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穹頂之上 作者:人間武庫 (連載中)

 
pontus 2018-12-9 11:1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9 688580
pontus 發表於 2019-3-5 09:02
188.收音機(第二更)

  “以後像尼泊爾峽谷那種事,不要再做了。”勞簡坐在車裡,眼睛看著前方,語氣嚴肅對韓青禹說道。

  這其實是最開始一見面就想說的話,本來大約是要罵幾句的,以韓青禹父母交托照顧和管教的名義,教訓幾句,現在感覺不太合適,就這麼說了。

  像關心、擔心這種東西,男人之間,說出來就噁心了,韓青禹知道,笑著解釋說:“那也不是我願意的啊,是他們要殺我。”

  “難道事實不是因為你跑去打劫別人的源能塊,才變成這樣的?!”

  勞簡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心說:雖然我早就看出來你身上藏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匪性了,但是怎麼也料想不到啊,你能匪成這樣。

  你竟然敢在那種地方,跑去打劫?

  勞簡有些感慨,因為回頭想想當初的那些場景,他一樣料想不到,自己一個巧合帶來蔚藍的這個小子,會強成這樣,以至於把他的蔚藍生涯,都帶得整個改變了。

  所以尼泊爾那件事,現在看起來是這樣子的嗎?韓青禹想了想,沒開口,只在心裡想著說,這輿論引導得真好啊,難怪阿方斯家族後續這麼放心。

  對話中斷了,隔了一會兒。

  “前面就是我們到駐地前路經的最後一座城市了。”勞簡拿起來車上的通話器,發佈指令說:“找地方停車吧,給大家45分鐘,便裝下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停車,人散出去。

  人再回來。

  點到,開車。

  1777小隊的駐防生活,就這樣開始了,甚至沒有人察覺,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其實是命懸於線的戰鬥生活……大約三個小時後,車隊駛離省道,走到斜向一條略有些狹窄的公路上,向山裡進發。

  又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直到前方再也看不到道路的延伸。

  “這裡好像建得不錯啊,是什麼地方?好像還有點大。”

  “原先是正規軍隊的駐地,以前為了準備打仗,這樣的軍事駐地在全國有很多,後來廢棄的一部分,就給我們蔚藍拿來當駐地了。”

  “哦,可是,這下面不遠就有村子啊,喏,現在就能看見人。”

  “嗯,沒事,他們不會上來的,他們會以為我們就是駐軍……也早就養成習慣了,知道這些地方是禁區,不能拍照,不能進來。”

  “這樣啊,那我們呢,我們能跟他們接觸嗎?”

  “不要頻繁,不過遇到了,一般接觸,沒問題的,平時沒有任務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把自己當作駐軍。”

  “這樣好,那要有個萬一,湊巧的話,可以和村裡的姑娘談戀愛嗎?哈哈。”

  “這個你先不要問我……你先問你自己,真的想好要把一個生活平實的山村姑娘,帶進蔚藍了嗎?!”

  “……不想。”

  “那就好了。”

  類似的對話多幾句,少幾句,幾乎發生在每個車廂。

  韓青禹也已經回到了卡車上,順手拿了一個籃球,給它打上氣,同時說:“吳恤,你原來呆的地方,好像離橫斷山這一帶不遠,對吧?”

  吳恤點了點頭,“大概是,我不知道。”

  “好吧,那個……”韓青禹猶豫了一下,因為吳恤的事,現在勞簡那邊一直都還沒有拿出來一個定論,他們也只能就這麼拖著。

  眼看著到駐地了……

  “勞隊長剛才找過我了。”意外吳恤自己先開口,主動說:“他說這裡往山上四五里,有個哨所,我先住那裡,等審核。”

  沒有一點怨氣和不滿,吳恤就這麼平靜地說道。

  但是對於韓青禹等人來說,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幾個人一時都沒說話。

  “這樣挺好的,我也很習慣。”吳恤說:“我會做飯。”

  到駐地,下車。

  韓青禹幾個沒去整理、安頓自己,和米拉一起,直接先幫吳恤拿了幾套備用的衣服,再被褥,鍋碗瓢盆,以及一些隨車帶來的米麵、蔬菜……

  出門的時候,勞簡站在那裡,看著欲言又止,有些尷尬無奈的樣子。

  幾個人看見了,也沒說話,都知道這事講道理怨不得他,可是也沒心情……就這樣,往山上走了四五里,轉到山路側面,找個一個上下兩層,土石結構的崗哨。

  條件還行,試了試,燈也能用。

  幾個人幫忙一起整理好了東西。

  “沒事就下來找我們,勞隊不會怎麼樣的。”賀堂堂說了一句。

  其實新建小隊裡肯定有兩三個老兵,是可以和上面直接聯繫的,可能會往上報告,韓青禹知道這一點,但是不想管了。

  “我們不訓練的時候也會上來,什麼時候試試你做的飯。”溫繼飛笑著說。

  吳恤抬頭看了看大家,點頭。

  說話間,韓青禹走過去,拎了一個黑色的袋子,拿起來說:“要不要猜一下裡面是什麼?”

  “收音機。”吳恤眼睛裡有光,似乎笑了一下,只是很不明顯,然後抬眼看了看韓青禹。

  這是在尼泊爾峽谷,韓青禹拐他來蔚藍的時候說好的。

  收音機放下了,袋子裡還有半袋子電池,教了吳恤怎麼換。

  一行人不得不下山,然後吃飯,開會,住下。

  一整晚,都有些不安。

  第二天一早,天濛濛亮,韓青禹幾個人起床洗漱,突然看見山間的薄霧裡,吳恤站在駐地圍牆外的山坡上,正翹首張望著。

  這是出什麼事了吧?幾個人心裡著急,連忙跑過去,問:“怎麼了,吳恤?!”

  吳恤打開手上塑膠袋,把收音機拿出來,遠遠地往前遞了遞,說:“教我開。”

  一晚上啊,“……”

  忍住笑,看看四周無人,幾個人乾脆直接翻了圍牆出去。

  “這麼早過來,你不會已經研究了一晚上了吧?”溫繼飛伸手把收音機接過來同時問。

  吳恤點了一下頭。

  示意給他開關的位置,溫繼飛幫忙打開,收音機裡發出嗤嗤嗤嗤的雜音,他拉長天線,調整頻率,同時說:“這也不難啊,你就沒試試?”

  “我怕弄壞了。”

  吳恤認真說。

  同時間,收音機聲音出來了,是一個晨間的新聞節目,溫繼飛一邊繼續指導他調整天線和頻率,一邊說:“聽聽新聞挺好的,能幫你瞭解外面的東西。”

  吳恤點頭,跟著猶豫了一下,問:“有那個嗎?”

  “哪個?”

  “上次那首歌,我沒聽清楚名字。”

  他說的是《大地》。

  但是當時,溫繼飛其實用溫姬的名義,在電臺給他連著點了兩天歌,歌單老長了……連著猜了幾首,都不對,溫繼飛只好說:“乾脆你哼一下吧。”

  能一聲不吭拿病孤槍和大尖對掃的吳恤,這個能流著血一聲不吭的傢伙,這一刻,眼神驚慌得跟什麼似的。

  “你不哼,我真不知道。”

  “我……回頭有一群樸素的少年,這個。”吳恤哼歌的方式很特別,一字一頓,在“的”字上發了個di的重音,略微窘迫的眼神看向在場幾個人。

  …………

  “老爺、小姐,我,我前天在城裡看見吳恤了。”一個穿著灰色廉價襯衫的二十幾歲男人出現在某棟舊樓裡,對上方的一個老人和一個女人恭敬說道。

  如果韓青禹幾個看到這一幕,他們就會認出來,此時上方兩人中的那個女人,叫做于鳳姿,不久前在尼泊爾剛見過……在尼泊爾峽谷,因為吳恤的緣故,韓青禹放走了她。

  而如果是吳恤自己在場,他還能認出很多人,比如面前於氏家族的族長于銀斗,然後管家,以及二十多名年紀不等,跟他一樣的戰奴。

  于氏一家先前和人合夥偷襲了一個蔚藍儲備站,補充了源能,同時也暴露了位置……已經從原來的地方出來有一段時間了,開始在外面的世界隱藏、生活。

  “吳恤,那個叛逆,他在哪?!”聽到吳恤的消息,于銀斗猛地拍一下扶手,一臉憤怒站起來。

  于鳳姿更是急切,起身直接就質問:“你們當時幾個人?為什麼不殺了他?!”

  “我們……吳恤當時和那個什麼蔚藍聯軍的人呆在一起,他們人很多。”灰襯衫連忙解釋。

  聽到蔚藍聯軍,想到韓青禹,于鳳姿眼神一下有些慌亂,“爹?!”

  于銀斗擺手示意她別說話,自己臉色變了變,偏過頭思索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麼,轉回來同時眉頭展開,笑著說:“那混帳還真和蔚藍的人混在一起了?那好啊……不急,咱們不急,呵。”
pontus 發表於 2019-3-6 08:47
189.摔孩子(第一更)

  老式的格局,三面屋子,前開院落,二層樓蓋瓦的老房子面積很大,是于家很久之前買下的。

  當時于銀斗的父親于金魁還活著,做主賣了一些銀元和古董,托人辦下這件事,就是備的有一天,于氏可能還要入世。

  前陣子于氏舉村遷移後,安排了一部分人往更山裡面去住,剩下可以作為戰力的那些,差不多就都在這了,大約三十多人的樣子。

  像這種老式格局的房子,居中通常都建有一個開闊的大堂,這也是于銀斗十分看重的……不管到哪,家主的座兒,他得有地方擺。

  此刻站在座前,于銀斗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心裡的謀劃,大約是想從吳恤身上下手,再打一座蔚藍儲備站或駐地的主意……

  他已經做過一次這事,嘗過這個甜頭了,也反正已經把蔚藍得罪了……蔚藍是很龐大和強大沒有錯,但是它同時很分散,這就是可趁之機。

  何況現在的于氏,正處在一個近二三十年來最是物資充足,兵強馬壯的階段。

  所以,于銀斗在聽說吳恤在蔚藍的消息後,現在非但不憤怒,反而有些欣喜……他太瞭解吳恤了,從性格到實力,都是如此。

  “可是,爹,咱們別惹他們啊!爹!”

  于鳳姿的這一句幾乎是下意識就說出來了,落在此時,正當老父親運籌帷幄,滿場細聽的大堂裡,顯得格外突兀和清晰。

  就連她語氣裡的慌亂和恐懼,都很明顯。

  她心裡忍不住就想啊,既然吳恤真的在蔚藍,那麼他就肯定和韓青禹待在一塊……韓青禹啊,那是什麼人?!

  于鳳姿關於尼泊爾峽谷的那些記憶,一直都太清晰了,恐懼早都已經成了烙印。

  當場,于銀斗皺了皺眉頭,扭頭看著女兒,語氣有些不快說:“鳳姿,你剛說什麼?!”

  “我,我說……”

  “沒出息的東西!”

  “這件事真的不是女兒沒出息啊,爹,是那有個人……爹,咱真的不要惹他,好不好?!咱換一個地方下手。”

  于鳳姿徹底急了,對死神的恐懼,讓她接著一股腦兒,把在尼泊爾峽谷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這其中有很多,都是她之前有所隱瞞和歪曲過的,但是現在,于大小姐全都說了,面子也不要了,只求能打消父親這個危險的念頭。

  “你是說,是他殺了那個袁慶?!”在于鳳姿描述完畢後,現場沉默的場面下,于銀斗開口問。

  于鳳姿連連點頭,“是,不止袁慶,還有很多人……”

  “但是其中袁慶最強?”于銀斗問。

  “嗯,是。”于鳳姿點頭。

  A級穿甲13年啊,雖然融合度和穿甲時間並不直接等於一個人的戰力,但是至少它能說明一些東西,袁慶的戰力就算在同等級中偏弱,放在普遍概念下,肯定也是高手。

  于銀斗自然也是見過袁慶的,之前去尼泊爾的事,就是袁慶來村裡接走于鳳姿和吳恤……當場撚了撚鬍鬚,于銀斗緩緩說:

  “然而,換做是老夫要殺袁慶,他大抵活不過三招。”

  “真……真的啊?!爹。”于鳳姿眼神驚喜一下,她記得當時韓青禹殺袁慶,可是很辛苦的,一直打到最後,才殺了他。

  “廢話。”

  這女兒太蠢了,于銀斗也沒去想,自己從小到大一直把她養在一個封閉的小村裡,當一個頤指氣使的大小姐,她能聰明到哪裡去?

  鬱悶一下後,老頭提振精神,朗聲說:“至於其他人,聽你所說戰況,也不過因為都是些怯懦無能之輩,添油送死,才使豎子成名。”

  “但我于氏一族,個個忠勇,又何來此等貪生怕死之人?!”最後,雙臂一振,于銀斗把士氣重新拾了起來。

  于鳳姿站在那裡,默默思考著父親的話。

  突然,“pia。”

  一記巴掌甩過來,把她整個人抽翻在地上。

  于鳳姿整個懵了一下,掙扎坐起來,捂著面頰,嘴角滲血,仰頭去看她親爹,“爹你?!”

  這一巴掌,是于銀斗打的,用力看起來不小。

  “貪生怕死,你,你這廢物東西……你誤了我孩兒吳恤啊。”于銀斗罵完這一句,當場捶胸頓足,雙目含淚。

  …………

  稍後,晚上。

  父女倆私下再見面。

  “女兒啊,你說你怎能蠢成這樣啊?”于銀斗一邊幫女兒上了藥,一邊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她,于家也是倒楣,到他這一代,辛苦努力只生出來一個不說,還是個不帶把的。

  這一點其實也是于銀斗前陣子選擇冒險攻擊蔚藍儲備站,然後帶領家族入世的重要原因之一,上次袁慶來的時候,曾告訴他……源能,可能跟長生有關。

  “爹,我……我可是你女兒,你竟然因為一個戰奴,你打我,還罵我蠢。”當場,于鳳姿委屈說道。

  “是,你是我的女兒,而吳恤只是我于氏的一個戰奴……實際你用一條狗換得活命回來,一點沒錯,爹知道了非但不會怪你,還會誇你。

  “那爹你還打我?”

  “打你是因為你怎麼能把那些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啊?你蠢啊。”于銀斗氣得手上有些顫抖,差點把藥酒擦女兒眼睛裡去。

  緩了緩,認真教說:“眼下的情況,我們于家剛從山裡遷移出來,到外面這個世界,同時還被蔚藍追查,爹最需要籠絡和控制的,就是底下的這些戰奴啊……爹這樣說,鳳姿你明白了嗎?”

  于鳳姿看看父親,眨了眨眼睛,“爹你是故意做給他們看的,就像戲文裡劉玄德摔阿斗。”

  “嗯。”于銀斗點了點頭。

  “那吳恤呢?爹你不會也打算去籠絡他吧?沒用的,爹你不知道,當時明明是我們局勢占優,他都死活不肯對那個韓青禹出手,女兒因為逼迫他……後來還被他們羞辱。”于鳳姿說到最後,咬牙切齒。

  “這個,爹計畫先派人出去找到他們,觀察過後再說。”于銀斗偏過頭,沉吟一下說:“他們既然在附近城鎮停留,購置物品,想來駐地肯定不遠。”

  蔚藍的駐地和儲備站通常都在山裡面。

  第二天,第三天……于銀斗排出去的人丟了四個。
pontus 發表於 2019-3-6 08:52
190.不忙是條狗(第二更)

  已經兩周了,編隊訓練方面確實很辛苦,但是除去訓練之外的時間,漸漸如米拉之前所說,開始有些無聊。

  勞簡不得已只能經常開一開會,試著通過自己的努力,把隊員們的神經繃緊,以免大尖真的來了,大家卻都已經懈怠成習慣。

  “實話不怕跟你們說,從去年起,因為大尖降落的頻率大幅升高,軍團已經把小隊允許出現的傷亡數字,提高到了百分之五十,其中死亡數字,允許達到百分之三十……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年輕人不嚇一下不行了啊,太放鬆了,勞隊長說完幾個可怕的數字指標,用沉重的目光掃視全場。

  一隻手緩緩舉了起來。

  “賀堂堂你說,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麼?”勞簡在心裡期待著,不管他勇敢說不怕,或是說害怕都好,勞隊長都有辦法引導。

  “意味著……我,不知道啊。”賀堂堂起身後說:“勞隊,我舉手其實是想問,那個,萬一達不到怎麼辦?”

  勞簡愣一下,“什,什麼達不到,怎麼辦?”

  “達不到那個傷亡指標啊,怎麼辦?咱自己嫩死幾個嗎?”賀堂堂認真問。

  笑聲看著就要起來了。

  “……咳咳,那是允許,允許懂嗎?不是必須!”勞簡指關節敲擊著桌面,鎮壓笑聲,無奈地大聲吼道。

  “哦,那我沒問題了。”賀堂堂坐下,拍拍胸脯說:“嚇死我了。”

  一時間滿場憋笑。

  還好,這時候又一隻手舉了起來,期待著有人能夠救場,勞簡連忙伸脖子望去,跟著瞬間失落,因為這只手是溫繼飛的。

  溫繼飛前幾天已經被踢出訓練,專門弄裝置和練槍去了。

  最開始的時候,勞簡還抱著希望,強迫他也一起參加訓練來著,但是一次山頭拉練,他跑累了,摔慘了,賴在那裡……勞簡去趕他,他竟然說他掐指一算,發現那座山頭風水不好,他就不去了。

  為了嚴明紀律,勞簡只好把人踢出去,讓他自己專心練槍。

  “勞隊我……”

  “你閉嘴,你不要說話。”

  勞簡給他按住了,沒讓開口,隔一會兒發現氣氛已經完全沒救了,無奈只能先散會。

  唉,不是都說防禦形勢嚴峻,全國普降大尖嗎?

  怎麼我這裡,毛都沒有啊?

  小隊現在很迫切需要打一場苦仗,把戰鬥性和緊迫感激發出來啊,勞簡出了會議室後望瞭望天,有些失落。

  同樣是出了會議室後,米拉獨自走著,突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扭頭,發現是韓青禹。

  “米拉隊長。”韓青禹喊著停下來。

  “嗯?你找我呀。”米拉燦爛地笑起來。

  “嗯,這個,一直準備給你。”

  “什麼……啊,源能塊?!”米拉看見韓青禹的手上拿著三塊源能塊呢,連忙把雙手背到身後,搖頭說:“這個我不要。”

  “我在尼泊爾掙了很多。”

  “那你自己多用呀,給我多浪費。”

  “怎麼會是浪費啊”,韓青禹認真說,“我還指望以後打大尖,有米拉隊長的遠端阻滯配合呢,而且洗刷派雪蓮那邊有一種人猴,我以前遭遇過,雖然實力不算頂級,但是速度很快,成群結隊的跳來跳去,很難對付……我覺得以後如果再遇上,有米拉隊長你在,幫忙火力阻滯,就會好很多。”

  說著,韓青禹直接把源能塊硬塞在了米把手裡。

  然後回身,去追溫繼飛他們幾個。

  …………

  吳恤現在住的崗哨,大體是用大塊的石塊加水泥壘的,壘了兩層,空間不大,但是很堅固,吳恤平時睡在二樓,把一樓當作廚房。

  這段時間,雖然大家一直都說讓他沒事可以下去駐地玩,但是從學會使用收音機那次之後,吳恤就沒再去過駐地,他不想讓勞隊長為難。

  平常大家訓練的時間,他就自己練槍,大家休息,他就坐下來一邊聽收音機,一邊通過裝置吸收源能塊。

  也許是以前真的太缺乏了,吳恤的實力提升得很快。

  然後他自己做飯,洗衣服,以一種很平靜地狀態生活著,也不著急,也不抱怨……收音機力電臺放歌都是隨意的,他很少聽到《大地》,偶爾聽到了,就會當作是這一天的獎勵。

  通常每天,韓青禹他們上來找他玩,有時候帶著米麵蔬菜之類的東西上來。

  然後韓青禹或沈宜秀,還會和他對練一下。

  其實勞隊長這段時間裡也來過兩三次,問他過得怎麼樣……但是關於這件事,勞隊長不讓他對韓青禹他們說,吳恤也就沒說。

  “一生何求,常判決放棄與擁有……”

  粵語歌聽不懂,但是聽多了也覺得好聽,收音機放在身後的小桌上,怕潮墊了一個塑膠袋,吳恤身上穿著一件駐地用來冒充正規軍發的淺灰綠色襯衫,站著切菜。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畫面,拿槍搏命的人在切菜,還好他切菜的樣子,通常也很酷,而且韓青禹幾個看見過幾次後,也都已經習慣了。

  “不是,你們先看一下,吳恤今天是不是在哭啊?”溫繼飛突然張開手臂擋了擋身後的人。

  目光通過大石砌成的小窗看進去。

  “好像還真是,剛還抹呢……抹完哭得更凶了。”賀堂堂說。

  “所以他不會是表面上一直說沒事,其實內心很難受吧?”

  劉世亨說這一句的同時,溫繼飛那邊已經沖進去了。

  “恤兒,你怎麼了?”

  吳恤扭頭看看他,張嘴又閉住,猶豫一下說:“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叫我?”

  當然,他的猶豫通常只能從眼神裡看出來,然後就算是說像現在這種明顯帶著巨大無奈和抱怨的話,他也沒有語氣。

  通常任何話,從他這裡,都是用木頭的表情,然後最平實沒有波動的語氣說出來。

  可是今天,他的眼眶是紅的,還有眼淚掛在睫毛上。

  於是就連平常最愛鬧的溫繼飛也不敢折騰了,用力點頭說:“好好好,那你先說,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啊?”

  “不是。”吳恤搖頭,然後扭頭示意了一下案板上他切一半的菜,想了想,轉回來說:“這個菜,好像有毒。”

  大家這才注意到,案板上是一個切了一半的洋蔥,也不知是哪次給他帶的了。

  …………

  吃過飯,留下猜拳輸了的溫繼飛在下面洗碗,剩下幾個人包括沈宜秀在內,都上二樓,然後從二樓爬上崗哨頂部,在邊緣上一圈坐下來,把腿放在空中。

  這是幾乎每個晴天傍晚固定的節目了。

  他們坐在這裡,能看見下面的整個村子,房屋和道路,和村裡的人,而且漸漸許多人都已經看得眼熟了……他們自己,根據皮膚、打扮的特點,給村裡人取了名字。

  “小黑又去攔小翠了。”

  “嗯,從上次小黑表白後,小翠就不讓他幫忙挑水了。”

  “其實小黑人不錯,我上次看到他幫駝背婆婆背柴。”

  “可是小翠不想嫁在村裡啊,她爹老打她,她想逃。”

  “駝背婆婆家的那條狗生了五條小狗,一條黑的,四條雜毛……小狗長大了估計要賣,母狗守得很緊。”

  每天差不多都這樣看著,議論著,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韓青禹因為在農村長大,會有一種熟悉感和親切感,同時作為旁觀者,看見普通世界裡平實的生活,會有些羡慕。

  鏽妹是最喜歡看的人了,她覺得這一切,都生動美好極了。

  至於吳恤,他雖然也是在村裡長大,但是他說,他的村子,跟這裡完全不一樣。

  正說著呢,一樓窗戶,突然一顆頭探了出來。

  “啊,吳恤,我好像中毒了。”

  “我是溫姬啊,給你點歌的小護士溫姬啊。”

  “我中毒了,快來幫我洗碗吧。”

  溫繼飛很喜歡鬧吳恤。

  吳恤木然的表情裡露出一絲無奈。

  韓青禹笑了一下,說:“太賤了,對吧?你要是實在受不了他的欺負了……嗯,這得算欺負,你就找他打架,我們都是這麼對付他的,他有自知之明,都會認怕。”

  “……好。”

  吳恤看來是真扛不住了,應了一聲,起身下樓。

  隔一會兒。

  他又回來了,坐下,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怎麼了?沒說?”

  “說了,他說打。”

  “然後……”

  “我怕不小心打死他。”

  “……”

  所以,吳恤還是拿溫繼飛沒辦法,隔一會兒,聽到村裡頭狗叫了,吳恤突然說:“那只小黑狗每天晚上叫,叫得很響,就它叫最響了,我在這裡都能聽到。”

  第二天。

  韓青禹幾個再來的時候,從懷裡放下了一條小黑狗。

  “去跟駝背婆婆買的。”韓青禹說:“給你養。”

  吳恤看看韓青禹,點了點頭。

  “給它取個名字吧,狗是你的了,我們幾個都已經爭了一路了,也定不下來。”沈宜秀笑著,特意說:“可不許叫小黑啊,那樣太沒特色了。”

  沈宜秀自己的貓,叫茫茫茫茫。

  吳恤原本還真打算叫它小黑的,聽到沈宜秀這樣說,想了想,說:“那就叫不忙。”
pontus 發表於 2019-3-7 08:40
191.親愛的大尖(補第三更,感謝【Lynee】盟主)

  轉眼就已是四月,山上映山紅,山下村子道旁和門前的桃花都開得很盛,一樹樹,一簇簇,成排也成弧。

  桃花粉嫩清新的樣子和老舊屋頂經年的黑瓦錯在一起,也沒個構圖,但就是很好看的景。

  村裡的小黑終於知道小翠想遠嫁,於是提前一步背起行囊出門去打工,說是安頓好了等她,駝背婆婆家狗生完後,孫媳婦也生了娃,六個女兒的大鬍子老漢家買了村裡第一台電視機,從山下抬回來那天放了一掛鞭炮……

  韓青禹幾個上來崗哨的時候,溫繼飛正在逗狗,一群人就他不用訓練,閒置時間最多,加上喜歡趴在崗哨頂上練瞄準,所以經常賴在這。

  小黑狗不忙長得很快,現在已經快膝蓋高了,毛髮烏黑油亮,眼睛也很有神,但還是總被茫茫茫茫欺負。

  貓和狗總是玩到一起去的情況也不知多不多見,但是據聽說,應該是互相不喜歡的啊,想了想,大約是因為茫茫茫茫本身一點都不像貓的關係。

  都說貓是冷的傲的,但是它愛熱鬧,哪裡人多,哪動靜大往哪湊,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小隊的人現在都叫它事兒貓。

  “給你們看個厲害的,看看我最近的訓練成果……我說的是狗。”溫繼飛說話時手撫著不忙的狗頭,把另一隻手擱在它鼻子下,讓它嗅。

  他藏有兩塊大概指節大小的大尖黑甲破片,是在尼泊爾週邊看見那具被阿方斯家族守備砍死的大尖的時候,偷偷撿的。

  那時候他就有了養狗的主意,他是拿槍的嘛,獵人帶狗,是很容易想到的邏輯,只不過他將來要獵的是大尖而已。

  “另外那塊,我上來前藏在訓練場邊樹葉堆裡了,你們看著啊。”瘟雞伸解釋完了手一指,大聲說:“去吧,我的超級大尖追蹤犬……黑色閃電,大尖毀滅者,神犬不忙。”

  “去啊,不忙……去,不忙……哎喲你大爺的欸,白瞎老子每天給你帶好吃的了。”

  最後,溫繼飛不得不自己用手,把小黑狗硬生生往前推了有兩三米的樣子……終於,汪一聲,不忙沖出去了。

  去向還真是駐地的方向。

  一路不吭聲靈活奔跑,目標明確,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嶺下方。

  “不會吧?”韓青禹幾個都踮腳看著,有些期待……雖然覺得沒什麼實際用處吧,但是看起來似乎還真行得通。

  總之都等著不忙把另一塊破片叼回來呢,這樣安靜了一會兒,動靜終於起來了。

  是不忙在前面跑,然後後面跟著駐地伙房的廚師老杜。

  杜爺拎著勺把,舉著勺子一邊追,一邊就罵啊,“是誰家的野狗,娘的,偷老子肉……老子給你下鍋燉了,站住。”

  再一看,可不是嘛,不忙嘴上叼著一塊臘肉呢。

  難不成大尖是這個味的?大夥都把笑忍著,轉頭去看溫繼飛,眼神像是在說:果然不是正經人訓練出來的狗啊。

  “哎喲,平時帶肉給它吃的時候太多了……吳恤,你看看你的破狗。”溫繼飛推卸責任說了一句,連忙站起身,小跑著一路下去。

  一邊跑,一邊掏煙,去擺平這件事。

  不忙從他身邊繞了過來,黑色的身影靈便而跳躍,看著像是很興奮很激動的樣子,跑到近處了,叼著臘肉在韓青禹和吳恤面前來回轉,狗頭一昂一昂,肉就一甩一甩的,像是在邀功。

  吳恤一把把它揪過來,奪下臘肉直接教訓了一頓,揪著耳朵訓話,他對駐地始終揣著小心謹慎,大概怕出岔子,影響上面至今仍然懸而未決的資格審核。

  他不懂什麼審核,但是是想進蔚藍的,只是同時知道這些話說了會讓韓青禹為難,所以就一直沒說。

  “你放心,這件事我肯定給你辦下來。”

  韓青禹突然說了一句,把不忙救出來。

  吳恤轉頭看看他,沉默一會兒說:“嗯,我知道,不過急不來你也別為難,青子……就算解決不了,像這樣,你們打架的地方,我能趕得及過來就行。”

  他難得說這麼長的話,隔一會兒,又說:“就是你們怎麼總不打架……我以為你們整天打架。”

  “這話說的,搞得好像我就不急,不想打似的,我現在坐吃山空啊。”韓青禹心裡鬱悶,無奈大尖它就是不來啊……這樣駐防的日子,實在是太被動了。

  隔一道山溝,對面一座山的山頂上,茂密的樹木間。

  于銀斗把往前探出去的身體收回來,放下手裡的望遠鏡。

  望遠鏡是紅的綠的黑的相間,很粗糙的塑膠……是之前手下人在兒童玩具店買的,不怎麼好用。

  因為窮啊,每天三十多口人吃飯,就是白飯加鹹菜,出門連車都坐不起,是走來的……于銀斗剛自己看見狗嘴裡那塊臘肉,他都咽了口口水。

  于銀斗手裡沒錢,空有銀元和一些古董,但是在附近幾個小縣城,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買家,上次拿出去一副吳昌碩的畫,對方開價說二十塊。

  總之都快窮到去搶劫了,只是因為怕暴露行跡,才每天辛苦忍耐。

  于銀斗想著等幹完這一票,就換個地方去。

  “爹,怎麼樣?”于鳳姿問。

  于銀斗搖了搖頭,“靠嘴說,怕是說不動他了……”小聲放這後面的人聽見說:“他現在的主子,對他還不錯。”

  剛剛的一幕,于銀斗看在眼裡,這樣的觀察已經第三天了(之前他都在找走丟的人,找了快倆月,不過蔚藍這個駐地也是找人的時候發現的),他看見了吳恤現在的生活,體會一下,覺得要說動他,可能很難。

  “那怎麼辦?”于鳳姿又問,然後說:“要不算了吧,爹……咱們趁夜去把吳恤這個叛徒殺了就走,換地方。”

  于銀斗目光看著對面,搖了搖頭,“你以為這樣的機會一直都會有嗎?老子吃定這塊肉了,咱等,等一個時機。”

  “哦,那什麼是時機啊?”

  “大尖下來,就是時機。”

  …………

  【爸、媽,你們身體都好嗎?

  過年的時候村裡還熱鬧吧?小時候過年我炸了三叔公一身牛糞那件事,他今年還有沒有想起來念叨?

  小店生意忙的話,要注意休息,再一定要記得,每天多留幾個咱自己村的夥計住在店裡。

  真遇上耍橫的,咱該忍就忍忍。

  兒子這裡立功能獎錢的,你們也知道的,所以不用你們替我攢老婆本,只要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等兒子回來盡孝就好。

  前段時間好一陣子沒寫信,是因為我在部隊表現很好,現在調到另一個很厲害的部隊了,勞叔也一起,他對我一直很照顧。

  對了,你們以後回信,要看著信封上,換一個位址了。

  我現在身體也很好,壯實了很多,要是回來砍柴、下地,說不定扛得比老爸都多了。

  ……】

  韓青禹在給家裡寫信。

  勞簡在接李團長的電話。

  “哈哈哈哈,長臉啊,這一不留神,1777就跟金色板擦平起平坐了一回……你說你,也不先跟我說,就這個嘉獎通報,還是別人看見了告訴我的。”

  李王強明顯是喝了酒的,在電話那頭整個顯得很高興,說:“你們自己見著嘉獎通報了嗎?……不知道啊,上面說因為是突發情況,這次的金屬塊提煉出來全部拿來獎勵,1777少說能分二十塊啊。”

  “那還行。”說到這裡,勞簡終於激動一下,然後還是沮喪,說:“可是沒任務啊,這都兩個多月了,這群孩子的熱情都沒處撒……再這樣下去,我這個隊長都要幹成村長了……”

  “嘟、嘟嘟。”正說到這呢,駐地固定通訊響起來了。

  勞簡連忙接通。

  “預警,1777區域預警,一艘梭形飛船,預計不久後將在你區域第4至8區塊附近降落,請做好出擊準備,請做好出擊準備,收到請回復。”

  PS:精力不濟,補上了,厚著臉皮求月票。
pontus 發表於 2019-3-7 08:47
192.恕難從命(第一更)

  “回復,1777小隊收到預警,可以出擊,1777小隊收到,可以出擊。”來自拒絕者的預警通報,讓勞簡激動得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好,祝凱旋”,對面回復,“請隨時保持通話,有意外情況立即報告。”

  “明白。”

  結束了任務通話,再次拿起右手的電話,勞簡想著要跟李團長說點啥,想了一下,“啪”,直接掛斷了,團長哪有大尖重要啊。

  隨即拿起內部通話器,清了清嗓子,克服激動。

  “收到出擊任務,收到出擊任務,升警示標,關閉各類倉庫及所有相關出入口,後勤人員全部下安全室隱蔽……”

  “全體隊員集合,全體隊員集合,穿戴裝置,互相檢查,準備出擊。”

  十分鐘後,設在地下的戰前整備室。

  隊長勞簡一身作戰服,胸佩隊長星標,背負長刀站在那裡,目光已經徹底沉下來,再沒有半分平時的和藹和親切。

  在他身體側後方,是米拉副隊長,一樣一身聯軍作戰服,身上比別人多了一條斜掛的子彈帶,米拉左肩刀柄出肩頭,右肩,則是米拉11黑洞洞的槍管。

  她的一頭金棕色的長髮,此時已經挽成了髮髻,嚴嚴實實地捆紮好,束在腦後。

  在場所有長髮的女隊員也都一樣。

  “報告,一陣24人集結完畢,裝置檢查完畢,源能塊檢查完畢,可以出擊。”

  一陣負責做集結報告的人是齊柔柔,這個總是被鬧著讓他唱一齣,總是冷著臉說滾的前花旦,臨戰完全是另一種氣質,眼神狂熱。

  當然,一陣真正的核心,是隊長勞簡本人,然後老兵搭配新兵……比如劉世亨就被編入了一陣。

  隨後,二陣核心秦國文上前一步,“報告,二陣18人集結完畢,裝置檢查完畢,源能塊檢查完畢,可以出擊。”

  二陣的老兵比例相對一陣要高一些,至於女兵,蔚藍戰時從不按性別區分比例。

  “報告。”韓青禹不是很熟練地,也上前一步,敬禮,然後道:“三陣三人,集結完畢,裝置和源能塊檢查完畢,可以出擊。”

  與一般小隊不同,一般蔚藍小隊的戰術分組,都分為兩陣,但是1777分了三陣。

  這種情況,大體是一個向超級小隊邁進的過渡階段,嘗試模擬現階段超級戰隊的戰術打法,同時鍛煉尖兵。

  勞簡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沈宜秀、賀堂堂,看完心裡稍有些不安,不禁想著,要是三陣能再多加一個吳恤,應該就很穩了……無奈吳恤的入伍審核,一直就這麼懸在那裡,唉!

  “報告,週邊警戒小組12人集結完畢。”

  最後一個報告情況的人是溫繼飛。

  他此時手上一把普通軍隊配置的半自動步槍,肩後一把米拉以前用過的米拉09超大口徑狙擊步槍,再一把死鐵直刀,同樣背負源能戰鬥裝置。

  放在以後勤人員為主構成的週邊警戒小組,溫繼飛這樣的情況,基本就是核心位置,最強戰力了,到場潛伏觀察,一般情況都不需要露臉。

  “好!”勞簡抬頭,看了看面前整裝待發的隊員們,尤其是那些第一次上陣的新兵們。

  “今天是1777小隊真正意義上全員參與的首戰,春天,晴天,上午,好天氣……我需要一場乾淨俐落的戰鬥,像我們軍團的口號一樣,我看見,我消滅……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平安歸來……我不想看見怯懦和退縮……服從指令,我會站在你們身前。”

  勞簡說完,抬手敬禮。

  “是!”全體隊員挺身回應,同時敬禮,“為一切正在呼吸的,戰無退路,身阻長空。”

  聲音落下,目光掃過,勞簡點頭,沉聲發佈指令,“唯一目擊軍團,第九軍,第425團,第1777小隊……出擊!”

  …………

  這一戰直接就是山地,不需要乘車,佇列在沉默中行進,撲進山林,他們將趕往預警指示的區域第4至8區塊,提前潛伏下來觀察、等待。

  吳恤站在崗哨頂上,遠遠地看著,身上是一套正好合身,但是寫著別人編號的聯軍作戰服,身後第九代裝置,手上黑色長槍。

  看見隊伍最後一個人消失,又等待了大概五分鐘,他從崗哨頂上跳下來,準備跟上去,1777防區的區塊劃分,吳恤早已經爛熟於胸。

  落地後,他大概走出去兩步。

  “吳恤啊。”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山坡下傳來。

  吳恤愣了愣,轉回頭,看見一些人正從坡下走上來,然後站在那裡……于銀斗,于鳳姿,管家,再有是他曾經同是于氏戰奴的熟人們。

  已經知道他們襲擊過蔚藍的儲備站,處於和蔚藍敵對的狀態了,吳恤當場有些警惕,同時心情有些複雜,他沒有吭聲。

  “這陣子,過得還好嗎?”于銀斗溫和問道。

  吳恤猶豫了一下,點頭。

  “回來吧。”于銀斗當作沒看見,接著說:“看到你在這裡被人排擠,孤單單住在一個崗哨裡,老爺我,心裡不是滋味啊。”

  “另外關於在尼泊爾發生的事,鳳姿回來已經跟我說過了,說她很後悔,很感激你,我也已經罵過她,打過她……”

  吳恤終於第一次開口,“不怪大小姐……我在這過得很好。”

  “哈哈哈,既然你還願意喊鳳姿一聲大小姐。”于銀斗用高興而故作爽利的語氣說:“回來吧,吳恤,於家現在入世了,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嗷嗚,嗚,嗚……”不等吳恤說話,原本在外面野的小黑狗不忙,突然跑回來,站在了吳恤身前,前腿下壓,低頭露齒,低聲吼叫著,小黑狗做出來保護、威脅和攻擊的樣子。

  “吳……”于銀斗忍耐一下,繼續開口。

  “汪汪汪,嗷嗚。”被狗打斷了。

  “小畜生!”于鳳姿突然甩手扔出來一把短刀,扔向不忙。

  這樣的攻擊,不忙當然是無法閃避的。

  但是,“呼……當!”

  一杆黑色的長槍,後發先至,槍尖嵌入地面,擋住了短刀。

  場面緊張了一下。

  “不忙回來。”

  吳恤喊了一聲,小黑狗扭頭看看他……不得已,跑回到他身後。

  于銀斗看了看落在地上的刀,再看看已經回到吳恤手裡的槍,“吳恤你這是……打算跟我動手嗎?”

  吳恤猶豫了一下,搖頭,“沒有。”

  “那你是什麼意思啊?

  “蔚藍重地,還請老爺帶人離開。”

  “……哈哈哈…”于銀斗聽完愣了一下,接著突然大聲笑起來。

  因為之前已經看到了吳恤現在的生活狀態,以及他和韓青禹等人的相處了,于銀斗其實也沒有抱很大,剛才不過是嘗試一下而已……此時見吳恤做出選擇,索性攤開了,說:

  “好,老爺今天賣你一個前程,只要你帶我去下面駐地的儲備室走一趟,或你給我找出幾個人來……我保證很快就走。”

  蔚藍對於小隊出擊後的駐地防務,有著近百年的經驗和教訓,其中每個小隊的留守後勤人員和駐地的儲備室,都是防務的重中之重,它們通常都被隱藏得很好。

  這樣若是外人趁機來攻,把駐地翻個底朝天,自然可能可以找到,但是通常情況,他們都沒有這麼多時間去找……像現在的于銀斗,就是這種情況。

  吳恤明白了,抬頭看了看于銀斗,說:“我不知道。”

  “哦?”于銀斗眯眼看看他,眼神不信,說,“那咱們一起下去看看?”

  吳恤搖頭,“恕吳恤不能從命。”
pontus 發表於 2019-3-7 08:56
193.橫槍(第二更)

  從時間的角度,拒絕者發出的預警通知,正常情況都可以做到比大尖實際降落時間早上不少。

  但是在具體的著落地點上,他們也只能通過推斷,給出一個大概的範圍,並不能做到精確。

  所以,蔚藍小隊出擊,在潛伏等待階段,一般都會分成許多個小組,在多個地點進行觀察。

  也正是因此,小隊駐防點在大的區域之下,都還會有細化的區塊劃分……今天拒絕者給出的預估範圍是4至8號區塊,1777小隊在進入大概範圍內後,現在已經分成了十個小組,進行觀察等待。

  春草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來了。”仰天的年輕戰士發出一聲小聲的警示,頓了頓,又困惑道:“可是不對啊,怎麼那東西還在往遠處去?”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另一個新兵茫然一下,虛聲問。

  其實只要隊伍不直接出現,不開啟裝置,不是亂喊亂叫……只是說話聲音稍微大一點,實際都是沒有關係的,但是畢竟是伏擊嘛,幾十年下來,這樣的小心謹慎早都已經變成習慣了。

  新兵提問,身邊的老兵噓了一聲,指了指手上的通話器。

  很快,通話器響了:“預估降落地點改判第13區塊,三陣恢復集結,保持裝置沉默,向第13區塊靠攏……開始行動。”

  勞簡的指令清晰明確而沉穩,從通話器中傳來。

  “這是拒絕者那邊給的情報嗎?”運動集結開始,迅速爬起的同時,有新兵好奇問了一句。

  老兵躬身帶頭前行,同時搖頭回應:

  “不是,到現在這個高度,拒絕者基本已經沒用了……是勞隊自己做出的判斷。”

  “這就是一個老兵隊長的經驗和能力了,尤其752勞簡,以前在這方面一直是很出名的……所以啊,不要因為平時太親近,就小看勞隊……一個C級隊長,能帶隊連年排進全軍前五十小隊,你們真以為他白給的嗎?”

  話畢同時,一陣的兩個觀察小組已經在同方向運動的同時,完成會合,隊員們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繼續向前,會合第三個小組……

  距離第13區塊3000米,小隊三陣全部完成集結,同時完成陣型位置排列,各就各位,繼續保持裝置沉默狀態,躬身前進。

  梭形飛行器開始出現下落軌跡。

  距離2000米,“放慢速度……等……”指令聲清晰從通話器中傳來,勞隊說:“3、2、1,全員開啟裝置,全速前進。”

  “嗡!嗡嗡……”連片的藍光閃動,躬身的人起身。

  隨即,“鏗………”

  四十六人,四十七柄戰刀出鞘。

  樹林中大小不一的三股流光,開始向即將完成落地的梭形飛行器(一件能在星海穿梭的飛行器,其複雜程度,再次起飛的難度,可不比火箭輕鬆)高速運動……開啟裝置之後的蔚藍戰士在叢林樹木間靈活如風,風馳電掣,如履平地。

  土石在靴底飛濺。

  枝葉在身側顫響。

  “米拉11就位。”行進中,米拉副隊長的聲音從通話器中傳來。

  米拉在戰場上的位置,一概都是自己選擇的,因為在第九軍目擊一線,數百個小隊裡,她是當前唯一被贊同使用熱武器,並專門配佩特製熱武器的那個人,沒有人比她更懂得自己應該站的位置。

  嗒、嗒……通話器裡沉默了兩秒。

  “三陣繞後。”

  “一陣減速。”

  “二陣切換防禦陣型,開始突擊,逼它們出來。”

  連續三道指令,指令聲落下同時,秦國文所帶領的小隊第二陣陡然再次提速,開始向梭形飛行器撲去。

  “嗖。”

  兩具大尖受到攻擊威脅,迅速彈射而出。

  沒有看見泛藍大尖。

  但是因為之前,在1123區域,蔚藍已經遭遇過泛藍大尖潛伏在梭形飛行器內,戰鬥中突然出現,衝擊陣型的情況了,所以現在蔚藍每一個小隊,都不得不防著這一手。

  “三陣注意觀察,待機……不要扛走飛行器。”

  勞簡交代了多一句。

  轟!轟!

  兩具大尖完成落地,然後又幾乎同時,完成了柱劍拄地的範圍攻擊,塵霧升起,土石飛濺。

  二陣的第一波衝擊,大部分人受阻。

  反應指令幾乎在此同時發出,“一陣,跟我切入,分割戰場!”

  這一句就不必通過通話器了,勞簡一聲大喝,身先士卒帶領一陣24人悍然提速,直插兩具大尖之間的空當。

  勞簡、齊柔柔等數名老隊員全力出手,將左側1號位大尖逼離原先位置……這通常是最有可能出現犧牲的環節之一。

  右側大尖舉劍,試圖追過來援助!

  轟轟轟轟轟……不遠處傾斜的巨大子彈,準確命中柱劍重心點,造成些許阻滯。

  同時,韓青禹和沈宜秀已經從後方一左一右,如電光炸裂,攻向2號大尖腰背,迫使它回頭。

  這樣,當2陣重新集結,完成對被分割出來的1號大尖的包圍,原本1陣要做的,對2號大尖的回阻,突然就變得不需要了……

  這就是擁有頂尖戰力的感覺嗎?!爽啊!

  關於韓青禹和沈宜秀現在算不算頂尖戰力,其實沒有定論,但是戰況,已經基本等同了,勞簡在心裡情不自禁激動了一下,隨即果斷改變固有思維,

  “三陣注意對2號的牽制!”

  “一陣加入二陣……目標1號大尖。”

  “全體,保持攻擊陣型。”

  “開始絞殺!”

  兩陣歸一,陣型運轉,波浪般的層次相疊,密不透風的攻勢展開,車輪絞殺,開始了……

  也就是說,現在一共是42人,在包圍和絞殺1號大尖,而通常這個人數,應該是一半,或者還不到。

  “注意安全,牽制住就好,不用帶太遠,不必獨立擊殺!”

  哪怕處在戰陣之中,勞簡還是沒忍住,多交代了兩句。

  “是,請勞隊長放心……專心指揮絞殺。”

  韓青禹這邊的通話器現在在賀堂堂身上,所以開口回應的也是他,這比太直了。

  怎麼說呢,賀堂堂現在可能是全場打得是最輕鬆的那個,前面兩個猛人在那裡跟大尖對轟,他的任務,就是自己找機會抽冷子捅刀,同時注意在必要時,提供一些牽制。

  “要是吳恤也在,謔。”

  …………

  于銀斗覺得吳恤身上似乎有一些變化,現在的情況,問他是不是想動手,他說沒有,讓他帶去駐地,他說恕難從命。

  “如果我一定要你帶我去駐地呢,你會怎麼做?”沉聲,于銀斗問了一句,說話同時雙手已經摸向自己腰側的兩柄長劍。

  吳恤想了一下,抬頭老實說:“跑。”

  “……”于銀斗整個神情僵住一下。

  對哦,吳恤確實可以跑,駐地現在本就不需要他去防禦……問題他怎麼會想到跑的呢?這也不像他啊。

  其實,這個問題,就算于銀斗現在拋給吳恤本人,吳恤也一樣回答不了,他只是剛才那一瞬間這麼想到,然後就這麼說了……人與人之間,有一些潛移默化的東西,是很難用言語說明的。

  同時間,幾名戰奴從吳恤住的崗哨裡走出來。

  他們幾乎把吳恤的東西都搬出來了,他本身東西就不多。

  衣服扔在地上,米麵蔬菜放在身後,另外還有一些雜物,于鳳姿低頭看了看,揀起來其中一件東西……一部收音機。

  “我想起來了,你好像很喜歡這個東西,上次在去尼泊爾的車上,你只要聽到這個東西就走神……怎麼,你新主子賞你的?”

  于鳳姿把收音機拿在手裡翻看,同時說道。

  吳恤看著她手裡的收音機。

  “大小姐問你話呢。”知道老爺已經放棄說服了,今天很大可能,要斬殺吳恤在這裡,管家站出來,討好于鳳姿說了一句。

  吳恤沉默一下開口,“不是主子,不是賞。”

  “那我砸了它?”于鳳姿掂了掂手上的收音機問:“或者你帶我們去駐地找儲備間。”

  “……”吳恤看著她,看著收音機,沒有吭聲。

  陡然,“啪!”

  大小姐的風格還是沒變,收音機被于鳳姿突然一下,用力砸在地上,她是開啟裝置的狀態,臂力很大,整台收音機幾乎瞬間破碎。

  “沒了。”

  迎著吳恤死神一般的目光,于鳳姿輕鬆笑著攤了攤手,又在地上的碎片裡踩了兩腳。

  她始終覺得,要是在尼泊爾峽谷當時,吳恤能聽命和袁慶等人一起上去圍攻韓青禹,後來情況就不會變成那樣,她就不會被羞辱。

  所以,她怕韓青禹,恨韓青禹……也恨吳恤……不敢去找韓青禹報仇,她要殺吳恤洩憤。

  于銀斗自然沒這麼幼稚,笑了笑,他說:“你跑了,我帶人不去駐地,去那邊……”

  用動作示意了一下1777小隊出動的方向,于銀斗接著說:“想想,要是在他們和大尖廝殺的時候,我帶人從後面突然掩殺過去……你的朋友們,會怎麼樣?”

  他的本意,是逼吳恤帶他去儲備站。

  但是目光看去,一直沉默站在那裡的吳恤,依然沉默,但是他給出了反應,他手裡的黑色長槍,緩緩在身側舉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吳恤!”

  這一句,是明知故問,因為于銀斗此時已經出離憤怒了,他可以想像吳恤不肯回來,不肯幫忙,但是怎麼都想不到,這個曾經于氏的戰奴,他眼中的一條狗,今天居然敢向他舉槍。

  “吳恤愚笨,原本想跑,剛聽完老爺的話,想了想,才發現”,吳恤頓了一下,說,“今日需留老爺和各位在這裡。”

  是于銀斗說的,如果吳恤跑了,他就帶人去從背後給正與大尖作戰的1777小隊捅刀子……所以吳恤說的是實話,他確實原本準備跑,不想動手,但是被提醒了,不得不戰。

  他不能讓青子他們,不能讓1777的任何一個人,在和大尖作戰的時候,背後被人捅刀子。

  “你說什麼?!”于銀斗徹底怒了,鏗鏗兩聲,重劍出鞘。

  橫槍在手,吳恤抬頭看了看于銀斗,“我說,在那邊打完之前,老爺你們……哪都去不得。”
pontus 發表於 2019-3-8 08:39
194.去奴取戰(第一更)

  吳恤本不想戰。

  新生之後,你要說他還把過往的人生,于氏所謂的養育,當作是恩情……他沒有這麼愚蠢。

  但要說恨,吳恤也沒去仇恨,他就是放下了,也不願去回想。

  再見面最後的情分,是勸退,避讓。

  但是于鳳姿,大小姐,還是那副樣子,她幾乎只是為了彰顯自己依然是主子,依然可以對奴僕肆意踐踏,就把青子送給吳恤的收音機砸了。

  她不知道,這其實比她在尼泊爾峽谷捅吳恤的那一劍,要嚴重得多,而且是很多很多。

  然後於于銀斗又親手把韓青禹等人的生死擺在了天平的另一端……提醒吳恤,你必須要選。

  所以,吳恤選了。

  此刻橫槍,那個曾經的于氏戰奴,再不為奴。

  前方就是于氏。

  于銀斗很強,吳恤知道。

  除去實力本身這個因素外,曾經封閉在于氏村落的那麼多年,留給吳恤的烙印,面前的這位于氏族長,幾乎就是神一般,不可匹敵的存在。

  這種烙印並沒有辦法輕易抹去。

  但是,剛才一刹,他依然選擇了橫槍,當黑色長槍在身側橫起的那一刻,胸中有一種囚籠中人豁然衝開枷鎖的感覺。

  那是吳恤自己也道不清的,他只是突然覺得輕鬆和喜悅,然後,有一種決然。

  這裡看不到青子他們,但是吳恤知道,這裡就是青子他們的後背,他們現在應該正與大尖廝殺……

  其實早在尼泊爾峽谷死地,韓青禹隻身換出隊友,一人雙刀死戰的當時,吳恤就曾想過,若可以,他願意和這個人抵背而戰。

  那就今天,這裡。

  反過來,從于銀斗的角度,其實吳恤今天,是必須死的。

  除非他跪地,回來,做回于氏的奴隸,否則他就必須死……而且必須死在于銀斗身後這另外的三十名于氏戰奴面前。

  于銀斗不能讓他身後這些人,看到一個離開于氏的戰奴過得很好,不能讓吳恤安生的活下去。

  “你竟然,真的敢……”

  極度的憤怒和意外之下,于銀斗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頓住後輕蔑地笑了一下,說: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現在,馬上跪下來求饒,老夫還可以顧念舊情,留你一條性命。”

  這些話自然主要還是說給身後那些人聽的。

  “我叫吳恤……那個,不了。”

  吳恤終究還是不那麼會說話。

  他叫吳恤,用槍,槍名不祥,叫做病孤,他是蔚藍第九軍十年最強新兵韓青禹的兄弟……對的,就是尼泊爾峽谷地的那個韓青禹。

  所以,他可以打不贏。

  可以戰死。

  不可以再低頭。

  …………

  “不忙。”

  “嗷嗚。”

  “走哦。”

  “嗚,嗚…”小黑狗站在吳恤身側,沒有動。

  “去找肉。”

  “汪汪汪。”

  小黑狗得到指令,搖了搖尾巴,轉頭朝駐地跑去。

  “殺了他。”于銀斗說。

  從他身後,瞬間殺出來十多名早已啟動裝置的戰奴,手上各種兵器,同時砸向吳恤……

  藍光閃爍,吳恤不退反進,二米多長長槍蕩開,不架,不擋,直接橫掃。

  “轟……”

  音爆和武器交擊的聲音不絕於耳。

  人退。

  吳恤收槍站定。

  “好強!”

  吳恤很強,曾經的他,就是于氏新晉一輩戰奴中最強的那個,要不然于銀斗也不會選他陪于鳳姿走那一趟。

  但是這一刻,在第一輪交手過後,于氏眾人依然都愣住了一下,因為此時的吳恤,比他們原本認知中的那個他,強得太多,太多了。

  從三代裝置改換第九代,用辛搖翹的話說,吳恤的戰力提高了至少一倍,同時他防禦承傷的能力,至少提高三倍。

  但是,吳恤本身,是死戰之士……所以對他而言,這樣的提升,其實遠不是表面資料可以衡量。

  除此之外,曾經在于氏村落的吳恤,在除了訓練和戰鬥外,幾乎就沒怎麼見過源能塊,而後來這些日子……

  總之就連吳恤自己現在都不太清楚,他的提升到底有多大。

  其實因為穿甲時間更長許多,同時戰鬥訓練更多也更殘酷的關係,他現在比起沒開第三渦輪的韓青禹來,絲毫不差,甚至可能還要稍強一點。

  沈宜秀私下曾做過猜測,說吳恤其實沒准是S級。

  這一刻,于銀斗終於也從固有的思維中跳出來了,看了看吳恤身上的第九代裝置……他決定再看一看。

  他是很強,但是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強。

  而且在族裡當皇帝當習慣了,于銀斗的戰意,其實很弱。

  “愣著幹嘛?殺了他!”又一次大吼。

  這一次,從于銀斗身後沖出來的人,是幾乎全部三十名于氏戰奴,吳恤曾經的熟人……跟他曾經一樣,命運悲慘而不自知的人。

  當然,他們之間,大概也就熟人……而已。

  于氏戰奴之間在互相廝殺中培養,幾乎沒有朋友這個概念,于氏也不允許他們形成朋友和小團體存在。

  吳恤成長的那些年,有過朋友,但是後來都變了,或死去了。

  這一刻,面對撲來的人群,吳恤撤步,用他並不擅長的語言,把過往相處的最後一點情分,說了出來。

  “我不夠強,不得不殺。”他說。

  下風,以寡敵眾,被圍殺,還有于銀斗在後面虎視眈眈,吳恤的意思,我沒辦法留手,你們再來,我只能殺……

  然而這樣的話,也只是讓那些人腳步頓住了一下,只一下,三十多人,依然撲了上來。

  吳恤不退了。

  正面迎擊,手往下滑握住槍尾,二米多長槍呼嘯聲中如龍貫出……

  一人忙亂中橫刀來擋。

  “哢。”

  源能浪湧到頂峰,奔湧,凝聚……槍尖直接點破了刀身,貫進那人胸膛。

  而後,迅速收槍,吳恤手握長槍中段,抬手架住正往身上招呼的十幾件武器,奮力一震,將他們震開。

  同時回身,面對後方襲來的數人,直接甩手……長槍脫手而出,去勢如電。

  脫手槍……通常後繼乏力。

  對方鎮定下來,揮刀就斬。

  但是,吳恤人比槍更快,槍出,人進,他在頃刻間已經追上,並握住長槍。

  隨即手腕一抖,鋼鐵長槍槍尖軌跡變幻。

  避開斬落的刀鋒,再一次,貫進一人胸膛。

  兩槍,兩人重傷。

  吳恤收槍!

  “不要再來了。”

  這一刻,他多希望溫繼飛在場。
pontus 發表於 2019-3-8 08:43
195.請與死戰(補第二更)

  溫繼飛身在戰鬥區域週邊負責警戒呢……只不過警戒小組12人,從頭到尾沒警戒到一個人。

  收槍,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扭頭溫繼飛聽了聽遠處的響動,說:

  “聽著應該差不多了,你們繼續看著啊,我進去看看要不要本A級大神出手幫忙。”

  後勤幾個人看著張了張嘴,放棄了,隨他去吧,反正說了,也肯定說不過他。

  開了裝置,但是怕摔,所以不敢加速,從週邊向裡,在樹林裡循聲跑了一小會兒,溫繼飛站住了,他遠遠地正好看見,被一陣二陣四十多人圍砍的一具大尖,突然間開始自毀了。

  不自毀不行了啊,它渾身上下,都已經被砍花了。

  當場,一陣二陣四十多人不等自毀結束,開始向另一邊戰場移動。

  勞簡帶頭,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後背有泥土草葉。

  “哎喲,這麼大優勢,勞隊怎麼還是吐血了啊?!”溫繼飛看著驚訝,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其實實際的情況,是剛才勞隊長突然心大,拿這具大尖練兵了,然後有一名新兵因為太過亢奮,一時走位不慎,差點出事……勞簡替他硬架了一刀,所以,飛了一把,也吐血了。

  “大…勞隊你沒事吧?”溫繼飛往前幾步喊。

  “你……”勞簡扭頭本想罵他來著,問他怎麼可以跑來,頓了頓,最後還是決定先說:“我沒事,小意思。”

  “那青子他們呢?”溫繼飛又問。

  “那邊”,勞簡拿刀一指,說:“你別過來啊。”

  然後猛地向前沖去。

  這,不會是青子那邊戰況堪憂吧?

  溫繼飛不敢添亂,站著想了一下。

  “趴下,快趴下。”只一會兒,不遠處,米拉的聲音傳來,

  溫繼飛茫然但是迅速趴下了。

  “哢哢哢哢哢……”

  梭形飛行器自毀破碎的聲音緊跟著傳來,依然令人牙酸,然後,就是樹林間嗖嗖的破片雨。

  這大概說明青子那邊的那具大尖,就這前後腳的工夫,也被砍到絕望自毀了……不然不到最後,飛行器是不會一起自毀的。

  破片雨結束後,現場開始收拾戰利品。

  溫繼飛順路撿了幾塊彈片過去,扔在袋子裡,他可不拿自家的東西……轉身抬頭,找到正坐在地上休息的韓青禹了,然後沈宜秀和賀堂堂。

  “吳恤呢?”

  “啊?沒看到啊。”

  “不可能,他天天都想著打架呢。”

  聽見溫繼飛和賀堂堂這樣對話,韓青禹想了想,也對,吳恤是背過區塊圖的,而且每天都想著盼著大尖能來呢,好可以打架。

  剛才的情況,按說他肯定會下來幫忙,就算自己和鏽妹不用他幫,剛勞隊那邊突然被砍飛,有人受傷混亂的那一下,他肯定也會出來了。

  “兩種可能……”韓青禹思考同時嘀咕出聲。

  “他迷路了。”賀堂堂說:“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他只要能找到第八區塊,肯定就能聽到這邊的動靜。”

  溫繼飛抬頭同時眼皮一翻,“不會出什麼事吧?!可是他人在駐地那邊,能出什麼事啊?”

  這個問題回答不了,但是韓青禹還是一下站了起來。

  “勞隊,我們有事先回去看看。”

  “啊,好……大家抓緊。”勞簡看著幾人遠去,突然有些不安,催促說。

  …………

  吳恤平時其實挺怕溫繼飛的,用青子的話說,一群人裡總難免出個把無賴,偏他最對付不了就是無賴朋友,所以總是被欺負。

  比如每次瘟雞有事想要賴給他去做,賴不成,就會說我是小護士溫姬啊,那個時候吳恤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整個人無助和鬱悶得不行。

  無奈那傢伙打又不能打。

  但是,吳恤這一刻是真的希望溫繼飛能在場,反正砍大尖的話,他也幫不上青子的忙……畢竟他現在還沒有辦法跟大尖說話。

  而他如果在這裡,就可以跟這些人說話,或哪怕只是遠遠的,說完就跑都行。

  他大約可以說通他們。

  吳恤認真這麼想著,難得一次因為自己嘴笨而懊惱,但是不等他再開口,那三十名本身已經有些驚懼的于氏戰奴,已經在于銀斗的驅使下,又一次向他撲來。

  他們正被當作犧牲品,用於消耗吳恤的戰力……一如他們一直以來的地位和命運。

  三代內置裝置,不帶希望的眼神。

  那仿佛就是曾經的自己,也許有一些地方不一樣,但是很像。

  接戰的一瞬間,黑色長槍再次如驚鴻貫出,但到最後,卻只是在地面上,猛地撐了一下,吳恤身形暴退,避開圍攻同時喊道:

  “老爺,吳恤請戰!”

  這一句話是腦海裡臨時跳出來的。

  然後就說出口了。

  話音落下,前方三十人幾乎同時頓住一下,然後扭頭。

  這個規矩是有的,早在于氏家主還叫做于金魁的時候就立下來了,戰奴之中,若有人可以挑戰家主,就可以脫身奴籍,得到一個正式的身份和不錯的職位,這大約是老於家用來激勵和選拔人才的一種方式。

  立規矩時,于金魁很強,據說確實有人試過,但是離做到差了很遠,漸漸就沒人再試,再不甘心了。

  後來到于銀斗的年代,這件事不知怎麼的,似乎被忘卻了,從沒有人再提起,但是規矩本身,倒好像還是在的,沒聽說幾時曾經廢除。

  事情突然間被提起了,三十多人連帶站定,然後回頭,看著于銀斗。

  這一刻,他們是以戰奴的身份回頭,看家主,是否還接受一則屬於于氏戰奴命運相關的規矩。

  吳恤要為自己掙一個自由身嗎?看眼前情況,大概不是,但是不重要,因為對於在場其他戰奴來說,至少在這一則規矩上,他們是跟吳恤同在一個立場。

  倒不是心裡盼著吳恤贏。

  只是規矩,最好還是在。

  于銀鬥在奴僕們這樣的目光裡,一刹那感覺到威嚴被挑戰了,心裡亂了一下,怒氣先於狡猾生出。

  老頭子拿劍指了怒斥:

  “你說什麼?!”

  槍尾拄地,向後犁開土石,吳恤暴退的身形在地面深痕的那端站定,抬頭看向于銀斗,沒有表情,沒有語氣,說:

  “吳恤請與老爺死戰。”

  槍尾拔起,帶出些許土石,吳恤手握病孤槍,站在那裡。

  當場無聲,只有三十幾雙眼神,在等。

  于銀斗把指出的劍收回,把另一把劍指出去,頓了頓,“你這叛逆,你現在還哪來的資格,行我於氏的規矩?!”

  “記事為奴,不知年月,犬馬效命,我的資格。”

  吳恤說完了。

  在場戰奴三十餘,哪一個不是記事為奴,犬馬效命啊?!

  于鳳姿說:“爹,那你就砍了他。”

  老父親前些日子吹的那個,三招之內斬死袁慶的牛,于大小姐還清楚記著呢。

  而事實,斬死袁慶固然應該沒有問題,但話說到三招之內必殺,其實于銀斗當時主要是為了安撫戰奴,提振士氣,具體幾招,他哪裡知道。

  騎虎難下了,于銀斗咬了咬牙,持握雙劍從崗哨前的大石塊上一躍而下。

  吳恤翻手,黑色長槍似有韻律一般,調轉槍頭,劃出一個弧,半在身後,半在身側……槍身弓出一個弧。
pontus 發表於 2019-3-9 09:16
196.可悲可笑(第一更)

  蔚藍有一門課叫做《違背物理學》,其中關於死鐵的部分,述及兩個點:韌性和硬度。

  就傳統物理學而論,這兩者通常在到達一定強度之後,便不再能兼得。

  所謂剛則易折,就是這個道理,常態下一件東西的硬度越高,那麼它的脆性就越大,韌性相應也就越小。

  然而,死鐵的出現對於傳統物理學的違背,就在於此。

  除了是當前所知,唯一可以一定程度上傳導並承載源能衝擊的材料外,它還在硬度和韌性兩個方面,同時都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值。

  這一刻,死鐵長槍在吳恤手中成弧。

  運轉成弧。

  儘管這個弧度肉眼看起來並不很大,但是猜測其中蓄積和蘊藏的力量,依然讓人心驚。

  沒辦法,吳恤對於于銀斗強大無匹的烙印,實在是太深了,此刻求戰,抱的其實是拼死一搏的決心,所以上來就是全力。

  這一招,是他在尼泊爾,從韓青禹的鏽妹梨渦斬中學來,而後自己演化的。

  相應的,此刻旁觀的于氏戰奴們,自然也不是全都傻的,他們從廝殺中停下來,有空思考,便不禁會想:怎麼吳恤離開於氏時間不長,便強大了這麼多?!

  這種思考對於于銀斗而言十分危險,他不得不開口:

  “哪裡習來一點雕蟲小技,也敢來老夫面前顯眼?!”

  老頭說話的風格一如那個封閉的于氏村落一般,停留在了過去的時代。

  其實除了此刻胸前掛著那個兒童望遠鏡,他整個人,差不多都是如此。

  鏗一聲,雙手重劍交擊,架勢擺好。

  于銀斗手中劍比起華系亞傳統的劍,要寬要厚,以至於顯得可以雙手持握的劍柄,有些偏小,至於用劍的人自身,自然也不弱,哪怕是在家族源能極度匱乏的近幾十年,于銀斗自己的供給,依然是幾乎沒怎麼中斷的。

  吳恤沒有吭聲,他只是動了,向曾經的主子,烙印中不可匹敵的那個人,出手了。

  “崩嗡……”兩聲連綿。

  黑色長槍在空氣中的運動,本如在粘稠的液體中運轉,以源能裝置下的標準不算快,但是厚重,槍頭調轉,從右轉左,是從身後過,調轉過程中運動成弧。

  這一下,它陡然崩開。

  整個過程在旁觀戰奴眼中,黑色長槍便如一條遊魚,正遊過一個轉角,在最後一下,從右至左迅猛擺尾,拉直身體,如箭而去。

  槍身蓄積的巨大力量,讓它去勢快得不可思議。

  槍身不斷的震顫,源能的漩渦流轉,讓它的軌跡詭異。

  目中流光如電,于銀斗不敢斬,他看不到槍頭。

  雙手闊劍在身前成X,他在慌亂之中做出格擋。

  “叮!”

  死鐵交擊因為韌性的緣故,通常很少發出清脆的聲響,多是悶聲,但是這一聲,很脆。

  劍是好劍,所以沒有碎。

  但是人……伴隨這一聲脆響,于銀斗整個人如同突然被雷霆直撞,身體筆直後退,腳下鞋子在於地面的摩擦中瞬間破碎。

  雙臂衣袖也是一樣,直接崩碎。

  “嘩!”

  此一刻,此一幕,對於旁觀的,原本和吳恤擁有一樣烙印的于氏戰奴們來說——神在崩塌,神在立像。

  于銀斗太久不戰了,當體內的源能潮湧終於接續上來,老頭傾盡一切發力,硬頂一記,終於身體向左,拉開一點距離。

  他的源能潮湧,本身自然比吳恤要厚重不少,這一下撇開,揮劍便斬,要將長槍斬落。

  但是一隻手,握住了槍尾。

  虛握。

  吳恤持槍,不改長槍本身震顫軌跡,只是稍稍調轉槍頭,再次送向于銀斗胸口。

  “當當當當……”

  雙劍連擋。

  病孤槍雷霆之勢終於將盡。

  吳恤握槍。

  “呼”,前送同時手腕一轉,槍身暴轉,如一個瘋狂的鑽頭。

  “鏗鏗鏗……”

  槍尖與劍面,火星四濺。

  “噗!”

  突然一聲,槍尖終於滑過了劍刃,捅進于銀斗肩窩。

  吳恤同時勢盡,收槍。

  愣了愣,“可以殺?!”

  這一刻不光他愣了,每個人都愣住了,于銀斗,于氏戰奴……尤其于鳳姿,大小姐整個表情,都已經僵了。

  她曾經也捅過吳恤肩窩一劍啊,那個奴才當時……

  爹,三招斬死……

  難道吳恤比袁慶強那麼多?!

  “時間緊迫,你們等著蔚藍的人回援,送死嗎?!”于銀斗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危險了,當下一聲大吼,“一起上,速戰速決,殺了……”

  戰奴們條件反射,動了一下。

  “為什麼你養我們做死士,自己卻沒有半分死戰的決心?”吳恤突然認真問了一句,于銀斗的源能浪湧,其實比自己渾厚不少,這一點吳恤能清楚感覺到,可是他,似乎根本發揮不出來。

  于銀斗眼神避開,“不要與他廢話,殺!”

  這一次,他當先撲來了。

  但是這一次,在場絕大多數戰奴都沒有動。

  最後只有大約五六名于氏死忠,多是年紀都稍大些,本身也已經跳脫戰奴階層的人,隨他撲了過來。

  圍攻……吳恤挺槍迎上。

  其實依然是危機,依然是下風,但是他此刻內心覺得酣暢無比,對比韓青禹在他所見每一戰中的表現,吳恤此時再看于銀斗,如見蛇鼠。

  “老夫拿回你的命……”

  “你、不、配!”

  轟!

  以一敵七,吳恤死戰。

  他曾為于氏斷過後,在尼泊爾試煉場孤身阻攔20多名沙阿源能戰士,保于鳳姿等人逃命,不求回援,只是盲目服從。

  此刻不同。

  …………

  不忙叼著一塊臘肉,它找這塊臘肉找得很辛苦,廚房沒人,不忙從灶台躍向空中懸掛唯一忘了收起來的一塊臘肉,試了很多次,摔了很多次。

  中間有兩次,它還被掛住了,好不容易才把肉拽下來。

  搖著尾巴叼著臘肉回來,不忙滿心期待主人的誇獎。

  “鏗!”

  地面上已經倒下兩具屍體了。

  吳恤也已經滿身是血,正面一槍蕩開于銀斗,長槍後轉,架住身後襲來的三柄刀劍。

  “嗤啦!”

  背後又多一道傷口。

  吳恤一聲不吭,更無遲滯,槍隨身轉,向後直接貫進其中一人腹部。

  收槍,身形晃了晃。

  面對複又撲來的敵人,再次迎上。

  于鳳姿長劍在手,一邊顫抖,一邊緩緩繞著吳恤後背移動,她知道今天不殺吳恤,一切就都完了。

  “啪!”口中臘肉掉地。

  不忙“嗷嗚”一聲,朝于鳳姿撲過去,“汪,汪汪。”

  于鳳姿一下驚退,看了一眼,“畜生!”

  大小姐挺劍要去殺一條狗。

  “呼”,吳恤聞聲回轉縱躍,人在空中,長槍從後向前揮擊,砸向于鳳姿。

  于鳳姿愣在當場。

  身後于銀斗苦聲喊他:“恤兒留情。”

  說話同時,他自己卻也騰身,挺劍刺向他後背心臟位置。

  源能裝置下的戰鬥素來電光火石,其後的兩秒:

  吳恤手腕一帶,槍頭回轉,用槍尾砸飛于鳳姿。

  而後一瞬間,源能潮湧如韓青禹所教,突然截斷,吳恤身形急速下墜。

  “刺啦。”于銀斗刺向他心臟的左手劍,刺進了他的肩胛。

  “頌!”幾乎同時,吳恤的長槍朝後,斜向上,從腋下貫出,貫進于銀斗胸膛。

  于銀斗掛在搶上,哀嚎一聲,右手劍欲刺。

  吳恤背身對他,直接手腕一轉,帶動長槍槍身,在于銀斗胸膛內急速旋轉,豁然洞開巨大血洞。

  收槍!

  “砰”,“砰。”

  吳恤身體有些搖晃。

  于銀斗整個人仰天砸在地上,還沒死,低頭看著胸口血洞,哀嚎同時,不斷掙扎後退。

  吳恤不疾不徐轉回身,看著地上掙扎的于銀斗。

  目中有些蒼涼,緩緩說:

  “我說剛那一下,我調轉槍頭,是在收槍,老爺你信嗎?”

  這一句。

  莫大的悲涼。

  吳恤覺得自己可悲可恨可笑……

  只是于銀斗,更可悲,更可笑。
pontus 發表於 2019-3-9 12:12
197.趕緊去抄家(第二更)

  聽到吳恤說這一句話,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更沒有去思考真假,于銀斗向後掙扎的身形猛地頓了頓,抬頭,直直看向吳恤。

  原本已經漸漸黯淡的雙眸中,竟一下又泛起來光彩。

  “信啊,恤兒,我信……我當然信。”

  痛苦的臉上強擠出來的虛偽笑容讓人看了難受,于銀斗繼續說:“恤兒你的品性,你對于家的忠心,老爺一向都知道的啊……你心性純良……這樣,你讓我走,你讓我們走。”

  此刻在他的身後不遠,近三十名于氏戰奴,站在那裡,默默看著這一切,一切,都徹底坍塌了。

  地上的這個人曾經一直在告訴他們,未來世界會有無數黑甲的怪物降臨,只有于家村和他,能夠庇護他們,生存下去。

  而現在,他們突然都變得像是身在黑暗裡的幼童,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該往哪走……茫然、絕望,滿心都是對過往人生和這個世界的疑問。

  那,吳恤會放過老爺嗎?

  “不是這樣的。”面對于銀斗乞求的目光,吳恤耿直地搖了一下頭,頓住一下後說:“我只是在想,不殺,把你們交給蔚藍也可以……不過結果還是殺了。”

  他終究還是那個老實孩子。

  交給蔚藍嗎?于家村和人合夥,偷襲過蔚藍的儲備站,殺過蔚藍的人啊,于銀斗整個神情僵住,身體挺了挺,“你……”

  “而且老爺你,大概已經,沒有救了。”

  看著于銀斗身上的傷口,吳恤又老實誠懇的說了一句。

  因為這一句,原本還在貪生的于銀斗,像是突然被提醒了,眼神一下呆滯,臉色唰一下蒼白,木木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血洞,我……活不了了?!

  要死了。

  怎麼辦?

  他抬頭看向吳恤。

  恰這時候,吳恤的身形也晃了晃,靠長槍支撐,踉蹌站住,一抹血水從嘴角滑下來。

  他原先就受了不少傷,剛又被于銀斗一劍從肩胛骨刺入,此時後背已被血水浸透。

  “殺了他,你們……他不行了,殺了他。”于銀鬥眼中滿是怨毒和不甘,一邊掙扎向後,一邊說:“快,殺他,要不蔚藍來了,我們都得死……殺了他,帶我跑。”

  說到蔚藍的威脅,于銀斗最後的這一句提醒,似乎起了效果,而且剛跟他一起圍攻吳恤的人,也還有三個沒死呢。

  三人舉起刀,一小步一小步向前,同時不斷招呼其他人,“對,殺了他,殺了他我們走……別怕,別怕,他已經不行了。”

  以這三人為首,人群蠢蠢欲動……開始緩慢地向前移動。

  扶著長槍,吳恤直身同時抬頭,目光看向湧向他的人群。

  人群站住了。

  “別怕,上,他已經快不行了,不要怕,上……”

  第一時間沒有人上,在喊的人自己都沒上。

  現在的吳恤,讓他們畏懼。

  左腳稍微後撤支撐,吳恤提槍,“呼”,槍頭調轉。

  強弩之末,他站在那裡,準備決死。

  嗒,嗒……

  “殺啊!”

  最終,還是先前動過手的那三個人,在絕望前的掙扎中咬牙揮舞著武器,撲了上來。

  而後,

  “頌……轟!”

  音爆聲由遠而近。

  流光如電,刀鋒疊影。

  來人看不清楚,能看見的,只有剛撲殺上去的三人,身體轟然淩空飛回,半空中血雨紛揚。

  “這……”等後方的人定下神來,終於看清。

  吳恤的身前,已經站了一個人,一個人,兩把刀。

  【一個人,兩把刀】

  這個背影,吳恤自然認得……青子來了。

  而對於于氏的人而言,他們並沒有見過韓青禹,只是眼前這個畫面似乎和之前聽過的某段敘述有所重疊……是于鳳姿說過,在尼泊爾峽谷,有個人一人雙刀,殺出死地。

  “你,你就是那個韓青禹?”

  一片悄然中,傳來的聲音有些微弱,于銀斗意識已經有點混亂了,腦海中的思索,下意識嘀咕出聲。

  韓青禹聞聲,扭頭看看他。

  “我是韓青禹……你他媽是誰?!”

  …………

  吳恤拄著長槍站著,溫繼飛正在幫他止血。

  小黑狗不忙感覺像是大功臣,站在吳恤身旁,高高地搖著尾巴……隔一會兒,又沒忍住,跑到前方正以三對三十,對峙彈壓于氏戰奴的韓青禹、沈宜秀和賀堂堂之間。

  做出來我很凶的樣子,伏低,低吼,威脅對面。

  “死了……”示意了一下不遠處地面上,已經沒有生息的于銀斗,溫繼飛說了一句,“可能是被青子氣死的。”

  “嗯。”吳恤點頭。

  “所以這個就是于家的老爺啊,他會叫你恤兒?”溫繼飛頓了頓,嘀咕說:“難怪你不讓我叫你恤兒……”

  吳恤點了一下頭。

  “那你早說嘛,早說我肯定不那樣叫啊……恤恤。”

  “…噗!”

  終於,吳恤忍了已經很久的一口血,還是噴了出來。

  很難受啊,又很想笑。

  還不如死了算了。

  “吳恤……你怎麼樣?”前方韓青禹聞聲回頭看了一眼,擔心問。

  吳恤搖頭,“沒事。”然後默默扭頭示意了一下,意思主要是因為瘟雞。

  這是在告狀啊。

  不過韓青禹並沒有注意到。

  因為這時間,在韓青禹的視線裡,在吳恤的身後,有數十道藍色的流光,正從山林草木間,奔湧而來……

  這一幕煞是好看。

  “吳恤你回頭看看。”韓青禹提醒說。

  吳恤回了一下頭,看見了,整個人愣在那裡。

  “開心嗎?”韓青禹等了幾秒,在後面笑著問。

  吳恤轉回頭……用力點一下頭。

  透徹的眼眸裡有光,有笑意。

  …………

  勞簡帶隊回來了,從剛才韓青禹幾個匆忙先離開,他就變得不安而急切,迅速收拾了部分戰利品,顧不上仔細檢查,就帶人開啟裝置一路趕回來……果然出事了啊。

  趕到現場,稍微打聽了兩句,知道對面是偷襲過蔚藍儲備站的人。

  勞簡扭頭。

  先看了看山坡下安然無恙的駐地。

  再回頭,看了看來路,戰場的方向。

  最後是一身是血,站在那裡的吳恤。

  對於勞隊這樣一個老兵來說,眼前這種情況已經根本不需再要問了……看著吳恤,沉默了幾秒鐘後,他說:“嘿!”

  吳恤扭頭看他。

  “你想你當我的兵。”勞簡說。

  “先進隊,有什麼事老子扛了,蔚藍再審他媽核,我去……”頓住想了想,勞隊長笑著說:“我去議事團吐血抗議。”

  抗議…吐血嗎?

  知道是玩笑,吳恤想配合著笑一下,可惜不太成功。

  另一邊。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溫繼飛、劉世亨、賀堂堂、沈宜秀……押著于氏的管家,已經走到山坡下了。

  “我們去幹嘛呀?”沈宜秀是被偷偷拽來的,有些茫然問。

  “撈……不是,是怕有餘孽逃走……趕緊去抄家啊,咱們。”

  溫繼飛壓低聲音。

  “砍大尖的繳獲全部上交,那沒問題……但是這種繳獲,要是也讓大娃全部上交了,我不得氣死啊?!”

  正說著呢,山坡上,兩個身影出現在那裡。

  米拉,齊柔柔。

  米拉看著想了想,嘴角露出笑容,沒吭聲。

  倒是齊柔柔沒搞懂,板著臉問了一句,“你們……”

  “噓。”

  “……”

  “給你帶好東西。”

  齊柔柔想了想……“哼”,還是板著臉,但是默默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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