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袁紫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9 15:29:2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1 1479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1
七十

  大王的龍、虎勇士就足以克制他們,何況還有貧道訓練已成的三百劍手,雙方一旦對陣,多則三日,少則一天,可擊潰字文成都統帥的宮衛戰士,單是長安城內、城外,大王散佈的甲士,一聲令下,立可振起三萬精銳,只要一日麈戰,即可使五萬禁衛軍棄械潰逃。何況大王召集的四方甲兵蜂擁而至,貧道保證,長安城指日可下……”

  “道長!”李靖道:“事關重大,要三思而行啊!我們沒有據以自立的地盤,兵源糧襪籌集不易,亦無來處,如是一戰不能成功,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七絕道長搖搖頭,道:“兵貴神速,字文成都正在招聘能人,調整人事,一方面擴大宮衛的組織;一方面準備接手禁衛軍,整頓成精銳之師。

  此刻攻下長安,是千載難逢的良機,等到宇文成都完成了準備,錯失戰機,抱憾事小,可能誤了大王的千秋基業。”

  “這……”李靖轉望著虯髯客,道:“正式興兵造巨,非同小可,大哥何不親自進入長安城內,觀察一下,再作決定呢?”

  “這麼辦吧!”七絕道長道:“大王一面傳今發兵,一面進入長安觀察,如覺不妥,悄然退走,如覺機不可失,立刻下令攻城。”

  虯髯客作了決定,道:“好吧!就依七絕道兄的計畫執行。”

  又望著李靖,道:“你也不能置身事外呀!”

  李靖欠身應道:“小弟恭候大哥的吩咐。”

  虯髯客道:“你就留守在華陰吧!留一萬精銳部隊,由你指揮,等候我由長安傳來的指示。”

  李靖點點頭,道:“是!小弟留此候命。”

  “出塵,你呢?”虯髯客又道:“是和為兄進入長安,幫我觀察風色?還是留這裡陪陪李靖?”

  張出塵雖然已心生警惕,但在虯髯客面前仍然保有十分的溫柔,道:“大哥如肯允准,我要留這裡陪陪李靖,我們夫妻一年沒見面了。”

  “說的對,小別勝新婚,你也留下來吧!”虯髯客道:“就這樣決定了,我先出發,大軍明日晚上登程。”

  在眾人面前,虯髯客直言不諱。

  張姑娘也有著羞意難抑之感,雙頰紛紅,低下頭去。

  但虯髯客已揮手散會,起身離去。

  一剎那間,走得一個不剩,只留下李靖夫婦兩人。

  李靖冷眼旁觀,發覺了虯髯客樹立在張出塵心中的形象,仍然極具威望,張出塵抗拒力量十分脆弱。

  李靖暗暗籲一口氣,道:“出塵,我們回去吧!”

  張出塵抬頭回顧了一眼,道:“奇怪呀!既然拔出了一萬兵馬,由你坐鎮華陰,就該交給你兵符、命牌呀!”

  李靖站起了身子,道:“我想,他們晚一點會向我呈交兵符,回房去吧!”

  張出塵點點頭,站起身子依偎在李靖身上行去。

  她突然興起了一種惶愧和不安之感,深深感覺到愧對夫君。

  “大哥的威嚴,我似是有些畏懼。”張出塵道:“我一直沒法堅決抗拒他命令的能力。”

  李靖道:“半師半友的大哥,早已在你我心中鋪設下一種權威,我明知長安城中充滿著殺機、凶險,絕不是出兵時機。我也沒有全力抗爭,大哥作了裁決,只好遵照行事了。”

  “你心有顧及。”張出塵道:“我感受得到,但卻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李靖苦笑一下,道:“七絕道長再三強調,也暗示我別有用心,我若堅持下去,恐將鬧出個不測之局。出塵,我們夫婦似是已被排擠出核心之外。

  唉!我是咎由自取,常住大原,和李世民走的太近了,疑我、排我,事屬應該,只是把你也拖入漩渦中了。”

  “我們夫婦本屬一體。”張出塵道:“七絕道長排擠我們,也許別有原因,李靖,我不能堅毅抗拒大哥的命令,是因為他一直視我如妹,不管他心中如何想,我心中有些什麼警惕,都是出自我心中的猜想,沒有證明和根據。”

  “我明白!”李靖道:“大哥要越過道義關口,對他而言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回到房中,燃起了燈火。

  張出塵拉上了窗簾,關上了房門,竟然主動地幫李靖寬衣解帶。

  她一面低聲地道:“一年了,夫婦未同床,相思苦難當,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嗎?”

  李靖沒有拒絕,任她脫去衣服。

  張出塵似是要儘量展現出一個妻子的溫柔,跪在榻前,幫李靖脫去皮靴。

  李靖道:“沒有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我如不忍受這一年的相思,再等個十年八年也難得嬌妻這番恩遇。”

  “說得好可憐哪!”張出塵道:“過去年紀小,不解夫妻情,閨房中少有侍候,夫君莫見怪。”

  李靖笑了,是一種滿足、開心的笑。

  張出塵一把抱住李靖,倒入被窩中,迅快的脫去了自己的衣服,偎入丈夫懷中。

  她輕聲的道:“大哥的感情似正在開始轉變,我已從他熾熱的目光中感受到強大壓力。他力大無窮,一旦動強,我絕對無法抗拒。

  事後拔劍相向,血流五步,又能得回到什麼?李靖,帶我走吧!此地已非善地,不能再留下去了。”

  “真的決定要走嗎?”李靖道:“出塵,我們兩個一起走,就永無回頭之日了,也許兄弟再相逢可能在兩軍對陣之上,你要仔細的想一想啊!”

  “不相見,也就算了!”張出塵道:“為什麼一定要兵戈相見呢?”

  “雙雄不併立呀!”李靖道:“李世民和仲堅大哥必有一番搏殺、爭執,我們投效了李世民,就無法避去兄弟反目這一關。”

  張出塵坐起身子,道:“李二公子還在華山行宮,七絕道長想害他,快走!我們到行宮會,看看他是否無恙。”

  李靖拉倒張出塵,擁入懷中,道:“現在去,只怕來不及了,七絕道長要害他,恐怕早已下了毒手。”

  “去了總比不去好!”張出塵道:“李靖,二公子對你好啊!

  我有這番轉變,也得他指點不少,你……你怎能坐視他有難不教。”

  李靖點點頭,道:“他只有和你一次交談,就讓你如此敬服……”川

  “你扯什麼呀!”張出塵道:“李世民是你最心儀的朋友,難道你就這麼小心眼?”

  “賢妻誤會了。”李靖道:“張仲堅大哥和你日夕相處有一年之久,我都能忍下了,何況是李世民,他只和你有一次深談,你能如此關注到他的安危……”

  張出塵接道:“他是真正君子啊!值得人尊重,把事理分析得讓人傾服。”

  李靖微微一笑,道:“好,好!多幾日相處,你會發覺他是一位救世天神,只有李世民得到天下,人間才能幸福可言,天下大治,人民安樂。”

  “這樣重要的人,還不快去救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2
七十一

  張出塵伸手去抓衣服。

  但李靖卻緊緊的抱住張出塵不放。

  張出塵真的急了,抓住李靖的雙手,道:“急也不在一時啊!

  以後夫走千里路,妻在馬後隨,夜夜任君抱入懷;你怎忍心不顧好朋友的生死啊!”

  “早已有人去了。”李靖道:“若非如此,我怎能如此沉得住氣?”

  “你帶了太原的人來了?”張出塵道:“那也靠不住啊!七絕道長豈是好與人物?”

  李靖道:“他來自太原,但非我帶來。我們是不期而遇,論術法之高,為夫是望塵莫及,七絕道長絕對鬥不過他。”

  “你怎麼知道啊?”

  “因為,到此刻為止,我還沒有收到他告急的信號。”

  張出塵嬌哼道:“好啊!你們早有計算了,卻來冤我。”

  張出塵不抓衣服了,卻一轉身,把後背給了李靖。

  李靖扳過了張出塵的嬌軀,道:“是你打岔、接口,不讓我說清楚啊!明天我們一起去看他。”

  張出塵道:“等你接了兵符、今牌,就可以放李世民走了。”

  “出塵,你認為他們真的會把兵符、令牌交給我嗎?”李靖道:“就算仲堅大可真有此意,七絕道長也會別作安排,留下一方大軍,可能就是要監視李世民。”

  張出塵道:“這倒不會吧!他令出必行,無人敢於折扣,他既然吩咐了,七絕道長也不敢擅作主意啊!”

  “會不會?明天即可知曉。”李靖道:“我倒希望七絕道長暗中搞鬼,不交兵符、令牌。”

  張出塵道:“沒有兵符、令牌,想救李世民就得大費一番手腳,明天我要查問一下,誰敢違抗他的令諭。”

  李靖搖搖頭,道:“接了兵符、令牌,麻煩就更大了,還是不接的好?”

  “為什麼呢?”張出塵道:“你已準備和他們翻臉動手了,我們可以走!可以投效李世民,但趁大哥離去的機會,動手教人殺得血流五步,就有失厚道了。”

  李靖嘆息一聲,道:“大哥長安之行,肯定碰在鐵板上,我如接了兵符、令牌,大哥下令相召,我能拒不赴援嗎?我去了也未必能有勝機。”

  “長安城中真有這麼個厲害人物嗎?七絕道長加上大哥,仍非他的敵手?”

  李靖點點頭,道:“是的!是有一個非常難惹的高人,大哥也許兵強,但是對方將能,勝算機會就不太大了。”

  張出塵疑然道:“長安城中有此能人?你認識嗎?他又是誰?”

  “袁紫煙!”李靖道:“一個術法勝我十倍的高人。”

  張出塵呆了一呆,道:“我聽過,她是隋朝的國師。也是隋煬帝的愛妃……”

  張出塵道:“救助李世民的,又是誰呢?”

  “袁天罡!”李靖道:“也是一位勝過我李靖的人。”

  “李世民手下有如此的厲害人物,為什麼一直按兵不動呢?”

  張出塵道:“是不是也害怕袁紫煙?”

  “哪只是原因之一。”李靖道:“最重要的是時機未至,順應天時,才能取得天下。”

  張出塵道:“照你這麼說,大哥此次入長安,必敗無疑了。”

  李靖點點頭,道:“是的!對大哥而言,可能有益無害,他剛愎自用,剛則易折,讓他受些挫折,才會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經過這些變化,我們再從中斡旋,大哥能放棄逐鹿中原的志向,也許會留一個全身而退的機會。”

  張出塵道:“哪裡能夠容得下他呢?李世民不會讓他割據一圍,坐居一把交椅,他又不甘屈居人下,也是死路一條了。”

  李靖道:“不然,中原之外疆域廣大,我們可以幫助他開拓一片新天地。”

  張出塵一下子滾進李靖懷中,道:“老公總比老婆高……”

  李靖捧住了張姑娘的雙頰,接道:“出塵,一年小別,你出落得更美麗了。這一段相思之苦,還真的刻骨銘心,使人有著渡日如年之感。”

  張出塵道:“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深夜憶夫君,淚濕繡花枕;那淒冷的長夜,魂縈夢繞的痛苦,常使我通宵難眠。

  有幾次難耐相思的寂寞,我真想放棄練劍的心願,奔向太原,投入你懷抱之中,但仲堅大哥卻一再奪獎我進步神速,專心一志,一年內可能大成。”

  “這實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李靖道:“但你竟然作到了,劍術的招術,馭劍的技巧,可以用聰明、智慧克服,但實力和馭劍的真元之氣卻無法速成,你竟然兼得了魚與熊掌。”

  “猜猜看那是什麼原因?”

  張出塵緊緊抱住了李靖,整個嬌軀貼緊在李靖身上。

  “一定是仲堅大哥幫助了你。”李靖道:“他要你速成疾進,才會堅定你學劍的興趣吧!”

  “要猜出他怎麼幫助我?才能算數。”張出塵道:“至於他……”

  突然住口不說了。

  李靖也不追問,淡淡一笑,道:“仲堅大哥一定是讓你服用了他收藏珍奇神品,增長了你的功力。”

  “討厭哪!怎麼什麼事都會被你猜中,他讓我服用了一支千年人參。”

  話說完!整個人偎入了李靖懷中。

  小別三月勝新婚。

  何況,分別了一年之久。

  這一夜風情無限,張出塵婉轉嬌吟,譜出了鸞鳳和鳴。

  春眠不覺曉,醒來時已然日上三竿。

  理一理散鋪在枕畔的秀髮,張出塵挺身坐起,回首看李靖也睜開了眼睛。

  她嬌聲嗔道:“一向皆是五更即起,練一陣劍法,再梳妝漱洗,昨夜被你……日上三竿了才醒來。”

  李靖微笑道:“我也一樣啊!春眠不覺曉,可惜身在是非中,少了那份處處聞啼鳥的詩情畫意。”

  張出塵一跳而起,道:“你等著,我去替你準備梳洗面水。”

  果然未喚使女,親自替李靖備好面水。

  丫頭送上早點,道:“使女聞香,一早就來求見,已被小婢擋在門外一陣了。”

  李靖道:“快些請她進來!”

  “聞香!”張出塵道:“不是大哥的伺酒丫頭嗎?怎麼會一早就來見你?”

  “千萬不要多疑。”李靖笑道:“見了她之後,一切就明白了,也許有軍情報告。”

  “軍情?”張出塵奇道:“她是大哥的心腹,有軍情也不會……”

  聞香也快步而入,打斷了張出塵未完之言。

  李靖揮揮手,跟著聞香進來的丫頭退了出去。

  聞香很沉著,回顧丫頭去遠,方拜伏於地,道:“弟子叩見師父。”

  “起來,不用拘禮!”李靖道:“你職伺理酒,應隨倚大王身側,怎會留在華陰?”

  聞香道:“大王下令,入長安不得飲酒,不讓小婢隨行,以示決心。弟子此番冒險求見,有兩件重要事奉告師父。”

  李靖神情凝重,道:“快些說,說完就走。”

  聞香道:“二公子在如玉的照顧中,大王不下斬殺命。可保平安。可怕的是七絕道長數度進言,要處死李世民。大王礙著張姑娘的面子,未置可否。”

  張出塵道:“我已是李靖的妻子,為什麼還叫我張姑娘呢?

  不稱我李夫人!”

  聞香道:“對不起,李夫人!大營中都這麼稱呼你,在大王面前更是小心翼翼的,誰敢叫李夫人呢?”

  張出塵微微一呆,欲言又止。

  李靖道:“未置可否!意思是不讚成,也不反對了!”

  聞香道:“是的!大王沒有堅決反對的意思,但大王未同意,七絕道長就不敢明火執仗的去殺二公子。”

  “暗算就更惡毒了!”李靖道:“險計千百,防不勝防!”

  張出塵忙道:“走!我們去看二公子!”

  李靖道:“吃過早餐再去,何況聞香還有重要的事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2
七十二

  聞香道:“是的,師父!看過李世民後,師父、師娘就跟著李二公子一起走吧!這地方已不適合兩位久留了。”

  張出塵第一次被人稱作長輩,而且稱呼中還帶個娘字,心中又驚又喜,更是有著舒暢之感。

  她暗忖道:要生個女兒,長的和聞香一樣大,恐怕要二十年等待。這幾年江山爭霸,兵結禍連,就算很想生,恐怕也沒有空生了。

  “為什麼要走的這麼急呢?”李靖道:“可是有什麼不尋常的原因?”

  “師父,七絕道長謀你很急。”聞香道:“大王是裝作不知,唯一出大王意料之外的是張姑娘拒絕了同往長安一行,不過這卻激起了大王的怒火,所以大王似是同意了七絕道長的計畫。”

  張出塵臉色大變,心中激動不已。

  但李靖還是十分沉著,道:“你知道是什麼計畫嗎?”

  聞香道:“大王要留下一些人馬,防守華陰,師父可知留的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我不知道。”李靖道:

  “但留下一萬人馬,要由我統率,以固華陽,難道這一點已有改變嗎?”

  “不但有變,而且是翻天覆地的大變哪!”聞香道:“一萬軍兵已經離開營地,分別埋伏,兵力如何佈署?弟子不太清楚,但重點是華山行宮,上山容易下山難。”

  “可惡呀!可惡!”張出塵道:“一定是七絕道長搞的鬼。”

  李靖又問道:“還有什麼佈署嗎?那些兵力以防堵為主。要捉拿我們夫婦,還要特別的高手才成。”

  聞香點點頭,道:“師父說的是,留在城中的八劍客是主力之一……”

  張出塵打斷了聞香的話,道:“八劍客?不是大王的八個弟子嗎?”

  “是的!”聞香道:“他們沒有追隨大王到長安,卻留在華陰,現在分守在師父、師娘住宅的東、南兩面,除了八人之外,還有一百名龍、虎武士,每一個方位五十人。”

  張出塵氣得臉也青了,全身微微抖動。

  “守在北方和西方的人又是些什麼高手呢?”李靖道:“事關重大,想清楚了再說。”

  聞香果然凝神思索了一陣,道:“我沒見過,好像是七絕道長的人,他們穿的衣服很怪,一半自,一半紅。每個人除背插長劍之外,還懷抱一個黑色長簡,黑得很濃,看不出什麼質地。”

  李靖一皺眉頭,似是對那黑簡很是在意。

  頓了頓,李靖又問:“那黑簡長短如何?”

  聞香道:“長約一尺五寸,但卻粗如人臂,有一根黑色繩子綁住,掛在肩上,瞧不出內藏著何物!”

  李靖道:“這麼說來,他們已經佈置好了,我們若離開此地,他們就動手攔截,連李世民也不讓我們見了,是嗎?”

  聞香道:“這一點弟子就想不通了,好像堵擊的重點是華山行宮,為什麼又把師父、師娘住的宅院也包圍住呢?而且在四周佈置了高手。”

  “你算過沒有,那穿著半紅半白衣服的人,一共有多少個?”

  李靖問的非常詳盡。

  “人數我沒算過。”聞香道:

  “約略估計總有二十上下,分守在西、北兩面,他們也有從屬,全都是黑色的勁裝,奇怪的是背後用羽毛札了兩個翅膀,蹲在哪裡,就像一隻奇大的烏鴉。”

  “為什麼像烏鴉?”張出塵道:“為什麼不像別的鳥呢?”

  張出塵暗自生了半天的氣,還是回到了現實,情勢發展似難免一場大戰,瞭解敵情,才是破圍而出的重要事情。

  “回師娘話,他們全身黑衣,背上羽翅也是黑的,頭上又戴了一頂黑帽子,裝了一個長嘴巴,看起來就像一隻大烏鴉。”

  張出塵道:“李靖,這是什麼怪裝束呀?帽子上裝嘴巴,背上札翅膀,打起仗來方便嗎?”

  李靖嘆息一聲,道:“如此的大費周折,必有它特殊的作用,不要小覷了它。聞香,你恐怕已經走不了啦……”

  “弟子死不足惜。”聞香道:

  “只是此番身份洩漏,日後無法再為師父效勞。”

  “那就不用回去了。”李靖道:“還有什麼重要東西要帶嗎?”

  聞香道:“弟子人一個,命一條,身外無長物。只要師娘賜弟子一支寶劍,等一下弟子為師父開道。”

  張出塵站起身,道:“聞香,過來,我們換衣服去。”

  聞香隨著張出塵進入內室。

  李靖非常沉得住氣,消消亭亭的吃了兩碗稀飯,兩個饅頭。

  張出塵和聞香換好了一身勁裝,佩帶好寶劍,走出來。

  李靖放下碗筷,擦擦嘴,道:“進來吧!”

  侍候張出塵的女婢臉色蒼白的行了進來,道:“小婢……小婢被他們強迫來的。”

  李靖微微一笑,道:“他們在哪裡?”

  女婢打量了張出塵和聞香一眼,低聲道:“現在門外等候,李爺!他們也帶著兵刃。”

  言下之意,似是要李靖也拿出兵刃。

  李靖揮揮手,讓女婢退到一側。

  他高聲說道:“諸位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進來呢?”

  人影閃動,兩個人並肩行入了房中。

  左首大漢勁裝佩劍,年約三十四五,正是虯髯客大弟子八大劍客之首——破天劍黃雲。一欠身,道:“黃雲見過張姑娘。”

  他對張出塵恭敬有加,但對李靖卻視而不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2
七十三

  第 九 回 智脫虎穴

  “好,好,好!”

  李靖不但沒有生氣,而且連叫了三個‘好’字,不但把黃雲叫糊塗了,連張出塵也被他叫得一頭霧水。

  極盡收斂學溫柔!

  張出塵非常想問李靖好什麼呢?但是卻忍下未說,也未理會黃雲。夫君當廳坐,一切就由他作主了。

  “黃雲!”李靖道:“你不給二爺見禮也就算了。一年多不見,大家變生疏了,這位奇裝異眼一半紅衫一半白的怪物,是人是鬼?該給我介紹一下吧!”

  黃雲心中是有點慚愧。

  一年前是這麼叫的,見李靖時恭敬有禮,連呼二爺。相隔一年,神態大變,經李靖當面點破,他一張臉全羞紅了。

  幸好右面身著水火衣,背插長劍,不過手中未抱聞香說的黑筒,開了口,道:“用不著黃爺介紹,在下自報姓名也是一樣。”

  李靖道:“好!你既然有名字,那就說出來聽聽。盡詳細一些,最好把你的出身來歷一併說出來。”

  “李靖,別太過分了!辛老二不吃這個。”

  “你姓辛,叫老二?”李靖道:“沒有個像樣的名字嗎?”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知道我是辛老二就行了。”

  李靖雙目神光如電,盯注在辛老二臉上瞧了一陣,道:

  “我明白了,你根本沒有名字,你也不姓辛,你們是七絕道長訓練的殺手。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付於你們一個辛姓。

  但我知道老二隻是一個編號,辛老二、辛十二、辛九九,都是一個意思,也許一個辛老二就永遠死不完了,殺一個,再有一個頂上來。”

  辛老二的臉上飛起了一片紅暈,似是被李靖說破了心事。

  但辛老二並未承認,冷笑一聲,道:“希望你的武功和你口才一樣的凌厲,否則就是你的大不幸了。”

  李靖淡淡一笑,道:“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儘管出手試試。”

  黃雲一擺手,制止了辛老二,道:“李爺,我們奉命行事,情非得已,請李爺賜諒。”

  “不要緊,我不會怪你。”李靖道:“義結金蘭的大哥,要殺他的兄弟、義妹,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要你黃雲幫我說句公道話,背叛誓言、反目成仇的,不是我李靖李老二,是張仲堅。張大哥設下代兵,要殺我們夫婦,我們夫婦是被迫反抗。”

  黃雲道:“李爺,我不會和人談起此事,但如我一旦說了,一定會實話實說。”

  “只此一樁,你黃雲還保有君子氣度。”李靖道:“我們要上華山行宮探望李世民,你們要集中力量,可以撤到華山下面,和伏兵合而為一,現在是放我們過去,還是要我們打過去?”

  “我們奉命不許李爺離開華陰。”黃雲道:“李爺要上華山行宮,我們是恭送如儀。”

  李靖道:“好!集中力量,一次對決,對雙方都有好處。”

  黃雲怔了一怔,道:“集中力量,使我們實力增強數倍,對李爺會有什麼好處呢?難道在我們大軍回布的地盤上,李爺也能變出援軍來?”

  “兵不厭詐,機貴神出。”李靖道:“屆時諸位就可以見識到了。”

  黃雲的目光突然轉注在聞香的身上。

  他緩緩的道:“聞香,你是替李靖送酒菜來,現在跟我回去吧!大王凱旋歸來,還要你斟酒喝呢!”

  他已替聞香鋪好了台階。

  聞香只要步階而下就成。

  但聞香不領情,笑一笑,道:“黃爺,你看小婢這個樣子還能回得去嗎?”

  “為什麼不能?”黃雲道:“你蘭質慧心,善解人意,識酒之能,天下第一;調酒的本領,無人能及。大王如何能離得開你?”

  聞香搖搖頭,道:“謝謝黃爺的誇獎,可惜我已經不能回去了,我穿的是李夫人的衣服,佩的是李夫人賜的寶劍。”

  “大王需要你,不會和你計較這些小節的,我黃雲敢拿人頭擔保,聞香姑娘!你絕不會有事的。”

  “你還是不明白呀!”聞香道:“我這麼說吧!黃爺,我是李爺的伏兵之一。”

  黃雲呆了一呆,道:“真的?”

  聞香道:“什麼時候了,還會騙你嗎?我們這番對話,不就是我叛離大王、追隨李爺的明證,還要怎麼樣你才會相信?”

  黃雲嘆息一聲,道:“李爺能在大王的心腹中佈下伏兵,果然厲害,但不知像你聞香的人還有多少?”

  聞香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問李爺吧!我只能告訴黃爺,絕不止我聞香一個……”

  黃雲突然放聲大笑,道:“如果都像你聞香這樣的人,多幾個又有什麼用呢?手無縛雞之力,慘作刀下之鬼。”

  “黃爺!”聞香道:“小婢也許不是八劍客之首的敵手,但三五十劍我總能接得下來。”

  張出塵已經有些不耐,拔劍在手,道:“要出手快些拔劍,否則就快讓開路。”

  黃雲笑了笑,道:“如果張姑娘等是到華山行宮,那就請上路,不過如不是去向華山行宮,那就別怪我們施展各種截擊的手段了。”

  李靖道:“黃雲,你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爺幾時說話不算了?”

  李靖邁開大步,向外行去。

  張出塵、聞香劍已出鞘,緊隨在李靖身後。

  黃雲和辛老二保持了丈許左右的距離,倒退而行。

  在兩人兩側前後,集結了八大劍客、二十四個著水火服背插長劍懷抱尺五長短一個黑色筒子的殺手,六十四個烏鴉兵,百多位龍、虎戰士,圍在李靖夫婦四周。

  李靖很用心去看,但卻看不出那是什麼質料作成的長筒?

  也看不出筒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李靖行進的方向果然是華山行宮。

  黃雲追隨在李靖身後。

  登上了百層石級,才停了下來。

  黃雲低聲道:“二爺,鐘木魁防守宮門。”

  擺脫了隨行同伴,終於叫出了一聲二爺。

  李靖回首一笑,道:“我知道,黃雲!這一次反臉成仇,立刻就兵戈相見,來得太快了也太急了一些。”

  “黃雲知道二爺的才能、忠誠,但我無能為力籲!人微言輕”

  李靖道:“有這份明識存心,就是知己。黃雲,等一下雙方動手時,你留份情意,別太勇往直前,對你我都有好處。”

  黃雲沒有回答,以兩道明澈的目光送李靖一行,登上了華山行宮。

  鐘木魁手執鐵杖,站在宮門口處。枯幹的臉上,還帶著微笑,說是笑,事實上比哭還難看。

  哭時大張著嘴巴,還有一定的形態,這微笑就無法形容了,有如刀子在枯木上開一道口子,笑得一臉僵硬。

  李靖早已見識過了,知他並非做作。

  李靖還以微笑,道:“黃雲和辛老二帶一批劍客、殺手,送我們上華山行宮,木老肯否讓讓路呢?”

  “讓,讓!”鐘木魁道:“不過,二爺!上山容易下山難,一秀峰只有這一條路,二爺和張姑娘可以飛過千丈谷,越渡萬重山,但別人不能,李二公子也不能。”

  李靖一皺眉頭,道:“木老究竟想說什麼?還是直說的好。”

  鐘木魁道:“我只是說明一聲,免得二爺責怪我不夠朋友,李世民病得很重,二爺應該帶個大夫來。”

  張出塵道:“好好一個人,怎麼忽然病了?什麼人害了他?”

  她忍了又忍,終是忍耐不住的問。

  鐘木魁道:“什麼人害了他?如玉會說明白,張姑娘請問如玉吧!”

  張出塵不悅地道:“你答應我照顧李世民的,但卻言而無信。”

  “沒法子啊!”鐘木魁道:“大王的命令,老夫可不敢違抗,也只好睜隻眼閉隻眼了。”

  “是大王下令害他?”張出塵道:“他保證不會加害李世民的,我才把他帶來華山行宮……”

  鐘木魁接著道:“不……不對,不對!不是大王下的令,大概是七絕道長拿著雞毛當令箭,騙了我也不一定。”

  張出塵又問道:“李世民病情如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2
七十四

  鐘木魁道:“還沒有死,不過也算差不多了。七絕道人的藥物、手段樣樣絕,也難怪李世民受不了啊!”

  鐘木魁說著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驟聞李世民如此病重,李靖也心頭震動了。但是想到袁天罡竟未提這件事情,心想其中必有蹊蹺。

  他當下笑道:“我李靖精通藥物、醫理,就是最好的大夫,李世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能保他不死。”

  口氣之大,竟把鐘木魁也唬住了。

  他呆了一呆,道:“二爺!這世上真有……真有起死回生的藥物嗎?我已經給他服了一支千年人參,可是,可是……”

  “可是還不能還魂重生嗎?”李靖笑道:“一支千年老參全給他吃了?”

  “對!”鐘木魁道:“李世民還沒有死,千年老參也不能使他病體復原,唉!真是白白糟蹋了那支珍貴的老參啊!”

  李靖不解地道:“我有點奇怪,木老為什麼要對李世民這樣好呢?據我所知,仲堅大哥存有的老參不多啊!”

  “只有兩支了。”鐘木魁道:“老夫那天晚上喝了點酒,眼看李世民奄奄一息,如玉急得眼淚直流,我莫名其妙的一沖動,就把一支千年老參送給了李世民。

  老夫想起來,此事不通,李世民就要死了,還吃什麼千年老參呢?找到如玉丫頭,想追回那支老參,想不到她快手快腳的已經煮成雞湯給李世民喝下去了。”

  李靖微微一笑,道:“木老一生千錯萬錯,總算作了這麼一件好事。”

  “好事?”鐘木魁道:“老夫可是越想越慪,很想殺了如玉,出口鳥氣,但又要留著她照顧李世民的後事,這檔事一定是聞香搞鬼,在酒中動了手腳。”

  目光一轉,突然發覺了張出塵身邊的聞香。

  鐘木魁淡淡地道:“哈哈!小丫頭,你認為換了衣服,就能瞞得過老夫嗎?說!你究竟在酒中動了什麼手腳?”

  “哪是大王最愛喝的三花白,用上等汾酒,調和了蘭、菊、梅三花之香,名貴得很呢!”聞香微笑道:“大王常常喝,就沒有事。你怎麼一喝就發了酒瘋呢?可真是命窮,吃不得雞骨頭,當心被卡死啊!”

  鐘木魁喝道:“小丫頭敢罵我,老夫先斃了你!”

  張出塵長劍出鞘,劍尖已直上鐘木魁的咽喉。

  她厲聲道:“你最好祈禱李世民活得沒事,否則我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替他報仇。”

  鐘木魁籲一口氣,道:“沒法子了,一筆帳也要算,那就十筆加在一起算吧!張姑娘的劍術雖然精絕,但卻未必能殺得了我鐘某人。”

  “木老,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讓讓路吧!”李靖道:“除非你自信能抵擋我和出塵聯手一擊。”

  李靖和張出塵聯手一擊,會有多大的威力,沒有人知道,他們從未聯過手,一年前張出塵劍術未成,也無法和李靖聯手。

  但卻是嚇人得很!

  鐘木魁不敢擋在宮門口了,閃到一側。

  李靖右手捏著一個劍訣,肅立不動,直待張出塵和聞香進入了行宮之後,才突然揚手擊出。

  只見一道黑光,擊在山壁間,“蓬”然一聲,石沫紛飛,擊出一個一尺方圓的大洞來。

  鐘木魁吃了一驚,忖道:

  “如此威勢,擊中我身,定然受傷,這是什麼武功呢?聽說李靖會術法,難道這是妖法雷訣?”

  他沒有看清楚李靖是否打出了暗器?也無法作正確的判斷,但是他內心卻留下了一片震驚。

  李世民哪裡像有病的樣子?

  他坐在一張大師椅上,容光煥發。

  如玉站在身側。

  袁天罡卻坐在李世民身前三四尺處,表示了主從,也易於保護。

  李靖快步向前走。

  李世民也站起身子迎上來。

  兩人在五尺距離處碰頭。

  李靖撩起袍角欲跪拜,卻被李世民一把抱住了,道:“兄弟,我望眼欲穿了,袁先生告訴我,兄弟應我所求的時機已至,但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呀?”

  李靖點點頭,道:

  “虯髯客確如主公所言,翻臉斷交,斬情殺人,不過主公要求的事,俟回大原再說,還有一些小節必須處置,眼下重要的是先要離開此地。”

  李世民大喜若狂,對張出塵一個長揖。

  這一禮來得突然,還真把張出塵嚇了一跳,道:“二公子,這是干什麼意思呀!”

  她一面講話,一面還禮。

  “感謝嫂夫人!”李世民道:“世民很想跪下來拜謝大恩,如非嫂夫人帶我至此,李靖兄還不知要堅持到哪一天才肯答應我的懇求。”

  “主公言重了,李靖多次推托,不應主公之命,這方面先行謝罪了。”

  他不稱二公子和世民兄,改以主公,心中顯然已答允了登台拜帥的事。

  “答允就好,答允就好!”李世民道:“李兄何罪之有,是世民之幸也;虯髯客羅致了當世第一英才,卻又把他雙手送給了我,世民何德,萬民有幸,天祐世民,天祐萬民。”

  口中說著話,人卻對著宮門拜了下去。

  頭著石地,碰然有聲。

  張出塵、如玉都要上前攙扶,卻被袁天罡示意阻止。

  袁天罡低聲道:“讓他疏解一下心中的歡娛,這是存在心中數年的心願,為了這事日思夜慮,一直想不出一個法子讓李靖答應,這幾乎使他對爭霸天下的事也有些灰心了。”

  張出塵偷望了李靖一眼,低聲道:“袁先生,拙夫真有那麼重要嗎?”

  袁天罡笑道:“你看看二公子那份高興,心中也該明白了。

  李靖是今世第一帥才,誰能得李靖為帥,天下就半入掌握了。”

  張出塵暗忖道:

  “我的丈夫有如此的能耐,我卻把他逼得流浪天涯,幾乎把夜奔之情付之東流。今後,要加倍溫柔待他,以補心中之疚。”

  她心中忖思,凝注李靖的雙目情愛橫溢。

  如玉看在眼裡,心中暗驚,忖道:“他們夫婦情愛如此深重,我竟對李爺有著近兩年的憧憬,總想著有一天能侍奉李爺於枕席之上,薄命憐卿甘作妾,有何不可,反正張姑娘心分二用,情系兩人,半系大王,半李靖,這對李靖大不公平了。哪知張出塵竟然能把情愛和藝事分配得如此清楚,學劍歸學劍,愛情歸愛情,這等奇女子,我如玉是難及萬一了,幸得通上了李二公子,一腔妄念野火自然熄去,也算對得住張姑娘了。”

  突聞一聲大喝:“鼠輩敢爾!”

  耳際間響起了幾聲金鐵交鳴!

  轉頭看去,只見鐘木魁長發披垂,雙手高舉鐵杖,袁天罡手持長劍,擋在李世民身前三尺處。

  看樣子,兩人似已交手數招。

  鐘木魁似是被袁天罡逼在原地,無法前進。

  張出塵心中暗道:

  “李靖誇讚二公子手下多奇人,這袁天罡當是其中之一了,只看他用一把輕靈的寶劍,能把鐘木魁沉重的鐵杖封住,難越雷池一步,恐怕我就難有這份功力了。”

  這時李世民已站起身子,道:

  “木老,念在你慨贈千年老參的分上,往事一筆勾銷,請讓開去路,我們要下山了。”

  “不行!”鐘木魁道:“大王之命,要我嚴密看守你,不得離開華山行宮,現若是放你離開行宮,如何向大王交代?”

  “木老!”張出塵道:“你自信能夠攔得住嗎?昨夜大帳論兵,大王令諭把留守在華陰的軍權交付李靖,竟有人抗命不遵……”

  “張姑娘!”鐘木魁接口道:“一萬大軍仍留華陰,未交李靖統率,也經大王同意……”

  張出塵忙道:“哪是大哥負了他的義弟、義妹,不是我和李靖負了他,木老如果心存正義,就該助我們一臂之力。”

  “鐘某人心中只有大王,大王既有令諭不准李世民離開華山行宮,鐘某豈敢違抗?何況離開了華山行宮,對你們未必有利,何不留在行官,等大王凱旋歸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2
七十五

  你們是大王的義弟、義妹,如肯求他,大王定會網開一面,放李世民一條去路,至少可以保全他的性命……”

  談到性命,鐘木魁突然臉色一變,道:“李世民,你服了七絕道長的藥物,已是命懸旦夕之間,怎麼突然好了,是裝病欺騙老夫?”

  李世民淡淡地道:“我本來無病,七絕道人以藥毒我,是陰謀暗算,迫我服毒更是強行加害,世民等略施小計,騙過七絕道人和你木老,有何不可呢?”

  鐘木魁喝道:“你也騙去了一支千年老參!”

  “贈參之情,全出木老自願。”如玉接道:“這份情意,二公子已銘記在心。”

  鐘木魁道:“那就留在華山行宮,等候大王今諭發落,何況大軍已調集一秀峰下,諸位如何能闖過?一萬勇士的包圍堵擊,強弓千百張,一旦開射,箭如驟雨飛蝗,你李靖、張姑娘也許能夠躲過,但李世民、如玉、聞香絕對無法躲過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如玉和聞香雖是小小女子,也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木老請讓讓路吧!二公子心懷贈參之情,不願下令殺你!”

  “殺我?殺得了嗎?”鐘木魁道:“當今之世能夠殺我的人,屈指可數。”

  “咻!”

  但見白光一閃,一柄長劍刺入鐘木魁的左肩上,直透肩胛。

  耳際間響起了袁天罡冷冷的聲音,道:“太狂了,如非二公子心懷舊情,這一劍就切下你的腦袋。”

  鐘木魁練的乙木神功,功力已達刀、槍不入的境界,行動也快如閃電,能傷他的高人絕對不多。

  但袁天罡就是不多的高人之一。

  鐘木魁無法瞧出那一劍是如何刺入肩胛?整個人的銳氣和鬥志,也被這一劍刺垮了,緩緩放下了手中鐵杖。

  袁天罡道:“二公子欠你一支千年老參的人情,袁某代他還了,這一劍不刺咽喉,刺肩胛,全看在那支老參的分上,再要不知進退,休怪寶劍取命了。”

  右手一抬,寶劍入手。

  “這是什麼劍法?”鐘木魁道:“是法術?還是武功?”

  劍透肩胛似是沒有使鐘木魁有著很大的痛苦,也不見鮮血湧出,這人的修為果然已到了形如枯木的境界。

  袁天罡亦有些微微吃驚,暗忖道:“如果劍穿心肺,也不能讓他不支倒地,豈不成了一個殺不死的怪人了。”

  李靖怒聲喝道:“鐘木魁!袁大師已劍下留情,你還不見機而退,真要找死不成?”

  鐘木魁心頭一驚,果然不敢再問,退出宮門而去。

  張出塵道:“李靖,要不要藉機會殺了他?”

  李靖搖搖頭,道:“一勇匹夫爾!殺了他,將激起不少同仇敵愾之心,留下他一條命吧!咱們衝下山去,天罡兄,請保護二公子!”

  當先向山下衝去。

  張出塵飛身一躍,緊追在李靖身側。

  袁天罡低聲喝道:“兩位姑娘請斷後護主。”

  如玉、聞香也正感覺到隨行無處,袁天罡一聲令下,給她們一個主要的任務,也定了一個隨行的身份位置。

  二女跟李靖練過術法。

  李靖也盡心盡力地教導過她們。

  張出塵情心難測,李靖也無法預計會有什麼變化,如玉、聞香就是他留在虯髯客大帳中主力人物。

  因為時間太倉促,傳授二人的武功已經有些來不及了,李靖方決定了傳授兩人的術法。

  術法是一種充滿著詭異的邪門技藝,但如果教導的人精通訣竅,那就易學易成,而效用直接顯著。

  如玉、聞香都投注了全部心神,暗中苦練。

  所以兩人都有了相當的成就。

  二女也看出來袁天罡刺中鐘木魁那一劍不是一般的劍術、武功,出劍之快閃電難及,所以鐘木魁閃避不開。

  這位袁天罡也是精通術法的高人。

  鐘木魁受傷不重。

  其實他還有再戰之能,但是他被那一劍鎮住了,鬥志消退,眼看著李世民等人下了一秀峰。

  一秀峰下,早已擺好了合圍之勢。

  左首是八大劍客。

  以破天劍黃雲為首。

  這是虯髯客親自授藝的八大弟子,虯髯客竟然沒有帶他們進入長安,卻留下來對付李靖夫婦。

  這顯然是早有預謀了。

  李靖嘆息一聲,道:“出塵,這八大劍客是仲堅大哥的親傳弟子,也是仲堅大哥的親信,你們常常在一起練劍吧?”

  張出塵道:“初學劍術時,常和他們一起練劍,三個月後,我們就分開學藝了,我試走捷徑,先練馭劍法。”

  李靖點點頭,道:“他們是否都已學會了馭劍術?”

  “好像沒有。”張出塵道:“據大哥說,練習馭劍術要有一股清雲之氣,才易速成。我非常適合習練此術,只是我的基本功力太差,所以他以珍藏的一支千年老參助我,習成了馭劍術。

  這八大劍客中,如果有人練成了馭劍術,至多應是一二人而已,破天劍黃雲也該是最有可能的人。”

  李靖目光轉向右邊,辛老二率領的二十四個身著水、火服的大漢,每人懷裡各抱一個黑筒。

  除了這一批列守在前排的高手之外,數十丈後旗幟飄動,可見大軍列布,闖出這一關,即將面臨著數千大軍的圍攻。

  李靖低聲道:“出塵,今日之戰,只怕很難善了。那黑筒之中藏物必極惡毒可怖,恐怕是七絕道長專為對付我的安排。”

  “會是什麼呢?”張出塵道:“我以快劍劈開一個瞧瞧!”

  “千萬不可!”李靖道:“筒中毒物如果無法制服,我們固是身受其害,二公子和如玉、聞香也要受其荼毒了,所以要設法使其胎死腹中,不要讓它放出傷人。”

  “也許是毒水飛針。”張出塵道:“聽你的口氣,卻已肯定了黑筒內裝的是何物。”

  李靖道:“你如仔細看,可以看到那筒上有著細小的孔洞,這就表示筒子不是密封。如果是毒水飛針,就用不著留通氣孔了。”

  張出塵道:“果然如此,你觀察入微,為妻難及,是否也已想好了破解之法?”

  “去通知袁前輩。”李靖道:“要他戒備,我去測試一下是何毒物?”

  張出塵明白了。李靖真正的用心是把她安置在袁天罡的保護之下,要獨力抗拒毒物。深情可感,不再堅持,緩步向後退去。

  李靖右手捏了天雷訣,卻未拔劍,緩緩舉步向前行去,但全身的衣服隨著他舉步的行動突然膨脹起來,似是灌滿了氣。

  辛老二冷笑一聲!右手高舉,正要下令放出毒物,突聞一續簫音裊裊,傳入了耳際。

  簫聲柔細,但卻改變辛老二的決定。

  他突然轉身,疾奔而去。

  領頭的一走,全局大變。

  二十四個穿著水火衣的人全都轉身而去。

  張出塵也發覺了李靖確有著自己無法比擬的能耐。

  李靖舉步而行,看上去斯文緩慢,事實上他雙足未落實地,踏空而行,整個人離地三寸,在空中虛浮著行動。

  辛老二率人退走,但八大劍客卻及時補上了空隙,分站方位,把李靖圍在中間。

  張出塵冷哼一聲,道:“要用劍陣合擊李靖了,想的美呀!”

  快步飛奔而上。

  她又大聲喝道:“諸位忘了還有我張出塵在此,八劍合擊的打算就很難如願了。”

  “張姑娘!”破天劍黃雲嘆息一聲,道:“我們之間也許難免一場生死的搏戰,但相煎何太急呢?”

  李靖道:“黃雲!退一步海闊天空,並非是不能避開這一場自相殘殺,但要出自內心的忍讓,來自胸懷的忠誠。”

  黃雲無奈地道:“二爺,我們能作主嗎?師父一聲令下,我們哪有還價的餘地,所以我們希望能在另一個戰場遇上強敵,拼一個同歸於盡,就可免去了和二爺夫婦一場生死之戰了。”

  “有此一念,就留了迴旋的餘地。”李靖道:“黃雲七絕道長味於情勢,在下可斷言大王的長安之行將斷羽而歸,留守在華陰的軍馬對大王就非常重要了。”

  “二爺!”黃雲道:“這估算正確嗎?龍將江森、虎將燕可統帥的六百名龍虎勇士,可都以一當十的勇士,大王之勇更是萬夫莫敵。

  還有七絕道長的三百名勇悍劍手,就別說數萬驍勇善戰的甲兵了,長安城中只有個字文成都,和他統帥的宮領禁衛,不過數百名勇士,如何能和大王抗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3
七十六

  李靖道:“黃雲,我不懂七絕道長在長安城中玩的什麼把戲?

  竟是如此的耳目蔽塞,單是袁紫煙袁國師一人之能,就夠你們手忙腳亂了,何況還有個防守宮廷的袁寶兒,大王長安之行勢必受挫,這輕重就要看臨機的舉措了。”

  “請二爺指點黃雲一條明路,我該如何?”

  李靖道:“統率華陰大軍的兵符令牌,現在何人手中?”

  “黃雲受命掌理。”

  “那就好!”李靖道:“置重兵於華陰城外,布成一字長蛇陣,十日內大王必率殘兵敗將退入華陰,如有追兵,就全力攔擊,務求一戰退敵。”

  “這……”黃雲道:“大王怪罪下來,在下如何承擔?”

  李靖微微一笑,道:“你立下一件大大的功勞,何罪之有。

  擊退追兵,必要充分的準備,弓箭之一……”

  黃雲接口道:“弓箭存量不足……”

  “糧草呢?”

  “足夠三萬人半年之用。”

  “這就成了,佈置去吧!”李靖道:“大軍交戰,不能退匹夫之勇,取敵數百人,無濟於事。一定要穩住陣角,挫其鋒銳,能擊退敵人三波攻勢,大概就可以保住陣地了。我傳你一字長蛇陣的克敵之妙,你要牢牢記在心中。”

  李靖放低了聲音,解說陣勢變化,調度克敵的妙用。

  黃雲聽得頻頻點頭,暗道:同樣一座一字長蛇陣,加上二爺的調度變化,不但能首尾相顧,而且能陣中有陣,兵力運用上,如增加三倍之眾,統兵才能二爺允當第一,為什麼大王竟然不知珍惜重用?

  他轉頭又望了張出塵一眼,心中突然一酸,忖道:師父啊!……大王啊!紅顏禍水,為了出塵姑娘之美,你白白斷送了逐鹿皇位基業,劃得來嗎?

  想到了傷心之處,不禁黯然淚下。

  李靖問道:“黃雲,還有什麼未解的事情嗎?”

  “二爺還有一件……”

  黃雲吞吞吐吐,竟然無法出口。

  李靖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耽心放我走,無法向大王交代。”

  黃雲點點頭,道:“是的,一萬人馬無損無傷,留不住二爺夫婦。大王天威難測,一氣之下,會不分皂白的把我殺了。殺我一人,也就是了,只怕在怒火衝心之下,把我們八個師兄弟全都給宰了……”

  李靖暗道:李世民對虯髯客的看法真是入木三分,這個人沒有惡行,也不陰險,就是剛愎自用,好強嗜殺,他本來已是過人的強者,一旦成為天下至尊,任性施為,就非常可怖可怕了。

  李靖心中念轉,又道:“你的意思……我們之間非得有一場惡戰,你們才能有所交代。”

  “不!黃雲無此存心,只要二爺給我們一個理由,求一個藉口。”

  李靖笑一笑,道:“好一個求字。”

  突然由身上摸出一個流星火炮,投入高空。

  火炮在數十丈的高空中爆出一聲巨響,化成一片流星四射。

  一刻工夫之後,三顆類似的流星火炮分由不同的方位射入空中,相作呼應。

  李靖道:“三路人馬,在半個時辰之內,分由西、南、北三個方向殺入華陰。黃雲,你的一萬人馬經此一番衝殺,很難再振軍威,也無法接迎大王了,要不要試試看?”

  “不用了!”黃雲道:“有這藉口,相信可以使大王心平氣和。

  二爺,多謝了!”

  八劍客分閃向兩側,欠身相讓。

  李靖先讓袁天罡、李世民、如玉、聞香、張出塵等通過,自己走在最後。

  他低聲道:“黃雲,世外有桃源,海外有地天,開疆異域,自成一國之主,有何不可?”

  “領教了,二爺!”黃雲道:“那木筒之中有數百隻毒蛛,專為對付二爺之用的。”

  李靖又問道:“蕭聲呢?來自何人?”

  黃雲道:“聽說是七絕道長一位師妹,身具奇術,能佈施各種毒物。她一直隱身在暗處,今日突然招回屬下,放了二爺一馬,不知是何原因?

  也使我等有機會一聆二爺高論,但此事不可持,變屬意外。

  二爺!以後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承教了!”

  李靖一抱拳,快步行去。

  追上李世民,結伴西行。

  十里後,只見塵土飛揚,鐵蹄雷動,一處人馬迎面而來。

  李世民心中一驚,道:“虯髯客還有埋伏?”

  李靖微笑道:“迎接主公的人馬到了。”

  只見尉遲恭全身披掛,跨下烏難馬,身佩雌雄鞭,手執點鋼槍,一騎當先,飛奔而至。

  秦叔寶、程知節分由南、北兩方,縱騎而來。

  三哨人馬會合一處,護擁著李世民上了健馬。

  李靖才一抱拳,道:“主公請帶領諸位將軍回轉太原,三千鐵甲兵亦將功行圓滿,此後戰鼓催徵人,要有一番長期征戰,愚夫婦請主公准假十日,十日後必至太原候命。”

  李世民心中急了,一下子躍下馬,道:“兄弟,你許我太原拜帥,難道又要延期不成?”

  “李靖不敢,虯髯客可以無情,靖夫婦不能無義,我和出塵行趟長安,如有機緣,亦便稍盡兄弟情義。”

  李世民嘆息一聲,道:“兄弟信人也,金蘭之情豈敢攔阻?

  十日之後,我在太原設宴候駕,兄弟一日不到,宴席一日不開,兄弟十日不到,世民就不進飲食。”

  李靖拜伏於地,道:“主公保重,靖生是太原人,死為太原鬼,此生再無他投之處。”

  “有此誓言,世民安心矣!袁先生,看看差遣哪員大將,隨同李靖入長安。”

  李靖忙道:“不敢有勞諸位將軍,長安之行,只宜暗中活動,順便瞭解一下長安城的實力。主公久離太原,還請早日歸去,以安軍心。聞香知酒,亦能辨毒;如王善聽,可聞十丈外微物動靜。請留身側,以保平安。”

  李世民點點頭,道:“袁紫煙非同小可,兄弟多加小心。”

  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聞香、如玉同時對李靖一禮,道:“拜辭師父!”

  翻身上馬,緊追李世民身後而行。

  秦瓊、敬德、程知節各帶五百精騎,護從隨行。

  袁天罡目睹征塵遠去,才點點頭,道:“藥師!攻其不備,見好就收。不宜和袁紫煙正面為敵,一旦衝突到撤退不易時,請代老朽和李淳風和地訂下會晤之約,以定術法之尊。”

  “多謝袁老,李靖告辭。”

  張出塵對兩人的交談,似懂非懂。

  李靖也不解釋,拉著張出塵上馬疾行,轉奔長安。

  原來尉遲恭早已為他倆選了兩匹長程健馬,留在原地。

  長安的宮廷中繁華依舊。

  袁紫煙卻一襲青衣,獨坐在一座高台上,仰望著夜空的星象出神。

  這是專門為她搭建一座高台,便於她觀察天象,取名為“觀星台”,是搭建在幽靜的花園中。

  她對隋煬帝一味的肉慾追求,已開始厭倦。

  她因而常常躲開皇上的糾纏。

  更開始後悔投入長安宮廷中。

  今夜月上柳梢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3
七十七

  袁紫煙就躲在觀星台上,一直靜靜地坐著。夜風輕拂,微帶寒意,但也給了她一份寧靜和安詳,讓她感覺到接近了自然。

  “紫煙姐,天象可有變化?”

  袁寶兒一身白衣,如同白衣天使般,輕巧地飛上觀星台。

  這座高台足足有五丈多高。

  是花園中最高的地方。

  袁寶兒翩然飛來,有如一隻大白鶴,凌空而降。

  “我沒有觀察天象。”袁紫煙道:“我心中好煩,好煩!過去生活在青山古洞中,那裡人跡罕至,只有寂寞,卻無煩惱。現在,食了人間煙火,卻變得煩惱重重了。”

  袁寶兒道:“這就是紅塵啊!名利糾纏,情慾刺心,煩惱就緊隨而到了。國家大事、私人憂患,哪一樣不使人傷神呢?”

  “我沒有私人憂患。”袁紫煙道:“可不像你寶兒妹妹一直掛唸著太原的情郎。”

  “掛念又如何?”袁寶兒道:“還不是兩地相思以情牽,太原一別,就從未晤面。”

  袁紫煙道:“以你之能,千里路途何足遙,往返不過一夜間,真的難耐相思苦,為什麼不走趟太原看看他?”

  袁寶兒道:“一是和姐姐曾有約定,不便擅自行動,免得姐姐疑心。因而寧忍相思苦,足不出宮門。”

  袁紫煙笑一笑,道:“好甜的一張小嘴,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三放李世民絕不食言,說說真正的原因吧!”

  “唉……失足成恨事,回首已百年。既然緣已盡,見面亦無言,徒增惆悵,不見也罷。”袁寶兒道:“只要姐姐不負我所托!

  小妹為他盡了心意,也就死而無憾了。”

  袁紫煙陡然驚覺,雙目神光一閃,道:“寶兒!發生了什麼事?”

  袁寶兒道:“字文成都晉謁皇上,報說長安城中景象異常,恐有驚變。”

  “皇上怎麼說?”袁紫煙急道:“可曾頒布了應變的詔旨?”

  袁寶兒搖搖頭,道:“沒有!皇上反問宇文成都召募的勇士如何?皇宮內苑中是否會受驚擾?”

  袁紫煙嘆息一聲,道:“真是個自私的皇上,只怕驚擾了他的後宮佳麗,卻是不肯花心思照顧長安城中的百姓們。”

  “也不盡然。”袁寶兒道:“字文成都保證不會讓叛徒接近皇宮,縱有三五個不知死活的逆賊進入皇宮,也無法逃過國師手掌心,還是把姐姐拖進去了。”

  袁紫煙道:“皇上怎麼說?他不修政事,一味的追求女色情慾,我真的有點灰心了,不想再管他的事情。”

  “紫煙姐,你太低估皇上了。”袁寶兒道:“皇上是大智若愚啊!他頒布了一道嚴厲的詔旨,要朝中百官配合字文成都,在一年內訓練出十萬精銳新軍,兵營十處,分設在長安百里之內。

  皇上要親自到練兵的地方觀察,並任命字文成都為新軍大元帥,不過,字文成都推薦姐姐。”

  “胡鬧啊!”袁紫煙道:“我怎麼能為統軍之帥?”

  袁寶兒笑一笑,道:“這一點皇上和姐姐的看法相同,當場就代你推辭了,字文成都求見姐姐,也被皇上婉拒了。”

  “這幾日我心裡煩得很,我已向皇上口辭了國師之位。”袁紫煙道。

  “皇上很厲害!”袁寶兒道:“只要他肯用點心機,任何事都會處置得恰到好處。他說姐姐心情不好,連他都不敢驚擾你,何況別人,要字文成都等候機會。”

  袁紫煙嘆息一聲,直搖著頭道:“唉……皇上聰明多才,就是不肯幹正事。醇酒美女害了他,害他失去治理朝政的時機,也害他失去大隋朝的江山……他的性命……”

  袁寶兒道:“紫煙姐,沒有救了嗎?以你之能,難道也無力回天?”

  “我在想該不該逆天而行?”袁紫煙道:“皇上也知道江山已難保,用盡我一切能力也只是拖延一些時間,在這種兵荒馬亂中生活的萬民蒼生,是不是更為辛苦呢?”

  “紫煙姐的意思呢?”

  袁寶兒心頭跳動了一下,雙目盯注在袁紫煙的臉上。

  袁紫煙長長嘆息一聲,道:“寶兒,我們該怎麼辦呢?是眼看著江山淪失,還是一走了之?”

  說著話,抬頭望著天上的星象。

  袁寶兒苦笑一下,道:“你不忍看皇上淪入敗亡,也不會一走了之。你表面冷酷,內心多情,你明知天意難違,卻又想人定勝天。

  紫煙姐,我很明白,你如不盡力一試,內心會有一股不忿之氣,這股氣平不下來,不但你個人很難安寧下來,也可能留下長期的禍害,預期如此,倒不如現在盡你之能,為皇上一盡心力吧!”

  袁紫煙道:“你真的希望我保衛大隋江山,和李世民對決於戰陣之上?”

  袁寶兒道:“我若勸你放手,你也不會聽從,如果口是心非,那就不如實話實說了。”

  “說的也是。”袁紫煙道:“我已經考慮三天了,還是無法作出個決定,也許我應該照你說的去做,不讓自己有遺憾,也不要大過逞強,迫逼自己拼上性命。”

  她仰望著夜空的神情,突然一呆。

  片刻,突又問:

  “寶妹妹,有事情嗎?”

  “是的。”袁寶兒道:“談到了你的煩惱,忘記來這裡的用意,紫煙姐,天象上顯示了什麼?”

  “刀兵之劫。”袁紫煙道:“寶妹妹想考考我,不知道我猜對沒有?”

  袁寶兒道:“天象的變化,有如此的靈驗法,實在叫人害怕。

  皇上要我轉告,字文成都呈報了重要軍情,一股來勢奇速的兵馬正向長安逼來。”

  袁紫煙道:“皇上要我拒敵……”

  “倒沒有傳這聖諭。”袁寶兒道:“皇上只要我通報姐姐一聲,長安駐紮的兵馬已全歸字文成都節制,字文將軍正在遣兵調將,安排拒敵之策。”

  凌紫煙籲一口氣,道:“禁衛軍積弱已深,字文將軍一時之間也難有轉弱為強的能力,調大軍出城會敵,恐非良策,這一戰恐將一敗塗地。

  宮衛勇士雖然個個善戰,只是人數太少了,保衛皇宮已不充裕,字文將軍只怕不敢調集他們出城迎故了。”

  “字文將軍沒有和小妹商量。”袁寶兒道:“但我看他調集兵力的安排,頗具自知之明,一面整頓禁衛軍,重新編組,強弱分開,分編成二十四營,似乎是以守衛長安為主,使兵力深厚,相互接應,一面選擇部分宮衛好手,組成強大的阻擊力量,便於馳援各處。”

  “好!”袁紫煙道:“這也是字文將軍唯一能安排的部署了,也是最好的安排。寶兒,皇上交給你的工作是……”

  袁寶兒苦笑一下,道:“保護宮中後、妃的安全,他不敢驚擾姐姐,卻下了一道聖諭給我。我說皇上厲害,也是指此而言,不問我是否會武功、術法,也不徵求我是否同意,就把官中禦敵事務全部交給了我。

  這說明了一件事,他早已知道我身有術法的事,不是憑空猜想的,而是早有所知了。”

  袁紫煙道:“要蓮兒、巧兒幫助你,她們用功勤奮,已可上陣對敵了。”

  袁寶兒道:“紫煙姐!你難道真的想置身事外,只怕是不太可能啊!”

  袁紫煙微笑道:“有你寶兒妹妹出面,實在也用不著我插手了。來的不會是李世民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3
七十八

  袁寶兒道:“他已被姐姐整怕了,哪還敢輕舉妄動……”

  “對!”袁紫煙接口道:“想不出對付我的辦法之前,不會輕舉妄動。李世民是一統天下的人才,忍耐的功夫也非常人能及。

  寶妹妹,忍字懷中一把刀啊!我實在不願和他為敵。”

  袁寶兒笑道:“那就和好吧!男懷大志,女懷奇才;你們能合作,那可是天下萬民之福了。”

  “想的美呀!”袁紫煙道:“天下不如人意事,十佔八九。近日來我午夜夢迴,突然有所體悟,我們修習術法的人,終老深山,以術自娛,或可得保天年。出現在紅塵十丈中;已屬逾分,再以術法傷人,實已觸犯無條。

  如果你和李世民在世俗常人眼光中,或有重重困難阻絕,無法一圓鴦夢。但在我們看來,這些阻力何堪一擊?但你們心鎖重重,硬是無法開結,這大概就是天意了,冥冥中一股主裁力量。

  我們洞澈變化,卻無法掌握,明知道孽障誤人,卻又自投其中,唉……真是從何說起呀!”

  “是的!”袁寶兒道:“小妹若能夠重新來過,絕不習練術法。

  術法傷人,卻鎖閉自心,明知故犯的投身入陷階之中。紫煙姐,苦啊!苦啊!

  你想清淨几日,思解破繭之策,小妹亦願望你有成,借姐姐之力,以解小妹之苦難。只可惜,你這一點心願恐怕也難實現了。”

  “是的,蕭後姐姐來了!”

  袁紫煙苦笑一下,舉步向前迎去。

  四個宮娥分執著四盞宮燈,導引著蕭皇后裊裊婷婷地走過來。

  “紫煙妹妹,不得了啦!”

  蕭皇后人還在兩丈外,聲音已傳了過來,道:“天不過剛剛黑呀!還未到起更時刻,已經有刺客找上門啦!宮牆外面開了打,刀劍撞擊的聲音都傳到皇宮內院來了。”

  袁紫煙道:“是何方的叛軍?怎麼如此快速地殺進了皇宮?

  皇上可曾告訴了皇后姐姐?”

  “不像大軍廝殺!”蕭皇后道:“可能只是一些刺客搗亂,不過刺客才可怕呀!作刺客的個個武功高強,殺人手不會軟,一擊取命啊!”

  袁紫煙道:“皇后放心,紫煙在此,絕不會讓他們驚嚇到皇后。走!回昭陽宮院去,皇后頒下一道懿旨,請各宮妃子、夫人都到昭陽宮去避難。不願來的,也不勉強。至於嬪女宮娥,請集中在瓊花院中……”

  蕭皇后奇道:“集中到瓊花院去幹什麼?”

  “由寶貴妃保護她們。”袁紫煙道:“有此一番驚鬧,可能還會有驚擾,讓寶兒挑出一些適於練武、習法的宮女,傳授一些術法武功,也可增強一些宮廷中自衛的力量。”

  蕭皇后疑然道:“紫煙妹妹,你是說寶貴妃也是一位精通術法、武功的高人?”

  她雙目盯注袁寶兒臉上,神色間似是有些不太相信。

  袁寶兒微微一笑,道:“皇后和紫煙姐商討宮中大事,妾妃去探視一下敵情,別讓他們驚擾到了皇后。”

  長袖揮動,整個人就在長袖帶動下飛身而起,像一隻升起的大鳥般直上夜空。

  四個執燈的宮娥高舉起宮燈,仰著脖子看。蕭皇后也看得全神貫注,看著袁寶兒高飛在夜空中不見了。

  “紫煙妹妹,這不像武功啊!”蕭皇后道:“像是長了翅膀的人在飛。”

  “是的!”袁紫煙道:“寶貴妃施展的不是武功,是術法。她的武功也很高明,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字文成都將軍也未必能夠勝她。”

  蕭皇后道:“這樣一個厲害人物,擺在皇宮內苑,擺在皇上和本後的身邊,一旦有變,可是應變不及,皇上和本後就任宰割了。”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2-20 14:57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4:54
七十九

  第 十 回 毒襲宮娥

  “寶兒溫順,也很純良。”袁紫煙道:“她如有加害你和皇上之心,只怕也不會等到今日了。”

  蕭皇后道:“紫煙哪!聽說她是太原李世民的情侶,被逐入長安宮廷之中,可是別有用心。太原留守侯李淵早有不二之心,豈可不防?”

  “怎麼防呢?”袁紫煙道:“妾婢和宇文將軍北上征伐,袁寶兒留在宮廷,那時她要下手,皇宮內外誰是她的敵手?但她沒有動啊!”

  “這倒也是,她如存心加害皇上和本後,下手的機會甚多,但她為什麼不下手呢?為什麼呢……”

  蕭皇后滿臉懷疑地望著袁紫煙。

  希望能得到解答。

  “寶兒是李世民的情侶。”袁紫煙道:“但她卻把清潔白白的身子交給了皇上,皇上憐惜她,愛護她;固然是她姿色過人,為什麼不看看溫柔的天性,充滿了女性嬌柔,那才是男人無法丟舍的重要原因。”

  蕭皇后點點頭道:“說的對!我也缺少了袁寶兒那份柔媚,無法留住皇上的心。”

  袁紫煙笑道:“皇后,你風華逼人,小妹和寶兒都難及得。

  皇上懷擁美女千百,始終不敢捨棄皇后,放下後宮佳麗,皇后只要站在場中,頓有一種領袖群倫的氣勢……”

  但聞衣裾飄風之聲飛馳而來!

  袁紫煙喝道:“什麼人?敢驚後駕,殺無赦!”

  喝聲中,右手揮出,一片罡風飛罩過去。

  “國師手下留情,屬下蕭雨,奉命入宮保護皇后,卻因遍尋不著,才闖入了後花園中……”

  凝目望去,只見蕭雨手執長劍,人卻跪在一片花叢前面。

  他跪著的姿勢很奇怪,似是被人按跪在地上一般。

  袁紫煙道:“對不住啦!蕭將軍!”

  右手輕拂。

  蕭雨頓復自由,站起身子,欠身一禮,道:“屬下來的魯莽,國師恕罪。”

  袁紫煙道:“有什麼軍情大事?快向皇后稟報!”

  “是!”蕭雨轉向蕭皇后,道:“不知哪裡來的一批劍手?非常勇悍,劍術精奇,殺法驍勇,宇文總統領亦親身臨敵,雙方在宮外激烈的惡戰中。”

  “什麼人呢?”蕭皇后道:“是不是太原派來的刺客?皇上呢?”

  蕭雨道:“宇文總統領已遣派高手,嚴密的保護皇上。屬下奉命率領三十二位宮衛保護皇后。他們已在昭陽院中佈陣,屬下來請皇后回宮……”

  語氣頓了一頓,接這:“和國師在一起,比屬下的防衛更為安全了。”

  袁紫煙道:“將軍看他們不像太原派來的人嗎?”

  蕭雨搖搖頭,道:“絕對不是!屬下隨國師北上,會見不少的太原高手,一個也未見到襲擊宮廷的殺手,不但全是生人,而且兵刃統一,全數用劍。”

  “人數呢?”袁紫煙道:“劍法如何?”

  蕭雨道:“人數愈打愈多,劍術強過宮衛勇士,和屬下略遜一籌,但卻相去不遠。”

  “算是高手了!”袁紫煙道:“怎麼會有這麼多用劍的高手出現呢?可知他們來路?”

  蕭雨道:“不知道,唯一的可疑,他們對長安的形勢似是十分熟悉,成群結隊的突然出現,也能突然隱沒。”

  袁紫煙皺起了眉頭,忖道:這批人分明早已在長安潛伏,而且時日不短,今日突然出現,必然有陰謀配合,此事不可小視。

  心中念轉,回顧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有何高見?”

  蕭皇后道:“這種舞刀弄劍、對面搏殺的事,我哪裡知道呢?

  一切由紫煙妹妹作主了!”

  “事情有點奇怪?”袁紫煙道:“長安城早日潛伏了如此眾多的高手,卻又能秘而不洩,放眼天下只有虯髯客有這個能力。蕭將軍,我們回昭陽宮去,我要抓一個問明白。”

  “不敢有勞姐姐了!”袁寶兒蓮步姍姍的走過來,道:“得巧兒和蓮兒之助,小妹連傷了他們十二個,強敵已退,小妹抓了兩個活的,正待皇后和紫煙姐姐審問呢?”

  來去不過一刻間,圍攻宮廷的強敵,竟已被她退去。

  蕭皇后心中暗道:“這袁寶兒之能,只怕是不在袁紫煙之下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寶兒,為什麼不交皇上審問呢?”

  袁寶兒道:“宇文將軍也抓了一個活的,皇上要親自審問,妾妃抓的兩個,就交給皇后審問了。”

  “好!”蕭皇后道:“寶兒,你立了大功,我們回昭陽院去。”

  蕭雨呆呆的望著袁寶兒裊裊而行背影,心中泛出了重重的疑問?

  他心中暗忖道:怎麼會這樣子啊!一個仙女般的袁紫煙,已讓人不可思議了;這嬌嬌可人小美女,竟也是一個術法精奇、武功過人的高手,上天啊!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把姿色和才藝都集於這些動人的美女身上?

  是的!她們才色傲人。

  但誰又知道她們內心深藏的痛苦呢?

  嘔心嚦血的疼,不是用才藝和姿色所能彌補的。

  蕭皇后高坐在飛鳳椅上。

  袁紫煙、袁寶兒分站地的兩側。

  蕭雨身佩長劍,站在下首。

  面前跪著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面人。

  “取下他的蒙面黑紗!”蕭皇后道:“我要看看他的真正面目,膽敢如此大膽的擅闖皇宮?”

  蕭雨依言扯下黑衣人的蒙面黑紗,但一用力,連頭上的方巾也扯了下來。敢情這是一頂特製巾帽,面紗和帽子連結在一起。

  原形畢露了,竟然是一個挽著髮髻的道士。

  “你是出家人?”

  蕭皇后吃驚地問著。

  袁紫煙、袁寶兒也吃了一驚,暗忖道:難怪他們能隱匿形蹤,原來是躲在道觀裡……

  “想不到道觀之中隱藏了叛逆。”蕭雨道:“勿怪近半個月的大肆搜查,找遍了長安城,卻找不到一個叛逆行蹤。說!你們有多少人?藏在哪一座道觀中?”

  那道人雙臂、雙腿都已受制,無法掙動。

  但口還能言,哈哈一笑,道:“道爺今日被擒,只算運氣不好,慚愧的是栽在女人手中。不過……我在被擒之時,已傳出消息,長安宮廷中有一個精通術法的女人……”

  說著話,雙目轉盯在袁寶兒的臉上,恨恨地道:“下一次,他們有了準備,你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突然咬牙,咬斷了舌根。

  鮮血泉湧,衝口而出。

  好烈性的道人!

  蕭皇后哪見過這種場面,臉色都嚇白了。

  她低聲道:“快,快!拖下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