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劍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1 16:13:0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 2397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42
一三零

  春夢姑娘道:“奴家春夢,是來陪你的。”

  丁中齊訝道:“陪我的?”

  春夢頷首道:“嗯!奴家是從城北春風樓裡來的,若非江老爺於派人用轎子來接我,奴家是從不外宿的……”

  丁中齊訝道:“春風樓?那是什麼地方?”

  春夢姑娘道:“客官,你真會開玩笑,連春風樓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丁中齊搖頭道;“我……我是第一次到洛陽來……”

  他說到這裡,跳了起來,道:“你……你是說春風樓是妓院?”

  春夢姑娘笑道:“不錯,我們春風樓是洛陽城裡最大的一家妓院,裡面足足有一百多個姑娘,面我是裡面最紅的一個。”

  丁中齊問道:“你……你是妓女?”

  春夢姑娘蹙眉道:“我原來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後來家裡遭到回祿之災……”

  丁中齊問道:“你……你在春風樓做了多久了?”

  春夢姑娘道:“才一年多……”

  她皺起秀眉,道:“你這個人好奇怪,問這些做什麼?喂!我還沒請教你的尊姓大名……”

  就在這時,丁中齊痛苦地大叫一聲,抓起那柄寒鐵神斧,連鞋子都沒穿,破牆而出,而春夢也立即為之嚇昏。

  鐵頭梁三郎當著環坐在十六張太師椅上的河洛十六位群雄之前,再度審訊春夢時,春夢所回答的話,仍是如前一樣。

  她跟丁中齊之間的幾句對話,使得在場的十六位群雄,再三的商討,仍然弄不清為何會使得勇力無儔的六丁神斧大叫著,連破八堵牆衝出客棧……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江北望的三弟子才在洛陽丐幫分舵的協助下,在洛水之濱找到了丁中齊。

  當消息傳回來時,廳中群雄幾乎都跳了起來,因為他們獲悉那名動武林的六了神斧丁中齊,在這幾個時辰裡,都一直是穿著衣服泡在洛水裡洗澡……

  由於丁中齊巨大的身體,特殊的行動,以及他在泡水時又叫又喊的怪異表現,引起許多住在河濱附近的老百姓觀看,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丁中齊站在水裡又哭又鬧,並且還不時揮動著那柄鋒利無比的寒鐵神斧,彷彿要將那奔流而去的洛水截斷……

  那些遠遠站在岸上觀看的百姓,都以為他是瘋了,沒有一個人能明了他心中的痛苦。

  事實上又有誰會像他這般痴情?愛慕一個丫鬟數年之久,卻連一句話都不敢跟她說,將她高高的供在心靈的殿堂裡,每日一瓣心香相敬,視她如女神。

  沒料到數年之後,他已從一個孤苦無依的樵夫,奮鬥成為名動天下的大俠,而他心目中的女神,卻淪落風塵,成為每日含笑迎新的神女……

  這種極端尖銳的變化,似乎是命運之神在戲弄著他,使得他的心在剎那之間碎了。

  他的硬功再是高強,他的勇力再是無儔,可是他的一顆心仍是如此的脆弱,再也無法承受這份痛苦,這份打擊。

  所以他大叫著衝出“安鄉客棧”,當時,如果他的面前有一座山,那麼他也會對著山衝過去的!

  因為在那剎時,死亡在他來說已不足懼,死既不足畏,肉體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他光著腳,大步的奔出城去,—路上也不知道撞倒了些什麼,直到他衝進洛水之中,那冰涼的河水,才使得他稍為清醒。

  然而清醒過來,反而使得他更加的痛苦,任何人在驟然之間,遭到他所遇到的事情,只怕當場便會瘋掉。

  所幸丁中齊幼年雙親故世,依附叔叔為生,飽經世事的折磨,忍受痛苦的能力也較常人要堅韌得多,因而在那等情況下,他並沒有瘋。

  他的心,絞痛如遭蛇噬,於是放聲大叫,揮舞著巨斧,施出“開山十式”神斧絕招,在洛水裡翻滾。那自斧上傳出的千鈞勁道,使得奔流的河水飛撼流瀉,時而張起—層水幕,時而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煞是壯觀……

  他憑藉著揮舞巨斧來發洩心頭的痛苦,全然沒有顧到有人會在岸上觀看,事實上,他也不明白為何要揮斧大砍。

  那滔滔的流水是砍不斷的,逝去的歲月也是砍不斷的。

  至於他那一縷遠在七年前,便已牽連在湘靈身上的情絲,則更是堅韌得無法用寒天神斧能砍斷。

  所謂“慧劍斬情絲”,只是一句話而已,說起來容易,事實上,又有幾個人能有這柄“慧劍”?

  丁中齊手中的寒鐵神斧能力敵太行山連雲寨中十八名寨主,以及數百名羅嘍,能一斧將太行山主劈為兩半,但他卻斬不斷心頭的那根情絲。

  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痛苦,如此的難過,衝進洛水之中,發瘋似的揮動大斧……

  他足足砍了有一個時辰之久,—直把全身的力氣幾乎全部耗盡,這才提著斧頭,走回岸邊,躺在泥沙地上,仰望穹空的白雲在發愣。

  由於他那瘋狂似的行為,使得岸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終於驚動丐幫洛陽分舵,也派人前來查看。

  就在這時,衙門裡的捕快,也都聞風趕了來,忙著驅散群眾,調查事件的經過。

  就在這時,洛陽大豪江北望的三弟子小溫侯呂戟奉命探尋丁中齊的下落,在城外遇到了聞訊正要趕去洛水之濱查探的丐幫洛陽分舵主鐵面金槍陳大棟。

  他們一交換捎息,立即便猜出,那在洛水裡發瘋的巨人,便是連撞破八堵牆,衝出“安鄉客棧”的六丁神斧丁中齊大俠。

  於是他們兩路人馬會合一起,急急忙忙的趕到洛水之濱,一到那兒,立刻便看到七八個捕快都掉進洛水裡,有那不會水性的都快淹死了。

  而衙門裡的大捕頭,西北三省齊都聞名的金眼雕費遠,此時正跟一隻小雞樣的,被丁中齊抓在手裡。

  小溫侯呂戟還沒來得及喝止,已見到金眼雕費遠被丁中齊舉了起來,扔到了河裡。

  呂戟大驚之下,和鐵面金槍陳大棟趕去,只見丁中齊神威凜凜的站立在河邊,雙手一拉,那原先套在他脖子上的鐵鏈,此刻如同枯朽的草繩樣,寸寸而斷,掉落地上……

  他們一方面命人下河救人,一方面連忙上前向丁中齊賠罪請安,並請他回返城裡江宅。

  可是當丁中齊一見到呂戟,立刻便如同洩了氣樣的,理都沒有理他,盤膝坐倒地上,抱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到鐵面金槍陳大棟率丐幫弟子將落水的八名捕快和大捕頭金眼雕費遠救起時,呂戟已不知說了幾十句話了,但是丁中齊仍然如同一個木偶樣的坐在那兒。

  呂戟唯恐金眼雕費遠吃了苦頭,仍不放過丁中齊,而引起更大的禍事,一方面派人趕回城去,將全部情形稟報江北望大爺;另一方面則拉開金眼雕費遠,把丁中齊的來歷告知。

  金眼雕費遠在公門中打滾了二十多年,那種人物沒有見過?當他見到小溫侯呂戟出面,便曉得自己這場虧是吃定了。

  他心中雖叫倒霉,當著手下的八名捕快,卻不得不擺點架子,口口聲聲要公事公辦,拿丁中齊入獄治罪,最低限度也要關他十天半個月。

  但是當他獲悉眼前那個赤著雙足,亂發如草,一身濕漉的巨漢,便是憑手中單斧,力破太行山連雲十八寨的六丁神斧丁中齊,不由嚇得全身直打哆嗦。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42
一三一

  那太行山群匪,在太行山主金鉤破日戚奉先的統率之下,紀律嚴明,訓練精湛,全都有一身好功夫,不僅名震山東、山西,連關洛一帶也久聞其名。

  多年以來,官方曾數次派兵入山剿匪,結果每回都是鎩羽而回,沒有一次成功的。

  因而使得太行山主的大名,更加的為人所震懾,在傳說中,金鉤破日戚奉先一身武功天下無敵,為人凶狠之極,每日都要用人心下酒……

  像這樣的一個傳奇的凶人,竟然喪命在六丁神斧丁中齊的手中,並且連整座連雲山寨也全部瓦解,那丁中齊自然也就成了神話中的人物了。

  有那些從山上逃竄而來的小賊,在洛陽郊外被捕,便曾招認了丁中齊神威凜凜,憑單人一斧,獨上太行,一夜一日之間,大破連雲十八寨,連劈十八名寨主的經過情形。

  在那些匪徒的口中,丁中齊幾乎成了頭如巴斗,身高八丈的金甲神了。

  是以當金眼雕獲悉眼前這個如同瘋子的巨人,便是六丁神斧丁中齊,不由嚇得發抖。

  饒是他見過不少世面,會過許多名人,似這等傳說中的奇人突然出現他的眼前,也仍然使他驚凜不已。

  他像是呆子樣的,傻傻的望著雙手捧頭,光腳坐在地上的丁中齊,幾乎不敢置信。然而那灑置在地上的寸寸斷裂的鐵鏈,卻使他不由得不信。

  他喃喃道:“這……怎樣辦呢?”

  小溫侯呂戟一面急派人趕回城裡向江北望報訊,一面向金眼雕費遠解釋。

  費遠早在呂戟出現,便已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只是想要掙回點面子,不致於太難堪而已。

  如今當他獲悉那將自己拋入河中的,是名震江湖的丁中齊,他更明白,自己若不嚥下這口氣,只怕以後的日子更加難過了。

  所以他很聰明的找了個台階,就此下台,率同那八名捕快,穿著一身濕衣,趕回洛陽城。

  在回城的路上,他碰到了那浩浩蕩蕩趕來洛水之濱的江北望一行人。

  費遠眼尖,遠遠看到扛北望率同河洛一帶的武林高手,健步如飛的奔來,連招呼都不敢打一個,便悄悄退在路邊的矮林裡。

  江北望等人飛奔而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八個垂頭喪氣的捕快,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懸著一個疑問,急於要解開。

  而這個答案也唯有丁中齊才能夠給他們,否則,就算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沒有用。

  當江北望等十六個武林高手匆匆趕到了洛水之濱時,河邊那些看熱鬧的閒人已被驅散返家,整片沙地上,只剩下丐幫弟子和江府的門人。

  那些人在河邊圍成一個大圈,將丁中齊圍在裡面,而小溫侯呂戟和鐵面金槍陳大棟則陪著丁中齊盤坐在地上。

  在這段時間裡,丁中齊連一句話也沒說,那錐心的痛苦已轉變為深沉的悲哀,使得他意志消沉之極。

  江北望等人趕到之後,立即便發現丁中齊那種頹喪的樣子,齊都為之大吃一驚,忍不住上前詢問。

  可是丁中齊依然一言不發,對於那個痛心的問題,他只有苦笑而已。

  江北望明白解鈴還需繫鈴人,若要使得丁中齊自動的將答案說出來,只怕還得依靠春夢不可。

  於是他半勸半架的,將丁中齊勸回洛陽城裡江府中。

  當這一群人進城時,可說是轟動了大半個洛陽城,滿街上擠滿了人,要來觀看那力破太行山群賊的大英雄。

  丁中齊不知道當那些人看到自己那副形象,會不會失望,但他心是明白,自己此刻再度入城,心情與前天進域時,是完全不同了。

  僅僅一日的相隔,使得他整個的希望幻滅,多年的憧憬為之破碎。

  他縱然面對千百人的歡呼,千百人的注目,也無法使低落的情緒,提升起來。

  那些歡呼,還不如湘靈所說的一句話;那些景仰的目光,還不如湘靈的回眸一瞥。

  可是,往日的湘靈,已經在他的心中死去,現在所剩的只是一個軀殼,一個任由男人踐踏的妓女……

  儘管春夢姑娘是洛陽春風樓的紅妓,但她依然避免不了被蹂躪的事實,任何男人只要有錢,便可以買到她的笑,買到她的身體……

  這種無法改變的事實,是丁中齊無法接受的。

  他在江北望等十六名武林大豪,以及丐幫數十弟子簇擁著走進城時,面對那無數的目光,心中所想的卻只是湘靈的影子,眼

  ※※※非常抱歉,此處缺了幾頁※※※

  李金貴興奮地道:“對,這個主意倒也不錯,以後我跟玉鳳能在上面蓋個三間茅屋住在上面,整天面對白雲紅日,遠避塵囂,倒也不啻神仙……”

  丁中齊放聲大笑,道:“神仙那有這麼好當的?住在那上面,衣食從何而來?”

  李金貴道:“等我練成了武功,能夠飛來飛去,自然上下方便了,至於衣食方面,也可以預先採購呀!何況……”

  他說到這裡,一想到自己這些都是空話,不禁為之啞然失笑,轉口道:“丁師兄,我們快走吧!別耽誤了回來的時間。”

  丁中齊笑道:“小師弟,恐怕你不怕耽誤時間,而是急於想見到白玉鳳吧!”

  李金貴紅著臉尷尬地一笑。

  丁中齊道:“小師弟,你若是想要快點見到白姑娘,不若騎在我的肩上……”

  李金貴忙道:“丁師兄,這怎麼可以……”

  丁中齊沒等他把話說完,手腕一抖,已將他舉了起來,輕輕鬆鬆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跨開大步,往山下行去。

  他這一放開勢子,真是疾如奔馬,李金貴騎在他的雙肩上,只覺耳邊風聲呼呼,迎面撲來,幾乎都睜不開眼來,他趕忙用雙手抱住丁中齊的頭,不敢放鬆,唯恐稍一鬆手,便會跌了下去。

  丁中齊奔行了一陣,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是帶著小兒子,到城裡去趕集,孩子走不動了,只得將之置於肩上,扛著走路……

  他的眼角兩旁,景物不住後退,彷彿歲月也隨之後退,在幻想之中,他跟湘靈成了親,有了一個溫暖的家庭,湘靈為他生了一兒一女。

  每當城裡有什麼熱鬧時,他都要牽兒帶女的進城去看熱鬧,然後捎些花布胭脂回家送給湘靈,一家人過得快快樂樂的……

  想著想著,眼眶漸漸的濕潤。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42
一三二

  那第一顆淚水落下眼眶,又被迎面的風吹得滑落面頰時,丁中齊終於自幻想中醒了過來。

  他解開胸前的衣襟,任由寬廣的胸膛,赤裸在風中,揚聲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撤。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他朗聲背誦著老子的“道德經”,藉以壓抑胸中的痛苦,腳下奔行的速度更快了。

  李金貴坐在他的肩上,只覺迎面疾風撲來,幾乎都睜不開眼來,更無法開口說話。

  他也弄不清丁中齊為何像發了瘋似的快步飛奔,更聽不懂在喊什麼,只有緊緊的抱住了丁中齊的額頭,防備會跌下去。

  也不知奔行了多久,丁中齊總算把那篇“道德經”唸完了,心情也完全平靜下來了。

  他的腳下一慢,李金貴這才能睜得開眼睛。

  李金貴吁了口氣,想要開口問丁中齊在唱些什麼,卻見到遠處火光燭天,濃煙騰升而上,並且還隱隱傳來一陣大喊之聲。

  他咦了一聲,道:“丁師兄,你看……”

  丁中齊問道:“什麼事?”

  李金貴手指著遠方道:“那裡失火了!”

  丁中齊哦了聲,道:“小師弟,我們耽擱一下好吧?為兄要趕去救火。”

  李金貴頷首道:“對,這是應該的,水火無情,救人要緊……”

  丁中齊不等他說完話,已大步奔行過去。

  他一步跨行,遠達八尺之外,這一放肆飛行,更是迅速,轉眼之間已奔出十多丈之遠,距離火場已癒來愈近。

  李金貴坐在他的肩上,自然看得極遠,他突然張口道:“啊喲,那是……”

  他嘴巴一張,疾風撲進來,使得他無法說話,連忙伸手在丁中齊的頭上捶了一下。

  丁中齊問道:“小師弟,什麼事?”

  李金貴俯下頭去,湊在他的耳邊,以手掩口道:“丁師兄,那失火的地方是玄妙觀。”

  丁中齊哦了一聲,道:“原來是茅山派的那些雜毛!”

  他自認出身正宗道家“清虛門”,自然將那些以符籙咒語騙人的道士說成雜毛了。

  李金貴見他腳步放緩,問道:“丁師兄,要不要救那些雜毛?”

  丁中齊道:“人命關天,當然要救。”

  李金貴道:“丁師兄,依小弟之見,大概是修羅門的人要去報仇……”

  丁中齊冷哼一聲道:“狗咬狗,一嘴毛,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李金貴問道:“既是如此,大師兄,我們還要不要去救人呢?”

  丁中齊猶疑了一下,道:“我們去看看吧!該救的還是要救……”

  說話之間,他們已來到距離玄妙觀後數十丈遠。

  李金貴遠遠已可看到玄妙觀那碧綠的瓦片,在數處騰升的火焰裡,閃爍出燦眼的紅光……

  他拍拍丁中齊的肩膀,道:“大師兄,是玄妙觀沒錯,昨晚我就爬過後牆從這條小路逃出來的……

  他說到這裡,只見三條人影翻出後牆,向這邊急奔過來。那三個人顯然受了傷,行動並不很快,才奔出數丈,牆上人影閃現,已連續躍落十七八個黑衫大漢,緊追而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42
一三三

  第十六回 三星刀網

  那些黑衣大漢全都以黑巾蒙面,手持單刀,採行包夾之勢,急逼而至,李金貴啊了一聲,道:“原來是她!”丁中齊道:“小師弟,是誰?”李金貴道:“她就是到玄妙觀來開秘會的二姑娘。”丁中齊不解地道:“什麼二姑娘?”李金貴道:“喏,那個穿紅衣服的女子,她叫劉翠娥,是太白派的弟子,另外那個穿綠衣服的姓鄭,她們倆人合起來被稱為太白雙妖。”

  丁中齊搖頭道:

  “太白雙妖?沒聽過。”

  那鄭霞似乎受了傷,劉翠娥扶著她逃,身旁又有一個長發的頭陀跟著。

  李金貴在玄妙觀裡待了不少日子,早先卻一直在廚房裡,對於那些遠從各地趕來赴會的六派高手,本來是不認識。

  後來他得到清海小道士的幫助,調去秘室作下役,這才記熟了那些人的面貌。

  他指著那個頭陀,道:

  “丁師哥,那個頭陀是來自祁連的烈火尊者,聽說他全身上下都是火器,厲害得很唷……”

  丁中齊大笑道:

  “這都是些跳樑小丑!算得了什麼?”

  話未說完,但見那烈火尊者身形一頓,雙手連擲,也沒看清他搞些什麼,那些追上前來的黑衣蒙面人齊都閃身紛紛躲開。

  只聽得一連串的爆炸之聲響起,那領先的兩個黑衣蒙面人閃身不及,已被秦炎發出的火藥暗器射中,登時肢體斷裂,當場血水飛濺,倒地死去。

  丁中齊皺眉道:

  “這頭陀怎會是祁連派的?他用的好像是江南霹靈堂制的九子連環霹靈彈嘛!”

  那些閃身避開的黑衣蒙面大漢,似乎沒有把同伴的死亡當作一回事,等到爆炸聲一停,立即便又追了上去,絲毫不放鬆。

  烈火尊者秦炎大聲罵道:

  “他奶奶的,有不怕死的,儘管上來好了,灑家法寶多的是!”

  叫罵聲中,他作勢揮手,那些趕上來的黑衣大漢,登時又集下身子,閃挪開去。

  烈火尊者秦炎放聲大笑,掩護著太白雙妖往外撤去。

  那些黑衣蒙面大漢追躡在秦炎之後,保持一定的距離、一定的隊形,成扇狀包夾而來,烈火尊者奔了數丈,見到那些黑衣人仍然緊追不放,索性停住了身子,道:

  “二姑娘,你們先走,灑家非把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燒成烤豬不可。”

  他雙袖連揮,灑出一片黃色的粉霧,隨著身形挪處,成一弧形延伸開去。

  他們平常的訓練有素,就是撤退也頗有章法,絲毫不見紊亂。

  烈火尊者秦炎哈哈大笑:

  “看你們這些兔崽子,還敢迫上來,”

  他一面說話,一面盯著那些黑衣人緩緩後退。

  那十幾個黑衣人一見秦炎後退,頓成兩路攻勢,如同一枝蟹鉗,向秦炎等人包夾而至。

  秦炎勃然大怒,罵道:

  “他奶奶,老子跟你們拚了!”

  雙手揚處,發出兩顆火彈,—左一右,面對那兩枝鉗尖,擲去。

  “嘭”“嘭”兩聲炸響裡,泥土翻起,地上炸了兩個大洞,隨即火勢引燃,自兩邊往中央匯合,形成一道烈火屏障。

  敢情他剛才灑出的黃粉,係一種獨門配製的引火物,燃燒力極強、並且持久,這一片火誨燒起,蔓延過去,立刻將那追來的十幾個黑衣蒙面人攔阻在火幕之後。

  秦炎見到自己那招見效,心中大喜,轉身向著太白雙妖追去。

  丁中齊自從看到太白雙妖等向玄妙觀外奔逃,便已停住了身子,是以這雙方追逃之間的一幕全都落入他的眼中。

  他見到那群黑衣人一時受阻於火幕,還沒說話,只聽李金貴驚呼道:

  “哇!這個烈火尊者真是厲害……”

  丁中齊冷笑道:

  “這種不憑真本領,仗著暗器傷人的小輩,算不得什麼……”

  他的話聲稍稍一頓,道:

  “小師弟,那個頭陀固然能憑霹靈彈擋阻追兵於一時,可是他身上帶的彈藥數量總是有限,等到用盡之時,便是他們遭劫之時……”

  劉翠娥扶著受傷的鄭霞一直往這邊奔了過來,他們一面走一面回頭注意秦炎,是以奔行的速度並不很快。

  就這麼一會,他們才跑了十餘丈遠,直到秦炎趕上,他們才又繼續奔跑。

  這時,那些被一片寬廣數丈的火幕阻住的黑衣大漢,隊形一換,遠遠的兜—大弧,又分往兩路分抄而來。

  李金貴是親跟看過太白雙妖跟北崆峒朱雲交手,心中早就認定他們武功高絕難有敵手。

  是以此刻一見他們如此狼狽的逃走,不由心中頗為訝異,忖道:

  “難道那些黑衣蒙面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太白雙妖既然會法術,為何此刻不施展出來?”

  一念未了,但見兩條人影,有如天馬行空,騰飛於火幕之上,朝太山雙妖直撲過去。

  那兩人一男一女,那女的身穿水綠勁裝,一張瓜子臉,長得極為標緻,是李金貴沒有見過的。

  可是那個身穿白衣,手持銀劍的英俊青年,對李金貴來說,極為熟悉。

  敢情這一男一女乃是修羅門五劍主耿武揚和七劍主宋吟秋。

  耿武楊曾在二劍主趙恨地和九劍主葛仙童共同串通一事中,以青城派的一段故事,誘騙李金貴相信自己是青城練氣士轉世時出現過。

  當時耿武揚在這段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是李金貴前世的師父。

  當時李金貴在趙恨地所扮演的凌三,和葛仙童所扮演的不老仙童兩個角色中,被騙得幾乎將這段故事當真,而自以為是青城練氣士的轉世。

  尤其在那座破廟之中,當時氣氛怪異,凌三和葛仙童將故事說得有聲有色,使得李金貴身不由主的整個情緒都已投入,是以耿武楊悄然以他未來師父的身份出現,著實使得李金貴受到一陣巨大的震撼。

  因而耿武楊的模樣,在李金貴的心裡,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在乍一見到耿武揚和宋吟秋飛躍過火幕,向太白雙妖追去,不禁“啊”了一聲。

  丁中齊忙問道;

  “小師弟,怎麼啦?”

  李金貴道:

  “大師兄,那兩個人是修羅門的?”

  丁中齊應道:

  “不錯。嗯,這兩個人的輕功練得很好。”

  他們說話之間,耿武揚和宋吟秋已經追到了秦炎之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42
一三四

  秦炎怒喝道:

  “不怕死的來了!”

  雙手一抖,又是兩顆火彈發出。

  豈知耿武揚和宋吟秋兩人乃是修羅大帝金浩的嫡傳弟子,武功修為極深,不是那些黑衣蒙面人所能比較的。

  他們眼見兩顆火彈射來,雙手揚處,拍出兩股柔和的風勁,兜了出去。

  那兩顆火彈微一受阻,已被耿武揚撒出的一面銀白色的網子網住。

  他那個網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織成的,這一將霹靈火彈兜住,火藥竟然沒有爆炸。

  秦炎所仗恃的便是這些火彈和一身絕奇的火功,如今一見對方預先準備了網子,自己的火彈再也無法發揮威力,不禁傻眼了。

  耿武揚右手持銀劍,左手持銀網,緩緩向秦炎逼去,沉聲喝道:

  “烈火尊者,你還不投降?”

  烈火尊者臉孔漲得通紅,罵道:

  “放你媽的屁!灑家就是死也不投降!”

  他將外袍一脫,揚聲道:

  “兩位姑娘,你們快逃吧!灑家這就跟他們拚命!”

  他的外袍脫下之後,裡面穿著一襲藏青色的小衲,上面大大小小,縫了二三十個口袋,那些口袋都塞得鼓鼓的,顯然裡面裝的是各色各樣的火藥暗器。

  耿武揚和宋吟秋兩人眼見烈火尊者這副樣子,曉得圍獸之斗,必然不易對付。

  他一揮手,道:

  “雙龍出海!”

  那些趕到的黑衣人奔行加快,交叉錯綜的—陣奔跑,已將太白雙妖和秦炎轉在裡面。

  耿武揚道:

  “秦炎,你就是掙扎,也無法脫困,反正沒用,何不……”

  秦炎大聲笑道:

  “哈哈,你們要想活捉灑家,是萬萬不可能的,灑家就是拚了一死,也要你們這些王八蛋陪葬。”

  他牛眼一瞪,雙手自口袋裡一陣亂抓,抓了七八種不同的火藥暗器,叱道:

  “你們來吧!灑家就不相信你那面鳥網能奈何得了我!”

  耿武揚見到他那副樣子,倒也不敢過分逼前,沉聲道:

  “秦炎,你這又何苦呢?”

  秦炎敞聲笑道:

  “廢話少說!”

  耿武揚道:

  “其實本門請你們去,並非存有惡意,只是……”

  他說話之間,右手一揚,那柄銀劍往後甩去。

  秦炎不知道耿武揚為何突然這麼做,他在一晃之下,已見到那枝銀劍兜一個小弧,疾射而至,似乎有一支無形的手持著劍柄一樣。

  秦炎臉色大變,駭然叫道:

  “飛劍!”

  他顧不得發出手中的火藥暗器,身子一滾,臥倒於地。

  秦炎這一呼叫出聲,倒也使得丁中齊也為之吃了一驚,等到他凝目一看,這才啞然失笑,道“好個狡猾的小子!”

  敢情耿武揚的手腕之上繫著一根極細的銀鏈,連在劍柄之上,他往後一甩銀劍,手腕微一用勁,便帶勁著那枝銀劍向前射去。

  秦炎乍見劍光閃爍,寒氣撲面,自然嚇呆了。

  他一仆倒於地,立刻滾了開去。

  可是耿武揚所爭取的,也就是這麼一段時間。

  但見銀光乍閃而後,他的身子已電射而至,到了秦炎的身前數尺之處。

  秦炎還沒站起,已見到一雙薄底快靴到了面前不遠,他心頭大震,右手一揚,便待搏出手中的火藥暗器。

  耿武揚敞笑一聲,左手一抖,那面銀白色的網子撒了開來,已將秦炎網住。

  他的手法極為熟練,彷彿一個長年在河邊打魚的老漁夫,手腕—扭一收,那面銀網便將秦炎全身緊緊的裹住,動彈不得。

  “他奶奶的,用詭計暗算灑家,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

  耿武揚冷笑一聲,沒有理他叫罵,揚聲道:

  “你們來兩個人把他身上的零碎都清理乾淨。”

  兩個黑衣蒙面大漢應聲奔了過來。

  秦炎一面掙扎,一面怒罵道:

  “我操你十八代的祖宗,你有種就把灑家放開來,我們公平的決鬥。”

  耿武揚眸中射出駭人的煞光,冷聲道:

  “姓秦的,你若是再口出不遜,我先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再讓你嗜嗜分筋錯骨,真氣刺穴的滋味……”

  秦炎縱然魯莽,也知道自己既然已經落入人家手裡,就只有任由擺佈了,否則只有吃虧,沒有便宜好佔。

  他嘴裡咕嚕了一下,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那兩個黑衣大漢奔了過來,首先便點住了秦炎的穴道,然後撤網搜身,將秦炎口袋裡所帶的那些火藥暗器,一齊搜了出來。

  耿武揚一放下手中的銀網,已見到宋吟秋和劉翠娥在交手。劉翠娥身為太白派的嫡傳弟子,一身武功奇強絕倫,玄冰掌施出之際,寒氣凜凜,襲入內腑,極為厲害。

  可是那宋吟秋出身修羅門,不僅得到修羅大帝的傳授,並且還蒙四大令主授以絕藝,一身修為早就超出一般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之上了。

  劉翠娥的掌法雖然奇強變幻,然而宋吟秋以左手掌法,配合著右手劍招,變化更加奇幻莫測。

  因而雙方這一交手,有如蝴蝶翻舞,雙燕交翔,煞是好看。

  李金貴不懂得武功變化,更不明白她們這一交手,由於雙方都是走的奇詭一路,是以更為凶險,往往生死繫於一髮之間,只覺得看來眼花繚亂,極為過癮。

  但是丁中齊身為武學大行家,目光銳利如鷹,自然很清楚這場交手的凶險之處。

  他皺了下眉,道:

  “這兩個女娃兒都是走的奇詭一路,不從正道入手,只怕……”

  李金貴搖了他的手一下,問道:

  “大師兄,依你看,那一個會贏?”

  丁中齊道:

  “那穿紅衣服的太白雙妖,功力較差,雖然掌法變幻奇詭,卻很難在修羅門那個女娃兒的劍下走出三十招,只怕落敗之際,性命難保。”

  李金貴問道:

  “為什麼?那個修羅門的女子這麼凶啊?非要殺死對方不可?”

  丁中齊搖頭道:

  “這倒跟個性沒有什麼關係,而是她們兩人的武功路數的緣故,到了分出勝負之際,必然會有一方身亡,絕無可免。”

  李金貴也不明白這種武學上的道理,哦了一聲,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凝目望去,只見此刻耿武揚已將鄭霞截住,僅僅數劍,便已將鄭霞圈在劍幕之中。

  儘管李金貴本身除了會些內功心法之外,一點武技都不懂,但他在這個把月中,見過太多的武林高手,眼光要比以前要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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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他見到鄭霞手持一柄似鏟非鏟,似梭非梭的碧綠武器,抗拒著耿武揚那柄飛騰閃動、靈活如蛇的銀劍,只是堪堪將全身護住,根本無法還手。

  像這種只有挨打的局面,連李金貴也很明白,鄭霞絕對支持不了多久的。

  他記得以前第一次見到鄭霞跟北崆峒朱雲交手時,曾經使出法術出來,最後終於擊敗朱雲,是以忙道:

  “唉!你怎麼還不快點施出法術來,不然就危險了!”

  丁中齊微微一愣,問道:

  “金貴,你說什麼?她還會法術啊?”

  李金貴應了聲,道:

  “是啊!她以前跟崆峒派的朱老先生交手的時候,曾經使出過……”

  說到這裡,他只聽得鄭霞喝叱一聲,退出數尺之外,脫出了耿武楊的銀劍劍圈,鄭霞滿頭如雲的秀髮,已因發髫被削斷,而披散下來。

  她左手掐作訣,右手的梭形武器指著馱武揚,左足連頓數下,嘴裡唸唸有詞。

  李金貴興備地搖著丁中齊的手,道:

  “看,大師兄,你快看,她就要作法了。”

  丁中齊凝目望去,只見鄭霞噴出一口鮮血,灑在碧梭之上,口裡發出一聲厲嘯。

  那耿武揚也一時之間,被鄭霞這怪異的行為震懾住。

  他手裡握著銀劍,一條細長的銀鏈在腕上微微晃動,顯見他隨時都會出手。

  鄭霞一口鮮血噴出,陡地碧光大盛,她的身影已被罩在裡面,等到碧光一斂,便已不見。

  耿武揚的眼前顯然失去了鄭霞的蹤影,也不禁吃了一驚,他凝劍於胸,以右腳腳跟為軸,就地一個大旋身,搜索鄭霞的行蹤,可是依然不見。

  李金貴驚駭之際,卻又帶著幾分驚喜,抓緊了丁中齊的大手,道:

  “大師兄,你看到了沒有?鄭大姑娘使出了隱身法……”

  丁中齊淡淡一笑,道:

  “什麼隱身法,她這是障眼法!”

  李金貴問道:

  “障眼法?什麼障眼?她明明不見了。”

  丁中齊微笑道:

  “她明明還在那兒,只是你看不到她而已,嗯,想不到太白派也有這種跟東瀛忍術相類似的遁法……”

  李金貴凝目望,只見那耿武揚滿臉驚駭之色的四下顧盼,顯然是仍沒看到鄭霞的蹤影。

  不僅是他,連那些擺出陣式,圍住戰圈的十幾名黑衣大漢,也都紛紛在探頭探腦的搜索著鄭霞的身影。

  可是就在這一剎之間,鄭霞彷彿化為空氣,完全消失在空間,連一絲痕跡都找不到。

  受到這種怪異的變化之影響,那與劉翠娥交手的宋吟秋也放緩了劍式,因而使得劉翠娥所受的壓力,也為之減低不少。

  李金貴的心裡奇詫無比,也更加地渴望曉得鄭霞究竟是使用的何種方法“隱身”。

  他搖著丁中齊的大手,道:

  “大師兄,你說那鄭大姑娘施出的不是隱身法,而是一種遁法,莫非是土遁?”

  “土遁?”丁中齊啞然失笑道:

  “你還曉得什麼土遁?”

  李金貴頷首道:

  “我小的時候,聽爺爺說過,有所謂的‘五行遁法’,封神榜裡的姜子牙,就經常使的水遁。那土行孫最擅長的卻是土遁,能藉著法術,在地底下行走數百里之外……”

  丁中齊哈哈大笑,道:

  “那只是小說裡的記載而已,純粹是騙人的!”微微一頓,道:

  “如果你認為太白雙妖行使的便是土遁,這種遁法我也會。”

  李金貴瞪大眼睛,道:

  “大師兄,你也會土遁啊?”

  丁中齊笑道:

  “你站在這兒別動,我遁給你看看?”

  他說著把李金貴的手一鬆,俯身抓起一把沙子,嘴裡唸唸有詞的念了一下,然後在李金貴面前一灑。

  那一蓬沙子似是一層煙幕般的遮住了李金貴的視線,待至沙土落地,李金貴發現那魁偉高大的丁中齊已經消失了蹤影。

  像這種平空在眼前消失的奇術,使得李金貴幾乎看得呆了。

  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四下顧盼了一下,只見草野莽莽,哪裡還找得到丁中齊?

  他就是做夢也不會想到,就在他面前不遠處,平空多了一塊石頭,而那塊石頭便是丁中齊仗著一塊布幕所變化而成的。

  許多的道士為了強調道家法術之奇異,往往將一些本可很容易解釋之事,故意加以神化,以堅強信徒的信心與敬畏。

  其實道家極多修煉高深之士,能以強烈的精神力量,做出許多常人無法做的事,但是,這些人多半不求聞遠於人世,視浮名為敝履,絕不會以此種特異本領,作為斂財的工具。

  那些以符籙、法術、咒語等等為手段,來欺騙一般百姓,而達到他們斂財、騙色目的的道士,是絕對沒有好結果的,終極會受到天譴。

  且說丁中齊看見李金貴為鄭霞所施出的障眼法所惑,他存心要破除李金貴心中的“我執”,是以現身說法,也使出巨劍神君程無忌所傳給他的東瀛忍術。

  李金貴驚訝之機,四下顧盼之際,不見丁中齊的蹤影,忍不住大聲叫嚷道:

  “大師兄,你在哪裡?”

  方才耿武揚和宋吟秋兩人率領修羅門下徒兒,追殺太白雙妖和烈火尊者秦炎,一來距離幸金貴尚遠,二來全部的精神都施在他們身上。

  此刻鄭霞突然施術匿跡,耿武揚驚詫之際,正命那些黑衣蒙面大漢散開搜索。

  李金貴這一高聲叫喊,頓時引起了那些搜索中的黑衣大漢的注意。

  兩條黑衣大漢立即向這邊奔了過來。

  耿武揚凝目向這邊望來,一見到李金貴,立即如同觸電一般,忍不住脫口呼道:

  “李金貴!”

  這三個字像是咒語似的,使得那些黑衣人都停止了行動,連在搏鬥中的宋吟秋和劉翠娥也都停了一下,往這邊望來。

  李金貴見到自己被耿武揚發現,更加地心慌,喚道:

  “大師兄,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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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耿武揚長笑一聲,如獲至寶的躍了過來,道:

  “阿貴,我還以為你跑了多遠呢!原來仍舊在這裡。”

  他在笑的時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襯著右頰一個酒窩,頗為英俊。

  可是李金貴卻似遇到蛇蠍一般,面色一變,轉身便逃。

  他才奔出數步,風聲一響,耿武揚已自他的頭頂掠過,攔在他的前面。

  李金貴怪叫一聲,腳下一頓,斜斜奔了出去,叫道:

  “大師兄,你快來呀!”耿武揚豈能容他逃走?探掌一抓,已抓住了李金貴的手臂,笑著道:

  “阿貴,你忘了,我是你未來的師傅,不是大師兄……”

  李金貴用力掙扎道:

  “放開我,快放開我。”

  耿武揚敞笑一聲,道:

  “我就算放開你,你又能到哪裡去?”說著,把手一鬆。

  李金貴邁開步子,急奔而去,才奔出數步,耳邊又響起耿武揚的聲音道;

  “阿貴,你跑得太慢了,為什麼不跑快點?”

  李金貴回頭一看,只見耿武揚就在身後不即不離的跟著,他知道憑自己這種初出茅廬的人無論鬥智鬥力,都不會是耿武揚的對手。

  是以他身形一頓,乾脆停了下來。

  “噯!為什麼不跑了?”

  李金貴瞪大著眼凝望著他,道:

  “我為什麼要跑?”

  耿武揚沒想到李金貴的膽子這麼大,微微一愣,道:

  “你背叛了本門,我要把你抓回去,讓你嘗嘗十八種毒刑的滋味。”

  他和宋吟秋兩人守候在玄妙觀後面,結果卻只見到林煌等三人空手而回,不但沒有帶回李金貴,反面把葛仙童也給丟了。

  當時林煌和鄭君武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趙恨地更是垂頭喪氣的,是以耿武揚儘管心中納悶,卻不敢出言詢問。

  他們隨同林煌等返回修羅宮裡,立刻便發現宮裡出了意外,敢情八劍主楊苓在林煌等入山搜尋李金貴時,便藉理由返回修羅宮。

  其時修羅大帝金浩正是在入定之中,無論任何人都不能進入他的寢宮,而三令主孫堅石則趕五十里外的修羅門別莊半半園,監運精鋼、銅器等必需物資,是以宮中如同空虛。

  楊苓以八劍主之尊,假傳林煌之今,自秘牢中提出囚禁的金瓊華和火雲魔童藍雲,出宮而去。

  等到林煌和鄭君武返回修羅宮後,立即便獲悉此事,為此,林煌大怒,當場便下令留在宮中的四名劍主事領六十名徒兒,在鄭君武統領之下,一面襲擊玄妙觀,一面趕往白家大院,就地攔截楊苓。

  鄭君武鑑於趙恨地與楊苓相處較好,是以今他與六劍主蔡文彬兩人,宰同二十名徒兒趕往白家大院的途中,攔截楊苓。

  而他自己則領著耿武揚和宋吟秋兩人,攻入玄妙觀之中。

  由於他們猝然襲擊,玄妙觀根本未及提防,損傷甚大。

  那些趕來參加秘會的七派高手,除了北崆峒朱雲在為了李金貴,跟太白雙妖發生衝突時,憤而離去之外,其他的人也紛紛走了。

  烈火尊者秦炎是貪戀著劉翠娥的美色,劉翠娥沒走,他自然也跟著留在玄妙觀裡。

  等到修羅門人分成兩路攻入玄妙觀時,鄭霞首先便受了傷,秦炎一見那些黑衣蒙面人個個勇敢剽悍,而領頭之人則是巧手天魔鄭君武,心知不能應敵,於是便讓著太白雙妖,從觀後翻牆而出,準備趁機逃走。

  由於鄭霞負傷在身,他們逃走的行動受到限制,以致出觀不遠,便被追及,終於秦炎被擒。

  耿武揚眼見鄭霞已將手到擒來,卻不知怎的突然自眼前消失。

  他心中正在焦急之際,卻碰見了李金貴,由於林煌等人返回時,並沒有向弟子們詳細說連夜追蹤的結果。是以耿武揚一見到李金貴,頓時如獲至寶,準備將之擒回,立此大功。

  李金貴起初還有些害怕,繼而想起丁中齊絕不會拋下自己,施出土遁高去,立即便鎮定下來。

  他凝目望著耿武揚,突然自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道:

  “你別嚇唬我,我可不怕。”

  耿武揚一愣,道:

  “你不怕?阿貴,你可知道本門那十八種毒刑,是些什麼?”

  李金貴道:

  “我不想知道,也不必要知道。“

  他話聲一頓,道:

  “大師兄,你還不快出來?”

  耿武揚獰笑道:

  “大師兄?嘿嘿,你就算把天王老子叫來,也救不了你!”

  他緩緩向前行去,準備結束這場遊戲,擒下李金貴,再去捉拿劉翠婊。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人說道:

  “無知的小子,口氣好大。”

  耿武揚吃了一驚,循聲望去,卻沒有看到什麼人。

  他的目光一閃,沉聲喝道:

  “誰?是誰在說話?”

  那個聲音似乎在他的耳邊響起,道:

  “是老夫在說話,你這瞎著狗眼的東西,怎麼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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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耿武揚循聲望去,依舊沒有看見什麼,那些黑衣大漢也都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吃了一驚,到處搜尋說話之人。

  可是他們無論怎樣找,也看不到丁中齊的身影,是以全都為之震懾不已。

  唯獨李金貴卻興奮地大叫道:

  “大師兄,你別逗他們了,快出來吧!”

  一聲敞笑,丁中齊霍地站了起來,拉住了李金貴的手,道:

  “小師弟,嚇著你了吧?”

  李金貴搖頭道:“沒有!”

  他見到丁中齊好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仍自好奇地望著那塊地面,只見那兒的確是凹下了一個洞,可是卻沒有泥土翻開的痕跡。

  是以他的臉上充滿了欣慕欽佩之色。

  丁中齊這一突然冒了出來,誰也沒看清楚他是從哪兒來的,每個人都為之嚇了一跳。

  耿武揚右手綽劍護胸,問道:

  “你……你是誰?”

  他雖然強作鎮定,卻依然掩不住心中駭懼,聲音都在微微地發抖。

  丁中齊得意地敞笑一聲,笑聲如雷,傳散開去,震得耿武揚面色一變,退了一步。

  他用劍指著丁中齊,顫聲道: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敢情丁中齊這一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再加上體形魁偉,神態懾人,竟使得耿武揚以為遇到了什麼山魈鬼魅,忍不住心頭的寒顫。

  丁中齊聽到耿武楊說的那句蠢話,更忍不住大笑,連李金貴也被逗得笑了出來。

  耿武揚見他們倆人一齊大笑,也明白是在嘲笑自己,他的眼中射出兩道凜冽的煞光,身形展處,一招“仰觀天象”施出。

  那柄鋒利的銀劍,化成七道爍亮的銀芒,電射而去,竟然將丁中齊自胸以上的七處穴道一齊罩住,看來是想置對方於死地。

  其實耿武揚並沒摸清丁中齊的來歷,這一招“仰觀天象”乃是修羅七劍中,虛影最多的一招,七條劍影之中,只有一條真實,其餘全屬虛招。

  可是丁中齊對那七條直奔而來的劍影,恍如未見,依然笑聲未斷。

  耿武揚劍式倏然一變,手腕轉處,又化為“修羅逃刑”,從六虛一實的劍路,一變為六實一虛。

  剎那之間,一招六式,完全刺中丁中齊的胸口。

  耿武揚一覺劍尖刺中對方,心中大喜忖道:

  “原來這個大塊頭是個蠢人,其實並不會什麼武功,只是仗著體型嚇人而已……”

  這個意念還沒自腦際消失,他只覺那六劍如同刺在萬載寒岩之上,根本無法刺入。

  他心中大驚,手腕振處,劍刃一翻,朝丁中齊肩頭之處劈去。

  “錚”地一聲,劍刃劈在丁中齊頭邊,不但沒有將他的腦袋砍下去,反而倒彈而起。

  耿武楊如遇雷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他手中所持的寶劍,雖非干將莫邪,龍泉寶劍,能夠削鐵如泥、吹毛斷髮,卻也是百煉精鋼所鑄成的。

  昔年神機天魔孫堅石揀集五金之英,費了將近三年的功夫,鑄成五枝寶劍,其中一枝便是耿武揚手中所持的銀霜劍。

  耿武揚自得到銀霜劍之後,又別出心裁地加上一條銀鏈系在腕際,襯以特創之搏劍手法,頗為厲害。

  豈知丁中齊身懷有“天衣神功”,一身筋骨已練得實似銅澆鐵鑄,就算是以佛門“大般若神功”、道家“太清正氣”予以重擊,也無法傷害他,更何況這區區的一枝銀霜劍。

  他身上連中數劍,卻是連眉都沒皺一下,直到耿武揚一劍砍在他的肩頭,他才一斂笑容,沉聲道:

  “好了,你玩夠了沒有?”

  他右手一翻,順手一抓,已抓住了銀霜劍的劍刃。

  耿武揚驚駭無比,深吸口氣,竭盡全身勁道,用力往前一送,接著便轉力將劍刃朝後一收。

  在他以為這一來,非得將丁中齊的手掌割下來不可,豈知那枝劍被握在丁中齊的大手裡,如同鑄連在一起樣,儘管耿武揚用上十成的力道,依然有似蜻蜒撼鐵柱,無法挪動分毫。

  丁中齊冷哼一聲,手腕一抖,那枝銀霜劍已齊刃折斷,耿武揚被一股大力帶起,騰飛起丈許,直跌而出,滾落兩丈開外。

  丁中齊從乍一出現,到折斷寶劍為止的每一出手,都是駭人至極的舉動,直把那些蒙面大漢看得目瞪口呆,如同觸電,木立在那兒,沒有一個人敢動一下。

  耿武揚跌了個滿頭滿身灰土,他望著手腕上繫著的那半截斷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丁中齊手掌緊捏,接著放了開來,只見那一截斷刃,又斷裂成數截,成了片片廢鐵,自他指縫間跌落地上。

  耿武揚只覺喉頭發乾,口吃地道;“你……你是誰?”

  丁中齊還沒說話,李金貴已驕傲地道:“他是我的大師兄!”“大師兄?”耿武揚惑然不解:“什麼……大師兄?”

  丁中齊向前行去,道:“林煌和鄭君武回去,沒告訴你們?”

  耿武揚見他緩步行來,只覺像是面對一座山在移動一般,慌忙站了起來,抱拳恭聲道:“前輩既然認得林三叔和鄭六叔,必是本門前輩,還請原宥晚輩失禮……”

  丁中齊嘿嘿一笑,道:“老夫丁中齊,可不是你們修羅門的前輩,也扯不上什麼關係!“

  耿武揚雖說一直居於修羅門的地下宮室裡,卻由於神算天魔林煌派出不少人,散落在江湖各地,是以對於江湖動態,各路高手的消息都蒐集極為詳盡,然後向弟子們解說。

  是以耿武揚對於武林中各派的高人,都能清楚其出身來歷,擅長的武功。

  這也就是林煌準備將來修羅門重向武林公開時,能迅速地展開統御天下的壯舉,所下的功夫。

  可是丁中齊已經歸隱武林二十餘年,林煌平時既未向耿武揚解說,此次回宮也沒將經過之事說出,因而耿武揚在聽丁中齊報出姓名之後,依舊茫然不知。

  他看到丁中齊神色不善,駭然道:“前輩,你……你是……”

  丁中齊沉聲道:“老夫限你們立刻滾回那個藏在地底下的窩裡去,不然別怪老夫辣手!”

  耿武揚還沒說話,只聽得劉翠娥突然失聲道:“他是六丁神斧丁大俠,硬功夫下第一……”

  敢情從丁中齊一出現之後,劉翠娥和宋吟秋便已被他那出奇的行為所震懾住,而停止了搏鬥。

  事實上,宋吟秋也不怕劉翠娥能夠從自己手下逃走。

  她所擔心的是耿武揚能不能應付那個天神似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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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等到耿武楊被擊倒之後,宋吟秋也為丁中齊那身神奇的功夫震嚇住了,一時之間呆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

  劉翠娥出身太白派,極受掌門人無極老魔褚朴的寵愛,是以褚朴時常對她提起昔日在江湖上所發生之事,以及自己年輕時的英雄事蹟。

  丁中齊雖然在江湖上的日子不長,可是他所創的威名,以及在洛陽城裡發生的—連串的怪事,使得他的名號經過傳播,已傳遍武林。

  當年,幾平每一個走江湖的,都知道丁中齊是硬功天下第一。

  所以劉翠娥在聽過褚朴提起這昔年硬功天下第一的巨漢時,所留下的印象極深,這時一見丁中齊,立即便想了起來,忍不住脫口而出。

  丁中齊咧嘴一笑,道:“硬功天下第一是不敢當……”瞄了耿武揚一眼,道:“不過憑你們這幾把雞毛樣刀劍,絕對無法傷得了老夫,倒是真的。”

  耿武揚雖沒聽過丁中齊的大名,但是知道繼續動手下去,就算再加五個耿武揚,也無濟於事。

  他暗忖道:“此刻除了掌門人親自來此之外,恐怕連林三叔都不會是他的敵手。”

  意念剛動,他已望見站在丁中齊身後的李金貴來,忖道:“此刻,唯有將阿貴抓住,再以此要挾這個巨人,否則……”

  丁中齊見他愣在那兒沒有作聲,突然叱道:“呸!你們聽到沒有?老夫叫你們立刻滾回窩裡去,你們還不快走?”

  耿武楊一抱拳,道:“丁老前輩,在下耿武揚,乃是修羅門下……”

  丁中齊搖手道:“這個老夫知道,你不用繼續介紹了,快走吧!”

  耿武揚道:“丁前輩!”

  丁中齊一鼓大眼,道:“滾!”

  耿武揚嚇了一跳,不敢再多說什麼,轉身一揮手道:“收隊,回宮。”

  那些黑衣大漢齊都呼了一口長氣,收起了兵刃,準備回去。

  可是就在這時,耿武揚又做了一個極為複雜的手勢,那些黑衣大漢身形一動,已迅捷地奔行散開。

  耿武揚就藉著這一陣移動,閃身朝李金貴撲來。

  丁中齊叱道:“呸!好個狡猾的小子!”

  他左手一伸,已抓住李金貴,將他摟入懷中,右手立掌為刀,一招“力劈華山”劈將擊去。

  這招“力劈華山”在江湖乃是極為通俗的招式,只要練過三天武功的人,也都會使這一招。

  但是同樣的一招,在丁中齊手裡使出來,卻完全不同。

  最大的不同便是那股強大而堅實的氣勢,如同山傾海騰,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感覺。

  耿武揚斜裡衝來,想要趁那些黑衣大漢的挪動,而分散丁中齊的視線,出奇不意地出手擒住李金貴,來借此要脅丁中齊。

  豈知丁中齊雖然體形魁偉,看似笨拙,其實卻靈活至極,耿武揚還沒撲到,丁中齊便已察覺。

  他—見李金貴被丁中齊摟在懷中,腳下一滑,便待閃開,豈知丁中齊豎掌為刀,已劈了過來。

  那尖銳犀利的掌風,劃破了空氣,發出“咻”地一聲異響。

  耿武揚心頭大駭,舉起手中斷劍,一式“群峰疊翠”揮出,布起三層劍幕,護住身軀。

  這招“群峰疊翠”乃是修羅七大秘劍中,守得最是嚴謹的招式,功力深厚的可以布起五層護身劍幕。

  可是耿武揚一見到丁中齊那龐大的氣勢,心神已為之所懾,對這招“群峰疊翠”已無信心,匆忙之際,只想擋上—掌之手,立即逃命。

  因此施展之際,僅僅布起了三層劍幕而已。

  但聽“噗”地一聲沉響,丁中齊的掌式還未擊實,那股尖銳如刀的掌風,已經擊落在對方的三重劍幕之上。

  耿武揚輕叫一聲,身軀已倒飛而起,嘴邊拖曳著一條長長的血絲,跌落在兩丈開外。

  宋吟秋尖叫一聲,奔了過來,俯身察看,只見耿武揚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血水汩汩記出,胸部不斷鼓動,痛苦地喘著氣,顯然受傷不輕。

  她伸手扶住耿武揚,急問道:“五哥,你……你怎麼啦?”

  耿武揚伸出顫抖的右手,抓住宋吟秋的右肩,喘著氣道:“快撤!不可力敵。”

  宋吟秋眼中含著淚水,點了點頭,伸手自懷中取了一顆用蠟封好的藥丸,迅速地剝了開來將裡面的碧綠色的丸藥,塞進來耿武揚的嘴裡。

  她顫聲道:“五哥,你先別說話,先將這顆碧玉桐丸服下,我們立刻就撤退。”

  耿武揚那張英俊的面孔,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含著丸藥,望了宋吟秋一眼,然後緩緩閉起眼。

  宋吟秋面上籠罩著一層寒霜,抬起頭來,叫道:“巽字六號!”一名黑衣大漢應聲奔了過來。

  宋吟秋吩咐道:“你快將五劍主背起來。”

  那名黑衣大漢收起兵器,躬身將耿武揚背負在背上。

  宋吟秋站了起來,只見那剩下的十一名大漢,交錯雜亂地圍住了丁中齊,全都面色凜然的以兵刃指著丁中齊,顯然是防備他會趁機殺害耿武揚。

  而那太白雙妖中的劉翠娥則立身在丈許之外,默然望著這邊,似乎想要察看情勢的發展,或者還想趁機救出被擒的烈火尊者秦炎。

  宋吟秋目光一掃,立即便將敵我的情勢,完全判斷清楚。

  她明白此刻最大的威脅是出自丁中齊,尤其是那身神奇駭人功夫,絕非自己所能力敵的。

  就算配合這裡十一個黑衣大漢,施展山陣式將丁中齊圍住,也不見得能夠圍得住對方。

  到時候恐怕惹得對方怒火上升,反而會使得己方更大的傷害。

  可是,眼前放著太白雙妖和李金貴在此,她絕不可能就此撤退,否則返回宮裡,只怕也會受到門規的嚴厲制裁。

  宋吟秋在剎那之間,權衡利害得失,伸手自百寶囊中取出—枚如箭的東西,然後迅快地點燃了引線,向天上一擲。

  但見一溜火光衝天而起,接著在空中爆發開來,散發出爍亮的火花,煞是美麗奪目。

  宋吟秋也就在求救信號發出之際,飛身撲了過去,—到那些黑衣大漢之前,便揚聲道:“三星歸元。”

  那十—名黑衣大漢一聽得宋吟秋的命令,立刻便挪動身軀,每二人成—組,佈置這“三星歸元陣。”

  丁中齊濃眉一軒,敞聲道:“看來你們仍不死心!”

  他將李金貴扛在肩上,道:“小師弟,你坐穩點!別摔下來。”

  李金貴應一聲,心中既是興奮,又是緊張,雙手抓住了丁中齊的耳朵,不住地轉動著腦袋,左瞧瞧,右望望,連眼睛都不敢輕易的眨動,唯恐會錯過了這場好戲……

  丁中齊道:“阿貴,你怎麼可以抓我的耳朵呢?這樣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右側三名大漢,一前二後,已一輪單刀,攻了上來。

  那三個大漢所用的刀招,是由一套刀法拆開來使用的。

  也就是說每人都使半招,爭取時間上的速度,並且藉著隊形的變化,可以互相掩護,互相截長補短。

  是以這三刀劈出來,組合成—股極為強大的刀網,刀氣瀰漫,凜然生寒。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43
一三九

  第十七回 玄妙失火

  像這種陣法,修羅門總共有十二種之多,平時修羅門人都訓練純熟,視交戰時的情況,聽命領頭之人下令,使用何種陣式。

  這些陣法最大的長處,在於無論人數多少,也都可以交替使用,因而變化繁複,威力極大。

  武林之中百年以來,最有名的陣法,該是少林寺的“羅漢大陣”了。

  羅漢大陣又分為“大羅漢陣”、與“小羅漢陣”兩種,“小羅漢陣”只需要十八個人便可以組成運用,而“大羅漢陣”則可以擴展到七十二人,甚而最大的還可以運用一百八十人之多。

  羅漢陣的陣式之嚴密、變化之奇幻,在江湖上已是傳誦已久,據說百年以來,尚沒有一個人,能夠全身而退……

  至於武當派,則有“真武劍陣”、“七星劍陣”兩種,其組成的人數為四十九人與七個人。

  而武當派因有一種兩人合使的兩儀劍法,故而也有人將這種兩人一組的配合行動,視之為“兩儀劍陣”。

  除此之外,尚有川西五虎斷魂刀彭家一脈相傳的“五虎刀陣”,河南陳家溝太極劍陣的功用全都—樣,乃是利用陣式的變化,而運用每一個人的最大力量,來打擊敵人、殲滅敵人。

  但是丁中齊身懷“天衣神功”,較之“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等護身功夫更加神奇,全身上下,無一罩門,刀槍不入,硬物不傷,豈是那些人能抵擋得了?

  但聽得他敞笑—聲,迎上那快速砍來的刀刃,大手一伸,—撈便是—把,鐵臂微格,—碰使將對方兵刃格開,剎那之間,已有七名大漢被他擲了出去,十四截斷刀撒落—地。

  宋吟秋配合著兩名修羅弟子,還沒攻上去,已見丁中齊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身軀展處,便擊倒七名弟子。

  若非是丁中齊皈歸抱玉真人門下數十年,近二十年來,又留在山裡劈石開山,銷磨了那份火氣,只怕此刻那七名黑衣大漢不死也會重傷。

  宋吟秋到此時才明白丁中齊的武功,已經到了何等駭人的地步。

  她明白就算是將巧手神魔鄭君武招來,恐怕也無法對付得了這個巨人。

  像他這種功夫,簡直是武林中的—般人無法匹敵的,就彷彿他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國度的怪人……

  宋吟秋心膽俱寒,這時,她才體會出為何耿武楊會那樣急迫的叫她撤退。

  事實上,她就算再多帶三十個人,也不可能擋得住丁中齊。

  就在宋吟秋心念疾轉的剎那,丁中齊已長笑連連,一手一個,抓起兩名黑衣大漢,像抓小雞樣的,將之抓著甩了老遠。

  宋吟秋尖聲道:

  “撤退!”

  丁中齊哈哈一笑,道:

  “現在撤退豈不太晚了些?”

  他大步斜跨,已到了宋吟秋之前,大手一揚,已將持劍的右手抓來。

  宋吟秋大驚失色,劍出三花,斜裡閃開,走偏鋒出手,朝丁中齊咽喉、雙眼刺到。

  因為她明白可丁中齊全身刀槍難入,絕不可以碰硬,只有走險朝對方要穴攻去,才能使對方有所顧忌。

  丁中齊濃眉一皺,道:

  “你這女娃兒,年紀輕輕的,怎麼心地如此歹毒?”

  他嘴裡雖然說著話,手上卻不閒,左手五指平伸,如同一把大扇子,封住了對方的劍勢,右手一伸,擺將出去。

  宋吟秋的藍玉劍幻起三朵劍花,疾刺而去,還沒襲到對方咽喉,已被丁中齊張開的五指對封住。

  她心頭一懍,腳下一滑,撤劍後退,斜竄而出。

  但是她的反應雖快,丁中齊的五指更快,他那原本箕和的五指,倏然一合,沒等宋吟秋撤回短劍,已將藍玉劍夾在指縫裡。

  宋吟秋身形一撤,沒能退開,已發現自己的短劍落在對方手裡。

  她此時如果棄劍逃開,或許還有機會,可是這柄藍玉劍乃是與耿武楊的銀霜劍同樣的,乃是當年神機天魔孫堅石所鑄煉的。

  宋吟秋獲得藍玉劍之後,受之逾若性命,此時豈能輕易將之捨棄。

  她一掙之下,未能掙脫,身形一翻,斜躍而起,右足蹴向坐在丁中齊肩上的李金貴,左足則踢向丁中齊的雙眼之際。她的鞋尖都鑲有鋼鐵,如同利刃,這一踢實,只怕比劍刃本體還要厲害。

  可是丁中齊是何等人物,豈能容她傷害到李金貴?

  他冷笑一聲,右手已扣住宋吟秋的左上肩,拇指按在她的肩井穴上,微一用勁,宋吟秋已全身癱軟,力道盡失!

  她那急速蹋出的雙腳,距離李金貴還有半尺,便已軟垂下來。

  丁中齊左手抓著宋吟秋,右手挾著那枝藍玉劍,冷哼道:

  “小姑娘,你的心太毒了!”

  他有手微抖,藍玉劍霍地挑起,翻了個轉,劍柄朝下,落在他的手心。

  宋吟秋還以為丁中齊要將自己就此殺死,駭得面色蒼白,趕緊閉上了眼睛。

  李金貴方才著實嚇了一跳,此時一見宋吟秋那張美麗的瓜子臉就在自己面前不遠。

  尤其她面上那種淒豔失望的情緒,更使人看了為之心中一陣惻然。

  李金貴也當丁中齊痛恨宋吟秋出手毒辣,而準備一劍將之殺死。

  他急忙叫道:

  “大師兄,不可……”

  丁中齊一愕,仰頭道:

  “阿貴,什麼不可?”

  李金貴道:

  “不可以殺她!”

  丁中齊哦了一聲。

  李金貴訕訕地道:

  “她只是一個年輕輕的女孩子,殺了她,未免太……”

  太什麼?他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來,只“太”了一會,就住了口。

  丁中齊哈哈一笑,道:

  “好小子,看不出你年紀才這麼一點,竟然還懂得憐花惜玉!”

  他話聲一頓,道:

  “莫非你又看上了這個小妞不成?”

  李金貴忙道:

  “大師兄,你不要胡說,我怎能有……”

  丁中齊道:

  “你既沒有那個意思,乾脆我就一劍殺了她算了!”

  李金貴道:

  “大師兄,你又何必呢?她又不是你的對手,這個……”

  他猶疑了一下,接下去道:

  “未免是勝之不武了,對不對?”

  丁中齊敞聲大笑,道:

  “哈哈,好一個勝之不武。”

  他凝目望著那些東倒西歪的黑衣大漢,只覺心中湧起一股豪氣,道:

  “其實憑這些魔崽子,豈能是老夫的對手?老夫是被逼出手而已,否則……”

  李金貴打斷了他的話,道:

  “大師兄,你放他們回去吧!”

  丁中齊反手在李金貴的屁股上拍了一掌,道:

  “好小子,你現在倒替他們說起情來了……”

  他話未說完,只見一條黑影越過玄妙觀後牆,飛也似的奔了過來。

  隨著那條黑影之後,又是二三十名黑衣蒙面大漢,飛躍而來。

  丁中齊冷冷一笑道:

  “小師弟,咱們生意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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