[都市生活] 醫路坦途 作者︰臧福生(連載中)

 
V123210 2018-12-2 17:0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174743
V123210 發表於 2019-7-7 13:16
325 輾轉千里為了甚

    無謂、乾脆,一些人過得瀟灑飄逸,但是畢竟這樣的人是少數,或者說是極少數。大多數人成年以後都有無數的責任等著他或她。

    一天天衰老的父母,一天天長大的孩子,不拼不奮鬥,吃什麼。特別是人到中年,有無奈太多了,魚尾紋慢慢爬上不再年輕而且還嘮叨的老婆,或者人未可老前列腺已經腫大的老公。還有一天不省心,就知道犟嘴的兔崽子。雖然,煩心事不少,可這就是生活,這就是讓你無法捨棄的責任。

    華國的建築行業,越來越牛,這個牛是建立在無數民工肩膀上的。無數民工拖家帶口,烈日當空,輾轉千里,汗流浹背的建設著不屬於他們的城市。

    輪到張凡上門診了。外科的門診和內科門診有點區別。內科,大多數都是老病號,而且是多年的慢性病,一些病號都有自己固定的醫生,或許覺得某位醫生看的好水平高,這些老頭老太太就專門等這個醫生。

    而外科,相對這種固定的病號就少一點,而且看病人群的年紀比較雜,並不是單一的老年人。還有一些想方設法來裝病開病假條的。反正上班久了什麼樣的人都能看到。

    「醫生,我這個鋼板取不取了。」一位看起來大約有五十多歲的男人,拿著X片進來。

    「那一年做的手術。」張凡看著手裡的片子問道。

    「好幾年了。」

    「在哪做的?」

    「外地!」

    「取掉吧,畢竟是個異物不是。」

    「好吧。今天住院就能取掉嗎?」

    「都放了幾年了,你就著急這一兩天嗎?」張凡哭笑不得問道。

    「多住一天不是得多出一天的住院費嗎!」

    一個早晨進進出出不少人,一般骨科的普通門診病號早上大概在五十號左右。剛送走一位,就進來兩個滿頭汗水的大漢,兩人夾持著一個小姑娘進來了。

    「醫生,快給看看,讓車給碾了一下。」其中一個漢子說道。張凡轉頭一看,兩個漢子穿的是哪種裝卸工的衣服。

    而被夾持的小姑娘,年輕不說也挺漂亮,上身白色的套頭衛衣,胸前一個對勾,纖細的牛仔褲,白色對勾板鞋。在兩大漢的夾持下一點一瘸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這是?」張凡大概掃了一眼,沒發現血跡什麼的。當醫生,真的,其他的不說,這個察言觀色太重要了。

    首先要通過看或觀察,看是不是急診,是不是有生命危險,像這種算是醫生的專業,還能說的過去。

    可有時候還要看出這人大概的身份,考慮他往日的生活習慣,結合著他的說話,去判斷病情。真的,有些時候,這種經驗性的東西比書本上的知識還難。

    「我在路邊,他們開車碾到我腳上了!這會都疼的都不行了。」小姑娘委屈的說道。

    「你先坐到這個檢查床上,我來看看。」張凡一聽,放下手裡的簽字筆,然後走了過來,蹲下後對著姑娘又說道:「這個鞋能脫掉嗎?」

    「脫不掉,疼的都不能動了!」

    「我來把!」送人來的一個大漢說道。

    「不!我不讓你脫。」姑娘歲數不大,估計也就是十七八歲,這會對兩人有點不滿,堅決不讓他們兩人脫鞋。

    張凡冷汗都下來了,小姑娘有點任性,但是看著她疼的臉都發白了,也就開口說話了,「坐好,我看看。」

    「哦!疼,你慢點、慢點!」小姑娘坐直了身子,繃緊了腿!

    「我都還沒動呢,你就開始叫了?」張凡蹲著仰頭無奈的看了一眼小姑娘。

    「哦!哪你開始吧。一定要慢一點啊!」說完,還誇張的用小手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對勾白色小板鞋,鞋帶系的還挺別緻。姑娘誇張的樣子,張凡也是非常小心,輕輕的抓著鞋幫,慢慢的一點點開始解,還時不時的抬頭觀察一下姑娘的表情。

    脫了鞋,淡粉色的襪子,襪子上面繡著一個小黃猴子,咧著嘴笑呢。放下鞋子,張凡就覺得不對,腳沒腫。

    「什麼車?」

    「五菱宏光!我們是給商店裡面送飲料的。都送完貨了,路面有點窄,車開的也不快,對面過來一個摩托車,我們躲避了一下,結果碾到這個小姑娘的腳了。」大漢雖然壯實的牛犢一樣,可這幾句話說的一臉的羞愧。

    「哦!」張凡一聽是五菱宏光,再一看姑娘的腳心裡就大概有數了。「我要脫你襪子了!」張凡對著姑娘說了一句。

    「嗯!」

    張凡輕輕的抓著姑娘的腳腕,然後慢慢的往下脫。雖說張凡預估這姑娘應該沒大的問題,但是還是小心翼翼的。

    「啊!」剛把襪子脫到腳背,小姑娘就冒了一聲尖叫,把張凡倒是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張凡停手問道。

    「我害怕!」

    張凡脫掉襪子,一看腳背上面確實有一道紅色印子,在蔥白的腳背上確實明顯,但是也沒有如同姑娘表現的這麼嚴重。

    張凡把白大褂放在大腿上,抓著姑娘的腳放在白大褂上,然後一點點的先從遠側,就是腳趾側,開始用指頭輕輕的按壓。

    「疼嗎?」張凡先壓離腳趾頭很近的地方。白白的腳上,青色血管非常明顯。

    「嗯,有點!」小丫頭點著頭說道。

    「疼嗎?」

    「嗯!」

    「疼嗎」

    「嗯!」

    全程下來,姑娘都疼。可張凡觀察了一下姑娘的表情,估計前面是自己嚇唬自己,這時候,時間稍微長了點,然後又是在醫院,應該不疼了。她或許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一直說疼。

    按捏完以後,張凡抓著小姑娘的腳,又左右活動了一下。這次沒問她疼不疼,「沒事!」張凡檢查完了,心裡確定了。

    起身,對著兩位大漢說道,先去拍個片子吧,應該問題不大。這話一說,兩大漢也放鬆下來了,原本緊張的表情也放鬆了。

    「醫生,我好像不疼了,片子就不拍了,他們兩個人也不容易。要是再疼我就來拍片子,反正他們的電話和車牌我都記著呢。」小姑娘不僅是個好心人,而且也很聰明,就是有點點嬌氣。

    「不,不,還是拍吧,大家都放心。」可能是司機的大漢,趕忙的說道。

    「不用了,你們快去忙吧。我這會不是很疼了。也不用送我了,我朋友來接我了。」

    「真沒事嗎,還是拍吧。」大漢真的不放心,人與人之間,怎麼說呢,反正是相互都警惕呢。

    「不拍就不拍,要不然我就住院了!」小姑娘脾氣上來了。

    「好好好!哪這點錢你拿上,算是我們的賠償費了。」說著話,大漢拿出兩百塊錢。

    「行了,我沒事了,要你們錢幹什麼。」姑娘不要,兩大漢千感謝萬感謝的走了,要是姑娘不依不饒,再喊來交警,估計他們好幾天都沒辦法工作了。

    大漢走了,姑娘坐到凳子上不動。張凡一邊洗手,一邊納悶的問道:「嗨!你也就沒事了,別人都走了,你應該穿上了吧,怎麼還等著讓我給你穿啊。」

    「稀得你!我是要讓我朋友來看看,我今天有多慘!」小姑娘有點小辣椒的性格。

    「呵呵,好吧,隨你!」

    小姑娘的朋友來了,幾個年輕人。在小姑娘誇張的演說下,利利索索的穿上鞋子襪子,走人了,臨出門的時候,還給張凡打了聲招呼:「黑臉醫生,我走了!謝謝啊!」

    門診就這樣,忙的時候,能讓你閒的恨不得去找人聊天,忙的時候,恨不得讓你多長幾個手。

    小姑娘剛出門,就來了一大堆人,也是個車禍。不過這次稍微有點嚴重,先進門的是警察,後進門的是交警。然後才進來兩個男人,一個看起來大約四十來歲,微微有點發福,西服西褲,不過這個時候已經看不成了,一身的土,還有腳印子。

    而另外一個就年輕多了,估計和張凡自己歲數差不多,一套牛仔褲也是一身土,雖然看著一臉的老實相貌,可轉來轉去咕溜溜的眼珠子,就表明了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醫生,給看看,他們兩!」警察進門後,對著張凡說道。

    「這是怎麼了?」張凡問道。

    其實,這個事情真的很奇葩,估計很少人遇上過。原來,這個中年男人新買了一輛車,雅閣還掛著臨時牌照。在一個十字路口,他都已經走到十字路口的中間了。

    結果這個年輕人,騎著電動車為了搶紅燈,速度很快的衝了過來。一個西向東,一個南向北。就這樣,小夥子速度太快直接剎不住車撞在了雅閣車上。

    丸子車,車門被撞了一個大坑不說,倒車鏡也被這小夥子給撞掉了。中年男人,心疼的喲,剛買沒三天的車,真的肝都顫了。

    這小夥子也乾脆,爬起來大概活動了一下後,發現沒啥事情,就說是他的錯,他負責修車。然後讓中年男人把車開去了四S店。

    四S店,報價三千。結果,小夥子變臉了,說肚子疼,腿疼。中年男人,氣不過,可能扇了對方一個耳光,然後兩人就打了起來。

    報案的報案,警察、交警都來了,因為路上沒監控,事故現場也已經破壞,直接沒辦法。而且兩人都說是對方的錯,而且也說是對方先動的手,沒人沒證據的,反正各說各有理。而且都說受傷了。沒轍,警察也沒轍,先瞧病吧。這就帶兩人來到醫院。

    小小的門診辦公室,擠滿了人。這種事情麻拐的不是一般,做為中立的一方,張凡也不好處理。一問兩人,一做初步的檢查,都是全身疼。沒轍,做檢查吧,這種事情,明知道人家是裝的,也得完善相關檢查,不然麻煩事情太多了。

    中年男人臉都氣綠了。張凡一邊開著單子,一邊無奈的苦笑。

    就在這個時候,樓道里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而且門診護士長的聲音也傳來了,「張凡,快,這有個受傷的病號。」

    張凡一聽,放下筆起身撥開辦公室的人,這些人什麼事情都沒有,張凡也沒心思給他們看病。

    張凡還沒出門,就看到了一個中年女性。土蒼蒼的,一副民工的打扮,滿臉的灰,汗水沖刷的一道一道的,一個手扶著另外一個手,滿臉的汗,疼的臉都青了,可就是一聲不吭。旁邊扶著的幾個人也是民工打扮。

    受傷的人和送病號的人沉默不語,倒是門診護士長大呼小叫。

    「這是怎麼了?」

    「在工地上受傷了。」一口三川口音。

    「麻煩你們在外面稍微等一會,來了一個急診。不好意思!」

    張凡把其他人請出去以後,就開始給這個中年女人檢查。

    女人個子不高,矮壯矮壯。一臉豆子大的汗珠,痛苦的表情,臉上都能看出她咬緊的牙關。身上的工作服都濕透了,還沒靠近就能聞到一股汗水的酸味。

    「醫生,沒事。你給開點止疼藥吧。過幾天就好了。」都疼成這樣了,女人還說沒事。

    「有沒有事,我先給你看看。你看,掛號費都花了,總不能把你糊弄過去不是。」張凡理解她,懂她。錢,真的,有些時候,這玩意太TM扯淡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7 13:17
326 住院總不白給

    如果有個人,祖上從來沒有闊綽過,八輩子都餓著肚子過來的,哪他絕對不會緬懷什麼以前,因為沒什麼可緬懷可去驕傲的。

    要是祖上大富大貴,傳到他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了,他也只是聽說過沒見過,哪絕對的心裡滿滿的都是糾結。

    國家也罷、行業也罷,其實這個和人或者和家族是一樣的。比如一個肩關節脫位,西醫復位最少的需要兩個人,醫生還不能歲數太大,老了就干不動了,但是華醫,好些個老頭,好些老不死的,他自己都走不穩當了,可對這種復位,太簡單了,一個人一把椅子,輕輕鬆鬆就能復位。

    然後就是所謂的挑人,要是沒有合適的人或者其他因素,這些手法會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就成了傳說。醫療不像其他行業,一個手法的創立,一個簡單手法的創立,說不定就是幾代人慢慢摸索出來的,說流失也就流失了。

    現在科技如此發達,但是好些小竅門,好些經驗性的東西,如果沒有前人去引領,想去複製,真的不是一般的艱難,而且現在醫療體系的不同,好些醫生也不願去研究或者不敢去創新,反正就是照著教科書,照著每年的醫療規範,怎麼規定怎麼治療,想突破太難了!

    張凡帶著這個三十多歲四十歲的中年女性,坐在了檢查床上。「先把上衣脫了,我得看看。能脫下來嗎,脫不下來,我這裡有剪刀。」說完,張凡忽然覺得不對,好像說錯話了。

    「沒事的,醫生,沒事的。不用剪刀。」女人咬著牙,原本就劇痛的她,因為活動手臂,導致更加的疼痛,豆大的汗珠如同直接倒在頭上一般,嘩啦啦的直接掉了下來,真的是嘩啦啦的掉下來的。

    破爛不堪的工作服、豆大的汗珠、忍著劇痛,為什麼呢?這就是世界,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拼吧,勇敢的拼吧,希望她能拼出個未來,希望能早點過上她夢想的生活。

    「你這是怎麼受傷的?」張凡一看就知道是肩關節脫位。肩關節脫位在全身關節脫位中最常見,約佔50%左右。

    主要是肩關節是活動範圍最廣泛的一個關節。而且因為肩關節在解剖結構上缺少穩定性,關節盂小而淺,肱骨頭大而圓,關節囊寬鬆,所以容易發生脫位。

    通俗的說,胳膊頭就是一個突出的圓球,而身軀就是有一個淺淺的窩,然後這個圓頭是扣在這個淺淺的窩裡面的。

    「卷揚機上的架子車拉著水泥,卷揚機上堵塞架子車的鐵條不知道怎麼不見了,卷揚機一上升,架子車就往前跑,她看著架子車要掉下去了,就去抓。太瓜娃子了,要不是鬆手的早,估計架子車把她都帶球下去了。真的算是命大啊。」

    一同來的一個男人,雖然語氣帶著生氣的口吻,可看他用力的托著女人的身體,微紅的眼睛,就知道他很憐惜這個女人。

    「你是她的家屬嗎?」張凡問道。

    「嗯!我是她男人。」

    這個基建,大型的不知道,小一點的好像就是洋蔥,一層一層朝下承包,反正利潤好像也和洋蔥一樣。對於這些工人,什麼保險,什麼各種福利,好像也不是很健全。

    「來,趟下來。慢慢躺下來。對扶著一點。」張凡看過片子後,對著女人和一起來的兩個男人說道。

    「身上土大的很,你這白單子~~」女人看著鋪在檢查床上潔白的單子有點猶豫。

    「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操心這個,躺下來,快。」張凡真的感動了,能打動人的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反而就是這些不經意的小細節。

    「你這個沒有骨折,就是一個簡單的脫位。沒事的。躺好,我給你復位。」

    「嗯!」雖然張凡都說了,女人還是猶猶豫豫小小心心的躺下來。

    「趟實了。來你過去用手頂住她的肩頭。對雙手按著。」

    肩關節脫位首先就是傷肩腫脹,疼痛,主動和被動活動受限。肉眼可見的是肩三角肌塌陷,呈方肩畸形。而且你讓他用患側的手去摸正常的肩膀,是摸不到的。

    「來,忍一下。」說著話,張凡脫下自己的鞋子,雙手抓著女人的脫位的胳膊手腕,用腳跟踩在患者的腋窩裡。系統中給出的康復治療,初級的時候,靠著給護士按摩,在縣醫院的時候就圓滿了。

    所以對於這種復位,對於張凡來說太簡單,雖然簡單,但手法並不是最好的,因為這個系統是西醫的,而不是華醫。所以復位也是西醫復位法。

    持續的牽拉,這個牽拉就是先讓胳膊上的肌肉鬆弛,兩手用穩定持續的力量牽引,牽引中足跟向外推擠肱骨頭。同時旋轉,內收上臂即可復位。復位時可聽到響聲

    說著很簡單,可這種方法,醫生上點歲數就搞不成了,一個肌肉牽拉你就搞不動了。

    張凡拉著拉著,感覺差不多的時候,胳膊一旋轉,腳跟用力一推肱骨,只聽「咔嚓」一聲,伴隨著女人悶哼一聲。

    「好了,還復了。你試試,摸摸自己的對側的肩頭。」張凡穿好鞋,對著女人說道。

    「嗯,好了,醫生。」女人輕輕的活動了一下,真的好了。

    「先別急,我得給你們說說。你這個是暴力損傷的,必須固定,不然以後說不定就成習慣性脫位的。」

    「怎麼固定?」女人問道。

    「三角巾或者石膏都成。最少要三週,不然恢復不過來的。」

    「醫生,吃點藥行不行啊,這個固定三週我什麼都幹不成了,娃他爸一個人幹活,吃不消啊。醫生求求你了。」女人疼的時候沒有叫,復位的時候沒有叫,可一聽三週不能干活,她著急了。

    「你聽醫生的,還想不想要胳膊了。我怎麼幹不下來。」男人攙扶著女人,深怕她摔倒。

    「額!這最好還是固定吧,不然留下後遺症就不好了。」

    「可是,家裡的娃子、老人~~」

    「固定,醫生,聽我的,我是一家之主,固定。這婆娘怎麼這麼倔哦!」

    「哎呦!怎麼要這樣啊,怎麼要這樣啊!」女人說著說著就開始哭了起來。疼不怕,苦不怕,就怕幹不成活,為什麼?

    最能讓這幫鐵石心腸動情的人就是孩子和自強的人,張凡轉科歷練了許久都很少動情了,結果今天讓女人給弄的胸口發悶。

    「先不哭,先不哭,我想想我想想。」張凡捏著鼻樑在思索。

    「這有什麼可擔心的,重活幹不成,幹點輕活還是成的把,門診這邊,缺個清潔工,你幹不干?就是掃地拖地,收拾垃圾什麼的。」門診護士長也說話了,胖胖的護士長看著如此自強的女人,也想幫她一把。

    「干,幹!」女人淚眼婆娑的看著護士長,趕緊用土蒼蒼的工作服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工資可能不高,也就兩千三四,不過你收拾的這些紙殼子啊什麼的,自己可以拿出去買,而且還有醫療保險。」

    「謝謝啊,謝謝啊!」女人不顧胳膊,拉著自己的男人給護士長和張凡鞠躬。她在工地干的是計件活,一天下來也就兩百多,現在這個事情真的是好事臨頭啊。

    「呵呵,謝謝護士長了。」張凡笑著說了一句。

    「謝什麼,趕緊固定吧。休息幾天就來上班,到時候,直接來找我。」胖胖的護士長這時候,越發的慈眉善目了。

    門診就如同是一個社會的縮影,什麼樣的人都用,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一天的時間,張凡收住了七八個住院要手術的病人。這些手術病人都是他們組的病號。

    張凡在門診忙,科室裡的醫生也沒閒著。薛飛他們辦理著入院出院、準備著明日的手術,工作就是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隨著天氣熱了起來以後,政府工作也緊鑼密鼓的開展起來了。往年國家撥給茶素市的醫療資金除了買!買!買!以外幾乎都原樣送還回去了。

    一是領導不重視,二是城市裡大醫院的醫生也嫌累,把下鄉看成苦差沒人願意去。不過這次不一樣了,直接就是鐵血政策,想升職稱、想升職位的醫生都要去下鄉。

    而且因為這次西部支援的資金雄厚,所以各個科室都要抽點骨幹下去支援。好些城市或者省份,就巴掌大的一點地方,當天去當天回都沒什麼問題。

    可邊疆不行,就單單一個茶素地區,就比很多省份的地盤大,而且這邊高速路不是怎麼暢通,居住的人又分散,下鄉對於常年在城市的醫生來說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情。

    要挑人了,住院升主治的、副高昇正高的,可這些醫生對於這麼大的地方,還是杯水車薪。不過對於這種事情,歐陽辦法多的很。

    直接內部提拔,提拔所謂的中層,醫院的中層太扯淡,這玩意,也就是院長一句話的事情,全員動員大會上。

    「國家給了如此優厚的條件,如此強力的支持,可好些醫生對於這個下鄉畏懼如虎,能說的過去嗎?除了孕婦、孩子在兩歲以內的除外,其他醫生護士都在備選行列裡面。不要和我談什麼困難,你再困難,有人家在牧區待了三十年的醫生困難嗎?」

    老黃時代,還可以想辦法溝通一下,或者陰奉陽違一下。歐陽時代,更本不行,老太太直接強勢的成了鋼鐵。動員大會開完,緊接著就是對於科室人員的行政命令也下來了。

    好些科室提拔了副主任,而且以往科室是沒有住院總的,這個職位怎麼說呢,其實是從美國學來的,這幾年也開始慢慢的再華國流行了,其實就是一句話,讓你多看病,多做手術,快速提高!

    骨一科,張凡逃不掉的成為了住院總,這個事情,張凡早就預料到的。歐陽對他去走穴、弄私人醫院的事情早就看不過去了,這次也就順水推舟的把張凡推了上去。

    以前,華國的科室雖然是三級診療,但是對於這個科室職位競爭有點混亂,隨著經濟的發展,醫療行業也開始正規起來。

    想當院長首先要當過科室主任,想到科室主任,首先要當過住院總。雖然也有弊端,但是這種有規可循的事情,算是公平的,不再是隨意點將或者八仙過海。

    晚上回到家,吃過晚飯。張凡和邵華就去外面散步,兩人好久沒這樣散步了。走在街頭,微風吹過,邵華的秀髮隨風舞動。

    「我要下鄉了,對不起啊。房子裝修,買家具什麼的就靠你了。我顧不上了。」張凡牽著邵華的手。

    「沒事,你不下鄉也顧不上啊。你去哪,要多久。」邵華略微撇了撇嘴,沒辦法啊,自己的愛人攤上了這麼個工作,能怎麼辦呢。

    「還不知道。華!」走在街邊的花壇下,張凡輕輕的摟著邵華。

    「怎麼了?」邵華依偎在張凡懷裡。

    「等我下鄉回來,我們就結婚吧!」張凡輕聲的說道。

    「好!」邵華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愛人的心跳。

    伴隨著夕陽,兩人拖著長長的身影漫步在街頭。「結婚,也不是說結婚就結婚的。你看啊,房子還沒收拾好,家具什麼的都沒有,還有叔叔阿姨也還沒有來。還有一堆事情呢。」邵華拉著張凡在一件事一件事情的給張凡說。

    「嗯,哪咱們就一件事一件事的先解決。我爸媽,哎!大仙害人啊。」張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呵呵,沒事的,慢慢和老人溝通唄,叔叔阿姨很通情達理的。」邵華安慰著張凡。

    隨著醫院的各種調整,下鄉的人員名單也下來了,有二十多個醫生,二十多個護士。醫院給這些人員放假兩天,讓他們準備。

    這次下鄉為期三個月,在政府人員的陪同下,要把邊遠地區都轉過來。張凡不出意外的也在名單裡面,而且他和婦科的呂淑顏是最年輕的。

    呂淑顏的學歷不錯,而且在婦科工作紮實,技術提升的也很快,這次她也被提成了婦科的住院總。

    二十多個醫生分成了五個組,張凡和呂淑顏在一個組,配了兩個要升主任醫師的醫生,然後配了四個護士。一個醫療小分隊就成立了。

    齊備一切,就等待著出發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7 13:17
327 出發

    好些事情,縣官不如現管,好像很是正確的事情,其實這個醫療組下鄉,國家每年都有要求,而且還是給補貼的,可就是因為各級不重視,導致最後成了形式,還有比如植樹、比如移民。這次市委直接下派工作組跟隨醫院醫生下鄉,上了下鄉名單的醫生,不去都不行。

    邵華給張凡準備了好些東西。牧區的氣候多變,原本是豔陽高照,穿個單薄外套都感覺熱的天氣,說不定飄來一塊烏雲,然後就是鵝毛大雪。

    男醫生還好一點,女醫生女護士就有點不是很方便了。畢竟下面的生活條件不是很好。張凡看著邵華給自己準備的一大包東西,原本還覺得誇張,可到醫院後,發現自己準備的東西還不算什麼,好些女醫生女護士幾乎能算上搬家了。

    這次市委真的大方,臨出發的時候特款特批,給每位下鄉人員三千元獎金,發錢以後,大家的氣氛才稍稍好點。真的,在和平年代,榮譽、奉獻、付出好像已經不好使了。

    以往下鄉,如果人多一點,醫院不僅120全部出動,還要從其他單位去借車。現在車真的不稀奇了。

    首先,國家給配發的移動手術車輛每組一輛,這種車在九幾年的時候別說一個市區,就算一個省都幾乎沒幾輛,就算有也大多數都在部隊醫院。

    可現在,國家真的富裕了,這種幾百萬的車輛如同不要錢一般,一個地區醫院,說配就配了好幾輛。裡面設施齊備,只要藥品、血液、手術人員能齊備幾乎能做大部分手術。

    以前是沒車有人,現在是有車沒人。以前下鄉,直接就是榮譽,光榮的不行,挑選醫護人員的時候,不僅技術要高連平時的作風什麼的都要好,不然還輪不到。現在,不發點錢,下鄉的人員如同死了爹娘老子一樣,這種改變到底是好是壞呢,不好說。

    四十多個醫護人員,自己開車的就有十幾個。藥品什麼的直接就讓手術車給拉上了。政府準備好的幾輛依維柯都用不上了。

    張凡他們組的兩位副高就自己開車。一個呼吸內科的副高,一個是麻醉科的副高。呼吸科副高張延峰,一個悶騷男。看著平時話雖不多,可是每每在關鍵時刻卻能說出讓人捧腹或者深思的語言。近視眼,已然快禿的頭頂,永遠在口袋裡揣著口罩,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呼吸科的老大夫。

    麻醉科副高,劉耀文醫生,老邊疆人,據說祖上就在邊疆,精通好幾種少數民族的語言,可奇怪的是,他英語差的要死比張凡還差,原本好幾年前就能上正高了,可就是英語過不去,這次不知道怎麼的通過了,也很高興。

    平時他就愛好個玉石,沒事就在河邊轉悠,時不時的就撿個據說是玉石的石頭。用他老婆的話說,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往家搬石頭,壓酸菜都能天天換了。算是個文雅人。

    兩人都有車,這個邊疆非常奇怪。不知是政府全是牛頭車的緣故呢,還是原本邊疆人就有一顆越野的心。

    反正只要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家庭,買車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牛頭車。沒條件的也就不說了,只要有點老本的,都是這個系列的車,雖然沒張凡的貴,可在家用車裡面來說,對於普通人還算是不錯了。

    「我能坐你車嗎?」呂淑顏自從植樹後和張凡聯繫明顯少了,有時候在醫院,就算面對面碰到了,只要是他們單獨兩人,張凡打招呼,她都不搭理。

    「能,能,能,怎麼不能,車就時人坐的。趕緊上來吧,你的東西呢。」張凡趕忙的說道。人家喜歡他,是他的光榮,雖說心有所屬,但是還是挺讓張凡覺得有點得意,臉黑怎麼了!

    「東西有點多,我拿不動!」呂淑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去,原來是找苦力來了。」張凡心裡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沒事,車夠大,有地方。走吧,我開車去拉。」車到宿舍樓下,張凡一看,汗都下來。

    大包小包一大堆,盡然連洗臉盆都有。「是不是有點多。」呂淑顏裝著小可憐,看著張凡問道。

    「不多,牧區的條件差,應該的。」張凡違心的說道。

    「哦,哪你稍等我一下,我還有個包!」呂淑顏顏笑如花。女人啊,有些時候,真的不能當真,她們天生就是演員。

    「要不要我幫你。」牛都進去了,何必再留一個尾巴呢。索性,張凡出口問道。

    「好啊。還挺紳士啊。東西在宿舍,我一個人還有點費勁。」呂淑顏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笑看著張凡。

    醫院的單身宿舍挺不錯,就在醫院的院子最內側。因為經常有專家來會診需要留宿,所以宿舍裝修的不錯。能住上這個單身宿舍的都是醫院領導比較重視的人員。並不是誰都能住的。

    張凡因為剛來茶素市的時候,康姐疚把她的房子借給了張凡,所以張凡也沒操心過這個事情。

    呂淑顏的宿舍就在一樓,宿舍是個小套間,兩人住,一人一間,呂淑顏和兒科的一個醫生一起住。她也就是下夜班或者加班急診結束後住一住,平時也是回家的,真的算是資源浪費。

    她的床在外間,宿舍裡面收拾的乾乾淨淨,撲面而來的是女人特有的香味,東西擺放的也非常整齊。

    「要不你坐一會,喝點茶?」呂淑顏把張凡請進來以後,對張凡說道。

    「不用了,趕緊收拾著走吧,其他人估計也集合了。」

    「這是書,牧區晚上估計沒電視,帶點書。這是零食。你帶書了沒有。」說是一包東西,其實有好幾包東西。而且還都不輕。

    「我沒帶書。」張凡有系統帶毛毛書啊。

    大包小包的張凡幫著裝上車,呂淑顏坐到了副駕駛上。一個醫療小組的四個護士估計沒找到張凡的車,全部去了其他兩個醫生的車上。

    集合,萬年不變的送行前的動員,雖然市區領導也參加了送行,但是主體還是市醫院的醫護人員,所以講話人當然是歐陽了。

    「同志們!」歐陽拿著話筒話音一出,原本嘈雜的大廳,立馬靜悄悄的。這個已經很少聽到的稱呼,其實在正式的官方場合還是唯一的稱呼。

    「在未來的三個月內,是對你們的考驗,也是對市醫院的考驗。但是相比較起來,這不算什麼,比起常年駐紮在牧區的醫生,這點時間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做為一個醫生,做為一個護士,你的目標不是能做多大的手術,能治療多麼複雜的疑難雜症。而是有一顆醫者的心,有保證群眾健康的信念!」說完,歐陽靜靜的看了看人群。

    繼續說道:「我們現在的條件越來越好了,國家對我們的扶持力度也越來越大,這次去下鄉的醫護人員,獎金和在科室的人員看齊。」

    這話一說,下面死氣沉沉的氣氛豁然好像有點活力了。醫院醫護人員的收入主要是靠著獎金的,要是不給獎金,真的下鄉直接就算是懲罰了。

    歐陽也想到了這一塊,沒辦法,現在一切向錢看,大家都要居家過日子,都不容易。

    「錢給你們了,而且接下來在年終的時候,評選先進、優秀工作者都向你們下鄉的傾斜。」歐陽又爆出了一個炸彈。這個先進、優秀的名額對於一心從政的人來說太重要了。

    可對無心仕途的人也很重要,因為如果評上以後,醫院會發一萬塊錢的獎金不說,還能提高一個級別的基礎工資。歐陽一個接一個的好處放了出來。張凡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高興的,不是他不愛錢,而是他瞭解歐陽。

    果然,說完這些,下面的人臉上都開花了,可緊接著原本也是微笑的歐陽變了臉,尖牙利齒露出來了。

    「利益、榮譽我都給你們。可誰要是在下鄉期間人浮於事,不在休假期間或者未請假而無故曠工,或者直接離開駐點,我也不用多說什麼,半年的獎金取消不說,還必須做出深刻的檢討。三年內不准參與進修、晉陞!你們自己掂量。一個月四天休假,輪換休息!」

    說完後,歐陽也沒管下面醫護人員難看的臉色,而是看了看市委的領導,市委領導也是實實在在的體會了一把鐵娘子的風範,趕忙的搖手表示不用說話。

    「出發!希望你們能把市醫院好的傳統,優良的技藝帶到各個鄉鎮,能給鄉鎮的群眾帶去健康!」說完,老太太一揮手,集合的人群上車。

    因為是個車隊,而且是市醫院的集體活動,騎警早早就在醫院門口等待。當看到醫院大門的大型手術車輛出動後,騎警打開警燈在前方開道。

    長長的車隊緩慢的駛出醫院。因為出發時間是早晨,邵華也沒辦法來送張凡。車隊緩緩的通過城市,然後一組一組的散開,去了要去的鄉鎮。

    「我看你車上好像沒水,等前面快出市區的時候買上幾桶礦泉水吧。」張凡的車是他們組最後一輛車,出了醫院後,呂淑顏對著張凡說道。

    「你問問前面的大叔,他們要不,要買多買點。」張凡說了一句。

    因為是一個組的,劉耀文醫生竟然給每個車上都配了一個對講機,也不知道犯不犯法,看樣子是經常組織自駕活動。

    「劉老師、張老師,我是呂淑顏,你們需要礦泉水嗎,等會我準備買點。」

    「哈哈,這樣說不對,老張的車以後就是一號。我的車是二號,小張的車是三號。水就算了,手術車有淨化設備,沒必要。OVER!」瘸子愛走路,結巴愛說話,英語不好,他還愛說個英語!

    「好吧,OVER!」呂淑顏笑著回了一句後,笑著對張凡說道:「劉老師還挺可愛的。」

    「呵呵!」

    「1號,路途遙遠,寂寞無奈!來,你們車先出個節目。OVER!」這人愛玩的和不愛玩的表現的特別明顯。不愛玩的如同張凡,就覺得吵雜,而愛玩的比如老劉。不過有個老劉這樣的組織者也好,最起碼路途不寂寞。

    也就過了一兩分鐘,對講機裡傳出了歌聲,其他省份不好說,可在邊疆,唱歌跳舞,太簡單的了,好些人什麼冬不拉、馬頭琴提起來就能上手。

    老張他們車上的護士,直接一曲小白楊就飄了出來,唱的不錯。「等一會兒,你唱個什麼歌?」張凡生怕讓自己唱歌,趕緊的問呂淑顏。

    「你想聽什麼歌。」呂淑顏放鬆的靠著座椅上,拿出了蛤蟆墨鏡,大大的鏡片幾乎遮住了本就不大臉蛋。

    「呵呵。我什麼都能聽!」張凡笑了笑,放心了,只要不讓他唱就行。

    「無趣!」呂淑顏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張凡裝著沒聽到。出了市區,朝西而去,路上的車越來約少,空曠的公路上好久才能看到其他車輛。

    「我給大家表演一曲,回族姑娘!」老劉沙啞的嗓音傳出,看著遠方空曠的荒野,聽著特殊韻味的歌曲,真的非常舒服,要是副駕駛上是邵華,就更加的美滿了。

    「好聽嗎?」

    「好聽!」

    「好聽!」

    「3號接上。你們是最年輕的一對,來吧!不要害羞!」出了市區,出來醫院,老劉如同是活了一樣,估計很是興奮。

    「要不咱們來個合唱吧,別讓他們把咱們小看了!」在老劉的熱場下,車裡面的人估計都比較興奮了,不過張凡除外,他好像不是很適應這個。

    「額!還是讓他們小看我把!」張凡趕忙的拒絕了。在該聽歌的年紀他在賣方便麵,等生活穩定了,又有了系統,他哪有功夫唱歌聽歌啊,再說他也不是很喜歡唱歌。

    呂淑顏翻了翻白眼,拿起對講機,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嗓了。真的嚇到張凡了,唱的太好了,刻意壓低的嗓音,讓張凡直接驚呆了。

    「我愛你,你卻愛著他,是不是只有忘記我自己,我的淚才不會如雨下。我愛你,你卻愛著他!」

    該高的地方能高的上去,該低的地方也能低的下來,真的唱的非常的好聽。直接能算是耳膜的享受。

    「好!」

    「好聽!」

    張凡沒敢搭茬。估計姑娘也是唱的動情了,平息了一會才說道:「你可別自作多情,我是想起我前男友了。」

    「哦!沒有,好!」張凡話都不會說了,這種事,怎麼說呢,隨風而去吧。

    呂淑顏的情緒其他人也不知道,歡快的時間繼續,不過老男人畢竟是老男人,什麼兩隻小山羊、半個月了爬上來,黑走馬,牡丹汗,反正都是老歌,但是唱的都不錯!

    這次駐點的分配也是充滿了人性化,抓鬮,抓到哪一片去哪一片。老張手氣太背,張凡他們組抓鬮是老張去抓的,結果抓到了最遠的地方。

    在內地,小一點的省份,三四百公里估計都能出省了。可張凡他們要去的這個地方,直接就有八百多公里,是和吉斯坦交界的地區,這裡算是天山緩坡,天然的優良牧場,但是海拔不低。下屬四個鎮,十個鄉,還有好幾個農場。

    聽著好像沒多大一點,別說鄉了,就說四個鎮,距離都十分的遙遠。除了在邊境的農場人員稍微固定一點,其他的地方,幾乎都是遊牧人員。

    早年間,好些人吵著說要把這一塊的居民收攏起來然後整體搬遷,說是要放棄這片區域。沒人,沒礦,一年的扶貧費還不老少。談不上鼠目寸光,畢竟大多數人看到的也就眼前的那一點點東西。

    可隨著國力的提升,這些地方越來越重要了。其他不說,就說說這個某烏人和某田人吧。牛不牛,不知道。

    但是,幾個斯坦國和華過簽訂了個什麼組織後,不得了了。這些國家的商業直接就成了這兩個地方的人角力的戰場。

    某烏小商品,某田人的鞋,鋪天蓋地。然後緊接著就是青鳥哪邊的人,一輛一輛貨車拉著所謂的紅富士、鴨梨換取著對方的各種寶石。

    隨著市場越來越來的華國化,兩桶油揮舞著鑽頭滿地的鑽眼子。華國鐵路直接穿過了這幾個國家。這些都是鮮血換來的,是全國各地幾十年支援得來的成果。

    一路西去,莊稼地越來越少,慢慢的變成了森林、草原。隨著時間的延長,互動演唱會也結束了,太費精力了,呂淑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原本計畫一天就到達目的地,結果半路下起了大雪。越下越大。忽然間天際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原本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被大雪頃刻之間覆蓋。

    「不行了,雪太大了。我們今天在哈爾蓋過夜。」這個時候,坐在手術車上的政府領隊人員下車依次的通知了幾個人。

    「下雪了!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啊?」睡眼迷濛的呂淑顏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迷糊的問道。

    「時間不長。說下就下,而且越下越大,今天是沒辦法趕到目的地了,說是在哈爾蓋縣過夜。」

    「哦。真好看,好美啊!」呂淑顏沒心沒肺的說道。

    這個邊疆北邊怎麼說呢,地名幾乎都是蒙語,有個笑話,說是當年蒙古軍隊到邊疆某個地方的時候,因為天氣太冷了,大軍整齊的捂著耳朵,齊聲說太冷,然後地名就是蒙語的太冷!

    下午,車隊趕到了哈爾蓋,不大的一個縣城,原本就沒多少人口的小城市,因為大雪的緣故,街上直接沒了行人。

    一個縣,就兩條主幹道,十幾棟樓,十字路口的紅燈下,站著已經成了白人的交警在指揮交通。

    這邊的交警太倒霉了,要時刻準備是冬夏兩套衣服!

    因為是公幹,市委領隊的工作人員直接指揮著車輛進入了縣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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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鹿大爺

    邊塞的這種小縣城,如果不是地域特殊,絕對不會成為一個縣城的,這點人口放到內地弄不好連個鎮都混不上,可放在這裡,它就堂而皇之的成為一個縣了。

    這裡別說工業了,惡劣的氣候連點像樣子的農業都沒有。就是一些牧業和礦業還有林業,總的來說還是沒人。這邊的政府工作算是輕鬆的,農場,人家有直屬的領導,用不著縣政府去管理。礦業、林業都有相關的直屬上級領導。縣裡也就管理管理縣城的這些居民。

    張凡他們帶隊的是個年輕男人,大家都叫他王科長,具體叫什麼名字,張凡也沒操心。車隊進入縣政府後,接待的是縣委辦公室的主任。

    辦公室的主任帶著工作人員熱情的先把大家的住宿給安排好,然後又帶著一幫子人去吃飯。華國的招待很有特色的,越是要職越是相關人員越是要有特色。

    反而是這種路人級別的人物,非常的好招待。因為是醫療方面的人員,出席的人員也是當地的衛生局和醫院的相關人員。這個縣太遙遠了,張凡就算走穴,也沒來過這裡。

    春天的大雪畢竟底蘊不足,下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就結束了。王科長想繼續出發,結果被縣裡的人員拉著不讓走,大中午的一場大酒直接把王科長給灌翻了,張凡他們倒是沒被特殊照顧。

    第二天,王科長搖著宿醉的腦袋帶著大家離別了縣城,繼續朝西,不過縣政府也派遣了一名當地的工作人員隨行。第一站,色格楞鄉,這是一個正兒八經在天山腹地的一個鄉。

    這裡太漂亮了,因為人跡罕見。自然環境保護的相當原始。遠處就是好像隻手可觸的雪山,湛藍的天空中不時的盤旋著雄鷹。山坡上大片大片顏色深綠的鐵松。

    因為是春天,草原上的青草還不高,可點綴在其中的野花,極其的漂亮,如同一個青翠色的地毯一般,清新的空氣讓人舒心。

    「各位領導專家,色格楞鄉到了。這就是鄉政府的所在地。我們這個鄉是一個放養結合的牧業大鄉。你們看當地鄉鎮的人員已經在門口等候咱們了。」車隊到了一個孤零零矗立在草原上的小鎮上。

    「歡迎啊!熱烈歡迎!」一臉高原紅的壯實漢子帶著一群穿著民族服飾的人群在鄉鎮府門口迎接醫療小組。

    「這是鄉長布日固德。這是~~」縣委隨行的人員介紹著大家。緊接著就是哈達、銀碗奶酒。各種聽不懂的祝酒歌。很熱情,這邊一年四季也來不了幾個陌生人。

    鄉鎮府所在地,就是一個長約幾百米的小街。街道兩邊都是一些看起來建築時間不長的小二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郵局、學校、派出所都在一條街上。還有一兩個門可羅雀的小商店和小飯館。

    醫療小組的到來,也吸引了周邊一些人的關注。「回去都通知一下,市裡醫院的專家下鄉來了,要看病的趕緊來。」鄉長看著人群吼了一嗓子。

    城市越發達,人情越淡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這邊雖然生活各種的不便利,但是熱情卻是在城市中無法能媲美的。

    路途遙遠,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清風徐來,慢慢回家的牧群也來了,悠揚的鈴聲,牲畜的鳴叫聲忽然讓冷清的街道熱鬧了起來。

    「各位專家辛苦了,這一路風塵不容易啊。我們準備了一點簡陋的宴會來歡迎各位,請!請!」等安排好眾人後,鄉長客氣的帶著大家出了鄉政府所在地。

    「這是要去哪啊,天都快黑了,不會有狼群吧這裡。」天色發暗,遠處的森林看著越發的深邃,呂淑顏跟緊張凡悄悄的問道。

    「應該是去吃飯。狼群估計沒有吧。」張凡也不確定的說道。

    「街上不是有飯館嗎。」估計姑娘是有點緊張,沒話找話的和張凡聊天。

    「應該去大酒店,哪有小飯館招待人的,再說小飯館也坐不下這麼多的人啊。」

    「胡扯吧,除了這裡,全是草原森林哪有酒店。」呂淑顏罕見的沒有翻白眼。

    鄉長帶領著眾人沒走幾步,就翻過了街道後邊的小山坡,站在山坡往下看去,帳篷,好多帳篷,然後在帳篷中間已經燃燒著一個非常巨大的篝火。火星隨著熱氣不停的飄起,炸裂。

    「請!請!條件簡陋。實在抱歉啊。」鄉長很客氣,強行帶著一種文人的感覺。「這還簡陋啊,我的天啊!」呂淑顏悄悄的說了一句。

    篝火晚會,牧民們雖然漢語說的不是很利索,但是情緒很是高漲。烤羊、烤全羊,牛排,正真的大型牛排,架在鐵架子上,隨著炙烤,油香迷茫在空氣中。鹿肉,鐵桶子裡面用燒紅的石塊燜熟而成的鹿肉,點綴一點草原特有的野菜,真的別具風格。

    隨著歌聲、音樂聲,來參加篝火宴會的人群也是越來越多,如同就是過節一般,來的人都不會是空手的,自家釀造的奶酒、青稞酒,一桶一桶的搬了上來。

    鄉長不停的搖車,「唱起來、跳起來,喝起來!來,巴音跳一個!來米琪格給專家們敬酒。」粗狂的聚會,比什麼文質彬彬的冷餐會有意思。隨著酒水的到位,氣氛更加的熱烈。

    大姑娘小夥子,不停的拉著張凡他們跳舞,隨著聚會時間的延長,單獨跳舞變成了集體舞,一群人拉著手,圍著篝火跳著、唱著。

    張凡知道自己的酒量,反正就是說什麼都不喝酒,拒絕三四次後,就沒人來找張凡喝酒了,其餘幾個人只要喝了一次,後面就沒辦法拒絕了,一波接著一波。

    「你怎麼不喝,真沒勁!」紅撲撲的小臉蛋,微微的酒氣,呂淑顏靠近張凡抓著他的胳膊問道。

    「喝不成。一喝就醉!」

    「醉就醉,來陪我喝一碗!」呂淑顏酒量好的不是一般,她就是故意裝醉,想讓張凡喝酒。

    「來,張醫生,我們跳舞去。」糾纏了半天,張凡就是不喝酒,呂淑顏略微有點生氣,幸好來了一個護士,拉走了張凡。已經打定主意的張凡,絕對不會給任何人機會。生氣就生氣,總比以後傷心的好。

    肉、酒,一夜火光,好些年輕人天當床地當被。真的,有些時候,張凡都很羨慕這種生活,太自由了。宴會持續到了深夜,鄉長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在鄉里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幾個人回到了駐地。

    天亮以後,張凡他們的工作開始。如果站在色格楞的最高處,可以看到許多騎馬的、坐著馬車的人群從四面八方,慢慢的朝著鄉政府所在地匯聚。如同是小溪一樣,慢慢的向著大海匯聚。

    「你這是有炎症了,得吃藥了。」

    「住院吧,做個檢查後,明天給你做手術。」

    「小孩子,有點缺鈣了。這個藥物回去要按時吃上,對了按時接種了沒有?」

    市醫院專家的名頭還是有號召力的,來看病的人不少。衛生院的醫生和護士充當起翻譯,還不停的給人們說,讓大家把來專家的消息傳遞出去。

    聚會也不能天天有,不然這麼小的鄉估計也招待不起衛生組了,平日裡大家就在鄉政府的食堂裡面吃飯。伙食倒是不錯,頓頓有肉,就是蔬菜少,就算有菜,也是草原上的野菜。

    張凡都開始懷念菠菜了,這野菜偶爾吃一吃還覺得不錯,可天天吃就不中了,廚子水平也一般,不管什麼野菜,反正就是大火猛油,吃起來哪是相當的費牙口啊!

    就在張凡他們要離開的前一天晚上,草原下起了大雨。衛生組的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看著窗外瓢潑大雨。

    「看著架勢,明天是走不成了。」麻醉師劉耀文望著窗外已經匯聚成小溪的草原,惆悵的說道。

    「走不走的,有什麼區別,又不是回家,有什麼惆悵的。」手術室的護士寶音接口說道,他們是一個科室的,經常開玩笑,所以也很隨便。

    這一週多的時間,張凡他們做了幾台闌尾、膽囊、疝氣手術,張凡主刀,呂淑顏助手。順道的還做了兩個剖腹產手術,當然了,呂淑顏是主刀,張凡是助手。

    半年時間,呂淑顏水平也是越來越精湛了,早就不是哪個偷偷在換衣室哭鼻子的小姑娘了,剖腹產手術做的非常順溜。

    「來!來!來!反正也無聊,雙扣,貼紙條。」老劉招呼著護士們開始打雙扣。草原上白天還好過一點,就算沒病人也能看看風景什麼的。可到了晚上,太折磨人了,別說電視了,這裡時不時的就停電。

    幾個人索性就打雙扣,輸的在臉上貼紙條。張凡一般不參加,可架不住幾個女人喜歡這種遊戲,沒辦法,心不在焉的他經常被紙條貼的只露著兩個眼睛。

    大雨持續了好久,張凡他們睡下以後,都能聽到外面滴滴答答的雨點聲。其他人不知道怎麼入眠的,反正張凡每天都把自己在系統裡操練的要死,閉眼就能睡著。

    「咣!咣!」院子外的鐵門響了起來。「doctor、doctor!」其實這邊好些單詞的發音和英語挺像的。

    來邊疆幾年時間,簡單常用的詞語,張凡還是懂的,「壞了!來病號了。」張凡一骨碌爬起來,拉開燈,套上衣服就打開宿舍門。看門的門衛早就把門打開了。

    「怎麼了?」雨已經不下了,可路面早就泥濘不堪了。

    「吐孫汗江被鹿給頂了,疼的打滾,我們不敢動,就來找專家來了。」門口的一個青年手裡拿著馬燈,對著院子大聲的說道。

    「好的,我馬上來。」張凡一聽有人受傷了,套上外套鞋子就出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呂淑顏也要去。

    「你去幹什麼。要做手術,也得把人帶過來。你就在這裡準備手術把。我去現場看看。」張凡頭都不回的說了一句。

    一夜大雨,直接就把路面下的透透的。而且因為要去養殖場,沒有什麼大路,都是平日裡牲畜踩出來的小道。非常的難走,不是滑,而是非常的黏。

    這種半紅土半黑土的道路,一下雨直接就是非常膠水,張凡一腳深一腳淺的吃力前行。

    「我背你!」年輕漢子看著張凡如小腳老太太一樣的走不快,著急的說道。

    「額!」不是張凡體力不行,而是鞋不行,人家牧民穿的是馬靴,就算黏也不會把鞋給黏下來,可張凡就不行了,平板鞋更本用不上。

    「快,再慢,人沒了。」不得已,張凡爬了上去,臉燒的要死,一個大男人讓泥巴給難為住了!

    幸好養殖場不遠,也就幾百米的距離。這裡是一個專門養鹿的牧場,別看小鹿溫溫柔柔乖乖巧巧的,其實這個玩意非常的凶悍。

    特別是春天到了,鹿群也開始發情了。白天黑夜不停的打架,公鹿和公鹿打架,母鹿和母鹿打架,一個不小心就能出現傷殘。所以雖然鹿的價值高,可養殖的人很少,太費心了,弄不好就會出現鹿的傷亡。

    吐孫汗江,色楞鄉的鹿群養殖大戶。每年的春天是他最擔心的時候,可在今天白日裡有親戚來了,他陪著喝了點酒,晚上剛睡熟,就聽到鹿圈裡,砰!砰!砰!的聲音,公鹿又打架了。

    他藉著酒勁拿著棒子就去了鹿圈,摔打驅趕打架的公鹿。估計鹿**配時間不多了,眼睛早就紅了,強壯的公鹿轉頭就奔著吐孫汗江來了。

    公鹿有多大,大型公鹿比馬小不了多少。而且還有犄角,這個玩意脾氣暴躁的很,而且又是發情期。估計是被其他公鹿打敗了,直接把火氣發洩在了吐孫汗江身上。

    往日裡,吐孫汗江也不會貿然進鹿圈的,一般都是用長木桿子驅趕的。今天喝了點酒,以為自己成超人了,結果鹿大爺給直接把他給頂的飛起,然後就是踩踏。

    吐孫汗江疼的哭爹喊娘,他婆娘也厲害,點起火把就殺了進去,救出了自家男人後,發現吐孫汗江疼的臉都發白了。

    張凡趕到的時候,吐孫汗江被平放躺在一個木板子上,他的家人已經準備要抬著他去衛生院了。

    「我看看,我先看看。」張凡一邊說一邊檢查。腹部症狀太明顯了,都出現板狀腹了。而且吐孫汗江已經開始出現休克症狀了。這是內臟器官大出血,可是到底是哪個器官呢?張凡無法明確,因為吐孫汗江滿身的瘀斑、腳印,後背大面積的淤青,人已經出現了昏迷。

    「快!往我們駐點走,要快!」幸虧吐孫汗江的兄弟多,而且都是壯實的漢子。幾個人抬著木板子快速的跑了起來。張凡跟在後邊,連拱帶爬的追著人群,沒辦法啊,裝備不行!

    一身泥水的張凡到了駐點,這個時候,手術車已經啟動,燈火通明。張凡一邊跑,一邊對著車裡的呂淑顏喊道,「呂淑顏,快,開通靜脈通道,糾正休克。消毒準備腹部手術。」

    這個時候等不住了,張凡快速的直接用涼水臨頭,幾盆子涼水下去後,身上的泥水算是干淨了,飛快的穿上乾淨衣服,上車,洗手消毒。

    「剖腹探查!告知家屬,情況非常危急,弄不好人就沒了。」張凡一邊洗手,一邊對鄉衛生院的醫生說道。

    因為有外傷史,而且有了板狀腹、腹部及其後背都是瘀斑,可以明確的是腹部臟器出血,但是沒辦法明確到底是哪個臟器出血。張凡直接選擇正中線開腹。

    別說這種情況了,就算在城市裡設備齊全的醫院裡,很多腹部疾病都是無法明確而去腹部探查的,這就是普外的難處,很多疾病都是只有打開腹腔以後,才能知道。

    探查,既然是探查,手術切口就非常的大,直接算是把肚子豁開了。經腹直肌中線直接切開,等於就是在肚子中間,避過肚臍眼在肚子上拉開了一個大口子。

    「吸引器,紗布。」張凡打了一個冷顫,因為剛剛冷水沖的太猛了,忽然進入溫暖的車內,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7 13:17
329 眼皮出汗

    2000年出頭那幾年,別說在邊境地區了,就算在城市裡面打電話的時候,時不時的都要搖頭晃腦的尋找移動信號。

    好像是奧運結束後,還是在奧運前的一年,忽然間國家的網絡變的厲害起來了。移動電話信號變的厲害起來。

    就算在山區也能有比較強的信號。網絡也開始全面的鋪向鄉鎮。在這個沒多少人的鄉鎮,移動聯通電信照樣不是隔壁就是門對門的做著對抗。

    網絡的發達,對醫療也有很大的幫助。網絡會診興起,在鄉鎮無法診斷的疾病,直接就通過衛生系統的平台聯繫上級醫院,通過網絡讓專家會診,一次會診三十元!

    一般的慢性疾病還能通過網絡會診處理一下,可這種急診,特別是危及生命的疾病還是沒有好的辦法,如果今天晚上沒有醫療小分隊。吐孫汗江就得去遠在幾百公里以外的縣城,死活就看他命大命小了。

    鄉村衛生院是有醫生,可是醫療系統經過幾年時間的虹吸現象,沒用幾年時間,鄉鎮衛生院就萎縮的相當厲害。稍微有點技術的醫生去了縣城,縣城裡的醫生,稍微厲害一點的或者年輕一點的醫生,不是去了市區,就是去了南方。小小的鄉鎮養不活外科醫生了。最後發展的結果就是鄉鎮衛生院成為了藥店。

    沒辦法,擋不住人才的流失。發展到最後,只能通過下鄉,定期下鄉才能解決小地方的醫療。在沒有下鄉醫生的時候,一旦出現個急診,就是一個非常麻煩的事情。然後,連鎖反應就是,人群也更加快速的朝著城市匯聚。一說為什麼要去城市,大多數人都會說:為了孩子的教育,為了老人的醫療。

    或許這就是城市化吧!

    一旦考慮腹部臟器出血,就必須快速的找到出血臟器,進行止血。腹部臟器,受到打擊後,特別容易出血的都是一些實質性的臟器,比如肝臟、腎臟、脾臟。

    這些器官,首先比較固定,而且都是非常的脆,越是新鮮越是軟而脆。城市中發生車禍,車速不高,撞人後,看著沒什麼外傷,可人卻已經出現休克了,這種情況往往就是造成了腹部臟器的損傷,導致大出血。

    華國的這個手術車,早年全是仿造的德國貨,好像是指定某個汽車廠製造的,價格在當年算是超級的貴。

    後來政策開放,宇通汽車後來者居上。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學德國,而且全盤接手丸子國的技術,發展了幾年後,他們在醫療專業車輛這一塊,幾年時間就超越了華國其他汽車廠。這種專業車輛,幾乎都被他們給承包了,當然了,除了一些指定的。

    丸子國屁大的地方,宏觀上面不行。但是在這種小手段,小平台,真的不得不佩服人家,做的是相當的厲害,所有東西都弄的是非常的順手合理,幾乎能算是完美了。

    腹部中線開刀,並不是一條直線。必須要躲過肚臍。因為這個地方是一個凹陷,算是藏污納垢的地方,術後不容易恢復不說,還容易感染。腹部手術,這個地方算是消毒的重點。

    打開皮膚,皮膚如同就是一個薄薄的牛皮紙一般。切開皮膚,緊接著就是淺筋膜。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其實就是白色脂肪和一些疏鬆的結蹄組織,這裡面主要是行走的淺層血管和皮神經。

    這就是人類進化的先進性,只要有大量的血管或者神經走形,幾乎都有這種軟性脂肪和稍微硬一點的結蹄組織充當保護層。要是沒有這一層組織,說不定隨便拍一巴掌就能打的對方一臉血花。

    「電刀,紗布。」進入淺筋膜後,出血就開始多了起來,張凡輕輕說了一聲。寶音利索的就把張凡需要的東西傳遞了過來,手術車上傳遞東西要格外的小心,因為這個平台畢竟是救急用的,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單一的。

    止血完畢,繼續進入。「動作快一點,血壓起不來。」麻醉科的劉耀文醫生,看著監護儀給張凡回報了一聲。

    「好。」張凡原本就已經很快的速度,又提升了一步,雖然要快但是也不能不注重層次,腹部結構太複雜了。

    不說內部臟器,首先這個腹部肌肉層就非常的複雜,腹部器官太重要了,腹部的肌肉層算是層層疊疊。通俗的說,這個腹部肌肉層就如同是兩扇門,從肚臍為中線分成兩面門。

    好些人覺得打開肌肉,腹部的器官就能清楚的看見了,其實不然。簡單的說,肌肉是大門,打開大門還有門簾和內部牆壁,所謂的門簾就是大網膜。

    所以進入肌肉層的時候,也只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器官,比如肝臟、胃部的一小部分,還有大腸的一小段,小腸的一部分。其他的臟器是看不到的。

    麻醉師已經提醒了血壓上不去了,所以肌肉層的止血就非常簡單,紗布壓迫。等處理了內部臟器後,再回頭再處理。

    掀開門簾,就是牆壁。這個所謂的牆壁就是從腹壁也就是肚皮上衍生出來像是雙層塑料一樣的薄膜。

    這個東西如同是牆壁一樣把各個器官分開隔離,這個腹膜是雙層的,裡面有少量的液體,它的功能很多,最重要的就是防止腹部臟器之間的摩擦和緩衝。

    如果沒有這個結構,人就不能劇烈活動,因為活動一旦劇烈,腹部臟器經過強烈的相互摩擦,薄如蟬翼的臟器說不定就會被磨破,然後不是一肚子的血水就是一肚子的大便!很可怕的。

    打開腹膜,大量的淤血出現了,張凡一看,說道:「出血在左上側。不是肝臟,是脾臟。」然後翻開胃底開始尋找脾臟。

    脾臟,因為是個小器官,早年間研究的不多,只是單純的認為是兒童期和胎兒期造血的器官,成年後就是如同闌尾一樣退化的器官。

    隨著研究的深入,慢慢的發現這個器官是一個很重要的免疫器官,在原來一旦發現脾臟有點問題,直接就摘除了。可是隨著循證醫學的發展,醫學界才把這個器官定義為人體最大的免疫器官。它的功能很多,比如造血、儲血、濾過血液,還有最重要的免疫功能。

    脾臟,形狀就是一個放大的蠶豆,幾乎一模一樣,藏在左側第十、第十一肋弓下。上方覆蓋著胃體,旁邊就是胰腺。

    這玩意表面還穿著一層薄外衣,很多脾臟外傷,剛受傷的時候,一點症狀都沒有。就是因為這個薄外衣阻擋,等出血撐破這層衣服的時候,就是休克的時候。

    張凡一確定出血後,對寶音說道:「手術刀!」因為脾臟的位置比較高,張凡的切口比較低,必須向上延開刀口。一般這種情況,必須開到劍突下。

    「全切?」就在張凡向上延展刀口的時候,呂淑顏問了一句。

    「看看再說,能保留就保留,如果無法全部保留,最好能做個部分切除。」張凡一邊說一邊快速的延展這刀口。

    「紗布!」

    「張醫生,血壓掉的厲害。」張凡翻開胃部,切開腹膜的時候,傷口周圍的壓力驟然減少,出血量變大,患者血壓明顯的快速下降。

    「靜脈液體量加大。腎上腺素、多巴胺聯合靜推,準備輸血。」原本身上都起雞皮疙瘩的張凡,汗都下來了。手術不難,但是因為延誤了不少時間,患者出血太凶了。

    「張醫生,效果不好,血壓繼續往下掉了。」麻醉師語氣也急速的都快吐字不清了。

    「輸血。直接使用O型RBC。」張凡真的算是一心兩用,手底下一邊快速的處理著組織,加油的進入脾臟區域,一邊還在下著口頭醫囑。

    一般情況,就算在醫院內,也是不能輕易輸血的。今天這種情況更加的麻煩,首先不知道病號的血型,也來不及檢測了,不是檢驗科的技師,一般人手底下的速度更本來不及。

    這種救命的時刻,時間緊迫,容不得拖延,全靠醫生權衡,大膽的權衡。權衡好了,能救命,權衡不好,說不定直接就是要命!

    一般情況下,在大醫院裡都有儲存血液,經過檢查的血液。但在緊急搶救的時候,哪裡還能顧得過來,幸虧手術車裡備有O型血漿,不然的話,只有現場抽醫生或者護士的了。這種地方,知道自己血型的沒幾個人,只有醫生護士清楚自己的血型。就算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血型,不是戰士、不是警察、張凡也不敢用!

    這也是為什麼在關鍵時刻,醫院缺血的時候,直接是部隊或者警察隊伍就開進了醫院!而且這是命令,無法商量的軍事命令。真的,對於這些人,國家欠他們的,百姓欠他們的。

    別以為輸血是在救命,其實輸血危險不小,就算同型的血液問題也很多,所以一般情況能不輸的儘量不輸血。

    「左側靜脈通道加大羥基乙基澱粉。給我十五分鐘,只要十五分鐘。快!」張凡一邊大聲的說道。

    「紗布,填塞!」手術車裡面,只有張凡一個人的命令。

    「彎鉗三把。看!尿液出來了沒有!」張凡這時候說出來的話,都算是口頭醫囑,不管是護士還是麻醉師都必須執行,無條件的執行,因為這個時候最瞭解病情的就是主刀醫生。

    「未見尿液!」巡迴護士,利索的說道。

    「快!剪刀!」不管是全切脾臟,還是部分切除,都必須要完全游離脾臟,因為這裡的組織太複雜了。

    胃、胰腺、腸道,都在這一塊,而且這裡脈管相互交通,相互伴行,非常豐富,要是游離不仔細,出來一個變異的血管,一剪刀下去,真的就是雪上加霜。

    而且脾臟的上極就是脾胃韌帶,這個韌帶太短,裡面走形的就是胃的短動脈和短靜脈,分離不清楚,稍微一個牽拉就把這兩個脈管給拉破了。

    「用紗布托著脾臟,注意這裡的韌帶,動作輕柔一點,千萬別牽拉。」游離出脾臟,用紗布把脾臟輕輕的托起來後,張凡特意的給呂淑顏交代了一句。

    脾臟形如蠶豆,它有一個門,就是在內側變彎的地方,這個地方是蠶豆發芽的地方。在脾臟上也是一樣,它內側彎這裡就是脾門,走形著動脈、靜脈。

    一把一把的彎鉗,一段一段的開始鉗夾,隨著彎鉗的鉗夾,出血明顯減少,直至出血停止。這個時候相比前面十分鐘就稍微好一點了。這樣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止血了。

    「張醫生,血壓上升了,時間過了9分鐘!」麻醉師特意的說了一下。

    「嗯!」張凡回應了一下,這個時候不著急了。脾臟切多少才能保留它的免疫功能呢。目前醫學界沒有明確的定義。但是,最少要超過三分之二,不然就沒意義了。

    所有的實質器官,它們的血管就如同是兩顆大樹。在門口的時候是粗粗的樹幹,然後進入器官內部後就開始分枝散葉,然後在最末端動靜脈形成一個相連的毛細血管網,一個進一個出。

    脾臟的動脈在脾門處一般分成兩到三個分之,然後在分成二級或者三級進入脾臟的實質,脾臟的靜脈動脈如同哥倆一樣,手拉著手一起走形。

    華國男性的脾臟最長也就十四cm左右,可一般人的脾臟內部的血管動脈就有十五cm,可想而知,這玩意有多細長有多曲折。

    吐孫汗江的脾臟下極被公鹿暴力的撞擊後,直接就給震開了一個如同是爆米花大小的口子。脾臟太脆了,而且公鹿的力氣也大。沒有機會縫合了,只能部分切除。

    這個部分切除不是傷口在哪就沿著這一塊切除,而是要看血管。張凡仔細的分辨出那個是下極的動脈,哪個是下極的靜脈後,一一慢慢的結紮。

    「我打結!」一般手術,術者用持針器把線頭送進去後,助手就抓著回頭線打結。可張凡不放心呂淑顏。這是血管打結,力氣少大點就會勒斷血管,力氣小點血管結紮不住。

    呂淑顏一邊用紗布沾著血液,一邊幫著張凡扶持著持針器,這種時刻沒人會反駁或者心懷不滿,主刀讓幹什麼就干什麼,這是外科醫生最起碼的職業操守。

    要結紮的血管,一一結紮,張凡才稍稍的順了一口氣。「幫我擦一下汗。」太緊張了,張凡覺得自己的眼皮都出汗了!

    這個時候就是等待,等待脾臟表面有血供的區域和被結紮後無血供的區域出現界限。只要結紮過關,幾分鐘時間,脾臟有血和無血的區域就會特別分明。

    一邊還是紅色或者粉紅色,而另一邊無血區域就是明顯的蒼白。

    「手術刀。」三四分鐘後,界限分明。為了保證保留的脾臟活力,張凡在離交界線一釐米的地方,用手術刀切開脾臟的外衣,然後用刀柄切割進入脾臟實質。

    脾臟特別脆,用刀刃容易傷到血管,用刀柄雖然鈍一點,但是安全。慢慢的在脾臟前後緣形成一個V形的切口,一點一點的向內部延伸。

    一邊切,張凡的左手拇指和食指始終握持壓迫脾臟邊緣,這是為了固定脾臟。這樣能有效的控制和減少書中的出血。

    說起來簡單,其實這個非常的難操作。簡單的說,就是帶著塑料手套,而且手套上面還有油脂。然後去握持沾了水或油的圓形肥皂,這個力度還不能太大,而且還要確保肥皂的固定。

    這就是外科醫生的手底下的功夫,沒有十幾年的鍛鍊,別說做手術了,簡單的一個握持都做不下來。

    一點一點的深入,脾臟表面有少量的滲血,這就是毛細血管網內的殘血。「蘸!」張凡輕聲的對呂淑顏說了一句。

    這種出血雖然不用特殊處理,但是必須清除,不然就影響手術術野,而且這種創面不能擦,要蘸,輕輕的用紗布蘸,一擦不僅損傷器官,而且還會把脾臟位置改變。

    「結紮,這是個小動脈。一定要小心,不要打滑結。」張凡一個手握持這脾臟,一個手拿著手術刀,發現了一個小動脈,他沒辦法打結,就讓呂淑顏打結,在打結前張凡特別的交代了一句。

    「嗯!」呂淑顏回了一句後,就開始打結,張凡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深怕出現個活結或者把脾臟給拉豁個口子。脾臟比腎臟還脆,稍微用力不對,就是一個口子。這也是脾臟容易破裂的原因。

    終於,脾臟損傷的部分切除了下來。呂淑顏拿著被切除的脾臟放入組織袋後,也是常常的舒了一口氣。

    這台手術做的太緊張了,而且張凡在手術台上語氣太嚴厲了,說的她心驚膽顫的。這個時候如果從脾臟下面去看脾臟,就如同一個V型的鴨子嘴,口大內小。

    這種形狀是為了後期的縫合。脾臟非常脆,手術做成這種形狀就是為了好縫合。所以一個好的外科醫生,在手術前就在腦中構建了一個完善的手術過程。

    「我縫合,我打結,呂醫生你剪線。」張凡對呂淑顏說了一句。

    「好的。」

    呂淑顏也不敢打結,這種非常脆的組織,打結是真功夫,就如同再一張紙上拉線,拉不好就是一個撕裂的口子。

    而且這種縫合不能用小針細線。因為小針細線會導致毛細血管無法爬生而導致缺血壞死。所以這個縫合一般的普外主治都不敢保障自己能縫的很好。

    「肝針!粗線!」寶音利索的穿好針線後遞給了張凡。術業有專攻說的一點都沒錯,往日裡簡單的一個穿針引線好像是很簡單的一個事情。

    在手術台上就不一定了。首先帶著手套,而且在快速止血的時候,手底下必須保證麻利,三秒一個針線、三秒一個針線。所以手術護士稍微上點年紀也就干不下來了,眼神首先就不行了。

    這種功夫也是護士平日裡在手術台下錘煉了無數次後才熟練的動作。不吃苦不下苦,根本幹不下來。

    肝針粗線水平褥式縫合結合著間斷縫合,終於切口閉合了。原本一個蠶豆變成了錐形。縫合完畢後,張凡用黏合劑沫在傷口上用來止血。

    「終於做完了!」呂淑顏看著張凡把大網膜覆蓋在脾臟的時候,姑娘算是解脫了。手術台上的張凡太殘暴了,越是危機越是殘暴。可也越是的有擔當,她眼裡看著張凡眼裡都冒著花花了!

    「小動脈打結的時候,我當時要是撕裂了脾臟,你會不會打我?」呂淑顏看手術算是到尾聲了,說話也不經大腦了。

    「打你哪?無菌操作還要不要了!」張凡翻了呂淑顏一個白眼。

    「打胸部,那地方算是無菌的!」麻醉師老男人劉耀文搭茬了。這個時候氣氛就活躍了,雖然大家說著不著調的話,可心裡好像讓成就感滿滿的給填充著,不想驕傲不想自得,但是不去釋放真的難受,所以~~,這個感覺真的太美了!

    「流氓!」寶音和呂淑顏一起罵了一句。

    「嘿嘿!」老男人猥瑣的笑了一句。

    手術結束!

    手術車外面,隨著手術開始後,吐孫汗江部落的人,還有吐孫汗江妻子的親戚們也得知了消息。

    騎著馬提著馬燈,從四處開始匯聚在了手術車外。人越來越多,安慰吐孫汗江妻子的,關心手術的。

    鄉長也來了,「大家都悄悄的,不要影響車子裡面的醫生做手術。把馬匹都牽遠一點。」

    因為術前,張凡就讓呼吸內科的張延峰告知了吐孫汗江的家屬,情況很危險。所以吐孫汗江彪悍的妻子已經哭成淚人了,軟軟的坐在手術車軲轆下面。

    再彪悍也是女人,再彪悍也是妻子。她的嘴裡不停的念叨著,祈求著。

    「是不是,讓人們都回家吧。這要是出個意外~~」張延峰醫生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群有點擔心的對鄉長說道。

    「沒事,放心。阿達西,要不是你們,吐孫汗江早就死球子了,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你們放心,沒有事情的。每年春天,都有被牲口踢死的,他算是命大的。胡大保佑啊!」

    鄉長說完,就站在人群裡面,說道:「醫生們連夜做手術,這是恩人,等會不管情況如何,誰要是胡咧咧,我就是馬鞭!知道了沒有!」
V123210 發表於 2019-7-7 13:18
330 恨不得手撓牆

    繁星點點的星空,不時的劃過拖著長長尾翼得流星。毫無污染的夜空,繁星直接如同經過PS的一樣,就差坐在草原上一起抬頭看星星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了,太美了。

    小地方的鄉長不比大鄉鎮的鄉長。這邊的鄉長就如同一個族長或者一個大家庭的家長,沒有威望是無法管理自由慣了的百姓。

    他們或許不懂太多的文化知識,或許不會說什麼大的口號,但是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只有俯下身子想辦法帶著大家一起致富的人,才會得到擁護,才能有話語權。

    色楞鄉的鄉長也是一個奇人。早年間的他也算闖過南走過北,不知道怎麼的回到家鄉後,竟然考上了公務員。雖說這邊不是自己的家鄉,但是也算是一個大部落的人。

    剛來的時候,鄉里面的人各種的不服氣。他也不多話,開著拖拉機拉了一車斗的奪命大啤酒。在草原的巴紮上,擺了一個擂台,用他當時的話就是:色楞沒漢子!有本事就把他喝翻!喝不翻,以後就得聽他的。

    他也是拼了,草原上可以罵男人牲口、畜生,但是就是不能說他不是漢子。整整兩天的巴扎,鄉長一直矗立在擂台上。各路好漢紛紛而至,最後在鄉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阻止下,鬧劇結束,他住了一週的醫院。但是色楞鄉,他有位置了。

    上級派了多少幹部,都沒辦法很好的在色楞開展工作,他算是有點位置了。他也是有本事的,見過世面的他帶著鄉民的皮貨到南方跑銷路,滬上、寧海,最終簽訂了很多合同,價格比賣給二道販子高了不知道多少。

    然後組織群眾發展特色養殖業,什麼草原狐狸、草原鹿,一個一個的出現在色楞。最後這傢伙不知道通過什麼關係,竟然把色楞的廣告給弄上了央媽的農業台。旅遊也開始有了起色。

    一時間,鄉里面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街道兩邊的小二樓,就是他上任後建起來的。上級要提拔他,結果鄉民不讓走,而他也不願意離開,就這麼著,一個原本是個外鄉人的傢伙,竟然成了色楞的話事人。

    不過人無完人,鄉長什麼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兄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就貓在色楞哪都不去,時不時的帶著異性在這天藍草綠的地方,也是逍遙自在。

    站在人群中的他,好像就是百姓的主心骨,「去,殺鹿,把撞翻吐孫汗江的那個鹿給宰了,毛病大的很,敢撞主人,錢我出。記得把鹿鞭和鹿蛋蛋留下,誰敢偷吃,我就把他的給捏下來。」

    招呼完男人,又對著幾個女的說道:「哭個蛋啊,哭能起作用嗎,快把吐孫汗江的婆娘給拉起來,下完雨的地上都快爬了一夜了。壯小夥子留下幾個,把胳膊洗乾淨,說不定等會要用血呢。」

    「再去幾個人,把我家的奶酒給搬出來。吐孫汗江救活了,我們給他開慶祝大會,死球了就當給他開追悼會了。快,走動起來,木頭樁子嗎!」鄉長連罵帶趕的,人群忽然好像是也有了活力。

    忙忙碌碌的人群,讓張延峰醫生也放心不少,靜靜悄悄的站在手術車門口的人群,讓他頭皮發麻。人就是這樣,相互信任太難了。

    吐孫汗江,失血太厲害了,剛送來的時候,情況太危機了,快速輸液都沒辦法把血壓提升起來,張凡也沒辦法才冒險用了O型RBC血,也是命大,沒發生輸血反應。

    張凡處理完腹腔內的器官後,就回頭開始慢慢處理肌肉、腹膜、大網膜上的出血。一邊處理,一邊聽著寶音、呂淑顏和劉耀文鬥嘴。

    呂淑顏和寶音都是未婚的姑娘,對上劉耀文還真不是對手。老劉一會一個段子,一會一個段子,說的呂淑顏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人救活了,大家都高興,都興奮。這個事情就如同是興奮劑一般,緊張過後就是無限的愉悅。「這個救人啊,就和夫妻之間一樣,比夫妻之間的那個事情還刺激。你看張醫生這會絕對在高潮之中。」老男人劉耀文指著張凡說道。

    呂淑顏偷偷的看了一眼,深怕張凡看到一樣,偷看了一下後趕緊的把眼睛往向了其他地方。

    「你這麼大歲數了,也就嘴上的勁大!」寶音笑罵了一句。

    「你可以質疑我的技術,可以質疑我的長相,但是絕對不能質疑我的能力。我給你說我~~」

    「老劉,準備催醒吧。」張凡聽不下去了,老劉就是故意調戲兩小姑娘呢,寶音傻乎乎的還搭茬。

    「我縫合?」呂淑顏想替換替換張凡。

    「沒事,我來。你要是累就下去休息休息,順便的給鄉衛生院的醫生說說,準備好病房,監護儀也要準備好。脾臟部分切除後,特別容易感染。術後的護理一定要跟上。」

    「好吧。」呂淑顏脫了手套手術衣,就轉身出門,這個車的是分隔的,要下車得走通道。

    「張醫生,聽說你有對象了?」寶音接替了呂淑顏的位置,一邊拉鉤,一邊穿線,嘴上還不閒。

    「嗯。」

    「可惜啊!為了一棵樹而放棄了整個森林。」老劉嘴碎的不是一般。

    「哪你幹嘛結婚。森林那麼多。」寶音和老劉又搭上茬了!張凡都無奈了,有些人就是這樣,手術緊張的時候還好說,一旦危險渡過,就開始了。

    「哎!麻醉師沒地位啊,我當年要不是受騙上當去幹麻醉,現在絕對風流倜儻。你看看我們張醫生,手術室多少的小護士看著他流口水。估計我們呂醫生也饞的不行了吧!」

    「別胡說。」張凡縫著腹膜,說了一句。

    「哎!還是年輕啊,臉皮薄。你會後悔的!」

    「要是都像你這樣想,估計世界都沒辦法運行了。」寶音幫著張凡說老劉。

    「手術結束!走吧,把病人送下去。」張凡忍著兩人永不停息的廢話,終於縫合結束了。放置好引流袋後趕緊說了一句。

    呂淑顏下了手術車,吐孫汗江的家屬呼啦啦的圍了過來。聽不懂的語言從他們嘴裡說了出來,呂淑顏雖然聽不懂,但是也知道什麼意思。

    「病人算是救過來了,但是出血很多,以後恢復需要很長時間,這是他切下來的脾臟,你們誰是他的家屬,請過來看一看。」

    「救過來就行。命大啊,趕緊的散開,看什麼看,你們能看懂嗎!快,把熱好的駱駝奶端上來,讓我們的女菩薩喝一口。」鄉長開始招呼。

    哈達被一個老人用雙手輕輕的放在了呂淑顏的脖子上。看起來八九十歲的老人,雙手抓著呂淑顏的小手,輕輕的用嘴唇觸碰了一下,然後用呂淑顏聽不懂的話,開始吟唱。

    都是邊疆人,雖然不懂,但是也知道,他們在讚揚。呂淑顏靜靜的站在手術車的門口,替張凡驕傲,是的,生在城市,長在都市的她這個時刻才真正體會到了醫者的榮耀。

    銀碗,珍貴的駱駝奶被能做呂醫生爺爺的老人雙手端了上來。敬天敬地後,呂淑顏慢慢的喝了下去,暖暖的如同一股暖流一般從咽喉流進了胃部。

    這個時候的禮儀,比他們剛來的那個迎接晚會莊重多了,當初的那個迎接,大家是給人家鄉長面子。而現在真的是實心實意。

    張凡他們終於下來了,吐孫汗江平靜而悠長的呼吸,讓周圍的人群發出了低沉的喝彩聲,或許是怕驚擾到吐孫汗江或許是怕在這些醫生面前失禮,他們努力的克制著激動的心情。

    是啊,吐孫汗江當時的情況他們都知道,都沒抱什麼希望。結果,這些市裡的醫生們把他救活了。

    鄉衛生院的醫生在呂淑顏的幫助下帶著吐孫汗江去了病房。女醫生可以放過,但是男醫生就不行了。

    哈達、銀碗,姑娘們獻哈達,老人雙手端著馬奶酒,不喝都不行。「我實在喝不成啊,一喝就倒了!」

    「張醫生,您用嘴唇沾一沾,這是我們最高的禮節,不然我們心裡過不去啊。」鄉長站在一邊指點著張凡。

    草原上的夜晚,如果沒有什麼聚會,睡覺都比較早,今天又是下雨,其實吐孫汗江被撞的時候也就九點多。三個多小時的手術後,才十二點多。這麼一鬧騰後,大家也沒什麼睡意了。

    鄉里最大的最豪華的帳篷被打開了。厚厚的白色羊絨地毯上圍了一圈的小桌子,其實在草原上,這種帳篷就如同內地漢人家族的議事大廳。一般人是不得入內的。

    兩位老人一左一右攙扶著張凡,彆扭、不好意思可盛情難卻。張凡他們在老人的攙扶下進入了帳篷裡。

    「你安心坐,你有資格。」張凡被安置在了主位上,這個位置比其他位置明顯高了一點。張凡真是坐立不安啊。

    鄉長陪在右邊看著張凡不自在就說了一句。左邊是一位年紀沒有八十也有七十的老人。這個招待規格就高的很了。

    「又要吃肉啊,我都快吃傷了!」呂淑顏羨慕的看著張凡,對寶音悄悄的說道。

    「哈哈,還有你這樣的,給你說,我都沒參加過這種規格的宴會。你就等著吃好吃的把,絕對是你沒吃過的。」

    前一次的歡迎會,其實就是人家藉著名頭自娛自樂,一幫子醫生護士都不怎麼習慣。人家穿著皮衣袍子,隨地就坐了,這幫子從城市來的人就不行了。潮濕的地面坐都不敢坐,深怕坐出痔瘡。

    而這次,就正式多了。烤全羊,在草原只要是有點規格的宴會,首道菜必須是烤全羊。而且還不是隨意吃的,沒有什麼大刀切斧頭砍的。

    部落裡面威望最高的老人,敬過天地後,用小刀在烤羊身上輕輕的薄薄的切下來一片最肥嫩的羊肉雙手遞給了張凡。

    然後依次切給幾個醫生護士。然後就有專人專門為大家切片,誰吃完了就會有人給你端上來。要是自己刀砍斧剁的,都是被人給忽悠了。

    「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請您不要生氣。這是野生的獾、這是小鹿、這是狼肉、這是大雁!」老人一邊介紹一邊還帶著歉意的語氣道歉,鄉長在一邊翻譯。

    「額!太客氣了,真的太客氣了,沒必要,這麼破費幹什麼,我們來就是干這個事情的。」張凡看著草原特有的動物,不敢下筷子,這玩意是不是保護動物啊,犯法嗎!

    「嗨!你覺得是平常事,可對於我們來說就太珍貴了,你救的不是單單一個人,而是一個家庭,救的是他還未長大的孩子。也就你不喝酒,不然我絕對要和你多喝幾碗!」對於張凡不喝酒這個事情,鄉長有點不滿。

    規格高,倒是感覺沒什麼意思,所有的人都規規矩矩的,感覺少了一點浪勁,人就是賤皮子,不重視吧覺得自己不被看中,重視吧又覺得這種宴會沒意思。

    最後一道菜也上來了,特別好看,圓圓的不知道是什麼食物,烤製成金黃色,撒上辣椒面孜然粉,煞是好看。圓圓的食物旁邊還放著如同古代銅錢一樣的肉食,擺放的整整齊齊。

    這個食物不多,也就幾個醫生護士和鄉長才有,其他人都沒有。「這怎麼好意思,大家都沒有,就我們吃,不太好吧。」張凡說道。

    「沒事,你吃你的,你們城市人沒吃過,這個有錢都買不到,滋陰壯陽,美容保健!」鄉長的口才真的不差。

    麻醉師劉耀文一看,笑的眉開眼笑。這個東西他吃過。

    張凡被老人和鄉長客氣的讓著,沒辦法,他拿起筷子輕輕的豁開拳頭大的圓球型食物,外面成烤製成黃金色,就算是外科醫生,張凡也看不出來是什麼。可豁開以後,也看不出來。因為廚師好像是處理過。食物內部結構已經變化了。

    沾著辣椒、孜然輕輕的吃了一口,香!特殊的香味,一種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香味,有點像什麼呢。嗯,張凡想像不出來。

    呂淑顏、寶音也沒吃過,味道好,雖然都吃了晚飯,可這個食物太好吃了。外皮脆,薄脆薄脆,裡面的不像脂肪,但比脂肪的那種香味還香。

    當夾起銅錢一樣的食物,張凡大概看了看,好像知道了一點。但是也沒說什麼,吃都吃了,還能怎麼樣,沒看別人都沒有嘛。好多人都看著不停的嚥口水呢。

    「這個真好吃,這叫什麼啊,我們走的時候買點行不行啊。有嚼勁不說還特別香。」呂淑顏和寶音吃高興了!

    「多吃點,這個有錢都買不到。」老劉一邊勸著,一邊加油的吃。

    「什麼東西啊,這麼珍貴。」張延峰發覺老劉好像知道,就問道。

    老劉趴在老張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老張聽完,夾起一塊銅錢一樣的肉後,仔細看了看,然後利索的放到嘴裡,還舉起銀碗和老劉碰了一杯。

    「好吃嗎?」老劉又問了一句呂淑顏和寶音。

    「好吃!」

    「嗯!多吃點。你們以後就知道了!」

    眾人吃喝到了凌晨三點多才休息的,天亮以後估計也沒辦法走了,政府的領隊早就讓牧民給灌翻了。

    躺在床上的張凡燥熱,非常的燥熱,就算有系統,也燥熱,春天的草原,凌晨氣溫不是很高,但是張凡竟然熱的沒辦法蓋被子。是在不行了,只好強行進入系統去做手術去了。

    隔壁的呂淑顏和幾個護士,也差不多。燥熱,呂淑顏都把臉和身體貼到冰冷的牆上了,還覺得燥熱,燥熱的她恨不得手撓牆。

    「寶音,你熱嗎?」

    「熱!不僅熱,我還想我對象!」

    「額!」呂淑顏沒辦法說話了。

    清晨,被煎熬了大半夜的幾個人才進入了睡眠,睡的特別的香甜。張凡早早就起來了,沒辦法,心裡有事。

    他要去看看病房裡的吐孫汗江,這就是醫生,「嗨喲!小夥子這麼早就起床了,怎麼樣,效果好不好。」鄉長不知道從哪來了,不過看他一脖子的印子就知道昨晚幹嘛去了。

    「以後再也不吃了,太燥熱了。」張凡笑著說了一句。

    「你這就不知道了,我給你說,多少達官貴人想吃都吃不上呢。我也就佔你們光了。」

    「有這麼誇張嗎?」張凡有點不相信。

    「廢話,鹿群裡的王,能不珍貴嗎,這種鹿王是要放出野外的,能生存下來的,得多野,平時都看不到它們。只有每年春天它們才現身一次。你們昨天一頓就差不多把這幾年成長起來的鹿王給干光了。」

    「額!哪多可惜啊。」

    「是啊,知道珍貴了吧,要不你們再待上幾天,不然你們對的起鹿王嗎!」能當官,還能服眾的能是簡單的人物嗎,轉手一句話就把張凡給套住了。

    「額!我做不了主啊,你和領隊說,我還要去看看吐孫汗江。」

    吐孫汗江早就醒過來了,他彪悍的妻子坐在他的身邊,輕輕的給他梳理著頭髮。

    「醫生來了!謝謝啊,張醫生,你也不多休息休息。」隨著進來的當地護士給張凡翻譯著吐孫汗江老婆的話。

    「沒事的,怎麼樣,通氣了沒有?疼不疼了,頭暈嗎。有什麼不適嗎?」

    詢問了幾句後,張凡又給鄉衛生院的護士交代道:「術後護理一定要注意,無菌操作必須嚴格執行。按時換敷料。」

    「好的,張醫生,我知道了。」

    呂淑顏和寶音她們在中午的時候才起床,幾個人臉上發光,好像做了一次美容一樣,皮膚都泛著亮光嫩的能出水。

    老劉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幾個人看,「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眼睛。」

    「呵呵!小丫頭片子。」老劉得意的說了一句,他就是不告訴她們。然後心裡踅摸著是不是要找鄉長給自己老婆也買點。

    因為吐孫汗江的手術,又或許是鄉長私下勾兌的緣故,醫療小隊又在色楞多呆了五天。張凡他們的名氣也在這邊一下子起來了。

    周邊其他鄉的人聽說後,也來這邊看病了。一時間,色楞成了一個小集市。吐孫汗江終於可以下地了,雖然蒼白的臉色,還要在旁人的攙扶才能行走,不過這已經讓鄉民高興的不得了了。

    醫療小隊不得不出發了,這裡時間待的太久了。清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張凡他們原本準備悄悄的離開。

    結果,不知道是誰透露了消息。鄉衛生院門口,如同軍隊一般,靜靜的圍著好多好多的人。也不強留他們,就是塞東西。

    語言不通,但是表情是相同的,鹿茸、肉乾、草原的各種藥材、皮貨,不要都不行。

    「鄉親們,謝謝了!謝謝你們了!真的,裝不下了。謝謝了!」

    奶酒送行,駿馬列隊。車隊行走在草原的小路上,送行的馬隊如同千軍萬馬一般伴隨在他們的左右。下過雨的路面上,早早的就被牧民們用黃土填的乾乾的。

    一路黃土、一路送行。呂淑顏坐在副駕駛上,不停的揮手、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他們打動了他們,他們也打動了他們。

    「喲!喲!」出了色楞的地域,馬隊止步,可長調還在伴隨著他們慢慢的離去。

    第二站,紅星農場。一說紅星,在華國是有特殊含義的,自己起的紅星不算數,能得到上級認可的紅星名字,必須有一個輝煌的歷史,或者過人的戰績。

    早年間,這個農場全是軍人,鐵血軍人。上級一句話,這群全國各地匯聚在一起的漢子在國境線上駐紮了下來。

    早年間,這邊因為道路不暢,經常大雪封山,一封就是好幾個月。物資進不來,支援進不來。他們不但要自力更生,還要時刻防備著反目成仇的大哥和大哥帶領的小弟。

    無數人用鮮血,用青春抵擋了對華國抱著惡意的狼群。世界和平了嗎,沒有!這裡的建制還在,一代一代的農場人還在看著國門。

    站在山巔,看不到家鄉,看不到都市,但是可以看到國外,可以看到帶著五角紅星的界碑。安靜,靜悄悄的半山中,他們一直無怨無悔的看著自家的大門。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4 18:52
331 長眠於此

    一個國家什麼是威懾力,往大裡說是綜合國力,武器裝備。往小裡說就是一個國家有多少願意去默默奉獻的人。

    好多人對這些不屑一顧,能有這個不屑一顧都是幸福的,因為你有這個條件,因為有人為你創造了這個讓你吃飽後,放下碗罵廚子的條件。國家和平,最幸福的還是小民,亂世最難過的還是小民。

    兩個人打架,縮回去的拳頭就是能讓對方警惕的或者防備的事情。國家其實也一樣,也要有縮回去的拳頭。但是,對於當年的華國,這個伸縮自如的拳頭好難好難的。

    紅星農場,正兒八經的地處一個天山山坳裡面,但是站在鋪開的軍事地圖上看,可以看到它就是在一個節點上,朝西是國外。左手邊疆南,右手邊疆北,背靠祖國天山。

    當年的人硬是在這個飛鳥絕跡的地方打造了一條公路,一年時間只能讓普通人通行三四個月的通道。但是這也縮短了南北交通的距離,也能讓當年蘭軍區的汽車大炮朝發夕至了。這就是伸縮自如的一個例子。

    隨著國家實力的提升,華國的鐵路也開進了幾個斯坦國,高速路鋪遍了全國,但是這個地方仍舊沒有被忽視。

    去紅星農場的路不是很好走。談不上翻山越嶺,可幾乎都是沿著懸崖峭壁在行駛。周邊是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雪山。有些時候,從車窗外看過去,好像就是在半空中行走。

    「好漂亮啊!你看蒼鷹好像就在我們的腳下。」呂淑顏膽子真的大,這麼危險的道路,她竟然還這麼有性質。

    張凡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前方的道路,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掉進懸崖峭壁下去。盤行,圍繞著天山盤旋著上升,下落。快要到雪線的時候,紅星農場到了。

    如果說草原上的帳篷、駿馬是自由、豪放或者說是小資最愛或者最羨慕的生活的話,這裡就是刻板、古板、沉默的體現。

    紅星農場是一個背靠大山而建造的不是軍事基地的基地。橫縱成列的房子,樣式都是一樣的。

    灰瓦白牆,一排一排一列一列,就連種植的小楊樹都是成行成列的,農場裡的道路四橫四列,各家各戶門前收拾的乾乾淨淨,不像平常的農村那樣,門口堆放著雜物。村莊就這麼靜悄悄的樹立在這裡。

    政府的領隊王科長去草原,到縣城就算不是趾高氣昂,也多少有點矜持。但是來這裡,他就如下級見上級一般,提前整理著自己的著裝。

    沒有什麼盛大的迎接,就在山坳拐角處一個瘸腿老漢抽著煙袋,安靜的如同一個枯木樁子,靜靜的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等待著醫療小組。

    刀劈斧砍的皺紋,黝黑的皮膚,日漸佝僂的身軀卻帶著鷹一樣的眼神。

    「來了啊!」老人一口帶著明顯是蘇杭的口音,此時此刻的情景如此的怪異,好像就是在蘇杭的公園裡碰到退休老人一樣,但是這裡不是公園,而是邊境。

    「老團長好,我是市委辦公室的小王。這次是送醫下鄉,原本應該提前幾天就到的,出了一點事情,所以晚了幾天。」王科長匯報一般的向老人解釋。

    「你們也是,多浪費。我們生病自己就去醫院了,又不是沒路,再說我們自己也有醫院。你看你們這車隊,為我們這點人不值當。」嘴裡說著不值當,可老人還是熱情的招呼著大家。一個一個的握手。

    「怎麼能不值當的,我們來的次數太少了,是我們工作不到位。這是紅星農場的老團長,陳團長,戰鬥英雄,曾受到過國家一號首長的接見!」王科長笑著給大家相互介紹。

    「扯淡,說這些干什麼。再說這地方能頻繁的來嗎!快進團部吧。原本想讓大家來迎接你們,可天氣變熱了,積雪融化了,山裡的戰備公路出現了坍塌,年輕人們都去挖土、搬石頭去了,我這個老不死的就代表大家來歡迎你們,別往心裡去啊!」老人努力的挺了挺再也直不起來的腰板。

    這個華國的農場有點特殊。它雖然是現在已經不是軍事建制了,但他們的編制和體制還是軍隊的一套,有自己的公檢法,而且在農場團級以上的領導是帶軍銜的。

    前幾年農場萎縮的超級厲害,後來覺得好像還有用,也開始慢慢重視了。農場人的身份也很特殊,說是軍人吧,算不上,但是他們有常規的軍事訓練有武器倉庫。說是農民吧,也談不上,因為他們還算是大集體。大概能算是特殊的工人吧,因為他們有退休這一說。

    全國各地匯聚起來的人,太雜反而也就沒有什麼特殊的方言特色了,除了小家庭裡還延續著家鄉的腔調以外,平時交流都是普通話。

    「大家收拾整理一下自己的著裝,我們先去烈士陵園。」王科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瓶白酒在手裡。

    張凡他們趕緊收拾了一下,也很詫異,這裡竟然有烈士陵園,他們聽都沒聽過!陳團長也沒有多說什麼,抽著煙袋如同小火車一樣冒著煙,帶著一行人,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農場的後山。

    後山有一條大理石砌成的小路,也就僅僅能容下兩個人並行的小路。雖然大家都很好奇,但是都沒有說話,靜悄悄的跟著老團長前行。

    翻過小山頭,猛然出現的陵園,讓大家瞠目結舌。一座向陽的山坡上,豎滿了石碑,一眼望去數量太多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了。

    陵園裡面的地面清掃的乾乾淨淨,沒有什麼花圈什麼圍欄,就是簡簡單單的石碑,白色岩石做成的石碑,數不過來的帶著紅色五角星的石碑。

    「這裡沉睡著建國以來,為邊疆獻身的三千多先烈。有一些先烈是在當年小規模衝突中犧牲的,有一些是為了修建戰備公路犧牲的。請大家為先烈鞠躬行禮。」王科長說著話,敬獻了白酒後,帶著大家整整齊齊的行三鞠躬。

    老團長如同石頭一般,默默望著躺在陵園裡的同事或者戰友,手裡拿著煙袋。原本想看周邊風景的人也沒有了什麼情緒,氣氛忽然低沉了起來。

    戰備公路,小規模衝突。離城市裡的現代人太久遠,久遠到連張凡他們都不知道。遺忘了嗎?沒有,只不過是不想讓太多人去背負罷了,他們創造的地方,仍舊有人在堅守。

    獻了青春獻子孫,當年的口號。現在好像覺得是扯淡,非常的扯淡。但是,就有人喊著這個所謂扯淡的口號堅守了下來,不僅是一代,到現在已經算是四代人了,這就是華國的英雄,默默無聞的英雄,我們歲月靜好,只因有人負重前行而已!

    「走吧!心意到就行了,難為你們還知道這些事情。走吧!去團部喝點水。」老團長嘴裡說著走吧,走吧,眼睛卻是時不時的回頭去看,去看那些曾經一個戰壕的同志,曾經一起戰鬥過的戰友。

    紅星農場的駐地,有幾千人。這邊怎麼說呢,反正算是邊疆各種農業的先驅。當年要種植或者要幹什麼,農場就是試驗田,等有了成果後才開始在邊疆推行。

    「這是三連的駐地,他們主要是搞一些養殖,特殊的養殖業。這幾年情況越來越好了,國家開通的鐵路,皮毛都出國了。老毛子傻乎乎就愛穿個動物毛,以前不值錢的玩意,竟然能賺外匯了!」老爺子一瘸一拐的帶著大家一邊走一邊介紹,說到得意的地方竟然面帶笑容,豁牙的嘴笑的是如此的可愛!

    「這是四連,搞林業的。以前伐木頭,現在種樹,你們看那邊山林,哪邊山坡上全是後來種上去的經濟林。」

    「團部到了,大家請進。」老爺子帶著一班子人站在一個大院子門前說了一句。張凡他們看了一下大門,風吹日曬年代久遠的大門上還能隱約看的到某某部隊的編號。

    院子很大,都是平房。裡面有一些人,人不多,還都是女性。

    「老爺子,人接到了嗎?是市醫院的專家嗎?」

    「是啊,接到了。」老爺子對著其中一個帶著紅色十字的房子說道。

    「那趕緊來幫幫忙,有個待產的孕婦。」沒有見到人,只是聽到了聲音。

    「我是婦科的,我去。」呂淑顏跨過人群,進了房間。老爺子看著呂淑顏進去後說道:「這裡就是辦公的地方,醫院、派出所、學校都在這裡,本來人挺多的,結果因為戰備公路塌方,年輕人都被拉了上去。所以人手不夠了。」

    「走,我先帶著你們去收拾住的地方。」

    「這裡還要不要人幫忙了,我是麻醉師,他是外科醫生。」老劉看了看產房,猶豫的說了一句。

    「沒事,她是三胎。家裡死活要生個男孩子,都把她男人批評了許多次,也不聽,二胎都是生在野地裡面的,現在好像這個計畫生育不是很嚴格了,才到衛生院裡來的。」

    張凡他們的住宿就是年代久遠的平房,裡面收拾的乾乾淨淨,地面還是老式的紅磚。

    「你們今天先休息,先不急著幹活,等會等團裡的領導下山以後,請你們在食堂吃飯。我先回家看孫子去了。」老爺子說著話就要離開。

    「沒事,我們不累,現在就可以看病了。」王科長說了一句。

    「胡扯,哪有趕了一天路,還讓人家幹活的道理。趕緊洗洗刷刷的休息吧。」

    夕陽西下,隨著旁邊院子裡的鈴聲,學生們放學了,嘰嘰喳喳相互追逐的小孩子們從學校的大門裡飛奔了出來。

    張凡他們也睡不著,就在門口看著四周的環境。忽然放學的小傢伙們看著這群陌生人好奇的圍了上來。

    「你們是師裡來的嗎?」一個拖著鼻涕的小子大膽的問道。

    「才不是,你看車牌,就不是咱們師的。」另外一個梳著羊角小辮的姑娘站了出來,指出了他的錯誤。

    「就你愛顯擺!」說著話,一身土的小子拽了一下小姑娘的小辮,然後撒腿就跑。小姑娘也不甘示弱,反身就追著去打,結果沒追上。

    「王蘇杭的崽,你等著,等王蘇杭回家我就告狀去!」小姑娘大聲的威脅著土小子!嫩聲嫩氣的喊叫聲,讓張凡他們禁不住的笑了起來。

    「呵呵,太淘氣了,讓你們見笑了。聽說你們是市裡下鄉的醫生?」一個打扮像是老師的年輕姑娘走了過來問道。

    「是啊,我們是茶素市市醫院的醫療小組。您是?」呂淑顏幫著孕婦生完孩子後,也和張凡他們在門口站著看風景。

    「我是團裡小學的校長,今天大家都去公路了,人有點少。」

    邊疆日照時間長,晚上八點多,人群才慢慢的回家。團場駐地的房子看著老舊不堪,但是隨著人們回來的機械工具卻是非常的多,而且看樣子還很嶄新。

    七八輛大型挖掘機、各種的卡車,內地很少見的哪種專業的工程卡車,軲轆看著都比人高。車到團部,男男女女幾乎都是一身土。從車斗裡面跳下來,分散開後相互拍打著身上的土。

    「哈哈,你們就是市醫院的專家吧。歡迎啊,真的,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把你們盼來了,你看著我著手~~」一個壯實的漢子,從車裡下來後,對著張凡他們說道,原本伸出的土手又收了回去,在身上蹭了又蹭。

    「不好意思,在上一個點做了一台手術,所以有點拖延。我是茶素市市委辦公室的幹事。」

    「哈哈,沒事,沒事,你們能來就行。我是紅星團的團長,王蘇杭。這是團書記,這是副團長、這是團部的書記、這是團部衛生院的院長~~」周團長給大家介紹著自己的同事。

    這些人哪裡能看出來是領導啊,一個一個的穿的如同是工地的小工,都是土蒼蒼的如同土猴一樣,只有忽閃忽閃的眼睛是明亮的,如同天邊升起的啟明星一般的明亮。

    王科長也介紹了自己這一邊的人,怎麼說麼,雖然一個是市一個是團,但是他們是兩個獨立的單位,各自有各自的體系。

    「你們有口服了,今天終於把塌方的路面給收拾清楚了,團裡食堂專門殺了頭豬。走,殺豬菜,管飽。走~!走!」說著話,這些領導客氣的帶著張凡他們去了食堂。

    張凡他們以為,只有領導才會吃食堂的小灶。結果,一個差不多和禮堂一樣大的食堂,大人小孩,老人年輕人都有,拿著各自的飯盒,排隊打飯。

    偌大的食堂,竟然不是那麼的嘈雜。「走!走!你們是客人,不用排隊,這邊有個小包間,咱們坐到裡面。」

    雖然是包間,其實就是拉了一個綢子做的擋簾。食物也沒什麼特殊的,都是大鍋大灶做的白菜粉條肉,直接用大盆子端了上來。因為張凡他們是客人,大廚還特意的上了一盤涼拌蘿蔔、皮辣紅、油炸花生米、涼拌豬耳朵、還有一個炒雞蛋。

    樣式雖然不多,但份量足,都是大盤子。「來!都別客氣,既然在邊疆,哪咱們都是邊疆人,邊疆人的規矩就是坐著喝酒,開吃前喝三杯。咱的菜上不了檯面,但是酒是好久,自己酒廠的糧食原釀不是勾兌的,就一個字純,喝了頭不疼。」

    說著話,王團長拿出了一瓶沒有什麼商標的白酒,雖然是白酒可是酒的顏色略微有點發黃,打開瓶蓋,一股酒香鋪面而來,倒的時候好像感覺有點粘稠,有種拉絲的感覺。

    「來!滿上。我敬各位領導專家,你們不辭艱辛,遠道而來,為我們農場人送醫送藥,我替農場人謝謝各位,我幹了你們隨意。三兩大的杯子,白酒,一口直接仰頭就干!」

    醫療小隊,除了張凡喝不成,其他人包括女護士多少都能喝點。「嗨!這位醫生怎麼不喝,咱地方偏遠,招待的有點簡陋,可心意是滿滿的,是紅的啊!哈哈!來幹了!」

    這哪裡是南方人的後代,活脫脫的一個邊疆糙漢子啊!張凡雙手合十,抱歉的說道:「王團長,我是真的喝不成,不然我一定會喝的,這個邊疆茅台的名氣太大了,聞著味道,我口水都要下來,可我真的喝不了,沒這個口福啊!」

    「哈哈,哪算了。哪就多吃點,家養的豬,野菜包穀伺候大的,城市裡面買都買不上。」眾人熱情的招呼著幾個人。

    這個所謂的皮辣紅,其實就是皮牙子和青辣椒、西紅柿涼拌的一個菜,這個菜離了邊疆就沒那個滋味了。

    這邊的皮牙子不是特別辣,還稍稍有點回甘,辣椒因為日照時間長格外的有味道,最出色的還是甜甜的西紅柿。混合起來味道真的好吃。

    這一桌子菜也就一般,可這個酒就不一般了。三川酒牛的上天了,就是在邊疆不行。不管是青鳥的啤酒還是三川的白酒在邊疆都不行。

    啤酒,邊疆有奪命大啤,而白酒,這個就是邊疆的農場自己出的老窖,直接壟斷了邊疆。而且這種發黃的原釀,據說市面上一斤的價格都能上千了,有錢都買不上。

    酒好,張延峰和劉耀文貪杯了,他們太清楚這個酒了,好酒。農場的幹部作陪,杯乾就滿,杯乾就滿,各種方式的勸酒詞真的是琳瑯滿目。

    「爸,我媽說,你再喝醉,就不讓你進家門了!」剛剛拽小丫頭辮子的鼻涕蟲,這個時候也洗乾淨了臉蛋,估計是回家讓他老娘給洗的。他拉開擋簾探頭進來說道。

    「翻了天了,我還能讓她管住,你去告訴她,這都是市裡來的醫生,可金貴了,要招呼好!不能缺了禮數!」

    「哈哈,老王也就嘴硬,哈哈!」其他相熟的幹部取笑道。

    「哎!女人們也不容易,趕上這種塌方了,干的活和男人一樣重,回家再不憐惜一點,說的過去嗎。我就不信你不憐惜你家婆娘。」

    「哎!大人還好點,就是孩子,哎!不說了,來喝酒。」

    「讓各位專家見笑了,小地方的孩子沒規矩,別影響了你們的興致,來我給各位唱個歌。我們農場的場歌。」王團長抹了一把嘴上的酒水後,起身。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聲,想給遠方的姑娘寫封信,可惜沒有郵遞員來傳情!」豪放,高昂,唱的真好聽。

    「又喝醉了,哎!」擋簾外一個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女人嘆了一口氣。但是,她卻沒有進來,而是帶著孩子打飯去了。

    醉了。農場的領導也罷,醫生也罷,除了張凡其他人都醉了,就連呂淑顏都醉了,酒純人更純。

    在色楞,不管如何,大家好像都是覺得自己是客人。而在這紅星,雖然都是第一次見面,可就是感覺好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樣自在,好像回家了一樣的自在。劉耀文拉著王團長一起跳起了早就不流行的交際舞。

    優雅,真的優雅,這也算是當年集體生活的產物。呂淑顏死活要拉著張凡喝交杯酒,寶音抓著木頭板凳,嘴裡喊著:駕!駕!駕!不知道到底是在騎馬還是想起和自己男友做遊戲呢!

    農場也不是天天都是這種集體生活。也就是因為這幾天因為要一起幹重活。才這樣集體吃飯,平日裡一般都是各家各戶自己吃飯。或者遇上逢年過節了大家一起聚一聚。

    平時各個連隊都有自己的產業。雖然人在國境線上,但是他們已然做到了自力更生,有些產業還非常的出名。

    比如說酒廠、比如說大型農場,比如特殊種植,好像神幾從天上帶下來的種子,有一部分就給了農場。怎麼說呢,這裡還算是軍事化管理吧,好多特殊的種植都是在這裡種植的。

    而且他們種植的所有東西都是不進入市場的,而是統一由國家支配的,所以他們說是農民,也算不上。

    「好了!快喝點酸湯,哎呦!」張凡頭都大了,醉酒的人真的是黏糊,不講理。張凡被呂淑顏纏的身上的汗都出來了。

    「不喝,快!我們跳舞。」

    「哎!再不行,我自己把自己灌翻了!」張凡的威脅如風一樣,飄散在紅星農場的上空。飄散在英雄們長眠於此的天空之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4 18:53
332 兩種帶魚

    國家,家國天下。簡簡單單一個名字:華國,在特定的環境會讓人熱淚盈眶。比如說災難、比如說在國外,國家越來越強了,對外的語氣也是越來越帶著鋼鐵音了,早年的那種屈辱好像一去不復返了。

    好多好多人忘記了或者說不知道。內地人瞭解的不多,但是邊境有點歲數的居民卻是深有體會的。別說當年的大哥了,就是幾個小弟也是看不起華國。

    吃著、穿著華國的食物、衣服,照樣看不起華國,農場是特定環境下的產物,說個事後諸葛的話,如果沒有農場,誰球知道現在來這邊要不要護照!

    網絡、南北。這兩個名字就不能出同時出現在一起,一旦出現,就是吵架。然後,從地域黑到問候關心對方所有有關係的女性親屬,好像水火不容。南北不能融合?其實都是無聊扯淡的,要不就是有人故意帶節奏,煽風點火。

    農場就是個樣板,這裡幾乎能找出華國所有省份的人。南方人教北方人做年糕,北方人教南方人做面。對外衝突的時候,他們是兄弟,一個戰壕的兄弟,生死一起面對。因為他們都有有一個名字:華國農場人。

    你死了我養大你兒女,為你父母養老送終。我死了,你養大我兒女,為我父母養老送終。這邊早年間,好多人都有乾兒子女兒,就是現在,這個傳統仍舊被農場人保留著。

    幹活的時候,是工友,並肩在這冰天雪地的邊境上,一起爬冰臥雪努力的拼出了一個新天地,真的是地不分南北。在邊疆,農場人特別齊心,可能也就是艱難困苦玉汝於成吧。

    懷念家鄉嗎?怎麼能不懷念呢,農場許多二代的名字不是這個蘇,就是哪個江,或者哪個海的,說個矯情的話,估計他們心底裡覺得最對不起的或許就是他們遠在家鄉的父母吧。

    當年的交通條件,有時候一別也就是永遠的陰陽相隔。好多好多事情,是沒辦法去計較的,誰沒有家,誰沒有父母,可國家需要你,需要你站在這飛鳥絕跡的地方,需要你堅守守護在帶著五角星的界碑邊上。

    酒醒後,就開始工作。呂淑顏有點不好意思,閃躲著眼睛不敢看張凡。醉酒的人,除非醉的特別厲害,一般大多數還是有點意識的,不過是自我放縱罷了,比如什麼酒後亂性,都是扯的,糊弄人的,真喝大了,你說不定連皮帶都解不開而導致尿褲子了!寶音也不好意思,摸著屁股坐立不安。

    「各位專家,這就是咱們團的衛生院,儀器什麼的國家都給配的比較齊全,就是好些設備沒人會用。哎!咱們先上門診吧。我把你們來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各個連隊了。估計今天看病的人不少。」衛生院的院長老陸,陸文靜。一個糙漢子,可名字卻文雅的如同是個女生一樣。

    張凡開外科門診,呂淑顏開婦科,張延峰開內科。也沒讓老劉閒著,把人家的陳釀喝了好幾瓶,他也不好意思閒著,他開的是疼痛科。

    這個疼痛科,小地方或者華國早年間就更本不重視。經常會有人說:忍一忍,吃什麼止痛藥傷身體的,別給我吃止痛藥,吃傻了怎麼辦?哎!我做過全麻,腦子不行了!

    你懶就懶,別給全麻怪!

    清晨的農場,如同回到了當年的熱火朝天的時代,隨著大喇叭裡面播放著讓人熱血沖頭的歌曲:「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人們陸陸續續的出門上班。

    寶音聽著聽著就笑了,一邊摸著屁股,一邊給張凡他們說道:「放這個歌曲合適嗎。跨過茶素河就是斯坦國了。人家不會跑去外交部抗議吧。」

    「呵呵,上天了還!借他們兩個膽子試試!他們的蔬菜、水果、衣服、藥物,就連吃肉的刀叉都是我們這邊生產的。要是國家把邊境放開,估計哪邊的人能跑過來一大半。」陸文靜鬍子拉碴卻非常有氣勢的說道。

    「這話說的提氣!」張延峰悶聲悶氣的說道。

    「是啊,不比當年了。」

    門診開始,清晨大多數年輕人都去上班了,來看病的都是老頭老太太。農場有個好處,貧富差距特別小,幾乎人人都有相差不多的退休工資,所以很少有哪種浮躁感。

    「小張醫生,我能給你一個人說說嘛!這人太多了。」老團長,坐在張凡對面,有點羞澀不好意思的說道。

    「老都老求子了,還害羞呢。誰看你的老屁股,真的,還矯情的不行。」圍在身邊的一幫子老頭老太太嘰嘰喳喳的取笑老團長。

    「宋老三,我~~」老團長臉都被氣紅了,老爺子站起來想理論,可一看,老夥計們就等著看笑話呢,又坐了下來:「不和你們這幫文盲計較,我聽醫生的。」老團長是早年間的高中生,在他們那個年代還真的是文化人。

    「呵呵,各位叔叔阿姨,咱們一個一個的來,這個隱私權還是要有的。你們先在外面曬曬太陽,反正我們也不急著走,一個一個來。」張凡笑著對一幫老頭老太太說道。

    「好,走了,我們去外面,哈哈!有人害羞呢!」一幫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相互攙扶著出了門診。

    「嗨!他們也是無聊,張醫生可別見笑啊。」老爺子說了一句。

    「沒事,沒事,挺可愛的老人。老爺子,你是怎麼了,哪不舒服。」

    「我啊,這個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是抽菸嗎!一抽菸就咳嗽,一咳嗽~~」說到這裡,老爺子不說了轉頭看了看門外。

    然後趴在桌子上把頭湊了過來,悄悄的說道:「我一咳嗽啊,下面,就是哪個,就是蛋蛋哪裡好像就掉進去了一截子腸子。這一上一下的,弄的我焦心,原本想著這麼大歲數了,活一天算一天。結果你們來了~~」槍林彈雨裡過來的老英雄,竟然臉紅了。

    老人嬌羞的樣子,有點點怎麼說呢,可愛中泛著可憐。張凡沒有笑,把語氣壓了有壓,用一種非常輕鬆的語氣說道:「沒什麼大事,這種疾病在老年人當中非常的常見,在市區裡面太多了。這個人年紀大了以後,肌肉鬆弛,有些菲薄一點的地方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你先躺在床上我給你檢查一下吧。」

    說著話,張凡起身把門給扣了起來,得照顧老人的面子。一輩子強硬的老漢,估計非常非常的好面子。

    老漢好面子,張凡就要讓人家覺得自己專業。只有專業了才能讓人家打消心裡的不適應感。

    帽子、口罩、手套,張凡把自己捂的嚴嚴乎乎的。然後站在床邊對老爺子說道:「老爺子,來把褲子脫下來。」

    「嗯。」雖然好面子,可躺在床上的老人也不墨跡,瘸腿一點都不影響他,一個腿支著身子,快速的把褲子脫了下來。

    老爺子脫下褲子,張凡一看就大概確定了,這是疝。什麼是疝,要是用專業的語言來描述就枯燥了。通俗的說,其實也簡單。

    人,身上有好多通道。比如輸尿管、輸卵管、精索,這些管道就和平常大家見到的所有管道是一樣的。必須固定起來。固定的原因呢,一個是防止它斷裂,一個是防止因為活動磨損而導致管道使用的年限縮短。

    人也一樣。見過癌變的輸尿管,卻沒見過說是磨破的輸尿管,其實就是這個道理。這個固定呢,就是一些肌肉反覆的相互摺疊後,形成一個通道,然後各種的組織把這個管道給綁起來起來。

    然後,一些不在這個管道的腸子或者大網膜之類的,覺的現在生活好了,它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後在一些因素,比如先天性的發育異常、肥胖、年老體弱、腹肌缺乏鍛鍊等條件的幫助下。

    這個腸子就鑽進了這個肌肉形成的通道。因為腸子表面有膜而且還有脂肪,它像帶魚一樣的滑汆,游啊游的,外面的世界沒看到,但是它最後說不定就能看到蛋蛋或者陰{a}唇。

    胖一點的腸子有時候就卡在這個地方。時間一長,就因為缺血導致水腫,緊接著就是劇烈的疼痛,有多疼,能讓你打滾的那種疼痛。如果手術不及時,就是腸壞死。

    瘦一點的腸子或者通道非常鬆弛的,這個腸子就進進出出的如同旅遊一般,時不時的去看看它的親戚。

    老團長因為年老體弱,再加上常年抽菸導致了習慣性的咳嗽。咳嗽不是一個單一肺部或者氣道的動作,它能引起腹部壓力的改變。一咳之間,腹部壓力是瞬間增大的,一些菲薄的腹壁就被這個壓力一點一點的,如同潮汐沖刷一樣,終會有一天這個薄弱的水壩會被它衝破。

    張凡給老團長做檢查。這個老團長的疝就是來去自由旅遊的帶魚,這會躺在床上是看不到陰(a)囊腫塊的。「老爺子,來咳嗽一下。」因為這個時候,陰(a)囊是空虛的,看不到腫塊。

    「嗯!」老爺子回了一聲後,就開始咳嗽。「咳!咳!咳!」隨著老爺子的咳嗦,帶魚出現了。張凡把手放置在疝的通道口,明顯感覺到帶魚的衝擊感。

    然後,張凡輕輕用手抓著老爺子的陰(a)囊。這個帶魚分為好多種,比如華國舟群島的帶魚,細長柔嫩。還有比如說非洲產的帶魚,寬大不說肉還非常僵硬。

    把這個通過通道出來看世界的腹部內容物,比作帶魚的話。腸道就是華國的舟群島產的帶魚,大網膜就是非洲產的帶魚。

    帶魚口感不同,那麼滑進陰(a)囊的感覺也不一樣。腸道滑進陰(a)囊的感覺是柔軟光滑的,如果滑入的比較多,還能叩擊出鼓音,如同舟群島的帶魚一樣,吃起來食入口即化的那種感覺。

    而大網膜滑進陰(a)囊的感覺,就不是那麼舒服了,摸起來堅硬不說,叩擊的時候還很沉悶。

    張凡摸了摸老爺子的陰(a)囊,然後又輕輕的叩擊了幾下,嘭!嘭!嘭!的是那種鼓音,「老爺子,你躺平。我推進去了,放鬆!深呼吸。我推了。」

    張凡說著話,用手輕輕的一推送,只聽到如同嚥口水後,喉結處的咕嚕聲一樣,陰(a)囊內舟群島產的帶魚又回去了。因為腸道里面有氣體,卡著通道進入的時候,咕嚕聲就是氣體的回納聲。

    張凡又是摸,又是敲,還推來推去的。老爺子臉漲的紅紅的問道:「怎麼樣。窟窿眼兒能堵住嗎?」

    「能!不過得做手術。」

    「額!不做行不行。」老爺子十分的不願意。

    「老爺子,現在你這個窟窿眼兒不堵住的話,會越來越大,到時候如果被嵌頓的話,就要遭罪了。」張凡一邊轉身脫手套,一邊讓老爺子穿褲子。

    「哪能不能不要對這個,對這個蛋蛋做手術,我這麼大歲數了,說出去不羞死人嗎!」張凡差點讓老爺子給說的笑噴了。

    張凡是忍了又忍,努力的板著臉說道:「這個不會動蛋蛋的,就是在肚子裡,找到窟窿眼兒,用一個材料把它縫上就行了。」

    「嗨!原來是這樣啊,哪就做吧。」老爺子鬆了一口氣。

    「先檢查,然後讓家屬來簽字,我再給你安排手術。」張凡看著收拾好的老爺子,終於笑了出來。

    「呵呵,笑啥啊,你個臭小子。行,你安排吧。等下午我兒子下班了,我讓他來找你。」

    「老爺子,先住院檢查吧。」

    「哎!除了當年腿受傷住了一次醫院,我還真沒住過院。老了老了,還金貴起來了,行吧。我聽你的。」老爺子放心了。太強悍了這老頭,真的能把生死都看淡,卻害怕動他的~~。

    「呵呵,行。我現在就給你開住院,小手術。」張凡看老爺子笑了,他也就笑開了口。

    「你還別笑話我。當年,艹他娘的老毛子,他們欺負咱們裝備不行,埋了好多步兵地雷。太歹毒了,炸不死你,卻能噁心死你。好多好多老哥們,一身全乎,就是沒保住子孫根。然後,出院想不通,跳樓抹脖子的又不是沒有。哎!說這個幹嘛!你趕緊給外面那群老不死的看病吧,不知道又怎麼編排我呢。」

    老爺子一句話,張凡笑不出來,張開的嘴都合不住了。往事如風,那是清風!有些事情,不能忘記。忘記就是背叛!

    一個接著一個的老人進來看病,因為老團長的緣故,這幫子老人竟然都是一個接著一個進的,沒有一擁而入。但是,院子外的哄笑聲,和老團長的笑罵聲卻清晰的傳入了張凡的耳朵。

    真的是一群生死看淡的漢子!

    因為當年的條件不好,而且干的又是重體力活。隨著年歲的增大,這些老人很多都是膝關節變型導致O型腿的,手指骨結變大增生的。都是一些慢性損毀性畸形疾病。

    「老爺子,這個得做手術,換關節。」

    「怎麼換?」

    「就是把膝關節換成金屬的。」

    「要鋸腿?」

    「額!也算也不算,不過這個~~」

    「去球。那不成癱子了嗎!」

    張凡一點都沒有不高興,慢慢耐心的解釋著。只有一個老太太同意了,其他人都不同意,深怕不能走動了,估計躺在床上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吧。

    「張凡,你來一下。」張凡在給一個老爺子看當年留在腿上的舊傷,因為當時一個彈片沒取出來,結果這個彈片隨著肌肉滑動,最後滑到了一個神經邊緣,然後機體包裹彈片後變大,導致了長期的慢性疼痛。老人硬是抗了幾十年。

    呂淑顏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稍微一等,我給老爺子開個住院。」張凡對著呂淑顏說完後,又對老爺子說道:「簡單的很,給你做個手術,取出來就沒事了。我給你開住院吧。」

    「好!」豁牙的老頭樂呵呵的說道。如此慢性疼痛的折磨,他竟然還能如同沒事的人一樣。真的,以前的人和現在的人,構造不一樣!他們或許是鋼鐵打造的吧。

    「怎麼了?」張凡起身出去後,對著呂淑顏問道。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竟然還有不固定的例假,我讓她做了一個彩超和下腹部X片後,發現原來是植入子宮的節育器導致的周邊子宮炎症出血。這個需要取出來的,但是她的哪種節育器我沒見過,是金屬的。你幫我看看吧。」

    「好,走吧。」張凡隨著呂淑顏來到了婦科門診。發現一個臉色蒼白的中老年女性,坐立不安的等待著呂淑顏他們的到來。

    「醫生,這個嚴重嗎?」她擔心的問道,身邊還帶著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孩子,估計是她的孫子。

    「不嚴重,就是因為放置的時間長了,我讓我們的外科醫生再看看,咱們一定要確定給你安安全全的取處來。大媽你就放心吧,沒事的。」呂淑顏輕輕的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安慰了幾句。

    張凡看了一下片子後,對老太太說道:「阿姨,沒事,簡單的很,呂醫生很負責。還專門請我來看看,你這個住院吧,因為放置的時間長了,明天就給你取出來,然後再觀察幾天,看出血不出血了,一旦不出血,你就可以出院了。」

    「哦,好吧。我去和我家孩子商量一下,不住院行不行啊,我住院了孫子就沒人看了。」

    「還是去商量一下,讓他們請假幾天,就幾天。不用多久的。你看你臉色,都有點貧血了。」張凡又說道。

    「好吧。」老太太點了點頭,思考著出了門診。

    這個節育器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呢。度娘說不清楚,通俗的說,就是一個T型的裝置,T型頭是個稍微寬一點的裝置。子宮是孕育孩子的地方,精子進入和卵子結合後就在這裡孕育孩子。

    為了避孕,就把這個節育器放入子宮內。因為卵巢是兩個。這個玩意就是兩頭寬,放進去後,直接就把輸卵口給堵住了。然後就達到了避孕的功能,早年間的這個裝置是金屬的,不好放,不好取。

    反正這個手術比較痛苦,其實如果節育的話,對男性做其實更簡單,損傷更小,畢竟男性的輸精管就在體表。但是,或許是宣傳不夠或許怕疼,或許是什麼其他原因,男性很難接受這個手術,所以也就只能讓女性承受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凡他們聽到了院子裡面,老團長和一些老頭指著一個中年人大聲的教育。

    「當年沒餓死你是不是,現在說這個賴皮子話了。什麼節育不好。當年的事情,能用現在的眼光去看嗎?你還算是讀書人,書都被狗吃了是不是。」老爺子越說越激動。

    「老毛子當年勒住咱的脖子,如果不節育,能養活這麼多的人嗎。歷史,要看宏觀的看,要辯證的看。不要用現在的經驗去看當年的事情,你不結合當年的情況,就胡咧咧。」

    「看待歷史要有大的歷史觀,沒有正確的歷史觀,你就看不清楚,甚至是稀里糊塗的、人云亦云。我們講唯物觀,只有唯物和客觀規律的去分析每一件事,才能得正確的知識。」

    「現在我們厲害了,對面的人能想到我們的現在嗎,我們自己能想到我們的現在嗎。現在的成果或者以前的曲折道路,都是一個必須得經歷的過程。時代在發展,以前適用的政策或許已經不適應現在的社會了,但是你就能紅口白牙的說是錯誤的嗎?」

    一群老爺子鬚髮怒張,收拾的中年人頭都抬不起來。

    「這是怎麼了?」呂淑顏納悶的問張凡。

    「這才是明白人啊,哎!我也不知道。」張凡欲言又止的說了一句。

    「哼!無趣的木頭啊。」呂淑顏白了一眼張凡後,轉身進了房間。酒醒以後的她,也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太不矜持了,而且也慢慢的發現,自己好像迷失在張凡的技術光環下。

    「他無趣,木訥。連哄女孩子都不會。可他卻能把握自我。好還是不好呢。哎!算了,終歸還是別人的。」呂淑顏也想通了,沒必要,五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

    這也是她有點迷茫,不過還是清醒過來了。人還是要面對現實的。畢竟成人世界不是童話。一早上,張凡他們就收住幾個需要手術的老人。

    農場幾千人,衛生院設備還是不錯的,就是因為人才的流失,好多好多手術無法開展。年輕人很少能耐著性子待在這個離都市太遠的地方,畢竟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4 18:53
333 我爹活了九十九

    火車火車嗚嗚嗚叫,一節一節長又長。巨龍般的列車,如同一把利劍直接深深的刺入了邊疆外的幾個斯坦國。

    首都、滬上、江浙、羊城,那邊的火車高鐵,幾乎每趟來去的車都是滿載的。南來的北往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隨著高速的列車南北遷徙,鐵路運營應該是不會虧損的。

    而邊疆的火車就沒有那麼多的人了。除了逢年過節,平日裡發車的趟數也不是很多。年底一算,帶上高額的修路費建造費各種維護費,一年虧好多錢。可就是這麼,國家仍舊加油的耗費巨資不停的延伸著鐵路。

    公路也一樣,邊疆好多好多地方沒多少人,比如一個所謂的風景區,因為連著隔壁國家的風景區,然後六通道的高速路,鋪了過去,一年四季從來不壓車!收取的過路費估計連銀行的貸款利息都還不上。而且奇葩的是高速路上走的最多的不是汽車,而是轉場的牛羊牧群!

    機場,據說邊疆是全國機場最多的地區。以小見大,沒多少人的地方卻如此的重視交通。國家可能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張凡象棋水平不成,圍棋就更扯了。所以他看不懂。但是他能保證的就是努力的提高自己的技術水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老團長住院了,一幫子老頭老太太住院了,人老了,如果醫院太遠不方便,他們不到躺下起不來的地步,估計也不會張嘴去看病的。這次因為市醫院的醫療專家下鄉,所以,老人們也就有病的看病,沒病的保健。

    紅星農場衛生院的院長是兒科醫生出身,平日裡除了給小孩子看病,也就開個降壓藥、開個胰島素什麼的。

    小地方養不起好的外科醫生,一個成熟的外科醫生需要太多太多的病人去做手術了去練習。小地方人少病員少練不出來的。

    鄉衛生院的外科醫生是個大叔,平日裡也就給孩子們做個包皮手術,然後就做些基礎的外傷包紮之類的治療。早年間還能做做闌尾炎什麼的,江湖越老膽越小,這幾年直接連闌尾手術都不做了。

    貨比貨得人,人比人得死。好像說的有點詼諧,其實這個東西太殘酷了。一比較,好像年紀輕輕的張凡呂淑顏他們手術做的就好很多。

    可首先不說其他,張凡他們一個月見到的手術病人,估計鄉衛生院幾十年都沒有這麼多的病人,你讓人家怎麼去提升?靠進修?還是離開這裡去其他地方?

    所以,對於這些紮根基層一輩子的醫護人員,張凡對他們非常的客氣,沒有一絲什麼上級醫院專家的架勢。一個是個人修養,一個也是對這個行業的瞭解,越是瞭解,越是理解他們。

    「胡老師,老團長的疝氣手術,你安排一下吧。」張凡客氣的對衛生院的外科醫生老胡說了一聲,張凡在市醫院幾乎沒叫過別人老師。

    這是他從進修歸來後,第一次主動的稱呼同行為老師。怎麼說呢,肝了如此久的張凡,沒有點小驕傲是不可能的。

    可對於老胡這種醫生,他只有敬佩。老胡年輕時候的那個年代,有點學歷有點專業醫療知識的,想去周邊城市的醫院,不要太簡單了。看看現在好多返聘的專家,追根到底~~,不說了!

    「呵呵,我給你們當巡迴。我老了,眼神也不行了,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老胡笑著說,他的笑容是那麼的平和,那麼的安逸。

    「好吧,哪我就安排了,有什麼不點不到的地方,請胡老師多擔待。」張凡點了點頭,對著老胡說道。

    「客氣,張醫生客氣了。」過橋放板子,上牆支梯子,這不是廢話,也不是假客套,這是人與人的一個相互敬重,能做到這一點,張凡也是歷練出來了,慢慢的他長大了,成熟了!

    雖然是政府組織的醫療小組,但是手術前的準備一樣沒有少。檢查、簽字、談話、交待病情一項一項,做的清清楚楚,給病人和患者交代的明明白白。

    早年間的醫院交代病情,不是很詳細,但是患者能聽明白。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醫生的談話水平高,反正能讓患者家屬心裡有個底。

    而現在,做事越來越規範,越來越詳細,和諧醫院出個醫患溝通簽字書,然後滿華國的醫院都開始執行,也沒有上級通知,就這麼不知道怎麼的,大家都照著他們的模板執行。

    然後,簡單的一個手術,交代的非常詳細,幾乎能考慮到的危險都能提到。然後,患者和家屬驚恐了,這哪裡是做手術啊,這聽著怎麼是去送死啊!家裡要是沒個行業內的人,真的不敢簽字!

    好也好,不好也不好。雙方的無奈吧!

    農場的手術室和手術室的設備還算不錯,國家富裕了,該給的都給了,結果設備有了,可妹子的人沒了。一切準備好,手術開始。

    先從疝開始,簡單的一個斜疝。張凡主刀,呂淑顏做助手,劉耀文麻醉,揉屁股的寶音做手術護士,老胡巡迴。

    腹股溝疝,手術是迄今為止最有效的治療手段。手術前,張凡特意的用了一點化痰止咳的藥物,想讓老爺子戒菸。

    可倔老頭白眼一翻,嘴一翹:「我爹抽菸,活到九十多了。你才幾歲!」張凡都沒辦法反駁,總不能給人家說體量和個體的事情吧,再說人家歲數也這麼大了,沒轍。

    老頭太倔強,張凡直接沒轍。修補疝的手術從1880那一年就開始了,手術方式改進的步伐很小,很多很多原始而古老的方式都被保留了下來,因為這個手術相對簡單,可改進的地方很少。

    手術不大,難度不高,可它容易復發。術後特別容易復發。隨著新世紀的到來,新材料的發展,出現了狠多很好用的修補假體,然後隨著新式材料的應用,也杜絕了大部分復發性的疝。

    新材料發展的很厲害,假體可用的材料也狠多,比如聚丙烯、聚酯網等好多好使的材料。

    可國產的不知道為了什麼,這些材料都不用,反而用透液性很差的條綸布做移植材料,這玩意不僅後期不利於患者恢復,連手術的時候都比其他材料麻煩,也就佔個價格便宜吧,醫生沒幾個喜歡用這種材料的。

    腰部麻醉後,劉耀文說道:「好了,開始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4 18:53
334 同源

    普外手術入門三兄弟,闌尾、疝氣、膽結石。這三個手術,難度不是很高,但病號數量卻很多,所以這手術也是考量普外醫生的基本手術,醫生在普外定科一段時間後,上級醫生就會觀察這位醫生是否有天賦,是否用心,試金石就是這三台手術。

    呂淑豔沒轉過普外,也就是實習的時候待過一個月,她純粹就是來拉鉤的,因為農場手術量比較小,已經被器械商直接放棄了。張凡他們只能用常規方式做手術了。

    有新式材料的手術,比老實手術其他不說,不僅復發率低而且還非常節省時間,可條件有限,只能用老實手術方式了。

    「酒精!」張凡對著寶音說道,張凡接過酒精棉球在手術要切開的皮膚處,反覆擦拭。雖然人體有差異性,但相對的差異性也不是太大。

    所以每種手術幾乎都有一個固定的模式,這種模式也是經歷了千挑萬選後再確定下來的。比如疝,它的手術標準切口就在:腹股溝韌帶上三釐米處。

    張凡利索的切開皮膚,顯露處淺筋膜和脂肪層。健康人,只要有特殊器官或者管道走形的時候,一定會有保護機制。

    腹股溝,顧名思義。這裡不管男女都用很多管道路過。輸尿管、輸卵管、精索都在此行走。切開淺筋膜,結紮淺動脈。

    張凡有個習慣,當年在青鳥的時候學習到的。只要不是危機生命的時候,做手術必須按部就班,層次分明的去進行,不會刻意的去追求速度,手術不是開快車。

    張凡的手術視野看起來非常的乾淨,只要有出血,張凡不管是結紮或者用電刀止血,一定會保證手術術野很清晰。老胡是巡迴,雖然現在也不怎麼做手術了,可幾十年的眼光還是在的。

    「張醫生,手底下功夫深的很啊。開腹手術估計最少也做了三、四百台了吧。」

    「呵呵,差不多把。」張凡笑了一下,沒否認也沒承認。人家的眼光在這裡放呢,沒必要欺騙人家。

    雖然現實中張凡開腹手術沒有三百台,可在系統中,張凡估計做了上千台了,這麼多數量的手術,就算是個猴子,估計也能有點樣子了!

    進入淺筋膜,張凡手指纏紗布,開始鈍型分離,所謂鈍型分離,其實最大的優勢就是損傷較小。因為進入淺筋膜後,首先就是一層如同塑料薄膜的組織,這裡面走行者非常豐富的毛細血管。

    分開筋膜就是肌肉,肌肉大部分的功能都是靠收縮性來完成的,摩擦的比較厲害,所以肌肉表面都有一層薄薄的外衣。

    而且肌肉就如同牛肉一般,是有很明顯的紋理。無需利器斷離的時候,一定不能斷離。因為肌肉斷離後,生成的不再是肌肉而是結蹄瘢痕組織。瘢痕組織不僅血運不好,而且伸縮性、牢固性都比肌肉差。

    張凡用剪刀在肌肉的外衣上,順著紋理剪開一個小口,然後呂淑顏伸手塞了進去。這就是助手和主刀相互配合。

    兩個指頭塞進小洞的意思,一個是當防護板,因為接下來張凡要用剪刀在這個小口上順著肌肉紋理把肌肉的外衣全部剪開。

    第二個意思就是撐起空間,讓張凡更容易操作。不是行內人非常不好理解這個動作。其實也簡單,說的通俗一點。

    就比如脫女孩子的衣服,不能一次性全部脫掉,不然姑娘絕對要反抗的,著急不得,單身旺一般做不好這個手術,因為他不懂!

    這個必須要一點一點循循漸進的解開。而且這個時候手還不能碰到人家女孩子的皮膚,就如同張凡這個時候手裡的剪刀不能剪到肌肉是一個道理的。

    一般約會的時候,如果脫掉了對方的外衣,大功告成了嗎?扯,還早的很呢,手術也是一樣。肌肉層,包括肌肉層,都算不上非常難的組織,所以,手術才算是開始。

    呂淑顏有點著急,畢竟姑娘不是普外的醫生,有些時候,做的不到位,還需要張凡去提點,手術做的越多,張凡也開始有了一些毛病。一個手術醫生的通病。

    他覺得很簡單的地方,可呂淑顏或者其他醫生做不到的時候,這些手術醫生就著急,不管是不是平時脾氣好不好的醫生,幾乎都有這個毛病。

    「拉勾啊!」

    「打結啊!」

    「吸引器呢!」張凡說著說著語氣就有點著急,張凡一著急,呂淑顏就更著急了。可畢竟這種手術她還不是很熟練。

    「呂醫生,別急,你跟著張醫生的手走。如果判斷不了他下一步,你的手就跟著他的手,始終保持著吸引器或者拉鉤跟著他,然後空出一個手,隨時準備支援。你已經很厲害了。別急」老胡看著姑娘有點著急,就輕輕的說道。

    老傢伙畢竟在醫療行業浸淫了幾十年了,一些小手段還是很厲害的,輕輕的一個提點,呂淑顏做的就順暢多了。

    「謝謝胡老師。」說完,對張凡翻了翻白眼,不過速度非常的快,在手術台上,張凡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

    進入第一層的肌肉,這個時候就要固定了。怎麼固定,就是用止血鉗把分開的肌肉牽拉開,漏出更深的層次。約會高手一般都懂,外衣脫了,趕緊得扔遠一點,不然弄不好姑娘又穿上了,其實這道理都是相同的。

    繼續,什麼腹內斜肌、腹橫肌、什麼腹外斜肌。人體的肌肉就如人在冬天一樣,羽絨服裡面套著毛衣,毛衣套著線衣,線衣裡面還有各種橫七豎八的衣服,真的,仔細想想這玩意和人的衣服太像了。

    肌肉層全部打開,重要的組織來了。精索出來了,西方人搞清楚腎和**有關係的時間好晚好晚的,而華國人,也不知道是哪個聰明絕頂的傢伙,早早就提出來固精先固腎的原理。其實在胚胎時期,腎臟和這個**其實是一個細胞發育的,然後在最後,男孩子在快出娘胎的時候,**才搬家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明明在下面,可運輸精子的通道卻和輸尿管在一起高高掛起的原因了。因為,**覺得腹部太熱了,受不住了就從肚子裡下來了。

    張凡分開提睾肌,游離精索的時候,想起了老團長當時害怕的樣子,結果竟然笑了出來。「笑什麼?」

    張凡笑了,呂淑顏才敢說話。真過分,把人家小姑娘弄的手足無措,連話都不敢說。

    張凡沒理呂淑顏,反而是問胡醫生:「胡老師,老團長幾個孩子。」

    「二個兒子,哎!」

    「怎麼了,你怎麼嘆氣呢。」張凡納悶的問道,他平時很少八卦的。

    「老團長的小兒子,大學畢業。老團長想讓小兒子來邊疆,結果小兒子不聽,出國了。因為這個事情,老團長不讓小兒子進家門了。這老爺子太倔了。他小兒子,當年走的時候,哭的那個可憐啊,這倔老頭硬生生的就是沒讓孩子進門,娃最後跪在大街上對著大門磕了三個頭,摸著淚走的。當年的那個心酸勁喲,別說老娘們了,好多老爺們都哭了,看著長大的孩子那個傷心的喲!」

    「額!」

    「孩子的娘就是凍死在雪線上的,當年可能對孩子影響太大了,娃刻骨懸樑的就是想離開這裡。哎!」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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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