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劍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1 16:13:0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 23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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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劍仙

【作者概要】:

  臥龍生(1930-1997),台灣武俠「四大天王」及「三劍客」之一。
  本名牛鶴亭,河南南陽人。少年時就讀於臥龍書院,後遂以此為筆名。1958年發表第一部武俠小說。1959年以《飛燕驚龍》成名。
  他的作品,早期取法於舊武俠「北派五大家」而以「通俗趣味」大受歡迎;1965年以後,改走「半傳統半新潮」路線。

  研究者認為,臥龍生對武俠小說發展的貢獻,主要有三個方面:
  第一,成功地運用了還珠樓主的神禽異獸、靈丹妙藥、玄功絕藝、奇門陣法,鄭證因的幫會組織、風塵怪傑、獨門兵器,王度廬的悲劇俠情,朱貞木的奇詭佈局、眾女倒追男等等,博采眾長,開創了既具有傳統風味又具有新境界的風格,成為一代「武林正宗」。
  第二,由他倡導以武學秘籍引起武林風波以及正邪大會戰的情節結構,成為60年代台灣武俠的普遍模式,影響至為深遠。
  第三,他的「武林九大門派」說法和「爭霸江湖」及武林排名的主題,雖然稍晚於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卻使它在武俠小說中普遍推行開來。

【小說類型】:傳統武俠

【內容簡介】:

  武林邪派修羅門曾進犯白氏家族,遭重創後匿跡地下宮闕,數年後勾結玄妙道士、太白雙妖,利用莊戶子弟李金貴,妄圖奪取白家正宗秘籍,稱霸江湖。

  極樂真人、無相神尼、抱玉真人等前輩高人力助白氏正派門中人與黑道巨擘展開殊死搏鬥。白家劫難也是江湖劫難從此開始……       

【其他作品】:《風塵俠隱》《驚鴻一劍震江湖》《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鐵笛神劍》《玉釵盟》《無名簫》《素手劫》《天涯俠侶》《天馬霜衣》

《天劍絕刀》《金劍雕翎》《岳小釵》《新仙鶴神針》《風雨燕歸來》《雙鳳旗》

《天鶴譜》《七絕劍》《還情劍》《飄花令》《指劍為媒》《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鐵劍玉珮》《鏢旗》《神州豪俠傳》《玉手點將錄》《金鳳剪》《飛鈴》

《無形劍》《金筆點龍記》《煙鎖江湖》《搖花放鷹傳》《花鳳》《春秋筆》

《幽靈四豔》《劍無痕》《天龍甲》《黑白劍》《飛花逐月》《劍氣洞徹九重天》

《血劍丹心》《袁紫煙》《一代天驕》《女捕頭》《血魔》《桃花劫》

《地獄門》《燕子傳奇》《黑白雙嬌》《情劍無刃》《桃花血令》《劍仙列傳》

《夢幻之刀》《金輪傲九天》《桃花花紅劍》《風雨江湖情》《妙絕天香》

《絕情天嬌》《銀月飛霜》《天香飈》《菜鳥闖江湖》《絳雪玄霜》

《小郎的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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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2-25 22: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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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14


  第一回 白家大院

  這是一座古老的宅院,古老得有點荒涼,門上的黑漆,已經大半剝落,大門外的石階上,一大半長滿了青苔。

  兩扇大門,經常的關閉著,難得看到宅門開一次。

  門上的橫匾,也積滿了灰塵,但字跡卻依稀可辨,寫的是:“白衣書香”。

  很少看到這樣的匾額,但住在這裡的人,卻知道這個家族,也大都知曉“白衣書香”四個字的含意。

  這家宅院的主人姓白,詩書傳家,但卻有—個很奇怪的規矩,那就是白家的子弟,永不參加科場。

  所以,白家的人,儘管是經綸滿腹,能詩會文,卻沒有出過一個秀才。

  沒有人知道,白家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規矩。

  十年寒窗苦讀,一舉科場成名,是每一個莘莘學子,苦讀所寄的希望。

  但白家的人不同,他們有琅琅的夜讀書聲,卻沒有一個走進科場的弟子。

  白家不是南陽莊土生土長的人,但他們搬到這裡,已有七十年的時間。

  幾乎是,看到白家搬來的人,都已經死了。白家搬來第二年,就開始修這一座宅院,整整的修築三年時間,才成了這一巨宅大院。

  白家有過很興旺的時間,這座大宅院中,住著男、女、老、幼、僕婦傭人,一百多口。

  “白衣書香”四個字,除了代表了他們的姓氏之外,還有著濃重自嘲味道。

  雖有書香傳家,但卻白衣不仕。

  但也有著一種自足高傲,雖然白家無一人入仕,但卻書香長傳。

  這就是“白衣書香”的解釋。

  南陽莊的人,都知道這—家人,也都知道白家大院。

  那是名副其實的一座大院,佔地在百畝以上,除了連綿的房舍之外,還有假山亭台,荷池奇花。

  但昔時繁華已成空。

  三十年前,白家大院幾位主人,突然接連的死去,僕、婦傭人,也都星散而去。

  白家沒落了。

  興旺了四十年的白家大院,由三十年前開始凋謝。荷池里長滿了蘆葦,庭院中,長滿了野草,一種妖異的流言,也開始在四鄰中傳說。

  有人說白家大院出了鬼怪,才使一個興旺的家族,忽然間沒落。

  也有人說,白家大宅的某一代主人衝撞了狐仙,所以,才使莊中主人,相繼於短短一年之內,死亡殆盡。

  正確的說法,白家三代同堂,但三代男女主人卻在同一年中去世。

  只能說,這是可能、也可信的說法,事實上的情形,似乎是沒有一個人真正瞭解。

  南陽莊的人,大都知道白家,但真正瞭解白家的人卻不多。

  就像白家的人留給鄰居的印象一樣,他們很和氣,對認識的人,很有禮貌,都像很熟的朋友,但卻沒有一個人,去過白家作客。

  白家的人,上至八十歲的老太太,下至七八歲的兒童,從來沒有—個人,邀請過鄰居到家裡去坐坐。

  這就是白家的神秘。

  說起白家大院,沒有人不知道,說起白家的人,有很多人認識。

  但仔細想想,對白家,卻又一點也不知道。

  現在,白家重門常閉,白家大院裡,還打沒有活人住在那裡?

  沒有人敢作一個肯定的答覆。

  白家大院很荒涼,但白家大院的周圍,卻一點也沒有荒涼,白家四周住有七八十戶人家。

  但最近的,也距離白家大院三十丈。

  因為,距自家大院三十丈以內的土地,都還是白家所有。

  白家沒落了,但那仍然是白家的上地,沒有人敢侵犯那些土地。

  這天,中午時分,居然有一個找白家的客人。

  這就引起了四鄰強烈的好奇,爭相傳告,立刻有七八十個人站在門口,看著行向白家的客人。

  那是年輕人,穿一件寶藍色的長衫,頭戴方巾,手中拿著一把摺扇,緩緩行到白家大門。

  陽光普照,視界很遠,圍觀的人,都看得很清楚,那年輕的藍衫人,推開了那緊閉的木門,進了白家大院,又關上了木門。

  距離白家最近的一家人姓李,是個佃農,夫婦兩人種了四五十畝地,除了交租之外,剩餘很豐,所以,日子過得還不錯。

  可惜的是,李家人丁單薄,直到李佃戶四十一歲那年,李夫人才生了一個兒子。

  李氏夫婦自然是很鍾愛這個兒子,找了好幾個教書先生,選了又選,替他的兒子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金貴。

  李金貴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李佃戶對自己不識字,覺著很痛苦,所以不讓兒子種田,卻要兒子讀書。

  李金貴已讀了八九年的書,李佃戶很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考個秀才,所以,對兒子讀書的事管制很嚴。但李金貴很瞭解自己,不管如何用心讀書,卻很難考得上秀才,但比起一般人,他卻多懂了不少的事。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也有很多知識。

  李佃戶的眼中,李金貴已經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了,有很多李佃戶不知道的事,李金貴竟然能說得出來。

  這就使李佃戶感覺到,兒子已經大了,不能再管得太嚴。

  對於相距三十丈的白家大宅,李金貴早就有了一個莫名的好奇,但李佃戶卻嚴格地約束過兒子,不準到白家大院子去。

  李佃戶告訴兒子說,白家大院裡有瘟神,要是撞上了,非死不可,而且死的不是一個人,一家人都逃不了厄運。

  除了瘟神之外,白家大院中,還有鬼。

  鬼有可怕的,但也有很美的鬼。

  如若孿金貴不讀書,就憑一個鬼字,就會把他給嚇住了,很不幸的是,他讀過一點書。

  腹有詩書氣自,但書讀多了,也可以壯一個人的膽氣。

  李金貴的膽氣,隨著日漸增長的知識,也壯大起來。

  他常常想找一個機會,到白家大院裡去看看,自然,這件事,不能讓父母知道。

  這天,李金貴眼看著一藍衫人,進入了白家大院,就更堅定他進去瞧瞧的好奇之心。

  大白天鬼不會出現,所以,那個藍衫人一定不會是鬼,一定是人。

  既然別人可以進去,我李金貴為什麼不能進去瞧瞧。

  —股強烈的衝動感覺,恨不得立刻進入白家大院去看個究竟。

  但他心中明白,李佃戶絕對不會同意這件事,別人不怕瘟神,不怕鬼,那是別人的事,但李家人不能不怕鬼。

  這只有等機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14


  機會很快到了,李佃戶有個朋友,來約李佃戶去喝酒,這一喝是不醉不歸。

  李金貴很輕鬆的離了家,抬頭看了天色,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時間。

  太陽快下山了,但天還未黑,李金貴繞了個大圈子,轉到了白家大院後面。

  他記得,那裡有個後門。

  後門依然在,但卻已緊緊的關著。

  常年沒有人打掃,門上積塵很厚,李金貴用力推了一推,木門堅牢,紋風不動,幸好圍牆不算太高,李金貴越牆而入。

  這是白家花園,但已花木凋零,野草叢生,高及人腰的野草,掩去昔年白家的光輝、燦爛。

  行出了荒草中,可以看到白家的宅院,那是綿延數十間的大宅院,但卻處處都透著一種荒涼。

  李金貴長長吁一口氣,心中有些後悔,這樣荒涼的地方,就算沒有鬼,也給人很大的威脅,一種置身於荒涼中的恐怖感。

  夜幕四合,天色黑了下來。

  風吹草動,發出一種沙沙的聲音。

  李金貴忽然打了一個冷顫,心頭也浮起了一股寒意。

  他暗暗罵自己沒有用,怎麼還沒有看到鬼,就害怕了起來。

  事實上,這座佔地百畝的庭院,到處是荒草,窗門上,蛛繞塵封,一般人,都會被這種荒涼的景象,引發起一種恐怖的感覺。

  不知何時,李金貴已到了一座房屋的廊沿下面。

  原來,他不自覺的仍然在走。

  白家的房舍,建築的很特殊。也很藝術,數十間房間,分成了二進庭院,但卻有一個繞轉的走廊,把二進庭院的房舍,完全給連了起來。

  就算外面下著很大的雨,但你只要進入了白家大院,進入了迴廊,就不用擔心雨淋著,可以行到任何一個間房裡去。

  李金貴感覺自己的心在跳,也很後悔這樣冒失的摸了進來。

  但事已如此,只好硬著頭皮,向前走去。

  不知走完了幾階迴廊,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黑的看不到三尺外的景物。

  今夜無月,星月都被一層厚厚的雲層掩去。

  忽然間,李金貴發覺了眼前一層模模糊糊的白影,頓覺心頭一震,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道;“誰?”

  “你是誰?”—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

  李金貴有個姐姐,—個妹妹,但他卻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聲音。

  響若銀鈴,嬌柔動人。

  李金貴的心中實在很害怕,但這個動人的聲音,卻給了他很大的安慰,也給了他很大的勇氣。

  揉揉眼睛,定神看去。

  那是一個人,一個穿著一身白衣的女人,長發在夜風中飄動。

  可惜的是,卻看不清楚她的面貌。

  “我!我是東鄰李佃戶的兒子,金貴。”

  “原來是李公子,有什麼事吧?”

  李金貴呆丁一呆,道:“咱們是多年的鄰居了,從來沒有拜訪過,今天,今天……我……我特地來拜望一下。”

  白衣女道;“原來如此,李公子請到房裡坐吧!”

  李金貴暗暗忖道;“天這樣黑,外面都看不清景物,如何能到房裡去坐,分明不是誠心待客之道。”

  “是不是天色太黑了?”白衣女子似乎是—下子看穿了李金貴心中想的事情。

  忽然間,火光一閃,空中亮起了—盞燈。

  那白衣姑娘明明的就站在房門口處講話,但忽然間卻到了房內。

  幸好,李金貴沒有多想。

  有了燈火,景物清晰可見。

  房間里布置並不豪華,但看上去很雅緻,很乾淨。

  燈火下,李金貴看很清楚了。

  那白衣姑娘很美麗,美麗的像一朵花一樣。

  李金貴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美麗的女人,但他看到那麼美麗的花。

  所以,他第一個感覺,那穿白衣的姑娘,像是—朵花。

  他也沒有看到過,那麼好看的衣服,寬寬大大的,那麼柔軟、飄逸。

  那是綾羅,一點點風,都可以吹得飄起來的綾羅。

  李金貴只在看戲時,看到仙女穿著這樣的衣服。

  白衣少女笑一笑,道:“李公子,你請坐啊!”

  李金貴的臉紅了。

  原來,他一直在盯著人家看著。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李金貴立刻坐了下去。

  只覺下面一軟,李金貴幾乎要跳起來。

  他究竟是讀過幾本書的人,勉強的克制住自己。

  那是錦墩,李金貴從來沒有坐過錦墩。

  心中的慌亂,剛剛的安定下來,一陣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肺。

  那白衣少女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手中捧著一個白玉盤。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17


  玉盤放著一杯香茗,和一小碟形如櫻桃。卻又比櫻桃大一些的水果。

  香氣,就由那白衣女子的身上,傳送過來。

  “這是給我喝的茶麼?”

  李金貴有些驚喜的問。

  白衣少女左手理一下飄垂的長發,笑道,“是啊!這房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是客人,我是主人,自然是給你的茶了。”

  李金貴道:“謝謝!謝謝。”伸手取過玉盤中的白瓷杯,喝了—口。

  事實上,李金貴只看到玉盤上一個杯子,那杯子裡是什麼,根本就沒有看清楚。

  也幸虧他沒有看清楚。

  因為,那白瓷杯裡的茶,顏色太深,深的像墨汁一樣黑黑濃濃的。

  但喝入了口中之後,卻是甜香可口。

  李金貴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的茶,所以,一口氣就喝了下去。

  白衣少女笑一笑道:“還要不要?”

  李金貴道:“不要啦!”

  白衣少女收好瓷杯,笑道;“吃吃看,這櫻桃很難得吃到的。”

  李金貴忽然間,覺著自己很小,一切都在聽命行事。

  那白衣少女要他吃,他就拿起一個櫻桃吃了下去。

  很大的櫻桃,也很甜。

  李金貴不禁又拿起了第二個櫻桃。

  那小碟中,還有四顆櫻桃,李金貴一口氣把它吃了下去。

  白衣少女道:“你很喜歡吃櫻桃,以後,就常常到這裡來玩嘛?”

  李金貴呆了一呆,道;“我,可以常常來麼?”

  白衣少女點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不過……”

  李金貴道:“不過什麼?”

  白衣少女道:“不過,不能讓別的人知道。”

  李金貴道:“我明白,不能讓我爹和我娘知道。”

  白衣少女道:“也不能讓我姐姐知道。”

  李金貴道:“你姐姐?”

  白衣少女道:“對!我有兩個姐姐,也不能讓她們看到。”

  李金貴道:“這座很大的莊院,只有你們三個人住?”

  白衣少女點點頭,道:“對!”

  李金貴道:“都是女孩子,沒有一個男人?”

  白衣少女道:“是啊!所以,我很歡迎你來玩。”

  李金貴道:“那就勿怪你們這裡長滿了荒草,原來沒有人打掃、清理。”

  白衣少女笑一笑道;“大姐不願整理,故意讓它荒蕪起來。”

  李金貴道:“這是為什麼?”

  白衣少女道:“因為,這樣別人才會相信,我們這裡沒有人住。”

  李金貴道:“原來,你們是故意要藏起來。”

  白衣少女嘆口氣,道;“我也不太知道,反正,大姐要我們怎麼做,我們都聽她的。”-李金貴道:“你大姐呢?”

  白衣少女道:“今天,你的運氣很好,她正在坐關……”

  李金貴沉思了一下,道:“你還有一個二姐呢?”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她不在。”

  李金貴道:“不在,她可以出去玩麼?”

  白衣少女道:“當然可以,我也可以出去玩!”

  李金貴道:“那好啊!……”

  白衣少女道;“什麼好啊!”

  李金貴道:“你能出去,咱們可以在外面見面,我就不用冒險跑到這裡來了。”

  這時,李金貴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那位白衣姑娘實在長的很美。

  美的,就像天上的小仙女,因為,李金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姑娘。

  白衣少女搖搖頭,嘆口氣道:“現在,只怕不行。我還不能出去玩。”

  李金貴道:“為什麼?”

  白衣少女道:“因為,找現在要看家。”

  李金貴道:“看家?”

  白衣少女道:“是啊!這一個月該我看家,還有十幾天,不能出去。”

  李金貴道:“看什麼呢?沒有人敢進你們這座宅院,這麼大的地方,這麼荒涼的所在,就算是小偷,也不敢隨便來呀!”

  白衣少女道:“你說的不錯,我們這裡,從來沒有人來過。”

  李金貴心中一動,道:“不對,我今天就看到一個男人,進了你們的宅院裡,他很年輕,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看到他了?”

  李金貴道:“對!很多人都看到他了,他還在不在這裡?”

  白衣少女道:“他已經走了。”

  李金貴道:“走了,為什麼呢?”

  白衣少女道:“因為,他是……”

  突然停口未言。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17


  李金貴道:“他是什麼?”

  白衣少女笑一笑,道:“李大哥,我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為什麼呢?我也讀過很多書,我……還明白事理。”

  白衣少女輕輕嘆息一聲,道:“李大哥,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

  李金貴道:“好吧!你不願說,我也不便強人所為,我要走了。”

  白衣少女急道:“走了?天還早的很哪。”

  白衣少女道:“有時候,我正在忙,不能立刻趕過來,你可以坐在那裡休息,也可以到處走走,但有一個地方,絕對不能去。”

  李金貴道:“什麼地方?”

  白衣少女道:“荷池西邊,有座小石屋,千萬不能進去。”

  李金貴點了點頭,道;“我記下了,還有麼?”

  白衣少女道:“假山半腰處,有一座小山洞,最好也別進去。”

  李金貴沒有多問,站起身子,道;“我走了,下一次,我來的時候,最好…”

  白衣少女接道:“我會替你準備更多的好吃的點心。”

  李金貴實在不想走,但他知道李佃戶一回去,就會找他。

  現在,該是李佃戶回家的時刻了,他必須趕在父親到家之前趕回去。

  這裡很值得留戀,但李金貴卻不能留戀。

  回到家裡的時候,李佃戶已坐在客廳裡等他,很意外的是,這一次,李佃戶沒有喝醉,而且,母親也被叫了起來。

  李佃戶的神色很嚴肅,冷冷的說道;“金貴,你到哪裡去了?”

  李金貴呆了一呆,道;“我……我……我去玩了。”

  “到哪裡玩的,是不是對面白家大院。”

  李佃戶這麼一個問法,必有所本,李金貴只好硬著頭皮承認,道:“是。”

  “金貴,我講過多少次,不許到對面白家大院,你怎麼就是不聽爹的話呢?”

  李金貴一屈雙膝,跪了下去,道:“爹,那裡面沒有鬼,也沒有瘟神……”

  李佃戶哦了一聲,道:“你看到了些什麼?”

  “看到了人!”

  李佃戶道:“什麼樣子的人?”

  “是,是,是個女人。”

  一直沒有開口的李夫人,突然說道:“唉!孩子,那是狐狸仙,這可怎麼得了。”

  李佃戶站起身子,伸手按在李金貴的額上摸了一陣,道:“還好,沒有發燒。”

  李金貴道:“娘,你怎麼啦,那明明是人,怎麼會是狐狸仙呢?”

  李夫人冷哼一聲,道:“年輕輕的,懂什麼,明天,跟我一起上玄妙觀去,請老道長看看。”

  李佃戶嘆口氣,道:“孩子,起來吧!早點歇著,明天跟我上玄妙觀去。”

  沒有受一點責罰,倒是出乎李金貴的意料之外,但要到玄妙觀去讓老道士看病,李金貴心裡卻是十分反感。

  但他知道,絕對不能反抗。

  可憐天下父母心,李佃戶心中明明有著十丈怒火,但勉強克制著。

  兒子大了,又是個讀書的人,不能像過去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拳腳交加的打一頓,要是措詞不當,激起了李佃戶的怒火出來,一頓痛打,絕難免除。李佃戶似是一直惦記這件事,天一亮,就叫醒了李金貴。

  其實,李金貴失眠了大半夜,他一直想著那個白衣姑娘。

  李佃戶叫他起床時,他不過剛剛睡著不久。

  “看看你的臉色,唉!蒼白成什麼樣子?”

  望著兒子的臉色,李佃戶又責備,又有三分憐惜。

  李夫人趕的更早,李金貴剛洗過臉,李夫人已經端上來兩碗荷包蛋,道:“趁熱吃了,早點趕路。”一面在李金貴臉上打量。

  李金貴心中明白,自己臉色難看,那是因為沒有睡好。

  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讓自己再好睡一覺。

  但這是他心中的話,想說,卻不能講出來。

  李佃戶換了一身過年才捨得穿的乾淨衣服,又帶了一塊銀子。

  李金貴從來沒有看過父親帶銀子出去,最多是帶二百文錢。

  玄妙現屹立府城北邊,那是一座規模宏大,遠近知名的道現。

  李佃戶帶著李金貴,直到大殿,低聲對一個當值的道長說了幾句話。

  那道士點點頭,李金貴看到了李佃戶掏出了那塊銀子,交給了道士。

  李佃戶是個很節儉的人,—次用了十文錢,都會心疼個半天,但這一次,一下子用了一塊大銀子,竟然面不改色。

  但李金貴卻看得心疼的很。

  那個道士打量了李金貴一陣,低聲對李佃戶說了幾句話。

  李金貴很用心的聽,果然聽到門口道士說了一句:“一臉妖氣”

  然後,李佃戶就深深一揖,道:“道長請救救他,救救他”

  李金貴被帶入了大殿後面一座廂房中,這裡很幽靜,已是遊人不准隨便進入的地方。

  房子很寬敞,足足有三間大小,除了一張紅漆的八仙桌外,就是一個長凳子和兩張大木椅。

  李佃戶領著兒子在長凳子上坐下來,低聲說道:“金貴,你聽著,老子花了五兩銀子,才請到這裡二觀主親自作法,給你避邪,這是救你,也是救我們李家一家人,心誠則靈。等一下,二觀主問你什麼?你可要據實回答。”

  李金貴心中暗道:“你們這麼個折騰法,我就是沒有病,也會被你們折騰出病了。”

  心中想,卻不敢講。

  二觀主出來了,—件八卦道袍,配上銀色的道冠,高高的個子,看上去,還真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

  這股氣派,使得李金貴肅然起敬,李佃戶更是一臉虔誠,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

  李金貴不懂他念的什麼,反正是表達內心的宗教。

  只聽二觀土重重咳了一聲,道:“李金貴,你在哪裡沾染了一身妖氣?”

  李金貴怔了一怔,忖道:“這二觀主難道真有法眼,看到我身上有妖氣,我自己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到。”

  心中念轉,李佃戶卻先開了口,道:“孩子,你要實說實話,這二觀主,才能給你避邪。”

  李金貴點點頭道:“白家大院。”

  在南陽府,提起了白家大院,幾乎和玄妙觀一樣有名,二觀主臉色一變,道:“你去過白家大院,都看到些什麼妖怪,據實說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17


  第二回 金貴中毒

  李金貴怔了一怔,道:“妖怪,我沒有看到妖怪呀!”

  二觀主臉色一沉,冷冷說道;“總看到什麼東西了吧?”

  “是!我看到了一個人。”

  李金貴很不情願,但卻不敢隱瞞,據實說了出來。

  二觀主一皺眉頭,道:“說!什麼樣子一個人?”

  這不像是道士作法,簡直有點過堂問案的樣子。

  李金貴完全被嚇住了,微微一呆,道:“是,是……是一個女人。”

  二觀主道:“女妖怪…”

  “她不像妖怪,,,,”

  “為什麼?”

  “妖怪很可怕,但她卻長的很美麗。”

  “厲害的妖怪,都會變成很美的女人,誘惑男人,你年紀輕,少不更事,已經被妖怪迷住了,還不知道。”

  二觀主下了主觀的絕對論斷。

  李金貴鼓足了最大的勇氣,道:“二觀主,她真的不像妖怪。”

  這一次,二觀主沒有理會李金貴,卻望著李佃戶,說道;“令郎中邪很深,我要帶他到後殿祖師壇上作法,先消除他心中邪魔。”

  李佃戶臉都嚇白了,低聲說道;“我能不能跟進去看看?”

  李佃戶仍是愛護他兒子,這是希望所寄,要靠他光宗耀祖,改換門第,希望有一天,也在李家的門上掛一塊詩書傳家的木匾,但二觀主卻冷冷說道;“不行,你不能去。”

  他嚴肅的臉色,使得李佃戶不敢提出第二次要求。

  李金貴被帶入了後殿。

  李佃戶等了足足近一個時辰,才看到李金貴被帶了出來。

  不過二觀主未再出來,把李金貴帶出來的是一個很年輕的道童。

  那道童的年紀和李金貴差不多,但神情卻很嚴肅,瞪著李佃戶,道:“好啦!把他帶回吧!”

  李佃戶仔細的看了兒子一眼,感覺他真像中了邪一般,臉色蒼白,足履不穩,目光遲滯,心中暗暗嘆息,道:“妖孽啊!妖孽,哪裡不好去玩,偏偏跑白家大院去玩。”

  來的時候,李金貴像生龍活虎一般,走的比李佃戶還快。

  但回去的時候,李佃戶不得不把兒子背回去。

  他太虛弱,虛弱得連路也無法走了。

  李佃戶看到了兒子臉上的淚痕、眼中的淚光,但他卻不敢多問。

  奇怪的是,李金貴也沒有開口,出了玄妙觀,李佃戶再也憋不住了,低聲道:“金貴,那位二觀主怎麼給你避邪的?”

  李金貴沒有回答,甚至,望也沒有望李佃戶一眼。

  李佃戶的心中很傷感,但也認為,這是避邪後的現象,休息兩三天,就會好了。

  可悲的是,李金貴躺了四五天,仍然沒有好轉,四五天中,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唯一使李佃戶安慰的是,李金貴還活著,還有一口氣在。

  李佃戶有些後悔了。

  但最痛悔的還是金貴他娘。

  好好一個孩子,一避邪,避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叫人痛心。

  李夫人心痛,李佃戶心煩,這就造成了家庭的風波,每天總要吵個幾次架。

  吵的是一個題目,但卻吵了十幾次,還吵不完,而且越吵越凶。

  李夫人本來很怕李佃戶,但這—次,卻橫了心,怎麼吵都不讓步,可是一直吵不出個辦法來。

  第六天,李夫人一大早就出了門。

  李佃戶明明看到了,但卻沒有多問,他知道,只要多問一句,又會是一場好吵。

  看著病榻上躺著的兒子,幾天下來,已瘦的不像人形,臉色也由蒼白變成了黑黃色。

  李佃戶很心煩,也很氣苦,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近午時分,李家門口,停下來一輛牛車,李夫人先下車,後面來的是南陽城中最有名的王大夫。

  王大夫的年紀,已經有六十多啦,但卻精神很好。

  像這種車接車送,診金很高的名大夫,李佃戶就算是病的躺下去,也舍不得去請來看病,但這—次,李佃戶卻沒有責怪太太,反而心裡很欣慰,李夫人就能想起請王大夫給兒子看病,自己怎麼就想不起來。

  李夫人沒有理會李佃戶,帶著王大夫直到兒子住的病房。

  王大夫的確是名醫,診斷過脈象之後,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不用費錢吃藥了。

  第二句是,替孩子準備後事。

  說完了兩句話,連診金也不收,茶也不喝一口,王大夫就起身離去。

  最後希望破滅了,南陽城方圓百里之內,王大夫看不好的病,再沒有大夫能夠看好。

  李夫人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痛苦,指著李佃戶說道:“你聽著,金貴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你去準備兩口棺材,埋了孩子再埋我。”

  李佃戶沒有還口,只是在呆呆的想,忽然又想到了玄妙觀,孩子在玄妙觀避邪得的病,玄妙觀的道士應該能醫。

  心中念頭一轉,抱起李金貴,就向外走。

  李夫人聲喝道:“你要幹什麼?”

  李佃戶呆了一呆,道:“我,我帶金貴去看病。”

  李夫人道:“到哪裡看病?”

  聽說替孩子看病,李夫人的火氣,也小了很多。

  “到玄妙……觀去。”李佃戶聲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奇怪的是,李夫人卻聽到了,登時火冒三丈,冷冷說道:“什麼?還要到玄妙觀去,要去你去,把孩子留下來。”

  李佃戶似乎是自知理屈,沒有多說,放下孩子,一個人離開了家。

  原本是一個充滿幸福、快樂的家庭,卻因李金貴這一病,病的一天愁雲慘霧。

  李夫人握著金貴的手,不停低泣。

  可憐天下慈母心。

  想到母子們即成永訣,李夫人內心中,實在是萬分的悲傷。

  無聲低泣最傷神,李夫人不知何時,竟然睡熟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夜幕低垂。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18



  木桌上,紅燭融融。

  “娘,你怎麼不去睡覺?’聲音,出自李金貴的口中。

  李夫人似是不大相信,揉揉眼睛看去,發覺李金貴睜著眼睛,人完全清醒了過來。

  李夫人突然跳了起來,道:“金貴呀!你……你清醒了?”

  李金貴道:“是啊!我看娘睡的很好,所以,沒有叫您。”

  李夫人道:“謝天謝地,謝謝菩薩保佑,孩子,你!你把娘給嚇壞了。”

  李金貴道;“娘,我……我……”

  李夫人接道:“孩子,不要說了,好好的閉上眼睛給我休息。”

  李金貴嘆口氣,閉上了雙目。

  李夫人替兒子蓋上被子,快步行了出去。

  也想到了丈夫,這兩天,對丈夫太凶了,想一想實在不好意思。

  李佃戶就倒在門口,靠在門上睡著了。

  他心裡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也有很多懷疑,很多愧疚。

  他想不通,為什麼玄妙觀的老道士,看不好金貴的病,而且,越厲害。

  一向溫柔的夫人,忽然間凶的像母老虎。

  這個家,完全變了。

  李佃戶也覺得自己有太多的委屈,一個人喝悶酒,喝醉了,就在門口睡了過去。

  李夫人叫醒了李佃戶時,已經是二更過後時分。

  李佃戶看到夫人,酒已經醒了大半,急急說道:“怎麼,金貴了?”

  車伕人道:“沒有,沒有,他清醒過來了。”

  “什麼?清醒過來了?”李佃戶一下於跳起來,不小心撞到了門。

  但李佃戶顧不得自己頭疼,像飛的一樣,跑到了李金貴的房裡。

  李金貴瞪大著眼睛,望著屋頂出神。

  李佃戶急急說道:“孩子,你好了。”

  李金貴點點頭,道:“爹,為了我的病,您和娘,都受了不少苦。”

  李佃戶道:“不要緊,不要緊,你好了就好,你娘,這幾天是很苦。”

  李金責道:“我知道,我剛才醒過來的時候,娘就在我的身邊。”

  李夫人追了進來,拉著李佃戶,道:“不要打擾孩子,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李佃戶道;“好!好!對,金責你休息,我跟你娘去廚房,給你煮兩個荷包蛋。”

  李金貴道:“爹,我的精神很好,我想和您談談。”

  李佃戶道:“好!好,爹也想和你談談。”

  李夫人道:“唉呀!孩子,你歇著,等你身子復原了,你們父子倆還怕沒有時間談話?”

  李金貴道:“娘!我真的有些餓了,好想吃東西,您去給我準備點東西吃,我和爹爹談談,反正,我也餓的睡不著。”

  李夫人嘆口氣,轉身而去。

  李佃戶瞭解兒子的心意,行到榻邊,低聲道:“金貴,你有什麼事?”

  李金貴道:“爹,您可知道,什麼人救了我?”

  李佃戶遭:“王大夫沒有開藥方子,我看還是玄妙觀的道士救了你?”

  李金貴搖搖頭,道:“爹,我本來沒有病,我的病,就是玄妙觀道士給我造出來的。”

  李佃戶吃了一驚,道;“什麼,玄妙觀道士造出來的?”

  李金貴點點頭,道:“他們在我頭上拍了一掌,我就暈了過去,我感覺,他們給我吃下一些東西……”

  李佃戶道;“這怎麼會呢?”

  李金貴道:“爹,還有一件事,你只怕也想不到?”

  李佃戶道:“什麼事?”

  李金貴道:“救我的,是白家大院內那位姑娘!”

  “什麼?”李佃戶像是突然被人在前胸上打了一拳般,突然跳了起來。

  “孩子,你說什麼?白家大院那位姑娘救了你?”

  李金貴對這位脾氣不好的父親,實在有些害怕,他焦急的樣子,嚇的話也不敢接下去,愣在了那裡。

  李佃戶發覺了孩子的神態,笑一笑,道;“金貴,有話儘管說清楚,不要害怕。”

  “爹,你不打我了?”

  李佃戶道;“不會,爹不會再打你了,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李金貴輕輕籲—口氣,道:“我說,白家大院裡,那位姑娘救了我。”

  李佃戶道:“哦!她怎麼救你的?”

  李金貴道:“爹,詳細的情形,孩兒記不得,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就站在我的床邊,本來,我不敢對爹說的,她也不讓我說,但我想了想,我不能騙爹,所以,還是說出來了。”

  李佃戶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李金貴道:“剛剛的事,當時,娘也在旁邊。”

  李佃戶道:“你娘也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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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貴道:“沒有,娘睡著了。”

  李佃戶沉吟不語,臉色很凝重,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孩子,真的是她救了你?”

  李金貴道:“是!孩兒怎麼敢騙爹呢?”

  李佃戶道:“她還說了什麼?”

  李金貴道:“她說孩兒中了毒……”

  李佃戶奇道:“中了毒。怎麼會呢?誰會對你下毒呢?”

  李金貴道:“玄妙觀的老道士!”

  李佃戶瞼色散微一變,道;“怎麼會呢?他們為何要對你下毒?”

  李金貴道:“我不知道,爹也知道我沒有病,但是經過玄妙觀的老道士避邪之後,我就病倒了。”

  李佃戶點點頭,道:“這倒是不錯,孩子,她還說了什麼?”

  李金貴道:“她告訴孩兒說,要我躺在病房裡不要出去,裝著沒有清醒過來…”

  李佃戶呆了一呆,道:“那是為什麼?你這次病倒,驚動了不少的親戚,鄰居,他們都很關心你,你好了,我還想請他們到家裡來,好好的熱鬧一下。”

  李金貴急急搖頭,道:“不行啊!不行,爹,這絕對不行。”

  李佃戶嘆口氣,道:“你這一場大病,你娘差一點沒有急死,天天跟我吵,跟我鬧,爹雖然忍了下去,可是我心裡急的,不在你娘之下,只不過,爹是個大男人,不能跟你娘一樣,大哭大叫的,可是…”

  李金貴道:“我知道,爹和娘都很愛我,不過,白姑娘說,玄妙觀的老道士,不會放過我……”

  李佃戶吃了一驚,道:“你說他們不會放過你……”

  李金貴點點頭道:“是!”

  李佃戶道:“為什麼呢?”

  李金貴道:“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李佃戶道:“白姑娘沒有說過?”

  李金貴道:“白姑娘說,她也不太明白詳細情形,等她回去問過之後,告訴我。”

  李佃戶道:“孩子,你這場大病,玄妙觀的老道士,實在很可疑,不過,白家大院中那位姑娘也不能相信,孩子,我看……”

  李金貴道:“爹,我在玄妙觀出來之後,病的要死。白姑娘救了我,這是事實,而且,她還告訴我,要想徹底的避開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辦一場喪事。”

  李佃戶道:“辦喪事,給什麼人辦喪事?”

  李金貴道:“給我。”

  李佃戶道:“你!孩子,你沒有瘋吧?”

  李金貴道:“沒有,這是白姑娘說的。”

  李佃戶道:“這沒有死人,辦喪事,真是胡說八道。”

  李金貴道:“白姑娘說,只有我死了,玄妙觀的道士,才不會再找我。”

  李佃戶沉吟—陣,道:“金貴,明天,我去問問他們……”

  李金貴道:“爹,不行啊!不能問。”

  其實,李佃戶也不敢真的去問,李金貴這麼一說,李佃戶就藉機下台,緩緩說道:“孩子,不問可以,不過,不能辦喪事,我把你送到你舅舅家去。”

  李金貴道:“爹,我想,我去白家大院一趟……”

  李佃戶怔了一怔,道;“去白家大院,孩子,這個,你要多想想吧!”

  嘆口氣,李佃戶並沒有嚴格拒絕的意思,李金貴的膽子大了起來,低聲說道:“我偷偷的去,不讓別人知道,我去問個清楚,玄妙觀的老道士,為什麼要殺我?”

  李佃戶沉吟了良久,道:“孩子,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說?”

  李金貴道:“爹,你是不是答應了?”

  李佃戶遭;·好!你身體好了,我答應你。”

  李金貴道;“其實,我的病,已經好了!”

  李佃戶道;“孩子,你先養身體要緊……”

  這時,李夫人端一個木盤行了進來,盤上放了一碗麵,一個荷包蛋,一盤炒肉絲,很豐富的一頓。

  李金貴實在很餓,一口氣,把所有的東西都吃了下去。

  李夫人很高興,能吃是福,何況,李金貴正是能吃的年齡,收了碗筷,很高興的離去。

  李金貴似乎是很疲倦,吃過飯就閉著眼睛睡去。

  李佃戶是真的很累,坐一會,就起身離去。

  李金貴立刻睜開了眼睛,悄然下床。

  這幾天,金貴的病,折騰的李佃戶夫婦都很疲勞,兩人很快睡熟了過去。

  李金貴很容易離開了家。

  李佃戶兩夫婦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這在他們夫婦而言,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李佃戶夫婦。

  李佃戶打開門,頓時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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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手執串鈐,背插寶劍的老道士,當門而立,臉上帶著微笑。

  他長髯垂胸,道袍飄風,方臉長眉,看起來,還真有仙風道骨的樣子。

  李佃戶很信神,也敬鬼,連帶的對和尚、道士,都有一種很大的敬畏。

  平常日子裡,不論是看到了和尚道士,他都會表現出十分敬慕的樣子,現在,卻突然有一種畏懼的心情。

  老道上拂動一下長髯,笑道:“貧道寒星……”

  “啊!是寒星道長,不知道有什麼指教?”

  寒星道:“貴府中妖氣衝天,府中如若無人死亡,必有重病臥床,奄奄—息之人。”

  如是這寒星道長早來一天,李佃戶一定會把他奉若神明。

  可惜,他來的晚了一天。

  “道長是玄妙觀來的?”李佃戶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寒星道:“貧道來自九華山,不過和玄妙觀中的住持很熟。”

  後面這句話,引起了李佃戶很大的反感,惹不起,總可以躲得起吧!

  李佃戶搖搖頭,道;“道長,你看錯了,我們家裡沒有死人,也沒有病人,你請吧!”

  說完話,掩上木門。

  寒星道長忽然伸進來一隻腳,本門碰上了腳,就像碰上了一根鐵樁一樣。

  李佃戶氣力很大,—個人能扛兩百斤重的一籮麥子,但他現在,卻推不動這一扇門。

  寒星笑一笑,雙手一推兩扇門,門被推開,李佃戶也被震退了五六步遠。

  李佃戶愣住了,暗暗忖道:“這老道土的氣力實在不小。”

  寒星道長人已經跨進了門,四下瞧了一陣,道:“無量壽佛,施主這家中的妖氣,實在很重。不過,妖氣盤於內屋,人也還沒有氣絕,施主,可不要再固執了。”

  李佃戶的信念,突然間開始動搖了,至少,這個老道士看上去很順眼,看戲、聽唱本,還是說書的,提到和尚、道士,大都不是壞人。

  心中念轉,李佃戶就想到了水漫金山寺的法海和尚,老和尚收妖,抓到了白蛇精。

  寒星冷眼旁觀,看出了李佃戶已經有了活動的味道,笑一笑,道:“貧道雖然還沒有看到病人,但貧道已感覺到這妖氣屬陰,如若她幻化成形,一定是個女人。”

  李佃戶呆一呆,道:“女人?”

  寒星道:“不錯!”

  李佃戶道:“會不會是白蛇精?”

  寒星笑一笑,道:“這個,貧道無法立刻答應,我要看到了病人之後,查出病情,才知她是什麼妖怪。”

  李佃戶點點頭,道:“好,你坐一下,我去跟病人說一聲。”

  寒星點點頭坐了下去。

  李佃戶行了兩步,又回頭,道:“道長,我們家裡,確實有一個病人,不過,咋天已經好了!”

  這一次,寒星的臉色變了,沉吟了一陣,道:“好了,不可能吧?”

  “前幾天。他確實病的很厲害。但昨天夜裡,卻是能吃,能喝的,好了—大半。”

  寒早忽然站起了身子,道:“危險,危險,危險……”

  一連好幾個危險,說的李佃戶心在跳,全身發毛,人也差一點嚇暈了過去。

  寒星接道:“這叫迴光反照啊!”

  李佃戶道:“哦!那……”

  寒星接道:“他是不是病後忽然清醒了過來。”

  李佃戶道:“是啊!”

  寒星道:“而且,還說了很多話,聽起來很有條理。”

  李佃戶直點頭,道:“對,對。”

  寒星接道:“快帶我去看看,說不定現在已經快絕氣了。”

  李佃戶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走。

  寒星道長跟在身後。

  衝到了李金貴臥房裡,李佃戶完全呆住了。

  寒星道:“病人呢?”

  李佃戶道:“不見了。”

  寒星銳利的目光,四下瞧了一眼,伸手在棉被內摸了一陣,道:“他失蹤了很久了?”

  李佃戶道:“昨天夜裡,他吃過了東西,就睡了,我和他娘也很累,睡下去,就人事不省,不知道他幾時離去。”

  寒星冷冷說道:“他不是自己走的,他是被妖怪帶走了……”

  李佃戶苦笑了一下,道:“妖怪,什麼妖怪?”

  寒星道:“就是把令郎迷住的那個妖怪呀!”

  李佃戶沉吟不語。

  這道人的話,倒是提醒了他,金貴可能到白家大院去了。

  想到金貴的下落,李佃戶的心中落實了很多。

  他是老實人,但老實人並不是笨,他平常不太用心去想什麼。

  現在,他忽然用心去想了一下。

  想—想,再看看寒星道長的神情,李佃戶突然有著不能明說的感覺。

  那就是這個寒星道長的神色。

  他的神色很凶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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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星道長人已經有些急躁起來,急急說道:“他在哪裡,你一定知道。”

  李佃戶搖搖頭,道:“不知道……”

  “你,你不肯說出來。”寒星道長的急躁,顯然已經到了不太容易控制的境界。

  李佃戶冷冷的接道:“道長知道他是被妖怪帶走了,一定會知道那妖怪把他帶到了什麼地方?”

  寒星道長輕輕籲一口氣,道:“這個,我得作法推算一下。”

  李佃戶生就一張十分老實的面孔,那使他沾了很大的光。

  寒星道長看不出,這樣老實人竟然也會說謊。

  這是李佃戶生平中第一次說謊。

  第一次說謊的人,完全的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寒星沉吟一陣,道:“在你們這個地方,白家大院是個很可疑的地方。”

  李佃戶差一點叫了出來。

  這寒星道長不簡單,竟然一下子說出了白家大院。

  李佃戶不善應變,心中一急,臉也紅了起來,道:“對對對,白家大院是個很可疑的地方。”

  寒星道長呆住了。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李佃戶的反應,但卻沒有想到李佃戶竟然隨聲附和。

  智者一失,患者一得,這一下,也把寒星道長給難住了。

  “咱們也應該去看看哪!”

  李佃戶道:“不錯,不錯,我跟道長一起去。”

  寒星又呆了。

  李佃戶關心兒子,就算白家大院中,真有危險,他要去瞧瞧。

  寒星十分不願意進入白家大院,但形勢卻使他無法推辭。

  點點頭,籲一口氣,寒星無可奈何的說道:“你去過白家大院沒有?”

  李佃戶搖搖頭道:“沒有!”

  “為什麼?”

  “因為,那裡有瘟神。”

  “瘟神,你見過?”

  “沒有見過,但住在這裡的人,都知道,白家大院不能去。”

  “現在,你怎麼忽然敢去了。”

  “因為,有道長同去,而且,父子連心,我不能不關切自己的孩子。”

  寒星道長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瞧瞧去。”

  李佃戶當先而行,直對白家大院走去。

  他一心只想在唯一的兒子金貴身上,倒是勇氣十足。

  何況,身後,還跟著一個能夠避邪捉妖的寒星道長。

  這已是日昇三竿的時刻。

  很多人,都看到了李佃戶帶著一個道長向白家大院行去。

  這消息立刻散開去。

  剎時間,有很多人站了出來。

  半圓形環繞著白家大院的住戶,有七八十戶人家,但站在四周看熱鬧的大姑娘,小媳婦,不下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的目光,使得寒星道長有些畏懼,但也使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向前行去。

  大白天,太陽高照,再加上四周站了很多人,反而給了李佃戶很大的勇氣,直登台階,推開了白家大院緊閉的木門。

  寒星道氏只好跟了進去。

  庭院中,荒草及腰,幾棵高大的椿樹上,棲鴉驚起,呼起了一片呀呀的叫聲。

  李佃戶突然膽怯起來,停下了腳步。

  寒星道長拔出背上的寶劍,左手領著劍訣,跟隨在李佃戶的身後。

  “怎麼不走了?”

  李佃戶突然感覺到頸後一涼,寒星道長的利劍,竟然抵在了他的後頸之上。

  李佃戶吃了一驚,道:“道長,法師……”

  “往前走,我的寶劍很鋒利,貧道只要一加手勁,立刻可以刺穿脖子。”

  李佃戶終於體會到了金貴的話了,玄妙觀的道士很惡毒,這個道士,也不是好人。

  他心中生出一種厭惡的感覺,但卻又不能不聽寒星道長的話。

  行過了第—座庭院。

  白家有一連數進的院子,穿過第一座庭院之後,是一座二門。

  第一座庭院很荒涼,人從及腰的荒草中穿過,但卻沒有發生仟何事故。

  白家大院,並沒有很恐怖的事物,只是很荒涼,一座廣深的大院,久未打掃,會產生一種荒涼的肅殺之感。

  二門之內,是一片連綿的廂廊,院中幾株高大的白果樹上,落著兩隻很大的黑鷹。

  李佃戶發覺到那兩隻奇罕的大鷹,正看著自己。

  這樣荒涼的環境,任何一種形像,都會給人一種聯想,那形象,代表著一種聯想的境界標幟。

  也許是李佃戶看花了眼,感覺中,那兩隻黑鷹,忽然化作了兩朵烏雲似的,向下撲了過來。

  一種莫名的驚怯,使得李佃戶突然向前跑去,忘了身後的寒星道長和那把頂在頸上的長劍。

  恍惚中李佃戶聽到了一聲慘叫。

  李佃戶心頭大急,眼前一花,砰然一聲,撞到了眼前一株大樹上。

  這一下,撞得很厲害,李佃戶頭一昏,整個人暈了過去。

  醒來時,李佃戶發覺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床邊站著一個人,正是一直掛唸著的李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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