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花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0 14:19: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1079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0 15:31
一三零

  展翼道:“在下自愧沒有這份才能,花鳳姑娘確然走了。”

  崔玉蓮道:“走了,就不用再談她,現在,咱們談談你的事如何?”

  展翼道:“在下有什麼好談的?”

  崔玉蓮道:“我只問你一件事。”

  展翼道:“請說。”

  崔玉蓮道:“眼前這些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展翼道:“這些人,和在下,都是初識。”

  崔玉蓮道:“好!那你請走吧!”

  展翼笑一笑,道:“在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此地,怎能輕易離去。”

  崔玉蓮道:“你的意思是,一定要管這裡的事了?”

  展翼道:“姑娘,在下可否問姑娘兩句話?”

  崔玉蓮道:“可以,你請說吧!”

  展翼道:“崔姑娘,這谷中的人人事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崔玉蓮道:“如是完全無關,我怎會找到這等骯髒的地方。”

  展翼道:“姑娘可否說得明白一些。”

  崔玉蓮望了那排列整齊的廿四嬌一眼,冷冷說道:“你很好奇!”

  展翼道:“姑娘既然這樣說了,為什麼不說得明白一些?”

  崔玉蓮道:“這地方利用女色製造殺手,我們也有一些被害人,所以,我苦苦追覓,找到了此處,準備毀了這座幽谷。”

  展翼道:“很可惜,我來晚了一步,姑娘更是晚了我們一步,真正的主事入,已經逃離此谷,留在此地的,都是些非常可憐的被害人。”

  崔玉蓮面紗微動,四顧了一眼,道:“你先到一步,這些人,都算是為你所擄了,你準備如何對付他們?”

  展翼道:“唉!很為難,在下正在為此事感到茫然!”

  崔玉蓮道:“如是你肯聽我的意見,我倒可以提供一已之愚。”

  展翼道:“請教?”

  崔玉蓮道:“殺了他們,那是世間最好的滅絕散佈奇毒之法。”

  展翼淡淡一笑,道:“這方法太簡單,我希望能想一個很複雜的辦法。”

  崔玉蓮冷笑一聲,道:“你在說笑麼?”

  展翼道:“在下說的很認真,我想保下他們性命,又能使他們不會散播奇毒!”

  崔玉蓮道:“我不想從你手中,把這些人硬奪過來,但他們只要離開你一步,我就會殺了他們。”

  展翼一皺眉頭,道:“姑娘很賞在下的臉了。”

  崔玉蓮道:“那是因為有很多的事,我還未查明白,有一天,我查明了,我們之間,也許會有一場衝突。”

  展翼道:“哦!”

  崔玉蓮道:“現在,我還不想和你動手。”

  也不待展翼答話,轉身而去。

  中年婦人和隨車五衛,緊追身後,片刻間,已走的蹤影不見。洪無量低聲道:“公子,事情好像更複雜了。”

  展翼點點頭,道:“老洪,這些身沾奇毒的男人,會不會把奇毒散佈出去?”

  洪無量道:“這個,這個就不清楚了。”

  展翼道:“范兄,你對此事的看法如何?”

  範文超道:“你要留下我們?”

  展翼道:“除非我能證明你們不會把身上的奇毒,散播人間。”

  範文超回顧了另外五人一眼道:“展少兄,范某人答應你,身上奇毒未除,決不接近女色。”

  展翼點點頭,道:“多謝范兄……”

  目光一掠另外五人,接道:“五位,怎麼說?”

  那五人都是年少氣盛的人,雖然,他們心中早已被展翼那等大仁大義之言所折服,但要他們口頭之上承認此事,卻又有些不服。

  一時間,五個人面面相覷,無人答話。

  展翼突然揮揮手,道:“五位,既然不願回答在下之言,那就請便吧!”

  這時,五人之中,一個年紀最輕的人,突然冷冷說道:“你發號施令了半天,在下還不知道,你憑仗什麼!”

  展翼道:“憑仗我這一身武功。”

  洪無量冷笑一聲,接道:“不知好歹,如非咱們公子告訴諸位,你們還在溫柔陷阱之中,直到毒發而死……”

  展翼搖搖手,阻止了洪無量,接道:“他問的沒有錯,而且,我已答覆了他,咱們救人並非施恩,聽聽他的高見吧。”

  這五人雖然年紀相若,但卻並非來自一處,彼此之間,互不相關。

  但展翼拿話一逼,很自然地把幾人給逼在了一起。

  那年輕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四位兄台怎麼說?”

  其中一人嘆口氣,道:“咱們身中桃色陷阱,確也是自慚形穢,但用不著受人擺佈。”

  那年輕人道:“對!兄弟也是這個意思,咱們身犯師門規戒,應該受師門規矩懲處,不用留在此地了。”

  當先舉步向前走,一人行動,四人相隨!

  展翼劍眉聳動,似想阻止幾人,但卻在話要出口之時,突然改變了心意,道:“五位一定要去,在下就不攔住了。”

  閃身讓開,放過五人。

  範文超道:“少兄,你要他們去送死?”

  展翼道:“沒有法子,他們直氣方剛,只怕很難控制自己,心中雖然有著是非之分,但卻未必能夠自我克制……”

  突然住口不言。

  範文超黯然一嘆,道:“少兄,防微杜漸,又如何處置這廿四嬌。”

  展翼道:“不用咱們費心了,她們雖然無辜,但卻遺害太大,不可稍有仁慈之心。”

  集聚在一處的二十四嬌,突然先後倒地而逝。

  範文超呆了一呆,道:“她們怎麼都死了?”

  展翼道:“事實上,守衛人撤離之前,她們已服下了藥物。”

  範文超道:“是自絕而死。”

  展翼道:“不是的!她們可能服下毒藥而不自知。”

  範文超道:“厲害呀!厲害!我看過的壞人不算少,但卻從未見過這麼惡毒的手段……”

  語聲一頓,接道:“少兄,這些,是不是崔家塢布下的陷阱?”展翼道:“范兄,對崔家塢,瞭解多少?”

  範文超道:“不多,數十年來的江湖形勢,一向是北寨、南堡對峙。”

  展翼道:“目下的形勢呢?”

  范定超道:“目下的形勢,好像比較複雜一些,有一股新興的力量,好像要捲入這場紛爭之中,北寨雷老爺子,也和在下談過這件事……”

  忽然間,幾聲淒厲的慘叫,傳了過來。

  展翼臉色一變,道:“那丫頭,說話倒是兌現的很!”

  範文超道:“她已經殺了他們?”

  展翼未再答話,快步向前奔去。

  就在峽谷之中,出口暗道口側,躺著五具屍體。

  五個人,都已經氣絕而逝。

  每個人,都中在咽喉上,一劍斃命,血流的不太多。

  看上去,死狀不慘,但每個屍體的臉上,卻顯出驚異之色,有著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範文超臉色大變,道:“好快的劍法。”

  展翼的神情,也很嚴肅,緩緩說道:“范兄,你見多識廣,能不能看出來,這是什麼劍法?”

  範文超道:“好像是傳說中無痕斷魂劍招。”

  展翼道:“什麼叫作無痕斷魂劍招。”

  範文超道:“聽說,那是一種世上最凌厲的劍招,劍出無痕,叫人防不勝防。”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她殺了這五個人,如若是五次出劍,他們不會在這麼近的距離中,並肩橫陳。”

  範文超道:“如是一劍殺死五人,那真是太可怕了。”

  展翼道:“范老兄,如若這麼一個人物,參加江湖上爭雄之戰,北寨、南堡是否有抵抗之力?”

  範文超沉吟了一陣,道:“雷老爺子的功力,也許可以和他一戰,但勝負之論,在下就無法斷言了。”

  展翼道:“南堡金堡主,和雷寨主比起來,情形如何?”

  範文超道:“兩人在江湖之上,盛名不相上下,武功也各擅勝場,所以,才能相持不下。”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他們動過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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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範文超道:“你怎麼這樣問?”

  展翼道:“南堡,北寨,在江湖上,相持不下,卻又能保持個相安局面,那是說明了兩方的首腦人物,都曾經嚴厲向屬下的約束過,不許造成衝突。”

  範文超道:“那又有什麼不妥,雙方面都有著很多顧慮。”

  展翼道:“一個武功練到某一種極限的人,他們怎會心平氣和的忍讓他人,所以,我覺著他們之間,至少應該會過面,證實了什麼?雙方內心之中,都有所懼。”

  範文超道:“很高明啊!這本是江湖上隱秘,但在下卻不得不透露出來,不過,在下希展少兄給我一句話。”

  展翼道:“怎麼說?”

  範文超道:“不洩漏出去。”

  展翼點點頭。

  範文超道:“十幾二十年前,南堡、北寨中人,老是相互衝突,造成了劍拔弩張之局,而且,雙方主事人,也都積極準備,大有傾盡全力,放手一搏之意,就在雙方都已準備的差不多時,雙方首腦人物,卻又突然下令,使一場即將爆發的衝突,停息下來。”

  展翼道:“免去了江湖上一場劫難。”

  範文超點點頭,道:“是!雷寨主、金堡主,兩個人以一夜苦戰,才息去了這場紛爭。”

  展翼道:“那一戰未分勝負?”

  範文超道:“對!他們相約五年一期,每隔五年,兩個人,就動手比試一次,初更見面,五更分手,已然比過了三次,都是個不分勝負之局,不過,從此之後,江湖上不見雷寨主、金堡主的行蹤了。”

  展翼道:“第四次幾時到?”

  範文超道:“明年三月,算起來,不過半年多點時間,這兩位南、北雄主,都把中年時間光陰,耗費在苦苦求進武功之上,只希望,在比武之時,能勝對方個一招半式。”

  展翼道:“他們是否已約定了勝者如何?敗者又如何呢?”

  範文超道:“這個麼?我想一定有,不過,雷老爺子沒有說過。”

  展翼道:“既是如此,甫量、北襄應該保持和睦相處才是。”

  兩人一面談話,一面向前走去,出了密道洞口。

  一路上,未遇暗算,洞外面,也不見攔截之人。

  行出一密林,範文超突然一抱拳,道:“少兄,咱們萍水相逢,多承相救,恩大不言謝,我范某人也不用說什麼感激之言,如是我無能克製毒性發作,我會自作了斷,但願保全下性命,范某人日後自有以報。”

  展翼道:“范兄慢走!”

  範文超停下腳步,道:“少兄,還有什麼吩咐?”

  展翼低聲道:“在下送范兄一程如何?”

  範文超道:“這個,怎好有勞。”

  展翼道:“范兄威名滿江湖,自然不在乎宵小施襲,不過,范兄已身中奇毒,只怕這些毒性影響到范兄的功力。”

  弦外之意,已很明顯。

  範文超輕輕嘆息一聲,道:“少兄的用心,在下很感激,范某人手中這口刀,或不足以傷人,但保命突圍,自信還可以應付得了。”

  展翼道:“這個麼?……”

  範文超一抱拳,接道:“不敢有勞,老朽就此別過。”

  轉身疾奔而去。

  望著範文超遠去的背影,展翼緩緩說道:“這個人,很不錯,就是固執了一些。”

  洪無量道:“公子,這很難怪,威名赫赫的閃電刀,如若要人護送,流傳於江湖之上,要他如何作人?”

  展翼道:“那位姑娘不會放過他,我想,她定會截殺於他。”

  洪無量道:“很奇怪,那位白衣姑娘,一身殺氣之重,老奴從未見過,好冷森啊!”

  展翼道:“所以,我擔心,範文超不是她的敵手。”

  洪無量道:“奇怪的是那丫頭,對你還算客氣,莫非她已經知道了你的來歷不成?”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我已儘量在隱藏自己,不讓別人瞧出來,我想她不知道。”

  洪無量道:“不管她真實的武功如何,但,散發出來的那股煞氣,卻是強烈無匹,老實說;連我也被她那股冷厲的殺氣震住了。”

  展翼道:“就外形所見,她確有很高的成就,但那也說明了一件事。”

  洪無量道:“什麼事?”

  展翼道:“她鋒芒大露,還未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洪無量輕輕籲一口氣,道:“到了一定的火候又如何呢?”

  展翼道:“到了一定的火候之後,那就會不見形外,殺機深藏,只有在那出手的時候,才可看到那出劍的威勢。”

  洪無量低聲道:“公子,你呢?能不能勝得過她?”

  展翼道:“很難說,目下為止,我還沒有見過她的劍招,也沒見過她出劍的速度。”

  洪無量道:“公子,如若你也非她之敵,當今武林之世,還有什麼人能勝過媳?”

  展翼道:“我不是當世第一人,我勝不過她,總會有勝過她的人,再說,力不能勝,可以智取,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咱們要追在範文超的身後,不能讓他們殺了範文超。”

  他的推斷不錯,範文超行不到兩里路,就遇上了攔阻之人。

  那中年婦人和兩個佩劍的女婢,橫攔路中,白衣姑娘卻遠遠的站在了七八尺外。

  範文超見過了五個人的死狀之後,已經瞭然是遇上了勁敵,所以,絲毫不敢大意,右手握住了刀柄。

  中年婦人笑一笑,道:“範文超,你看過那些人的死狀了麼?”

  範文超道:“看過了。”

  中年婦人道:“你覺得如何?”

  範文超道:“他們死在一種很高明的劍技之下。”

  中年婦人道:“你自信能否接得下那樣的劍招?”

  範文超道:“如是老夫不願意死在劍下,似乎是只有出手反抗一途了。”

  中年婦人道:“範文超,你沒有機會的……”

  範文超右手一抬,紫金刀出了鞘,平橫胸前,道:“老夫不是甘心束手待斃的人,你們那一位出手?”

  中年婦人道:“好!我老婆子會會你。”

  只聽站在遠遠的白衣少女冷嶺接道:“你們閃開,我們要在楹短的時間之內,結束這一場搏殺,那個愛管閒事的人,只怕很快就會趕來。”

  白衣少女快步行了過來,道:“範文超,現在,你如要改變心意還來得及。”

  範文超道:“范某人寧願戰死,不受屈辱。”

  白衣女子冷冷說道:“好!你能接下我三劍,你就可以活著離此。”

  話落口,白影閃動,一道寒芒,疾如流星一般直射過來。

  好快的一劍。

  範文超被人稱作閃電刀,就是出刀快如閃電。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快劍。

  幸好是範文超早有準備,右手紫金刀疾快的劃出。

  這是他賴以保命的精奇一招,刀光在身前化成了一片寒芒。

  但聞噹噹兩聲,那白衣女子,快如流星的一劍,竟被範文超一刀封了過去。

  金鐵交鳴聲中,雙方霍然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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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白衣少女冷冷說道:“好,再接下我兩劍,你就可以走了。”

  範文超雖然把這一劍接了下來,但他內心之中明白,這一劍,已經用足了全身的氣力,再有一劍,只要勢道稍為強一些,他接下的機會,就不太大了。

  但劍在弦上,不得不發,硬著頭皮,道:“姑娘賜教。”

  範文超闖蕩江湖,遇上過不少高人,但他從沒有遇上一個像那白衣姑娘那般高明的人物。

  那揮劍一擊,大概就是傳說中馭劍之術了,只見白光一道,疾如閃電流星而來。

  他橫著手中的紫金刀,準備接下那白衣姑娘的第二劍。

  只聽一個清朗的笑聲傳了過來,道:“且慢動手。”

  隨著那呼喝之聲,一條人影疾飛而至。

  是展翼。

  白衣姑娘冷哼一聲,道:“又是你。”

  展翼道:“山不轉路轉,咱們遇上的機會實在也多了一些。”

  白衣少女道:“你準備出手阻止我?”

  展翼道:“姑娘,那是最壞的辦法了。”

  白衣少女道:“你說說看,什麼是最好的辦法?”

  展翼道:“放過範文超,如若姑娘一定想要和在下分個勝負,在下倒也願奉陪。”

  白衣少女道:“你的意思,可是要我給你一個面子,放過他。”

  展翼道:“不論姑娘的想法如何?但這種事也只能擺在心上。”

  白衣女子道:“好吧!我放過他……”

  目光一掠範文超,道:“你可以去了。”

  如若在平常時日之中,範文超算是明知必死,也不甘受此屈辱,但此刻他必須要保下性命,然後,才能夠把這消息帶回北寨。

  所以,他忍耐了下去。

  白衣女子冷笑一聲道:“範文超,現在我不殺你,但你知道,你已經身中了奇毒麼?”

  範文超道:“我知道。”

  白衣女子道:“那就好,你既然知道了,不知有何感想?”

  範文超道:“沒有感想。”

  白衣女子一皺眉頭,道:“你好像不怕死。”

  範文超道:“區區今年已五十幾歲,死了也不算夭壽,何怕之有?”

  白衣女子道:“你想不想取得解藥?”

  範文超道:“取得解藥,只怕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白衣女子道:“天下沒有容易的事。”

  範文超搖搖頭,道:“姑娘,我只想走,走得愈快愈好,姑娘既然決定了不再留難區區,我就告辭了。”

  白衣女子道:“你想趕回北寨去,把你知道的事告訴雷寨主?”

  範文超道:“區區正是此意。”

  白衣女子道:“只可惜,你無法趕到北寨毒性已經發作了。”

  範文超道:“哦?”

  白衣女子道:“所以,我好人作到底,送你一粒丹丸,這丹丸可以延長你的毒性發作,不過,你要知道,這丹丸的有效時間只有七天,七天之後,毒性發作,那就更厲害,完全沒有救藥可能了。”。

  伸手取出一粒丹丸,遞了過去。

  範文超輕輕籲一口氣,伸手接過,道:“崔姑娘,丹藥范某身受了,范某人如能僥倖不死必有以報。”

  白衣女子道:“你去吧!如若你不相信我給你的丹丸,那就等傷勢發作時再行服用。”

  範文超不再答話,放步疾奔而去。

  崔玉蓮道:“由現在開始,以後別再管我的事如何?”

  展翼道:“事實上,都是姑娘在找我的麻煩,我們最好不要碰頭……”

  崔玉蓮冷冷說道:“展翼,你太放肆了!”

  展翼劍眉一拓,道:“崔姑娘,你最好不要口舌傷人。”

  崔玉蓮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展翼道:“仇恨之車,是不是你姑娘主持其事?”

  崔玉蓮道:“你自己去猜吧。”

  展翼神情凝重的說道:“姑娘,我知道,你在劍術上造詣極深,不過,在下決不怕你。”

  崔玉蓮道:“難道我怕了你!”

  展翼道:“誰也不用怕誰,問題是,有一天,我們會衝突起來。”

  崔玉蓮道:“所以,我想和你來一個君子協定。”

  展翼道:“什麼協定?”

  崔玉蓮道:“咱們從此不碰而,那該是避免衝突的最好辦法。”

  展翼道:“姑娘,只怕這個很難……”

  崔玉蓮道:“為什麼?難道你非要跟著我不可?”

  展翼道:“咱們永不碰頭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姑娘和我,有一個退出江湖。”

  崔玉蓮道:“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每年一月,最多三個月,如若你肯避開這三個月的時間,另外九個月,都是你的。”

  展翼笑一笑道:“姑娘,聽起來,在下似乎是佔盡便宜。”

  崔玉蓮道:“以三月對九月,本來,你就佔便宜的。”

  展翼道:“崔姑娘,在下可以答應姑娘這個約定,不過,咱們得事先把時間訂出來!”

  崔玉蓮道:“訂明出來,此話怎說?”

  展翼道:“姑娘一年只有三十月在江湖上走動,時間由你先選。”

  崔玉蓮道:“不行,時間不能定,反正我一年只有九十天的時間,你想法子避開我就是。”

  展翼淡淡一笑,道:“姑娘,你太聰明,可惜我不能答應你。”

  崔玉蓮道:“展翼,你想過不答應會有什麼後果?”

  展翼道:“我想過了,最壞的是,咱們可能要有一場火拚……”

  崔玉蓮接道:“你可是有著一定勝我的把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0 15:32
一三三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至少,咱們是一場莫可預料的一戰。”

  崔玉蓮低聲說道:“展兄,見到我,你就應該想到崔家塢,我在崔家塢中,不算第一高手。”

  這句話,確然使得展翼聽得一怔,沉吟了一陣,道:“姑娘的意思是……”

  崔玉蓮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崔家塢作對。”

  展翼道:“姑娘好意心領,不過,在下也要奉勸姑娘一句,目下江湖,井非全是崔家塢的天下,除了崔家塢之外,還有南堡、北寨、九大門派,再加上丐幫、排教,門戶分立,不下數百。”

  崔玉蓮冷冷道:“三十年前,丐幫一場自相火並,元氣至今未復,號稱扛湖第一大幫的,目下他自己也不敢妄為,自尊九大門派,風光得太久了,現在,都可鬧青黃不接,排教,目下應該是最盛時期,弟子中高手眾多,但他們靠的是崔家塢,至於南堡、北寨,也到了盛極將衰的境地。”

  展翼道:“這麼說來,只有你崔家塢,是一股新興的力量了?”

  崔玉蓮道:“展兄,這是一股洪流、急浪,沒有人能擋得住。”

  展翼道:“崔家塢就是那一股洪流,你姑娘就是那一道急浪……”

  崔玉蓮怒道:“你……”

  展翼笑笑道:“我怎麼樣……”

  崔玉蓮道:“你誠心和我作對,是麼?”

  崔玉蓮揮揮手,示童五衛雙婢,和那中年婦人,都退了下去,才籲一口氣,道:“晨兄,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戴著面紗?”

  展翼道:“不知道。”

  崔玉蓮道:“我聽說花鳳姑娘,是人間絕色,我怕自己生得太醜,所以,我戴上了面紗遮醜。”

  聽到花鳳的名字,展翼心頭震動了一下,但不過一瞬間,又恢復了鎮靜。

  就是那一瞬間的神色變化,已被崔玉蓮瞧出了破綻,笑一笑道:“展兄,聽說,那位花鳳姑娘和你很熟?”

  展翼想到唐琳,一定告訴了他很多的事,只好點點頭,道:“不錯。”

  崔玉蓮緩緩取下蒙面白紗道:“看一看,我比花鳳姑娘如何?”

  展翼抬頭看去,頓覺眼睛一亮。

  這位姑娘相當的美,美得十分耀眼。

  展翼打量了一陣,道:“姑娘很美,但卻沒有花鳳那一股妖媚氣。”

  崔玉蓮微微一笑道:“我倒是不信,花鳳就那麼動人,請出來給我見見。”

  展翼苦笑一下道:“她走了。”

  崔玉蓮道:“是個郎薄倖呢?還是姑娘忘情,她為什麼要走?”

  展翼道:“姑娘,這似乎和你無關吧。”

  崔玉蓮道:“你想想,我這樣忙的人,如若是和我完全無關的事,我為什麼要問你。”

  展翼道:“你知道她在何處?”

  崔玉蓮道:“不錯,我還知道,只要我不管她了,她就很可能立刻被人殺死。”

  展翼突然感覺心頭一震。情緒激動,頗有難以自制的感覺。

  長長吁一口氣,儘量使聲音保持鎮靜,道:“姑娘,花鳳在那裡?”

  崔玉蓮已看出了展冀激動的情緒,舉止間,也變得小心起來,笑一笑,道:“你想見她?”

  展翼道:“是!姑娘能使我見到她更好,就算不能,也請你告訴我她在何處?”

  崔玉蓮道:“我可以安排你見見她,不過,你要給我一點時間。”

  展翼道:“要多少時間?”

  崔玉蓮道:“最快也要三天。”

  展翼道:“要三天?”

  崔玉蓮道:“怎麼?三天就等不及麼?”

  展翼道:“為什麼要三天?”

  崔玉蓮笑一笑道:“三日後中午時分,請到榆樹莊,張大員外的家中會面,我告辭了。”

  也不待展翼再說什麼,轉身大步而去。

  展翼設有動,靜靜的望著崔玉蓮的背影。

  直到崔玉蓮走得消失不見,洪無量才快步行了出來,道:“公子,花鳳姑娘,可能就落在了她的手中。”

  展翼道:“話是不錯,可是,我們也不能逼得大緊,雖然明明在她的手中,但咱們卻沒有證據,也沒有辦法逼她說出來。”

  洪無量道:“公子,這位崔姑娘,對咱們似友非友,似敵非敵,不知她安的什麼心?”

  展翼道:“目下情勢,已很明顯,崔家塢崛起江湖,早有征服南堡、北寨的計畫,不過,他們的手法很陰冷,利用了南堡、北寨之間的成見,從中暗動手腳,使雙方的成見日增,變成了仇恨之爭,引起一場搏殺,那就會造成了漁人之利。”

  洪無量道:“咱們是不是也應該想個辦法對付他們?”

  展翼道:“破壞崔家塢的陰謀,只有一個辦法,揭穿他們,使北寨、南堡,都明白他們在被人捉弄。”

  洪無量道:“然後,使雙方合力,對付崔家塢。”

  展翼道:“數十年的成見,一旦使雙方化解,談何容易,除非有很明確的證據,使他們相信……”

  嘆口氣,接道:“事實上,就算有很明確的證據,也很難使他們合作,因為,雙方都會懷疑到,對方可能和崔家塢有勾結。”

  洪無量道:“這麼說來,這件事,很難辦了?”

  展翼道:“很難,很難,不過,崔家塢這做法,太過激烈,南堡、北寨,都不是耳目不靈的人,他們會知道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要拖多久時間。”

  洪無量輕輕籲一口氣,道:“公子,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展翼仰臉望天,緩緩說道:“昔年我午幼無知,好強鬥狠,鋒芒太露,結仇過多,才有幾大門派高人聯手,把我囚禁起來的事,他們對我的傷害很深,但也成全了我,我記得,少林掌門在囚禁我時,說過一句話……”

  他神馳往事,臉上泛起了一片黯然神色。

  洪無量道:“他說些什麼?”

  展翼道:“他說,我讀書太少,但卻深具慧根,如能改了嗜殺習性,定會成為扛湖上一代俠人。”

  洪無量道:“那老和尚的看法不錯啊!”

  展翼道:“這幾句話,像一枷鎖,鎖住了我的心,我想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年,如能留下一點名聲,好過徒逞一時快意的胡作非為,這幾年來,我又讀了很多的書,少林掌門人,早有安排,在一本佛門經典中,暗藏了三種東西……”

  洪無量道:“什麼東西?”

  展翼道:“兩種少林神功,和開啟那天蠶絲索的手法,老和尚留給我的經書、佛典,早安排了層次,我必須按著他的層次去讀,才能瞭解經意,就這樣,我學會了他留下的兩種絕技,最後,才著手解那活結的手法。”

  洪無量道:“聽說公子被囚禁九華山中……”

  展翼笑一笑,接道:“沒有,我被囚禁在鎮江,一隻伴我多年的猿人陪伴著我……”

  洪無量接道:“那猿人還活著?”

  展翼道:“不但還活著,而且,他已練成更高的武功。”

  洪無量道:“現在呢?”

  展翼道:“帶著他同行,不但驚世駭俗,而且,還怕他傷人,所以,我用捆我的天蠶絲索,把他囚了起來。”

  洪無量道:“哦!”

  展翼道:“江湖上認識我的人已經不多,那時,我還是個孩子,但我昔年練的武功,全是詭異之學,出手就帶著一股邪氣,近年習練少林絕技,變化了不少氣質,那老和尚在解去天蠶絲索活結的手法時,告訴我,他即將圓寂,期望我為武林正義,盡一份力量。”

  洪無量道:“公子怎麼打算呢?”

  展翼嘆口氣,道:“他是一位精於佛理的高僧,具有著潛移默化的力量,能叫頑石點頭,我這次重出江湖,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捲入了江湖是非之中,過去,我是個隨心所欲的人,一切事情,都要看我自己的喜怒而定,如今,情形不同了,我開始替人家想,替很多人想,在我心理上,有一個尺度,這個尺度不容破壞,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是非觀念了。”

  洪無量道:“公子,那位崔姑娘,劍技修為,似乎是已經到了相當高明的境界,公子是否要和她對抗?”

  展翼道:“說實在,我沒有勝她的把握,那封喉一劍,確然已到了相當高明的境地,她對我,大概也有那麼一點畏懼,所以,她儘量避免和我動手。”

  洪無量道:“她約你三日後,在榆樹莊會面,只怕沒安好心。”

  展翼道:“我相信,她會設下幾道埋伏,試驗一下我的武功。”

  洪無量道:“公子,咱們去不去呢?”

  展翼道:“去!對花鳳我有一種責任,我不能撒手不管她。”

  洪無量道:“公子,你……”

  展翼苦笑一下,接道:“我做錯了一件事,必須承擔起這個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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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第二十四回 巧遇花鳳妹

  洪無量道:“公子,如若咱們能夠一舉制服崔玉蓮那丫頭,對崔家塢,定會構成一種威脅。”

  展翼道:“那丫頭狡猾如狐,制服她不是容易的事,不到最後一刻,就無法分出勝敗。”

  洪無量道:“公子,三天之後,咱們還到張員外家和她見面,那時,公子再作決定不遲。”

  展翼點點頭,找一所清靜的地方住了下來。

  三日後展翼等到了張員外的府上。

  那位張員外,早已排隊恭候在府門之外。

  展翼被讓入府中大廳之上。

  大廳上早已擺好了一桌酒席。

  張員外團團的圓臉,一直帶著笑容,穿著長袍馬褂,有如在辦喜事一樣。

  進入大廳之後,展冀果然發覺了崔玉蓮早已在座。

  只見崔玉蓮舉手一揮,張員外立刻迫出大廳,道:“展兄,我要和你談談,要不要這位洪兄,到外面去。”

  展翼道:“這位老洪,追隨我雖不久,但我們情同……”

  洪無量急急接道:“公子,在這裡坐吧!我到外面去。”

  也不讓展翼答話,人就舉步向前行去。

  崔玉蓮一欠身道:“展兄,有酒有菜,隨便請用。”

  展翼道:“事實上,在下心中急的是想知曉姑娘談話的內容。”

  崔玉蓮道:“希望你能給小妹一個機會……”

  展翼聽得心頭一震,道:“什麼樣的機會?”

  崔玉蓮道:“兩個月後,我就要回到崔家塢去。”

  展翼道:“哦!”

  崔玉蓮道:“所以這兩個月內,我希望你避開江湖……”

  展翼道:“姑娘,難道我不能和你同在江湖麼?”

  崔玉蓮道:“天地是這麼遼闊,江南的草長鶯飛,大漠的萬里平沙,高山積雪,江浪翻白,這些景物,都可以使人觀賞三年五載的,但偏偏江湖卻又是這麼狹窄,小妹要到之地,展兄也必然會到,咱們可以相遇,而且,小妹私心之中,也常望能和展兄相遇,但誰又能保證,咱們相見之後,能夠平和相處,不生衝突呢?”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玉蓮姑娘,我可以避開兩個月,但我不能避開一年、兩年,姑娘說的不錯,江湖很遼闊,但也很狹窄,像那無際的海洋,水流千江總要匯歸海,要去的都是那一個地方。”

  崔玉蓮道:“以後,我會儘量逃避開再入江湖,這兩個月,你先讓我,但我至少會讓你一年,這一年中,我會常住在崔家塢中。”

  展翼道:“一年之後呢?”

  崔玉蓮道:“我儘量避著你,見到你,我就走開。”姑娘之言,極盡委婉動人,展翼也聽得有些聳然動容。

  但展翼心中也明白,這兩個月,定然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

  不敢貿然相應,展翼只好改變了話題,道:“姑娘,我記得姑娘答應我一件事?”

  崔玉蓮道:“關於花鳳姑娘的事。”

  展翼道:“不錯,難得姑娘還沒忘記。”

  崔玉蓮道:“答應你的事,我怎會忘記,實不相瞞,花鳳姑娘人已在此,實在是長得很美,無怪展兄對她傾心,說秀麗英風,小妹不願讓她太多,但她那股溫順柔媚,小妹自知難及萬一。”

  展翼苦笑一下,道:“姑娘,不論你說什麼,展某人似乎是都無法作答,姑娘怎麼說,在下怎麼聽就是。”

  崔玉蓮道:“不過,展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展翼道:“姑娘,這是交換條件麼?”

  崔玉蓮道:“不論你怎麼想,小妹必須求得一個回答,就算是條件也行。”

  展翼道:“姑娘,這件事,能不能給我一個考慮的時間?”

  崔玉蓮道:“我在這地方,只能留到晚上,展兄,也只有大半天時間。”

  展翼道:“如是在下不答應姑娘的條件,似乎是,就沒有辦法見到花鳳姑娘了?”

  崔玉蓮微微一笑,道:“展兄,如是真的關心她,最好能答應下來,花鳳姑娘明豔照人,但她唯一的缺點,就是保護自己的力量太弱。”

  展翼沉吟一陣,道:“姑娘殺人的手法很凌厲,想不到心機竟也這麼深沉。”

  崔玉蓮道:“展兄,我沒有法子,事實上,我也不願用這種辦法,為了避免我們之間的衝突,我不能不用些手段,也許這手段不大光明,而且,非我所願,但總比我們衝突起來強—些。”

  展翼神情冷肅,緩緩說道:“姑娘,如若我要屈服在你的威脅之下,我心中會十分難過,這會在我們之間,造成一種很大的隔閡。”

  崔玉蓮道:“至少,那是以後的事,但目下,這是避免我們衝突的唯一辦法。”

  展翼冷冷說道:“我拒絕……”

  崔玉蓮接道:“你如真拒絕,那就請便,太陽下山時分,你請再來這裡一趟。”

  展翼道:“什麼事?”

  崔玉蓮道:“替花鳳收屍。”

  展翼怔了一怔道:“你要殺她。”

  崔玉蓮道:“是……我想,你應該明白,我會做得出來。”

  展翼輕輕籲一口氣道:“好吧!我避開你兩個月。”

  他終於屈服了,為了花鳳的生死。

  崔玉蓮笑一笑道:“展兄,我相信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展翼道:“你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

  崔玉蓮道:“好!你請吃一點東西。”

  展翼道:“吃不下。”

  崔玉蓮道:“急著要見花鳳麼?”

  展翼道:“對!我急於要見她。”

  崔玉蓮道:“好!我帶你去。”

  站起身子,帶展翼到了一座跨院之中。

  那是一座很幽靜的跨院。

  崔玉蓮當先而入,進入大廳,道:“花鳳姑娘,請出來吧。”

  布簾啟動,花鳳緩步行了出來,道:“你找我什麼事?”

  崔玉蓮道:“有人來看你。”

  花鳳道:“什麼人?”

  崔玉蓮道:“你日夜想念的人。”

  花鳳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世上沒有我想念的人。”

  崔玉蓮道:“姑娘,不要把話說得太滿。”

  花鳳輕輕籲一口氣,道:“真的,沒有一個使我想念的人。”

  崔玉蓮笑一笑道:“展兄,請進來吧!你看看,你把花鳳姑娘的心,傷害的多麼深。”

  花鳳雙目一亮,道:“展翼,果真的還會記得我麼?”

  崔玉蓮微微一笑,道:“要是如不記得你,怎會千里迢迢的跑來此地找你。”

  花鳳道:“我現在哪裡?”

  崔玉蓮還未開口,展翼已舉步行了進來。

  花鳳驟見展翼,一時間,竟然呆在了當地,雙目神光凝注著展翼,臉上是一股自憐自惜的神色。

  崔玉蓮本來帶著微笑的臉上,忽然間泛生出一片暈紅,緩緩說道:“你們兩位說說吧!我告退了。”

  她沒有看展翼的表情,也沒有聽展翼說些什麼。

  身子一轉,快步而去。

  但聞花鳳幽幽說道:“你真的還記得我?”

  展翼點點頭:“花鳳,我對你有一種責任,至少,我應該保護著你不受傷害。”

  花鳳搖搖頭道:“我不要你保護我……”

  展翼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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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花鳳道:“因為,我不要你對我負任何責任,展兄,我要的是你對我的惜愛,除非真的很喜歡我,否則,我不想再見你。”

  展翼輕輕嘆息一聲,道:“花鳳,我,我這……”

  花鳳黯然接道:“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我是壞女人,我不知珍惜自己,所以,你心中一直有些看不起我,我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奉獻了自己,我想讓事實來證明,展大哥,我是否仍然是清白女兒之身,你應該知道了。”

  幽暗的山洞之中,一個很少接近女人的人,對是否仍為處子的花鳳,展翼實在是無法辨識。

  清楚記憶的,只是花鳳那婉轉的呻吟,那種夢囈般,消魂蝕骨的呻吟。

  既無法指出不是,展翼也只好承認是了。

  所以,點點頭。

  花鳳臉上現出了微微的笑意,舉步直行到展翼的身側,緩緩靠近了展翼的身軀,突然流下了淚來。

  展翼道:“花鳳,你哭了?”

  花鳳嫣然一笑,道:“大哥,我太高興了,我心中好快樂,好快樂,我忍不住流下淚,但這是高興的眼淚。”

  展翼暗暗籲一口氣道:“花鳳,咱們走吧!”

  花鳳點點頭道:“好!咱們走吧!大哥,這一次,我永遠不再離開你了。”

  展翼沒有答話,伸手拍拍花鳳的肩頭,舉步向外行去。

  但見人影一閃,崔玉蓮突然出現在廳門口處,道:“兩位要走了?”

  展翼大邁一步,擋在花鳳的身前,道:“是!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崔玉蓮道:“不敢當,我是來向展兄討一句話。”

  展翼道:“什麼話?”

  崔玉蓮道:“咱們兩月之約,展兄已經答應了,是麼?”

  展翼道:“嗯!”

  崔玉蓮道:“展兄,不會改變主意吧?”

  展翼道:“你放心,這兩個月中,咱們決不會再見面。”

  崔玉蓮道:“兩個月之後,我會回崔家塢去,逃避你展兄,兩位請吧!”

  一閃身,讓開去路。

  花鳳嘆口氣,道:“崔姑娘,謝謝你了,不是你,我只怕再見不到大哥了。”

  崔玉蓮道:“風姑娘,展兄有兩個月空閒,你們好好的玩玩去吧!祝你們白首偕老,永浴愛河。”

  花鳳道:“謝謝你,玉蓮姑娘。”

  崔玉蓮目光轉到展翼的身上,道:“展兄,要不要我派車送你們一程?”

  展翼道:“不用了。”

  舉步向前行去。

  花鳳快行兩步,緊隨在展翼的身側,並肩而去。

  崔玉蓮望著一對麗影,臉上原本沒有笑意。

  但兩人背影,消失不見時,崔玉蓮突然間感覺到一種難過,鼻孔一酸,熱淚幾奪眶而出。

  但她睜大了眼睛,忍住了將要落下來的熱淚。

  金二姑緩緩自廳房一角處,轉了出來,道:“姑娘,你有心事……”

  崔玉蓮擠出一個笑臉,道:“沒有的事,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那小子說服了,他已答陵退出江湖兩個月,至少,在兩個月內,他不會和咱們再碰面了。”

  金二姑道:“姑娘,那小子真如姑娘預料的那樣扎手麼?”

  崔玉蓮道:“金二姑,你不相信我的話?”

  金二姑道:“老身不敢,不過,老身覺著姑娘太遷就他了,咱們並未和他碰面,怎知不是他的敵手?”

  崔玉蓮道:“咱們辦完了正經事,你就找他試試看,現在,先辦正事要緊。”

  金二姑由懷中取出一本絹冊,打開看了一陣道:“還有兩件事,第一件是,取得磨劍老人的寒鐵神針。”

  崔玉蓮接道:“那絹冊上,是否記有那寒鐵神針的用途?”

  金二姑道:“有,寒鐵神針,三十六枚,為寒鐵之精所制,專破空家氣功,洞鐵穿金,無堅不摧。”

  崔玉蓮道:“磨劍老人,住在那裡?”

  金二姑道:“磨劍莊,距此不過兩百里。”

  崔玉蓮道:“看來,爹確實下過了一番工夫,這些退休扛湖的老人,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金二姑道:“寒鐵神針,正是老寨主練成神功的剋星,自然不能遺漏。”

  崔玉蓮道:“查查看第二件是什麼?”

  金二姑低聲道:“要咱們殺兩個人。”

  崔玉蓮苦笑一下,接道:“說下去吧,那兩個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他們?”

  金二姑道:“是一對母子,為什麼卻沒有說明。”

  崔玉蓮道:“母子?有沒有說明,那位老夫人今年幾歲了。”

  金二姑拿出一張紙,低聲念道:“申三娘,今年四十歲,和其孤子申保元,今年十四歲。”

  崔玉蓮道:“都沒有父親?”金二姑道:“沒有,申保元的父親,早已在十年前死了。”

  崔玉蓮道:“孤兒寡母。”金二姑道:“是!一對相依為命的孤兒寡母。”

  崔玉蓮道:“孤兒、寡母,我們為什麼要殺他們?”

  金二姑道:“這是老主人的意思,其目的,老身就不知道了。”

  崔玉蓮道:“金二姑,這些事,我們應不應該干?”

  金二姑道:“姑娘,這一次,咱們出來,一共有十件事情,已經辦好了八件,只餘下最後這兩件了,就算是委屈一些,把它辦好算了。”

  崔玉蓮道:“金二姑,我爹真的告訴過你,這是要我最後一次辦事了。”

  金二姑道:“是!”

  崔玉蓮道:“金二姑,你跟我爹好久了?”

  金二姑道:“大概二十多年了吧?”

  崔玉蓮道:“我今年幾歲了?”

  金二姑道:“姑娘,你今年幾歲,你自己也不知道麼?”

  崔五蓮道:“我知道,是不是廿一歲?”金二姑道:“對!二十一歲!”崔五蓮道:“那是說,我沒有生下之前,你就跟著我爹了,是麼?”

  金二姑道:“不錯啊!”崔玉蓮道:“金二姑,我娘怎麼死的?”

  金二姑怔了一怔,道:“這件事,我不是早給你說過了?”

  崔玉蓮道:“是啊!我希望再聽一遍。”

  金二姑道:“被人殺死的。”

  崔玉蓮道:“什麼人殺的?”

  金二姑道:“當場沒有抓到凶手,事後調查,聽說是南堡,北寨中的人。”

  崔玉蓮道:“他們兩大世家,一向水火不容,怎會合作殺死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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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金二姑笑道:“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像現在一樣,衝突的這麼激烈,不過,他們都有一個心願,不允許江湖上,再出現第三個勢力。”

  崔玉蓮嘆息一聲,道:“那時間,我幾歲?”

  金二姑道:“大概一歲多一些吧?”

  崔玉蓮道:“金二姑,我娘死於刀劍,還是拳掌、暗器之下?”

  金二姑呆了一呆,道:“姑娘,這些事,老身記得是早已經告訴過你了。”

  崔玉蓮道:“不錯,我也記得這件事,只是金二姑,那時間我太小,我已經記不清楚內情,所以,我希望金二姑能給我再說一遍。”

  金二姑嘆息一聲,道:“你母親先中毒,後遭人殺,身中十三劍,大都中要害所在。”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道:“我現在那位母親,幾時嫁給我爹的?”

  金二姑臉色微微一變,但她一瞬間,就恢復了平靜,道:“你母親死後三年吧?”

  崔五蓮道:“金二姑,不許騙我……”

  金二姑一躬身,道:“老身不敢。”

  崔玉蓮道:“我現在那位二娘,幾時嫁給我父親的?”

  金二姑道:“你四歲那一年吧!你母親死後三年左右。”

  崔玉蓮冷冷說道:“他們是不是在我母親死去以前認識的?”

  金二姑道:“這個,老身不太清楚了。”

  崔玉蓮道:“金二姑,聽說你是我父親身側的女婢?”

  金二姑道:“是:老身當年,是跟在老寨主的身側。”

  崔玉蓮道:“你和我母親熟麼?”

  金二姑道:“當年,老身照顧老爺、夫人,自然和夫人熟識了。”

  崔玉蓮道:“我母親和我爹的感情如何?”

  金二姑道:“他們相處的不錯,但齒舌相依,有時也難免有爭執的地方。”

  崔玉蓮道:“你對他們兩位老人家為什麼爭執,大概很清楚了。”

  金二姑搖搖頭,道:“不!姑娘,老爺十分威嚴,早已下過令諭,一旦和夫人有所爭執時,就不許我們在場。”

  崔玉蓮道:“他們是不是常有爭執?”

  金二姑道:“前幾年很少,以後,比較多了一些。”

  崔玉蓮冷冷說道:“金二姑,是不是為了現在我那位二娘?”

  金二姑道:“這個老身不清楚。”

  崔玉蓮道:“你不清楚,咱們崔家塢中,有誰清楚?”

  金二姑道:“這件事,看來只有去問老寨主了。”

  崔玉蓮道:“問我爹?”

  金二姑道:“是!”崔玉蓮道:“你認為我不敢問?”

  金二姑道:“姑娘,老身不敢如此斷言,不過,這件事,除了老寨主之外,別人也無法答覆。”

  崔玉蓮笑一笑,道:“無法答覆,並非是不知道,金二姑,別認為你有我爹這麼一個靠山,如是惹火了我,我一樣會殺你。”

  金二姑臉色一變,道:“姑娘,你……”

  崔玉蓮神色冷肅,緩緩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把你當一個長輩看待,想不到,你竟一直在騙著我。”

  金二姑道:“老身不敢。”

  崔玉蓮一揮手,道:“你出去,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金二姑輕輕嘆息一聲,道:“姑娘咱們還要不要去找磨劍老人?”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突然放下臉,笑道:“自然要去,不論怎麼說,他總是我爹,而且,一直很寵愛我,金二姑,剛才,我心中憋著了一股氣,如是言語中有什麼開罪你的地方,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金二姑道:“姑娘,這話說得過重了,老身在你們崔家兩代為奴,從小看到你姑娘長大,怎麼計較這些,別說你說我兩句,就是打我一頓,老奴也不放在心上。”

  崔玉蓮道:“那就好,你去安排一下吧!我們兩個時辰之後上路。”

  金二姑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目睹金二姑離去之後,崔玉蓮臉上泛現了一抹冷森的笑意。

  這一次,崔玉蓮離開崔家塢,除了隨車五衛、金二姑外,本來還帶了三個女婢,但她卻把她們遣回去了兩個,留下了一個最信任的女婢。

  那女婢本來守在門外,目睹金二姑離去之後,立時緩步進了來,一欠身,道:“姑娘!二姑在離去之時,臉色很難看。”

  崔玉蓮點點頭,道:“我知道,由此刻起,你要隨時留心著金二姑,看她作些什麼,然後告訴我。”

  女婢點點頭,道:“婢子知道。”

  崔玉蓮輕輕籲一口氣,道:“小玲,你要記著,如何才能從金二姑口中,多知道一些隱密麼?”

  小玲道:“姑娘指點。”

  崔玉蓮道:“從此刻起,我要對你很冷厲,有時間,也許會打你兩下,你也不妨在金二姑的面前,發我幾句牢騷。”

  小玲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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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崔玉蓮道:“小玲,我總覺著金二姑心中有些隱密,咱們要想法子把它挖出來。”

  小玲很聰明,已完全領悟到了崔玉蓮的心意,點點頭,道:“姑娘,你現在是不是情緒很壞?”

  崔玉蓮道:“是啊!情緒不太好的人,是很容易發脾氣。”

  小玲道:“那麼,姑娘現在,為什麼不發?”

  崔玉蓮道:“小玲,那豈不是太過委屈了你。”

  小玲道:“婢子受姑娘深思,雖死何憾?”

  崔玉蓮道:“小玲,你……”

  小玲接道:“請動手吧!別顧忌婢子會受到傷害,二姑她是一個很細心、多疑的人,所以,我們不能留下一點可疑的破綻。”

  崔玉蓮道:“小玲,你要小心了。”

  小玲道:“婢子已經準備好了。”

  崔玉蓮一探手,一掌擊了出去。

  這一掌打得很重,正擊在小玲的臉上。

  只打得小玲右臉上指痕宛然,身子轉動著摔了出去。

  她站起身子,咬咬牙,拭去臉上的血跡,淚痕,直奔回自己的臥房。

  推開房門,倒在床上哭了起來。

  那一掌,打得真疼,再加上小玲姑娘的裝作,這就真個哭得哀怨欲絕。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耳際間響起了金二姑的聲音道:“小玲姑娘,擦乾眼淚吧!別哭。”

  小玲心中暗道:“終於來了,”

  拭乾淚痕,抬頭望去,只見金二姑站在床前。

  急急下床,大禮拜見。

  金二姑伸手扶起來小玲,道:“快起來,看你哭成這個樣子。”

  小玲道:“婢子該死,惹姑娘生氣。”

  金二姑無限關心的說道:“小玲,你傷著了設有?”

  小玲道:“還好,也許姑娘手下留情,也許婢子是天生的挨打骨頭,所以,這兩掌雖然不輕,但我還承受得住。”

  金二姑伸出手去,無限慈愛的拍拍小玲的肩膀,道:“孩子,不要難過,姑娘一向都把你當作心腹,今天,也許她心情不好。”

  小玲道:“這個,婢子明白,我一點也不敢怨恨姑娘。”

  她口中雖然說全無怨恨,但目光中卻流露出無限委屈。

  金二姑嘆口氣,悄然退了出去。

  她沒有再說什麼,但無聲勝有聲,目光中流現出的關懷,此時此刻,比說上千言萬語還有用處。

  兩個人都會做戲,而且做的很好。

  目睹金二姑離去之後,小玲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笑。

  她很得意自己的一番做作,暗暗忖道:“任你老奸巨滑,我小玲也要鬥鬥你。”

  金二姑的動作快,不大工夫,已然安排好車馬、人手。

  去而復返,金二姑又很快回到了小玲的房中。

  小玲也會想,伏在木案上,頭埋在右臂之中,誰也看不出是不是在哭。

  金二姑輕輕籲一口氣,道:“小玲……”

  小玲緩緩抬起了頭,一對圓圓的大眼睛中,還滿含著淚水,無限哀傷的道:“二姑有事?”

  金二姑道:“去,告訴小姐一聲,就說,現在咱們就要出動了。”

  小玲道:“又要走了。”

  金二姑道:“咱們這一次出來,只餘下兩件事了,如是這兩件事辦妥,就可以回到崔家塢。”

  小玲道:“好,我去告訴小姐。”

  行到室門外面,又停了下來道:“二姑,我有些怕,還是二姑去吧!”

  崔玉蓮很少發過這樣大的脾氣,更沒有打過小玲。

  在侍候她的女婢群中,小玲是最得她寵愛的一個。

  想不到,她竟然會打得鼻青臉腫。

  那證明了一件事,崔玉蓮確動了很大的怒火。

  一向冷厲的崔玉蓮,金二姑也有五分憚忌,皺皺眉頭,道:“小玲,還是你去吧!她如若問起你,我要怎麼答覆,不能騙她,但也不能實話實說。”

  小玲心中暗道:“平常時日,這金二姑自恃從小抱過姑娘,頗有倚老賣老的意味。但未想到,她竟是如此的畏懼姑娘。”

  心中念轉,口中卻道:“二姑說的是,姑娘心情不好,如若誤會了婢子和她賭氣,可能會殺了我。”

  金二姑嘆息一聲,道:“當年夫人在世時,也是脾氣不好,咱們玉蓮姑娘,繼承了她娘的脾氣。”

  小玲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卻轉身行入崔玉蓮的房中。

  崔玉蓮低聲道:“金二姑在外面?”

  小玲點點頭,道:“金二姑已備好車馬,請姑娘上路。”

  崔玉蓮冷冷說道:“請金二姑來。”

  小玲應了一聲,行出室外,到了金二姑的身側,輕輕籲一口氣,道:“二姑,姑娘請你進去。”

  金二姑道:“要我進去?”

  小玲道:“是!姑娘吩咐小婢,請二姑進去。”

  金二姑道:“好吧!我進去看看。”

  崔玉蓮神情冷肅,端坐未動。

  金二姑一躬身,道:“姑娘,你找我?”

  崔玉蓮道:“金二姑,我想請教一件事。”

  金二姑道:“不敢當,姑娘請吩咐。”

  崔玉蓮道:“咱們去找磨劍老人,如是他不肯交出寒鐵神針,那將如何?”

  金二姑道:“姑娘,這件事關繫著令尊的生死,如若他不肯交出寒鐵神針,咱們只有殺死他了。”

  崔玉蓮道:“磨劍老人的武功如何?”

  金二姑道:“很高明,除了姑娘出手之外,咱們這些人,都非他的敵手。”

  崔玉蓮道:“金二姑,每一次,我寓開崔家塢,到江湖上來走一轉,都要殺了很多的人。”

  金二姑道:“姑娘行蹤所至,血痕斑然,已然在江湖上,樹立了威名。”

  崔玉蓮道:“這不是威名,而是到處引起仇恨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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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金二姑道:“姑娘,行程百里者半九十,你已經……”

  崔玉蓮接道:“我已經兩手血腥了,所以,我應該再多殺一些人,不論你們把我裝扮的如何神秘,都會被人查出來,現在,我這個神秘身份,已被揭穿了……”

  金二姑道:“姑娘,你殺人的賬,不會記在你身上,由崔家塢給你抗著。”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出動。”

  一輛篷車,奔馳在廣闊的大路上。

  駕車的是面垂黑紗的金二姑。

  她輕車熟路,直奔向磨劍老人的住宿之處。那是一幢竹籬環繞的茅舍。

  天色剛剛過了正午,四周靜悄悄的,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篷車就停在竹籬外面。

  金二姑高聲喊道:“磨劍老人,你給我聽著,如若想保下性命,那就快些獻出你的寒鐵神針!”

  柴扉輕啟,一個鬚髮如雲的老人,緩緩行了出來。

  隨車五衛,一字排列在篷車之後。

  金二姑緩緩行下篷車,道:“你就是磨劍老人?”

  磨劍老人點點頭,道:“是我,老夫已三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動,難道還有人記得老夫麼?”

  金二姑道:“只要你不死,就會有人知道你……”

  磨劍老人一皺眉頭,道:“這位夫人,你和老夫有仇麼?”

  金二姑道:“沒有仇,不過……”

  磨劍老人道:“不過什麼?”

  金二姑道:“懷璧其罪,你收存了寒鐵神針,那就是你該死之道。”

  磨劍老人點點頭,道:“不錯,老夫確然收存著寒鐵神針,不過,這件事,江湖上知曉的人不多,你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呢?”

  金二姑道:“磨劍老人,你既然承認了,那就交出來吧!”

  磨劍老人道:“那寒鐵神針,本非老夫之物,我如何能夠交出來呢?”

  金二姑道:“磨劍老人,你聽到過仇恨之車的傳說麼?”

  磨劍老人呆了一呆,道:“你是……”

  金二姑道:“就是這一輛篷車,你如不肯交出寒鐵神針,那就別怪我們手下無情了。”

  磨劍老人輕輕籲一口氣,道:“老夫這把年紀,死何足惜,但你們殺了老夫,也一樣無法取到寒鐵神針。”

  金二姑嘆息一聲道:“磨劍老人,你只想到寒鐵神針的事,但你是否想到過……”

  磨劍老人笑一笑道:“老夫雖然人老了,功夫還未丟下,一旦動手,老夫也不會任人宰割。”

  金二姑道:“你想動手?”

  磨劍老人道:“老夫不願惹事,但也不怕事。”

  篷車中,突然傳出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道:“磨劍老人,你聽清楚,準備好,自己開始數數,由一到十,我要斬下你一條左臂。”

  磨劍老人道:“你是什麼人?”

  金二姑道:“仇恨之車的主人,劍出無情。”

  磨劍老人道:“老夫雖然足不出戶,但對仇恨之車的主人,總還是知道一些。”

  金二姑道:“你知道,又怎麼樣?”

  磨劍老人道:“你殺人無數,自然也不在乎多殺老夫一個了……”

  只聽篷車中傳出了崔玉蓮的聲音,道:“金二姑,他不肯數,你數。”

  金二姑果然高聲數了起來。

  並故意把一字聲音拖的很長。

  二、三、四、五,卻用短促的聲音數下去。

  九字,又拖的很長。

  磨劍老人臉上笑容沒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臉冷肅之色。

  忽然間,金二姑,聲音扳高,叫出十字。

  篷車飛起了一道寒芒,擻射而出。

  快如電光石火。

  磨劍老人來不及應變,左臂上一涼,一股鮮血,激射而出。

  直到鮮血著地,磨劍老人,才覺著傷處疼痛。

  只見白光不見人,白芒一繞之後,重又飛回篷車之中。

  磨劍老人右手抓住傷臂,輕輕籲一口氣道:“馭劍術!”

  金二姑冷冷說道:“你現在才明白,不覺著晚了一些麼?”

  磨劍老人一面自點左臂上的穴道,一面說道:“姑娘斬下了老夫一條左臂,就算是殺了老夫,老夫也無法交出寒鐵神針。”

  金二姑道:“磨劍老人,你想的太輕鬆了,殺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了你麼?”

  磨劍老人道:“老夫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什麼?”

  金二姑道:“咱們會殺你一千劍,還讓你的人活著。”

  磨劍老人突然盤膝而坐,閉上雙目,道:“老夫斷去一臂,自知已無抗拒之能,千劍萬刀,任憑出手,老夫認命了。”

  其實他已閉目等死,已經用不著崔玉蓮出手,金二姑,隨身五衛,誰都可以出手一劍,取他之命。金二姑重重咳了一聲,道:“磨劍老人,你雖然年過古稀,但你的身體,還很健朗,斷去一臂,也不會使你喪命。”

  磨劍老人道:“我不會交出寒鐵神針,要殺要割,悉憑出手了。”

  金二姑怒道:“磨劍老人,你如死去之後,那寒鐵神針的收存之處,再也無人知曉,這和你交出來,有什麼不同呢?”

  磨劍老人道:“至少可使它不再出現,免得落入你們之手,助長你們的氣焰。”

  金二姑道:“磨劍老人,你錯了,我們要找寒鐵神針,只是怕受到它的傷害,並不是拿來害人。”

  磨劍老人道:“誰害怕神針傷害……”

  金二姑道:“崔家塢,水旱寨十三寨的老寨主……”

  磨劍老人道:“崔總寨主?”

  金二姑道:“不錯,現在,你如肯交出寒鐵神針猶未為晚。”

  磨劍老人點點頭,哦了一聲,道:“斬我一臂的姑娘,是什麼人?”

  金二姑道:“她是……”

  忽髂想到了崔玉蓮對自己性情已變,立刻住口不言。

  磨劍老人道:“她是什麼人?你為何不說?”

  金二姑道:“你如肯交出寒鐵神針,我再告訴你,她是什麼人。”

  磨劍老人道:“老夫不會告訴你們。”

  金二姑道:“那就很抱歉了,咱們也不會告訴你她是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0 15:33
一三九

  磨劍老人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姑娘,難得你小小年紀,已經有了此等成就,這不但是靠天賦,還得有名師傳授,或得借重一些藥物之力,你斬下老夫一臂,老夫並不恨你,不過,我只要告訴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你們可以把老夫斬成碎片,但老夫不會交出寒鐵神針。”

  言罷,閉上雙目。

  金二姑喝道:“磨劍老人,你不怕,但我們不會讓你死,我要你遍歷人間酷刑……”

  忽然間,住口不言。

  篷車中傳出了崔玉蓮的聲音,道:“他死了?”

  金二姑道:“是!已經氣絕而死。”

  崔玉蓮道:“他既不肯交出寒鐵神針,而且,為此而死,應該是一個很受敬重的人。”

  金二姑帶人直入靜舍。她搜的很仔細,過了一個時辰,才緩步而出。

  她臉上滿是塵土,雙目中卻是一片失望之色。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她沒有找到寒鐵神針,不過,石玉手中捧著五把劍,長短不同的劍。

  崔玉蓮神情淡漠,沒有人能窺測出她心中是喜、是怒。

  石玉緩步行了過來,手中捧著五柄長短不同的劍,緩緩遞了上去,道:“姑娘,屬下搜出了五柄劍,恭請姑娘過目。”

  崔玉蓮緩緩伸出手去,選了最短的一柄,手按機簧,抽了出來。

  那是一柄寒光耀目的短劍,長不過一尺二寸,看上去十分鋒利,是一把好劍。

  緩緩歸劍入鞘,冷冷說道:“小玲,收下五把劍。”

  小玲應聲而出,收了五劍。

  崔玉蓮的目光,轉到了金二姑的身上,道:“搜查出寒鐵神針沒有?”

  金二姑道:“沒有。”

  崔玉蓮道:“殺人取命,排除障礙,那是我的事了,但找不到寒鐵神針,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金二姑道:“老身無能,姑娘多多原宥。”

  崔玉蓮道:“不談這些了,我只問你,現在,我們應該如何?”

  金二姑道:“找申三娘去,姑娘說的不錯,你已經完成任務,找不找得到那寒鐵神針,是我們的事了。”

  崔玉蓮道:“幾時動身?”

  金二姑道:“現在就可以走了。”

  崔玉蓮道:“好!吩咐他們上路。”

  一切都在精密的安排之下,金二姑很快找到了申三娘母子宿住之處。

  那是僻處深山中一座茅舍,竹籬環繞,門外盛開著不少的山花。

  籬門緊閉,室中尚不知煞星上門。

  崔玉蓮一擺頭,道:“叫門。”

  金二姑變的很小心,不敢呼叫別人,親自向籬門行去。

  一面示意隨車五衛,散佈開去,監視著這座茅舍。

  籬門內傳出了一個女子聲音,道:“什麼人?”

  金二姑道:“我!你是申家大嫂麼?”

  籬門呀然而開,開門的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子。

  不容那大孩子開口,金二姑已搶先說道:“你叫申保元?”

  申保元道:“是啊!你是……”

  金二姑接道:“我是你娘的朋友,開開門讓我進去。”

  申保元搖搖頭,道:“大娘,你說的假話,我娘沒有你這麼—個朋友。”

  金二姑一呆,道:“胡說,你娘呢?”

  申保元道:“我們這地方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來過……”

  金二姑接道:“所以,我特地來此看看你們。”

  申保元沉吟了一陣,道:“大娘貴姓?”

  金二姑道:“我姓王,快去通知你娘一聲,就說昔日故友來訪……”

  申保元道:“王大娘,這麼吧,我娘不在,你先請回去,過個十天半月再來。”

  金二姑格格一笑,道:“怎麼,你娘是不是在坐關啊?”

  申保元道:“大娘,我娘就算真的在坐關,我也不會告訴你,是不是?”

  金二姑心中暗道:“好小於,不聽哄,不聽騙,看來老娘要霸王硬上弓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笑一聲,道:“小娃兒,你敢對一個長輩如此無禮麼?”

  申保元道:“大娘,我母親真的不在,你改天再來吧!”

  口中說話,雙手已然去推籬門。

  金二姑右手一探,抓住了申保元的右腕脈穴,口中說道:“小雜種,你……”

  突然向後,暴退五尺。

  申保元神情冷肅,緩緩說道:“老前輩,早些回去吧!用薑湯和鮮魚煮食,連吃七早,不藥而癒。”

  只聽崔玉蓮的聲音,由篷車中傳了出來,道:“站住。”

  申保元停下腳步,目注軟轎,道:“姑娘叫在下麼?”

  崔玉蓮道:“不錯,金二姑,你受了傷麼?”

  金二姑道:“我被這小鬼用陰手傷了……”

  崔玉蓮接道:“怎麼一個傷法?”

  金二姑道:“老奴無能,此刻,還瞧不出,用什麼武功傷了我。”

  原來,崔玉蓮為便於在崎嶇山道之上行動,換乘了一頂軟轎。

  崔家塢暗樁,遍佈大江南北,到處有人,到處有錢,崔玉蓮這一行,表面之上,看不出什麼,但事實上,到處都有支援他們的人。

  她要換乘小轎,早已經為她備好了軟轎及轎伕。

  轎簾啟動,崔玉蓮緩緩行了下來,道:“申保元就是你?”

  申保元道:“是我啊!”

  崔玉蓮道:“叫你娘一起出來吧!我給你們一個聯手的機會,你們母子聯手,如能接下我十劍,我回頭就走。”

  申保元道:“你好大的口氣啊!”
  崔玉蓮人長的實在很美,只不過,她練劍有成,劍法奇詭,所以,練成了一臉肅殺之氣。

  她的一舉一劍,都充滿了濃重的殺氣。

  殺氣掩過了她美麗的誘惑,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

  只見她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冷冷說道:“你一個人,接不下我三招,請你娘出來吧。”

  申保元搖搖頭,道:“我母親真的不在。”

  崔玉蓮道:“這座茅舍之中,還有些什麼人?”

  申保元道:“只有我一人。”

  崔玉蓮回顧了金二姑一眼,道:“是咱們打聽錯了,還是他在說謊?”

  金二姑道:“申三娘自從隱居於此之後,從未離開過一步,他的話,怎可相信?”

  崔玉蓮道:“二姑的意思呢?”

  金二姑道:“殺了小的,老的自會出面。”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道:“如是申三娘真的不在呢?”

  金二姑道:“那就先殺了她的兒子,申三娘丈夫早逝,母子相依為命,她忍不下這個仇恨,自己會送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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