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醫路坦途 作者︰臧福生（連載中）

第三十章 進修結束

    回到青鳥市，張凡又一頭紮進了手術室，張凡回來的消息都嚇哭了丁雷！普外需要升級的手術量太多，進修也沒幾天時間了，有骨科就全力做骨科，不管是關節還是脊柱，骨科手術沒有，才去做普外。張凡帶來了一些干果，給科室裡分了一點，給手術室的小姑娘們分了點，雖然不多但是幾乎人人有份。

    「張凡，邊疆聽說特別美麗是不是。」

    「張凡，等夏天我去旅遊，到時候你接待我不。」好些個小護士，閒暇的時候就愛和張凡聊。在大型醫院，今天考核明天學習，後天還要發論文，壓力很大。別看這些花枝招展的小護士，在醫院幹上幾年衰老的特別快，而張凡呢，只要沒手術，和誰都能聊到一起。因為他不抬槓，而且還是一個特別好的傾聽者，嘴也牢靠聽完從來不傳小話。其實和她們聊天的時候張凡在系統裡做練習呢，她們說的啥張凡幾乎不進腦子。

    最後幾天，熟悉張凡的各科室開始輪流的請張凡吃飯，算是提前歡送他了。手術室，平時穿白大褂、洗手衣的小護士們看起來張的也就一般般，可是脫下白大褂，穿上靚麗的衣服，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半年時間，張凡打動了她們，一個邊疆來的小醫生，用行動打動了她們，在她們眼裡，張凡勤快、老實、人不錯，能做個朋友。

    「喝，你今天一定要喝三大杯。」一個小護士咋咋呼呼的威脅著張凡。不知道的以為是酒，其實就是果啤。就是為了一個氣氛，因為好些人都是二線班，喝酒誤事。

    創傷骨科，丁雷含著淚水拉著張凡的手：「你TN的終於要走了。再呆下去，我都快掛了。單身汪真的惹不起啊！」骨科醫生都是漢子，青鳥的啤酒不錯，半年的時間，張凡精湛的手術水平，樂呵呵的心態，苦行僧般的求藝，讓他們震撼且傾佩。泡一個月手術室，在座的都能做到，可泡半年，不是誰都能肝下來的。

    「來幹一杯。希望張醫生以後經常來青鳥市，不要忘記曾經一起工作生活過的朋友們。」王聰舉杯，張凡醉了。青醫給他的印象真是太好了，老師們傾囊相授，手術室放開了讓他練手，和同事之間關係情切。真的太讓人舒服了。其實這就是個特例。首先是國家政府的重視，導致醫院也非常重視。第二，張凡本身就很厲害，能讓研究生、博士叫老師，真的不容易。第三呢，就是張凡和他們沒有一絲的利益衝突。他就是來進修的，算是跳出三界的人員。所以他感覺特別舒服。

    快走的一週，幾乎天天都在喝酒，而且每次都喝醉，張凡酒量極差，不過好在醒酒醒的也快，躺上半小時，醒來沒啥事。來了一趟青鳥市，還沒好好轉過。最後三天，張凡就在青鳥市的各個景點中度過。沒辦法去醫院了，他都要走了，醫院的醫生護士太客氣了，弄的他不自在。索性就不去了。

    最後一天，張凡專門去了一趟院長辦公室，向院長告別，「要走了！希望這半年當中，在青醫的生活能讓你有所收穫。接下來的工作中，不要忘記學習，記得今年報考研究生，不管怎樣，想要在醫療這個行當中想要走的遠一點，必須得提高學歷。我也不多說了，送你一套書，希望你一路坦途！~」

    張凡站在門口給老教授鞠了一個躬，他用他的經驗、胸懷感動了張凡。這是張凡醫學路上的第二個領路人。一個真正成功的醫生其實就是一個仁者。他用他的言行拴釋了醫生個名詞。

    回去的火車比來的時候難熬了好幾個等級。來的時候天氣還不熱，可回去的時候可是盛夏。綠皮火車又慢又破，各種臭腳、汗味，五十多個小時下來，張凡都有點恍惚了。他們一起來的兒科主任老黃一點事情都沒有，剛一下火車，就說到：「餓了好幾天了，我們趕緊走，去吃頓肥羊肉，我現在最想吃一條最肥的羊尾巴。」

    首府離茶素市還有好幾百公里，沒通火車，張凡一想臥鋪汽車，一點胃口都沒有。他們幾個都是土生土長的邊疆人，對首府熟悉的很，走街串巷帶著張凡吃了一頓羊肉，「到我們地盤了，還要做臥鋪！哪不是笑話嗎。」內科主任給一個藥品經理打電話。

    一會的功夫，藥商開著一輛商務車來接他們。正好他也要去給茶素市送藥，就開了一輛商務連人帶貨一起送到茶素市。

    回到醫院，感覺氣氛有點緊張。科室裡面楊成明帶著一股子戲虐的眼神望著張凡。石磊不在，李亮和老陳也在。還沒坐穩當，老陳就拉著張凡進到了醫生值班室，「出大事了，巴圖被帶走了。「張凡一臉的不解，」被誰帶走了。「

    」說是被雙規了，好像買CT受賄了，現在醫院沒院長，大家都瘋了一樣，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事情。「老陳一年工資不是很高，可靠著器械、藥品的回扣也算高收入了。

    」應該沒事。「張凡說完，就出門走了。巴圖出事了，他不能當作沒事一樣，他第一時間去了巴圖家。巴圖家裡，亂的不成樣子，像是土匪剛走的一樣。

    」嫂子，啥情況。「

    」張凡啊，你一定得救救巴圖，他出事情前的幾天，就對我說過，要是出事，就去找你，你一定有辦法的。「一看是張凡來了，她直接就開始哭了起來。

    」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先說說。「

    」錢的事情，醫院買了一台CT，當時我就勸他不要再拿好處了，他說著是最後一次，結果沒幾天就被縣裡雙規了。「

    」拿了多少錢？「

    「三十多萬。「

    巴圖多年的院長，政治敏感性還是有的，可還是抵抗不了自己的貪慾。想著最後再撈一次，然後就調離縣醫院，可最終被人舉報了。他出事前幾天就對他媳婦說過，如果真出事，就是大事，親戚們幫不了啥大忙，必須得有市裡的人說話才行，到時候就找張凡幫幫忙。

第三十一章 一隻繡花小紅鞋 兄弟兩人穿

    巴圖也是抱著僥倖的心態，都撈了十年了，最後一次就收手，結果最倒在了最後一次。張凡不管人家貪不貪，巴圖對他真的不賴，能幫一定要幫。巴圖家族在縣上算是紮根很深的，各個權利機關都有自家的人。可到科級就到頂了，這些人幫忙著打聽消息一定好使，真要出力就不行了。

    張凡來邊疆不到一年，只認識董樺和王倩兩個官員，董樺平時就不那麼平易近人，可現在這種情況，必須得問問。打電話給唐晶晶，結果說領導開會去了，不方便接電話，而且最近也沒有時間。意思很明白，領導很忙。其實董樺真的不方便，在她主管範圍內出現小官大貪，她也有一定的責任，現在正在接受上級的質詢。

    董樺沒指望了，就剩下王倩了。以前張凡去她們家方便的很，招呼都不用打就去了。現在情況不一樣，得提前打電話。「王姐，我進修回來，你最近腰怎麼樣。」

    「張凡啊，我腰好多了。你今天打電話是不是為了你們巴圖院長。」王倩因為張凡的關係，也很上心巴圖案子的進展，雖說目前還在保密期，可對於她老公的級別，這種案子就沒什麼保密不保密得。

    「是啊，王姐，現在沒有一點辦法了。」

    「我沒看錯你，有情有義，雖然有點不分是非，我今天只告訴你，趕緊退賠吧，爭取寬大處理。你有時間就來家裡玩，現在就安心上班吧。」她就說這一句，都是天的臉面了。張凡也沒有無腦到，請人家幫忙。

    巴圖雖說是個院長，可真正的級別不高。對於仕途的理解還保留在跑、送、求的觀念之中。政府平時不搭理你，可要是認真對待起來，暴力機關不是吃閒飯的。

    「嫂子，抓緊時間退賠吧。」張凡掛了電話說道。巴圖媳婦，失望的點了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張凡也幫不上啥忙，就回到了醫院。

    三天時間不到，任命就下來了。市醫院的一個內科主任下來做院長，快五十歲了。據說他在市衛生局有人，以前縣醫院副院長一直空閒著，這次一併給任命了，石磊不知道跑的那個門路，升為副院長了。

    開會，連著三天，醫院開全員大會。幹什麼呢，首先要安定人心，巴圖出事後，人心惶惶。醫院裡那個醫生沒拿過回扣，也就多少不同罷了。再就是排座位分果果，藥劑科、影像科、後勤主任、財務主任都得重新任命。新院長鄒平山，內科出身，年紀不小了，在市醫院已經沒辦法出頭了，索性走關係下來當院長，在這十畝地做一個諸侯也不錯。

    剛一上任，那就先立威吧。張凡首先進入了他的視線，剛進醫院不到一年就去青鳥進修。「他就是巴圖的鐵桿走狗。醫院從來沒有引進過大學生，他們是第一批。巴圖為了體現自己的管理水平，去哪都帶著他，逢人就說，你看這是我們縣醫院的大學生。他剛回來的那天就去了巴圖家。」財務處的副主任吐爾遜早早的就投靠鄒平山，吐爾遜的嫂子在市醫院和鄒平山一個科室，關係不錯。

    「有這事？他是哪的人？」鄒平山問道。以前如何他不願意管，可巴圖都出事了，你還去上門，就說不過去了。

    「肅省來的，這邊無親無故。這小子就會來事。很得巴圖的喜愛。」吐爾遜雖說是財務處的副主任，可不受巴圖待見，他也對醫院的工作不上心，都準備要調走了，可天上掉餡餅砸他頭上，他終於可以出頭了。

    「哪就派他去蘇牧台鄉駐點去吧。既然進修過了，就去下鄉吧，要學有所用。」無親無故、而且又是新來的大學生，那就最好欺負了，老醫生平時老老實實、不哼不哈。可真要派去幾十公里外的鄉村駐點，他就敢帶著老老少少去院長家裡吃飯。

    石磊一聽這個決定，就下意識的要拒絕，可又一想就再沒說話。自己剛當上副院長，就和院長頂牛，說出去就是他石磊的問題，再說人事安排也不歸他管。而且新來的院長背景比巴圖還牛，巴圖在位的時候他都不敢亂說，現在就更不敢了。可他知道張凡不簡單，沒進修之前，每天都去市裡給人看病，看病的人肯定不簡單，不然巴圖不會弄的小心翼翼。

    現在鄒平山這麼一弄，到時候還真不好說。石磊這麼一想，就打電話給張凡了：」張老師，進修回來也沒給你接風，怎麼樣，晚上一起吃頓飯。「

    」石院長，我還在市裡呢。有點事，今天趕不回來了，實在抱歉啊。「

    」沒事，日子還長著呢，不過呢，我就是給你提個醒，換院長了，要注意了。「石磊隱晦的提了一句。

    」好的，謝謝石院長，我會注意的。「張凡志不在仕途，所以他也沒往心上去，換院長怎麼了，我當我的小醫生，跟我關係不大。

    第二天，外科晨會。雖說換院長了，可老努爾一如既往的晨醉了，眯瞪著雙眼站都站不穩當，」我們請新來的巴院長講話。「說完就開始鼓掌。下面的人鼓掌也不是，不鼓掌也不是，舉著雙手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了，大家都很忙。我就簡單的說幾句。「鄒平山一看，也沒辦法。這種老油條說不得，打不得。」以前不管如何，可以後必須糾正工作態度，考慮到外科的病源缺乏，院委會決定派張凡醫生下鄉駐點。張醫生剛從青鳥進修回來，帶著大城市的新技術，下鄉以後，一定能為我們的外科帶來更多的病源，我希望張凡醫生俯下身子為醫院的發展做出應有的貢獻。「

    」呃！「大家都驚訝了。」哪外科手術誰來做。「老陳冒頭了。張凡來了以後，手術量劇增，以前做不了的都能做了，間接的他收入也上了好幾個台階。所以他著急了，順嘴就說了出來。

    」地球缺誰都照轉不誤。他還不是正式的醫生呢。「鄒平山有點生氣，盡然有人敢質疑他。可這話一說，等於就是揭老陳的短了，他也還不是正式的醫生。」哪我也下鄉去。為縣醫院做貢獻去。「老陳也生氣了，他最在乎的就是臉面，有點扭曲的在乎。

    兩難兄難弟搭伴下鄉了。」老陳，你說你何必呢。「張凡有點感動。能為他頂院長，不容易。

    」嘿！我也是話趕話。再說了去就去。正好休息幾天。「他有點後悔了。去鄉里可就沒什麼藥品回扣了。

第三十二章 終南山上

    蘇牧太，夸克縣的一個鄉，離縣城最遠的一個鄉，交通不便，冬天雪封路，夏天洪水佔道，也可以說間歇性的與世隔絕。鄉衛生院就一個不大小院子，前後都是草原。季節不同，牧民們放牧的地方也不同，夏天有夏天的草場、冬天有冬天的草場。

    蘇牧太鄉衛生院就佇立在冬草場之上，衛生院裡就院長在看家，兩個護士一個醫生家都是附近的，這幾天要給羊剪毛，都去家裡忙了。牧民們都轉場去了夏草場，這邊就更沒人來看病了。去年冬天的時候，張凡第一次外出做手術就是來的這裡，衛生院的院長見到張凡和老陳後，高興極了，因為他家也要剪羊毛。匆匆忙忙的交代了幾句就走人了。

    張凡和老陳大眼瞪小眼。住倒是不愁，衛生院裡面空房子多的很，可吃飯是個問題，周邊沒幾戶人家，兩公里內無人煙啊！」急啥，晚上吃飯，就去衛生院院長家，我知道在哪。現在趕緊睡會吧。老腰都顛簸折了。「

    草原的生活平靜極了。別說人了，就是鳥都沒有幾個。「老陳，問個事。「張凡決定拉老陳一把。」今年的操作過了沒。「老陳一聽考試就垂頭喪氣，」操作過了有什麼用，我年年操作都能過，「語氣也不是很好。

    」這裡，一點事情都沒有，我們一起看書，一起提問。我保證今年讓你考過。「

    」我還是算了吧！「老陳已經不抱希望了。每年的報考就是應付而已。

    」絕對過的，只要你聽我的。別像個娘們一樣，等你考上了，誰還敢看不起你，來吧，我們開始。「說完就拿出在市裡買的參考書。老陳沒信心，那是方法沒找到，一個多年的老醫生雖說是小專畢業，可每天在醫院聽一點，都積累了不少知識。所以現在樹立他的信心，」從骨科開始。「

    一個月，沒有一個病號，除了衛生院的院長，都沒一個人從衛生院的門口走過。張凡他們也樂得清閒，馬上要考試了，能空下時間來看書也算非常不錯了。這一個月，紮紮實實的給老陳過了一遍外科，兩人一個提問一個回答，過了一遍內科。張凡假假的也是一個211畢業的，大學裡其它沒教會，可應付考試那是長項。結合著考試參考書，劃了不少重點。」這裡今年一定考，記住。「

    張凡下鄉期間，李亮和李輝兩人，買了一些熟食去看張凡。」這小日子過的，手抓吃著，奶茶喝著，我們兄弟兩還擔心餓到你，專門跑來看你，結果發現我們的生活還沒你滋潤啊。「李輝看著張凡他們，不忿的說道。

    」羊肉是昨天孟克家被踩死的，大夏天不吃就壞了，分了我們一點，奶茶在夸克縣缺嗎？「

    」這樣一說，我心裡也平衡一點。「李輝和張凡不在一個科室，隨便多了，李亮就不行了，張凡給他壓力太大，隨便不起來。

    「趕緊的，羊肉配燒雞。開始造吧。」一個多月都沒見過幾個人，猛然的，自己同事的到來，讓老陳特別高興。幾個人邊吃邊聊。「你們複習的怎麼樣，我和老陳今年不出意外，應該都可以過。」最近的學習收穫很大。「我說個不要臉的話，要是真考過了，我就拜你為師。」陳啟發很嚴肅的說道。

    「咳咳咳！」李亮被老陳給嚇到了，這還是老陳嗎，還是哪個陰陽怪氣的老陳嗎！

    「別，你能過就行了，拜師什麼的就嚴重了。」張凡拍了拍胖子的後背，臉都憋紅了。

    老陳再沒說話。李輝說道：「不知道，心裡沒底。」順了一口氣，李亮就說道：「好了，剛一下子給吃氣管裡了，張哥在科室見天的看書，我也就跟著看，不過心裡也是沒底。最近，科裡你們都走了，病號也留不住，真的沒意思。」

    「時間不多了，抓緊做題吧。爭取今年都考過。」

    夸克縣縣醫院。隨著農忙開始，外傷就多了起來，不小心鐮刀砍的，收割機弄傷的，每年的這個時候也算外科最忙的時候。石磊人精一個，一看鄒平山把外科能幹活的兩個，給弄去駐村了，他就開始玩起心眼了。外科努爾不頂事，吐遜以前就和石磊較勁，現在石磊成副院長了，讓他當科室副主任，他認為那就是在羞辱他。剩下就是小貓兩個，老鼠都抓不了。

    」班長，最近醫院比以前有起色多了。還是你的水平高。我尋思著我們怎麼也要趕上你的步伐不是，這幾天我想去市醫院學習幾天，還得麻煩您給聯繫聯繫，市醫院你說話管事。「石磊臉不是一般的厚，雖然是低身下氣，可是他挖了一個大坑給鄒平山。

    鄒平山內科出身，而且一直待在市區，對縣裡的情況不瞭解，聽石磊一說，也挺得意，」只要願意進步，組織是非常願意幫助你進步的。我馬上就聯繫，你明天就去。「

    」你還是組織！哪我就等著組織怎麼哭！「出了門，石磊得意的笑了。

    農忙高峰到了，小麥成熟後，農民就得趁著夜色開鐮收割，白天太熱。黑白顛倒，就容易造成丟蹲打瞌睡的事情容易出事故。鄒平山年紀大了，多年二十四小時的值班，使他得了失眠症，睡覺的靠安眠藥。電話響了好幾次才把他驚醒，院辦的電話，他一肚子的怒火，」怎麼回事。「

    」院長，醫院來了一個被石碾子砸傷的病人，在急救科。現在怎麼辦。「今天的總值班是藥劑科的主任。

    「外科的人都死絕了嗎？」鄒平山一肚子的氣，一個外傷就TN的給老子打電話。

    「努爾和吐遜的電話打不通，張凡和陳啟發下鄉了，就剩兩個新來的，處理不了啊。」今天正好是楊成明值班。蹠骨骨折，他擺不平。

    「石磊呢，他不是外科的嗎！」

    「石院長不是被派出去學習了嗎！」一個院長，手下處理不了的事情，就得他來處理。沒辦法，他得聯繫上級醫院的醫生來做手術。以前這種事情，老陳就處理了，做不了，哪就叫上級醫生，他有固定的醫生，這是有好處的。而鄒平山內科出身，對外科潛規則不是很清楚。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聯繫了一位醫生，大半夜的誰都不高興。

    手術是做下來了，可第三天，病號高燒，術後疏忽，給弄感染了。外科就剩下楊成明和李亮值班，一人一個二十四小時，雖然也沒啥事，就是值個班睡個覺，可楊成明心裡不舒服，怨氣一升，就不好好工作，結果術後未及時換藥，給弄感染了。態度又不好，這一下惹毛了病人家屬。

第三十三章 坑，無處不在

    家屬鬧事，醫院級別不同，情況就不一樣。縣醫院對鬧事毫無辦法，要是家裡人多勢大的，直接就給你把門封了。這家兄弟就七八個，親戚那就更多了。麥子也收了，閒著也是閒著，就跟著去縣醫院鬧事。鄒平山這幾天給弄得灰頭土臉，你給人家講法律人家給你玩無賴，他又是剛當上院長，威望不足，保衛科的聽調不聽宣，病人家的幾個女人，都快把指頭塞進他嘴裡了。

    怎麼辦！賠錢，轉院。幾個村婦就把他弄崩潰了。惹不起，躲得起。誤工費、營養費、住院費都賠給了家屬，就這都不願意。好不容易送走了，結果縣政府又打電話。這事情被人給舉報了，說是縣醫院誤診出了人命，家屬聯合一個村子裡的人已經去市委上訪了。看熱鬧不怕事大。

    穩定壓倒一切，有人要上訪不是小事，就趕緊找鄒平山來詢問。董樺剛上任一年多，巴圖出事對她影響不大，可心情也不好。醫院出事就更生氣了，舉報的人還說他鄒平山欺負新來的大學生，讓外科的張凡去下鄉蹲點，那直接就火冒三丈了。「怎麼回事。」董樺語氣不好。

    「外科沒處理好，感染了，就轉院了。~~~」鄒平山還覺得委屈的不行，而且現在他想推卸責任都沒辦法推卸。副院長被他派出去學習了。努爾給自己已經打退休報告了，吐遜痔瘡犯了去市裡住院去了。他一個內科正高，一點辦法都沒有，不能每次來病號就去上級醫院請醫生吧。哪自己這張臉還有地方放嗎。

    努爾是被巴圖的事件給嚇到了。他一想，算求不干了，反正年級也快到了，就打起了退休報告。吐遜一聽外科出事，他就去市裡住院。

    「為啥不請假？」

    「請了！「

    「和誰請的假！」

    「我們科的主任努爾。」

    「他為啥不承認？」

    「可能又喝醉了，你等他清醒了再問！「這就是鄒平山和吐遜的對話，當時鄒平山就把電話給砸了。這都什麼人啊。

    董樺本來就對他有意見，你走門路當院長，哪是你的本事。可你管理不好醫院還欺負張凡，那就得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為啥三隻眼了。她已經下意識的覺得張凡是她的人，「這是一個縣級醫院，一個骨折你就請上級醫生，最後還請出事情來，哪要這個醫院幹什麼！要你這個院長幹什麼。你能不能干，不能干給我走人。有本事的人天下一層呢，你以為缺你就不成了嗎？」辦公室大門是開著的，董樺也有做樣子給人看的嫌疑。老娘發火還是很可怕的，你們要小心。

    鄒平山最後是發著抖，走出了縣政府的大門。後悔的直錘胸，好好的一個內科主任不干，跑到這地方來受氣。他在市醫院也算有一號，就是院長也不會這麼對他說話。多少年了，今天真的差點氣的背過氣去。特別是最後那句話，讓他老臉直接沒地方放，「你乘早把張凡請回來，上級領導還等著他要看病呢。」

    石磊舉報完以後，就在市區呼朋喚友的去喝酒。他就是一心想給鄒平山找麻煩，讓他丟掉威望。縣醫院不能像巴圖的時代，院長搞一言堂，不然要他這個副院長何用！

    蘇牧太鄉衛生院，張凡他們今天終於開張了。一個多月了，除了哪天李亮他們來了一次以外，再沒見到過人影，蘇牧太是個蒙人聚居地，信仰喇嘛教。有個據說是從西海省佛學院畢業的活佛長期駐紮在蘇牧太。這天這位活佛不知道怎麼了，疼的是死去活來，躺在地下打滾。

    幸好被還願的牧民發現，送到了衛生院。「腸梗阻，閉襻性腸梗阻，得做手術。」張凡體檢完了說道。

    「送到縣裡去？」衛生院院長孟克問道，他在衛生院的角色比較多，麻醉師兼著外科醫生和院長。另外一個是內科，兩個護士主要干的是助產師的活。

    「在這就做了，送縣裡多麻煩。你能麻不，這人的家屬呢。」活佛和孟克有點親戚關係，「能麻。沒啥親戚，我就能做主。」

    「不是，你置氣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完笑。咱是骨科大夫。」老陳有點擔心的說道。任何原因引起的腸內容物通過障礙統稱腸梗阻。它是常見的外科急腹症之一。有時急性腸梗阻診斷困難，病情發展快，常致患者死亡。水、電解質與酸鹼平衡失調，以及患者年齡大合併心肺功能不全等常為死亡原因。

    「你是骨科大夫，我可沒說我是骨科大夫，這手術簡單，你拉鉤，放心吧，我還沒傻呢。」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切除、分離，行梗阻部位遠、近端腸管側側吻合術，OK，關腹。老陳雖然多年不搞普外，可當個一助還是沒有問題的。

    「普外的手術，你都會做！「驚訝，太驚訝。

    術後第二天，活佛清醒了。他不太會漢語，通過孟克翻譯，就是特別感謝張凡，而且說張凡具有慧根，並把一串蜜蠟送給了張凡。據說是藏省的一位得道高僧開過光的。看著蜜蠟，孟克眼饞的直流口水。

    「縣醫院打電話讓你們回去。」孟克通知張凡和陳啟發。蘇牧太沒移動電話的信號，只能靠座機聯繫。風大的時候吹斷電話線，就靠喊了。「我們灰溜溜的來，不能灰溜溜回去，」老陳氣咻咻的說道。

    「行了，快走了，再一週就考試了，還說我別置氣呢，你倒開始置氣了。走吧。」

    「這不是一回事，這是面子問題。」嘴裡喋喋不休，可也沒停留。

    「明年再來不來了啊。明年我家還得剪羊毛啊。」告別了孟克。兩人搭車去了縣城。

    鄒平山被董樺收拾了一頓後，氣焰直接給撲滅了。他也發現了，醫院的事情問吐爾遜這種外行純屬找抽。那就開始一個一個的談話吧。先從內科開始，他的強項。一點點的瞭解後，才知道為啥巴圖重視張凡了。張凡就是外二科的編外主任。他已經準備等張凡他們到來後，好好安撫一下，不能總請上級醫生來做手術吧。他實在是害怕哪天董樺發飆，把他給撤職了，再回市醫院可沒他的內科主任了。

第三十四章 考試 逢進必考的時代

    鄒平山為啥在縣醫院栽跟頭，不是巴圖比他高明，也不是石磊給他下套。而是他不專業他太高端，巴圖從鄉醫生一步一步的到縣醫院院長，石磊在夸克縣縣醫院從年輕幹到了中年。一個比他更懂得管理，一個比他人頭熟。他仗著自己有後台，又是內科專家，行事有些急躁。所以他吃虧了，栽跟頭了。一個醫院的管理和一個科室的管理差別大了。

    張凡回來後也沒和鄒平山計較，沒意義。一週後，張凡他們出發去市裡考試，車也沒了，自從巴圖被抓，車就被人開走了。考試在一個高中，陳啟發緊張的要死，往年是沒啥希望也不在乎，可今年不同，在張凡一個月的高壓培訓下，今年特別有希望考上。所以很緊張，張凡走哪，他跟到哪，就一句話：你說今年題目難不難，我能考的上不。

    張凡很理解他，不停的安慰，「老陳你絕對沒問題，放心，答題的時候別著急，今年一定過。」開考，第一天上午基礎，問題不大，一年下來，張凡基礎補得差不多。下午內科，也沒啥問題，題目簡單。第二天早上，外科幾乎滿分出門。下午婦兒稍稍困難了一點，但問題也不大。

    「我今年過了，我今年過了。」考完試，在賓館房間裡，老陳拉著張凡的胳膊，孩子一樣哭的稀里嘩啦。幾十年的苦悶終於可以發洩出來。「能過，一定能過。以後咱就是有證的人了。」張凡特同情老陳，看老陳的樣子，他就會想起畢業時找工作的那種苦悶。

    李亮和李輝考的都不錯，應該能過，王莎技能沒過，筆試就參加不了。幾人碰頭後，老陳說道：「今天我請客，誰都別和我搶，一定的好好謝謝張老師。」四個人勾肩搭背的去了餐廳。反正老陳工資比他們都高，吃他一頓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吃飯的時候，李輝問道：「張主任，現在考試也結束了，你一定沒啥問題，哪以後準備去哪，別說繼續留在縣醫院，小心我用碗砸你。」

    「雖然考試結束了，可成績還得十二月份才會出來，拿證得到明年了。現在還不能立馬就去辭職，看最近有沒有市裡的入編考試，如果有就去考，如果沒有就等過完年再說吧。你們呢。」

    「一樣，我也這樣打算的。有考編我就和王莎去考，縣醫院是沒出路了。」李輝說道。

    「張哥，你考哪我就考哪，你得帶著我。」李亮倒是直接。

    「兄弟，你太看得起我了。」

    「還是年輕好啊，你們都應該出去闖一闖，在縣裡，未來二十年的你們就是現在的我。」陳啟發已經沒有去闖一闖的精力了。

    系統要升級，必須的去大醫院，縣醫院指望不上。證書沒下來去其他城市，也不現實。自家妹子今年高二，明年就高三了，每個月都得有收入，不然沒了工作，影響到妹妹的學習就悲催了。自從上次發生了一次醫療事故後，鄒平山吃不消了，年紀也不小了，他真的害怕了，外科這幫子二把刀太TM的邪乎了。外科歸石磊負責，內科讓內一科的主任馮主任負責，他總負責。

    石磊就雞賊多了。外科劃給我，沒問題。外科進藥是不是也是我說了算，進器械是不是也是我說了算，反正一點一點的開始挖權利的牆角。巴圖的管理方法，他是有樣學樣，要想把外科拿在手裡，先把能幹活的哄好再說。陳啟發小眼睛一個，多給點加班費，跑的比狗都快。張凡那就得下重注了，技術高不說，而且還和市裡或者縣裡的領導有關聯。外一科一個道理。努爾和吐遜直接就被忽略了，啥事都幹不了，理他作甚。

    巴圖的案子還沒有說法，巴圖老早就有所準備。他兒子的國籍是哈國的，就在衛生局局長沒辦法運作的時候，他把他兒子送去了哈國。反正他的名下沒啥財產，CT的好處費他承認，其他的一概不認，縣醫院的大樓蓋了好多年了，一些有關聯的人早就退休的退休，消失的消失。縣裡也想拉出更高級別的人物來，可巴圖就死咬著不說，過來過去除了CT，再啥都查不出來。

    醫鬧對縣醫院的普通職工影響不大，反正幹這一行的也平常的很。可對鄒平山影響巨大，不僅收斂了很多，而且縮手縮腳起來。他是要在這個職位上混到退休的，如果中途出事，連後路都沒了。失眠越來越嚴重，經常半夜自己把自己嚇醒，老是感覺電話在響。

    石磊春風得意，在他的提議下，提高了醫生護士的值班費，還加了一點夜餐補助。醫院上下對他的評價是越來越高，他知道自己業務不行，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士。老努爾的退休報告批准了，外二科的主任石磊兼任，吐遜不願意幹，石磊也不想讓他幹，本來老陳干是最好的，可老陳沒證。石磊私下裡給老陳承諾，只要跟著他，等證書下來，就把外二科主任交給老陳。張凡他知道是留不住的，私人關係能保持良好就可以了。

    今年十月，邊疆組織了最大一次的進編考試。張凡他們雖然是算做支援西部來的，可他們實際上是沒有編制的。而李亮和楊成明他們是有編制。所以執業考試結束後，進編考試一開始報名，高世軍就給張凡打電話，「別在縣醫院混了，我都替你設置好了，報名你直接報市醫院創傷骨科。專門為你量身定製的。」高世軍為了把張凡弄進科室，也是費了一番心思。

    科室要人，設置條件後就上報醫院，醫院在上報衛生局，符合條件的都可以報名。他設置的條件在茶素市，除了張凡幾乎就沒符合的。第一，211醫學院校畢業，第二男性，未婚。第三曾在高官三甲醫院進修超過五個月以上，並且是在外科，第四，參加過國家的支援活動，這一設置，直接就把門檻提高了N個檔次。而且只要一個人。老高是擔心有高人直接把張凡給擠掉，所以條件苛刻。你爹再牛逼，不符合條件也報不了名不是！

    老高的科室主任退休了，經過了好幾輪的追逐，目前老高是代理主任，負責科室日常工作。他也有他的想法，他手底下的幾個徒弟，目前還不能獨擋一面。他要培養個強力的手下來和他相呼應。

第三十五章 師傅，你嫂子做飯好吃

    只要熟悉張凡的，一看市醫院骨一科的報考條件，就知道專門是為張凡設置的。夸克縣外二科的楊成明牙都咬碎了，他也喜歡骨科，在市骨一科他呆了半年，今年准備報考，結果一看條件，前期準備白做了。

    鄒平山是真走霉運了，以前沒入編考試的時候，夸克縣也沒大學生。他剛上任，政府就出台，關於企事業考編政策。新來的大學生都報了，市裡的名額。有門路基礎好的報考市醫院，差點的就報考市裡的二級醫院，反正是不願意待在縣裡。早不走晚不走，他剛上任沒幾天，這群人呼啦啦的全走了。上級不收拾他都怪了。那就開源節流，他一下子上報了二十多個名額，學歷放到了專科。

    連續的考試讓張凡也很疲乏。縣委的小臥室去蘇牧太駐點後，就被鄒平山給收走了。還是辦公室的主任幫忙搬到了醫院宿舍。鄒平山本來還想和張凡緩和一下關係，結果一打聽，張凡也報考了市醫院的入編考試，索性也就不用理他了。外二科，老陳的精神面貌好多，對人和氣了許多，對李亮也好了不少。畢竟人家還去蘇牧太看望過他。

    張凡仍舊刷著手術，以前是為了刷縫合，現在直接連普外的手術都包圓了。不管外一科、外二科沒人敢說張凡，不是張凡跋扈，而是水平太高，碾壓的節奏。醫院新進的腹腔鏡，除了張凡沒人會使。闌尾、膽囊結石、肝囊腫開窗引流術，肝膿腫引流術，只要願意在縣醫院做。

    李亮緊跟張凡的步伐，他上腹腔鏡，李亮就去扶鏡子。開腹，李亮就拉鉤。不管學會學不會，他就是張凡在夸克縣醫院的御用一助。李亮清楚和張凡的差距，自己還在練習打結的時候，張凡已經叱咤外二科。跟著他總能學到點東西不是。張凡不藏私，只要願意學，他就願意教。

    外一科比外二科稍微好點，醫生普遍年輕一點，有幹勁，好學。腹腔鏡手術在夸克縣來說是一項新技術。上到主任下到住院醫，都不會。張凡願意講，那再好不過了。打孔、打氣、結紮、分離，張凡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給他們講解，把難點注意事項，都說的清清楚楚。

    快要離開了，張凡也有點捨不得，畢業迷茫中，這個醫院收留了他。這裡是他從醫的起點，在這裡他得到了系統，做了第一台手術，送走了第一個在自己手上去世的病人。雖然是個小醫院，可醫院裡的同事，淳樸的可愛，喜歡、不喜歡都表現在臉上，簡簡單單。但是不能不離開了，這裡終將是他記憶深處一個美好的回憶。

    入編考試十月中旬就出來了，縣醫院只有張凡和李輝考上了，這一下老鄒又悲催了。因為他設置的條件太低，招收的人員又多，一下子考進來了二十多個人，而要走的只有張凡和李輝，氣的他把杯子都摔了。可能和夸克縣八字不合把，事事不順。

    成績一下來，入編通知也跟著下來了。十一月初就得去醫院報D縣醫院知道張凡和李輝要走，特別是張凡在外科人緣不錯，而且又是要去的是市裡最大的醫院，以後說不定還要求他幫忙，所以見天的被人請客吃飯。手術科、外一科、急診科，一天一個場子，石磊還專門私下又和張凡吃了一頓飯，不吃都不行。最後走的那一天，是外二科專門在夸克縣賓館的酒店包了一個最大的包廂，努爾、吐遜、石磊都參加了。把一幫新分來的大學生都鎮住了！

    張凡來賓館吃飯，胖子經理絕對會來敬酒的。結果敬酒後，就報告給了唐晶晶，張凡要走，縣醫院在開歡送會。唐晶晶一知道後，董樺也就知道了，她稍一沉思就決定去參加張凡的歡送宴。唐晶晶提前去打前站，石磊驚了，重碼桌子重開席。

    董樺一來，鄒平山也就緊跟著來了，他現在也學聰明了，每個科室都有個自己的小耳朵。領導的參與把單純的同事情誼就給攪和了。張凡喝不成，董樺來了後，也沒人敢在勸張凡的酒，石磊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巴圖做賊一般的小心，原來是個常委啊！

    「不仗義啊，要走也沒通知一聲，看來還是沒拿我當朋友啊。」這種級別的宴會，沒人敢勸董樺喝酒，唐晶晶也樂得清閒，就開始找張凡的麻煩。

    「真不是，成績下來沒幾天，同事們天天請吃飯，酒量又不行，去了就醉，今天要不是你們來了，我說不定已經趟下了。再說只是去茶素市，也不遠。」

    「好，這次就先放過你，領導知道你要走，特意過來送你，你面子夠大啊。」

    「還得多謝唐姐看顧。」

    「口是心非，等會吃完飯別走，領導有話對你說。」唐晶晶看董樺起身了，她也趕緊起身出發。

    送走康樺後，老鄒和石磊都明白了，石磊明白的是前面一段時間張凡下班後去給誰看病，老鄒明白的是為啥董樺收拾他。他們對張凡的語氣都有了變化。

    「我們才共事了幾天，張醫生就要走了。不過也好，市裡離縣裡不遠，以後要多多來看看這裡。這裡永遠都是你的一個家，而且在市醫院有什麼不方便的時候，就直接說一聲，我在市醫院待了二十多年，還算能幫點小忙。」老鄒親切的語氣，他曾經給張凡穿過小鞋，早知道這種情況，他絕對會把張凡當佛龕給供起來。現在態度勁量好一點，希望能減輕一些對他恨意。

    「兄弟，去上級醫院是好事，以後有啥需求就直接打電話，我這個副院長不管事，可還是有點權利的，報點發票什麼的。一點馬達（麻煩）沒有。」石磊算是情商高的一個，比起巴圖來還稍稍欠點火候。

    「哥，你站穩腳跟了，我就過去，還跟著你幹。」

    「老師，下次來讓你嫂子給你做頓拉條子，這麼久了也沒去家裡吃過一頓飯，我慚愧啊。」關係混亂的是老陳，拉著張凡的手，特別感激，淚花都在眼裡打轉。

第三十六章 江湖！

    「你能考進市裡的醫院，我一點都不驚訝，這段時間太忙，也沒和你談一談，不過現在也不用了，我在市區有一套空房子，等會走的時候讓小唐給你鑰匙。「看到張凡要拒絕，她又笑著說道：「放心不是給你的，我還沒那麼富足，你去市裡人生地不熟的，暫時借給你，等啥時候你買房子了，再還給我。」

    張凡在縣醫院的時候，她是上級，現在張凡考走了，她給張凡的感覺又是另外一種。「大氣而不媚俗，長輩多過領導。」角色的轉變，董樺把握的爐火純青。張凡不簡單，她不會放過這麼一個高手，現在拉攏好了，關節時刻就是特殊的助力。

    由不得張凡拒絕。回到宿舍，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鋪蓋什麼的都是醫院給配發的。自己就是幾套衣物，最多的還是書籍，醫學書籍又厚又多。第二天早晨，早早的張凡給李輝打了聲招呼，他要出去一趟。

    巴圖家，門外上著鎖，張凡來了好幾次，都是這個樣子。「巴院，我走了，希望你能渡過這個坎。」張凡對著他家的大門輕輕的說了一句。巴圖勢利歸勢利、貪污歸貪污，張凡就記得巴圖，在他最困難窘迫的時候，曾對他說過：「在縣醫院我不僅是領導還是你的家長，有困難怎麼不說呢！」

    路上，談不上悲與喜，李輝也沒話。他也頭疼，王莎和他從大一就開始黏糊在一起，都六七年的感情了，昨天兩人爆發了一次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吵架。王莎沒考上，李輝考上了。走還是不走，李輝又是個不著調的人，在她面前都敢和小護士勾搭，去了市區，想一想就知道後果。「選我還是選市醫院？」

    「我兩個都選。」

    「滾吧！」最後，流著淚的王莎放手了。可李輝現在也不快樂。

    市醫院，茶素市老牌三甲醫院，蘇聯援建的。老建築都是蘇式風格，院長黃雲早年大外科出身，很是重視外科發展，相對市區的其他醫院，市醫院的外科水平遙遙領先。他對骨一科上報的名額條件很是好奇，張凡報導，終於揭開了謎底。「高主任對這次入編很重視，我這裡都跑了好幾次。他能看上的絕對是個人才，希望在市醫院能施展你的抱負，不要讓我和高主任失望。」李輝他就沒見，醫院的鄙視鏈，對內科他不是很重視。

    「來了，你早該來了，不過現在是最好的時間，骨一科這個平台絕對不會讓你後悔。今天先不著急入職，先去安頓好，晚上我組織科室裡的同事給你開個歡迎宴。有好些個老資歷醫生，水平一般但是都很老道。你要有所準備。」

    縣級醫院科室內也有競爭，但競爭不激烈。而到了市三甲這種級別的醫院，競爭很殘酷。同一時代的醫生，競爭一個主任，落選的往往會選擇離開，去往其他醫院。技術單位，老大不尿老二，有點水平的多少都有些傲氣，憑什麼老子就得聽你的！醫院要是強留，那就得給人家新開個科室去做主任。

    好多市級三甲醫院，科室重疊的厲害，例如某醫院的骨一科、骨二科不分關節、脊柱，全都做，誰搶到病號算誰的。科室之間的醫生關係也很緊張，你多做一個關節我就少做一個，這都是錢，都是利益，關係能好嗎。

    老高的科室，他剛被任命代主任，有個競爭對手，還沒走，科室氣氛不好，經常為了一個手術案例掙得不可開交。不是為了學術，純粹就是給老高添堵，這也是老高迫切的希望張凡早點來的原因。一個住院醫，能拿下正高才會做的手術。再嘰嘰歪歪，直接不用你們做，張凡上就成了。

    晚上宴會，在離醫院不遠的一個大酒店舉行，好些個人都沒來，老高讓張凡見識見識的目的也沒達到。老高有兩徒弟，薛飛和周成福，三十出頭。兩人都是剛剛進的主治，手底下好幾個轉科醫生。護士長繆娟，三十多歲，老公是內科的醫生。人很精明的樣子，也很熱情。兩個副高，瘦高瘦高的是崔平軍，老高的師弟，當年一個師傅帶出來的，他是老高目前的第一打手，不過業務平平。另外一個李宏圖，搞關節鏡為主，人很和藹，不參與主任的競爭，是個老好人。

    老高的主要競爭對手吳金喜，搞脊柱外科的。兩人鬧的很不愉快，一個不服一個。老高被任命代主任後，他也在尋找退路。他也有兩個徒弟，市裡的中醫院也是個三甲，規模小一點。吳金喜已經和中醫院的院長談好了，專門為他成立個脊柱骨科。

    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能競爭主任的，都是水平相對拔尖的人物。市醫院的黃雲安撫吳金喜了好久，效果不行。老高和吳金喜兩人水平都在伯仲之間，不過老高性格好一點，老吳脾氣不是很好，下面的醫生喜歡老高多於老吳，這也是黃雲讓老高上去的一個重要原因。

    骨科，醫院的耗材大戶，一個進口鋼板接近上萬元，各種縫合線、器械，利益巨大。骨一科的各個副高幾乎都有自己的器械商。老高也不例外，這些器械商來頭不小，能在市三甲醫院招標成功，都有自己的一套。今天科室活動的經費就是老高專用器械商贊助的。

    吃飯到最後的時候，老高專用的器械商人李瓊進來敬酒，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很耐看。和骨科的醫生護士都特別熟悉。「高主任，今天這個宴會的級別不低啊，可為什麼你們連一箱酒都沒喝完呢，薛飛老師都好好的。」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張凡我們科的新人，就目前他的水平，骨科領域主治以下，張凡算是第一人了。李瓊，茶素市的商界女強人，本事很大，張凡以後有事，可以找李老闆，幾乎沒有她搞不定的事情。」老高其實想說正高以下，張凡第一，那就太給張凡招仇恨了。

    李瓊沾毛比猴都賊，一聽老高對張凡很重視，端著酒杯就說道：「好年輕啊，張老師，以後有事就知會一聲，但凡能幫的上忙，絕不推辭。」

第三十七章 首秀

    醫院的病號很多，茶素市離首府太遠，生病了也只能在這邊就診。張凡入職後，老高讓李宏圖和張凡一個組。張凡其實想去轉科，可老高的這架勢，轉科是不可能的。李宏圖老好人，沒有太強烈的控制慾。他和張凡一個組，正好可以發揮張凡的優勢。而吳金喜他們組最近已經不收病號了。早晨科室的晨會，就是他和老高兩人的戰場。

    李宏圖收了個股骨頭骨折的老太太，七十多歲。身體狀況尚可，在家閒不住，拖地的時候摔倒把股骨頭給弄折了。這得換個半髖。「髖關節置換怎麼樣，做過沒？」在主任辦公室，老高詢問張凡。「問題不大，在青鳥進修的時候，經常做。」

    「那行，你今天主刀。」人工髖關節置換是指用金屬材料製成的一種類似人體骨關節的假體，利用手術方法將人工關節置換被疾病或損傷所破壞的關節面。人工關節置換具有關節活動較好，可早期下地活動，減少老年病人長期臥床的併發症等優點。

    「好，我準備一下。」

    「嗯，暫時你就用李瓊的器械，其他的你也不熟悉，老李好說話。」這手術醫生就得上四個，在骨科關節中算是大手術了。薛飛和周成福二助、三助手，李宏圖一助。雖然對張凡有很大的信心，可畢竟這手術不小，而且是張凡在市醫院的第一台手術，馬虎不得，老高也早早的去了手術室。

    薛飛和周成福互相看看了，來者不善啊。一個住院醫，老高專門搭檯子讓他唱戲。難道是親戚？薛飛擠了擠眼睛。周成福懂他的意思，不幫忙也不扯後腿。雖然他們兩是老高的徒弟，可一個科室的資源是有限的，一個比他們更年輕更受重視的醫生出現，他們就尷尬了。

    手術開始，逐層切開皮膚、筋膜，鈍性分離肌肉。接骨、磨臼，器械商是李瓊手下的一個小姑娘，早早的就準備好了器械。依次闊髓，張凡做的有條不紊。雖然薛飛和周成福不會主動幫忙，可也不敢搗亂。李宏圖做為一助時刻關注著張凡的手術步驟。

    「很熟練，動作精準，沒有多於的動作。太牛了。」李宏圖暗自驚訝，這老高從哪找的高手，年紀不大，功力真的不淺啊。說個不好聽的，就科室裡面，除了老高和老吳，其它人的手術操作絕對沒有張凡厲害。

    「又提高了不少，細節把握的越來越精準。」老高看著張凡的手術，也是感慨不已，才分開半年。張凡的手術水平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以前最多能算驚豔，現在直接就是驚人。薛飛和周成福抬著腿做著不同的體位，兩人一臉的鬱悶，這種換髖手術，他們做一助都很困難，別說主刀，可現在的這傢伙才多大，已經開始主刀了，以後還有他們什麼事情啊。

    「張醫生，手術做的真心厲害啊，等證下來直接就可以帶組了。」薛飛抬著腿好像是在誇張凡，其實他點明了一件事情，張凡沒證，而且要帶組最起碼得是副高。他就是想讓其他人對張凡保持警惕。大家都不傻，薛飛的目的大家都知道。科室的工作也不是某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今天老高給張凡搭了檯子，哪接下來就得安撫他的兩個徒弟。

    「以後的工作不能像以前一樣，眉毛鬍子一把抓，得分工明確。關節、脊柱分組。副高、主治、住院醫，三級診療制度得嚴格遵守。有想法的可以下來和我談。」一分組，減少科室內的內耗。也有利於他的管理。

    縫皮，引流，手術結束。張凡一點和他們爭奪的意思都沒有。他來市醫院的主要目的，就是儘早的升級系統，至於收入，能供的起自己妹妹上大學就行了。天天踅摸器械回扣、藥品回扣真心太累。「薛醫生抬舉我了，我就一個小住院醫，你們都是我的上級醫生。規矩我還是懂的。」張凡還得和他們搞好關係，為了系統升級沒辦法。

    「張醫生，客氣了。」薛飛一看張凡很謙虛，他師傅老高的面子不能不給。李宏圖身體不是太好，平時管的病號少，收入相對的減少。老高把張凡分給他，也是變相的一種補償，畢竟老高剛當上主任的時候，李宏圖還是很給面子的，早早的就承認了他的地位。

    回到科室，下好醫囑，張凡還得自己寫病例，在縣上病歷都讓老陳和李亮承包了。轉科的也有好幾個醫生，分給張凡他們組的是個女醫生，今年剛畢業，本科畢業就能進三甲醫院，不是一般人。張凡自己還是個住院醫，也不好意思指使人家幹活。

    醫生值班室，薛飛躺在值班床上對周成福說道：「周，你啥想法，老高要分組，你想去那個組。」脊柱和關節收入差不多，工作強度也差不多，相對的脊柱稍微強一點。

    「我想搞脊柱，你呢。」

    「我也去搞脊柱算了，你看看新來的，直接上手換髖，我去關節還有出路嗎。你說說這傢伙怎麼就這麼厲害。」雖然有點嫉妒老高給張凡搭檯子，但是還是很佩服張凡的水平。

    「誰說不是呢，估計也就剛畢業的學生，太強了。老高算是徹底封死了老吳的退路，以後他搞脊柱，張凡能拿的下來關節。老吳以後想回來都沒位置了。」

    「唉！一代比一代強啊，聽說醫院以後都不招本科生了，要是科室裡再來幾個研究生，我們的日子真的不好過了。」薛飛有點惆悵。

    「所以啊，你就別針對張凡了，沒啥意思不說，還得罪人，張凡也是本科生，咱們一樣，只要我們幾個關係處好了，以後新來博士又能怎樣。」

    「就你心思多，我估計你今天一看人家做手術，你就想到了把，唉，就我傻乎乎的。以後我得離你們這些聰明人遠點。啥時候被賣都不知道。」

    「別扯了，晚上有時間沒，咱們也算老高的嫡系，請張凡吃個飯把。我看張凡也不是跋扈的人，應該好打交道。」

第三十八章 立志於外科的小姑娘

    醫院生活進入正常，執業成績也沒下來，還不能上門診，平時就在科室裡面，有手術做手術，沒手術就處理病號，科室的幾個人也接納了張凡。「挺實在的一個小夥子。」薛飛對張凡的評價。薛飛性格稍微有點莽撞，總的來說人還可以。「張凡，走吃飯走，病歷給轉科的就行了，你還自己寫啊。」他現在和張凡關係還可以。

    「薛哥，你忙完了，稍微等我一下，不多了，最後一個查房記錄寫完就走。食堂嗎?」

    「去外面吃抓飯，走，帶上你的小妹妹。我請客。」張凡他們組的轉科的女醫生叫王亞男，骨一科的轉科都到時間了，可人家不走。醫務處的也不管，她就喜歡外科，平時冷冰冰的，不過對於手術水平好的張凡態度還好。

    王亞男家裡好多人都是醫療系統的。其中她舅舅市衛生局監管處的處長，她要搞外科，老黃沒答應也沒反對，反正就是如果有外科要你，你就去搞，沒人要你，你就安心的去婦科或者兒科、內科。她目前跟著張凡，她對張凡的技術水平也很欽佩。值夜班的時候，張凡和她聊過，「你為啥想搞外科啊，你看骨科的手術都算是體力活，你能吃得消嗎？」

    「女人堆裡事情多，而且你也沒多健壯！你能幹，我為啥就不能干了！」

    「搞顯微外科把，女生搞顯微外科有優勢。」張凡被鄙視了。搞外科有女醫生，不過很少很少，外科幾乎都是男人的天下。

    茶素市，四季分明。冬天大雪，氣溫能到零下二十多度，夏天也能燒到三十多度。秋季是這裡氣候最好的時候，瓜果飄香。骨一科已經分了組，兩個主治讓張凡給鎮住了，沒人搞關節。就成張凡帶著兩副高一個組，再加一個賴在骨一科不走的王亞男四個人一組，老高帶著兩個主治和幾個轉科的專門搞脊柱。

    在張凡刻意結交下，兩主治對張凡也沒多少成見了。張凡從不搶他們病號，可要是有手術，張凡還是特別積極的去上。薛飛他們也很無奈，「我好歹也是個主治，給點面子成不，我做不下來的手術，你踢裡哐啷的做完了，以後我還怎們混啊。」

    「薛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有個毛病，見不得手術，看到手術，要是不上，心裡就像貓爪的一樣。你看這樣行不，以後你們的手術我做一台，就給你送個一個病號。」為了系統，張凡臉都不要了。

    「你送我病號？老李還好說，老崔可不好說話。」

    「我也沒辦法啊，忍不住。」

    「服了你了，啥毛病啊，記住，以後我晚上值班的時候，有急診全交給你做，可正常的手術不行，老高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光讓你幹活了」這話說的都很委婉了。一個科室都這樣，何況跨科室呢。你一個骨科的大夫，跑到人家普外的手術間，幾下子做了一個胃大切，讓普外的人臉往哪放。張凡鬱悶的不得了。普外的手術升級需要太多的經驗，現在又沒辦法，只能先把骨科升級到三級再說了。

    董樺借給張凡的房子真不賴，兩室一廳。三樓，不高不低，光線還好。離醫院也不遠，本來李輝想和張凡一起租房子住，讓張凡給拒絕了，李輝就是個人性播種器，以前還有王莎管，現在自由了就更不得了。

    既然張凡決定升級骨科後，見天的不回宿舍，泡在醫院裡。骨科的急診手術幾乎讓他壟斷了，骨二科意見不小。張凡沒事的時候，就在急診科待著，遇到手術病號，就拉倒骨一科去了，一個月下來，骨二科愣是在沒接過幾個急診病號。做法有點囂張，可別人也沒辦法。只能向院長抗議抗議。「有本事，你們也去急診科泡著，我啥都不說。」老黃的原話。

    急診科的醫生就高興了，有外科病號，直接不用自己處理，張凡就替他們解決了。急診科的主任龔珍還悄悄問過張凡，「你是不是想來急診科，只要你願意，我就去和院長要人。」

    老李和崔平軍對張凡也滿意的很，工作積極不說，對器械分成沒有任何意見，還自願放棄一成給了轉科的小王。張凡犧牲了利益，那相對的手術就得讓給張凡主刀。老崔也樂得拿錢不干活。

    王亞男也很努力，本來就喜歡外科，看張凡這麼努力，雖然做不到張凡變態的敬業，可平時沒事也幾乎待在科裡。張凡拉來病號，他們兩就直接做了，做完把老李或者崔平軍的名字一填，OK。「你要再這樣，我下次不給你做助手了。見天的光給你拉鉤了。」說好的最後縫合給王亞男做，可張凡做著做著就忘記了，王亞男一猶豫沒說，手術就做完了。張凡和王亞男年紀差不多，有點不太樂意了。

    「對不住啊，真忘了。下次一定讓你縫合。」

    「張凡，你們都成骨二科的眼中釘了。昨天他們主任還在手術室收拾他們醫生呢，你們科的手術量幾乎是人家的一倍。」手術室的小護士。

    「他們樂意，他們也去泡急診科啊。」王亞男說話比較直，一下子小護士也沒話可說了。

    「你別那麼直接好不好，說的人家都不高興了。」小護士出去後，張凡對王亞男說道。

    「我就這樣！」

    「你以後做不做手術了！必須要維護好這幫小姑娘，安排檯子都比別人快。」

    「哼！」皺了皺鼻子，可也認為張凡說的對，他們都是住院醫，而且都是沒證的住院醫，算是醫院的底層了，要是和手術科室的關係不好，很麻煩的。她們一會嫌你做的慢了，一會說你浪費紗布了。反正小話不斷，就是讓你不自在，而且護士和醫生，相對的護士又是弱勢群體，所以手術室的護士特別抱團。你招惹了一個，她們就能想辦法讓你進不了手術室。

    「哎！脾氣一個比一個大啊。」張凡搖了搖頭。市醫院的收入比縣醫院高，基本工資沒變，獎金和回扣高了不少。每個月張凡給妹妹打一千，現在妹妹在上高三了，最是緊張的時候，不能讓她為了錢而分心。

第三十九章 土豪

    吳金喜帶著他的兩個徒弟出走中醫院，因為後期和老高鬧得太尷尬，科室裡面也沒開個歡送會。他的出走，估計老高也鬆了一口氣，天天的鬥嘴，他也快受不了了。

    王亞男立志於外科，而張凡水平很高，她也愛學習，跟著張凡一個多月，進步飛速。她和張凡算是同年進入醫院的，同年之間就多了一點比同事近一點的關係，就像某人進入新的集體，想要抱團取暖，哪在一起的都會是新人。醫學特別是外科，首先得不怕髒、不怕累。目前王亞男不怕累算是能做到，可不怕髒有點費事。她的白大褂永遠像新的一樣，張凡的白大褂上就星星點點。並不是張凡邋遢，外科醫生遇到急診，什麼情況都有，出血能噴醫生一身，昏厥的病號，得跪在地上做搶救。當遇上這些的時候，幾乎都是張凡衝到前面。

    張凡和王亞男值夜班，副高不值班，科室裡面兩個主治，張凡、還有幾個轉科的值夜班。值夜班，張凡就泡不了急診室。科室裡面有術後的病人，得操心，有時候出狀況了，張凡的及時處理。晚上十二點四十，準備關燈睡覺的時候，夜班護士喊道：「張醫生，趕緊，急診科。說是來了好幾個病人，情況嚴重，讓你快點去。」

    張凡拿上聽診器，就跑向電梯。急診科亂成一團，家屬哭喊的，病人呻吟的，一個大廳幾乎都是人。「讓一讓。」進去以後，急診科醫生老薑一看，趕緊給張凡說道：「都是煤礦上下來的，傷了四個，塌方了，砸的嚴重，你看看吧。」

    猛一看，真看不出人樣來。黑、全身上下都黑，被砸的傷口，黑色中帶著的紅，流出的血液都帶著黑色。張凡初步的做了一個體檢，四個人最重的一個是腰椎骨折，另外三個相對輕一點，但也不樂觀。

    「給主任打電話，這四個人都得急診手術。」張凡對著王亞男說道，然後他就開始聯繫手術科室。四個傷員，最少要十二人次的醫生，張凡開始一個一個打電話。半小時內，人員到齊。家屬談話，簽字，就在張凡他們要進手術室的時候，聽到送病號的工人說道：「大夫，我們老闆來了。」

    來人是個中年漢子，一口閃亮的金牙。「高主任是把，這大半夜的麻煩各位了，我的這幾個工人，就勞你們費心了。」說完話，他一擺頭，跟著的好像是秘書的人物，就開始給每個醫生發東西。一個信封。

    這架勢有點像上級來慰問一樣，老高捏了捏信封說道：「看病救人是我們的職責，既然住院了，就是我們的職責。不用這個了！」

    「這是辛苦費，我私人捐助的辛苦費，和受賄什麼的不搭嘎，四個工人四條命，只要都保住了，我還又厚謝。」囂張，非常的囂張，張凡摸了摸信封，大概有個一萬，他就喜歡這樣的囂張。老高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不拿下面的兄弟不樂意，拿了感覺施捨一樣。先不管了，上手術。他和崔平軍、薛飛帶了一個轉科醫生一組，做腰椎的那個病號，另一個肩關節合併肱骨、骨盆骨折的，張凡帶著老李和王亞男做。第三個是鎖骨骨折，周成福帶著人做了。還有一個就是皮外傷，看著厲害，血流了一地，其實消消毒，清個創就行了。

    老高和張凡的手術都麻煩，腰椎的那個弄不好就是截癱。而張凡這邊，肩關節都不成形了，後期肩關節絕對僵硬，活動度減小，這條胳膊以後就是個樣子貨了。做了四個多小時，張凡他們先做完後，出手術間的時候，發現老高還在做。張凡也沒再上檯子，四個人已經站滿了檯子，外面還有個清創的，不知道轉科的弄得咋樣了。

    華國和哈國交界的地方，有很多礦山。早年間是國家開發的，不知道怎麼得，慢慢的就變成了私人的。秋季的時候要抓緊多挖點煤，因為用煤高峰馬上就來了。在邊疆，穩定大於一切，出事不怕，只要家屬不鬧，就沒啥大問題。家屬不鬧的前提就是保住人，給足錢。

    這種級別的土豪，張凡第一次接觸。大氣的不是一般。做完手術直接把席面擺在了醫生辦公室，老高哭笑不得。「今天麻煩大家了，先隨便吃點，過幾天等我的工人沒事了，我再來，今天我還有事，你們一定多吃點。」帶著一群人走了，像極了社會老大。

    還都是凌晨呢，大魚大肉的，也沒胃口吃啊，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這一桌子，大半夜的，也真難為廚師了。老高無奈的看著老闆的身影說道：「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收拾起來吧，放這裡也不是一個事，這老闆話雖說的好聽，那是難聽的沒說，人沒事，萬事大吉，人有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萬幸手術都很成功，大家最近上點心，護士長你最近就費心點。」說完就讓大家都去休息。

    一週後，輕一點的兩個出院，另外兩個雖然還不能出院，也都是時間問題了。這一次，煤老闆氣勢更足，上次是半夜，這次請骨一科吃飯，直接就開了好幾輛奧迪，拉著他們去了山裡的莊園。招待他們的是老闆的女助理，邊大的碩士，長相、學歷在小地方都算是拔尖的。不過老高沒去，也沒阻止其他醫生。

    莊園佔地差不多好幾十畝，外面是葡萄園，裡面是小洋樓，魚塘狗舍景緻不凡。酒是茅台，煙是中華。冷水魚頭、鹿鞭鹿胎、山雞松茸，反正一個比一個新奇，女助理敬了一杯酒。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大概意思就是老闆是講究人，你們可勁的造。吃完飯，走的時候一人兩條煙兩瓶酒，一個一萬的紅包。回去的路上，車裡氣氛一般，吃好喝好，然後被震撼住了，這純粹是赤裸裸的嫉妒，張凡沒啥心思去想，他尋思著，是賣掉呢還是帶回家讓他老爹嘗嘗。茅台！他爹聽說過，沒見過。

    「這個給你，拿回家也是禍害我爸，便宜你了。」兩條煙，王亞男直接給了張凡，張凡不僅沒客氣，還直溜溜的盯著她手裡的兩瓶酒，「你真好意思！這個要帶回去。走了，一個土豪就把你們給糊弄了！」

     09年的時候，錢還是值錢的，這一頓下來，小半套房子沒了，能不震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