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袁紫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9 15:29:2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1 1478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48
五十

  張出塵吆喝道:“你胡說!他們是遁身世外的人,劫持李世民有什麼用?”

  “張姑娘要李世民,又有什麼用呢?”字文成都道:“他可是皇上欽命捉拿要犯!”

  張出塵冷笑一聲,道:“隋煬帝要捉要殺的人,不是賢相名將,就是英雄才人,也是非救不可的人……”

  “大膽!”字文成都怒聲喝道:“你存心和皇上作對?是不是想造反?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張出塵哼聲道:“隋煬帝要殺我,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你字文成都還未被選入宮廷。不錯,隋煬帝是會殺人,他已經殺了成千上萬的人,那些人都不該死,有很多是幫他打天下的功臣各將。

  太原的留守侯唐公李淵,就是其中之一。如非他見機的早,提前辭官歸籍,早就被藉故處斬了。”

  “滿口胡言,成都奉命拿人,也只限李世民一個,並未驚動侯府中一草一木。李淵縱子造反,皇上也未追究,這是何等的寬大仁慈……”

  張出塵仰天而笑,道:“字文成都,你還是真有點冥頑不靈啊!戰功彪炳的名將,治世經國的賢臣,他要殺就殺了,何況你這只護院守門的鷹犬,有一天你觸犯到他的禁忌,會把你一家人殺個雞犬不留呢!”

  “果然是心存叛逆,罪不可赦,單是對皇上的大不敬,就該立斬馬前。”

  字文成都伸手拔劍。

  張出塵突然飛身而起,人離馬鞍,劍已在手。

  出塵姑娘美似仙子,但性子卻是火爆異常,未待字文成都出手,她已經搶先發劍。

  一道寒芒繞身飛起,射向字文成都。

  蕭雨的長劍急刺。

  凌雲的秋水雁翎刀也飛射而出。

  兩個人一刀一劍,聯手而出,想攔下張姑娘的人到。

  只可惜張出塵劍勢太快,快如閃電過長空,兩個人只覺得冷風撲面,劍氣已掠身而出,雁翎刀和長劍一起落空。

  兩個人沒有出聲,但心中都明白是張姑娘劍下留情,如果她存心傷人,兩個人就算不死,也得身受重傷。

  張姑娘的目標是字文成都,森森劍氣直射過去。

  字文成都暗叫了一聲慚愧!

  相信自己全力攻出一劍,也沒有這麼個快法,只道世上奇女子,只有一個袁紫煙,怎麼又跑出一個張出塵來?

  她用的可是真真正正的武功。

  心中想著,又長又重的長劍已迎面擊出。

  仍是慢了那麼一點點,劍氣掠面而過,斬落了鬢邊一撮散發,差那麼一點點就削去了半個腦袋。

  好快的一劍!

  字文成都也無法知道是張姑娘手下留情,還是自己身法奇妙?移位快速,憑武功閃過了這快速一劍。

  不過,這一次險裡逃生,卻激起了字文成都的好勝之心,早把握在手中的鳳翅刀驀然出手。

  這才是字文成都的真正絕技!

  只見一片金芒,破空而至,飛向坐在馬上的張出塵。

  原來,張出塵人劍齊飛,繞了一個大圈子,又回到馬背的鞍上。

  鳳翅刀就在此刻攻到。

  字文成都也曾在四大副統領的面前施展過這等絕技。

  但卻沒有人看得清楚是一件什麼樣子的東西,只見金芒飛繞,對方就濺血損命,頗有傳說中的飛劍氣勢。

  張出塵第二度離鞍飛起——

  一道青光隨著她飛起的身於劃出一片青虹。

  但聞得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那旋飛的一片金芒重回字文成都手中,飛統空中的青芒也消失不見了。

  張出塵仍然完好如初的坐在馬鞍上。

  字文成都臉上一片蒼白,似乎是用力過度,汗水濕透了貼身內衣。幸好外罩狐皮短褂,別人也瞧不出來。

  只有字文成都自己明白,這一次拼擊對他有多大的傷害。

  從無虛發,出必傷人取命的鳳翅刀,是第一次被人破解,也挫折了字文成都天下無敵的信心。

  張出塵也有著心頭震驚的感覺,虯髯客告訴她這馭劍之術,是劍術中最高的成就,只要練成此技,就可天下無敵了。

  她花了兩年工夫,不惜暫別夫君,忍受著兩地相思之苦,日服藥物,助長功力,終於練成了馭劍之術。

  第一次使出來,就被字文成都閃避開去。

  雖然斬落他鬢邊一撮散發,但卻未傷到人家一點皮肉。

  適才馭劍護身的一擊,更令張姑娘有點氣餒。

  對方那一大片飛動的金芒,似是活的。

  劍勢擊中兩次,竟未能把它擊落在地。

  兩人同時生出了退縮之心。

  “李世民確已被那一群和尚設計救走了!”字文成都道:“區區也在擔憂如何向皇上交代,我統率北征的人手全都在此,一目瞭然,姑娘不肯相信,在下也沒辦法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48
五十一

  張出塵目光轉動,四外瞧了一陣,道。“以你字文成都的身份,如果說了謊言,日後還有何顏面在世間立足?”

  目光一掠左右從人,接道:“走!我們去追李世民!”

  一帶韁繩,放轡疾行。

  兩個從人縱騎急迫。

  “那兩人就是龍、虎二將了!”蕭雨道:“是虯髯客近身從衛卻隨護在張出塵的身邊。”

  凌雲疑然道:“你怎麼肯定他們是龍、虎二將?聽說虯髯客從衛眾多,不乏好手。”

  “虎將用又,龍將用刀。”蕭雨道:“李靖在盤龍居的大廳說得很明白,但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龍將腰上掛四棲短刀,和那秦瓊的短刀一樣。”

  凌雲點點頭,不能不相信了。

  但聞字文成都道:“走!到那座古寺中等候國師。”

  他忽然感覺袁紫煙是那麼重要!

  此番北征,一切都由她作主,字文成都暗中也有很多的不滿意。但和張出塵一戰之後,頗有大挫之感。

  兩百武士重行進入古寺,安置下來。

  蕭雨吩咐埋鍋造飯。

  看樣子,準備長住下來,等候袁紫煙了。

  任何人心中都有著這種感覺,但卻沒有人說出來。

  一等就是兩天。

  字文成都表面平靜,心中急。

  但更急的是蓬兒和巧兒,失去了袁紫煙,兩個丫頭也頓失所依,整天皺著眉頭不說話,偷偷的相擁而泣。

  兩個小姑娘自然沒有字文成都那份控制自己的能力。

  一個美麗的女人,使皇帝低頭、大將傾心,連蓮兒、巧兒這樣的小姑娘也為之思念難忘灑淚哭泣。

  二百位勇武的戰士,竟也是容有慼慼焉。

  原來,他們也在思念袁國師。

  她隨行軍中,只感覺到她是朵耀眼之花,看得人心曠神怡。

  她離開幾天,才感覺到她是主宰事物的靈魂。

  有她在場,大家都有著無所畏懼的勇氣。

  但袁紫煙走了兩天,這班勇士們都好像受到了一種衝擊,人人都變得無精打采了。也許是受到了字文成都的影響吧!

  他的沮喪心情影響了屬下。

  蕭雨仰天長嘯—聲,回顧著身側的劉飛鵬,道:“今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藍天如洗,我們不能再等下去,該動身回長安了。”

  “對,縱馬回長安!”劉飛鵬道:“走!我們去晉見總統領,勸他動身。”

  這時田當神情肅然的行了過來,道:“總統領要兄弟約請兩位,他已命人備好了醇酒、美肴,今日要和諸位共謀一醉。”

  “總統領似是消沉了。”劉飛鵬道:“他本是叱咤風雲的將軍,氣吞河岳、豪壯凌雲,有百折不回的勇毅,現在看上去卻有些英雄氣短了。”

  蕭雨道:“是紅拂女張出塵那一劍,還是袁國師遲遲未歸?

  不像過去的總統領了。豈真也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乎?”

  田當道:“兩位低估總統領了,他是在憂心國事啊!不錯太原之行使我們見到了天外之天,尉遲恭、秦叔寶都是英雄,李淳風、袁天罡人間奇才,張出塵那一劍、三藏和尚的術法,都讓總統領觸目驚心,袁國師遲遲未歸也使他憂心忡忡。

  這兩天他長思深慮,亦感覺到大過消沉,他告訴我和凌雲,今日一醉今日死,明日醒來即重生,然後動身回長安。

  他要面君請罪,如得皇上恩准免責,將痛陳時弊,請皇上改革朝政,一方面訪賢四海,找幾位隱世高人,共謀大計。”

  “好!”蕭雨道:“總統領如能振作起來,我們這數千精銳之師還有可為!”

  劉飛鵬道:“對!今日一醉解千愁,放下心中萬般憂,醒時重跨烏雅馬,將軍戰死不回頭。”

  “劉將軍豪氣干雲,好一個將軍戰死不回頭!”

  妖聲嚦嚦,如出谷黃鶯。雖然是悲壯慷慨的話,由她口中說出來,卻也多了幾分溫柔呢!

  回頭看去,只見袁紫煙面帶微笑,站在三尺外處。

  她來的無聲無息,三大高手竟無所覺。

  “國師回來啦!”蕭雨道:“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袁紫煙道:“蕭將軍的意思是……”

  “國師有所不知,這兩天為國師安危憂心,自宇文總統領始個個無精打采。”蕭雨道:“蓮兒、巧兒兩位姑娘更是相擁而泣,神魂無主。”

  袁紫煙籲口氣,道:“真是苦了她們了,我因晉見一位前輩等他坐關醒來。想不到一等就是兩天,累諸位久候了。”

  “紅拂女張出塵劍術精湛,已可馭劍傷人於百丈之外,屬下接了她一招,果非虛傳。”字文成都大步行了過來,道:“虯髯客對大隋朝的威脅,似已超越李世民了。”

  袁紫煙略一沉吟,道:“虯髯客已調教出張出塵了,他和李靖同時傾心張出塵,這其間是否可資利用之處……”

  字文成都呆了一呆,道:“屬下也聽過這個傳說,但李靖和張出塵已經結成夫婦,縱然有一些糾葛,也應該早已平息了。”

  “像李世民那樣博大心胸的人,世間只怕不多。”袁紫煙道。

  “李靖不肯從義兄身側共圖大業,卻作了李世民手下謀臣,雖因識見過人,但不願看兩人朝夕相處練劍,也是影響之一吧!”

  字文成都無法反駁。

  他只好轉過話題,道。“國師,班師長安吧!”

  袁紫煙道:“丟了李世民,哪裡能說‘班師’二字。回到長安,面君請罪吧!”

  字文成都道:“皇上十分寵愛國師,不會依律治罪吧?”

  字文成都部的雖蠢,但卻表達了一片關愛之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48
五十二

  袁紫煙道:“天威難測呀!誰能知道皇上的真心境呢?”

  “國師意思是……”字文成都沉吟了良久,才艱澀地說道;“既然是吉凶難斷,不如閃了吧!”

  “我走了,將軍呢?”袁紫煙的目光凝注在宇文成都的臉上,流現出一片溫柔,道:“皇上會放過你嗎?”

  “走失了李世民,本就是成都的責任,皇上殺了我也屬應該。

  何況,相處數年,君臣問情意甚重,也許會赦我無罪呢!”

  “我不走,你會無罪;我一走,他會遷怒。成都,殺你不是為了走脫個李世民,而是走了我袁紫煙啊!”

  字文成都點點頭,道:“是的,是我多慮了。”

  字文成都忽然又道:“歸去長安,不管後果如何?很難再見國師之面了。”

  袁紫煙道:“我就住在宮院中,將軍可以隨時進宮見我呀!

  你是宮衛總統領,也是皇上的近臣,進宮不難啊!”

  字文成都苦笑一下,道:“成都不敢,此番北征,得以執鞭隨側,成都已感滿意了。緣盡於此,成都已不敢再有妄求了。”

  已經語無倫次,說得不像話了。

  但膽大的是袁紫煙。

  她笑一笑,低聲道:“取次花叢慵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你已感滿意,滿意什麼呢?不敢妄求,又想求些什麼呢?”

  字文成都呆住了。

  袁紫煙卻嫣然一笑,轉身走了。

  遠遠跑過來的巧兒、蓮兒飛一般的撲向了袁紫煙。

  她們不是撲入袁姑娘的懷中,卻是撲倒在地上。一人抱住了袁紫煙一條腿,齊聲說道:“小姐,想死小婢了。”

  不叫貴妃,叫小姐!

  兩個丫頭好像也不太滿意貴妃這個身份。

  袁紫煙扶起了兩人,笑道:“只不過兩天辰光,你們哭得眼睛都紅了。”

  “擔心小姐呀!”巧兒道:“我們可以死,小姐不能傷。”

  袁紫煙對二婢的忠心也有些感動,道:“此番回到長安去我要好好傳授你們一些術法、武功,我已經為你們採集了一些藥物。”

  蓮兒低聲問道:“那個唐三藏呢?追上了沒有?”

  袁紫煙道:“唐三藏是大乘佛道高僧,精修經文,傳播佛教未習術法,所以……我不能追殺他們。”

  “李世民呢?”蓮兒道:“小姐也放過他嗎?”

  袁紫煙道;“他是真龍天子啊!有百靈護佑,就算真想殺了他。也是有所不能。”

  巧兒道:“我也不希望李世民死,他好可憐也好偉大啊!”

  “可憐?”袁紫煙道:“李世民哪裡可憐了?”

  巧兒道:“那麼可人的貴妃,竟然讓給了皇上。小姐,情侶離分,可是人間最悲慘的事啊……”

  袁紫煙點點頭,接道;“她又哪裡偉大呢?”

  紅塵之中住久了,袁紫煙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在逐漸消退,人性、情愁卻在不知不覺間成長出來。

  巧兒答道:“以萬民快樂為念,把痛苦留給自己,這種人很少有啊!”

  袁紫煙凝神思索了一陣,點點頭,道:“說得好,你們去買幾十隻雞來,咱們做道菜給大夥兒吃。”

  蓮兒忙道:“有火頭軍啊!做菜哪裡還用小姐動手?一定要自己作,也有我和巧兒,哪敢勞動小姐呢?”

  “不!這些菜我要自己動手。”袁紫煙道:“你們兩個作我助手。”

  消息一傳出,全軍哄動了!菜還沒有作出來,二百武士已覺口裡生津,吃得心滿意足了。

  貴妃娘娘燒的菜,此味得能幾人嘗?

  不管菜是否燒得好吃,只是榮耀,就能叫人死而無憾了。

  這一餐,袁紫煙和全軍共席。

  二百武士都想藉機接近,瞅一瞅這位絕色王人。

  字文成都統軍嚴厲,平常之日,就算袁國師近在咫尺,也不敢轉頭斜覷。此刻席地同坐,舉杯言歡,大家都過來敬酒了。

  袁紫煙竟也放下了貴妃的身份,來者不拒,酒到杯乾,和眾武士們鬧個不亦樂乎!

  字文成都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子要發作……

  蕭雨扯了一下他衣袖,道:“總統領,讓國師自己應付吧!”

  “這樣鬧下去怎麼得了?”字文成都道:“袁國師已被他們灌了幾十杯啦!”

  蕭雨道:“袁國師不是普通人啊!她已是半仙之體,就算喝上一千杯也不會醉呀!”

  字文成都凝目看去,只見袁紫煙臉上飛泛出一片桃紅,嬌豔得讓人心跳加速。但除此之外,就全無醉酒徵象了。

  這一餐,全軍放量。

  大都醉倒了,連字文成都也喝了八分醉意。

  袁紫煙喝得最多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48
五十三

  兩百武士分別敬酒,沒有一個肯自願漏掉。

  看,只覺酒意多增三分嬌,讓人看得過癮。

  但袁紫煙是否喝醉了,就沒有人知道。

  蓮兒、巧兒扶她進入蓬帳中,就未再出來過。

  第二天,午後起馬。

  兩百鐵騎蕩起了一道煙塵,直奔長安。

  不知隋煬帝怎麼會得到了消息,親率了蕭皇后、寶貴妃、十二院的夫人,迎接到長安城外。

  前商是文武百官,後面是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宮女,擁護著皇上、皇后和十二院的夫人。

  分別處在各官衣服的顏色不同。

  彩色迎風,綾羅飄飛,看得人眼花繚亂。

  兩百文武分列兩邊。

  袁紫煙和字文成都兩騎馬越眾而出。

  如此的浩大歡迎場面,把袁紫煙也看傻了。

  空手歸來,如何向皇上覆命呢?袁紫煙想到北征前所誇下的海口,頓覺雙頰生熱,雙腿發軟。

  看到了袁紫煙玉容依然,隋煬帝突然想到人間至樂,一把抓住了袁寶兒,快步迎了上來。

  連一側的蕭皇后也衝過文武百官,一下子跑至最前面。

  害得四個護駕的武士不得不施出輕功,由宮女、百官人頭上飛過去,追上皇帝。

  袁紫煙翻身下馬,蓮步姍姍的迎上去。

  她撩起衣裙,跪下道:“紫煙失職,皇上賜罪。”

  隋煬帝原想一把抱滿懷,哪管他百官在側?

  卻不料袁紫煙一下矮半截,跪了下去,害得被色情掏空身子的隋煬帝,幾乎要一跤跌倒。

  幸好袁紫煙悄然伸出了左手,不著痕跡的扶了皇上一把。

  “卿家不用多禮,快快請起。”

  皇上伸手去扶袁紫煙。

  “臣妾有罪呀!”

  “起來再說吧!”

  皇上用力握住袁紫煙的小手,好久沒有碰過了,抓緊小手用力拖。

  袁紫煙不肯起來,隋煬帝如何能拖得動她?

  “皇上!”袁寶兒低聲道:“你不饒恕紫煙姐姐的罪,她如何敢站起來呀?”

  “對對對!卿家無罪,紫煙,有話起來說吧!”

  袁紫煙抬頭望了袁寶兒一眼,道:“臣妾本已生擒李世民,但中途又被他逃脫了。”

  “逃了個李世民,算得什麼?卿家平安回來就好。”

  袁紫煙流下眼淚,道:“臣妾無能,北往未得主犯,還請皇上賜罪吧!”

  她不是為隋煬帝不陷罪而感動落淚,而是慚愧的淚水。

  雖未折損一兵一卒,但也未擒回敵人主犯,初次出師,如此不利,袁紫煙是真的心中難過。

  袁寶兒道:“皇上,文武百官在此,要紫煙姐姐如何下台,快些回到宮中說吧!”

  隋煬帝大聲喝道:“起駕回官!”

  想拖袁紫煙一起上車,一副迫不及待的飢渴樣子,但卻被袁寶兒推開了。

  袁寶兒低聲道:“皇上請先走,我陪紫煙姐姐回宮,稍安勿躁,馬上就到。既已跪下治罪,怎能上你車輦?”

  皇上想想也對,冷哼一聲,上車走了。

  他不是惱根袁紫煙不體聖心,而是惱恨文武百官跟著來,礙他的事。

  如非文武百官隨行,袁紫煙也許早就上他的車輦回宮。

  十二院的夫人和文武百官先後動身離去。

  袁寶兒卻蹲在袁紫煙身側陪伴。

  原來袁紫煙低著頭,一直跪著,她羞見文武百官,也羞見宮中嬪妃。

  蕭皇后沒有走,娉娉婷婷的行過來。

  她牽著袁紫煙一隻手,道;“妹妹,起來吧!皇上已經走了。”

  袁紫煙在蕭皇后牽拉下站起了身子,道:“我好慚愧,我已經把李世民逼出盤龍居,生擒了他,想不到押解回長安的途中,遇上了個和尚唐三藏,又把他給救走了。”

  “唉!也不能怪妹妹呀!”蕭皇后道:“這都是天意呀!寶兒!”

  “妾妃在!”

  袁寶兒未能和蕭皇后手帕計交,對皇后就十分敬重了。

  “陪著紫煙回宮院,皇上要降罪,就把我也關起來!”

  “多謝皇后姐姐。”

  袁紫煙流露出無限感激。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48
五十四

  蕭皇后揮揮手,上車而去。

  袁寶兒扶著袁紫煙,登上了篷車。

  宇文成都雖然也沒有走,但他已帶著四位副統領和二百鐵騎,退到了四五丈外。

  巧兒、蓮兒、寶貴妃隨來的宮女們,牽著衣袖上了車。

  放下垂簾,袁寶兒立刻對袁紫煙跪了下去,道;“多謝姐姐放了他一條性命,寶兒給你磕頭啦!”

  拉住了寶貴妃,袁紫煙低聲道:“是三藏和尚救走他,不是我詢私放縱。”

  “如果不是姐姐情意重,讓他先跑一千里,也逃不過姐姐的手掌心。”袁寶兒道:“千恩萬情寶兒承。”

  袁紫煙暗暗嘆息一聲!

  為此爭執,徒費口舌,只好沉默不語。

  袁寶兒理一理髮邊散發,道:“皇上想姐姐,想得快發瘋了,絕對不會定你的罪。”

  袁紫煙道:“寶妹妹,見過了李世民,我很後悔離開深山入紅塵。深山中雖然生活得寂寞一些,但卻無煩惱。”

  袁寶兒忙道:“怎麼?姐姐現在有煩惱了,能不能告訴小妹,姐姐分擔我的太多了,現在也讓小妹分一點姐姐的憂苦吧!”

  “我不該投入長安皇宮中。”袁紫煙道:“煩惱皆因強出頭,我犯了好大一個錯!”

  袁寶兒道:“知錯就能改呀!紫煙姐,你犯了什麼錯呢?小妹力有能及,願替姐姐承擔一切錯失啊!”

  “寶兒,我知道你才慧絕人。”袁紫煙道:“術法精湛,也長於算計之學……”

  “紫煙姐!”袁寶兒接道:“小妹一點微末之技,比起姐姐,何啻小巫見大巫,不提也罷!”

  “寶兒,可以走啊!”袁紫煙道:“天地遼闊,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長安?”

  袁寶兒道:“能到哪裡去呢?紫煙姐,一寸相思一寸灰,我不能真的逃出羅網外,讓他一人受折磨啊!”

  袁紫煙苦笑道:“唉!你們真是一對寶啊!我只告訴李世民,讓他跟你見一面,他就答應隨我入長安了。”

  “姐姐在盤龍居見他的?”

  袁紫煙點點頭道:“是的!他請我吃飯,也讓我見到了很多英雄人物。秦瓊、敬德、柴紹、程知節,還有兩位異人李淳風和袁天罡。”

  “李靖呢?”袁寶兒道:“在不在那裡?”

  “在!”袁紫煙道:“他精讀兵法,亦通奇術,是一代大帥之才,但他卻傾服在李世民的仁胞物與之下。寶兒,回去吧!他想你,想得好苦啊!”

  袁寶兒淒涼一笑,道;“來時玉潔冰清,如今是爛桃破瓜,你叫我哪裡有臉見他?”

  袁紫煙道:“寶兒,你是術法中人,還在乎這件事嗎?我又如何呢?二十年清白身軀,還不是被皇上給白白吃掉了。”

  “你不同啊!”袁寶兒道:“你心無所屬,天下何處不可去,男子何人不可適?但我和他早已情結同心,非郎不嫁,卻把清白給了別人。

  想起了這件事,我就如利刃穿心,我無法預料,見到他我如何反應?是五步濺血死,或是鴛鴦並屍亡?”

  袁紫煙呆了一呆,道:“寶妹妹,你可是有點恨他?”

  “愛恨交織啊!”袁寶兒道:“他可以把我留在身側的,但他卻讓我進了長安。”

  “這究竟是誰的主意?”袁紫煙道:“難道李世民不知道你一身所學絕不在李靖之下?”

  袁寶兒道:“論兵法,行軍佈陣,我不如他。但行法拚殺,我絕對強過李清,只為了他爹一句話,我就被送入長安城了。”

  “留守候李淵!”袁紫煙道:“老頭子管的什麼閒事?”

  袁寶兒道:“我也恨叔叔袁天罡,他同意讓我入宮。”

  袁紫煙搖頭道:“寶兒,我所聽到的就不是如此了,情甘舍入長安,助他完成救世願;寶兒,是你自己要來的啊!”

  “紫煙姐,情非得已呀!”袁寶兒道:“我和世民之間,還挾著兩個人。”

  “用上心機了。”袁紫煙笑道:“我雖在深山古洞中長大,不明紅塵情愛,但我讀過書啊!男女相悅,兩情相投,如何還能挾個第三者。而且,一加就是兩個。”

  袁寶兒道:“沒法子啊!唐公李淵生了三個兒子,世民行二,他們是兄弟,我被他們看到了,惹來一陣糾纏。”

  袁紫煙道:“以你術法之精,擺脫他們糾纏易如反掌,難道他們敢找上門去?”

  “說起來咎由自取啊!”袁寶兒道:“我想和世民常相左右,所以要求他讓我到雲中山親侍飲食。事實上他廣讀萬卷書,經史之外,還兼兵法、天文,又負責訓練三千鐵甲兵,日間練兵夜讀經書,辛苦得人都瘦了。”

  袁紫煙籲口氣,道:“看得心疼了!”

  袁寶兒點點頭,道:“我愛他之深,實已超越了生死界限,為他生而歡,為他死無怨。紫煙姐,看到他辛苦消瘦,我的心在滴血。

  我無法以身相代,只好守在他的身側,幫他調理飲食,待他疲倦時,幫他按摩筋骨。當然,我也暗中把內力輸送到他的身上。

  袁紫煙低聲問道:“你幫他舒散筋骨,男女兩人肌膚相親,難道他就沒有動過你嗎?說實話呀!可不能騙我。”

  “他有很強的自我克制能力,我雙手齊施,在他身上按來摸去,他竟能閉目養神,食指不動。”袁寶兒道:“只有那麼一次,他忽然一鋌而起,把我攬入懷中。事情大突然了,沒有一點預兆,嚇了我一跳,不自主推了他一把,就這一把推壞了。”

  袁紫煙道:“怎麼,惱羞成怒了?你愛他重過性命,攬你入懷,不是正如卿願嗎?為什麼要推他一把?”

  “一時羞急的反應,和心願背道而馳了!”袁寶兒黯然道:“更想不到的是會對他造成那麼大的傷害,他閉上眼睛,不敢看我,我按摩他的雙頰時,發覺熱燙如火,那是羞與忿交作的感受。

  
  他閉著眼說他輕侮了我,心中好慚愧,我是他最敬重的女人,要我原諒他,他一時情不自禁,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袁紫煙嗤地一笑,接道:“這個人,如有皇上十分之一的厚臉皮,早就把你抱上床了。”

  袁寶兒道:“我雖然年紀輕些,但我修習玄功術法,心智的成熟,大我十歲八歲的人也未必勝得過我。我聽得頭皮發麻,卻又無可奈何!”

  “這真是一件麻煩事情。”袁紫煙道:“女人心裡肯,也無法說出來。你我都是修習術法的人,但這近千年的傳統,我們也不敢打破呀!

  什麼三從四德?害人不淺呀!不過口裡雖不能說,可以挑逗他呀!你們一室相處,孤男寡女,你幫他推拿按摩,機會多得很啊!”

  袁寶兒道:“那一次把他嚇怕了,以後是泰山不動,我膽大的脫下了羅衫……”

  “寶妹妹之美,膚如凝脂,脫下羅衫,當如熱焰炙人。”袁紫煙道:“李世民受得了嗎?”

  “我用千條計!”袁寶兒道:“他有笨主意,閉上眼睛,不看了!任你春光無限好,難動世民一寸心;倒是我,要的自己春情蕩漾,有些難以自禁了。”

  袁紫煙道:“難為你呀!寶妹妹,天下真有這樣的木頭人,人間絕色布下的色情之網,也無法使他動心,這個人可真有些非同尋常了。”

  袁寶兒道:“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只要一見到我,就急急閉上眼睛,小妹花枝招展、錦衣夜行,他一點也看不到啊!”

  袁紫煙搖搖頭,道;“冤孽呀!那一把推開了你們一世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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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第 七 回 深宮密語

  袁寶兒嘆息一聲,道:“如果我愛他淺一些,如果他心中不太敬重我,別把我看成天上的仙女,就不會有這樣的下場了……”

  說至此處,突然一頓,改了話題,道:“紫煙姐,你是真正的仙女,李世民怎麼看待你?”

  “唉呀!扯到哪去了?”袁紫煙道:“他連你這投懷送抱的仙女,碰都不敢碰一下,還敢動我這冷若冰霜的人嗎?他是君子,我是淑女;一直到他被三藏和尚救走,我們好像沒有談過一句閒話,李世民的心中全被寶兒妹妹充滿了,哪裡還會容得下別的女人?”

  “唉!自古多情空餘恨,古人是誠不欺我。”袁寶兒道:“我們都為對方想得太多了,反而把自已擠得無地自容了。雲中山是訓練鐵甲兵的地方,不許女人涉入……”

  “你呢?”袁紫煙道:“能容下你這樣的美人,別人卻不能去,李世民自私得很啊!”

  袁寶兒道:“我有一點不同,要負責訓練鐵甲兵兩種特別的技藝。”

  袁紫煙道:“什麼樣的技藝?能不能說出來,讓我一廣見聞。”

  袁寶兒面有難色。

  袁紫煙突有所悟,笑道:“軍事機密,豈可外洩!不能說就不要說了。”

  袁寶兒道:“不管什麼技藝?擺到紫煙姐的面前,都是彫蟲小技。”

  “說你的李世民吧!”袁紫煙道:“以後又怎麼樣呢?這很重要,我和他日後恐難免衝突於戰陣之上,希望實話實話,加油添醋,隱匿事實,恐影響了我的判斷。不是誤他就是誤我,就不知這會造成什麼樣的慘事了。”

  袁寶兒呆了一呆,道:“江山無限好,鮮血染征袍。自三代以下,就再無禪讓的事。李世民要爭江山,實現他一開太平盛世的心願,也要經一場血流成河的大戰,才能橫掃千軍定一尊,廣納賢士牧萬民;我愛他的人,也喜歡他治國的計畫。

  我已決心盡我所有幫助他,我很想自薦枕席,讓他的生活中充滿著快樂,使他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國事。

  但我怕他拒絕,怕他輕視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我忍下了。這一忍,就白白地便宜了皇上。”

  “這又和李世民的兄弟何關呢?”袁紫煙笑道:“李世民總不會心裡害怕,把我的寶妹妹讓出去吧?”

  袁寶兒道:“那倒不會,真要如此,恩斷義絕,各行其是,我也不會如此的自苦了!壞在他太多情啊!”

  拭一下雙目蘊含的淚水,接道:“那一天建成和元吉雙雙趕到雲中山,代表李侯爺慰問世民,帶來紋銀一萬兩,犒賞三千鐵甲。

  世民在山中練兵未歸,我就自作聰明幫世民接待兩人,他們是李世民的血緣兄弟,卻不料是兩個色膽包天的人。一見面,四隻眼睛就在我身上打量,那種肆無忌憚的色狼眼光,全盯在不該看的地方看,看得我一腔怒火,恨不得出手殺人,但我咬著牙忽下去了。”

  袁紫煙道:“寶兒,也不能全怪別人吶!你這股花枝人樣,不睹寶兒之美者,無目也。能怪人家盯著看嗎?”

  袁寶兒低聲笑道:“看的地方不對呀!看得下流啊!可不,字文成都看你,看得全神貫注,看得無限淒迷!”

  袁紫煙嘆口氣,道:“豪門世家,紈褲子弟,吃喝玩樂,放逐情慾。”

  袁寶兒接道:“我簡直氣傻了,真想把他們吊在空中毒打一頓,但怕鬧得李世民下不了台,所以我忍下去了。轉身回房,兩個不識趣的人竟然追上我的繡房中,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火大了,暗使術法,把兩人攝入了一個豬圈中,滾了一身臭泥。

  他們掙扎回來,世民也練兵歸來,看他們一身豬糞臭泥,招呼他們洗澡更衣,兩個人心裡有數,交代了侯爺致慰之意,放下黃金,一餐飯也沒吃,就返回太原。”

  “你可把建成、元吉的惡劣行為告訴了李世民?”袁紫煙道:“他們如何解說這一身豬糞污泥?”

  袁寶兒道:“他們說馬驚失蹄,跌入了豬圈。我沒有告訴李世民事件經過,我怕他心中難過,一念仁慈,害了自己。

  建成、元吉回到了太原之後,開始計畫陷害我。適巧皇上有一道表章,傳到太原,責遣李侯爺,我不過是說他幾句,要他忠誠謀國,監視西北一帶,如有叛逆之事,要及早上表奏明。

  建成、元吉抓到了這個機會,就指說皇上已對太原動疑,世民練兵雲中山又是事實,一旦皇上直派人查明,勢必調動大軍圍攻大原。皇上好色如命,如果能選一兩位美女,晉獻長安,以安皇上之心,太原就可保平安無事了。”

  袁紫煙接道:“李淵聽信了他們的話,把你選送入長安城,李世民就不出面嗎?”

  袁寶兒道:“世民跪在李侯爺臥室門外,一天一夜,希望候爺收回成命,侯爺約見袁天罡忖論此事,他竟然深以為然,聯合李淳風,合力勸住了李世民,就這樣我半出勉強半由人的安排下,進入了長安。”

  袁紫煙嘆口氣,道:“袁天罡、李淳風夜察李世民,看到他為此事嘔血數斗,差一點就派人追你回去,誰知道天亮時分,李世民竟然活生生吞下了相思痛苦,伏案而睡了,就這樣把你們分開了。”

  袁寶兒道:“豈真是天意乎?我恨他失去我,竟然全不在意,原來也曾經傷心嘔血,也真是苦了他。我最恨的是未把清自身軀交給他,此生之中留下了一片空白。”

  袁紫煙搖搖頭道:“寶兒、我有些想不通啊!建成、元吉設計你,旨在報仇,二人愚昧,李淵昏庸,做件糊塗事也就罷了。

  連袁天罡竟也會搧風助火,這中間定然有特別原因?”

  袁寶兒道:“也不是故意害我,他觀察天象,得到了一個卦象,反覆推演,求得個陰人禍國的結論,所以主張我進入長安……”

  “胡說八道,天象運轉,可受踏罡步斗的術法影響,但也只能使運行加速。”袁紫煙哼聲道:“這種有背天意的事,袁天罡已經幹了,送你入長安的用心很明顯,是希望你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煎熬時,出手殺了皇上。”

  袁寶兒點點頭,道:“我想,他確有這個打算,但他算不出會引動紫煙姐這麼個大人物出來。事實上,就是姐姐不來,我也下下了手。

  他們只知我殺隋煬帝易如反掌,只知以我的本領,宮衛武士絕無法攔得住我,但他卻忽略了我是女人!這一點連我進入長安時也未想到。”

  袁紫煙道:“什麼原因使你有了如此重大的改變?事實上,我就是留在宮中也未必能阻止你殺害皇上。”

  “對,誰也無法阻止我殺害他,機會太多了。”袁寶兒道:“他夜夜春宵,身子早已被掏空了,已經無能為力了。不知最近他服用了什麼藥物,竟然又生龍活虎了。只要看他見到你時。那副急色兒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了。”

  袁紫煙道:“寶兒,告訴我,你會不會殺了皇上?我們姐妹一場,希望不要鬧到反目成仇、兵刃相見。”

  袁寶兒道:“不會,倒不是怕姐姐為他報仇殺了我。因為他是第一個佔了我身子的男人,雖然心中本無情,但也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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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隋煬帝拈花成習,後宮美女無數,但對我卻極盡展惜愛。紫煙姐,要殺他早就殺了,那還會等到你混入宮中?”

  “我也很惶惑。”袁紫煙道:“常在想,一旦你殺了皇上,我要怎麼辦?追你到天涯海角,放手一搏,還是坐視不管?蕭皇后結識我,最大的用心就是要我監視你,不准你加害皇上。”

  “紫煙姐太低估皇上了。”袁寶兒道:“我入宮不到一個月,皇上已發現我身具術法、武功,有一次醉臥瓊花院,笑著對我說刀過人頭落,可別手軟。他不怕死,卻非常怕疼。說完話,脫光了我的衣服,緊緊地抱住我,似夢囈又如傾訴。

  告訴我,我給他的快樂良多,刺殺了他,他也不會怪我。防患未然,就應該先殺我,但他不忍心,也下不了手。殺了我,他會因相思而亡……”

  袁紫煙忙道:“這不像一個喝醉酒說的活呀!難道皇上早窺知了你入宮的用心?”

  “當然沒有喝醉。”袁寶兒道:“只是借酒裝瘋啊!現一現他的聰明才智,李侯爺的設計、袁天罡的算盤早已被皇上看穿了,字文成都懷疑我,蕭皇后防範我,卻已落在皇上之後了。”

  “但是……以這般相持下去,終非了局?”袁紫煙道:“李世民牽住了你的心,總有一天你會被迫下手。”

  袁寶兒點點頭,道:“你這次北征歸來,一定會引起局勢變化,所以我們要來一個君子協定。”

  袁紫煙道:“什麼協定呢?只要公平、合理,我大概不會拒絕。”

  “我不殺害隋煬帝。”袁寶兒道:“你要三放李世民,如此一來,日後姐妹們縱然被形勢逼到非打一架不可,心中也無私人仇恨。

  此番北征,你心存忠厚,已放過世民一次,只要再有兩次放過他的承諾,我們這一段姐妹情就十分圓滿了。”

  “如果很不幸的,讓我捉到他第四次,又該如何呢?”

  袁紫煙頓了頓,又道:“這個協定,你不吃虧;身在長安,你能夠看清楚天下形勢。殺了皇上,於事無補,長安先亂起來,對李世民未必有利。虯髯客十萬伏兵,一旦挺身而出,一夕之間就可以佔據長安竊取帝位。”

  “紫煙姐也沒有上當。”袁寶兒道:“殺了李世民,殺伐很可能延續百年,你如保不住隋煬帝,恐也無法在人間立足。兩害相權取其輕,小妹籌思再三,還是決定坦然相告。前一年,我如有這個見識思想,也不會任人擺佈入後宮了。”

  袁紫煙道:“這一番亮語明言,把咱們姐妹二人置於了敵、友之間。我同意這個協定,但願李世民能逃過第四次的劫難。”

  袁寶兒道:“如果你再放他兩次,他還是落你手中,殺剮任你,小妹絕無怨言。正如皇上和你、我之間的微妙情緣。紫煙姐常被他勉強上床,你不情不願,但心中卻以他安危為念,配靈藥幫助他縱橫慾海。小妹心懷他志,卻溫婉的任他予取予求,同床異夢,又魚水盡歡……”

  談話之間,車已停宮門之外。

  隋煬帝早已在宮門之內等候,一手一個,奔向了瓊花院。

  巧兒、蓮兒也早已等候在宮門之內,準備侍候袁紫煙沐浴更衣,但看樣子似是已用不著兩人費心多事了。

  瓊花院中浴洗塵,換上羅衣再侍君。

  袁紫煙未必是心甘情願,但也無法拒之於千里之外,想一想真有些後悔,為什麼提供他一個培元固本的藥方子?

  瓊花院春光無限好!

  隋煬帝追逐歡娛的精神,一向勇敢無比。

  天上人間兩麗人,也只好任他折騰了。

  絳帳春暖,巫山雲雨變幾回,不說也罷。

  且說李世民為一群僧侶所救,他們易容改裝,用黑巾包住被烙戒疤的腦袋。

  李世民數次追詢他們來歷,都得到身受三藏之托的回答,最後追問一個年輕和尚,才得到來自少林寺的回應。

  李世民體力不繼,他們輪流背他趕路。

  跑得迅快,奔行如鳳。

  一路奔行不稍停,不知道奔行多遠,李世民被放到一處農舍前面,護行的憎群突然散去,來的無聲,也去的無息。

  緣盡於此了,李世民沒有強留,群僧也未話別。

  李世民感覺到飢餓睏倦,鼓起勇氣向農舍討取食物。

  開門的是一個布衣老嫗。

  盡出美味,也不過是兩碗小米稀飯。

  問明了民間的清苦生活,李世民為之潛然淚下。富民裕國,開創大平盛世的心願也更加堅定了。

  兩碗小米粥增加了李世民不少體力,準備起身北上趕回太原。

  但聞蹄聲“得得”!

  耳際且響起尉遲敬德的聲音,道:“在那裡,袁先生這一卦卜得好準。”

  兩匹快馬奔馳而至。

  尉遲恭、程知節聯袂而來。

  二人滾鞍下馬,拜伏於地,道:“二公子,受苦了。”

  李世民挽起二人,笑道:“二兄少禮,袁先生也來了嗎?”

  程知節道:“袁先生卜了一卦,要我們追訪二公子的行蹤,南行十里,就可能遇上二公子,可真卜的准了!這一程也不過是十里左右。”

  尉遲恭道:“太準了也不好,袁先生說我們可能遇上一位陰人攔道,要我們小心應付。”

  李世民吃了一驚,道:“莫非要遇上袁紫煙,那就不好,快些上路才成。”

  程知節拉過健馬,道:“二公子先請上馬,咱們去和袁先生會合一處。”

  一陣煙塵滾動,一騎駿馬如飛而至。

  邪門得很呢!

  馬上羅帶飄風,真的坐了一個女人。

  程知節道:“這一卦準得邪氣呀!真的找到了二公子,也真的遇上了一個陰人。”

  “幸好不是袁紫煙!”李世民籲口氣,道:“不用擔心,是李靖夫人張出塵。”

  張出塵青衣佩劍,翻身下馬,微笑著走過來,道:“敗妾張出塵,二公子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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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紅拂女面如春花嬌,身如玲瓏透,女人的特色完全地突現出來,又一個絕世美女。

  李世民抱拳一禮,道:“嫂夫人好,尉遲恭、程知節見過李夫人!”

  張出塵欠身還禮,問道:“拙夫李靖,沒有隨護公子來嗎?”

  程知節道:“李公子坐鎮盤龍居,此番未來。”

  “好極了!”張出塵笑道:“天從人願了!”

  李世民已聽出苗頭不對了,怔了一怔,道:“嫂夫人的意思是……”

  張出塵道:“聽說你被字文成都生擒了,押赴長安斬刑。妾身快馬跟蹤,追上了字文成都,雙方打了一架,才問出你被和尚救走了。”

  “有勞嫂夫人的玉趾,世民感激不盡,見著李靖兄,再致謝意,家母掛懷,就此別過了。”

  翻身躍上了馬背。

  “二公子,慢行一步,聽妾數言如何?”

  張出塵蓮步姍姍走過來,竟然擋在二公子馬頭前面。

  尉遲恭有點冒火,但看在李靖的份上,忍下了,人還是向前兩步靠近在李世民的身側。

  “嫂夫人有何指教,請講當面,世民能夠做到的絕不推遲。”

  張出塵道:“你一定能夠做到,只要你答應就行。”

  落了圈套了。

  李世民暗暗忖道:“做人不能太厚道,不能再被她抓住話柄了。”

  心中念轉,人也小心起來,道:“我和李靖情同兄弟,嫂夫人的事世民無不遵從。不過總得先回大原一趟,請過父母大安,再辦別的事情。”

  “這就有些麻煩了,出塵奉命邀約二公子華陰一晤……”

  “太華山下的華陰城。”李世民道:“嫂夫人奉命約我,是奉何人之命呢?”

  張出塵道:“我想二公子早已知曉,要妾身說出來亦無不可,虯髯客張仲堅,慕名已久,想約二公於杯酒言歡,卻又苦無機緣。

  這次風聞二公子被押往長安,特命出塵中途截殺,務必救出二公子,順便邀公子華陰一晤,那雖然只是座小城小縣,但卻深藏一批龍虎俊彥,朝以快馬雷霆起,兩日一夜近長安。二公子若能和虯髯客會商華陰,這天下大事很快就可以敲定了。”

  “嫂夫人!”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很感激你這番安排,不過先容我回太原拜慰過父母之後,再和李靖兄結伴同往華陰一行,不知嫂夫人意下如何?”

  張出塵道:“不好!此地距離華陰比太原還近一些,妾身的意思是先往華陰商大計,再回太原敘親情。”

  “嫂夫人強我所難了,世民歸心似箭啊!”

  張出塵微笑道:“風雪阻歸人,二公子!比風雪更可怕的是人了。龍虎二將、八大金剛率領了三十二名龍虎勇士已布守四周了……”

  尉遲恭大聲喝道:“威脅二公子,敬德在此,豈容肖爾放肆。”

  伸手摘下了背上的雌雄雙鞭。

  程知節也摘下了掛在腰間的兩小型利斧。他用作馬上對敵長逾九尺的宣化斧沒有帶來,只好用隨身的飛斧對敵了。

  張出塵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二公子!不要白白的犧牲了兩員虎將,一對一也許他們可以和龍虎二將戰一個平分秋色,但加上八大金剛,三十二勇士,這個仗就無法打了。勢不均,力難敵呀!二公子,請相信出塵,華陰之行,我保你平安無事,就算兩位話不投機,我擔保送你回太原。”

  尉遲恭道:“李夫人,這是逼迫二公子訂城下之盟了。敬德願先戰死,我有三寸氣在,絕不讓二公子受到威脅。”

  張出塵搖搖頭,道:“死得不值啊……”

  “還有程某人,寧願血濺五步,不能讓二公子受到委屈。李夫人如不念我等和李靖兄弟的情意,就招呼他們出手吧!”

  張出塵道:“兩位不計先死保護二公子,用心可嘉;但兩位可能置二公子於死地。”

  “怎麼說呢?”尉遲恭道:“敬德有三寸氣在,豈能讓人傷害二公子?”

  “身難由己呀!”

  張出塵緩緩拔出了背上的長劍,突然飛身而起,人劍合一,升起了三丈多高,在空中打了一個轉,突然化作一團數丈方圓的劍網,罩了下來。

  尉遲恭大喝一聲,雙鞭急舉,舞出一片護身鞭影,不顧自己,卻護衛李世民的頭頂。

  兩將軍感到劍芒帶一股寒風,繞身而過。

  張出塵劍已入鞘,站立原處。

  尉遲恭也收住雙鞭。

  程知節仍然高舉著兩柄小斧,護在頭頂。

  沒有人受到傷害,連身側健馬也分毫未損。

  李世民正色道:“李夫人手下留情,斷髮裂帶,卻未傷損到二兄的肌膚。照我的吩咐辦吧!回去和袁天罡商量一下,就說我和李夫人去見虯髯客了。”

  程知節道:“大丈夫死而何懼?容知節和敬德兄戰死之後,二公子再去不遲。”

  “如此忠烈,實是可敬!”張出塵道:“二公子,不能讓他們死啊!也許兩位將軍可以和龍、虎二將戰一個平分秋色。但三十二位龍、虎勇士出手圍攻,肯定非兩個將軍能敵。”

  “李夫人劍下留情,但還不如殺了敬德。要我眼看著二公子被人帶走,那就生不如死了!”

  “將軍!”張出塵低聲道:“妾身以性命擔保,二公子絕不會受到損傷,此時此情,逞強不得呀!”

  “小不忍則亂大謀!”李世民道:“兩位回去吧!再三違命就流入剛愎自用了。”

  這句話說得很重,尉遲恭、程知節不敢再爭,長揖拜別,轉身而去。

  “二公子果然德威服人,拙夫唸唸不忘你,忍拋嬌妻輕別離是非無固了。”張出塵讚美道。

  李世民笑一笑,道:“我和李靖兄,兩心相知啊!但願夫人也能赴太原小住……”

  “總是要去的。”張出塵接道:“也許二公子這番華陰之行,也會把拙夫引來華陰……”

  但聞步履聲動,龍將江森、虎將燕可帶著三十二名龍虎勇士,如飛而至。

  張出塵目光轉動,看了龍、虎二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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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隨又轉過話題,道:“二公子已允准華陰之行,諸位要恭敬奉侍,不可失禮。”

  江森、燕可雙雙抱拳作禮,道:“久聞二公子仁義大名,今日有幸一會。”

  “言重了!”李世民微微一笑,道:“龍、虎二將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結識,足慰渴慕。”

  江森親牽坐馬,道:“二公子,先請上馬。”

  尉遲恭、程知節見到了袁天罡時,胸中怒火未消。

  冷著兩張臉,請求處分。

  袁天罡問明了事情經過,淡淡一笑,道:“兩位將軍,暫息怒火,咱們先回太原,再作計較。”

  程知節道:“袁先生,救人如救火,先回太原再計較,豈不坑害了二公子嗎?”

  “解鈴還需繫鈴人。”袁天罡道:“李靖夫人把二公子逼到華陰,就該由李靖逼她將二公子交回大原。”

  “這個……”尉遲恭道:“先生要他們夫妻反目嗎?”

  袁天罡笑道:“這就要李靖作主張了,他們夫妻兩地方分離,只怕有一年多沒見過面了,這番變化也許會給他們夫妻一個聚晤的機會。”

  “先生,你很輕鬆啊!”程知節道:“救二公子重要呢?還是李靖夫婦聚晤重要?”

  袁天罡似是有很多話要說,但皺皺眉頭忍下去了。

  他嘆口氣,道:“虯髯客在華陰屯住了數萬甲兵,我們幾個人力量大單薄了,要救二公子宜用智取,不能力鬥。”

  尉遲恭、程知節心中雖有些不以為然,但卻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袁天罡有所保留,他不能洩漏太多天機。

  精奇的術法也許能補救一些事務缺失,但是逆天而行,違背自然法則,會招至更大的災難。

  雖然尉遲恭、程知節心中有著不滿,也只有稍作示意,婉轉相勸,回轉大原。

  李靖聽完了事情經過,立刻引起了一腔怒火!

  利用張出塵把李世民牽入華陰,其心可誅,虯髯客用意何在呢?是否想逼他們夫妻反目?

  李靖不自禁油然生了幫助李世民逐鹿中原的意念。

  他年紀雖輕,但胸懷博大,熟讀兵法,對喜怒情緒的控制頗有功夫。

  他抑制下一腔怒意,淡淡地道:“出塵如此放肆,不知是否因受情勢逼迫?不管如何,這件事都和我李靖有關,我得去一趟華陰了。”

  袁天罡道:“李靖,你和虯髯客張仲堅是義結金蘭的兄弟,應以和為貴,能忍就忍下去啊!”

  “怎麼忍吶?”尉遲恭大聲道:“二公子有一個三長兩短,我們聚結的意義就全然不存在了。”

  “將軍但請放心,這件事三元李靖必有一個交代,二公子如到任何傷害,我李靖必將加倍奉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尉遲恭心中有些急了,道:“敬德……敬德意思是說……我們應該盡起精銳,趕往華陰,拼一個血濺五步也要先把二公子救出來。”

  李淳風道:“那不是個人的血濺五步,可能是雙方玉石俱焚、同歸於盡,那就白白的便宜了隋煬帝啊!”

  袁天罡笑一笑,道:“對!忍忍忍,燒燒燒,燒字頭上三把火,忍字懷揣一把刀。李靖,別讓一陣怒氣沖昏了腦袋。”

  李靖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多承指教!走一趟華陰,勢已難免,慢不如快,我這就動身了。”

  轉身舉步,飄然而去。

  “敬德與君同行。”

  李靖沒有回答,已經走遠了。

  “袁先生!”一直坐在旁邊沒有開口的秦瓊突然道:“叔寶的傷勢已癒,願和敬德結伴先行,接應李靖。”’

  “大家一起去啦!”程知節道:“最好把雲中山的三千鐵甲兵也點齊出動,華陰一戰成功,就轉往長安,一鼓作氣,成就大業,把二公子擁上皇帝的座位。”

  “李侯爺呢?”袁天罡道:“就算要坐皇帝,也輪不到二公子啊!”

  程知節沉吟不語了。

  怎麼說呢?人倫大道,豈可胡言亂語?

  李淳風插言道:“三千鐵甲兵還未訓練到功德圓滿,不宜出動,長安城也不能輕易侵犯;諸位別忘了,長安城中還有一位袁紫煙。”

  “難道要坐以待斃?”柴紹道:“我們按兵不動,任令虯髯客挾持世民?”

  “是坐以待機啦!”李淳風接道:“袁紫煙不會讓虯髯客得償心願,諸位將軍放開胸懷,明天隨我到雲中山去,不能延誤了三千鐵甲兵的訓練工作。”

  袁天罡道:“我到華陰走一趟,順便查看一下虯髯客的真正實力。”

  兩位世外高人,幾句交談,就作了決定。

  一個回雲中山坐鎮練兵,一個到華陰查看故情,沒有寒著臉,頒了命令,但秦瓊、敬德等一般虎將,默然從命。

  李世民受到十分的優待,被接到華山一座絕峰上洗塵接風。

  那不是華山的最高主峰,但卻險峻天成。

  四周壁立如削,都是懸崖,只有一條路能通上下,峰頂有數十丈方圓的一片平地,就在那平地上建築了一座寬敞、豪華的宅院。

  李世民瞄一眼大門上的金字橫匾,寫的是“華山行宮”。

  時已入夜,大廳上燭光輝煌。

  十二位年輕美女穿著石榴長裙,天藍襖,剪裁的窄腰裹身,凸現出女人蜂腰隆胸的美感。

  虯髯客親自主持宴會。

  李世民打量了這位豪勇蓋世、威名赫赫的人物。

  只見他身高九尺以上,虎背熊腰,虯髯繞頰;頭大如斗,目似銅鈴,雙目開闔之間閃動出逼人的冷芒。

  看一眼,就給人一種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威脅感覺。

  陪侍在宴席上的只有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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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冷豔絕美的張出塵外,還有個身著道袍的中年人。

  其人面白如玉,中等身材。最特殊的是左手食指、小指上留了二寸以上的長指甲,把一個好好的人托襯得有點神秘了。

  另外一個全身細衣、面如枯木的人。

  似是死了幾十年後,又還魂重生一般,坐著不說話,就像是一根古木樁子,怎麼看也找不出一點生人氣。

  但宴席上的酒餚卻是山珍海味,醇美精緻,是李世民的太原侯府中也難見到的珍貴之物。

  虯髯客也不介紹席中人物,是一副目無餘子的架勢。他舉起酒杯,笑一笑,道:“世民老弟在太原招兵買馬,聚集了不少的江湖豪傑,如能和仲堅合而為一,配合出兵,隋王朝的一片江山不難盡入我們的掌握之中。”

  入了掌握怎麼辦?

  虯髯客沒說下去。

  李世民也不多問,舉起酒杯,道:“借花獻佛,敬諸位一杯。”

  虯髯客、道裝中年,連那不帶一點生氣的緇衣人也舉起了酒杯。

  李世民給人一種不能拒絕的威儀。

  張出塵也喝了,而且是一飲而盡。

  虯髯客放下酒杯,道:“二公子,對在下剛才的提議如何決定,還望給張某一個答覆。”

  李世民舉杯沉吟,似是很難想出一些適當的措詞回答。

  “大哥!”張出塵道:“既是雙方合作,就應該預作約定,如是分地而治,也要劃分一個疆界出來。”

  她的聲音如黃鶯出鳴,婉轉入耳。

  虯髯客哈哈一笑,道:“天無二日,國無二王,分疆而治,豈不埋下了干戈不息之爭,二公子聰明絕世,必有良策教我。

  此地高出雲表、孤絕遺世,正好給二公子一個深思長慮的機會。義妹,我們走吧!不要驚擾了二公子的思緒啊!”

  “大哥!”張出塵道:“二公子和李靖情同兄弟,我牽他入華陰,至少也該多陪他一刻,大哥先走吧!小妹隨後就到。”

  但虯髯客似是明白,點點頭,道:“好!你代為兄勸勸二公子,江山雖好,但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統治,出將入相,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官,小兄先走一步了。”

  推杯而起,向外行去。

  那身著道袍的中年人緊隨身後而去。

  形如枯木的緇衣人卻靜坐不動。

  “木老,請迴避一下。”張出塵道:“我要向二公子探問李靖的事。”

  緇衣人緩緩站起,道:“張姑娘,我迴避半個時辰,夠兩位談了吧?”

  他說話一字一句,每個字似都用很大力量彈出來的,好像甚是辛苦。

  他不稱李夫人,而叫張姑娘,也讓李世民有些不解?難道這裡的人都不願承認李靖和張出塵的婚姻關係。

  “夠了,多謝木老了。”

  張出塵微笑點頭,表現出十分溫柔。

  緇衣人站起身子步出大廳,揮揮手,廳中的武士、美女全都退下。沒再說話,也沒有表情,走路也走得僵硬,好像全身關節不易彎曲一般。

  “二公子,你被囚禁了。”張出塵低聲道:“這裡叫一秀峰,遠離華山主峰,平常很少人跡。張仲堅看上了它的幽靜,在這裡築建了一座行宮。”

  李世民無驚無懼,神情平和地點點頭,道:“固早在預料之中也。”

  “我很抱歉!”張出塵道:“對不住二公子,也覺得有負李靖,張仲堅要我請你來,商量軍國大事,卻不料是請君人甕,他一向光明正大,不喜奸計,這次竟然把我也耍了!”

  “世民榮幸啊!”

  “我是真的抱歉。”張出塵道:“二公子竟然一句也不責備妾身,我心中更難過了。”

  “虯髯客對世民動用心機,足證對世民很是重視,天下英雄唯世民是其敵手,嫂夫人不用為此耿耿於懷,需知如無嫂夫人這重關係,虯髯客就不會囚禁世民了。”

  張出塵道:“所以,我慚愧呀!他對我半為兄長半為師,竟然會利用了我。”

  “也數了世民的性命。”

  張出塵微微一呆,道:“怎麼說啊?諷刺我,就不如罵我一頓了。”

  李世民正色道:“是真的,虯髯客如非相信嫂夫人有能力牽我來此,會遣派高手把世民刺殺途中。”

  張出塵想了一想,稍現笑意。

  但隨又嘆口氣,道:“不管怎樣,是我害了二公子。鐘木魁是負責留此監視二公子的首腦人物……”

  “鐘木魁?”李世民忙道:“就是那位緇衣人了,他舉止怪異,似有奇疾,和常人大不相同啊!”

  “是的,他練的是乙木神功。”張出塵道:“成就太高了,把整個的身體練成了枯木一般,看上去行動有些不便,一旦提聚功力,行動起來不但十分靈活,也威力驚人。一擊之下,能碎一塊千斤巨石,全身刀搶不入,是這裡排名第三的高手。”

  “比起嫂夫人的劍術,是否稍有遜色呢?鐘木魁排名第三,哪第一、第二又是些什麼人呢?”

  李世民大感興趣的問著。

  “鐘木魁不怕我的馭劍術。”張出塵道:“我傷不了他,我想這就是派他監控你的原因吧!不怕我救你出去。”

  她長長吁一口氣,吐出心中的憂忿,接道:“第一高手,當然就是我和李靖的結義大哥——虯髯客,第二高手你已經見過了……”

  李世民接道:“那位穿著道袍、面如白玉的人了,他的絕技又是什麼?”

  張出塵道:“他自號七絕道長,是一位集多種絕技於一身的人。是虯髯客隱伏在長安附近的高手之一,我只知道他高過鐘木魁,卻未見識過他的本領,這些人都是近一年中出現在虯髯客的身側,連李靖也不知道他們。”

  李世民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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