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穹頂之上 作者:人間武庫 (連載中)

 
pontus 2018-12-9 11:1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9 688565
pontus 發表於 2019-2-17 15:31
149.少年名聲刀頭取(3/3感謝【我跑不動了】盟主,求月票)

  這個,吳恤就看不懂了。

  不過其他幾個都懂,偷偷給尹菜心豎大拇指的同時偷摸觀察韓青禹的神情反應,都是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的樣子。

  “他哭了,你就還給他嗎?”溫繼飛幫忙問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尹菜心搖了搖頭,搖到一邊去,說:“除非他說會想念我。”

  這是生剛才的氣了,或還有臨別時候才終於有的撒嬌使壞的勇氣。

  “那他肯定會想念你啊。”溫繼飛幫著說。

  尹菜心還是搖頭,“得他自己說。”

  “問題他就沒說過這種話,他不會這樣表達啊。”

  “那你教他。”

  尹菜心說完,骨碌、骨碌。

  手掌示威似的,在桌面滾動著金屬塊,那是剩下四塊裡最大的一塊。

  “青子?”溫繼飛轉過頭,看向韓青禹,示意他屈服一下,話說這算什麼屈服,唉。

  “實話,她拿一塊也應該……”韓青禹說完,轉過身去,乾脆不看了。

  “謔?!你……”

  氣死了,氣死了,尹菜心低頭拿起,放下,手在桌面轉呀轉,最後拿起來最小的一塊,咵、咵,在桌面砸兩下。

  “這樣也行,這樣你肯定就會想念我了,哼。是第一個從你手裡搶走金屬塊的吧?你一定會記住的。源能塊我不要了。”

  小菜心說完站起來,直接拉了沈宜秀一起回房間。

  走著走著,眼眶泛紅,抽一下鼻子說:“華系亞男人就這點不好,說一下會死嗎?這點真討厭。”

  沈宜秀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華系亞男的嘴甜的多著呢,不過青子他……我也沒見他表達過這種情緒,真的。”

  “那我就真拿走。”

  “拿走呀,心疼歸心疼,但他說你應該拿一塊,並不是謊話。”沈宜秀帶著笑意說:“怎麼說你也是這次試煉獲勝的隊長呢,回去瑞士一塊金屬塊都沒有,怎麼像話?”

  尹菜心愣了愣,“他是這麼想的嗎?”

  “對啊,都說了他不會表達了。”沈宜秀點頭。

  倆姑娘回去聊天了,剩下的三塊金屬塊,韓青禹和溫繼飛、賀堂堂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收著,不拿去提煉,反正他們這會兒源能塊很多。

  至於剩下的源能塊,自然暫時也不分了,都留著做小團隊的儲備。

  晚上睡覺的時候,考慮溫繼飛交流能力強,可以幫吳恤更快跟大家熟悉起來,韓青禹安排他倆睡了一個房間,自己去忍受賀堂堂響徹雲霄的呼嚕聲。

  進屋,韓青禹直接扔給賀堂堂一塊他自己的源能塊,指了指地板,“你坐著把這塊吸收完再睡。”

  說完自己抓緊上床。

  “軲~,軲~突突突……”賀堂堂已經坐著睡著了。

  另一邊,溫繼飛抬頭看了看,躺下問:“你平時睡覺也把槍放床邊麼?還是因為在這裡特殊?”

  “都放床邊。”吳恤說:“有一陣族長讓人夜裡來殺我,練這個。”

  “真殺?”

  “一開始中過兩刀,差點。”

  “……”溫繼飛想像了一下那種生活,覺得壓抑,而且是令人憤怒的壓抑,連忙切換話題,“他是不是還不讓你們吃肉啊?我看你剛剛自己都不碰肉。”

  吳恤點頭,又搖頭,後來才覺察在黑暗中溫繼飛看不到,只好開口說:“以前得打贏的才能吃肉,六歲開始,靠拳腳打死的,有豬腳吃。”

  “打死?!那你打死過……”溫繼飛問了一半。

  “打死過。”吳恤點頭,然後說:“說好都不吃豬腳,輪著輸……他想吃,趁我故意輸被他壓著,要打死我,我還手,把他打死了。”

  “……幹得漂亮。”溫繼飛說著點了一根煙,又丟過去一根,問:“會抽嗎?不會學著點一根好聊天。”

  吳恤點了,“咳咳咳咳咳。”

  眼淚都出來了,然後他問:“我以後也叫他青子嗎?”

  “當然,既然他肯拿放過老阿姨作為條件換你……以後就是兄弟。”

  吳恤在黑暗中點了一下頭,“那我們除了你們蔚藍的事,另外還做什麼?”

  “這個正是我今晚過來想要跟你講的。”

  答完這一句,溫繼飛坐起來,靠牆壁認真說:“因為這些東西,青子自己很可能都沒有去仔細思考過,甚至沒意識到,更不會去說。咱們這群人呢,絕大部分時候,青子決定做什麼就做什麼,然後我們每個人,都做好自己那份。”

  吳恤也坐起來,點頭表示在聽。

  “比如我,不添亂,不當累贅,努力練槍,做自己能做的。”溫繼飛繼續道:“至於你,青子跟我說過你很強,說等你做手術換了第九代裝置,會更強……所以,有件事,算我個人請求……”凝了凝神,溫繼飛緩緩說:“你不死,青子不死。”

  吳恤:“好。”

  …………

  第二天,很早,溫繼飛早起準備送尹菜心,發現吳恤已經不在了。

  叫了韓青禹幾個一起找了一圈,最後找到他是在尼泊爾方面軍基地訓練場,聽看守的士兵說,他四點就來了。

  黑色的長槍如龍回轉,在背後彎出一個弓形,撒手彈出,槍身在空中不規則震盪,甩頭,同時如電疾走。

  這一槍力度速度都很驚人,而且運動詭異,這邊賀堂堂看著就是一句:“臥槽。”

  畢竟他先前其實沒看過吳恤出手。

  但是場內,吳恤自己看著槍尖釘入對面靶牆,搖了搖頭,沉默上前拔槍,又來一遍。

  “他在模仿你的梨渦斬麼?”溫繼飛問。

  “大概是看過後有類似的想法吧。”韓青禹說:“他這個主要考慮的是對震動的控制,希望能達到不斷變換攻擊指向的目的。”

  “哦。”溫繼飛點點頭,感觸倒還不算深。

  但一旁賀堂堂看了一會兒,就有些哀傷了,這一轉眼,小團隊的第三戰力,好像就已經不是他了,緊迫感一下好強,賀堂堂忍不住問:“那他的融合度……”

  韓青禹:“他說不知道。”

  賀堂堂無奈一下,“哦。”

  溫繼飛笑著搭了他肩膀,“這麼失落?那青子平時有事沒事就越來越強的,那麼過分,你都沒感覺?”

  “沒感覺。”賀堂堂搖搖頭說:“我開始時候吧,第一次看青子動手,我也在心裡說臥槽,後來是臥槽臥槽臥槽……到現在,毫無波瀾。說不定反而他哪天特別菜,我會忍不住臥槽一下。”

  笑聲裡,幾個人沒去打擾吳恤,先撤了。

  雖然都是上午走,但是尹菜心先啟程。

  韓青禹等人送她上車。

  尹菜心依依不捨地逐個告別,再告別……最後走到車門口,還是站住了,又一次回頭,噔噔噔一路跑到韓青禹面前,眼神氣憤同時委屈地看著他。

  韓青禹以為她還要說點什麼。

  結果沒有。

  小菜心動手,直接摟腰抱了一把,然後說:“哼!”轉身跑去坐車了。

  韓青禹掏了掏口袋,發現她昨天拿走的那塊金屬塊在自己口袋裡。

  無奈一下又追上去,遞給她,“帶著吧,回去好得意下……以後有機會回華系亞,來找我們玩。”

  就這樣,尹菜心就又哭了,一直到在車上揮手,都哭得不行。

  賀堂堂抹抹眼眶,長歎一聲,“不公平啊,這死鐵直男就沒做過像樣的事,結果反而隨便來一下,姑娘就哭得不行了。”

  …………

  尹菜心走後沒太久,早飯時間都沒過,華系亞這邊邊疆醫療站派來接人的專用小型飛機也到了。

  韓青禹幾個跟幫過忙的蔚藍戰友們簡單告別,踏上歸程。

  他們人在機上的時候。

  唯一目擊軍團總部,陳不餓正在辦公室裡聽秘書彙報。

  “什麼?!”老頭聽沒幾句,突然一下站起來,說:“你說洗刷派和自保派的人,試煉結束後,弄來一百多人對那小子下手?!”

  秘書點頭。

  “搞特娘的”,罵了句髒話,陳不餓頓了頓,接著說:“那些自保派不想活了吧?這樣,把大概知道情況的都匯總下,咱華系亞方面軍單方面搞一次大掃除。”

  “這個,聯盟現在和自保派的關係……”秘書小心翼翼說:“軍團長你看,是不是我先發一個申請去聯盟議事會?”

  “我管他娘的呢……幹完再解釋。”陳不餓一揮手,“對了,他真的砍贏了那麼多人?!”

  “嗯,不過裡面有多少高手不太清楚”,秘書人員說,“現場聽說是對方添油打的,攏一塊砍了四十多個,剩下的都怕了,直接俘虜。”

  “啊?哈哈哈哈,痛快啊。”軍團長叉腰大笑起來,翻臉跟翻書一樣,不過笑沒幾聲,又翻了,很市儈說:“那俘虜呢?那是咱們華系亞方面軍的俘虜啊……地弄回來。”

  “六十多個呢”,老頭低頭直接開始算帳,“武器,源能塊,然後該殺殺,該關關,剩下協調要放的,再狠狠敲他娘一筆……”

  “那個,軍團長。”秘書歪著頭小心打斷說:“那些俘虜的源能塊,他已經自己都收走了。”

  “他……自己收?軍規不知道了?!”

  “嗯,不過去接他的同志剛問了,回復說,他不承認。”

  “……”

  “軍團長你看?”

  “我看個屁,難道還能讓陸五征去硬搜硬繳啊?”陳不餓猶豫了一下,說:“算了,你讓飛機飛這來,我跟他聊聊。”

  秘書出門做了緊急聯絡。

  很快回來,“報告軍團長,機上人員回復,韓青禹小隊包括他在內,現在兩人生命垂危,必須就近在邊疆醫療站降落。”

  陳不餓神色緊張一下,“怎麼回事?!你不說昨天跟尼泊爾那邊聯繫,都還挺得住的嗎?”

  “突發。”秘書說。

  “……”陳不餓愣了愣,“降降降,讓他降。”這事99.9%是假的,可是他不敢賭那0.01%。

  秘書又出去了。

  老頭坐下生了會兒氣,隔一會兒,罵罵咧咧的同時又忍不住笑起來。

  然後大概三五分鐘,“啪啪啪啪啪”,事特多的秘書一路小跑,又來敲門了,進門直接,“報告軍團長,還有一個緊急情況……”

  “說!”

  “不義之城那邊,今天上午第一時間打回了原先對韓青禹的懸賞任務,要求發佈人重定懸賞金額和源能塊數量……要求,至少符合第二級困難目標標準。”

  秘書說完帶了點頭私人情緒,擔心繼續道:“早該想到的啊,他這風頭太盛,太早出名的結果,唉……”

  陳不餓抬手給他打斷了,一邊思索,一邊說:“沒什麼好歎氣的,換個想法這也是好事……該一個人經歷的,總要經歷。”

  說話同時,老頭用鉛筆一筆一劃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依然不好看:

  【少年,名聲,刀頭取。】

  PS:這章有點長,所以遲了,抱歉,然後大家有月票幫忙投一下可以嗎?大神們發力了,咱排名一直掉啊。
pontus 發表於 2019-2-17 15:31
150.莫忘真敵(1/3)

  不義之城的消息在國內本就是對一般軍官、士兵封鎖的,蔚藍在那邊有自己的力量,自然也會做後續的關注。

  秘書送上來的事件報告打開放在桌面上。

  陳不餓看完了,在辦公桌後面來回轉了幾個來回,站住,伸手拿過來一瓶墨汁擰開倒在硯臺裡,又拿了一支大號的毛筆,用握拳的姿勢握著。

  蘸墨,“唰拉”,在報告文件上面重重地劃了一道。

  把關於韓青禹私繳俘虜源能塊的那幾行字全劃掉了。

  “軍團長……”秘書無奈一下,不安笑著說:“這樣,好嗎?”

  “好啊,議事團那幫人他們背後不是總說我老農民脾氣臭,要我修身養性嘛?我這修身修性,練練字怎麼了?”

  說著他在旁邊一張紙上繼續橫平豎直。

  寫完,把毛筆丟回硯臺。

  換鋼筆簽字。

  擱筆,一邊倆胳膊大回環,一邊往辦公室門口走去,同時說:“喊幾個能打的來對練場,老夫今天心裡痛快,舒展舒展筋骨。”

  “嗯…是。”秘書自然是貼心的,也是熟稔的,應聲後探頭看了看,發現那張紙上倒真書成了一個毛筆字:

  【幹】

  “軍團長在羡慕那個小子。”

  秘書是知道陳不餓的過去的,知道他那段一人駐守草原,敞篷軍用吉普和雙手長刀的歲月,那才是軍團長最喜歡也最想念的一段日子。

  所以,那一幕一人死地,雙刀出穀的血戰,秘書在腦海裡想像,把畫面勾勒了一遍……

  軍團長嘴上不說,其實心底也有些沸騰吧?

  “別看了,去吧。”陳不餓站在門口說:“大防禦思想,絕對公平原則,兩年考察期……咱們給不了太多肉吃,總得放他們有能耐的自己打獵,找肉吃。”

  秘書回身,“是。”

  “別忘了,我們最終的敵人,是大尖啊,也許泛藍,也許紅肩,也許……還有更強的。”

  陳不餓說著,腦海中泛起來一個詞:彌望。

  大尖戰神。

  作為蔚藍唯一一個親手斬過紅肩的人,沒有人比陳不餓更能推想那玩意可怕的程度。

  更何況紅肩之上,彌望之下,或很可能還有戴呃(高級戰士)、普嗒爾(超級戰士)兩個等級。

  這是一個被世界蔚藍聯盟封鎖的推斷,因為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都是一種會令人絕望的推想。

  然而陳不餓作為站在個人武力巔峰的存在之一,稍有不同,他沉重在的同時,其實抱著希望。

  紅肩來過後的這幾十年,人類武力的極限,其實一直在拓展。

  就比如他本人,幾乎每個人都以為他比當年斬出那一刀時變弱了,因為他看起來是如此的蒼老,但其實不是,其實他剩下的那一刀自己有數,再斬紅肩,會嫌浪費。

  普嗒爾?彌望?星河裡,你們到何處了?

  老夫有一刀相候。

  …………

  “在蔚藍做為英雄最該去的地方是哪?醫療站。”

  “大部分軍官戰士的媳婦兒哪找的?醫療站。”

  溫繼飛小聲說。

  說話時他正坐旁邊,負責看護突發生死狀況的韓青禹和賀堂堂。

  韓青禹是真難受,呼吸困難,他想著那塊此時正飛往瑞士的金屬塊呢,那東西給是應該給,心痛也是真心痛。

  “不是裝備場嗎?”就著溫繼飛的話,賀堂堂小聲反問。

  “不是,裝備場瑣碎和要計較的事務太多,姑娘去了都容易變事兒媽,然後從比例上說,盯著的狼也多……總體我覺得還是醫療站更好一些。”

  溫繼飛這話要是讓戰訓基地的人聽到,也不知得多少姑娘心碎。

  賀堂堂點點頭,“哦。”

  “當然這都是從普通意義上說的,個體的情況不好歸類。”溫繼飛頓了頓,看著韓青禹猥瑣問:“所以你是不是對小菜心有點意思啊?喜歡混血?要不你能把金屬塊給她?”

  “嗯?那個該給的啊,本來這次機會就是人家的,獲勝小隊發出去也是菜心那個外國名字,什麼阿佳妮……然後我是這麼想的”,韓青禹認真說,“咱得趁這次,把咱小隊辦事能量強同時講公道的招牌打出去,這樣以後有類似的活,才有人找咱們。”

  溫繼飛:“你……你真是這麼想的?得,你真是。你大爺。菜心白抱你那一下了。”

  說著,救護專用小型飛機下降,落地。

  華系亞南疆,209醫療站,停機坪外站了滿滿當當,一整圈的醫生、護士。

  “快快快,擔架。”

  “快快快……”

  這陣仗,連抬擔架的都是女護士,嘖嘖,估摸著是峽谷拿一役,這邊已經聽說了啊。

  溫繼飛看著韓青禹和賀堂堂被抱頭在懷裡,溫香軟玉,輕手輕腳抬上擔架,當場就整個人軟了下去。

  只有沈宜秀和吳恤是自己走下飛機的。

  治療室。

  韓青禹已經被脫了,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軍用短褲,但是身上纏的繃帶很多。

  三十歲左右一身潔白的女醫生盤發在腦後,氣質溫潤,手掌也是暖和、溫潤的,說:“尼泊爾那邊的緊急處理太粗糙了,現在我要給你重新處理身上傷口,全部重新包紮……那個,你需要麻醉嗎?”

  韓青禹搖了搖頭,“不用。”

  他倒不是為了表現勇敢,而是不敢讓自己處於麻醉的狀態。

  “他們過來的人全部不接受麻醉。”進門的小護士探頭,小聲在醫生耳邊說了一句。

  女醫生想了想,“也正常,誰要是剛才那麼險惡的環境裡出來,從百人圍殺裡出來,心裡都難免不安。”

  說著有些心疼的樣子。

  轉身,溫和親切說:“那就不麻醉了,清洗傷口的時候要是實在疼,你就抓我手。”

  韓青禹點頭。

  但是之後的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去抓過。

  一身擦傷刮碰不算,僅需要包紮處理的傷口,就有一十九處,其中右胸血洞幾乎透進臟腑,醫生護士們看著躺在床上那張麻木的臉,沉默,動作迅速而熟練,但是心跳砰砰砰砰砰。

  “好了。”最後,女醫生的手在韓青禹胸口上拂過,“那個,還好你的肌肉雖然看著不是很顯眼那種,但是……很堅韌。不然這些傷……”

  韓青禹點了點頭,“謝謝。”

  “嗯,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讓護士喊我。”

  “好,謝謝。”

  “別那麼客氣啦。”

  女醫生出去了。

  隔一會兒,進來一個小護士。

  “吃藥了,嗯,我喂你吧?來,我扶你坐起來點兒,沒事,你靠我身上就行,放心我有力氣的。”

  “謝謝。”

  再隔一會兒一會兒,又一個。

  “做幾項檢查。”

  再隔一會兒……
pontus 發表於 2019-2-18 08:21
151.蛻皮(2/3)

  韓青禹的病房……就這樣門庭若市。

  這要是他屁股上也挨一刀?!

  溫繼飛想著,在同一條走廊的另一間病房門口站著看了會兒,回頭說:“這就是蔚藍英雄的待遇。”

  “哦。”病房裡,賀堂堂躺在病床上,麻木回應了一句。

  他當然也是英雄,也被照顧得很好,可是在熱情方面的差距,還是顯而易見的,而且剛剛有個護士小姑娘又喊他叔叔了。

  所以青子有時候真的是比大尖更讓人無可奈何和氣憤的動物啊。

  “然後你猜韓青禹做了什麼?”

  溫繼飛無聲笑了一下又問。

  賀堂堂有些無力,“什麼啊?”

  “他把門反鎖了。”

  “真是,死鐵之才啊,是誰說蔚藍不存在死鐵的?!”賀堂堂想了想說:“不過醫生護士應該有鑰匙吧?”

  “嗯,可還是進不去,跟門口杵著呢”,溫繼飛哭笑不得說,“所以我猜他很可能還用刀從裡面橫擋上了,這樣好睡覺。”

  賀堂堂:“……”不公平,不公平,為什麼我的就是男醫生,我明明很喜歡那種三十歲左右的醫生小阿姨的啊。

  至此,賀堂堂已宣告被擊潰,溫繼飛轉頭看了看握著病孤槍沉默坐在一旁的吳恤,“吳恤,你知道我剛才說這些代表什麼嗎?”

  吳恤抬頭看他,茫然搖了搖頭。

  “代表那個人,已經無藥可救了。”

  “哦。”吳恤點頭,但其實眼神還是茫然。

  看這眼神,不會是又一個吧?!溫繼飛看出來了,擔心說:“吳恤你準備娶老婆嗎?”

  “不知道。”

  “……”溫繼飛頓了頓,善良說:“得娶的,都得娶,就是死鐵直人那種東西,其實也是準備娶的,只是他應該娶不到了,你加油。”

  吳恤茫然點了下頭。

  另一邊,韓青禹自己其實也在擔心這個問題,他反鎖了房門,現在把自己關在廁所裡,正從身上……一塊一塊地往下揭死皮。

  他剛睡了會兒,感覺身上癢,起來就這樣了。

  倒是不噁心,具體情況就跟被太陽暴曬過差不多,但是連片蛻皮的面積和範圍,有點大了,大得讓人心慌。

  按了抽水馬桶的閥門,水流帶走死皮,水聲中,韓青禹抱著“媳婦未娶人先老”的決心,摸到鏡子前,猛一下睜開眼睛……

  “白了點…還好,能忍受…嚇死老子了。”

  他之前還以為自己也要跟軍團長當年那樣,因為動用生命源能,一夜蒼老了呢,還好,只是蛻蛻皮,蛻完也只是白了點而已,訓練幾天就能黑回來。

  從衛生間出來,穿上衣服,看一眼擋在門上的刀,韓青禹過去給它拔了,開門……

  “你,你好。”那個女醫生就站在門口呢,身後跟著仨小護士。

  “你好,不好意思我剛才……”

  “沒事的,我理解。”女醫生的眼神聲音都親切溫和,說:“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別擔心,其實很多人在經歷這樣慘烈的戰鬥後,都會有一點心理上的後遺症的,要不要我……”

  “我沒有。”

  “……嗯。”

  “不過我有件事情想諮詢下”,韓青禹說,“就我的一個隊友,這次也有受傷接受你們治療的,他身上穿的還是第三代裝置,是內置的,我想問一下,醫療站能幫忙做手術,摘除那套內置裝備嗎?”

  韓青禹不知道于家大小姐那窩人到底封閉古老到什麼情況,但是吳恤身上是三代裝置這一點,像個疙瘩,讓人不舒服。

  沒有人會對那些手術內接的裝置和金屬帶感覺舒適,而且那樣,也發揮不了吳恤真正的實力。

  至於第九代裝置,因為擔心部隊那邊需要申請等待,韓青禹已經從試煉地俘虜身上直接弄了一套回來了,現在只差手術摘除和傷口恢復。

  “這個”,似乎很不想讓韓青禹失望的樣子,但是女醫生無奈還是搖了搖頭,“雖然叫做手術,但是那個裝置手術,其實不是歸屬醫療系統的範疇,它屬於科研系統。”

  “明白了”,韓青禹點點頭,“謝謝,那我找他們。”

  “嗯,那個要通過你們所屬的部隊去申請。不過現在距離最後一批使用內置裝置的老兵們換裝,也都已經過去好幾十年了,不知道相關科室還在不在……”女醫生繼續說著。

  “嗯。”韓青禹因為腦子裡想著事呢,這回只是點了點頭,一邊想,一邊往回走。

  順手把門帶上了。

  留下女醫生和小護士們茫然站在門外,互相大眼瞪大眼。

  走廊那頭,溫繼飛拽了拽身邊被他硬拖過來一起觀察某反面教材日常操作的吳恤,他們倒是沒聽見對話,但是看見韓青禹和醫生護士在門口說話的場面,以及他最後關門的動作了。

  “看見了吧,他在讓女人氣死這一點上,從來不讓人失望。”

  “哪怕你偶爾以為看見了希望,他到結尾也能把希望殺死。”

  …………

  瑞士,尹菜心乘坐的飛機也終於抵達,在瑞士方面軍基地降落,下客,然後預備飛向下一個小國,這其中瑞士還算人口多的。

  反正就跟公共汽車似的。

  機艙門打開當時,尹菜心,不,現在是阿佳妮小姐了,她當場有點被驚嚇到,因為基地機場上竟然準備了歡迎儀式。

  畢竟對於瑞士這樣一個蔚藍體系內的小國來說,要在一次聯盟全球性質的試煉中取得最終唯一的勝利,是在太難了。

  這還是第一次,雖說隊員用了華系亞的,可是參加的指標和隊長是他們的呀。

  所以就跟足球隊使用外援一樣,贏了就是贏了,瑞士人對此並不在意。

  “還好那傢伙堅持給我帶了一塊金屬塊回來呢,不然還真的容易尷尬。”一邊有些僵硬地微笑,揮手,一邊尹菜心左右看著,“唔,那是什麼?”

  “King是朋友……King是誰啊?”

  “天呐,還有畫!”

  機場上有女兵舉著標語,還有舉著畫的。

  看到畫,尹菜心大概就明白King是誰了,因為畫上憑想像勾勒了一條一端封閉的幽深峽谷,而峽谷裡,一個身影手持雙刀,正面對密密麻麻的人群,屹然站立。

  這是他!那個臭傢伙在瑞士竟然都有代號了麼?King,倒是跟先生名字的發音,確實有點像呢。

  很快,軍中的閨蜜大步奔跑著迎了上來,遞了鮮花,然後抱住尹菜心就是一頓又跳又叫,“阿佳妮你太棒了,太棒了。”

  “就,還好呀。”尹菜心開心地笑著。

  “真的非常棒了”,閨蜜誇完直接說,“King,king呢?!他什麼時候來瑞士啊?我們有好多人,都在期待見到他。”

  “嗯?為什麼說他會來瑞士?”尹菜心茫然。

  “他肯定會來的呀,你就不要藏了,我的阿佳妮。你們不是在送別的時候擁抱親吻,然後你都已經上車了,他還依依不捨地追過來嗎?他為你而戰了,對吧?阿佳妮……我們都知道了,真是美好的故事啊。”

  事情是怎麼傳成這樣的呢?!我的天啊,這個該死的,有大片法語區的國家啊!尹菜心滿心哀傷,他明明就只會為了源能塊而戰。

  正想著要怎麼解釋呢,爺爺奶奶也過來了。

  “明智的選擇,華系亞男人才是最好的。”作為一個嫁到西方的華系亞女人,奶奶誠懇而鄭重地說道。

  尹菜心無奈地看著奶奶,心說:那個例外,奶奶,他是神奇的。

  “哈哈,我一點都不介意你奶奶這麼說。”一旁,爺爺大笑著,湊近了抱了抱自家孫女,然後說:“你應該邀請他的呀,我的小阿佳妮,如果他最終願意留下就更好了,華系亞不缺天才,但是瑞士十分缺少,我們很需要一個未來的超級戰力……畢竟像是紅肩那樣的大尖,它們可不會去想,唔,這是個小國,所以我不在這裡降落。”
pontus 發表於 2019-2-18 08:22
152.被拒(3/3)

  關於外面世界各個方面對於尼泊爾試煉地這一戰的後續反應,以及它所造成的影響,好的、壞的,真的,假的,韓青禹等人暫時都不瞭解,他們在209醫療站待了幾天,一方面做治療,另一方面等人。

  傷勢的恢復因為源能對身體的作用而變得迅速。

  事實上,整個蔚藍的醫療體系對比普通世界都是有差別的。它基於一群體質獲得改造的人而建立,具體到用藥的程式甚至類別、藥量,都需要根據一個人的身體源能改造程度來進行區分。

  身體好一些後,在醫療站的日子就變得更美好了,每天讓小護士們做做檢查,換換藥,再做各種療養,順帶聊天、吃飯、打牌……

  劉世亨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手上拎著一個袋子。

  他終究還是回來了,因為身上有蔚藍的證件,且上次出境前和全隊一起在209醫療站招待所借住過一夜,他能夠找到地方回來。

  溫繼飛和賀堂堂聽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愣了愣,似乎都有些情緒波動,開心松一口氣的感覺和憤懣、埋怨都有。

  但是馬上都掩住了,沒說話,轉回去,繼續打牌。

  “我,對不起啊。”劉世亨站在門口等待了一會兒,神情尷尬而慚愧說。

  包括沈宜秀在內,沒有人理他。

  “要不你們先揍我一頓吧?!下狠手。”劉世亨說。

  沉默的氣氛依然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溫繼飛站起身,走過來,照大腿踹了他一腳,劉世亨痛哼一聲,但是開心地笑起來。

  然後賀堂堂也過來踹了一腳,沈宜秀走上前比劃了一下,算了。

  吳恤跟劉世亨還不認識,看了看,保持沉默。

  “話說我們都以為你不會回來了,青子說先等幾天,怎麼,不留戀你的富家公子生活啊?還是怕蔚藍去抓你?”賀堂堂坐下後帶著怨氣問。

  “留戀是肯定留戀的啊,可是我不能害了你們,我知道這事你們,尤其是青子,是要擔責任的。”劉世亨站著解釋。

  因為這一句,溫繼飛“唰”地直接一把牌扔過來,像是發洩滿腔的憤怒,吼了一句:“原來你知道啊!那你還跑?!”

  “我,對不起,但是我短時間基本不可能得到探親機會這點,你們也都知道。”劉世亨低著頭說:“我爸媽都以為我來內地打獵出意外失蹤了,甚至死了……我想到他們可能每天難過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就想回去,讓他們再看我一眼,知道我還好好活著。”

  沉默。

  溫繼飛緩了緩情緒,“那你沒洩密吧?”

  “沒。”劉世亨堅決搖頭。

  “沒,你怎麼跟家裡解釋的啊?!”溫繼飛語氣又重了,頓一下說:“坐下說。”

  劉世亨坐下了,“我跟他們說我之前來內地打獵,犯了大事了,本來至少也要坐牢的,而且是無期,但是因為巧合,被國家特別部門徵用了,才能戴罪立功,像現在這樣。”

  “這樣你爸媽就相信麼?”沈宜秀關心問。

  “開始有點不信,還說想辦法花錢活動活動,給我弄回去來著,我就跟他們說,我是在的一個特殊部門,活動不了的……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我只好當他倆的面,一拳直接把面前的茶几給打穿了,說這是部門裡教的特級氣功。”

  劉世亨的身體也是經過源能溫養的,不穿甲打穿茶几這個程度,差不多是他目前的極限,他接著說:“這樣我爸媽就沒辦法不信了,而且看到是這麼可怕的部門,他們也不敢想去活動了。”

  “這樣倒是確實夠唬人的。”溫繼飛頓了頓,“那他們還好吧?”

  “還好,畢竟對比之前那樣杳無音訊,現在知道我還活著,也不用坐牢,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而且我還跟他們說,等我表現好了,以後還能再回去看他們,甚至可能可以回去生活。”

  未來有可能能回去。這似乎是每一個人對於蔚藍的未來,莫名存在心裡的預期,覺得事情總會有個結束,雖然實際根本沒有人知道那是何時,會不會來。

  溫繼飛點了點頭,“那就好,那你爸媽……”

  “我爸讓人分散給我在內地存了兩千萬。”劉世亨說。

  “什麼?!”

  “兩千萬”,劉世亨說著掏出了一疊單據,“說是讓我拿錢打點打點部門領導,儘量不要被派去做特別危險的任務,然後再多給我立點功。”

  這是兩千萬啊!溫繼飛和賀堂堂互相看了看。

  “對了,青子呢?怎麼沒看到他?”劉世亨扭頭問。

  “他有事,剛被喊去接電話去了。”溫繼飛想了想,起身說:“算了,一起過去找他吧,正好一會兒也該吃飯了。”

  幾個人一起出門,上樓。

  放有內部專線電話的房間門關著,有士兵站崗,但是因為認識,沒有攔著他們。

  韓青禹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憑什麼啊,他哪就不能過審了?”韓青禹口中的他是吳恤,在醫療站的第二天,韓青禹就已經幫他打報告回去申請入伍了,同時申請做裝置改造手術。

  電話對面,陸五征也已經爭論出了一些火氣,語氣有些急說:“自保派的底子,來歷不明,原始三代裝置……這些還不夠嗎?你當蔚藍是什麼地方啊?!”

  “……哦。”也許是實在太在意這件事了,也知道陸軍長說的在理,韓青禹語氣弱了下去,“我替他擔保也不行麼?”

  “不行的,軍裡已經給你最大的寬容和信任了,否則,他就應該在醫療站直接被扣押。”陸五征的語氣跟著緩和了一下,心說你以為要不是你,這事用得著我一個軍長親自出面溝通嗎?

  “可是他前幾天還報告了一個我們已經暴露的儲備站呢,這得算立功表現吧?”韓青禹還在掙扎。

  “已經晚了啊”,陸五征那邊拉出一個長調門說,“那個儲備戰,在你們報上來前一天,已經被攻擊了,大概率就是他那個族長那些人做的……這也是審查部門拒絕他的理由之一。”

  這也太不順了,韓青禹有些惱火,“那我帶人去把他們那個村子滅了,總可以證明了吧?”

  韓青禹是真願意去做這事,只是心裡默默把吳恤剔除在外。

  “滅個屁,都找不到了已經。”陸五征在那頭解釋說:“我們自己的一名隊員,當時負傷也跟到那地方了,但是後來再派人去的時候,那邊已經全空了。”

  韓青禹沉默了一會兒,沒詞了,“陸軍長你幫忙想想辦法?這個吳恤,我真的確定他沒問題,而且來了肯定能做出很大貢獻。”

  “唉,你別這樣,這樣也不像你啊……你還是繼續跟我吵好了。”陸五征那邊歎了口氣,說:“這件事我實在幫不上,審查部門為了保證嚴密性和公正性,在蔚藍是完全獨立的,我也一樣說不上話……別說我了,作為原則問題,怕就是你找軍團長、議長都不一定有用。”

  韓青禹不吭聲了。

  “你還是想想怎麼處置這個人吧,這已經是我能為你們爭取的極限了,我的意思,是讓他去不義之城,這是目前他唯一可能容身的去處了。”陸五征等待了一會兒,又問:“對了,你們隊裡是不是還有一個叫劉世亨的,這次在外面跑了,要不要軍裡派人……”

  “不義之城?吳恤現在的情況,怎麼去啊?!他身上三代裝置,又什麼都不懂,去了不是找死嗎?!”韓青禹急萬一通,頓了頓,又說:“沒有,劉世亨離開第三探索地,是我有另外的任務讓他去做,我自己會……我們在這裡等他。”

  電話掛斷了。

  木門外保持著沉默,兩個當事人心裡都有些觸動。

  劉世亨一偏頭,眼淚就差點下來了。

  而吳恤沉默著。

  他很想跟面前這些人呆在一起,將來一起戰鬥,很嚮往他們告訴他的那個蔚藍,也看得出來韓青禹在為他努力爭取……剛才電話裡這個姿態的韓青禹,是他沒見過的,吳恤以為他能沖百人殺陣,就什麼都不怕。

  但是,他把剛看見的兩件事結合在一起思考:韓青禹這些人很大可能是至死脫離不了蔚藍的,而自己因為種種原因,又絕不可能加入。

  …………

  午飯在不太美好的氣氛中沉默著吃完了。

  身上沒有裝置,沒帶病孤槍,吳恤平靜問:“部隊有要求最好殺掉我嗎?”

  韓青禹連忙搖頭,說:“沒有,怎麼會?!這事你別擔心,我有辦法解決的。”

  “嗯。”吳恤點了點頭,當場沒有說什麼。

  但是飯後,只是幾個人私下討論一下對策的工夫,等到韓青禹他們再回來。

  賀堂堂的病房裡,吳恤先前借走穿的,那件他很喜歡的聯軍秋季作戰服,已經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上,衣服下面是他之前領走的那兩塊源能塊。

  兩塊源能塊之間,還有一張從護士用的記錄本上撕下來的紙片,上面用繁體字歪歪扭扭寫著:

  【我先去不義之城,將來再見】

  為了不讓韓青禹為難,吳恤走了。

  身後斜背著黑色長槍,想著既然有部隊希望我去的地方,那我就先去,也許將來還能和他們一起……吳恤一個人孤零零走在路上,某一瞬間,腳下突然站住,腦海中出現兩個問題:

  “這是哪?”

  “不義之城在哪?”
pontus 發表於 2019-2-19 08:27
153.找人

  病孤槍摘下來又背上,人們總說殺出一條路,實際當一個人不認識路,這東西是殺不出來的。

  哪怕吳恤的戰力再強,他也一樣殺不出去。

  在原地站了大約得有五分鐘,吳恤猛地警覺自己要是再繼續這麼站下去,大概率就要被韓青禹找著了。

  那樣見面肯定會是一個很尷尬的情況,畢竟是留字出走了啊。

  而且再被找著,也只是繼續為難青子。

  他們的官說有一個不義之城能容我,那我就去那裡,不亂跑……可是那裡到底是哪裡啊?

  說起迷路,類似的狀況在尼泊爾方面軍基地下水道已經發生過一次了,瘟雞前天還跟一群小護士說起,笑翻了好多人。

  吳恤心說我現在不是迷路啊,我只是不認識路。

  心裡有些著急了,吳恤想著不管怎樣先走出這裡,但是蔚藍醫療站的位置總是很偏,道路故意設計許多分叉,並作隱匿。

  他走了一圈,發現好幾個非常眼熟的地方。

  “得找輛車跟著出去。”

  “就這等吧。”

  主道路吳恤不敢去,怕被找著,眼前是一條雜草覆蓋的道路,這證明它上面日常經過的行人車輛較少,但又有來往的車轍印,證明會過車。

  做了決定,吳恤就近找了一處林子鑽進去等待,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強,水和食物都不會是難題。

  只是這樣坐著,坐了一會兒,感覺有些孤獨。

  吳恤以前從不覺得自己孤獨,因為一直習慣,但是短短幾天的相處,當那些人突然又都沒了,孤獨感巨大而讓人難以適應。

  他的腦海裡並沒有孤獨這麼個詞,也沒有難受這個說法,就只是一種感覺,並不具體到某件事情,也沒有完整的邏輯。

  吳恤懂的東西不多。

  “應該在紙條上再加一句【謝謝你們】的,忘了,唉。”

  他只是突然這麼想到,然後覺得很遺憾,這一句沒對他們說。

  兩天了。

  韓青禹等人把附近找了個遍,依然沒有找到吳恤。

  他們只能自己幾個人找,這事若是被上面知道,是吳恤自己走了,怕就要為避免各種問題而採取追捕措施了。

  軍裡寬容處理的極限,吳恤現在被允許的去向,只能是不義之城。

  “話說吳恤這沒根沒底的,一走還真不好找。”屋子裡,溫繼飛神情有些擔憂,這事沒人怪吳恤,他是好意,只是不懂得怎麼處理問題。

  “是啊,也不像劉世亨,真不行還能去他家逮他”,賀堂堂接著說,“那啥,吳恤不會真的去了不義之城了吧?青子。”

  “他要是真的去了,倒還好。”

  韓青禹站起身,卻不知還能去哪找,心想著要是吳恤真的去了不義之城,有一個範圍,自己反而能讓塗紫幫忙找人。

  問題不義之城根本就不是一個實際的地名啊,作為一個屬於幕後世界更隱秘的部分,一個專用的詞,它不存在於地圖上,甚至大部分蔚藍的普通軍官戰士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就更別提那地方遠隔重洋了。

  而且吳恤身上還沒錢。

  他估計還處在把銀元當錢的時代呢,且身上唯一的銀元,上次已經拿來贖槍了。

  “我現在就怕他在外面社會上亂逛,那樣很大概率要出事,不管他是被蔚藍的人盯上了,還是被洗刷派、自保派的人盯上。”

  韓青禹一邊繼續說著,一邊因為剛提了塗紫而想到一個人,朝內線電話室走去。

  …………

  蔚藍華系亞方面軍,科研2所。

  辛搖翹身上背著裝置,背包,坐在沙發上,扭頭看了看站在家門口的兩名警衛,又回頭看看親媽。

  “他重傷,媽媽。”姑娘嘴裡頭有些埋怨。

  當媽就坐一旁,聽見了搖搖頭,“是挺重,但是現在已經沒大事了,媽幫你打聽過。”

  “那我也得去看看他呀,你想啊,他剛經歷了那樣一次苦戰,我都不去看看他……”

  “不行的,渠議長專令,你不能出去。”辛媽這時候也不說你外公了,擺出來官銜顯正式,接著說:“再說了,那他出了那麼大事,他也沒想著給你報平安啊,那是不是正好說明在那個註定單身的傢伙眼裡,你根本就不存……”

  話沒說完呢,一名辦公區警衛匆匆出現在門口,“報告。”

  “你好,什麼事?”辛媽問。

  “辦公室電話,找搖翹小姐的。”警衛把目光投向辛搖翹。

  “哦”,辛搖翹有些無精打采,她的工作電話還挺多的,這兩天也不怎麼樂意接,“誰打來的呀?”

  “對面人說他叫韓青禹。”警衛說。

  辛媽愣了愣神,有點不敢相信,心說難道突然開竅了?打了一架,腦子被人打好了?

  身邊,“頌!”一聲,立體裝置的轟響。

  跟著就是一陣風。

  “我去辦公室呀。”女兒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辛媽坐在沙發上,苦笑然後抬頭看了看窗外,唉,果然還是戰士比科研系統的人更吸引女孩子啊,想想:

  一個男人拿著厚度高達兩百頁的研究報告,一路大喊著哈哈哈哈我出成果了,向你奔來,然後紙頁灑一地;

  一個男人雙刀在手,一身是血從絕地峽谷滿地的強敵屍體中踉蹌向你走來,然後也不說話,只是對你微笑;

  這就是換成老娘我,我也扛不住啊。

  “喂,你,你還好嗎?”電話裡,辛搖翹呼呼喘氣。

  “還好,好得差不多了。”韓青禹說。

  “嗯,我……”

  “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不,是兩件。”韓青禹把拆除三代裝置和吳恤參軍資質審核的問題,都跟辛搖翹說了。

  他很少求人幫忙,但是真的沒辦法了要去做,也不會無謂地去尷尬。

  辛搖翹這邊愣了愣,“所以你是說,你要來2所看我?”

  看她嗎?韓青禹心說不是來拆裝置嗎?想了想,覺得大概也差不多,就說:“嗯,如果2所能拆那個裝置的話……”

  “當然能呀,我姑奶奶以前就參與過大換裝的。”辛搖翹拍胸脯說:“另外那個事……我也可以幫忙想辦法。那你什麼時候來呀?”

  “還不確定,我回頭打電話給你。”

  通話結束了。

  現在上面的路子已經找著了,只差人了。

  “人根本沒法找啊。”一路上,溫繼飛嘀咕著。

  一群人走過護士們的休息室。

  他突然站住,聽了聽裡面動靜,突然說:“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韓青禹等幾人聽完這個辦法,當場都有些起雞皮疙瘩。

  “這,好像有點肉麻啊,不過倒是確實可以試一試。”
pontus 發表於 2019-2-20 08:22
154.吳恤的一天(第一更)

  209醫療站,韓青禹等人現在已經放棄繼續在周邊尋找了。

  因為時間已經太長,吳恤大概率早就離開了,附近能找的地方他們也都已經反復找過好幾遍。

  剩下,他們暫時就只能指望瘟雞那個肉麻的辦法。

  “可是這都一天了,你那破主意,看來也沒用啊。”賀堂堂說。

  “有用沒用的繼續試唄,反正你們也沒別的辦法。”溫繼飛轉頭,看向韓青禹說:“吳恤進城不會餓死吧?就他那不吭聲的性子,肯定低不下頭去要飯……他不會去搶劫吧?”

  “不會,一個我還他槍給他兩支藥膏都付錢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則,餓了頂多進山,他能找著吃的。”

  作為另一個很擅長在山裡找吃的的人,韓青禹說:

  “我比較擔心是有人看出他沒進過城的樣子,去欺負他,畢竟現在社會其實挺亂的……然後以吳恤的認知和條件反射,事情一旦超過忍耐限度,要反抗,很可能就是殺人。一句話不說就把人都殺了。”

  欺負自然是往輕了去的說法,吳恤性格本身也沒那麼暴戾,可是誰敢保證呢?實際這年頭的壞人,比想像的壞多了。

  大夥兒開始想像韓青禹說的那種情況,漸漸都有些不安。

  總之希望老天保佑,他遇見的是好人啊,然後能趕緊回來,不然就真的是一個能為難死人的局面。

  …………

  黑色的長槍用寬長的草葉和藤曼裹纏得嚴嚴實實,像拎甘蔗一樣拎在手裡,已經一天了。

  衣服還好,雖然歸還了那件聯軍秋季作戰服,但是先前賀堂堂借他的那套名牌運動服,吳恤有穿身上,他自己的那身黑衣當時已經扔在尼泊爾了,總不能光著出走。

  其實吳恤是昨天晚上才跟著一輛從醫療站出來的車離開山區的,然後今早才進到城裡。

  這次之前,他只在去尼泊爾的車上路經過城市,所以哪怕是眼前這個偏僻小縣城的一切,都讓吳恤感覺有些迷茫和不安。

  沒有好奇,他多數時候都不會對什麼東西好奇或者感興趣。

  唯一讓吳恤焦慮和無助的問題在於:這裡似乎根本沒有人知道那個不義之城在哪裡,又應該怎麼去。

  吳恤從出山到現在問了許多人,絕大部分人都表示不知道,沒聽說過。

  只有一個戴著眼鏡,像是學究樣的中年人當場帶著困惑反問他,“你是不是在說監獄?去探望人啊?”

  吳恤想了想,說:“不是。”

  還一個面有油光的男人眯著眼笑得很怪地問他,“瞧你這文縐縐的裝相,是說的不衣之城吧?就是不穿衣服的地方,紅燈巷子?”

  吳恤想了想,說:“不是。”

  除此之外,吳恤也已經發現了,在城裡要吃上飯比在山裡困難,喝水也難,這裡的水溝都是臭的。

  他身上沒有錢。

  想著一會兒出城進山去過夜,吳恤現在在一處街邊巷子口的張貼欄下站著,因為下雨了,這裡有遮擋。

  他沒有衣服可換。

  雨有些大,從傍晚一直下到了晚上大概八點多鐘。

  不過吳恤面前的這條老舊小街在雨裡依然算熱鬧,雖然小城沒什麼車輛,但是從天黑後,街邊就有不少人推出來許多遮著篷布的車子,開始賣各種飯面油炸和小吃。

  和吳恤正對面的是一個賣餛飩的小攤,一架鐵皮車,底下燃著煤,鍋裡冒熱氣,車後面是一對爺孫。

  爺爺站著包餛飩,招呼客人,大約七八歲左右的小孫女就在一旁小凳子上坐著,有客人來時幫忙遞碗勺,沒客人時就低頭寫作業。

  過去的幾個小時裡。

  她偶爾會抬頭看站在街對面的吳恤一眼。

  爺爺也一樣。

  吳恤則誰都沒去看。

  雨小了一些了。

  攤位前暫時沒有客人,不過老人家還是下了一碗餛飩,等燙熟了撈出來,擱進早放好調料的大碗裡,再加半碗水燙開。

  “擱個勺子”,爺爺扭頭對孫女示意了一下,說,“給對面那個哥哥送過去吧,我看他站了好久了,記得要說不收錢。”

  瓷勺子落進碗裡哢噠一聲。

  “嗯。”小丫頭站起身,抬頭看看吳恤,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左右捧了碗沿高處,等一個沒有行人的時間走過馬路。

  “給。”小丫頭站在吳恤面前,把大碗捧起來,同時仰頭看著他說。

  吳恤低頭看看她,沒說話。

  “哥哥你餓了吧?這個給你吃不收錢。”小姑娘說不收錢的時候加了搖頭的動作配合,馬尾在腦後晃了晃。

  “吃吧,小夥子,正好我這下雨天包多了。”街對面老人家也笑著喊,說:“出門在外,誰沒個落在難處的時候啊,吃吧。”

  吳恤猶豫了一下,搖頭,“不用了。”

  “可是我燙。”小姑娘嗲聲委屈說。

  吳恤看見她皺眉頭,只好伸手先把碗接了。

  “咯咯。”小姑娘笑起來同時雙手摸耳垂,然後背到身後去,說:“吃吧,哥哥……我在這等碗。”

  說完她站到吳恤身側去,扭頭仰面看著他,眼睛和嘴巴都在笑。

  “……謝謝。”吳恤低頭喝了一口湯,很燙,很暖和。

  “吃個餛飩。”小丫頭建議同時踮腳,把勺子順著碗沿轉到吳恤手裡。

  吳恤把槍靠在張貼欄上,“嗯。”接了勺子,舀了一個餛飩放進嘴裡。

  “咯咯,我家餛飩好吃吧?”

  “好吃。”

  “嗯,但是你太高了,哥哥,跟你說話我脖子酸,要不你蹲下來吃?”

  “……好。”

  吳恤蹲下了,吃著餛飩,有些不自在。

  “我現在沒錢。”他主動又說了一次。

  “不用錢呀”,小姑娘說話,然後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張貼欄,小小的尷尬著,小聲說:“這個是甘蔗嗎?我其實也挺愛吃甘蔗的,但是吃不很多,一小段就夠了。”

  “……”吳恤想了想,明白了,眼神有些尷尬說:“這個不是甘蔗。”

  “哦,咯咯”,小姑娘尷尬笑起來,似乎因為貪嘴,自己樂了好一會兒,小聲說,“不要告訴我爺爺哦。”

  吳恤點頭,沉默把餛飩吃完了,直到還碗的時候,才突然問了一句:“你們餛飩攤還接著擺嗎?”

  “嗯,還擺的,擺到有點晚。”小姑娘雖然有些困惑,但還是回答。

  “那你們等我一會兒。”

  吳恤說完起身,拿起長槍離開街道。

  留下捧著空碗的小丫頭一臉困惑。

  走到沒人的地方,吳恤開始奔跑,他記得自己進城前在城郊遠處的山下有看到一片沒收乾淨的甘蔗田,雖然是收剩的,但是挑一挑,應該還能找出一部分能吃。

  就這樣,大約一個小時不到點。

  爺孫倆看見雨幕中,吳恤又回來了,一身的泥巴和雨水,肩上扛著一捆少說得有二十幾根甘蔗,走到他們攤位前,放下,“謝謝……甘蔗。”

  “這,你,小夥子哎呀你這心眼怎麼這麼實呢……”

  老人神情無奈,似乎想推拒一下,但是吳恤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

  走了大約兩步,他的腳步頓住。
pontus 發表於 2019-2-20 08:25
155.禮數(第二更)

  此時已經是夜裡九點多鐘了。

  雨夜的老街上行人稀疏,難得再來客人,老人家閑下來乾脆擺了一台舊收音機在小方桌上,開了坐下一邊休息,一邊在聽。

  小姑娘剛也放下了作業,跟爺爺要求轉檯聽流行歌,同時等那個哥哥回來。

  剛吳恤放下那一大捆甘蔗的時候。

  爺孫倆都分神了一下。

  但是電臺的聲音依然從收音機裡傳出來,在已經逐漸沉寂下來的雨夜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你的星辰我的歌,大家好,我是你們的主持人鄭大賢,歡迎繼續收聽FM93.9……下面是我們的點歌時間。”

  雖然最近一直都想要一台收音機,很想聽,但是這會兒真正讓吳恤頓住腳步的,是主持人接下來的話。

  “那,第一位……還是這位叫做瘟雞的護士小姑娘,也還是送給同一個人……這已經是連續第二天了。”

  主持人頓了頓,帶著笑意、善意和無奈說:“這位叫做恤的朋友,如果你能聽到……回去吧,你的朋友們一直在等你。”

  “今天這位護士小姑娘的留言說,恤,回來吧,我們有辦法了,我們等你啊。我很想你。”

  接著機器按鈕撥動的聲音。

  “呐,她這次點的這首歌呢,很巧,我本人也非常喜歡,是港城Beyond樂隊在今年10月份剛剛發行的首張國語專輯中的同名主打歌曲,《大地》。”

  “接下來,讓我們一起聆聽。”

  “同時也真心希望這位叫做恤的朋友能夠聽到,能夠儘快回到你的朋友們身邊……已經兩天了,她不停在撥打我們電臺的電話,我想她們一定很著急,很無措,大概也已經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所以,請不要讓她們再擔心和失望了。”

  主持人的聲音到此停止。

  後續音樂的聲音傳來:

  “多少次艱苦的開始

  他一樣捱過去

  患得患失的光陰

  是從前的命運

  奔向未來的憧憬

  ……”

  就這麼,吳恤整個人背對餛飩攤,僵在了那裡。

  他原以為這一別,不道別,就不會被挽留然後為難。

  以為得許多年呢。

  雖然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想不到這麼快又聽說消息。

  所以這就是溫繼飛先前想到並實踐的肉麻招數了,他那天經過護士休息室門口聽到裡面收音機點歌台的聲音,站住,記起來吳恤一直很想要一台收音機。

  所以他如果真的在城裡亂轉,也許總會停下來聽,或者偶然就聽見了。

  當然瘟雞不能是什麼護士小姑娘,電話是他找熟悉的護士幫忙打的,一直打。

  1990年,這招可不過時,而且他們眼下要“對付”的這個人,是吳恤啊,吳恤哪經歷過這個,又怎麼可能經得住?!

  兩個人在這方面的段位落差,可能比現在韓青禹和大尖戰神彌望之間的實力落差還大。

  “眼前不是我熟悉的雙眼

  陌生的感覺一點點

  但是他的故事,我懷念

  回頭有一群樸素的少年

  輕輕鬆松地走遠

  不知道哪一天,再相見

  ……”

  歌詞落進耳朵裡,唱著是有一群樸素的少年,是不知哪一天再相見,腦海裡是曾經韓青禹靠牆坐著說:跟我走吧,以後就是兄弟。

  然後還是瘟雞起身跑去買衣服,是夾到碗裡的五塊肉,是一樣分給他的源能塊。

  當然還有一次次不留情面,拿他的糗事開的玩笑……

  吳恤被溫繼飛料得死死的,本身一個從來沒有太多情緒的人,瞬間就有點繃不住了。

  “哥哥,哥哥?”小姑娘站側邊仰頭看了看,有些擔心說:“你怎麼哭了呀?哥哥。”

  我,哭了嗎?!

  吳恤茫然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竟然還有一天會掉眼淚,眼淚這種東西,太陌生,太奇怪了啊。

  歌聲依然繼續從收音機裡傳來:

  “回頭有一群樸素的少年

  輕輕鬆松地走遠

  不知道哪一天,再相見……”

  “我沒事。”吳恤說話,然後不自覺笑了一下,是的,笑了一下,對他而言幾乎跟掉眼淚一樣陌生的事情。

  “可是你衣服都濕透了。”小姑娘看著還是有些擔心。

  “沒事,真的沒事……不過我現在有事情馬上要走了。”吳恤側身低頭,看了看小姑娘,說:“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王若冰。”小姑娘撲閃著眼睛,脆生生說。

  “好,我記住了,以後我會回來看你和爺爺的。”吳恤招了招手,跟面前名叫王若冰的小姑娘說再見,跟攤車後的老人家說再見。

  然後轉身,把病孤槍背回背上。

  在夜裡雨裡。

  朝那個他記得的方向走去。

  回去。

  …………

  早上六點多,七點鐘不到。

  韓青禹幾個擠在一扇窗戶後面,拉著窗簾,從縫隙裡看著那個站在醫療站門口的身影。

  “怎麼樣,你們先說我牛不牛逼吧?!”

  溫繼飛得意地笑起來。

  心情好啊,韓青禹終於松了一口氣,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感謝的同時不得不服,說:“牛逼,這個是真牛。”

  這方面確實還是溫繼飛比較厲害,他自歎不如。

  另外幾個也是一樣,都先把溫繼飛誇了一通,不過跟著互相議論了一下,決定關於瘟雞護士小姑娘那茬,還是不提了,因為真的怪噁心的。

  “那我們現在是下去罵他一通,還是笑他一通啊?”賀堂堂笑著問。

  “別呀。”當場,沈宜秀善意地建議說:“還是都自然點,裝作沒事吧?吳恤雖然不會表現出來,但現在肯定自己就很尷尬了。”

  正說著呢,劉世亨探頭說:“欸,你們看那是什麼?他旁邊那一捆。”

  幾個人湊上去看了看。

  “好像是甘蔗,是沒錯了,這……恤兒有點想法的啊。”

  一群人就著那捆甘蔗,又說笑著鬧了會兒。

  韓青禹開口,說:“好了,下去吧

  吳恤看見他們了,看見他們朝自己走來……還好現在醫療站不算很熱鬧。

  話說要不是中途迷路了一段,以他開啟裝置的速度,絕不會這會兒才到。

  現在他,十分尷尬啊。

  “回來了?”走近,眼神對上,韓青禹先平淡問候了一句。

  吳恤剛準備點頭回應。

  “哎喲,這是甘蔗啊?!”賀堂堂假裝剛發現,上去繞著那捆甘蔗左看右看,說:“嘖嘖,這麼大一捆,吳恤你不會是打算假裝這幾天只是出去給我們砍甘蔗去了吧?”

  吳恤:“……”

  “你懂個屁哦”,溫繼飛假裝幫腔,然後上去搭吳恤肩膀,跟著擠兌說,“看咱吳恤多懂禮數啊,出趟門回來還不忘帶東西。”

  這一下,幾個人忍不住都笑出來了。

  一片笑聲裡,吳恤強撐著,沒有表情說:“很甜的。”

  “哈?哈哈哈……”

  吳恤說:“真的,你們吃嗎?我去削。”

  “吃什麼吃,抓緊你換身衣服,大家吃點早飯……時間緊迫,馬上得出發了啊。”溫繼飛無奈說:“就等你了。”

  吳恤也沒追問,哦了一聲,“那這些甘蔗?”

  “這個……”

  “帶上吧”,韓青禹想了想說,“正好這回找了一個朋友幫忙辦事,咱們過去,不能失了禮數。”
pontus 發表於 2019-2-21 08:12
156.能打的和能混的都有(第一更)

  行程時間其實遠沒有溫繼飛說的那麼緊迫,搖搖晃晃那邊答應幫忙後,並沒有給出具體時間限制。

  吳恤洗完澡,換了衣服下來的時候,韓青禹一群人已經收拾好東西,在食堂開始吃早飯了。

  賀堂堂看見他走過來,起身,呼啦一下,把之前那件秋季作戰外套扔給他,說:“以後別再還了啊,再還真的翻臉。”

  聯軍作戰服每人夏秋常備各有兩套,穿壞了打申請又可以再領。

  賀堂堂這件短風衣給吳恤穿著正合適,又是難得的一樣東西,大家能明顯看出來他喜歡的,乾脆就送給他了。

  吳恤接了,低著頭嗯一聲回應賀堂堂的話,然後把衣服翻後面穿上,戴兜帽掩飾尷尬,坐下來一起吃早飯。

  他整個人多數時候給人的感覺,就如同這件聯軍制式短風衣一樣,是灰撲撲的,沒有鮮明的亮色,但是充滿堅韌感。

  這大概就是他喜歡這件衣服的原因。

  坐下後也沒有說什麼,解釋、感謝和這一次的感慨都沒有去說,出走一趟再回來的吳恤還是一樣沒有多話。

  但其實擱心裡他有去想,想了比過往都多,想好的事也放心裡,往後會去做。

  “欸,那個搖搖晃晃她,到底什麼背景啊?這麼大事都能辦。”溫繼飛吃完了,放下勺子,一邊抹嘴一邊好奇問。

  韓青禹搖了搖頭,把最後一口粥咽下去說: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應該有點厲害。”

  事實韓青禹之前也就和辛搖翹見過一面,通過三四次電話,現在一樣不清楚辛搖翹爺爺和外公兩邊,兩個家族在蔚藍華系亞方面軍,乃至整個蔚藍體系中的地位。

  不知道她外公就是華系亞方面軍議事團的議長,世界蔚藍聯盟議事會主席團成員之一的渠重時,而爺爺辛明執,是華系亞方面軍最頂尖的科學家之一。

  韓青禹只知道這姑娘身在科研系統,在次一序列當聯絡官,同時出一趟門帶幾萬塊錢,十幾塊源能塊,因為一次出走,來抓她回去的是兩架直升機和一個S級大人物,那個大人物好像還當過她的老師。

  然後還有就是之前聽陸軍長說起她家的時候,隱約透露出來的一點,他也惹不起的意思。

  這些就夠了,韓青禹想著要是這回真的能幫忙把吳恤的事辦下來,就謝天謝地了。

  應該是她家大人很厲害吧?

  韓青禹又想了想,察覺在整個蔚藍體系中,似乎只有科研系統可能出現一整個家族都很厲害的情況,而軍隊體系裡,因為融合度不能遺傳的關係,並不會出現類似情況。

  然後蔚藍的武力和科研,兩個大的系統之間,又是互相獨立的。

  這似乎是好事。

  差不多時間,早一步吃好飯去打聽事的劉世亨回來了,一邊走,一邊說:“問了一下,因為不是公務出行,不管是用車還是飛機,都得咱們自己出錢,除了油耗,還要損耗。”

  韓青禹一聽要花錢就有點心疼,抬頭說:“那……”

  “咱們現在很有錢啊。”劉世亨暢快笑起來說:“我訂了飛機。不過這去機場,先得開十幾個小時車。”

  醫療站的救援機是不能外借做他用的,他們要先開車去另一個蔚藍基地的機場,然後再去科研2所。

  行程審批檔早都已經由辛搖翹那邊出面弄好了,否則沒有哪個蔚藍機場敢帶人去科研所。

  …………

  早飯後出發,一行人開了輛普通牌照和外形的麵包車出來,第一站到吳恤之前待過的那個縣城。

  過縣城,經過一條有綜合市場的街道,劉世亨把車停在路邊,讓韓青禹、沈宜秀和吳恤在車上待著,然後他自己和溫繼飛一起,叫上賀堂堂下車。

  小縣城的市場,菌菇、筍乾、茶葉、茶籽油和曬乾的海鮮……雜七雜八,東西自然都不貴,溫繼飛和劉世亨一路走過去,瘋了似的買。

  賀堂堂兩手沒一會兒就都拎滿了,忍不住困惑問道:“咱們買這些東西幹嘛啊?”

  溫繼飛和劉世亨自己手上也都拎著東西,回頭看他。

  劉世亨說:“咱這是去找人辦事啊,堂堂。那青子沒考慮更多,我倆不得考慮啊,難不成真的抱一捆沒賣相的甘蔗就去?”

  “可不是?那甘蔗是因為青子跟搖搖晃晃自己倆熟。他們互相之間,隨意或者逗趣,都很難說對還是不對,畢竟一樣米養百樣人,說不定人家就喜歡這個。”溫繼飛接著說:“但人姑娘家裡在那邊呢,還是科研系統的文化人,大高門,咱怎麼也得把事情替青子辦妥當了。一是為這回這事,其次,雖然不抱希望吧,但是……萬一,將來就有點啥呢?!”

  “哎呀我”,賀堂堂不服氣一聲,說:“那個我懂!我的意思是,咱不是很有錢嗎?怎麼就買這些東西,兩千來塊錢啊?”

  溫繼飛和劉世亨互相看了看,笑著教說:

  “這就叫分寸啊,堂堂,這些東西呢,一來符合咱們現在大頭兵的身份,二來顯心意,這就夠了。

  “咱真要拼命去找什麼貴重的東西送去,其實反而不妥當,容易讓叔叔阿姨心裡彆扭,也容易出錯。

  你想啊,那搖搖晃晃的家裡,它能缺錢,缺東西?咱送的就是一個誠意,再一個誠惶誠恐,生怕不周啊。”

  賀堂堂聽完點了點頭,其實沒聽懂,但是臉上是一副受教的表情。

  他心說這方面反正隊裡有兩個懂的人在就好了。

  再想想,現在隊裡還真是能打的和能混的都有,不怕吃虧。

  這麼些東西都裝上車,車子差不多快塞滿了,弄得韓青禹有點懵。

  溫繼飛和劉世亨也懶得跟他解釋,開車又讓吳恤形容了一下昨天老街的景象,然後向路人描述、打聽。

  他們並不指望吳恤自己能指出方向和路線來。

  “現在差不多午飯時間,去碰碰運氣。”溫繼飛說。

  車子到老街的時候,很幸運,老人家的餛飩攤中午也出攤。

  只是沒看見吳恤口中那個叫做若冰的小姑娘,想想,應該上學呢。
pontus 發表於 2019-2-21 08:19
157.很甜的(第二更)

  商量了一下,留了不方便露面的沈宜秀和武器裝備在車上,另外幾個人全都下車。

  過去後,在攤位側邊放的一張小方桌旁圍坐下來,要了五碗餛飩。

  老人家應下生意後抬頭,看一眼,然後再看一眼,辨認出來其中一個是吳恤,開心笑起來,說:“朋友過來了?”

  吳恤眼神裡帶著感謝,用力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家的話裡和笑容裡都透著安心,連聲說。

  而後,正好餛飩上來的時候,背著書包的小若冰也回來了,像是中午放學要在這吃午飯。

  跟同行的同學揮手道別,小姑娘走到攤位前,聽爺爺說了幾句,開心地轉身,噔噔噔直接一溜兒跑到吳恤面前,“哥哥……哇,好多哥哥啊。”

  “誒,小朋友真可愛哈。”

  溫繼飛說著推了推吳恤胳膊。

  吳恤點頭,然後不是很習慣地,拿出來溫繼飛和劉世亨剛一起買來的新書包和滿滿一書包的新文具、小玩意兒,遞給若冰,說:“這些,給你的。”

  “啊?給,給我……”小丫頭有些意外,看著先是眼神驚喜了一下,跟著有些猶豫,回頭去看爺爺。

  “拿吧。”吳恤主動向小姑娘說了一句,又抬頭看向攤位前的老人家,眼神誠懇說:“讓她拿吧。”

  老人是知道他有多實心眼的,看見他的眼神,就知道東西推不了,推來推去反而容易尷尬,又看了看發現他們是開車來的,乾脆笑著點頭,“那就不跟你客氣了……若冰,快謝謝哥哥們。”

  “嗯,嘿嘿,謝謝,謝謝哥哥們。”小姑娘開心笑著,禮貌地道謝。

  “不客氣,乖。”

  老人家很快又端了一碗面過來,放下說:“孩子爸爸媽媽都上班,沒空給她做飯,她愛吃麵……若冰坐下跟哥哥們一塊吃吧,但是不許太吵,影響哥哥們說話。”

  “嗯,好。”

  小姑娘坐下了,點了醋,安靜吃麵,只在哥哥們問她學習之類的問題的時候,乖巧回答。

  隔一會兒,看見幾個人的餛飩都快要吃完了,才忍不住,停下來主動說話,看著有些舍不地問:“哥哥,你們以後還來嗎?你們待我們這嗎?”

  吳恤看看她…搖頭。

  “哥哥們要去挺遠的地方的,你要好好讀書啊,我們以後再來看你。”溫繼飛笑著幫忙說了一句。

  對於這樣一個善良可愛的小孩子,他們每個人都溫和,同時抱著善意。

  吃完,支開小若冰,壓了每個碗底一百塊錢在下面,沒敢多給,怕給老人孩子惹禍,韓青禹等人起身告辭。

  走到路對面上車才回頭說:“爺爺記得收一下碗。”

  老人收碗看見錢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出有些遠了。

  “爺爺,你說哥哥們是做什麼的啊?”小若冰眼睛看著遠去的車子,有些不舍,喃喃地問。

  “不知道呀。”心裡一樣藏著困惑,爺爺說。

  “那他們真的還會回來看我嗎?”

  “會吧,會的。”

  …………

  蔚藍華系亞方面軍科研2所,原來也在南方。

  小型飛機的航程時間反而沒有之前的車程長。

  因為去的是科研所,幾個人不由自主去思考,有沒有可能因為辛搖翹的存在,金屬塊提煉就不用手續費了?

  在飛機上重新計算了一下現在手頭的源能儲備,其中三塊金屬塊,現在都在韓青禹身上,然後是沈宜秀背包裡的63塊集體儲備的藍晶塊。

  另外每個人各自都還有五塊。

  這樣算了一下,單是藍晶塊,就夠用一段時間了,幾個人最後商量決定,這次暫時不拿金屬塊去提煉。

  下雨天。

  辛搖翹從接到韓青禹上飛機前打的電話開始,心神不寧已經大半天了。

  倒是沒有去特意打扮,依然穿著工作制服,但是看著時間差不多,提前就抱了幾把傘去小機場等候。

  沒太久,飛機來了,帶著發動機的轟鳴從灰色的天空中降下來。

  停穩,然後機艙門打開。

  韓青禹第一個在艙門口出現,落地,呼,撐開一把聯軍配發的純黑色雨傘。

  然後第二個,第三個……

  每一個都一樣,下機,開傘。

  原來他們帶傘了哦,辛搖翹趕緊把借來的滿懷雨傘找地方放下,自己手上撐了一把,準備上去接人。

  但是只走了幾步,她就又站住了,眼神有些發愣,心說:“哇。”

  對面,雨幕中,從落地的飛機走向她。

  第一個就是手上撐著黑傘,身上背著立體裝置,雙刀錯位同出右側肩頭的韓青禹。

  然後在他的側後方。

  右邊是一個機器人樣子,背著長刀的全甲戰士,左側則是一個穿著秋季作戰服,戴著兜帽,背著黑色長槍的蔚藍戰士。

  再然後,最後面,還有三個背著裝置和刀的戰士。

  他們這樣向她走來。

  “好帥啊!就是他們一起,從第三探索地絕境峽谷殺出來的嗎……欸,那是什麼?”突然看見賀堂堂扛在肩頭的那捆東西,辛搖翹困惑了一下。

  “其他東西呢?”這一邊,賀堂堂也剛發現,六個人裡就只有自己扛著東西,想到那一大堆禮物,忍不住問。

  “有推車幫咱們運。”溫繼飛說。

  “……那你早說啊”,賀堂堂一下委屈起來,懊悔說,“害我還把甘蔗扛過來了,不行,我得送回去。”

  說著就要回頭。

  溫繼飛伸手拉住他,“別啊,別回去了,你這個不一樣,你這個是給搖搖晃晃小姐的見面禮。”

  說話間,離得近些了。

  溫繼飛凝神看了兩眼,神情語氣都有些驚歎,說:“那個,就是搖搖晃晃啊?”

  他們這只有韓青禹和賀堂堂先前接觸過辛搖翹。

  “嗯啊。”賀堂堂點頭說:“怎麼了?”

  “沒怎麼,就,很不錯啊,那啥傳說中的盤亮條順,應該就是說的這樣的姑娘吧?”溫繼飛說著扭頭看了看韓青禹,心說你這回可得爭點氣啊,兄弟。

  到面前了。

  “你好。”韓青禹主動打招呼說。

  “啊,你好。”有些陌生的問候,想想也合理,辛搖翹朝後熱情笑起來,招手說:“你們好。”

  然後包括沈宜秀在內,大家紛紛打著招呼,吳恤也想開口,但是試了一下沒成功,。

  然後是溫繼飛笑著說:“搖搖晃晃你好。”

  “嗯?你們一起的時候,都是這麼叫我的嗎?”話說得有些慢,帶著玩笑的意味,辛搖翹心裡苦一下,笑起來主動說:“其實我叫做辛搖翹,嗯,你們可以叫我搖搖,也可以叫我翹翹,叫晃晃也行……就……好吧,搖搖晃晃也行。”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笑起來,但是紛紛改口,叫翹翹。

  同時間,賀堂堂也把那捆甘蔗放下了。

  “這是,甘蔗?”辛搖翹終於看清楚,認出來,茫然了一下。

  “嗯,給你帶了點水果。”韓青禹說。

  “……”對的,甘蔗是水果,很甜的,辛搖翹想罷開心笑著點頭,“謝謝你,我可愛吃甘蔗了……就,好多啊。”

  然後她定神看了看那捆甘蔗,這要是搬去辦公室,同事們看見了……

  想了想,還是趁爸媽都在上班,先搬回家放房間裡吧,她想好了說:“那我先帶你們去那邊坐會兒,然後我先把甘蔗扛,搬……拿回家。”

  直接搬回家嗎?溫繼飛問了一句,自己接著說:“那不用你自己扛,我們來,正好我們也說去家裡跟叔叔阿姨問候一下呢。”

  “可是他們現在都不在家。”辛搖翹說。

  “那也沒事。”溫繼飛說著就回頭找禮物去了。

  原來還有啊,好多!

  辛搖翹遠遠地看見了,有些尷尬,但是想想這樣也好,能替韓青禹證明,他其實還是想得挺周到的。

  於是就沒推來讓去,乾脆地收下了。

  辛搖翹又哪裡知道,其實老媽壓根也沒上班,一直躲在樓上遠遠看著呢。

  而且辛媽已經認出來那是一捆甘蔗了。

  頭回見到有人送禮物送一捆甘蔗的。

  “還真,有點創意啊,這……”

  哭笑不得,辛媽想著。
pontus 發表於 2019-2-22 08:20
158.一捆光棍(第一更)

  科研所的生活區和工作區一樣不好進,它有專用的接待區域。

  辛搖翹現在有些尷尬。

  雖然訪客報備是提前就已經做好了的,但是實際登記的時候,還是有人沒能拿到通行證。

  這其中,吳恤沒有拿到並不讓人意外,意外的是鐵甲裡的沈宜秀,竟然也被拒絕了。

  守衛給出的理由是她的身份無法直接檢定,有被冒充的可能。

  說到安全方面,蔚藍的科研所因為設備複雜和實驗室建設困難的關係,位置通常幾十年都不變,說實話反而並不算隱秘,洗刷派和自保派兩邊知道的都不少。

  所以它就乾脆擺在那裡,用超級防衛力量的存在,站在明面上恭候。

  幾十年下來,用一層又一層的枯骨壘出來了無形的禁止令,讓這兩個任誰都覺得最容易受到攻擊,實際也十分值得去攻擊的地方,漸漸很少很少再被攻擊。

  “沒事的,你別在意。”韓青禹見此情況主動走上前,對正在和工作人員交涉的辛搖翹說:“這是科研所應有的謹慎,就得是這樣,蔚藍才比較讓人安心。”

  辛搖翹聽見了驀然轉回頭,馬尾幾乎打著韓青禹,然後像是突然有些不認識的,看著他。

  心說是誰說韓青禹不懂這些的……老媽?站出來!哼!

  實際韓青禹就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除了是溫繼飛等人口中在女人問題上的死鐵直人外,在其餘的大部分事情上,他其實一直表現都還不錯。

  “就是放下東西,你們去吧,他們三個幫你拎上去,我們在這裡等。”韓青禹又說了一句。

  “嗯,好。”被善解人意,體貼體諒了,辛搖翹說罷有些著急,想快點放好禮物,就自己轉身拎了那捆甘蔗。

  說起來她也是A級老兵,自己拎這點東西絲毫不費力。

  噔噔噔,上樓梯的腳步有些快,辛搖翹說了樓層,然後走在第一個,特意拉開一點距離,想著自己得先進屋把甘蔗藏起來,這個不好讓溫繼飛他們看見。

  拿鑰匙開門,推開……正好辛媽從陽臺上走進來。

  警衛崗哨和登記室都在視線外,當媽的並不知道女兒會直接先把東西拎回家。

  所以,突然這麼照面,母女倆同時有些意外和窘迫、慌亂。

  “媽,你,你不用上班嗎?”辛搖翹手上直直拎著那捆甘蔗,懸空立在身側,有些結巴問。

  辛媽想了想,“啊,身體有點不舒服,就請假回來了,咳咳。”

  “媽媽你咳得好假啊。”女兒眼神語氣小埋怨。

  “假就假了,怎麼了?”當媽的見被戳穿了,乾脆理直氣壯說:“那我是你媽,我還不能關心、好奇一下了啊?!”

  說著,辛媽的眼神落在那捆高高的甘蔗上面,不自覺退兩步,把視線拉遠,把女兒和甘蔗框在同一個畫面裡。

  “撲哧,哈哈哈……”雖然剛才遠遠的已經先看過了,當面再看,還是沒忍住。

  “笑死你老娘了”,辛媽捂著肚子說:“哎喲,肚子疼,翹翹你的那條青魚,還真是,幹什麼都能出乎意料啊……媽媽現在一點都不奇怪他把甲蟲按爆在你身上了。”

  “怎麼了嘛?”看老媽笑成這樣,辛搖翹弱弱地嘀咕一句。

  辛媽努力緩了緩,笑著說:“倒是沒怎麼,只是媽媽見識少了,這輩子都還沒見過,有人見面送女孩子一捆甘蔗的。”

  “那,又怎麼了呀?”辛搖翹神情倔強地反駁,說:“哪裡不對?甘蔗,不也是水果嗎?而且那麼甜,還節節高,送人多合適都不知道。”

  “咦?是哦,仔細想一下,還真是很合適。”

  怕女兒過於窘迫,辛媽努力正了臉色,加了點頭的動作配合,表示自己真的贊同。

  兩秒,辛搖翹結束觀察,“嗯。”

  辛媽突然又:“哈哈哈……”

  “又怎麼了呀?!”這下辛搖翹急了。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實在是沒忍住。”當媽的自己緩了緩,眼睛看著女兒手上那捆甘蔗,一邊笑,一邊困難說:“翹翹,你知道媽媽剛突然想到什麼嗎?”

  “什麼呀?”

  “一捆光棍,哈哈哈。”

  “……”

  “還真是適合他送的禮物啊,哈哈哈,果然是註定光棍的傢伙。”媽媽又大笑起來了。

  辛搖翹不想理她了,低頭不說話自己拎了甘蔗去陽臺。

  然後在轉過門框的一瞬間,終於自己也忍不住,吃吃地笑起來,她其實忍了好一會兒了,哎喲,韓青禹同志還真是……又強又帥又酷又有趣啊。

  “對的,放陽臺好,這樣吃不完的還可以先種起來啊,翹翹。”媽媽在客廳還在喊。

  氣死了,氣死了,不過這個主意倒是好像還不錯,辛搖翹想著,突然心裡頭咯噔一下:

  我好像忘記什麼事了。

  哎呀,人!

  辛搖翹想罷連忙跑回去,路過客廳跟媽媽說了一聲他隊友有上來,然後繼續快速跑走到門口。

  溫繼飛三個禮貌而謹慎地等在一段樓梯下,光聽笑河那幾句喊話了,具體的對話因為差點聽清,反而特意沒去聽,沒往上走。

  “抱歉啊,我……請,快上來吧。”

  辛搖翹招呼的同時,辛媽也出來了。

  “這是,搖搖晃晃,你姐姐嗎?”賀堂堂“耿直”地問。

  辛搖翹搖頭,有些開心說:“是我媽媽。”

  “哎呀,阿姨好。”

  “阿姨好。”

  “阿姨好年輕啊。”

  “……”

  三個人連聲問候,同時隱晦地解釋韓青禹沒上來的原因,說:“聽翹翹說,還以為阿姨不在家呢,能見到阿姨真好。”

  想不到那傢伙身邊還有這麼通達人情世故,而且同時還能做到不讓人討厭的人啊,辛媽這個年紀身份了,自然不會介意,反而因此對韓青禹高看一眼,同時多了幾分好奇,開心笑著說:

  “謝謝,你們好,瞧你們這誇的,阿姨得心情好上好幾天歡迎……快,進來坐,阿姨去給你們泡茶。”

  說著把人往裡讓。

  “阿姨我們就不坐了。”幾個人進門,把手上禮物放下。

  “怎麼還帶禮物啊,哎喲,這麼多。”辛媽說。

  “就一點鄉下和海邊的土特產。”溫繼飛說:“都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就是青子的一點心意……他這人不太會說話,也不知道送什麼好,就稀裡糊塗買的。阿姨你看……還讓你費心收拾了。”

  其實這種家庭肯定是有人幫忙照顧家務的,但溫繼飛還是這麼說了。

  “不會,不會,阿姨就喜歡這些東西。”

  辛媽應著,心裡漸漸愈發好奇那個韓青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了。

  她其實打聽和瞭解了挺多的。

  幾乎肯定會成為超級武力的新兵表現,還有他身邊聚攏的人,聽聞中他做的事,從峽谷那一戰到這次在吳恤的事情上,他所表現出來的擔當……

  這些似乎都告訴辛媽,那個看起來註定光棍的傢伙,除了會把甲蟲按爆在女孩子身上,會送女孩子一捆甘蔗外,必然還有什麼特質在身上。

  算了,不急,慢慢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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