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穹頂之上 作者:人間武庫 (連載中)

 
pontus 2018-12-9 11:1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9 688795
pontus 發表於 2019-2-24 18:04
168.實驗體(第三更,感謝落靈使者和asdgkl)

  明明辛搖翹說這地洞挖開已經十幾年了,科研小組、工作人員和機械設備來來往往,不知幾十幾百趟,但是都沒有什麼大的發現。

  明明這裡也一直有人駐守,但是從沒出過事情,更沒有發現過什麼特別的東西。

  可是,現在他們面前剛破牆落地的這個長土條子,不管算不算大事,至少好大。

  韓青禹粗略估摸了一下,結論很可能自己一米八的個子,雙手去環抱,都做不到指尖相觸。

  “這,這裡以前真的沒出過事啊。”

  六個人現在是前2後4的隊形,辛搖翹和溫繼飛三個一起被韓青禹和沈宜秀擋在後方,她在驚詫過後,焦急不安地說了一句,像是因為把眾人帶入險地而十分愧疚,想要解釋。

  “我知道…這事不怪你。”

  韓青禹此時內心已經有一個判斷:

  這東西既然深藏幾十年都沒被發現,不管外面環境多吵鬧,都一直安分守己,卻偏偏現在突然從山腹下冒出來,事情至少90%的可能,跟他剛才對山體做的源能感應有關。

  另外10%是鏽妹,因為她的特殊性。

  它他媽,是來找我的?

  我有什麼能吸引它的?

  生命化的源能?!

  抬頭,仔細看了看,要說這泥土覆身的玩意兒是蛇是蟒,蟒蛇有這麼大嗎?蟒蛇又什麼時候還能破土鑽山了?但是它現在下半身盤曲,上半身直立的姿態,要說它不是蛇類……那就只能是機械了,蛇形機械。

  正想著。

  誇啦啦。

  長土條子突然做了一個類似落水狗上岸後抖水的動作。

  身體搖晃震動,碩大的頭部一屈一伸,隨之滿身的泥土和石塊落地大半,啪啦唰拉響,間中竟然還夾著金屬的聲音。

  機械?

  不。

  “蛇!”溫繼飛驚呼一聲。

  已經抖掉大半泥土的生物露出部分身體,尤其是頭部,血口開合,蛇信吞吐,全都真切無比,不是蟒蛇還能是什麼?!

  但是要說它是哪種蟒蛇,說不清,這東西整個頭部充滿原始感,與電視和雜誌上看過的巨蟒都不一樣。

  “是蛇我就放心了,管他媽多大,又什麼怪蛇。”溫繼飛極度恐懼之下,逞強說笑,聲音顫抖說:“青子,你的活來了,十八輩祖傳手藝,去吧,大顯身手吧。”

  “滾。”韓青禹有些無奈,氣得想笑。

  怪蟒的攻擊意圖是明顯的,這一點從它上半身不斷前探和嘴巴開合的動作就可以判斷,以它的體型,當場吞下三四個,問題一點不大。

  “嗡嗡嗡嗡嗡”,當場,五人先後開啟身上立體裝置,同時鏽妹身體一震,藍色流光劃過鐵皮,也進入作戰狀態。

  “鈧……”

  隨即每個人都拔刀在手,蓄勢以待。

  但是怪蟒的攻擊並沒有立即發動,它的身體做好了攻擊預備,但是一雙眼睛帶動碩大的頭部,持續在幾個之間做著注視、轉移的動作。

  先是韓青禹,然後鏽妹,然後辛搖翹,再賀堂堂……這怪蟒難道能區分我們幾個人的實力?!或者源能融合度?

  就像它能感應到我對山體的源能湧動一樣?

  正想著,“啊~”,身後突然三聲驚呼。

  因為怪蟒的眼睛在投向後排最右邊,第五個劉世亨的過程中,原本一直都還算平穩的動作節奏,突然變化,猛地一下大幅度甩頭,看著最左側的溫繼飛。

  然後它又從頭看韓青禹,鏽妹,辛搖翹,緩緩看向賀堂堂……猛地甩頭,看向溫繼飛。

  看向溫繼飛……猛地甩頭,看向劉世亨。

  又猛地甩回,看溫繼飛,看賀堂堂。

  看溫繼飛,看……

  它亂了!

  所以,判斷是對的,韓青禹心裡想到,這怪蟒竟然真的能區分我們的實力,或者可以感應到我們身上的源能湧動。

  它剛才在做依次觀察,像甄別對手的危險程度,又像挑揀肥瘦,然後遭遇溫骰子的不斷翻面,給它翻暈了。

  因我而來,但是既然來了,也不介意全部吃掉嗎?

  “嘶。”突然地一聲尖利的嘶聲,證明它是蛇類無誤,怪蟒激怒,放棄了排序,身體回縮少許,做出彈射攻擊的姿態。

  “當!”

  一柄死鐵直刀在它即將撲出的瞬間,已經先行命中它七寸要害。

  但是一聲金鐵交擊的銳響後,刀未破體,直接彈飛。

  韓青禹一個縱身接刀在手。

  “鱗片?!”後面溫繼飛問。

  “死鐵!”韓青禹答,他聽清楚了,也看清楚了,這怪蟒身上竟然有死鐵!

  那它就不適合往奇獸異怪的思路上去歸類了。

  思路在腦海中迅速整理,一條特殊的蟒蛇,也許就是在剛才辛搖翹說的那種所謂醫療倉中,持續接受源能物理灌注,這個過程,它的身體被放置一個鱗片狀的死鐵圓筒中,然後它長大,從拖著到撐起死鐵,投入山腹?

  完全主觀的判斷,毫無依據,但是卻有一個明確的指向:活那麼久,吃什麼?源能吧?得多少源能啊,得多濃縮,金屬塊嗎?還有沒有啊?!

  “殺!”

  在怪蟒第二次準備做出攻擊的瞬間,韓青禹已經直接挺刀反撲了上去。

  他,怎麼突然就殺上去了呢?!

  身後幾個都看傻了,不是說身上竟然還有死鐵嗎?這麼詭異,不先分析一下?!還是怪蟒已經被青子發現它其實很弱?!

  “嗤啦……”

  怪蟒張口斜向咬來,韓青禹閃身避開,前沖同時身體後仰,雙刀在怪蟒腹部一路切割下滑,尖銳的鐵器互相摩擦聲中,兩刀去路,一路火星四濺。

  結果,無傷?!無傷,怪蛇下腹盡數被鱗片狀死鐵覆蓋,竟然絲毫無傷。

  “嘶。”不待韓青禹撤回,怪蟒上半身回收同時巨尾一卷,作勢要將韓青禹纏住絞殺!

  韓青禹無奈腳下一頓,騰身而起。

  怪蟒見狀,碩大的頭顱橫甩,帶著風聲,從側面砸向他。

  韓青禹在空中持雙刀一架。

  “砰。”

  因為騰空,而在巨大的撞擊力道下整個人飛射出去。

  “呼呼呼呼。”:

  但他手中一柄直刀,在飛出同時已經脫手,直取怪蟒眼珠。

  “當。”又是一聲,怪蟒頭部一側,用頭皮,將韓青禹去勢兇猛地死鐵直刀撞飛出去。

  再一次有些狼狽地撿刀在手裡。

  “不行,你們得先走,我再慢慢想辦法弄死它。”試探結束,韓青禹說。

  現在的情況,他自己的速度反應都比怪蟒快,自保應該問題不大,但是怪蟒周身防禦極高,找不到弱點,根本無法形成擊殺。

  這種情況下,韓青禹最怕就是他改換目標去攻擊其他人,尤其是沒經歷過戰場的辛搖翹和實力不濟的溫繼飛、劉世亨。

  但是,

  “跑不了啊。”溫繼飛有些沮喪喊道。

  跑,溫繼飛還能不知道跑嗎?他不當累贅的意識決心和戰鬥開始迅速脫離的經驗都足夠豐富,剛才已經帶著劉世亨開始跑了,結果沒跑兩步,他發現:

  那頭,三十米不到,即是盡頭,別無去路。

  “它到底是什麼啊?!”溫繼飛接著吼了一句。

  韓青禹想了想,“不出意外,應該是Ne當年留下的實驗體。”

  全場短暫的沉默。

  “那會不會不止一條?”辛搖翹在後面,木木地出聲,“既然這樣,很可能就不止一條,或者不止這一種改造類型,一種實驗體。”

  “那它們幾十年下來,也沒有東西吃啊,怎麼活下來的?“賀堂堂問完這一句,自己愣了愣,幾乎是無法控制地,轉頭看了沈宜秀一眼。

  正這時候,咕嚕,似乎是為了減輕戰鬥負擔,怪蟒突然從腹中吐出一個東西。

  那東西塊頭不小,裹著粘液落地,撞擊石塊,發出來的竟也是金石交擊的聲音。

  稍微愣神過後,幾個人同時定睛看去。

  “鏽妹別看。”

  韓青禹第一個看清,立即回身,擋住沈宜秀的視線。
pontus 發表於 2019-2-25 08:47
169.過肩摔(第四更,感謝【Sumigane】盟主)

  沈宜秀抬頭看了一眼韓青禹,若她的眼神可見,此刻大約會有些複雜,這種複雜最後被表現在了聲音裡。

  “可是我已經看見了。”她用盡力平淡的聲音說了這一句,而後,嗓子像被阻塞著,很艱難,才又說出來兩個字:“青子。”

  這兩個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委屈害怕的小女孩,跑到她最信任也最依賴的那個人面前,帶著無助忍著哭,喊出的那一聲。

  這一刹,讓韓青禹想抱住她一下,但是怪蟒已經在蓄勢了。

  它似乎就是為了方便戰鬥才吐出那個東西的,落在地上的物體表面粘液滑落,露出來是一具死鐵鐵甲,大致跟鏽妹是一樣的構造。

  但是具體到細節,又稍有不同,除了整體更大一些,裡面似乎是成年男人的軀體外,它正面的面部、胸部,腰部,都是透明材質的,像是特意為了方便觀察而設置。

  這讓鐵甲內可怖的一切,都變得清楚可見。

  那是一張蒼白泛黃,有成片黑褐色斑點的臉,這種色澤和斑點覆蓋他身體所有可以被看見的部分,他的眼睛睜著,但是灰暗無彩,生死不知,身上好幾塊皮膚被剝離,金屬帶的穿透甚至部分臟器,都肉眼可見,腰部也有著顯眼而誇張的孔洞。

  “我,我那時候一直昏迷,我也還太小……”沈宜秀想說她不知道自己在鐵甲下到底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是這樣。

  鏽妹平常總是太懂事了,以至於很多時候韓青禹幾個都會不經意忘了,她其實要下個月才滿18歲。

  17歲的小女孩,那個曾託付給韓青禹一面小鏡子,說是如果有一天垂死,她想看看自己的小女孩,她其實也一樣是愛美的吧?

  這一刻,因為第一次看到“同類”,沈宜秀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對自己身體的可怕想像,整個人被巨大的陰影籠罩,驚惶無助。

  “嘶!”怪蟒撲來!

  “滾!”

  一聲怒吼,韓青禹情緒爆發,正好需要宣洩,直接迎了上去。

  騰身避過一次怪蟒的嘴咬加尾掃後,整個身體打橫急速旋轉,同時去勢向上,雙刀如電隨身飛轉,一路從蛇腹斬到怪蟒的顎下。

  幾乎完全依靠這股不斷衝擊壘疊的蠻力,韓青禹就將怪蟒砍翻了出去。

  只可惜依然沒能對它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

  “你不一樣的呀,笨蛋。”最後一腳蹬在怪蟒身上,韓青禹騰身而回,同時有些惱火地,大聲說道。

  不過要他說更多溫柔寬慰的話,他就不會了。

  正無措著。

  “我看過你的檔案,你是唯一的特例,秀秀。”第一句,直接命中關鍵點,辛搖翹在混亂的場面下開口,聲音冷靜而理性,讓人不由自主聽進去,她說:“別怕,那是屍斑,而你活著,秀秀。”

  “你活著,而且你一直在長大,所以你的皮膚也在生長,不可能沒有活力的,明白嗎?”

  “傷口會在源能的作用下癒合,加上自然生長的修補作用,你現在非常健康。”

  “如果一定要想像,來,我告訴你,現在最符合你想像的,其實是吳恤的身體狀態,有幾處刀口,僅此而已。”

  話畢,沉默,變化發生在沈宜秀眼底,沒有人能看見,但是現場氛圍的變化,大家可以由己及人的感覺到。

  “服氣了。”韓青禹一邊持刀與捲土重來的怪蟒對峙,一邊在心底不由得感慨。

  這還是他們這群人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辛搖翹同學她,是一個文化人啊,或者還算是科學家。

  短短的幾句話,雖然完全沒有安慰的姿態,也說不上高深,但是從關鍵點的切入,到層次遞進,再到來自各個角度的說服力。

  這些話,不是他們另外幾個能準確捕捉、總結並表述出來的,尤其還是在現場,這麼混亂的情況下。

  不光韓青禹不能,就是溫繼飛、劉世亨和賀堂堂,他們到這時候再做補充,也依然只有老幾樣:

  “是啊,鏽妹,早都說你肯定很白了。”

  “白裡透粉那種白。”

  “而且鏽妹還有梨渦嘞,那個肯定不會長沒了。”

  “……”

  韓青禹看著情況應該差不多了,大吼一聲:“嗨,別忘了這還有個我一下弄不死的東西呢。”

  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他身上。

  後無退路,韓青禹大聲說出自己的計畫:“我試著把它引開點,你們找機會先出去,然後鏽妹回來幫我,這東西我今天一定要弄死。”

  “對的,就你家那個傳統底蘊,青子,你今天要不弄死它,怕愧對列祖列宗啊。”

  心情好了,也看出來韓青禹處於至少可以不敗的位置,溫繼飛得空還開了個玩笑,同時跟另幾個一起,向沈宜秀身後移動。

  韓青禹懶得搭理他,奔跑同時雙刀再次卷上,身形變幻,圍著怪蟒劈砍,鏗鏗的金鐵交擊聲不絕於耳。

  很快,怪蟒的注意力就被他完全吸引了。

  韓青禹且戰且退,將怪蟒引向牆壁一側,給溫繼飛他們騰出來出去的空間。

  這一刻,那邊幾人,貼牆往外。

  怪蟒這邊上半身後傾,作勢前撲……

  “不好。”

  韓青禹心裡驚呼一聲,只見那怪蟒竟突然變幻了姿態,後傾的動作完成後不接前撲,而是繼續向後,同時側向翻身,龐大的身軀迅速展開拉長,翻轉如龍,咬向那邊五人。

  而且角度刁鑽,是貼牆而去。

  “當。”

  賀堂堂提刀當先擋了一記,雖未被咬中,但是力量不足,被一下撞開。

  怪蟒血口,繼續咬向和他並排的溫繼飛和劉世亨。

  這一瞬,“頌…砰!”兩聲。

  立體裝置的音爆聲和撞擊聲幾乎沒有間隔。

  場面落定,鏽妹站著,左手死鐵手臂大半截直接灌進怪蟒口中,將它阻在那裡。

  一人一蛇,形成僵持。

  下一幕。

  “啊!”仿佛為了發洩剛才滿心的恐懼和憤怒,鏽妹一步上前,側身位站定,同時右手上揚,把住怪蟒上顎。

  “去死!”

  鐵甲雙臂箍住蛇頭,在肩後,力量爆發,躬身如電,竟然在這一瞬間,將怪蟒巨大的身軀拔離地面,而後借勢而起,將它整個身軀,從肩頭翻了過去。

  “pia!!!”

  如鞭抽地。

  如一塊長肉條,被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的聲響炸開。

  過!肩!摔!

  身形對比落差巨大,造成的畫面反而更加震撼。

  鏽妹她,硬生生給一條水桶粗的死鐵巨蟒,來了一記過肩摔。

  整個動作過程不足兩秒,乾脆俐落,力道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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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ntus 發表於 2019-2-26 08:27
170.一條龍(第一更)

  壓抑情緒作用下的悍然爆發。

  沈宜秀剛才這一下,是借勢而起,借了怪蟒本身翻騰沖咬的力道,所以整個翻摔的速率和力道,都快到驚人。

  蛇身被翻甩出去,在空中如盤曲的鞭子被抽直,打向遠處。

  一直到最後砸在地上那一下,發出來都是脆生生的響。

  “嘶~”怪蟒落地抽出深深印痕,身體短暫僵直,而後嘗試翻滾,第一次真的發出極度痛苦的嚎叫。

  但是它的口和首,依然還在鏽妹手上。

  韓青禹看見這一幕,心說:是了,這東西身體這麼龐大、沉重,而且還穿著鐵甲,大概就如一個超級超級胖的人,身上穿著防護甲,這樣你打他幾拳他都沒啥事,但是他自己摔一跤,能把自己摔骨折,摔內傷。

  那就摔它!

  很顯然鏽妹也是這麼想的,也可能她並沒有想,只是因為感覺摔得很過癮,就想繼續。

  但是這第二下,是硬翻,沒有整個身體的運轉和借力的過程,所以她雖然也能將怪蟒拉起,卻有些費力,翻不出那種“甩鞭子砸地”的效果。

  “頌。”韓青禹背後藍光閃爍,身體爆開空氣,從她身邊掠過,到前方,雙手一把抄住淩空的蛇尾。

  “甩起來!”

  鏽妹一下明白了,雙手發力把怪蟒碩大的頭部往上一送,同時撒手,抽出鐵臂。

  只見前方,韓青禹保持疾奔,絲毫不停,整個身體配合同時發力,就這麼扯著蛇尾,將怪蟒整個身軀,淩空翻打過去……

  “piang!”這一下的蟒身抽地的聲響不是pia,而是piang!

  這一次,怪蟒沒有嘶嚎,像是卡住了。它落地後身體緩慢抽動、扭曲,似乎有短暫昏闕的跡象,但是正在掙扎。

  就這時候,一個女孩的身影直接撲了上去,辛搖翹飛身撲到怪蟒身上,而後以刀做繩,一手刀柄,一手刀背,拼命勒住蛇頸。

  而後賀堂堂、劉世亨,以及最後趕到的沈宜秀的一身鐵甲,也都撲了上去,用盡全力壓制怪蟒。

  “青子殺它!”

  殺!蟒蛇身體兩大弱點,韓青禹找到七寸心髒位置,卻發現它被最厚的死鐵鱗甲包裹,正準備嘗試找位置斜向下刀,或實在不行試著斬開。

  “噗嚓!”一聲。

  突然從蛇尾處傳來。

  然後“噗嚓。”

  “嚓嚓嚓……”

  辛搖翹幾個突然有感覺,手上輕鬆了很多,身下怪蟒的掙扎,漸漸變得無力,繼而癱軟。

  茫然回頭,才看見溫繼飛拎著刀站在蛇尾那裡。

  蟒身兩大弱點,一處七寸,另一處是排泄口。

  作為韓青禹多年的好友,溫繼飛偶爾聽過,也知道,所以就在剛才韓青禹去找七寸的同時,他找到了另一處。

  一刀捅入,兩刀翻攪,三刀奪命……

  直接幹掉怪蟒大半條命。

  “那裡,沒有鱗甲嗎?”韓青禹表情有些複雜問。

  “可能長太長了,沒蓋住。”溫繼飛淡定說。

  “嗯?那裡是哪裡呀?”辛搖翹神情困惑,眼神認真求知問道。

  “對啊,你們說的到底是哪呀?”沈宜秀也一樣困惑和好奇。

  賀堂堂和劉世亨在偷笑。

  韓青禹忍住,板著臉說:“別瞎問,小女孩子,哪來那麼多好奇?!”

  沈宜秀和辛搖翹互相看了看,委屈,生氣,不做聲了。

  與此同時,怪蟒已經垂死,無力回頭。

  所以也不知道它知不知道,知道了會怎麼想,它,終究還是死在了自己一開始就曾感覺困惑、可怕,實力捉摸不定的那個人手裡。

  死得如此屈辱,毫無尊嚴。

  …………

  鱗甲剝落,扔在一邊地上,怪蟒身體已經整個被切開了。

  韓青禹有些有些失落,難受……虧了啊。

  因為他並沒有在怪蟒的身體內找到源能塊或金屬塊,全部找遍,也只找到了一個死鐵打造,說不清作用的精密設備。

  這東西看樣子就不簡單,而且既然一直在它體內的話……肯定有大用。但是對韓青禹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暫時就連辛搖翹看了,對它都毫無頭緒。

  “那沒有源能的話,它到底吃什麼活啊?”賀堂堂刀尖上挑著巨大的蛇膽,困惑問了一句。

  它吃什麼?

  答案很簡單,它不是剛就吐出來一個嗎?!

  韓青禹一邊走向那具先前被怪蟒吐出的鐵甲,一邊在腦海中整理。

  主觀構建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

  蟒蛇體內的這個設備,很可能是幫它汲取生命化源能用的,它的前期是直接灌充源能,後來的幾十年,則以生命化源能為生。

  而生命化源能的來源,應該就是那些和鏽妹相似的,鐵甲內的身體——是的,那些,山腹裡類似的東西肯定不止一具。

  它會吃下去他們,而死鐵,顯然是無法消化的,所以吞食,只是為了通過體內設備汲取生命化源能,吸完了就再吐出,等鐵甲重新吸收、轉化,未來再次吞食,就這樣迴圈,它活了幾十年,而且不斷成長。

  “這裡面,應該是一個活死人,活的是身體最後那點機能,死的是意識。”韓青禹蹲下來,觀察了一下鐵甲的情況,有些沉重地說道。

  現場沉默。

  如果我的邏輯是對的,那麼這具鐵甲的身上,就應該有源能塊,像鏽妹那樣,甚至因為需要保持更長時間的關係,可能是金屬塊,然後有配套的特殊激發裝置。

  韓青禹這麼想著,期待著,伸手在鐵甲上感覺了一下……結果很意外,沒有,鐵甲身上竟然沒有源能塊,更沒有金屬塊。

  短暫的失落,巨大的痛苦。繼而,韓青禹的困惑延伸:那他們的源能供應,到底來自哪裡呢?

  思路到此暫時斷了。

  恰這時候,賀堂堂站在怪蟒屍體旁邊,示意了一下,又問:“那這個,還有那些鱗甲,怎麼處理啊?挖坑都埋了嗎?不埋這東西留這,咱們遲早要暴露的啊。”

  他這一說,大家都條件反射地擔心起來。

  “沒事。”韓青禹平靜說:“正好這樣,我們可以說是怪蟒自己出洞,突然卷走了鏽妹,然後我們為了救人,才沖進來和它搏鬥的。”

  他說得很簡單明瞭,但是在場另外五個,同時都把驚歎的目光投向他。

  “合理的進入理由,同時還為科研人員解決了隱患,提供了重大發現的線索,咱們無過,有功,不是嗎?”韓青禹困惑反問,然後說:“待會兒再把現場弄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啊,一點問題都沒有。”劉世亨解釋說:“我們看你,只是驚歎為什麼當你弄這些東西,你的腦子就這麼好使,這麼熟練?”

  “對的,就你這腦子,要是能稍微分一點到另外的某件事情上,你又何至是一個如此直的,死鐵直人。”溫繼飛笑著繼續擠兌道。

  他說完,包括沈宜秀和辛搖翹,大家都笑起來。

  韓青禹無奈,一邊繼續嘗試思考剛才的問題,一邊帶領大家一起處理現場。

  溫繼飛和劉世亨拖著怪蟒屍體來回走了兩趟。

  “哎,你相信世界上有龍嗎?”溫繼飛突然問劉世亨。

  “信啊。”劉世亨直接點頭,說:“怎麼不信?我還被一條龍服務過呢。”

  “……”溫繼飛想了一下,說:“滾!”

  正蹲在地上和沈宜秀一起研究鱗甲的辛搖翹聽見了,抬起頭,懇切認真問:“什麼是一條龍服務?”她還真的是一個求知欲很強的小女孩啊。

  沈宜秀跟著茫然抬頭,等待答案……她也是。

  溫繼飛無奈看看她們,凶道:“問問問,青子剛不是說了嗎?小女孩子,不要那麼多好奇。”

  沈宜秀和辛搖翹異口同聲低低“哦”了一聲。

  “要好奇,就好奇這個。”溫繼飛突然認真,蹲下來,然後說:“蛇化蛟,蛟化龍,你們聽過沒有?”

  大家都點頭,看向他。

  “那你們看這裡。”溫繼飛說。

  繼而,怪蟒頭頂褶皺的皮膚被他用手撥開,露出來兩個白色的凸起,左右各一,很不明顯,但是確實在那。

  “剛不小心摸到,真的骨質的。”溫繼飛眼神有些誇炸,說:“所以,它不會是在長角吧?!還是這種怪蛇,本來就這樣啊?”

  沒人認識這條怪蟒,先前的判斷,都覺得是它因為源能變異了,所以不一樣。

  現在,它在長角嗎?

  蛇化蛟,蛟化龍?!

  驚了。

  懵了。

  “倒不一定是什麼蛟龍之類的,我覺得,畢竟那些東西太玄虛了。”辛搖翹一邊思索,一邊開口,緩緩說:“但是,越原始就越靠近源能這句話,你們都聽過吧?”

  “聽過。”何止聽過,幾個人心說就幾個月前,我們還因為這句話差點茹毛飲血呢。

  然後大夥都看向辛搖翹。

  “我現在一下也說不清楚。”迎著一眾期待的目光,辛搖翹坦誠說:“就只是覺得Ne的實驗和這句話之間,應該存在某種聯繫,我們的研究……”

  “研究?!那還是你們吧。”溫繼飛直接打斷說:“這活我們可幹不了。”

  說完他站起來,走開。

  接著包括韓青禹,每個人都站起來,走開。

  科學研究這種事,摻和不來啊,也不想摻和,老子只想要源能塊。韓青禹想著。

  “青子。”身後,沈宜秀突然喊了一聲。

  韓青禹轉身,“怎麼了?”

  “我想進去那裡看看。”沈宜秀指了指牆壁上怪蟒來時破開的那個大洞,問:“可以嗎?”
pontus 發表於 2019-2-26 08:31
171.我的朋友(第二更)

  沈宜秀想進山腹去看一下的原因,想來跟那具鐵甲有關。她大概想對自己多一些瞭解,但是一直沒有別的途徑……而如果剛才那具與她同類的鐵甲的製造者,真的是Ne的話,那麼也許說不定,她去了就能有一些發現,找到一點未來脫離鐵甲的可能。

  韓青禹同意了,事實就算鏽妹不說,他自己也想去看一眼。

  一來是鏽妹的原因,二來,既然在那具鐵甲身上沒有發現源能塊,那麼它的源能供給,到底來自哪裡?這大概只有山腹裡的情況,能夠給出答案。

  現場很快佈置完畢,包括從山洞入口到戰場位置,怪蟒遊走的痕跡,也都做出來了。

  溫繼飛、劉世亨、賀堂堂和辛搖翹四個人留下,回到洞口附近,一來是安全考慮,二來也準備隨機應對。

  一旦有人來了,他們就會做出剛脫險的樣子,上去說明洞內的情況和自己等人的危險遭遇。

  那若來人時,韓青禹和沈宜秀還沒回來呢,怎麼解釋?

  很簡單,那樣他們就把情況說成是:因為殺死第一條怪蟒後,疲憊疏忽,鏽妹冷不丁又被另一條怪蟒拖走了,所以韓青禹追了進去,而他們幾個,正要出洞求救。

  “其實要是耽擱太久的話,咱們還真的得去求救。”溫繼飛點了根煙,挖了個土坑埋煙灰,問辛搖翹說:“科研所一定有不少高手吧?”

  辛搖翹看了看他,點頭,“不過高手主要都駐防在工作區和生活區,一般聽到有動靜並不會馬上出來,因為通常外面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和人。”

  “怕被調虎離山?”

  “嗯,發生過。”

  辛搖翹說是發生過的那一次,調虎離山,其實雪蓮的人當時花了很大的代價,真的把科研所的高手差不多都調動出去了。

  然後他們的人潛進來,遇到一個人,小酒花生等在路口,就都沒能再回去。

  調虎離了山,山中還有比虎更可怕的存在。

  他們說話的這會兒,韓青禹和鏽妹開著立體裝置,正在山體綿長的甬道中快速爬行。

  既然先前怪蟒卷土而來,山都沒塌,十幾年前那麼大規模的挖掘,也沒有發生過任何塌方事故,那麼這裡的山體肯定足夠堅實,這是判斷的依據之一,另外辛搖翹也說了,科研所的選址本身,肯定也是要考慮這些問題的。

  再一個,他們也不是普通人,只要不是山體塌方,遇上一般的落石阻塞什麼的,問題都不至於太大。

  當然了,要是爬著爬著,發現實在太深,或者發現裡面可能存在比怪蟒可怕得多的東西,韓青禹也做好了中途折返的打算。

  不行就不去了,他愛源能,更愛生命。

  甬道不算很窄,有差不多可以勉強團身轉向的寬度,但是因為長,因為黑暗和幽閉,還是讓人十分不適,有一種由壓迫和壓抑滋長的絕望感,會隨著時間和距離不斷增強。

  “我們說說話麼?”沉默爬行了一會兒後,堅持一定要爬在前方的沈宜秀開口說道。

  “好啊。”

  韓青禹回答同時,難得調皮地,從後拿指關節敲了敲她的鐵小腿打趣,希望能幫鏽妹稍微排解一點壓抑的感覺。

  鏽妹縮一下腿,嘖一聲,“哎呀不許鬧。”

  聽著是生氣的樣子,但是語氣,其實生動了,似乎還帶了點兒笑意。

  “再爬一會兒要是太深,咱們就回頭。”她接著說道。

  “嗯。”韓青禹應了一聲。

  “然後那個,等打贏了,就回家嗎?”沈宜秀突然說了一句,接著解釋道:“我向賀堂堂打聽了一下你被宣講隊那些女孩子問話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所以知道。”

  “哦,是的啊,很想回家。”韓青禹回答。

  “嗯。”沈宜秀頓住一下,說:“你一定會安全回家的,青子……真希望可以快點打贏啊。”

  已經八十多年了,漫長的守護不知終點。

  希望能快點打贏嗎?是的,都希望。

  但其實,一旦人類真的很快勝利,從此沒有了大尖的威脅,蔚藍聯盟也解散或改變存在方式……這個結果對於沈宜秀個人來說,也會是很可怕的,她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應該何去何從。

  這一點她早有想過,但是沒說過。

  意外的是沈宜秀很快發現,韓青禹竟然也想過這個問題,替她想過……他聽完她的話,直接說:

  “其實應該不可能很快,大概也不用那麼快……反正到時候,你肯定也已經出來了,安心。”

  “我……”沈宜秀卡住,支吾一下,“我其實可能永遠都出不來了……當時科研專案小組的醫生和科學家們,最後就是這麼說的。”

  這時候,換做是別的,絕大部分的男人,大概肯定都知道要說,科學會進步,你別瞎擔心之類的話,給予希望和寬慰,但是韓青禹不會啊,他說:

  “那我一定在戰爭結束前,給你攢到很多很多源能塊,不行我就去搶。”

  因這一句,沈宜秀身體在前方,突然停住一下,沉默的鐵皮下有幾聲輕微的抽泣,被竭力掩飾住了,然後她笑起來,聽著很開心說:“好啊。”

  韓青禹說:“嗯。”

  “那我到時候可以去找你們玩嗎?去看你們。”沈宜秀頓一下,說:“我會不會嚇著叔叔阿姨啊?”

  “不會。”韓青禹笑一下說:“到時我會先跟媽媽說,媽,快來看,我今天揀了一塊大鐵皮回來,可以賣廢鐵。”

  沈宜秀伸腿朝後,蹬了一下他。

  “這樣不行啊?那我換一個,我就說,媽,你快來看啊,我給咱家買了一只好大的鐵皮桶啊。”韓青禹說著自己笑起來。

  這回沈宜秀沒蹬他,想了想,繼續往前爬,同時說:“不跟你說了,氣死。”

  “其實沒那麼複雜,我會直接跟爸媽說,你是我的朋友。”

  韓青禹平靜在身後道。

  沒有回應,沈宜秀繼續爬了一會兒,才說:“嗯。”

  這一個“嗯”字,她有些哽咽。

  這樣又爬了大概兩三分鐘,她再次停住了,說:“我摸到向下的通道了,但不知道深不深,你把手電筒給我麼?”

  正說著呢,一個石塊,被她不小心擠落下去,隔了有那麼五六秒鐘,才傳來落地的輕響。

  “好像有點深。”沈宜秀說。

  “拿刀下,換我先,咱倆都注意聽四周動靜。”韓青禹說著等沈宜秀先下,攀上牆壁,繼而自己出去,幾下搶到她前面。

  插刀在牆裡,韓青禹把手電筒打開,朝下照了照。

  電筒的光沒打到底,被黑暗吞噬。
pontus 發表於 2019-2-27 08:30
172.不能說的收穫(第一更)

  “啪嗒。”落地的第一步,靴底踩在了一塊石頭上,發出的聲音讓人覺得冷清,在空氣中蕩開去。

  韓青禹警惕地第一時間拿起手電筒掃了一圈,還好,四下裡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這裡應該沒有怪蟒了。”韓青禹心說若是還有,他們察覺我到來,應該馬上撲來才對啊,像剛才那條,千里迢迢都來了。

  這玩意對生命源能體的渴望,應該是不分公母的吧?剛那條…那條被瘟雞攪得已經不能辨認了。

  他這不著邊際思考的同時,鏽妹也已經落地,腳步輕緩踩在堅實的泥土裡,沒發出一點聲音。

  “我在牆上鑿了些小土坑,萬一待會兒要跑,可以直接蹬上去。”她說:“到你覺得該跑的時候,不用猶豫。”

  “這不是廢話嗎?!”韓青禹沒回頭說。

  沈宜秀:“…哦。”

  大概是現在這裡的詭異環境,會讓人很自然地想到最危險的可能,韓青禹一邊觀察,一邊繼續說:“像在尼泊爾峽谷一樣,記住任何時候,都要聽我的。”

  他的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且他也已經證明過,危機時刻,他總是冷靜而正確的。

  像上次在尼泊爾試煉地的經歷過程,他們後來回頭總結,得到韓青禹肯定和贊許最多的,有兩件事:

  第一件,是他在峽谷換出沈宜秀三人後,他們沒有無謂的猶豫和噁心人的哭哭滴滴,頭也不回直接殺向試煉場外求援。

  其中只有沈宜秀一個人,因為換人當時曾自作主張,嘗試把韓青禹推出去,自己留下牽制……受到了好幾次十分嚴厲地批評,韓青禹凶得要死,說她差點害死所有人。

  有兩次沈宜秀都被罵哭了,當場走掉,但她在心裡,其實還是服氣的。

  第二件,是溫繼飛當天一開始就果斷脫離戰場的選擇。

  韓青禹說那是最冷靜和有利的判斷,說可以試想一下,如果後面的整個過程,溫繼飛也在,事情會變得何等糟糕。

  溫繼飛跟沈宜秀可不一樣,他被誇了也要跟韓青禹懟,說自己要是沒走,說不定已經一戰成名。

  想到這些,沈宜秀點了點,帶著小情緒服從說:“嗯,記住了啦。”

  小情緒什麼的,自然是會被忽略的,韓青禹不再說話,手電筒光從腳底沿著地面延伸。

  視線內可見的部分地面,除了怪蟒遊走的痕跡外,大體平整而堅實,雖然難免粗糙些,卻有明顯的人為的痕跡,想來這肯定跟Ne有關。

  “那次實驗應該是表面上一套,實際上另一套。”

  韓青禹說著把左手刀插回背上,一手手電筒,一手死鐵直刀,和沈宜秀保持一個斜向的以背抵背的兩人隊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這地方竟然不小,兩人走了一會兒,沒有遇到危險,也沒有發現什麼,沈宜秀忍不住小聲說:“怎麼好像沒有東西?”

  “有。”韓青禹的聲音也很小,但是其中包裹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他已經感覺到了,源能的存在。

  “注意警惕,跟我來。”韓青禹帶著沈宜秀朝側邊走,在繞過一個有些蜿蜒曲折的轉角後,面前景象變化,淡淡的藍光,在一片漆黑中隱現。

  “這是……”

  “可能要發財了。”

  韓青禹說著,帶頭繼續往前走了一小段。

  藍光漸盛,讓電筒都漸漸變得多餘。

  終於,他在一個地方站住,側方向轉身,然後定在那裡,不說話。

  “你看到……什麼了?”沈宜秀跟過去,站定,同樣愣了愣。

  面前是一塊普通農家院子大小的場地,這裡面的藍光最盛。

  有一個奇怪而結構簡單的死鐵框架,從天花板到地面相連,有四個與先前在外面看到的“電飯煲”和“大錘子”相似的縮小版裝置,分置在房間的四個角。

  然後房間中間,佔據絕大部分空間的,是至少七八十具,鐵甲人。

  透過鐵甲透明材質的部分可以看到,他們幾乎每一個,都跟剛才怪蟒吐出的那具一樣,有著死亡的膚色和屍斑,只是程度各不相同,有更嚴重的,也有程度很輕的。

  這大概跟它們被怪蟒吞食的時間間隔有關,但是無一例外,全都是活死人。

  “他們……”沈宜秀努力止住恐懼和不安,但是依然顫抖地問。

  “一個生命源能的生物鏈。”

  韓青禹說話的感覺也有些發怔,因為這一刻在他的腦海裡,先前中斷的思路,被接續上了。

  “怪蟒以吞吐這些鐵甲,汲取生命化源能維持生命和成長…鐵甲的來源,應該是翹翹剛才說過那個續命倉項目,一些受傷垂死的戰士被送來參與實驗,最後博一點挽救的機會,然後……生物鏈建立,Ne製造實驗事故,讓這裡被封鎖,讓生物鏈自動運轉。”他接著說。

  “那怪蟒養起來,是準備用於和大尖的戰鬥嗎?……是Ne當時在不可能被認同的情況下,私下為蔚藍的反抗留下的後手準備?”

  沈宜秀自動避開了一些會讓她恐懼的思考,問了其實與本身最無關的問題。

  “這個可能性,好像確實不能排除……但是我猜,不是。”韓青禹頓了頓說:“在我現在看來,怪蟒應該只是其中一個生命源能轉化的步驟,食物鏈的高處,還有東西等著,在一定的時間收割它。”

  “Ne嗎?”

  “大概是。”韓青禹說:“可惜被我們先宰了。”

  對話中斷於此,因為更多的問題,比如為什麼是華系亞,其他地方有沒有?再比如Ne做這些和他的叛逃是否有關,他真正的指向是什麼……一切暫時都無法推斷。

  沉默中,沈宜秀木然看著那些鐵甲,那些人,確實,他們也許本就會死,但是最後變成這樣,以活死人的姿態,成為食物鏈的一環……

  那種不得解脫的悲哀衝擊著沈宜秀的神經——若人真有靈魂,那也許,是比我更大的痛苦吧?

  “你知道眼前這個是什麼嗎?”韓青禹突然問了一句,打斷了她的沉思。

  沈宜秀回過神來,她知道這裡是給鐵甲供給源能的場地,鐵甲身上之所以不用源能塊,就是因為它們都被放置在這裡,就像從土地汲取養分的蔬菜一樣,但是具體這是什麼……沈宜秀搖頭:“我不知道。”

  “你沒去過源能場嗎?對了,你是沒去過。”韓青禹轉回去,自己說:“這是一座小型的源能場。”

  就跟當時在1所測定源能融合度,走近源能場的時候一樣,韓青禹在靠近後,其實早就已經感覺到那種“敵對的撞擊威脅”。

  但是這座源能場相對太小了。

  所以,對比在1所源能場遭遇的重型卡車,韓青禹現在的感覺,就像面對一輛童車,一點不慌。

  不止不慌,他甚至有些興奮。

  像一個流氓看見赤裸裸的大美女,且美女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差別在於,韓青禹只對源能耍流氓。

  沈宜秀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要回去報告嗎?”

  “啊?!”驚詫錯愕的一聲,韓青禹整個人木一下,轉頭看向鏽妹,“蔚藍不缺這點源能的呀,再說,這是我們,找到的……我們,很缺啊。”

  沈宜秀在鐵甲下偷笑,繼續說:“那也要報告的呀,何況這裡發現的這些東西,可能都很重要。”

  “這些東西當然留給他們研究,但是源能……”韓青禹想了想,“你知道為什麼怪蟒之前幾十年都不出洞,今天卻突然出去,把你卷走嗎?”

  沈宜秀扭頭:“那不是你編的嗎?”

  “……編你個頭啊。”韓青禹鬱悶一下說:“那就是真實的情況,記住了,事實就是那樣。”

  “哦。”沈宜秀點頭,配合說:“那怪蟒為什麼突然要出去,把我卷走?”

  “因為這座小型的源能場,最近正好耗盡了。”韓青禹嘴角一翹,說:“它失去源能供給,才不得不外出覓食。”

  “嗯!”沈宜秀終於忍不住了,聲音帶出一點笑意,點頭,“對的,就是這樣子。”
pontus 發表於 2019-2-27 08:35
173.金屬塊(第二更)

  韓青禹還是怕沈宜秀不夠堅定,畢竟她是蔚藍子弟出身,而眼前是一座小型的源能場啊,就算小,它也帶個場字。

  可是這又不是蔚藍的東西,老子又沒偷自家的菜,老子偷的是洗刷派頭頭的菜園子。

  而且說不定,我這回還給2所消除了一個很大的隱患呢,若不然這東西一直放著,等Ne來收菜的時候,會一點不動2所?!

  “鏽妹啊。”韓青禹想罷就更正義凜然了,認真說:“問你個問題,咱們唯一目擊軍團的這個名稱,含義是什麼?

  問題來得不著邊際,沈宜秀乍聽有些茫然,扭頭看看他,試探說:“我看到,我消滅?”

  “對的。”韓青禹肯定一句,接著問:“那你現在看到什麼了?”

  沈宜秀轉回去,又看了看,“一座,小型的源能場?是這個吧,這裡現在只有這個呀。”

  韓青禹很酷地點頭,“誰弄的?”

  “洗刷派。”

  “消滅它。”

  說罷抬手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動作,韓青禹帶頭一步踏進去,隱形的抗拒依然存在,他似乎跟源能場犯沖,但是這次,童車而已,隨便撞。

  沈宜秀在身後忍不住一陣好笑。

  心裡想:要是源能是一個女孩子的話,那她應該一定會喜歡上韓青禹吧?因為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會這麼的熱情和有趣,嗯,甚至偶爾有點可愛。

  “愣著幹嘛呢?”看她發呆。韓青禹站在場內催了一句。

  “沒,沒愣,好。”

  沈宜秀應罷連忙一步踏進去。

  她雖然因為自身循環系統的存在,無法被測定融合度,但是進源能場和吸收源能,還是沒問題的,就像眼前這些遠不及她的同類。

  藍光中的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舒服,源能覆蓋全身,如溫泉湧動的感覺,依然十分舒適,雖然慢了些,但卻是韓青禹懷念的,也是他平常自己享受不起的。

  這種感覺不像金屬塊,總是秒吸,一點體會和回味都沒有。

  具體大概跟吃飯差不多意思,相比唰一下自動飽了,很多人還是更願意享受吃大餐的過程。

  “怎麼,好像漸漸變少了?”沒一會兒,鏽妹開口,困惑問:“你有這種感覺嗎?青子。”

  韓青禹點頭。

  聽著有些失落,沈宜秀繼續說:“是不是它被你說中了,真的就剩一點點了啊……我已經快感覺不到了。”

  “不是!”韓青禹搖頭,沒有失落,而是眼睛放光,“它只是激發的速度很慢,跟不上我們的吸收速度。”

  一座小型的源能場,既然設計要維持這麼長時間……那麼,它就應該像一座小火山,不可能一下噴得太猛。

  這個道理很簡單,然後順著這個道理往下想:

  那被它激發的原材料,是什麼?!

  這裡的設備,是不是正好就是辛搖翹剛才介紹過的,金屬塊提煉系統的簡易縮小版?!

  答案很明顯了。

  “這裡有金屬塊。”

  韓青禹說完,全力運轉一下,完成了對場內源能的吸收,最後自己估量了一下,體內大概有十幾塊滿儲藍晶塊的量。

  此時場內仍有微弱的源能不斷被激發出來,但是韓青禹已經不在意了,回憶了一下辛搖翹剛才的介紹,找到左上角一個電飯煲一樣的設備……上前,撥刀。

  沈宜秀看出來了,“你,你就這樣直接撬嗎?!”

  “不然呢?!”韓青禹扭頭,理所當然說:“你讓我慢慢拆嗎?那我也不會啊,我才高中畢業。”

  “這跟高中畢業有什麼關係?……明明就是土匪。”沈宜秀小聲嘀咕一句,而後主動上前說:“按照你剛才說的邏輯,它不得是自動耗盡的嗎?那你把東西弄壞了怎麼辦?”

  韓青禹想了想,“也是哦,剛忘了。”

  “……”沈宜秀再往前兩步,把他擋到身後說:“讓我來試試吧,我以前在科研所…被研究的時候,無聊在他們的書上看過圖的。”

  韓青禹讓開了。

  事實證明,在瞭解基本結構的前提下,設備似乎並不難拆,鏽妹的鐵手擰起螺絲來也很方便,沒一會兒,沈宜秀就蹲地上把螺絲都卸了,試了試,扭頭問:

  “打開嗎?”

  韓青禹想了想,背過身,說:“你開吧,你看。”他自己不敢看,怕幾十年消耗下來了,剩得太少,看了會傷心。

  這可是一個源能場啊,就像打劫打到一個小地主家,結果只弄到三五斗米,像話嗎?!

  “咵啦。”金屬蓋被打開的聲音傳來,韓青禹緊張等待著。

  然後,就沒了。

  “怎麼了?”韓青禹等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

  “我,我不知道這個是不是整塊都是。”沈宜秀的聲音有些驚慌,有些亂,她說:“你自己來看。”

  整塊?!

  我還以為有很多塊呢,整塊的話,再大它又能大到哪去啊?韓青禹這麼想著,迫不及待轉身看了一眼……

  幻覺。

  不純。

  假的吧?

  “是真的。”最終,他伸手,把電飯煲裡差不多有小半塊磚頭大小的金屬塊拿起來,隨手感覺一下,放進口袋,很冷靜地說:“是真的,整塊都是。”

  他這麼平靜的嗎?聽到說是真的,沈宜秀自己都已經快激動壞了,卻意外發現韓青禹平靜得可怕。

  心說這不可能啊,這還是青子嗎?沈宜秀轉頭,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韓青禹其實在抖,激動顫抖。

  “這塊,得有十四五塊金屬塊那麼多吧?拿大的比。”藏著笑,她小心問。

  “差不多。”韓青禹點了點頭,突然松一口氣說:“好了,這樣血娃以後就不用被隔離審查了……不然我真的怕自己哪天沒忍住。”

  說罷他自己笑起來。

  沈宜秀也笑。

  笑著笑著,兩個人突然猛地都看向對方。

  “怎麼會有這麼大塊的金屬塊?!”

  關於這個問題,答案沒有,猜測有兩個:

  一、Ne有蔚藍不知道,至少是蔚藍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而且沒聽說過的金屬源能塊來源。

  這要是真的,它所意味著的東西,就大了。

  二、它是很多金屬塊融在一起弄出來的。

  這個可能似乎確實存在,但是細想,又很沒必要。沈宜秀說根據她看過的書,在“電飯煲”裡放金屬塊,一次放很多小塊,也是可以的。
pontus 發表於 2019-2-27 08:40
174.異變陡生(第三更,感謝【C軍仔】盟主)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或哪怕只是不能排除第一種可能,那麼韓青禹要私下拿走這塊金屬塊,隱瞞不告訴蔚藍高層,似乎就很不應該了。

  這件事的關係實在太重大,重大到可能關係到全人類的前景。

  問題告訴了,他們會給我足夠的補償嗎?!韓青禹想了一下,覺得按蔚藍一貫的尿性,這種可能性接近於零。

  首先,他們說不定本就知道這件事,這個幾率並不小,那樣的話,情報的價值就沒有了,就只是上交了金屬塊而已。

  其次,就算他們不知道,事情本身也還存在著小塊融合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這件事在當前,就肯定夠不上給韓青禹一塊星耀蔚藍的分量,而且大概率還要被當作機密,保密很久。

  所以,短期內最好的結果,大概就是他再拿一塊金質蔚藍守護……那也太虧了。

  事實對於韓青禹本身來說,他得到這塊金屬塊的意義和價值,也是巨大的。

  它意味著韓青禹可以在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源能基本無憂;意味著他的實力,可以有一個巨大的提升;同時還意味著,他能有把握隨時激發生命源能溢出,能有資本,去打上好幾場可能很艱苦很費力的仗。

  所以,怎麼辦?韓青禹糾結著,把金屬塊又掏出來,緊緊捏在手裡。

  “交上去的話,會很心痛,會哭吧?”沈宜秀在旁,小心認真問了一句,然後說:“我覺得我應該會哭。”

  她平常笑歸笑,其實早已經能體會,韓青禹對源能塊的執著裡,其實也有她,他們這整一群人的因素在裡面。

  他就像是辛苦算計的土匪頭子,而我們,就是小土匪。沈宜秀這麼想著。

  “嗯,會很難受。”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金屬塊,韓青禹坦然承認了。

  “肯定呀,只是想一下都很難過。”沈宜秀點一下頭,“那青子,你先過來看一下……看這樣行不行。”她指著電鍋形狀的裝置說。

  “什麼?”韓青禹困惑走過去。

  “有個印。”沈宜秀說。

  經過提醒,韓青禹終於看見了,在裝置內放置金屬塊的鐵質平臺表面,有一個印痕,是之前那幾十年間留下的,印痕四四方方,有整齊地淡淡的縮進層次。

  沈宜秀的意思是通過這個東西,蔚藍的科學家們也許自己就能發現:Ne擁有整塊的大塊的金屬塊。

  “哎喲。”韓青禹突然心疼一聲。

  “怎麼了,不行呀?”沈宜秀著急說:“我的意思是,咱們要不現在先不說,拿了回去等等看,要是他們自己發現了,咱們就永遠不說了,要是沒發現……就只好去說。”

  “……我只是難過它原來好大。”韓青禹心疼說。

  鐵質平臺上最外圈的印痕,就是金屬塊原來的大小,它大概是韓青禹現在手上這塊的四倍還稍多,這也就是說,它的初始大小,至少相當於六十塊平常能見到的,來自梭形飛行器的小塊金屬塊。

  沈宜秀:“……”

  “你的想法很好,但有一個問題,咱們回去怎麼打聽這件事他們知不知道?這事一經發現,肯定是特級機密。”韓青禹說。

  “那翹翹也不能知道嗎?”沈宜秀說:“她應該能吧?”

  韓青禹想了想,“不一定,我聽她說,她現在的科研方向,好像是大尖的語言,上次見面的時候還跟泛藍大尖聊了半天呢,就是那傢伙也沒理過她。”

  “哦,這樣啊,那……”沈宜秀忍著笑,這會兒說正事呢。

  “不過她家裡……算了,總之不管怎麼樣,拿了等幾天再看吧。”韓青禹做了決定,示意了一下,說:“你先把那個裝起來。”

  “好。”

  沈宜秀回去裝那個電飯煲了,精神專注,動作小心翼翼,生怕留下痕跡。

  韓青禹也把金屬塊放進了秋季作戰服內兜裡,低頭看了看,怕它顯出來。

  之後的一切,都顯得突如其來。

  當怪蟒遊動的聲音傳來,韓青禹想提醒沈宜秀備戰,“砰”地一聲,沈宜秀已經被一條巨尾,直接掃飛,整個人撞在牆壁上,哐,一聲震響。

  與此同時,另有兩條怪蟒撲向韓青禹。

  這三條,其實就在源能場附近休眠嗎?因為源能和金屬塊的消失,感覺不對,才醒過來的?!

  “鏽妹?!”

  韓青禹雙刀同出,擋住兩條怪蟒的第一次攻擊,身體重重地撞在牆上,第一時間偏頭看向鏽妹。

  剛那一下,她完全沒有防備,也沒有把身體源能供給調整到戰鬥狀態,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讓鐵甲裡的沈宜秀幾乎昏闕。

  等不及她清醒過來,做出反應,鐵甲已經被攻擊她的那條怪蟒捲進身體,開始纏繞。

  “嘎吱,嘎吱。”

  韓青禹一邊應付那兩條怪蟒的攻擊,一邊在耳中聽到鐵甲受力擠壓的聲音傳來。

  鏽妹的鐵甲扛不住怪蟒的纏繞,快要碎了。

  一旦鐵甲破裂,她就會死,生命機能會迅速衰敗。

  這是鏽妹自己曾說過的,也是後來老軍長一次次千叮萬囑的事情,韓青禹自然記得。

  “鏽妹?!”

  “嗯。”聲音從鐵甲中傳來,帶著痛苦的感覺,沈宜秀已經有些清醒了,但是現在的她,已經被完全纏繞,沒有能力掙脫。

  韓青禹猛然注意到攻擊她的那條巨蟒,雖然看著大小跟之前那條差不多,但是它頭上的角,已經完全生長出來了。

  這大概意味著它很強。

  不管了,大塊金屬塊在胸膛,貼著心臟,迅速消融了大約五分之一後,韓青禹的身體,感覺到了體內生命源能溢出。

  “別怕!”這一聲不大,不激烈。

  但是立體裝置,液態源能,生命源能,三大源能渦輪都在最鼎盛的狀態,在韓青禹的體內,以最激烈的潮湧,翻起巨浪。

  雙刀齊下,韓青禹去勢如驚濤拍岸……轟!

  “噗。”

  “噗。”

  怪蟒身體上的鱗甲被他手中死鐵直刀直接刺穿,雖然沒能直接致命,但是因為吃痛,力道暫時放鬆。與此同時,韓青禹自己背上,也被一條怪蟒重重砸中,整個人砸進地面。

  沒有掙扎,噗,隨著一口鮮血噴出,韓青禹已經爬起來,直接抱起鏽妹撒腿就跑。

  因為就在他視線範圍內,又有兩條怪蟒,已經出現在不遠處。

  一共五條!

  一路從小型源能場跑向剛才下來的通道口。

  韓青禹焦急恐懼,但又不敢過分表現問:“鏽妹,碎了沒?沒碎吧?”

  “我…沒。”沈宜秀已經把源能開啟到戰鬥狀態,但是聲音依然虛弱。

  “能動嗎?”

  “能。”

  “知道我很強是吧?”

  “嗯。”

  “能爬嗎?”

  “能。”

  “記得剛說要聽話嗎?”

  “……”

  “要聽話。”

  說到這一句的時候,已經到牆壁下,借著先前沈宜秀在牆上鑿下的土坑,韓青禹懷抱著她,一百多米的高牆,一口氣蹬上,單手插刀入牆,然後把鏽妹塞進甬道。

  “爬!”

  他說完這一聲,直接抽刀同時反身,一步蹬在牆上,借力淩空朝著下方,一條昂著頭顱已經追到牆壁下的怪蟒,當頭斬下。

  甬道行動不便,鏽妹身體有傷,想要兩人一起進去,只會方便怪蟒。

  人在空中,韓青禹再次怒吼:

  “爬!”

  這一聲,很凶。
pontus 發表於 2019-2-28 10:05
175.看他怎麼說(第一更)

  這一刻要是可以一起跑,韓青禹肯定不會演什麼你先走,我來擋的戲碼,他不擅長這個,也從沒有過要去做這種事的想法。

  問題在鏽妹重傷的情況下,在甬道裡和怪蟒比爬行?

  那無異於找死,到時兩人只會連刀都揮不出。

  很簡單的道理,一想就通,想通了就好,所以他先留下。

  韓青禹在生死危機面前從來不拖泥帶水,唧唧歪歪。

  這一點早在他入伍之前,在700儲備站撲殺那兩名清白煉獄當夜,就已經是這樣了,至後來,在1123區域初戰大尖,在尼泊爾峽谷地直面百人,一直如此。

  偶爾會在事後害怕,但是當時絕對不怕。

  關於這一點,要探究原因,只說是因為他祖上十八代都捕蛇,比常人更冷靜,肯定是說不過去的,那遠不夠,但是要再深入,又連韓青禹自己都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因素影響。

  今天的情況大致也沒有例外,從怪蟒暴起,鏽妹受傷被纏殺,到韓青禹拼著後背挨那一下怪蟒巨尾的重擊,上去救人,再到後續的奔逃,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半分遲滯和猶豫。

  要說有不同,只有一點,就是韓青禹最後回的那一下頭。

  此時他人在空中下落,刀在頭頂破風,底下怪蟒的血口,也正昂首咬來……按理說正是最該專注的時候,但他還是回了這一下頭。

  他怕今天鏽妹會死。

  沈宜秀這麼強的戰力,還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強的防禦,近乎完美的戰鬥體,為什麼之前的那麼多年,老軍長寧願自己厚著臉皮到處借源能塊,時時艱難,也不願意放她去一線?

  因為沈宜秀根本就不適合上戰場,別人比她容易傷,傷了可以治,甚至可以殘,但是她,只要鐵甲稍有破碎,哪怕人本身一點沒傷,都幾乎必死無疑。

  這就是為什麼韓青禹在峽谷地重見當時問她的第一句,是“你有沒有壞?”而不是關心她人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她人在鐵甲裡受傷都好啊,但只要鐵甲一壞,人就沒了,而且那玩意聽說只是死鐵和合金鑄造,有不少地方,其實都並不足夠可靠。

  偏偏這一次,他們的敵人是蟒,蟒的殺手鐧,是纏殺……剛剛,鐵甲被纏繞擠壓的嘎吱聲密集,說明它已經接近碎裂。

  “別死…鏽妹。”

  在心裡想這一句的同時,韓青禹手中刀鋒,挾風聲斬落。

  “噗啦”,怪蟒上顎被直接履開一道血口,身體扭曲,扭轉脖頸側向再次咬向韓青禹的同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嚎。

  這一聲,沈宜秀聽見了,人在漆黑的甬道裡,一下頓住不前。

  回去嗎?那裡有五條怪蟒,她看到了,韓青禹救出她當時,被蛇尾砸在背上,被重重砸在地面的那一幕,她也一樣有看見,青子吐血了,正在拼命。

  所以……,要聽話,我爬。

  為什麼我這麼沒用啊?!

  沈宜秀想要回去和韓青禹並肩戰鬥啊,但是又清楚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回去,只會給他添累贅。

  韓青禹給他們這個非正式小隊帶來的風格,從來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信任他們,也要求最大的信任和服從,從不解釋……只是永遠都自己扛走最危險最艱難的部分。

  痛,劇烈的痛苦從周身傳來。

  這並不是之前被怪蟒纏殺擠壓帶來的痛苦,而是鐵甲的表面,可能出現裂紋了,這一刻的感覺,就像是有萬千細密的針尖,正在沈宜秀身上,試圖抽走血肉,剝離生命。

  往前的每一步,都是巨大的痛苦……但是爬,活下去,爬。

  “我爬得很快!”

  扭頭,在黑暗的甬道裡,不知距離,沈宜秀拼盡全力,喊了一聲。

  這一聲,也許韓青禹聽不到,但是她希望他能聽到。

  我爬得越快,他需要守在那裡的時間就越短。

  他可能跑了。

  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要死,那也不能死在這樣的時候,死在青子正為我拼死爭取,拼命廝殺的情況下,那樣,他該多失望啊,他會罵我吧?

  他一定會活著出來罵我的。

  爬。

  黑暗的甬道,忘記了長度,還好不用分辨方向,沈宜秀處於一種精神混沌的狀態,執著地,麻木地,拼盡全力往前爬著。

  因為剛進了一次源能場,身體包裹的源能,讓她保持必要的清醒,不斷往前爬著。

  爬。

  這裡太黑了,我不死這裡。

  我還要青子給我看小鏡子呢,嗯,也讓青子看看我,說不定,他還會誇我漂亮,雖然那一定很為難他。

  …………

  韓青禹左手刀插在牆壁裡,人懸在高處,剛那一下,他並沒有讓自己落下去,腳底在怪蟒頭頂踩了一腳,他回彈,在牆壁上用刀掛住自己。

  他不敢讓自己落下去。

  底下原本還算寬敞的空地,現在同時聚集了五條怪蟒,扭曲的粗長身體幾乎覆蓋住了地面,讓那裡看起來跟一座肉山似的。

  雖然落下去可能有機會找到它們的那個弱點攻擊,但是,有更大幾率,韓青禹會被第一時間纏繞,出不來。

  “這東西,不會真的正在進化吧?”

  韓青禹抽空觀察了一下,此時下方的五條巨蟒中,至少兩條,頭頂兩側的角都已經突破皮膚生長出來,看著就像是小牛犢的角。

  “嘶。”

  稍微分神的工夫,其中一條長角的怪蟒,陡然巨尾拍地,一下躥了起來,身體淩空,拉長,直接咬向牆壁上的韓青禹。

  抽刀,韓青禹放任身體稍微下落,然後蹬牆竭力,身體橫向轉出去數米,避開這一擊,再次將刀插入牆壁掛住。

  怪蟒在側面高處,扭頭看他一眼,回頭,竟然徑直向著牆壁上的甬道,犁土爬去。

  “草!有腦子?!”韓青禹見狀不敢遲疑,腳下在牆壁一塊石塊上用力一蹬,整個人飛撲過去,刀斬蟒身,而後下拉,“給老子回來!”

  鏽妹肯定爬不快,他要守著甬道口,甚至整面牆壁。

  至於自己最後怎麼脫身,還沒想好,“但是我很快,跑很快,爬也不慢,怪蟒要是不走甬道,一邊破土一邊追我,肯定追不上……問題是甬道就在那啊,我進去後,拿什麼堵?好像沒有。”

  …………

  身上還穿著連身的舞蹈服,腳上還穿著白色的小舞鞋,姑娘只在外面裹了一件大衣,用雙手抱著,正在灌木雜草叢生的山林道上小跑。

  她們剛才已經發現韓青禹不在了。恰巧那個時候,守後山的人也來報告,說是那邊有響動。

  來看表演的駐守班戰士們立即集體往回趕。

  宣講隊的姑娘們問吳恤,後山是不是他們?吳恤不說話,直接離開,跑去取裝置和病孤槍。

  那就是他們,難怪一個都不在……姑娘們氣不過,看到守後山的戰士正離開,就也跟了上去。

  “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夜色有些冷,灌木打在只穿了輕薄舞蹈服的腿上,讓人生疼,聶小真說這一句的時候,一點玩笑和賭氣的成分都沒有,就是氣憤,甚至還有難過。

  舞鞋鞋底薄,踩在碎石上生疼,女孩們說:“嗯。”

  “這回我看他怎麼說。”這一句裹著好大的委屈。

  “我再原諒他我就是狗。”這一句也是咬牙說的。
pontus 發表於 2019-2-28 10:09
176.偏是直人(第二更)

  山道上有一根橫生的細枝條,戰士們是直接沖過去的,全當不存在,宣講隊的姑娘們看見了,矮身過去一個,再一個偏了身體轉過去。

  聶小真到了,抬手一把給它折在了手裡,在面前恨恨地甩了兩下,而後丟出去。

  總之就是很氣,氣得已經快要炸了。

  聶小真是蔚藍子弟出身,家裡自己的父親就是融合度B級的一線強悍戰力,而且家裡頭還有銀質蔚藍勳章呢。

  打小聽著媽媽口中蔚藍英雄的故事長大,後來又進了宣講隊,到處去做科普和表演,聶小真自己也見過許多戰鬥英雄。

  那其中熱情隨和的居多,雖然也有傲氣的,冷漠的,甚至暴脾氣的,可那都是人家的個性,也不礙著誰……哪有人像這傢伙呀,這傢伙就是專門欺負人的。

  所以,長得好看了不起啊?!還很能打了不起啊?!二十年來最年輕的金質蔚藍守護了不起啊?!過分!太過分了!

  實際的情況,要是韓青禹真的只是那天上午把她們趕出對練場,那趕也就趕了,氣也就氣了,聶小真和小姐妹們鬱悶失落個一兩天,就都能好,可是他偏偏來送花,偏偏看著她,偏偏第一個把花送給她。

  他的手上戴著一個傳家的銀鐲子,他說想等打贏了回家相親,找個普通人家懂事的姑娘,他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看著老實有趣極了。

  那,就沒辦法了呀!聶小真的一顆心,當場就沒頂住……

  儘管家裡頭媽媽從聶小真十六七開始就總是說,讓她趁著人在宣講隊,駐在2所的便利,一定找個科研系統的,可是架不住,姑娘就是愛戰鬥英雄啊,而且媽媽自己不也嫁了戰士嗎?!

  那天後來,他說這次難得有機會,很想看一次試演。試演方面明明最近就沒安排,但是聶小真和隊友們都說有,天知道說好後的這幾天,她有多認真準備。

  聶小真就不信了呀,不信等他看了自己跳舞,還能一絲兒不動心。

  可是……他竟然根本就沒看她跳舞!

  偷偷溜後山去了。

  再原諒他就是狗嘛,哼,我要是狗,我就咬死他。

  不遠處,2所舊址地下城口的燈光已經在望了。

  她們這裡的人,很多都把那個地洞叫做地下城,雖然都沒下去過,但是聽說很大,而且聽說所裡的領導們這兩年正在商量著要弄個地下實驗區呢,覺得空著太浪費了。

  聶小真和隊友們加快了腳步,到場稍晚了點,看見辛搖翹帶著幾個人,正跟戰士們解釋著什麼,臉色看起來很焦急的樣子。

  聶小真和隊友們連忙湊上去聽。

  變異的巨蟒嗎?!天呐,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而且殺了一條,還不止一條,是全甲的那個姑娘被卷走了啊,他去救人,一個人?

  該,誰讓他不好好看表演,沒事跑後山來的……不是,算了,還是等人安全回來,再說他該吧。聶小真想著,她身邊的隊友們也小聲議論著。

  現場有些混亂,有幾名戰士進去確認了一下,出來說怪蟒是真的,很大,身上還有鱗甲……

  然後韓青禹進去救人的那個甬道,從還有怪蟒存在的這個事實考慮,地形不利,十分危險。

  戰士們商量著對策。

  “青子他,還沒出來?”吳恤拉著溫繼飛問了一句。

  溫繼飛點頭,這有一會兒了,他們其實也漸漸開始有些擔心。

  “我去。”吳恤說著拎著病孤槍就往裡沖。

  “吳恤你等一下。”溫繼飛在身後喊:“你去有什麼用啊,你這今天中午才從病床上起來,身體都還沒恢復呢。”

  吳恤沒回頭。

  正這時候,山體一聲輕微的震響,從山腹中傳來。

  “真的還有怪蟒?!”賀堂堂小聲說了一句。

  “噓,是怪蟒砸牆的聲音,這樣看來,青子和鏽妹應該不虛。”溫繼飛小聲分析了一下,接著三個人一起上去,攔住了吳恤,告訴他實際情況,讓他安心等待,別去添亂。

  “也不能讓戰士們進去,真有怪蟒的話,他們這些普通戰士進去估計也只能白白犧牲,而且說不定還會擋青子和鏽妹出來的路。”溫繼飛嘀咕了一句,然後主動上去溝通。

  溝通的方式很簡單,就是告訴戰士們韓青禹的戰績。

  …………

  韓青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他已經被蟒尾砸在牆上不止一兩次了,尤其是被那兩條長角的怪蟒砸中的那兩次,讓他渾身劇痛,臟腑震動,現在整個氣血都已經混亂。

  提一口氣,在心裡估摸了一下,鏽妹這會兒也該已經爬到外面了……如果她沒事的話。

  韓青禹開始設法脫身。

  正這時候,一條怪蟒上半身勾著牆壁上凸出的岩石,再一次把巨尾砸向他。“去你大爺!”韓青禹心說我怕那兩條長角的,我還怕你?!老子弄死你啊!

  奮起三大源能渦輪,韓青禹發洩著心中鬱悶和焦急,雙手抱起怪蟒砸空的巨尾,用力就是一扯,而後以身體為軸,直接橫擺,從右到左,“呼~”“piang!”將怪蟒的身體重重砸在牆壁上。

  這就是剛才外面隱約聽到的那一聲。

  這一下,巨蟒湊巧勾住了另一邊的一塊岩石,而韓青禹自己,腳下岩石掉落,身體下墜,他下意識就抱住怪蟒的尾巴沒撒手……跟著神情愣了愣,眼睛突然一亮……腳下找到著力點,全力發動,韓青禹幾步向甬道口攀去。

  此時還有些發暈的怪蟒感覺到了拉扯,它也是想不通啊,他抱著我幹嘛?他要帶我去哪?!他……

  韓青禹已經橫身退進甬道了。

  雙手抱著怪蟒的尾巴,用力往回拉。

  怪蟒勾著岩石死活不鬆開。

  沒辦法了,韓青禹抽刀,對著它尾部胡亂來了幾刀,這個傷短時間並不足以致命,但是怪蟒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叫,鬆開了岩石,變得癱軟無力。

  而後就這樣,倒著,被韓青禹把整個身體,拉進了甬道。

  以它的身形,還有現在的情況,它無法回頭。

  “堵上了!”

  韓青禹拖著怪蟒倒著爬了一段,一邊爬,一邊不斷捅刀,隔一會兒,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才撒手,然後自己團身轉向,開始飛速往甬道那頭爬去。

  這樣,剩下的四條怪蟒要來追他,就只能鑽山而來,那樣的速度必然追不上他。

  …………

  “他們怎麼還沒出來?”

  “是啊,也沒聲了。”

  “……”

  女孩們嘰喳的議論聲終於讓守在洞口戰士們想起來身後還有一群宣講隊的姑娘,既然這裡有變異巨蟒,她們應該趕緊被疏散才對啊。

  “哎呀你們怎麼還在這?!走啊,萬一巨蟒跑出來……”戰士說到這,回身指了指地洞深處。

  他愣了一下。

  腳步聲。

  一個衣服上滿是血跡的身影,懷裡打橫抱著一具鐵甲,出現在那裡……而後漸漸清晰起來。

  那個人回來了……

  聶小真和隊友們互相看了看。

  這一幕,好像沒辦法生他氣啊。

  韓青禹是在甬道最後一段追上鏽妹的,當時她還在甬道裡,已經接近昏迷了。

  “青子?!”溫繼飛幾個遠遠地看見了,還以為韓青禹和沈宜秀是在配合演出呢,裝作焦急喊了一聲的同時,心裡偷偷還松了一口氣。

  畢竟在他們眼中,鏽妹直接剛才可是直接掄著怪蟒砸的啊。

  “別太羡慕了啊”,溫繼飛甚至還有空,跟身旁的辛搖翹打了個趣,“換成是堂堂、吳恤,他也一樣抱的……要不乾脆考慮一下,來當我們隊友好了。”

  辛搖翹心說我倒是想啊,可是沒辦法。

  近了,韓青禹看著有些艱難,無力但是焦急地大聲喊:

  “愣著幹嘛?!過來接人啊,鏽妹她……”聲音哽住。

  這個時候,溫繼飛幾個才發現,韓青禹自己的嘴角,也在淌血,而鏽妹的手臂,是一哦個完全無力向下垂落的狀態。

  “鏽妹她…怎麼了?!”幾個人連忙上去,把鏽妹接過來。

  “傷得很重,快,翹翹,帶她找醫生,無論如何保住她。”

  辛搖翹點頭,抱著人頌一下飛奔而去,賀堂堂和劉世亨連忙也跟著追去。

  韓青禹把人交出去後,自己的身體晃了晃,猛地甩了幾下頭,保持清醒,正想跟戰士們說裡面的情況,偏頭,看見了洞口站著的一大堆人。

  “你們跑這裡來幹嘛?!”韓青禹吼了一句。

  “我們……”聶小真試著回答。

  “走!走啊,別愣著!”

  “……來了,快跑。”說到這一句,韓青禹回身,抽刀,對身旁上前的駐守班戰士說:“快找高手來。”

  另外四條怪蟒是鑽山而來的。

  雖然遲滯了一些,但也不慢,此時山體內傳來的聲音已經很近。

  等它們出來,這裡的人,幾乎都會死。那東西是自己引出來的,何況還有鏽妹的仇,還有一腔無法發洩的焦慮、自責和怒火,韓青禹擋在那裡。

  聶小真到很久以後都還記得,那天她們跑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當時正好牆壁上土石崩出,而後,有一顆巨蟒的巨大頭顱探出來。

  他迎上去,一步蹬牆,同時喊:“槍!”

  另外那個人把黑色的長槍筆直扔過去。

  他身體向後傾斜著,右手在身後接搶,而後急速翻身,伴隨著一聲怒吼,直接把長槍貫進巨蟒口中,將它釘回牆裡。

  聶小真被隊友們拖著跑,一路擔心著,直到旁邊不遠有風聲,一個戴著面具的身影如電而去……2所的S級超級武力,呂神呂墨逸,來了。

  她們才終於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pontus 發表於 2019-3-1 15:49
177.不讓(第一更)

  當第二條怪蟒的頭顱沖出牆壁的時候,韓青禹手上的這條還遠沒弄死,這玩意生命力強得驚人……而且不出意外馬上還有兩條要來,他有些無力,扭頭看了一眼。

  但見一道身影從洞口掠進來,身形如電,手中刀光如同匹練。

  蔚藍華系亞方面軍據說排名前五的超級戰力,S級呂神,以目光難以捕捉的速度淩空掠過,怪蟒碩大的頭顱被刀鋒直接斬斷,連一聲嘶嚎都來不及發出,就在他身後落向地面。

  落地後或是還沒察覺自己已經沒有了身體,還在試著向前遊動。

  它的身體,也依然從甬道中扭曲掙扎出來,在地上扭曲、糾纏。

  而後,當韓青禹和吳恤終於合力幹掉了他們手上這條的時候,呂墨逸也已經幹掉了又一條怪蟒,正跟現場剩下最後一條較勁。

  “還有嗎?沒有的話你兩個還愣著幹嘛?!過來幫忙啊……這條抓活的,弄去給他們研究。”

  呂墨逸主動開口當時,正整個人趴在那條怪蟒身上,死死抱著它的脖子,蛇尾纏來,就伸腿去蹬……像馬尥蹶子的樣子,真是,一點超級戰力的形象都沒有啊。

  韓青禹和吳恤只好先過去幫忙,像農村殺豬幫忙按腿一樣,幫忙壓住了蛇尾,三人就這麼將怪蟒生生按住了,制服後交給後續趕來的戰士。

  做完這些,呂墨逸站起來,依然戴著面具,拍了拍手然後開口,帶著笑意說:“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了吧?”

  “嗯。”韓青禹點頭。

  “記得第一次見的時候,你還只是很能跑,只能站在旁邊看……想不到短短幾個月,就有機會聯手了。”意外樸實的感覺,沒有絲毫拿腔作勢,呂墨逸想了一下,又說:“怎麼樣,找個地方聊一聊?我那有酒,有花生。”

  一個跟蔚藍超級戰力榜上的高手聊天的機會,幾乎必然受益匪淺,十分珍貴……韓青禹搖了搖頭,說:

  “抱歉,我有一個隊友受了重傷,我要去看著她。”

  呂墨逸抬頭看看他,用力點了一下頭。

  “好!正好我待會兒估計也還得陪他們進去一趟。”他扭頭示意了一下牆上的甬道,說:“下次有機會再聊。”

  他連甬道內的情況都沒問,說:“去吧,快去。”

  …………

  宣講隊的宿舍就在禮堂樓上,是大間,一間十幾二十個鋪位。

  因為看見呂神去了而松了一口氣的姑娘們已經都回來了,此時正坐的坐,站的站,換衣服的和整理床鋪的,都不說話。

  一個短髮的女孩從外面走進來,手上抱著白色有花的臉盆,臉盆裡有牙杯和鋪開的毛巾,人站在門口看了看,突然很輕快說:

  “汪汪汪。”

  她是剛才大聲說如果再原諒那傢伙自己就是狗的那個嘛。

  吃吃的笑聲起來了,逐漸放大成連片的大笑,把聶小真也從剛才回頭那一眼看到的一幕中拉了回來,掃了一眼又笑了笑,聶小真也說:“汪。”

  “嘻嘻,那我也,汪”,有一個女孩笑著說,“小狗怎麼了?小狗最可愛了。”

  沒有人能擋出那一幕染血抱著隊友歸來的畫面啊。

  就像她們擋不住他最後趕人時候凶巴巴的樣子,他抽刀回身擋在那裡的樣子……

  他一身傷,把巨蟒釘回了牆裡。

  “我聽到說啊,他有一個綽號,叫做死鐵直人,因為從來不知道怎麼跟女孩子接觸、說話,也不懂照顧女孩子,待人男女都一樣。”

  “就對源能熱情是吧?我也聽說了,聽說他在尼泊爾的時候帶著兩隻大尖跑,一路直喊Give me,就這樣搶了很多自保派的源能塊。”

  “那就是源能死鐵直人,難怪他那麼能打。”

  “其實他那個鐲子哦,跟我家的那個很像……但他那只,肯定要出名了,也不知將來誰會戴上。就這樣,他竟然還說要等打贏後回去相親……”

  “相親怎麼了?真要到他回去相親那一天,那才好玩呢,也不知他家村子大不大。”

  話匣子打開了,氣氛也一樣,笑聲中,有人突然語氣揪心說了另一件事:“我聽說他抱著的那個全甲的女隊友,可能一輩子不能從鐵甲裡出來,唉。”

  一下,現場就變得沉默了。

  一樣都是女孩子,女孩們只要設身處地稍微想一下,就幾乎每個人都能很快觸碰到那種絕望,以及那個女孩在絕望中的那份堅強。

  “她當時好像傷得很重,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韓青禹自己也傷得不輕啊。”這一個說完扭頭找了找,說:“小真,要不我們去醫院那邊看看他們吧?”

  “是啊,去看看,然後也跟他說一聲謝謝,不然當時巨蟒就沖出來,咱們肯定跑不掉……”當場很多人都說,都起身。

  聶小真看了看手錶,“算了,他們應該正在治療,這麼晚咱們就別去打擾了,明天早上起來再去吧。”

  第二天早上,女孩們一起去了科研所的內部醫院,找熟悉的醫生護士打聽。

  得到的答案,韓青禹昨晚回來根本就沒接受過治療,他和隊友一起,已經在那個全身鐵甲的女孩子的病房,守了一整夜。

  “那那個女孩怎麼樣了啊?”她們問。

  “女孩…我們沒辦法。”醫生抱歉說。

  特級加護病房,整潔的房間一體雪白,視窗的簾子拉開了,在風裡偶爾飄動,房間裡沒有醫生和護士。

  醫生們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沈宜秀一身鐵甲被放在一個小型源能倉裡,但是設備的蓋子,開著。

  源能倉現在對鏽妹來說已經沒用了,她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從外界汲取源能,哪怕是她自己裝在身上的源能塊,都不能夠向身體補充能量。

  鐵甲並沒有碎,只是表面有許多細微的裂紋,但就是這樣,它的內部循環系統依然被破壞了,無法維持正常運轉。

  當場,吳恤、溫繼飛、辛搖翹和賀堂堂、劉世亨都站著,他們站了一夜了,想跟鏽妹說說話,卻不敢開口,因為知道她每說一句話都很痛苦。

  哪怕不說話,她也每分每秒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韓青禹坐著,一隻手按在沈宜秀鐵甲的腹部,他的液態源能一樣不能直接灌進鏽妹的身體,但是可以透過鐵甲,在她的身體表面形成短暫的源能保護。

  這樣灌入鐵甲的源能總是不斷流散,他就一直灌,一直灌。

  “青子。”鐵甲偏頭,有輕微的咯吱聲,已經很久沒有給出過身體反應的沈宜秀突然緩緩扭了一下頭,看了看他,開口的聲音細微同時艱難,說:“你很累吧?”

  “不累呀,這有什麼累的。”韓青禹說:“你別說話。”

  “可是我很累。”

  這一句,沈宜秀終於還是做回了17歲的小女孩,堅強和堅持,終於都走到了崩潰邊緣。

  “……”

  “我好痛啊,青子,很痛,很痛。”

  四周忍淚的啜泣聲低低的想起,就連吳恤,都眼眶通紅。

  韓青禹試著想開口,卻哽住。

  “你們別哭,別哭,好不好?我跟你們一起的時候,都很開心,我捨不得,所以撐了很久了。”沈宜秀說完這一句,沉默了一會兒,“你帶小鏡子了嗎?青子……讓我看看小鏡子吧。”

  這意味著,她要放棄了。

  “不。”韓青禹用力搖頭,“不,不給看。”

  “可是我,我堅持不住了。”

  “我不管。”韓青禹說:“翹翹幫忙聯繫那個人正坐飛機趕來,很快就到了,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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