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abcorn 2018-12-25 15:44: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6 119047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1
第1060章 目標(求月票!)

     “……我邊軍第一集團軍群、第二集團軍群,日前正在向滿洲裡以及遼寧地區之日軍發起進攻……”

    這是一份再簡單不過的新聞通告,但就是這份簡單的北方邊防軍司令部發部的新聞通告在3月11當天,震動了全中國,而隨後的,來自國內十餘家報社的隨軍記者發出的新聞則詳盡的描述著戰役的實施經過。

    在山海關,邊防軍第五軍越過山海關,對葫蘆島日軍實施進攻,在滿洲裡方向,第一集團軍群正在向日佔赤塔地區以及滿洲裡實施進攻,試圖切斷近百萬“西伯利亞派遣軍”的退路,而最讓人為之驚訝的恐怕還是遼東半島的那路偏師,數十萬大軍由海而陸,輕易登陸後方空虛的的遼東半島,由此成為整個戰役的神來之筆。

    北方邊防軍百萬大軍三路同時出擊的風頭,甚至蓋過了中央軍正在實施的仰光會戰,對於國人來說,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去考慮宣戰的問題了,在人們看來,現在,收復東北只是時間問題。

    “對於許多國人來說,中國在這場戰爭中的責任,實際上,只需止步於東北……”

    凝視著地圖上表示著三路大軍的進攻路線,管明棠對身邊的李直民、楊永泰說道,在說話時,臉上多少帶著些感嘆之色。

    二戰的進程早已經被改變了,在這個時空中,同盟國遭受了更為嚴重的挫敗,俄國不僅沒有守住莫斯科,甚至就連陪都古比雪夫都沒有守住,現在,德國人更是佔領了德黑蘭,徹底切斷了俄國獲得外援的路線,就在德黑蘭淪陷後,斯大林為了獲得更多的武器,甚至不惜將價值超過六億美元的黃金存入了“北方銀行”,以此作為抵押向北方公司採購了價值6億美元的軍火以及軍需物資。

    在這場世界大戰中,中國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中國不再是另一個時空中,被出賣的、甚至比戰敗國更為悲慘的“戰勝國”,而是一個真正影響世界局勢的“重要參戰國”,不僅如此,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日本人夢寐以求的“大東亞共榮圈”甚至可能在中國的身上得已實現。

    但是,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國民的心態,與日本人舉國上下的擴張心態不同的是,中國的國民卻沒有那怕一丁點擴張心態,對於他們來說,至多只是謀求“失地”的恢復,而不是進一步擴張。

    “中央軍進軍緬甸,雖說頗受國內支持,但是國內依然存在著許多反對聲,比如在輿論界就有“為英美帝國主義列強取粟”的說法,亦有諸多國內知名人士認為,我國應趁現在佔盡戰場優勢,在緬甸問題上,與日本達成妥協!”

    無奈的搖著頭,對於一個近代落後,夢想著維護國家權益的國家來說,一下子跳到“建立勢力範圍”的階段,無疑是許多人不能理解的,甚至可以說,無法看到“勢力範圍”對國家的重要性。

    “先生,那是因為那些人沒有一絲遠見!”

    與南京不同,相比於南京的保守,華北無疑更具“擴張慾望”,這種“擴張慾望”更多的是管明棠帶來的,實際上也同公司有很大的關係,公司需要更大的市場、更多的資源,正是這種內力與外力的作用,使得華北上下對擴張早就形成了某種共識。

    而此時,李直民輕蔑似言語,卻又代表著另一種思想,作為管明棠的私人秘書,李直民實際上代表著軍隊中的一種思想,即從國家戰略安全的角度考慮問題,通過對戰後形勢的分析,邊防軍高層相信控制亞洲,至少控制東南亞是基於國家未來的戰略安全需求。

    “確實如此,南京之所以於緬甸同日軍大打出手,其目的在於打通外援通道,以直接獲得美援,而對於我國而言,控制東南亞卻關係到我國未來百年國防安全!”

    楊永泰在一旁輕語著,適應,這是楊永泰作出一個出色的幕僚最成功之處,他一直在適應著華北特殊的政治環境,恰如同他適應“公司與政府”之間的特殊關係一般,同樣也在適應著公司需求與政府需求之間的契合。

    通過與公司高層的接觸,楊永泰清楚的知道,相比於需要同中央諸人以及地方分享的南方,公司更渴望通過“經濟殖民”的方式,掌握東南亞的市場以及資源,而實現這一目標,僅依靠公司的力量是很難實現的,更簡單的方式是借助軍事力量實現這一目標。

    在公司的地圖上,無論是東南亞也好、東北也罷,遠東亦可,實際上早已經被納入了公司的地圖,儘管明知道未來的北方將是一個空前的“龐然大物”,但現在楊永泰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事實。

    正如現在由前公司職員、僱員為主的“敵佔區資產處置委員會”,甚至在戰爭剛一爆發,即隨同軍隊進入了東北,一家家“北方系公司”已經虎視眈眈的盯上了東北的日資以及“滿資”企業。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幕後的、不為人知的,對於政府而言,一個冠冕堂皇的名詞,總會在他們的嘴邊出現,就是“國家在政治方面上的需要”,比如對北方公司的扶持,未來的北方公司會是什麼模樣?楊永泰不知道,但他卻知道,現在的華北甚至中國都離不開這家公司。

    “嗯!”

    凝視著地圖的管明棠並不知道楊永泰在想什麼,只是點頭應聲道。

    “從現在的局勢來看,德國人控制歐洲甚至中東,已成必然,而美國人亦早已實現對美洲的控制,可以說,這場戰爭徹底的瓦解了戰前的世界格局,而我們,如果我們無法控制亞洲的話,等待我們的最終將是失敗。”

    失敗!

    在這裡沒有人比管明棠更清楚,這種“大國”的未來,對於中國而言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機會,同樣也意味著挑戰,最簡單的挑戰就是,德國與美國均控制著大量的礦產資源,而相比之下,中國既沒有美國的資源豐富,也沒有德國的控制區,尤其是在德國掌握著世界的“油管”,美國依靠本土以及南美自給自足的情況下,如果中國不能獲得穩定的石油來源,至少在石油安全上將會德美兩國所控制,這絕不是管明棠所能接受的。

    “我們屆時不僅不可能成為左右世界的一極,甚至有可能淪為美國或者德國的附庸,如果我們能夠獲得亞洲,即便是我們不可能像美德一樣,在戰後的世界中對抗或者爭奪勢力範圍,但是,卻依然可以左右世界的局勢,成為美德都無法忽視的第三力量!”

    “但是,國人不能理解這一重要性!”

    李直民在一旁直接的說道。

    “別說普通國民,即便是南京,又豈能體會您的苦心!”

    在感嘆之餘,楊永泰卻看了眼管明棠,一直以來,在楊永泰看來,管明棠既不是一個出色的政客,同樣也不是一個出色的軍人,但是,他的眼光卻是他人所不能及,若是沒有其在邯彰實施的“農村改革”,又沒有今天中國農村的繁榮與安定,若沒有其力主建設的軍隊,又豈有今天的軍威?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個基礎上,就是他特殊的戰略眼光,他能夠一眼看到許多事物的本質。

    農村如此、軍事如此、政治外交亦是如此,可是這種超前的眼光對於中國而言,卻是有所不甚適應,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就像在印度洋上租借的與奪取的軍事基地,誰能想到,那兩處軍事基地,卻是為了讓中國掌握印度洋的話題權,從而謀求國家未來的安全呢?

    現在對於國民而言,這場戰爭無非只是“復土與復仇之戰”,而對於管明棠來說,這場戰爭的最終目的卻是為了奪取戰後的“話語權”,而這正是管明棠與他人最大的不同。看著他的背影,楊永泰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說過的那句話,一個民族有一些關注天空的人,他們才有希望;一個民族只是關心腳下的事情,那是沒有未來的,而眼前的這個青年,無疑就是那些仰望天空的人中的一員。

    “暢卿,如果按照我們的計畫實施的話,是否會挑起國民情緒的變化?”

    回過身,管明棠望著楊永泰沉聲問道。

    “這……”

    略作沉吟,楊永泰加以思索後才回答道。

    “我想,國民需要的勝利!”

    “軍事上的勝利所帶來的狂歡,可以掩蓋其它的一切不滿,”

    李直民一旁又補充道。

    “而且,我們在軍事上的勝利,不僅將會刺激國民的情緒,同樣也會刺激到南京政府的神經,我想,屆時,在我們的勝利督促下,即便是我們不去督促,南京政府為將來考慮,亦將會奮勇當先的向東南亞日佔領區實施進攻,”

    “他們實施進攻很重要,但是,先生!”

    楊永泰連忙又在一旁插言說道。

    “對於中國來說,可不是中國人流血卻只是為了恢復大英帝國的榮耀,如果中央軍一味推進,反倒讓英國人佔了便宜,到時候,咱們的計畫恐怕就……”

    “他們想的美!”

    冷哼一聲,管明棠的雙眼眯成了縫,凝視著南方說道。

    “況且,中央也不會白白在緬甸流血……”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1-2 14:1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1
第1061章 父與子(求月票!)

     “……綜上所述,北方軍收復東四省,應只是時間問題!”

    在軍事委員會的會議室內,何應欽站在地圖邊,作著最後的總結後,將指揮棒向左手輕擊,他的眉宇間卻抑著憂色,在他朝著蔣介石看去時,同樣注意到他亦是滿面凝重。

    北平方面的行動太過突然,儘管這是必然的,但在南京看來,卻是北平這一次實施的“北方作戰”,根本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北方邊防軍幾乎是精銳盡出,甚至連7個預備軍都投入了戰場,其目的表面上是在“日軍主力尚未急回歸前,以暴風驟雨般的攻勢收復滿洲”,但實際上呢?在南京許多人看來,根本是為了控制東北,他們的動作越快,打的越順手,中央試圖借張學良之手插手東北的可能性就越渺茫。

    “不是時間問題,而是多長時間的問題!”

    在何應欽的聲音落下後,陳誠則面色肅然的說道。

    “管長官以上、中、下從三個方向,兵分三路同時向黑龍江、遼寧實施進攻,從一開始關東軍就被北方軍牽著鼻子走的,現在好了,關東軍精銳主力陷於西伯利亞,其回師增援,即將會面對俄國人的反攻,如其不回歸,其後路又將被切斷,在東北,梅津試圖以大青山作為主要的決戰方向,結果,誰曾想他們卻從遼寧登陸,直插東北腹地,現在梅津手裡的部隊,要麼撤回遼寧,準確在瀋陽一帶與北方軍決戰,可是這樣,在阿爾山對面的第一集群主力,又有可能突破阿爾山築壘地域,從而兵逼長春,可如果他不從那麼做,不出半個月,遼寧全境都將為北方軍收復!”

    雖說心知現在北平與南京已經開始真正的互相防範,但陳誠還是不得不佩服楊耿光率領的北方軍參謀部制定的計畫,無論關東軍如何應該應對,其捉襟見肘的兵都將令其陷入進退不得的地步,更為重要的是,華北軍的手中還有超過170個預備師,足夠的兵力使得華北可以眾容的變助攻為主攻,化主攻為助攻。

    “關鍵是時間,從去年十月,到現在,關東軍一直在新西伯利亞準確對斯大林的最後一戰,他們一直想通過談判穩定華北,從而為徹底擊敗俄國人、與德國會戰爭取時間,可他們不想想,以管哲勤的精明,他又豈會不抓住時機!……”

    不是管哲勤能抓住時機,而是……而是日本更渴望爭取時間,以至於他們為了爭取時間,甚至達到了不惜代價的地步,而管哲勤不過只是投其所好的,通過一系列的外交努力,使他們相信,華北至少在短期內是不會對日本宣戰的。

    而華北的外交努力,甚至令東京亦相信“華北短期內不會改變即行的中立政策”,至於直接面對威脅的關東軍,亦相信華北的進攻不會早於今年夏天,他們有很多理由說服自己——比如在戰爭問題上同中央的分歧。

    而在另一方面,同樣也免不了中央的“功勞”,比如汪精衛對華北地方的指責,尤其是張漢卿的復出。想到這,陳誠朝著張學良看去,這位現任的第集團軍的司令,當然,他還是名義上的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甚至還是中央東北同鄉會會長,而校長之所以將其釋放的主要原因,恐怕就是為了……

    “委員長,我以為,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考慮北方部隊會打到什麼時候,而是,中央應該如何表態!”

    突然,一直保持著沉默著的張學良站起身,看著端座於首的主席說道。

    “我希望中央同意我第集團軍立即開赴東北戰場!”

    從三個月前真正獲得自由,並被任命為第集團軍長官,張學良的心裡全是蔣介石的那句“他日光復東北還需漢卿你為國效力”,儘管明知道,釋放他有中央與北方爭取東北的因素,但他卻知道,這或許是他一雪前恥的唯一機會。

    國仇家恨得雪之時就在眼前,他又豈能坐視,而在另一方面,儘管第集團軍的九個師長中的五人是前東北軍將領,但是多年的編訓,曾經的東北軍早已不復存在了,現在他唯一能做就是唯中央是首。

    “假若中央於收復東北之問題上,不能有所作為,只恐屆時國民亦對中央有所失望!”

    雖說多年的軟禁並沒有改變張學良的脾氣,但今非昔比的情況下,他卻亦知道應該如何勸說蔣介石,而不是過去那般的“直率”,果然,他一提到“國民失望”,蔣介石的臉色便是微微一變。

    陣陣春雷之中,蔣介石的心情顯得有些異樣,就在昨天,他還站在地圖前,查看著東南亞的態勢地圖,中央在緬甸投入了多達兩個集團軍,其目的在於打通仰光港,以直接獲得外援,在蔣介石看來,獲得美援是中央軍趕超北方軍的唯一機會,雖說北方軍亦可以獲得美援,但只要外援的通道為中央掌握,管明棠就只能繼續把獲得的美援投入幾似一個無底洞的海軍上。

    對於緬甸,無論是他也好,亦或是軍事委員會也罷,都可以說是志在必得,甚至他甚至興致勃勃的等待著,在緬甸戰役取得勝利後,國內各界如何對稱讚“國家領袖”的英明抉擇,但是,現在管明棠對東北的進攻,卻在緬甸戰役大局將定時,奪去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張學良想去東北,讓他去好了!

    在心裡這般念叨著,蔣介石的眉頭蹙著,神情中甚至抑制著些許不快,也不怪,儘管看似現在北平方面似乎對中央頗為尊重,但在另一方面,北平卻已經表現出未來同“角逐中央”的心態,年來,受到華北的支持,國內各界紛紛討論制憲、行憲等問題,要求中央制定時間表結束“訓政”階段,甚至楊永泰還邀請國內各界參觀華北的地方選舉,以證明“訓政”已見其效。

    “管哲勤、楊耿光、楊暢卿……”

    如果管明棠是黨內同志,蔣介石或許可以接受一些,但是現在不僅管明棠不是黨內同志,甚至就連華北,黨內亦太多話事權,華北各省的黨務機關,更是有名無實,所謂的監督政府,只是名義罷了。

    “哎……”

    於唇邊感嘆一聲,儘管蔣介石並不願意承認,但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卻不得不一再的面對一個事實——華北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探,甚至就連華北的政團國運聯盟亦大有與角逐中央的態勢,他們……

    “不得不防啊!”

    聽著父親的搖頭長嘆,蔣經國只是站在一旁,他知道,對於華北,現在中央是既用又防,而華北,總是無法讓人心安。

    “阿伯!”

    蔣經國悄悄地走到他背後,用奉化土話說道。

    蔣介石一怔,回頭看著身後的兒子,這才意識到他一直都在辦公室中。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去東北!”

    兒子的話,讓蔣介石先是一愣,然後詫異的看著於江西剛回來的兒子,似乎有些奇怪他的建議,於是便盯視著他問道。

    “為什麼想去東北?”

    蔣介石拍拍沙發,示意兒子坐下來。

    “你坐下來,談談,談談。”

    蔣經國正襟危坐,開口說道。

    “阿伯,這件事,我考慮很長時間,……”

    然後蔣經國一直說出了他的想法,最後看著父親說道。

    “固然漢卿率部進入東北,雖可借張家之名,收拾東北民心,於華北爭取民心,但於東北淪陷區百姓看來,中國之正朔仍然是南京之國民政府,而國民政府不僅應派遣軍隊協助北方軍收復東北,更應派出民政官員,治理東北民政!”

    認真的看了兒子一眼,蔣介石一手擱在他腿上道。

    “你的這個想法很好!很恰當!”

    在稱讚的同時,蔣介石的眼睛卻凝視地板,略作沉吟後又說道。

    “不過,你要知道,中央這些年,幾乎從不插手華北地方政務,至於官員任命……”

    官員任命,這完全被華北的地方自治選舉給抵了回來,以至於中央壓根就無力反駁,誰讓這是先總理的“遺訓”。

    “阿伯,東北不是華北!”

    看著父親,一心想為父親分憂的蔣經國接著說道。

    “東北初復,華北斷不可能於東北實施地方自治,再則從其於蓋山、營口任命民政官來看,其官員任免自難免委任制,再則東北初復,中央若不派出民政官員安撫民心,那何為國之政朔!”

    蔣經國的一番見解讓蔣介石頗為欣賞的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這……”

    點點頭,蔣介石默默的說道。

    “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只是,想到兒子去東北戰地,蔣介石難免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到了那裡,也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見父親沉默著,心知他擔心什麼蔣經國心底一暖,然後說道。

    “父親,管長官,是真君子!”

    他確實是真君子,可有時候,真君子比小人還……蔣介石只是點點頭說道。

    “好,若是去東北的話,你就在那好好地幹罷……”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1
第1062章 鞍山(求月票!)

     朝夕之間,整個鞍山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槍聲、爆炸聲從上午八點起,便不斷的在鞍山城內外的迴蕩著,數以百計的炸彈在日僑聚居的鐵東區爆炸,在城市內外,在地下潛伏的調查部調查員以及軍事情報局的情報員的策動下,數千名地下抵抗軍在3月11日上午發動了起義。

    “從即刻起,鞍山全城戒嚴,平民不得上街,否則殺無赦,膽敢襲擊日本僑民者,會被處以極刑!”

    從凌晨八點,武裝起義爆發的第一時間,在鞍山的街道上便迴蕩著日軍的戒嚴令,駐鞍山的關東軍獨立第六大隊,亦進入城內以鎮壓城內起義。

    槍聲、爆炸聲,在鞍山的街道上迴蕩著,在空中,時而可以聽到飛機引擎的轟鳴,在地面陷入激戰時,空中的戰鬥同樣極為激烈,一架架“鷲”式攻擊機為起義者提供著空中掩護,因為沒有地面引導的關係,航空隊的飛行員們,不得不儘可能的降低飛行高度,以辨別地面目標,降低高度的飛機往往會遭受到地面高炮的攻擊。

    又一架飛機拖著濃濃的黑煙朝著地面撞去,站在房頂上,望著那打開的傘花康明那張顯得有些稚氣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笑容,在他的身邊,還趴著十幾個和他一樣的大男孩,他們不過只是十幾歲的孩子,但是現在,他們卻有一個名字——戰士。

    “明子,快看,日本鬼子!”

    在滿是煙霧的街道上,出現在幾個日本人,房頂上的少年們看到那些日本人,臉上卻沒有任何懼色,他們的手中拿著裝滿煤油的酒瓶,點著燃燒瓶後康明朝著正在接近的三個日本兵扔了過去,然後十幾個男孩一股腦的向下投擲著燃燒瓶,燃燒瓶瞬間點燃了那些日本兵,叫嚷聲與慘叫聲頓時便在街道上迴蕩著。

    幾乎是在日本兵的身上起火時,從旁邊的門市中衝出一個少年,少年的手中拿著衝鋒槍,在少年用衝鋒槍朝著餘下的幾個日本僑民開槍時,房頂上的少年紛紛順著繩子滑到街道上。

    “殺鬼子……”

    這一句話剛一出口,一個拿槍的日本僑民便瞄準了一個少年,槍聲響了,在少年倒下的時候,他臉上的神采消失了。

    而另一個日本兵把槍舉起與眼睛齊平,很快瞄準目標,向著另一個少年的胸膛正中間打了一槍,血跡很快便染紅了少年的胸膛,康明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的渾身顫抖著,內心中滿是怒火。

    “啊……”

    尖叫著,康明的手中拿著一把菜刀,此時,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和朋友們不過只是一個乞丐,他們不過只是在街上拾了一支衝鋒槍,還有那些燃燒瓶,甚至於,在他的記憶中,根本就不知道中國的國旗是什麼樣子,而乞討時挨過的“協和嘴巴子”卻讓他對日本人充滿了恨意。

    在康明拿著菜刀朝一個日本僑民衝去的時候,他身後的少年卻在地上從日本人的屍體上拾起武器,然後拿著步槍朝日本人扣動扳機,或許,他們根本就是憑著本能開槍,甚至不會拉動槍栓,但這群孩子的攻擊,依然打了這幾個日本人一個措手不及,以至於剩下一個日本僑民,一見自己落了單幾乎是慌不擇路的逃離了街道。

    “別追了,明子,別追了……”

    一邊喊著追趕那些日本人的明子等人,安山一邊吆喝著其它撿起地上的武器。

    “快點,快點,一會日本人就過來了!”

    在離開的時候,明子站在狗子的屍體前,看了很長一會,隨後才低著頭跑去了附近的巷子裡,就在他們逃離的時候,日本人便追了過來。

    “快跑!”

    在喊聲中,明子和安山吆喝著身後的朋友,在街巷裡跑著,而在他們的身後,一小隊日本兵和僑民正追趕著他們,不一會,他們便跑散了,身邊只剩下幾個人的安山和明子拐進一個小巷,然後又躲進一個被炸塌的院子裡,在他們衝進院子的時候,卻看到那半拉房子裡站著一個穿著皮夾克的人,他的手中拿著支手槍。

    是軍人!

    “你們是……”

    看著這些半大的孩子,馬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幾個拿著武器的孩子,難道就是他們在鞍山發動了起義?

    作為一名飛行員,對於鞍山他並不怎麼瞭解,他只是奉命支援這裡的起義者,起義軍現在控制了昭和制鋼所,而他在跳傘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前往制鋼所同起義者會和,不過他這時才發現,發生在鞍山的起義,並非只侷限於制鋼所,起義同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爆發了。

    “長官,你是中國人!”

    剛剛拿起槍的安山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難道他是從天上下來的?就在這時,槍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有日本鬼子在追你們?”

    拿著手槍,馬富指著另一個少年手裡拿著燃燒瓶說道。

    “拿著它到到房頂上,你們幾個埋伏在這!衝鋒槍給我……”

    指著身邊的破牆稍作安排後,馬富便從自己的彈匣中取出十幾發子彈裝入衝鋒槍彈匣,然後潛伏在破牆後方,盯著越來越近的敵人。

    趴在房頂上的少年手中拿著燃燒瓶,將布條從酒瓶里拉出一些,然後用火柴點著他,這時居高臨下的他看到那幾個日本兵離他只有不到一丈遠時,盯著他們甩出了燃燒瓶,在燃燒瓶爆炸的時候,前面的三個變成火人的日本兵痛苦的嘶喊著。

    與此同時,馬富拿著衝鋒槍,依著破牆朝日本兵扣動扳機,子彈準確的沒入敵人的胸膛,小巷中的戰鬥,並不算激烈,當戰鬥結束之後,馬富看到地上躺著一個日本兵,準確的來說是一個日本人,他的肚子在湧著血,血從他身上的學生裝中湧了出來,顯然他還是一個學生,他的渾身顫抖著,望著朝自己走來的中國人,他用日語大聲的咒罵著。

    而這時一個少年走過去,他的手中拿著塊磚頭,在磚頭朝著那個日本人的腦袋上拍去的時候,馬富只是扭過了頭,不讓自己看到這一幕,他知道,對於這些被日本人奴役了十幾年的東北同胞來說,對日本人,他們總有著太多的恨。

    “轟……”

    伴著一聲劇烈的爆炸,在學校裡做志願女護士的靜子,直嚇的渾身猛的一顫,然後,她從急救站的窗戶偷偷往外望去,爆炸是從在制鋼所的方向傳來的,在制鋼所周圍瀰漫著濃濃的硝煙,硝煙幾乎擋住了高大的煉鐵高爐。

    雙眼空洞地凝視著城市中瀰漫的硝煙,看著院子裡屍體和附近的廢墟,她愣愣的看著這一切,戰爭過去對於她來說似乎有太遙遠了,她的爸爸是制鋼所的工程師,而他的哥哥在東京讀大學,似乎戰爭與她的家庭沒有任何關係,但現在,戰爭就在她的眼前。

    從清晨開始的“暴動”已經持續了差不多四個小時了,戰鬥直到現在都沒有停止,而空中,中國人的飛機似乎越來越多了,中國人已經在距離鞍山不遠的海岸登陸了,就在兩個小時前,學校裡,就有這樣的消息在傳播著。

    “靜子,快點過來!”

    顯然,別人並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去感傷,在護士的叫喊聲中,她又一次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之中,為剛剛送來的傷員清洗、包紮傷口,躺在課桌上的傷員不時的發出悲慘的慘叫聲,教室中更是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所有的這一切,都在刺激著她的感官,就在她為一個在轟炸中受傷的傷員包紮傷口的時候,突然,在學校的院門處傳出了一陣激烈的槍聲,伴著槍聲,還傳來的了爆炸聲。

    “中國人打來了!”

    不知是誰最先從外面喊了一聲,在靜子和同學們紛紛擠到窗邊看去的時候,她看到讓她永遠銘記於腦海中的一幕——一輛戰車轟隆著撞開了學校的鐵柵欄,撞碎了柵欄下的矮牆,然後衝進了學校的操場,在操場上,幾個拿槍的士兵正在抵抗時,卻被中國士兵打倒在地。戰車轟隆著朝著教室的方向駛來。

    中國人打來了!

    沒有任何懸念了,看到那戰車上的徽章,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中國、軍隊打到鞍山了,很快,他們就會佔領這裡。儘管外面不時傳出並不算激烈的槍聲,但在滿是傷員的教室中卻是一片沉默。

    除了壓抑住的哭泣聲外,沒有人說話。更多的女學生卻是滿面不敢置信的樣子,她們的目中帶著淚水,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戰無不勝的皇軍沒能抵擋中國人的進攻,反而讓中國、軍隊打到了這裡。

    “護士、護士,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突然,一個受傷的士兵大聲喊道。

    “我要去靖國神社!”

    “我們也要到靖國神社去!”

    一個中年傷者大聲喊道,他的喊聲似乎得到了人們的認同,教室中的人無不是異口同聲地喊叫著。

    “咱們大家一起到靖國神社去吧!”

    就在這時,靜子看到教室的門窗中出現了中國人,那些臉漆成黑色的中國、軍人,端著步槍對準著他們,黑洞洞槍口透著無形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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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3章 另一面(求月票!)

     一輛戰車停在一個敵國僑民村落前,它的履帶把並不大的菜園壓的坑坑窪窪的,一個裝備齊全的軍官站在戰車的旁邊,一手拿著擴音器,一手捏造著點著的香菸,他將擴音器舉在嘴邊,瞪著眼睛看著面前那一百多張驚恐的臉,而在他們的前方,十幾具屍體散落在那,那是試圖抵抗的日本僑民。

    “你們現在必須離開這裡!”

    年青的軍官盯視著面前的敵國僑民,他的聲音透過喇叭在村落的上空迴蕩著。

    “不許拿走任何財物,不許拿任何食物,這裡的土地是屬於中國人的,不屬於你們這些侵略者,這裡沒有任何東西是屬於你們的財產!”

    在這個菸草移民點上居住的22戶日本和朝鮮移民,無不是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這些中國人,他們的土地掠奪自中國的百姓,當年為了得到土地,關東軍曾用槍口對準世代居住在這裡的中國百姓,而現在,同樣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作為敵國僑民,他們將作為俘虜被集中看管,而在軍官的視線中,他看到一個日本人,從一個房屋裡面一瘸一拐的走著,那個人似乎對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感覺,完全不顧軍人的訓令,他的手裡提著一個行李箱。

    看到眼前一幕,軍官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轉向身邊,看著旁邊一個端槍的士兵,他點了點頭,士兵立即將步槍端起,抵在肩膀上,然後瞄準著那個日本人。

    “瞄準他了嗎?”

    如果有人注意的話,也許會注意到,這名軍官的口音中帶著些東北口音,正因為他是東北人的緣故,所以他在看著這些搶走中國人土地的日本人時,目中才滿是敵意。

    “是的,長官!”

    士兵回答道,瞄準的姿勢並沒有發生變化。

    “我可以打傷他的胳膊或者腿,那樣他就能停下來,”

    “我們不是來這浪費子彈的!”

    軍官冷冷的說道。

    “也不是來這發揚我們的仁慈的,當年他們對咱們可沒講過什麼仁義!”

    面對長官的命令,士兵一瞬間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思索著,好一會才說道。

    “我能打中她的頭,長官!”

    士兵輕聲說道,聲音略有些顫抖。

    “那還等什麼!”

    士兵扣動了扳機,槍聲伴著槍身的後座震動了他的身體,士兵將槍收起,他看到那個日本人倒在了地上,他的身體還在抽搐著,血從他的頭上流了出來,而那個行李箱就在離他的手幾寸遠的地方。

    “干的不錯!”

    軍官點頭稱讚一聲,然後看著那些日本人說道。

    “這就是不服從命令的榜樣!”

    在一棵大樹下,安國威上尉的嘴邊叼著一根紅玉蘭香菸,他凝視著海岸上的灘頭堡,在灘頭堡上,登陸艦不斷的將士兵、戰車上運上海岸,那些浮在海面上的冰塊,在登陸艦的撞擊下,變得極為細碎,在他身後的田野間,一排排連綿的帳蓬扎於田間,指揮所已經建立了起來,而在安國威的帳蓬中,2865個身份識別牌裝在四個木箱裡,等待著運回山東,最終寄給在這場戰鬥中犧牲的士兵的家人,這是登陸三天後的陣亡數字,在過去的三天中,在遼東半島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鬥,儘管如此,依然有近三千名官兵陣亡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都是英雄,都將入享忠烈祠。

    作為一名後勤軍官,雖說安國威並不知道戰場是什麼樣子,但他卻知道,隨著戰線的推進,後面的戰鬥只會更加激烈,而未來將會是一場場前所未有的硬仗,現在,戰爭已經失去了他最初的突然性,日軍正在調動兵力以抵抗邊防軍的進攻。

    “咳,長官!”

    有個嗓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你要見我?”

    “應該說是命令!”

    轉過身,安國威笑說道。

    “但,咱們之間可不講究那麼多。”

    看著施東禮上士,他背著著海灣立正,保持著敬禮的姿勢,這個同鄉總是這樣,一揮手讓他稍息。

    “你知道,對這種無聊的玩意,我一直沒什麼耐性!”

    軍隊中那繁鎖的禮節以及等級的森嚴,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安國威就是這樣。

    “這意味著,你不可能成為一名將軍!”

    施東禮笑了笑。

    “我只想,我,還有我們的兄弟,都能安全的回家!”

    “有一天,大家都會回去的!”

    脫掉鋼盔,用衣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施東禮笑了笑,與安國威這個永遠不需要上前線的後勤軍官不同,他卻是一名基層部隊的上士,這意味著他肯定會上前線,不過,現在他的任務卻是在控制區內搜索並逮捕日韓僑民,這個工作並不意味著安全,畢竟總會有一些鋌而走險的日本人。

    “怎麼樣,聽說你們又押了三四百人進集中營?”

    安國威口中的“集中營”實際上是指位於海灘不遠用鐵絲網隔開的一片空地,那裡現在關押著幾千名日韓僑民,他們都是敵國僑民。

    “嗯,”

    “所有人都沒有攜帶任何行李?”

    不准敵僑攜帶行李,這是“敵僑事物辦公室”的命令,根據敵僑資產處置條令,所謂的“敵僑財產”都被視為“通過對中國的掠奪獲得的非法財產”,因此,除去他們身上的衣服,那些財政都是“非法所得”,都將被沒收然後納入戰後重建基金管理。

    “沒錯!”

    點點頭,施東禮從衣袋中取出一包香菸,遞給長官一根,然後吸著煙說道。

    “聽說有人槍殺僑民,不過只是謠言,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即便是真的……”

    沉默片刻,安國威深吸一口煙。

    “也沒有人會去在意那些,甚至就連軍法官亦會保持沉默。畢竟,當年抗戰軍興時,日本兵沒少殺咱們的人,按照統計平民傷亡超過一百二十萬,這……嗯,華北三省在抗戰時皆已淪陷,如果那個軍人的家人死於戰火中,他們會在戰場上報復,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這一點,我相信,即便是參謀部亦有所瞭解,所以……也許算是戰爭的附加傷害吧!”

    附加傷害,一個簡單的名詞從安國威的口中吐出後,恰在這時,他看到一艘並不大的登陸艇登陸了,在艙門打開的時候,他看到從登陸艇中走出來的幾十名穿著灰色或黑色呢絨大衣或者中山裝,頭戴禮帽的“平民”,看到他們的時候,他特意拿起望遠鏡朝他們看了一眼,接著眉頭便是一皺。

    “到底還是來了!”

    “什麼?”

    詫異中,施東禮接過長官遞來的望遠鏡,透過望遠鏡朝長官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開始他還沒發現“平民”有什麼不同,可稍加觀察後,他還是注意到在他們的左胸前別扣著黨徽。

    “長官,他們是……”

    “南京派來摘桃子的!”

    輕蔑的哼了一聲,將望遠鏡收入盒內,安國威不無輕蔑的說道。

    “咱們打下了東北,結果南京卻派出東北光復區撫慰專員!”

    雖說那邊命令不過是剛剛下達,但對於身在集團軍司令部的安國威來說,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撫慰專員?”

    “撫慰什麼,分明就是來摘桃子的,而且,你不知道……”

    特意壓低聲,安國威像是在說什麼秘密似的。

    “帶頭的是南京的那位大公子!”

    “大公子?”

    對於並不關心政治的施東禮來說,他壓根不知道大公子是誰。

    “就是蔣大公子,國民政府蔣主席的兒子——蔣經國!”

    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輕蔑,安國威打骨子裡瞧不起這種“公子哥”,在華北,沒有任何人是依靠父輩的影響力獲得官職或軍職,上至主任下至最普通的公務員,無不是依靠個人的努力,加之多年來華北的公共輿論鼓勵、推崇個人奮鬥,才使得人們骨子裡瞧不起那些“公子哥”。

    “蔣經國!蔣主席的大公子?”

    在施東禮的驚詫中,安國威的眉頭緊鎖,這會他的臉上再也見不到一絲笑容。

    “現在南京根本就沒想讓咱們過舒坦,咱們在前線打著日本鬼子,弟兄們流血犧牲為的是光復東北,解救東北四千萬同胞,可南京倒好,一面把讓敗家子帶著兵過來,一面又把那位公子哥派來,一軍一政,分明就是給咱們上眼藥來了!”

    安國威的心思實際上代表著北方軍內部的主流觀點,儘管他們認同南京的中央政府,但是對南京派來的兩個“公子哥”卻沒有多少好感,更多的是認為這是中央政府想要同華北爭奪東北的舉動。

    “那撫慰專員是干什麼的?”

    雖說施東禮不像安國威那樣讀過陸軍學院,但他還是覺察中其中的詭異之處。

    “安撫宣慰光復區的百姓……”

    “那咱們的民政官呢?這各地不都派遣民政官了嗎?”

    “這就是中央想給咱們使壞,那個敗家子當年連蔣主席都敢扣,他到了東北會服從咱們的命令,到時候,不給咱們添亂,估計參謀長都謝天謝地了,至於那個公子哥,頭上頂上中央大員的名義,身上擔著大公子的身份,他若是插手地方政務,那些民政官,哎……”

    長嘆口氣,安國威極為苦惱的嘆道。

    “這東北啊……”

    一聲感嘆之後,卻又是無言……

    在草地的邊緣幾門四零高炮斜指著天空,草地上不時的有十輪軍用卡車奔馳著,伴著一陣引擎的轟鳴聲,幾架戰鬥機起飛昇空了,以北方軍航空隊的標準來看,這不過只是一座簡易機場,但這卻是日本人鞍山修建的機場。

    今天的天氣晴朗,天上沒有一絲雲朵,藍藍的天空如洗一般,而遠處的城市邊熄爐的煉鐵高爐這會已經有幾座高爐恢復了生產,向著空中噴吐著濃濃的爐煙。

    現在,這座東北最重要的工業城市已經為北方軍光復,而這座機場也成為了北方軍的前進機場,即為這座擁有136家大中型重型工業企業的城市提供空防,又為向瀋陽進攻的部隊提供空中支援。

    在機場跑道的盡頭,一架軍用的Y2型運輸機發出咳嗽般的聲音,在草地上向前滑行著,在跑道邊,信號員用旗語引導著它降落在這座機場。

    就在這架運輸機降落的同時,兩架航空隊的“海冬青”戰鬥機轟鳴著起飛,飛向晴空向北飛去。儘管現在鷹戰F依然是航空隊的主力,但“海冬青”這種重型戰鬥機,卻正在取代鷹戰的地位,這種機翼上裝有兩門30毫米機炮的戰鬥機,火力更為強大,且結構更為堅固,相比於鷹戰,它往往更能帶傷返航,雖說剛剛投入戰場,但卻因其火力強大而被稱之為“飛行坦克”,從而受到航空隊飛行員的歡迎。

    滑行著的Y2運輸機上的飛行員是無法聽到他頭頂上戰鬥機的轟鳴聲的,當駕駛員確定了自己的方位後,那兩架戰鬥機已經飛遠了。

    在停機坪上,一架“Y5”型運輸機已經降落在那兒,Y2運輸機的駕駛員把飛機停在離它20米遠的地方,關上發動機,在飛機停好的時候。一輛吉普車停在飛機旁,然後兩名穿著中山裝的青年官員下了車,站在車旁似乎是在等待著,這時,飛機的機艙打開了,一個人先探頭看了一眼,然後他又縮了回頭,這時一個人出現在機艙口,兩人輕聲地談著的時候,那個人下了飛機。

    “歡迎蔣專員來到鞍山,我是遼寧省民政長官鄭項明,”

    看到蔣經國走出機艙,鄭項明主動向前走幾步,同時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握手時他介紹著自己,隨後又介紹著身邊不比他年青幾歲的隨員。

    “這位是鞍山民政官田行玉!”

    “田長官,我現在可是在您的地盤上,您可得多加照顧啊!”

    一直以來,蔣經國幾乎很少接觸華北系的民政官員,不過卻知道這些華北民政官員都有一個特點——年青,且大都是公司出身,這是他們同其它地方的民政官最大的不同,他們不是職業的公務員,而是在公司辭職後,成為政府公務員,實際上,這也是華北公司與政府的概念模糊的原因所在,數以萬計的公司職員、僱員成為政府的公務員,這些民政官亦不例外,而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他們都是最具經驗的公務員。

    儘管對於這種公司與政府的“勾結”可以說是極為反感,但在另一方面,他卻極為佩服這些華北的民政官,當年停戰後,在國府派出的“接收特派員”貪污受賄成風的時候,邯鄲從公司抽調的上萬名民政官,卻鮮少聽聞有貪腐現像,許多民政官在幾個月的過渡期後,更是大都成為第一任自治民選官員。

    這種百姓的認可在過去是蔣經國最佩服的,同樣他也知道,這樣的民政官恰好也是他此次東北之行最大的“對手”。

    “你好,蔣專員!歡迎來到鞍山!”

    與蔣經國的熱情不同,田行玉卻顯得有些冷淡,事實上,相比於來這迎接“特派專員”,他更傾向於在市區內工作,以盡快讓這座城市恢復正軌,工廠重新投產。

    同時他又朝著蔣經國身邊的看了一眼,他應該是其的親信幕僚,據說蔣經國的此次來東北的班底,除去行政院精選的“精幹幹部”外,還有許多其在江西時的幕僚、下屬。

    空蕩蕩的街道,與任何一個沿南滿鐵路的城市一樣,鐵東區是日本人的住宅區,而鐵西則是中國人居住,而現在曾經整潔漂亮的鐵東區,卻是空蕩蕩的,除去正在清理街上的碎磚、爛瓦以及需要拆除的房屋的工人,幾乎看不到多少路人。

    “這裡的人都到那裡去了?”

    蔣經國詫異的回頭看著康林,他是鞍山民政專員辦公室的本地職員,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被派作嚮導,陪同蔣經國一行“視察”鞍山。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鞍山光復前這裡應該有不少於8萬日僑。”

    一旁的黃中美有些疑惑的問了句。

    “他們都是敵僑!”

    操著帶有東北口音的國語,康林如實的回答道。

    “他們都已經被集中看管起來,以避免發生敵僑破壞事件!”

    康林沒有任何迴避,在他看來,這一切同樣都是無法迴避的。

    “此次來東北時,主席曾就敵僑問題表示過中央的態度,要求我們應持以不念舊惡、與人為善的我國最高貴之品性,不應對敵國百姓加以報復……”

    黃中美的話聽在康林的耳中,卻如耳邊風一般。

    “一切都將依照我國之法律做最終決定,犯罪者加以嚴懲、無罪者他日停戰時遣返。”

    面對黃中美的說法,康林冷淡地用官方式的口吻說道。

    “確實應該如此,不應由人之好惡決定敵國僑民的命運。”

    蔣經國的聲音低沉而緩慢,說話的腔調與其說是中央的特派專員,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學生。

    實際上,對於華北的施政蔣經國曾有自己的看法,其施政核心就是法律,政府首先依法施政,民眾自然會遵守法律,而現在其對待敵僑的方式,不過是一種延伸,這總好過一味的報復或者一味的以德報怨。

    “既然以司法做基準,那為何……”

    指著路邊那些將日僑屋中財物抬上汽車的軍人,這一幕讓黃中美看起來很不舒服,這不見得比當初的接收大員好多少。

    “為何抄日僑之家?”

    “黃主任,這些財物有真正屬於他們的的財物嗎?也許,他們的衣物、家具、首飾都是由其酬水購買,但是支付日僑酬金的卻是敵產,而敵產的建設以及生產卻是通過掠奪中國百姓的財富以及礦產資源實施的,他們的酬金實際上是屬於中國人的財產,所以,這些東西都被作為敵產加以沒收,交給敵產處置委員會加以處置,所得將用於對普通國民加以賠償,公署的法律顧問認為4000萬東北同胞,都有權申請要求獲得賠償,當然,這將會在戰後統一由賠償委員會向日本提出。”

    這一下又破了先例,華北總是會開創一個個先例,他說得對,眼前的這些房屋以及被抬走的“個人財產”,實際上都是日本人搜刮的東北同胞的民脂民膏,中國人自然有權處置這一切。

    汽車繼續沿著鐵東的街道行駛著,在駛入一條街道的時候,蔣經國詫異的看到,這會正有人搬入街道兩側的那些日式別墅。

    “那他們是……”

    蔣經國輕聲地問道。

    “是公司派遣的協助敵產處置委員會恢復工廠生產的技術人員,蔣專員,你是知道的,昭……不對,是鞍山鋼鐵公司的技術人員大都是日本人,他們是不可能為我們工作的,所以,為了盡快令鞍山的企業恢復生產,讓百姓的生活正常化,委員會向北方公司提出請求,他們才派出了技術人員……”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蔣經國暗自搖了搖頭,公司的介入令他感到即便是中央能夠在東北的政治上與華北相互爭取,但是在東北的敵產處置上,中央從一開始就落入下風,或者說根本無從插手,很快,鞍山鋼鐵公司,這座年產超過千萬噸的亞洲第二大鋼鐵公司,也許就會成為北方鋼鐵的東北分公司。

    還有這裡的一座座工廠,一家家的企業,這一切都是敵產,都將被所謂的敵產處置委員會加以“處置”,而北方公司在這個過程中,以“恢復生產”的名義進駐這些工廠,派出技術人員,他們提供資金、技術的回報是什麼呢?

    不用繼續問下,蔣經國都知道答案,對於資本家他或許並不是反感,但對於北方公司那種“超級托拉斯”而且與華北當局、軍隊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的企業,他不僅僅只是警惕,更多的卻是反感。

    而現在,眼前所目睹的這一切,卻在提醒著他,正如他最初擔心的那樣,東北即將在政治上、經濟上完全為華北控制,而獲得了東北之後,華北的力量又將膨脹成何等模樣?

    看著路邊那些身穿西裝,提著行李箱走進“新家”的北方公司的職員,蔣經國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念頭——滿鐵也許走了,而北方卻來了!對於東北百姓來說,這真是一件幸運之事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2
第1064章 進攻

     伴著激烈的槍炮聲,數百名日軍躍出樹林,端著明晃晃的刺刀朝公路上的敵人衝去,高喊著“班哉!”他們一邊跑邊射擊,還不斷的扔著手榴彈。

    但迎接他們的並不是意想中倉皇的抵抗,而是迎面而來一陣步槍子彈朝他們射來,上百隻半自動步槍、自動槍的彈雨頓時籠罩了日本兵,接著又是潑水般的機槍火力。揮舞著戰刀衝在前面的軍官被撂倒了,前方原本咆哮著、叫嚷著的日本兵不斷的被打翻在地。

    在步兵的抵抗中,30型步兵戰車25毫米口徑機關炮射出的榴彈和並列機槍又撂倒數十名衝鋒的日軍。只有不到20個日本兵沖上了公路,剩下的日本人,反而在強大的火力下下被迫重新逃入樹林。

    “一排,從南面反攻,……”

    這支搜索部隊並沒有放棄追擊這股日軍,指揮戰鬥的機械化連的連長指揮著部隊開始對這股日軍實施反擊,十幾分鐘後,兵分兩路的邊防軍成功的對這小股日軍實施了包圍,切斷了他們的退路。

    實際上這些潰退的日軍壓根沒有想撤腿,在樹木中抵抗的日軍,壓根無法阻擋有十六輛步兵戰車配合作戰的步戰連的進攻,在步兵戰車強大的火力下,不過只是片刻功夫,殘餘的日軍抵抗便被瓦解了,儘管如此,但陷入絕境中的日本兵卻拒絕投降,在抵抗中,他們不的被榴彈炸死或被狙擊手擊斃。

    幾個小時後,五輛步兵戰車壓過一堆堆的日軍屍體朝樹林的深處衝去,從坦克上的25毫米炮射出榴彈,不斷的炸死試圖抵抗的日軍,戰車的履帶壓死走投無路的日軍,直到坦克履帶看上去好像“絞肉機”一樣。

    在步兵戰車上的機關炮和機槍的打擊下,樹林內的大約一個大隊的日軍被殲滅了,曾經剛剛抽嫩的樹林中更是一片屍橫遍地之色,在戰車走過的地方,履帶把日軍屍體壓得血肉模糊。樹林裡不剩一個活人。

    “停止射擊!”

    左手提著槍,王樹舉起右手大聲喊道,看著樹林中遍地的屍體,他的神情顯得很是平靜。

    從登陸至今已經過去三天了,日軍的抵抗似乎正在瓦解,直到現在,他們仍然沒有遭到旅團級以上日軍集團兵力的抵抗。

    在公路上,幾十輛戰車靜靜的停在路邊,戰車兵和戰士們在路邊聊著天,而十幾輛步戰車則在周圍進行著警戒,相比於戰車,裝甲部隊更願意用步戰車執行警戒任務,步戰車的機關炮對於戰車或許威脅不大,但是其強大的火力對於無防護的車輛和敵人來說,卻是致命的。

    當這邊的戰車兵與步兵看似輕鬆的聊著天時,在遠處的道路上,幾十名工兵正在排著雷,或許在遼東半島,被打個措手不及的日軍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阻擋他們的進攻,但是他們卻在前進的道路上埋下了許多地雷以及偽雷。

    在一輛吉普車上,唐明輝坐在後座,讓鋼盔歪斜下來蓋住臉,在他的耳邊不時的傳來副營長的話聲。

    “照我說,咱們應該離開公路,直接朝大連挺進!”

    “咱們離開公路沒事,可是……”

    營作戰參謀羅時國手指著後方的30式戰車說道。

    “離開了公路,30式戰車也就趴窩了,27噸重的戰車,一般的小橋可過不去。”

    “不是還有剪刀橋嘛!”

    “不夠長,機械化橋才只有15米長,稍微寬一點都過不去……”

    聽著下屬們的交談聲,康明輝卻沒有發表任何看法,這就是現代化的另一個不足,華北軍是全國最早實現摩托化行軍的部隊,也是最早實現建立裝甲師的部隊,儘管裝甲師的攻擊力強大,但是其行動卻受到公路的限制。

    裝備一千多輛汽車的步兵師離不開道路、裝備大量30式戰車的裝甲師離不開重載橋樑,日軍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在公路上埋設地雷,爆破橋樑,目的只是為了拖延部隊的進攻速度,如他們所願,在輕易攻克瓦房店後,部隊的行軍速度就像是烏龜爬一般,日行軍甚至不到15公里,且是在沒有遭遇大規模抵抗的情況下。

    現在這支在亞洲首屈一指的機械化裝甲部隊,在落後的交通條件下,卻變成了一個笑話。但是康明輝卻根本笑不出聲來,因為,他知道現在在大連,日軍也許正在為他們的抵抗作著最後的準備。

    “27萬日僑,少說也可以動員5萬人啊……”

    “空襲、空襲,是B17轟炸機!”

    一陣緊急的防空警報聲劃破了大連的天空,淒厲的警報聲讓人四肢發涼,臨時征發的僑民在街道上喊著,他們的背著存放於倉庫中的繳獲自中國的舊式步槍,現在的大連幾乎每一個能拿動槍的男人都被徵召了。

    空中是如悶雷般的是B17轟炸機的引擎聲。美惠子還來不及收拾細軟衣服,第一顆炸彈就爆炸了。屋外的民防隊員拚命地敲打著吊起來的半截鋼軌,在美惠子被丈夫拉出門的時候,她看到高射炮彈在空中綻開了一個個黑色的煙團,但卻極為稀落。

    “過去幾天的轟炸,讓我們幾乎失去了所有的高射炮,這幾門,還是工場用炸燬的高炮拼裝的!”

    在沙河口工場作工程師的井村對太太說道,所以,現在,對中國人的空襲,大連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街上到處是準備鑽防空洞的人。武裝僑民組成的民防隊和警察拚命呵斥,甚至用棍棒來驅趕人群。漆黑的防空洞內擠滿了人。老人、小孩、婦女,什麼人都有。防空洞裡在美惠子看來,甚至比東京的上下班時間的公共汽車裡還要擁擠。

    就這樣美奈子和井村被擠得一步也挪不動。酸臭味、屎尿味熏得人頭暈。下一刻,他們便聽到炸彈的爆炸聲,感受到地面的震撼,不過在這裡,人們卻有了一種安全感。但是頭頂上偶爾掉下的些許灰土,卻又讓他們擔心炸彈會直接命中防空洞,把所有人都埋在這裡。

    “也許我們應該逃到農村去,城裡的許多支那人都逃到農村去了,中國人不轟炸農村!”

    在防空洞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但立即遭到他人的訓斥。

    “八嘎!大日本帝國的榮譽都被你們丟完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可是即便是出城也不見得能活命,聽說在農村許多支那人專門堵殺我們日本人,還有朝鮮人,有些小河因為扔屍體都被染紅了……”

    果然,這麼一說,眾人無不是沉默下來,他們知道中國人有足夠的理由報復他們,在這種沉默中,他們頭頂上炸彈的爆炸的聲音不時的傳來,一直這樣轟炸持續著,足足持續了近兩個小時。

    空襲警報解除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人們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防空洞裡的人陸續走出了防空洞了。美惠子也和丈夫走到街上。從這裡看去,中國人的轟炸似乎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害,只有少數一些房屋被炸燬了,民防隊正在救著火。

    “還好,我們家沒事!”

    遠遠的看著家還保持著完整,美惠子總算了長鬆了一口氣,她幾乎沒有來得急收拾什麼,相比於她的樂觀,井村的眉頭卻緊鎖著,他看著周圍近似完好的房屋卻是長嘆一口氣。

    “怎麼了?”

    疑惑的看著丈夫,美惠子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嘆氣,難道房子沒有毀於轟炸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嗎?

    “中國人並不願意摧毀城市,……”

    環視著大連,井村用感嘆的口吻說道。

    “是因為炸燬了,他們還需要重建,但是,轟炸持續這麼長時間,炸彈落在城內的又這麼少,這說明,”

    他的視線朝著城外看去,隱約的似乎還能夠看到城外的硝煙。

    “也許我們的防線已經被中國人不知道炸成了什麼模樣。”

    恰如井村意料的那樣,相比於城內的完整,城外的那倉促建成的防線這會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用鋼軌、枕木築成的工事被炸塌了,粗大的鋼軌在泥土中扭曲著,在戰壕的周圍,隨處可以看到散落的殘肢斷臂。

    血腥味和著硝煙味在空氣中瀰漫著,第32大隊的大隊長志村中尉看著眼前的一切,冷漠的神情中卻壓抑著一絲憂色,他看著那些剛剛徵召的甚至未及訓練的僑民在那抬著屍體,更多的人卻在那裡修建著並不合格的戰壕,與其它部隊一樣,這個大隊中的士兵大都是臨時徵召的僑民,至於真正的軍人,不過只有十幾個人,整個大連幾乎所有的男性僑民都被徵召了。

    “靠這些平民能夠阻擋中國人的戰車嗎?”

    看著那些背著收繳自滿洲民間的槍支,正在修復著戰壕的僑民,志村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著,三天前,他們中的許多人都還只是普通的僑民,除去學生外,其它人甚至不過只是剛剛學會射擊,而現在,他們卻在在這裡拿著老舊的武器去阻擋中國人的進攻,這時,一個傳令兵遞來了一封信,看到信上的內容,他的臉色猛的一變,痛苦、惱怒最終卻又化成了自豪。

    在志村的命令下,宅田軍曹吹響了集合哨。在大隊的官兵都集合之後,軍曹命令道。

    “注意,原地站好!”

    看了大家一會兒,然後志村才將那份文件拿了出來。

    “士兵們,我現在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訴你們,這個消息對於我們所有人都非常重要,也許我們會難以接受這樣的消息……”

    話聲稍頓,志村的聲音變得低沉,甚至顯得有些而傷心。

    “經過頑強的戰鬥,仰光失守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2
第1065章 潰敗(求月票!)

     幾乎是在曼德勒戰役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中央軍第32軍出其不意的突破日軍第28軍側翼並席捲了整個後方,恰似一柄利劍,深深地插進了對手的後背,直逼仰光,同時第17軍又迅速向同谷一帶進攻,從而導致緬甸日軍的全面崩潰。作為緬甸方面軍司令河邊正三一得到仁安羌、馬圭、德耶謬相繼失陷,從景洪出擊的第17軍巳勢如破竹的攻克第33軍56師團駐守的撣邦高原,越過孟揚,向泰國的清邁發起了進攻,一石破天驚的噩耗,頓時整個緬甸方面軍司令部上下無不是呆若木雞。

    此時,作為緬甸方面軍司令,正身在同古指揮著第28軍對被圍困於曼德勒一帶的第15軍的增援,並指揮第33軍,準備同中國、軍隊展開中部平原地帶的會戰,而隨著卑廖的淪落,其後路隨時都可能陷入被切斷的困境,緬甸方面軍三十萬官兵無疑將同第15軍一般命喪異邦!

    敗局巳定,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河邊正三便意識到,現在,誰也無力回天!誰都不會想到半年多之前旌旗獵獵,鐵馬金戈,氣吞山河勢如虎,在緬甸人伸著大姆指的歡迎下攻入緬甸將二十餘萬英印軍打的落慌而逃的“皇軍”竟然會潰敗得如此迅速!如此一塌糊塗!

    與第15軍軍司令官牟田口廉也即便是在後路被切斷,亦固執的認為“曼德勒之戰關係重大,決不能半途而廢”不同,儘管河邊正三心知這位牟田口廉也中將是東條首相賞識和栽培的人物,但他還是在中國第17軍攻克當丹當,擊潰第18師團的防禦後,在請示東京後,作出了最後的決定——向泰國撤退。

    通往泰國的公路上,大勢巳去萬念俱灰的日軍緬甸方面軍十五萬大軍頭頂烈日,背負沉重的武器,整個隊伍好像一條精疲力竭的灰色河流,沿著雨林間的公路緩緩行進。除了軍隊,還有眾多攜家帶口的日僑,原本在緬日僑不過只有數千人,但在日本佔領緬甸後,在緬日僑卻迅速膨脹至數萬人,他們在緬甸橫行霸道,迅速取代了華僑以及英商的地位。這些日僑深知,如今中國人正在進攻,現在對於他們來說,只有離開這個地方,或許才能活下去,即便是中國人放過他們,那些曾被他們壓榨過的緬甸人也不會見得會放過他們,或許中國人不會殺死他們,但那些野蠻的緬甸人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留在這裡等待他們的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也就不得不拋下一切,隨同日軍一同撤往泰國。

    相比於8個月前,兵強馬壯的緬甸方面軍擁有十個師團,三十萬兵力,而現在,在曼德勒,第十五軍四個師陷入包圍,在在達西,第28軍第55師團正拚命阻擋中國、軍隊的進攻,在納當山,第49師團同樣在為掩護緬甸方面軍的撤退而苦戰著,現在,曾經兵強馬壯的緬甸方面軍,僅只剩下不過十五萬兵力。

    儘管看似中國、軍隊被阻擋在納當山,無法再次切斷其退路,但是此時這支部隊卻巳經多次遭到中國空軍風捲殘雲般的重擊,密集的炸彈,更是不斷的落在他們的頭上,空軍轟炸機的威脅甚至超過了追擊部隊的威脅,此時,方面軍已經無力為部隊提供任何空中掩護——第五航空師團在曼德勒戰役期間幾乎損失了全部飛機,從新加坡增援的第9航空師團,亦陷入上千架中國飛機的汪洋之中,連自保尚不能,更何況是為撤退部隊提供掩護。

    緬北的3月,正是旱季最酷熱的時候,每天赤日炎炎,溫度高達40度左右。然而對河邊正三來說,這無疑是他從軍以來最黑暗的時刻。他這一生不知道巳經指揮過多次戰役,可從來沒有一次像在緬甸這樣窩囊。

    剛剛入緬時,面對前所未有的勝利,他甚至氣勢如潮的計畫著進攻印度,他甚至計畫著,以三個軍對印度發起進攻,他相信一但日軍攻入印度,那麼“飽受英國殖民統治之害”的印度人,就會像緬甸人一樣歡迎他的到來,但這不過只是一個想法罷了——為了籌備對蘇聯的最後一戰,關東軍從緬甸戰場抽走了五個師團,這直接導致他必須將第33軍以及15軍部分部隊用於防禦雲南方向的中國人,而東京為了不得罪美國人,東條甚至還對他耳提面命:“要絕對避免同中國發生衝突,對於與中方的有關問題,一概由東京通過外交去解決處理”。

    結果,對緬甸虎視眈眈的中國人並沒有放棄挑動戰爭的機會,終於,戰爭還是暴發了, 而對於牟田口廉也來說,他壓根不知道什麼是退讓,在中國人的進攻下,他立即實施了反攻,儘管河邊多次約束他,但他還是認為“應該果斷的通過一戰徹底瓦解中國人的冒險之念”。

    好了,現在不用再去考慮這個問題了,為了進攻緬甸,中國人已經投入了多達三個集團軍、十個軍近六十萬軍隊,甚至還有空軍十個師中的六個師,如果是在“日支事變”時,他壓根就不需要考慮60萬中國、軍隊,即便是戰鬥意志強大的中央軍亦不足為懼,即便是不能擊敗,維持戰場膠著卻沒有任何問題,但現在,經過5年整軍備戰的中國、軍隊,早已經不再是昨日的中國、軍隊了,他們的士兵素質相較於過去有了質的變化,且火力亦增強數倍,完全不遜於日軍,且其火炮質量更遠勝於皇軍。

    “但願第29旅團,能夠守住清邁吧!”

    此時河邊正三已經沒有其它的念頭,他唯一的念頭就是第29旅團能夠守住清邁,否則的話,緬甸方面軍的後路將完全被切斷,一但緬甸方面軍戰敗了,那麼,依靠泰國、馬亞的軍隊絕不可能阻擋中國、軍隊的進攻,他同時更清楚,自己的未來就是看自己能不能夠把這支尚有十五萬人的軍隊帶到泰國。

    越往東走,路面就越狹窄,路面早就爛得來不成樣子,緬甸並沒有幾條公路,除去幾座重要城市用簡陋的柏油路相連,其它地區都是千百年來最普通的土路。兩側一人高的草叢與茂密的竹子與樹木幾乎將公路遮斷,車輛猶如在綠海中穿行。

    雖說撤退的極為倉促,每個人只有五天的食物,但是扛著槍的日軍官兵們依然毫不停留的,儘可能的節省食物,繼續堅定向東,向著泰國的方向行進。現在,似乎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他們的步伐,當數十萬中國、軍隊,從多個方面向他們撲來的時候,他們以為,只有趕緊撤到泰國,他們才能逃出生天!從而避免陷入中國人的包圍之中。

    在帕桑附近雨林間的一座野戰醫院醫院之中,醫院院長收到了“撤退”的命令,

    黃昏時分,主治醫生同樣也是醫院院長寺裡大佐,登上一個土堆,他看著面前的近三千名傷員,大聲喊道。

    “司令部命令,我們要撤退了!”野戰醫院要隨同部隊一同撤退,面對大佐的命令,所有的傷員都是一片沉默。

    “能行動的病人都跟我走。使我萬分遣憾的是,我只好把不能行走的戰友留下。諸君,要像日本軍人那樣光榮捨生!拜託了!”

    沒有喧嚷、同樣也沒有憤怒,有的只是一種平靜,實際上,從撤退的命令下達時,他們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他們只會拖累部隊的腳步,按照命令,衛生兵們開始向傷員們分發手榴彈,每八個人分到一枚手榴彈。

    “拜託了!”

    每發出一枚手榴彈的時候,衛生兵都會鄭重其事向傷員鞠躬,而看到傷員們圍在一起,緊緊的握著手榴彈,作為志願護士的佳藤靜美留著眼淚對寺裡大佐說道。

    “長官我留下,跟傷員一起自殺!”

    “你跟我們走,”

    寺裡開口說道。

    “這是命令,醫院還需要你,需要你這樣的護士為傷員們服務。”

    而那些她曾救治過的士兵們則把她團團圍住,都想與這個漂亮的女護士道別,連那些不能走動的人也爬了過來,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這個漂亮的女護士,一直是他們談論的話題,而現在他們和她卻只有一個話題——家。幾乎每一個留下來的人都想把家裡的情況告訴她。而面對傷員的們的囑託,佳藤靜美則一再保證,如果有朝一日能回到日本的話,她一定把今天的情景告訴他們家人。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告訴你們的家人,你們是真正的戰士!”

    流著淚向這些無法隨軍撤退的傷員鞠躬後,佳藤停了下來。除了壓抑住的哭泣聲外,沒有人說話。

    “我們也要到靖園神社去!”

    一個雙腿被炸斷的青年軍官大聲喊道。

    他們喊聲得到大家異口同聲響應。

    “咱們大家一起到靖國神社去吧!”

    最終野戰醫院中只不到六百名傷員隨著軍醫、醫務兵以及護士撤走了。在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只聽見從他們的後面“謝謝你!護士!”

    “再見啦!護士!”

    “院長……軍曹……護士……謝謝你們的好意!”

    當他們走出野戰醫院所在的雨林間的草甸,進入雨林間的道路時,佳藤聽見有人喊。

    “再見!母親!”

    接著一聲巨響——手榴彈爆炸了,然後手榴彈一個接一個爆炸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2
第1066章 噩夢(求月票!)

     僅僅兩天以後,在日軍主力越過薩爾溫江的後情形對於日軍而言便愈發地不妙了。坐在汽車上的高級參謀片倉哀首先感覺到了這種明顯的變化。沿途隨處能夠看見亂糟糟潰敗的景象:丟棄的汽車,武器,沉重的大炮翻倒在路旁,還有許多拋錨的戰車和裝甲車。一群群絕望的傷兵坐在路邊,中國人的轟炸造成的部隊大量的傷亡,幾乎每走上一段都要被迫放棄一些傷兵,他們高喊著母親或者戀人的名字,按下了手榴彈引信。

    在片倉哀的戎馬生涯中,再沒有比此刻心情更複雜更淒惶的時候了,壞消息一個又一個地傳來,自中泰邊境的清盛失陷以後,清萊失陷,帕堯相繼失守,中國第17軍主力近六萬部隊,已經越過了坤丹山,向清邁進逼,而在清邁的第29旅團即便是阻止第17軍的佔領,清邁同樣也危在旦夕。

    若是清邁一丟,連最後的一條通往泰國道路也被切斷,而南方軍司令部卻要求無論如何要把司令官緬甸軍主力帶回國內,但現在唯一的退路卻眼見著即將被切斷。

    “……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路只剩下了一條,那就是泰緬邊境的他念他翁山脈,我們只有進入大山,沿著薩爾溫江以及他念他翁山,才有可能繞開中國人的包圍。”

    幾乎是在參謀長中永太郎的話聲剛一落下,包括參謀副長磯村武亮在內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他念他翁山脈是泰緬邊境山脈,長達三百公里寬達百公里,方圓幾百公里的山地中儘是熱帶林,除去少數土著外,鮮少有人進入這片山嶽雨林地區。一想到部隊進入大山雨林,河邊正三不由地感到一絲心悸。

    “閣下,如果是雨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提出這一建議,但現在是旱季,完全可以迅速通過雨林!閣下,現在我們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確實,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了,如果不進入山嶽的話,那麼我們們就必須做好強攻中國第17軍防線的準備,儘管對於攻克17軍防線沒有任何疑問,但是在攻克17軍防線前,我們是否會被中國、軍隊包圍,這確實我們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前有攔截,後有追兵,終於方面軍高級參謀片倉哀的一個問題,讓河邊正三作出了決定。

    “閣下,如果再不做決定的話,我們將錯過最後的機會……”

    就在這時,號兵突然吹響了防空號,公路上一片混亂。那些經驗豐富的司機立即猛地一打方向盤,駕駛著汽車躥下公路,鑽進了猶如一道厚厚的綠牆似的草叢裡,以借助草叢掩護汽車。

    下一瞬間,四周響起了一陣陣滾雷般的巨響,林叢中烈火濃煙與碎石泥土沖騰而起,然後紛紛揚揚地砸了下來,林子裡到處是“唏哩嘩啦”的聲響。第一波炸彈剛剛炸響,緊跟著又響起了飛機尖厲剌耳的呼嘯和機槍的掃射聲。

    十幾架I15戰鬥轟炸機猶如老鷹獵殺小雞一樣,得意洋洋地追逐著公路和林叢中的車輛與人群,來不及隱蔽的士兵好像割禾一樣紛紛栽倒。受驚的騾馬四處狂奔,好幾輛汽車翻下公路,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團。

    而更為致命的那十幾架H5轟炸機,他們幾乎是沿著道路一路向前飛行,機首下略微傾斜的機炮向地面傾洩著密集的彈藥,一輛輛戰車、汽車在25毫米穿甲彈的攻擊下,冒出團團黑煙或燃燒成為火團。

    而二十幾架B25轟炸機投下的炸彈,更是使得雨林的邊緣頓時成為了一片火海,數十噸凝固汽油彈瞬間便吞噬了公路兩側的雨林,淒慘的嘶嚎聲在烈焰中迴蕩著,依如過去一樣,凝固汽油彈奪去了許多戰士的生命。

    終於,當這一波攻擊結束之後,看著硝煙瀰漫的道路,心有餘悸的河邊正三沉默了好一會,他看著那些被擊毀的燃燒著的車輛,聽著耳邊傷員們的慘叫聲,望著雨林邊緣燃燒的樹木,以及其中的傳來的慘叫聲。

    “閣下,如果我們再猶豫不決的話,不等我們撤到清邁,就會在中國空軍的轟炸下,損失一半以上的部隊!”

    就在這時,電報員又傳來了一個壞消息,中國第54師出現在賓河、因他暖山一帶,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中國人不僅切斷了方面軍撤往泰國的最後道路,甚至還搶先進入了泰國!如此沉重的一擊,終於使精神早巳繃到極限的河邊正三立即明白,現在,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如果撤入他念他翁山的話,我們需要解決補給問題!”

    “命令部隊就地解決吧!”

    沒有任何的遲疑,一道從方面軍司令部下達的命令被傳達給了每個部隊,要求各部隊想辦法自行籌集至少可供10天用的糧食。這道命令一下,部隊立即變成了一群可怕的土匪,沿途搶奪,幾乎達到雞犬不留的地步,而在搶奪的過程中更是軍紀廢弛,伴著搶劫大規模的強姦、屠殺總是不可避免的,使得原本就視日軍為解放者的緬甸人以及泰國對日本人幾乎達到了切齒痛恨的地步。

    三天後,在班坤榮這座被日軍焚燬的山間小鎮上,隨著“毀車進山”命令一下,戰車、裝甲車、卡車、炮車、摩托車、馬車,凡是不能進入深山密林的車輛一律毀掉。除了車,還有炮,各種口徑、型號的火炮。還有車上滿載的彈藥。所有的一切都要銷毀,絕不能讓中國人人俘獲。

    他們離開班坤榮,向著黑壓壓的雨林中走去。此時夕陽悄然墜落,天地間騰起一片淡紫的暮色,水一般蕩漾開去。山風呼嘯,林子裡發出湧浪般的聲響。不知不覺間,樹叢暗了,山巒黑了,乳白色的霧靄從山坳上傾瀉下來,到處是腐葉的味兒。幸虧在部隊有一些緬甸人帶路,才使得進入山嶽雨林後,他們躲過了一些危機。

    但在進入他念他翁山後,最初堅持進入大山的片倉才意識到情況遠比他預想的要嚴重得多,除了中國、軍隊的搜索部隊與緬甸、泰國山區受中國人策動的小股武裝如影隨形地跟在後面追殺之外,老天爺也開始和他們作對了。進山的第3天夜裡,一場瓢潑大雨從天而降,而且在此後的日子裡雨就或大或小,天幾乎就沒有放過晴。

    這絕不是雨季的到來,這是因為從印度洋吹來雲在山下聚集後,產生 的局部小雨季,這種局部氣候顯然不是片倉所瞭解的,甚至不是那些某心為日本服務的緬甸人所瞭解的。

    在地圖上,或許他念他翁山不過只有幾百公里長,但實際上,進入山嶽之後,人們會發現地圖上的一兩公里,甚至可以需要翻越十幾座山頭、走過幾十公里的山路,穿越密不透風的雨林。

    進山的頭兩天,腳下還算有路,但是從第三天開始後,路沒有了,雨林也密得來不見天日,即使在大白天裡,也只有零碎的光斑從枝葉的縫隙間投射下來,到下午四五點鐘太陽下山後,眼前就巳經漆黑一片,戰士們只好將綁退解下來,互相連著行軍。後面的槍聲逐漸稀疏最終徹底消失了。

    此時綿延起伏的群山,被淹沒在瘋狂恣肆的局部小雨季之中。那雨,幾乎每天都下,一條條谷底山洪氾濫,稍微平坦的地方,洪水四溢,高地彷彿成了一座座浮在海面上的孤島,時而爆發的山洪,總會奪去許多人的生命,甚至有一個大隊,在睡夢中被山洪奪去了的生命。

    而伴著雨,雨林間的雨霧就沒有停止過,一直瀰漫在天氣中,濕熱的天氣帶來了另一個致命的傷害,傷員們的傷口都開始發炎,沒有任何藥物,等待他們的只是慢慢的死亡。

    又是一個雨夜,這又是一個恐怖萬分的不眠之夜。雨澆得頭上的芭蕉葉“蓬蓬”直響,人人耳膜鼓脹,彼此肢體相觸卻無法看清對方的臉。人體的熱氣很快引來了各種各樣的爬行動物,蛇、蜥蜴,不知名的小爬蟲紛至沓來,黑暗中不時暴出受到驚駭的戰士驚心動魄的尖叫聲,更多的確戰士卻儘可能的讓將自己的雙腳弄乾,許多人因為雙腳始終浸泡的水中,而發生了潰爛,在失去行軍能力後,便和其它傷員一同被拋棄在雨林中,每一個人都明白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天濛濛亮時,肆虐了一夜的暴雨終於減弱了,而一場慘劇,也就在這時候發生。沒有任何預兆,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響,半座山坡突然動了起來。剛剛從睡夢中查來戰士們感覺到異動,聽見驟起的喊叫後慌忙跑出去,他們驚恐萬狀地看到,黑沉沉的樹林陡地敞亮起來,露出了好大好大一塊天,泥土、碎石和無數的樹木混在一起,正向著谷底洶湧翻騰而去,將河床攔腰截斷。大山猶如被撕掉了一層皮,露出了紅色的土壤和岩壁,而在其中,隱約的可以看到一些鋼盔以及武器,不知多少人被吞噬於其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2
第1067章 戰爭中的政治(求月票!)

     民32年3月14日,仰光港,滾滾黑煙籠罩著這座港口,黑煙並不是建築在燃燒,而是積壓在港口內的數十萬噸等待運往日本本土的大米,以及諸如乾菜、醬泊之類的軍需口糧,這些物資都是日軍自行點燃的。

    在港口上,心急如焚的上萬多名日軍傷兵和僑民擁擠在碼頭上,在推擠洶湧中,體力弱的被踩在了腳,試圖逃離這裡的人們在這裡上演著悲慘的一幕幕,很多人都擠不上船,很多人都擠到了海裡,隨著中國、軍隊攻入仰光市區,隨著撤退的命令的下達,曾經最讓日本人“引以為豪”的“秩序”變成了一個笑話,為了離開這裡,士兵們爭搶著,全不顧軍官的命令,而僑民更為了一張船票,不惜一切代價。

    而這座城市,此時,同樣在燃燒著,只不過與這裡的燃燒不同,那裡的燃燒卻迴蕩著槍聲,激烈的槍聲在城市的許多角落中迴響著。

    “我們已經解放了這座城市!”

    在昭和飯店內,面對著中國、軍隊派來的特派員,德欽昂山用一種不失得意的口吻說道。

    他的得意並非是無的放矢,一天前,當守衛仰光的近萬名日開始撤出仰光的時候,作為緬甸國民軍司令的昂山發動了起義,從而“擊敗”了日軍,“解放”了這座城市,但是瞭解真相的曹飛卻深知這“解放”的含義。

    實際上,經過一天的戰鬥,被少數日軍守衛的港口,依然在日軍的控制中,所謂的緬甸國民軍,依然在港口外圍試圖攻進港口,不過作為軍統的聯絡員,他並沒有必要去戳破對方的“謊言”,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昂山是軍統扶持的緬甸政治人物。

    “祝賀你,昂山將軍,”

    面對這個已經脫下了日式將軍服,換上了一身中式裝軍服的昂山,曹飛表示著他的祝賀。

    “緬甸的首都已經在你和你的部隊的努力下得到瞭解放!”

    來自中國、軍方聯絡人員的祝賀,讓昂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在這一瞬間,他的夢想似乎實現了——緬甸的真正獨立。

    “德欽昂山!”

    在距離仰光不到二十公里勃固,一棟英式的別墅內,坐在辦公桌後的杜聿明則看著邢森洲這位軍統局駐緬情報站站長在那裡介紹著關關德欽昂山的資料。

    “早在民28年,鑑於華北保安總局在南洋的活動,戴局長即制定相應的計畫以展開在南洋、南亞的情報工作,民29年,作為緬甸獨立分子的德欽昂山於廈門被軍統局逮捕,隨後,軍統局利用其渴望爭取緬甸獨立的意願,將其發展成為軍統情報員,在經過半年的培訓之後,被派往台灣,隨後其為日本……”

    “等等,你的意思是,昂山是軍統的暗線?他投靠日本人是反間計?”

    一時間杜聿明顯然有些無法接受,從刑森洲那裡得知的情報,不過與過去排斥軍統不同,在入緬作戰後,軍統局給予了大量的情報支持,在數以千計的軍統局聯絡員、暗線的幫助下,軍隊才能克服異國作戰的種種困難,並且獲得本地民眾的支持,由此,杜聿明才會接受軍統,但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所謂的前緬甸獨立軍的參謀長,竟然是軍統局的“暗線”,或者說,軍統局的特務。

    “是的,所以,我們認為,相比於其它親日或者親英官員,昂山應該是未來緬甸政府首腦的第一人選,因為,我們不僅應承認他,更應該支持他!”

    沒有任何的顧慮,邢森洲看著杜聿明繼續說道。

    “目前,軍統局在南洋的行動,遠遜色於保安總局,現在馬來亞抗日義勇軍,實際上正是由保安總局支持的,其骨幹大都有曾於邯彰軍或華北軍服役的經驗,可以預見的是……”

    “邢特派員,你應該知道,緬甸歸根到底,是英國人的殖民地,我們只是客軍!”

    “所以,我們才需要反客為主!”

    相比於杜聿明的謹慎,接觸了許多保安局駐南洋特工之後,瞭解到他們對南洋的安排,邢森洲顯然無法認同國內的謹慎。這種謹慎,在他看來,根本就是“中國、軍人流了血、英國佬佔了便宜”。

    “再則,我軍為克復緬甸付出近十萬軍人的傷亡,英國人又豈能說拿走就拿走,如果我們不能保證緬甸的獨立,在未來,如何贏得其它地區土著的支持?所以,杜司令,我們應該在中央尚未作出最終決定時,造成即成事實!”

    “確切地說,如果我們不這麼做的話,那麼,對未來無疑是極為不利的!”

    陶希聖看著面前汪精衛,從檔案袋中取出一張照片擱在地圖上。

    “汪先生,現在北有邊防軍光復東北、直擊遠東!南有中央軍席捲南洋,南北二人皆是軍威揚其名,若戰後行召國大、實施總統選舉,屆時,國人只知軍威之名,又焉知熟政之事?”

    在陶希聖的話中,汪精衛瞧著照片上的一個年青男人的半身照,他頭戴日式軍帽,身穿日式軍裝,照片上的人胸上帶著笑容,顯得甚是自信,而這個人就是他們選擇的未來的緬甸“元首”。

    “所以,我們才要有所行動。”

    注視著汪精衛,梅思平則在一旁勸說道。

    “先生,但歸根到底,治理國家卻不像打仗那麼簡單,咱們要讓國民知道,處理國家政務還是要靠先生,但是軍事上的勝利帶來的名聲,卻又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因此,先生,我贊同希聖的看法,咱們應該支持緬甸建立獨立政府,同時派出咱們的人幫助他們治理國家,而在緬甸甚至南洋取得的成功,則可以成為國民瞭解先生,知曉先生在這場戰爭中的付出的渠道。”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中,汪精衛依然保持著沉默,對照片那個人的臉凝視得更久些,他不認識這個人,可就是這個年青人卻控制了緬甸的軍隊,無疑他是極好的選擇。

    “可是,英國方面認為,緬甸的獨立與否,應該是由他們決定的,而且,中央在原則上並不反對英方的立場,我們只是……”

    此時汪精衛卻顯得有些為難,中國出兵緬甸,只是為了爭取出海口,避免國家完全陷入包圍的局面,而為了爭取英國的支持,他甚至曾於私下表態,中國不會支持緬甸的獨立,但是現在,如果真的那麼做了,無疑就等於自食其言了。

    但在另一方面,他的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幾年前,中國人的視野只侷限於中國,頂多是知曉利用一利世界輿論,而現在,中國更應該主動的在國際事物中發揮自己的作用,在世界局勢大變動的時候,爭取自己的利益。

    插手緬甸事物,無論是對國家還是個人,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緬甸一直是英國人的殖民地,如果在他的幫助下,那些對建立自己的政府毫無經驗的緬甸人建立了自己的政府,而且政府又能實施正常的管理,那麼無疑會對戰後可能的選舉有所幫助。

    現在不僅他需要為戰後做準備,同樣的在北平、在南京,他們都在為戰後做著準備,在北平,“國家運動聯盟”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政綱,開始為戰後整頓黨務,在南京,大公子領導的三青團正積級插手地方政務,甚至插手東北。

    他們都在為戰後的“世界”作著準備,那麼自己呢?在他們的“世界”中,還有自己的位置嗎?無論是蔣、是管,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同樣他們都存在著明顯的政治分歧,和他們或許有合作,但是分歧卻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我們應該怎麼著手緬甸的事物呢?要知道,那裡可沒什麼東西,建設國家、談何容易啊!咱們中國可是用了小三十年才走上正軌!殖民當局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在這種情況下,幫助緬甸談河容易啊。”

    “所以,咱們需要同北方公司合作!”

    周佛海在一旁輕語道。

    “北方公司一直有意願在南洋開創新局面,相信這也是華北方面的意願,但是他們卻沒有名份,沒有中央的名份,但是先生卻有,先生,上個月,亞洲開發復興銀行在天津掛了牌,相信這家銀行和華復行差不多,咱們要做的就是同他們合作,對於我們來說,我們需要的是幫助緬甸實現獨立、保證一個親近於我們的人在首次大選獲勝,然後簽定一個共同防禦條約,給予這一親華政權的支持,而北方公司需要的是什麼呢?”

    “資源、市場,而他們能提供的是用於國家建設的資金,這正是我們的所需要的,而他們需要的資源與市場,相信也是緬甸人不能拒絕的!甚至可以說是不可避免的!”

    “嗯,”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汪精衛看著周佛海、梅思平、陶希聖這些人無不是他的親信幕僚,隨後他又一次看著桌上有關昂山的文件,這些文件來自於軍統局。

    “好吧,既然大家都覺得的應該這麼做,那咱們就這麼做吧!”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絕非過去的任何一種感覺所能相信,言語間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這種感覺確實有些……讓人心折!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2
第1068章 另一個戰場(求月票!)

     黎明前的一場豪雨,澆熄了昆明巫家壩機場上的悶熱,晨風送來一陣陣清涼。在候機樓的長椅上,一群穿著中山裝的人正在那裡等待著登機,儘管現在這座機場是一座軍用機場,雖說處於戰爭時期,每天都有從這裡轉場飛入緬甸的戰機,但民間客運並沒有因此停止,事實上,只有極少數的民間飛機擁有在這裡起降的“特權”。

    在等待著登機時,曹利傑繼續在他伯腦海中構思著他在緬甸的工作綱要,作為亞洲復興開發銀行的副經理,這次他前往緬甸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同緬甸政府,準確的來說是緬甸“臨時過渡政府”,這個於一週前,在中國遠征軍的支持下成立的臨時政府,簽訂一個涉及金額超過5000萬法幣的低息貸款。

    作為銀行的副經理,他知道亞洲復興開發銀行的成立,表面上是倣傚“中華復興開發銀行”為亞洲地區的建設以及開發提供資金和項目支持,但實際上,卻是公司進入緬甸,並最終控制緬甸經濟的一個工具。

    與日本試圖借助軍刀控制東南亞的資源不同,無論是在過去亦或是現在,作為亞洲復興開發銀行最大股東華復行的最大股東的公司,一直都採用另一種隱蔽的方式,借助資本獲得資源,通過對經濟的控制,進而實現對政治上的影響,在過去的多年間,華復行成功的以其隱蔽策略成功地控制了南方的工業、資源,甚至影響到了政府。

    而現在,他們即將在緬甸實施,不過是在中國經過驗證的,第一次走出國門的“先進經驗”,當然與過去不同的是,相比於過去,這一次,他們擁有“軍刀”作為支持,駐緬的60萬遠征軍,則是他們最大的支持。

    如何控制一個國家的經濟呢?

    這正是曹利傑一行需要的解決的問題,緬甸是一個試驗場,是一個試驗“金融資本控制”的試驗場,也正因如此,公司才會給予他足夠的權限,不僅如此,甚至還給了他超過2億法幣的“權限”。

    “緬甸擁有豐富的林業資源,尤其是盛產柚木,因此,我認為,我們應該可以為其準備一個由中國公司投資林業公司……”

    他的副手克里斯,這個畢業於美國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民28年入籍中國的美裔僑民,用流利的國語說道。

    林業、大米……原始的緬甸經濟體制,這是曹利傑最大的感慨,與馬來亞的橡膠等熱帶經濟作物不同,緬甸幾乎沒有任何工業,甚至沒有太多的熱帶種植園,在英殖時期,緬甸是作為馬來的糧倉,以向馬來提供大米作為其經濟支柱,但作為一個國家,這顯然是不夠的。

    “林業的開發是必然的,無論是北方亦或是南方的建設以及國民的生活都需要大量的木材、紙漿,緬甸、馬來、東印,我們需要這些地區作為中國的資源地,本地豐富的林業資源是必須加以開發的!”

    沒有任何的顧慮,直截了當的話語從曹利傑的唇間迸出,未來對東南亞的開發將建立在一個基礎上——即以滿足中國的需求建立“出口導向型經濟”,當然,對於他們的解釋卻是“通過出口獲得外匯,進而實施國家的工業建設”。

    “可是,緬甸畢竟不是第三邊區,第三邊區不僅有玉石礦,而且還有國內急需的鎳礦,兩座大型鎳礦的就足以讓第三邊區成為雲南最富裕的地區了,”

    打開煙盒,遞到經理面前,曹利傑無聲地取了一支菸,然後將煤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確實,緬甸確實沒有太過豐富的礦產資源,那些列入目標的礦場,大都是小型的,沒有什麼指往的,可以說,不會對緬甸的經濟,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對中國控制緬甸的經濟沒有太大用處的。

    如何徹底掌握一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呢?

    “必須要完全掌握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

    這是此時曹利傑的胸中唯一湧動著的念頭!他知道,相比於英國在緬甸實施的近百年的“精英教育”培養出來的親英派,相較於日本的“解放”之恩,緬甸人在傳統上一直就認為中國人和印度人一起幫著英國人壟斷了緬甸經濟,甚至在日本的殘暴統治下,中國遠征軍入緬抗日,仍然被一些當地人視為幫英國恢復在緬甸的殖民統治。

    在這種情況下,只有通過隱晦的“合作”控制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進而通過吸收留學生等方式培養緬甸親華力量,才能實現對那裡的控制以及影響。

    “經理,根據我們的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昂山以及許多緬甸臨時政府的人物,他們大都傾向於統制經濟,這樣會不會對我們加以排斥呢?畢竟我們……”

    亞復行不過只是一傢俬有銀行,而與南中國一樣,緬甸的精英階層對“統制經濟”充滿好嚮往以及好感,在他們看來,中國的資本家與英國的資本家並沒有多少本質上的區別,也正因如此,克里斯才會有些擔心。

    “畢竟我們都是一群萬惡的資本家!”

    笑看著身旁的克里斯,曹利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而這笑容中帶著些得意。

    “許多人覺得北方公司是個超級托拉斯,華北所有的經濟成就都是建立在“北方財團”的成就上,所謂的數十萬家企業,不過只是北方財團的附庸,似乎資本家是萬惡的,但是他們卻無法否認,在華北的工商實業經濟迅速發展的同時,華北民眾的收入也在迅速增長,我們的平均工資1.8倍於南方,華北農民的收入2.4倍於南方,”

    這一切恰恰正是“公司人”的得意,華北的經濟成就確實得益於公司,一個資本家的公司引領著整個華北的建設。

    “而現在,他們需要的是什麼呢?”

    手朝著文件包上一拍,曹利傑不無嘲諷的說道。

    “現在,他們需要的是獲得維持政府運作的資金,而能夠向他們提供的,僅僅只有我們這些資本家!”

    現在,萬里征程不過只是剛剛開始罷了!在踏上飛機的那一刻,曹利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個念頭。

    DC4型客機的轟鳴響徹了機場上空,終於到緬甸了。

    望著遠處的仰光,大佛塔在陽光中閃爍著金光,仰光機場上,一架架戰機整齊的排列著,戰爭並未對這座城市造成太多的破壞。飛機徐徐降落,它在跑道上輕輕一撞向跑道盡頭奔馳,而後掉頭向前滑行。透過窗口,曹利傑看到遠處停著一架新型的Y5型軍用運輸機,運輸機的尾艙口敞開著,毫無疑問的,那飛機是屬於北方邊防軍航空隊的,而敞開的尾艙口處,數十名身穿迷彩服、背著大背囊的軍人從中走了出來,顯然,他們也是北方的軍人,儘管現在邊防軍主力正在東北對日作戰,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向東南亞派出自己的精銳,以在這裡進行叢林戰訓練。

    在飛機剛剛停穩,飛機的艙門即將打開的時候,站起身來的曹利傑看著座艙內的數十名職員,用一種極為沉穩的口氣說道。

    “好了,先生們,我們都知道自己的職責!”

    話聲一頓,曹利傑又接著說道。

    “我們為什麼來到這裡?是幫助緬甸這個新生的亞洲獨立國家,實現國家的復甦,使他們的國家得到發展、人民擺脫貧困,當然,這裡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

    在這裡,並不妨礙曹利傑用官方式的言語去形容自己的來意,但隨後,他的話聲一揚。

    “如果你們真的這樣想,那就錯了。我必須告訴你們,我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為了確保我們的商業利益,是為了開發緬甸的資源,為我國的工商業服務,是為了開拓這裡的市場,以確保我國的工業品輸出,同樣,也是通過金融資本的輸出,掌握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否則,你們在國內接受訓練、學習不就無用武之地了嗎?否則,你們根本就需要冒著戰火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當然,你們在這裡將會成就你們的事業,記住,我們的格言是,殖民者用槍炮奪取的,我們將通過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去獲得,殖民者用戰爭未能達成,我們也將會得到,我們將在他們的感恩中,成就我們的事業!”

    看到下屬們的臉綻開笑容和笑容中的興奮與決心,曹利傑繼續說:

    “士兵們!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們,在我們的外面!”

    他手指著向機外,指向那些軍人。

    “有數十萬軍人在為國家的利益而戰鬥,而我們,同樣也是戰士,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讓他們的鮮血沒有白流,我們是一群未著軍裝的戰士,他們用鮮血為我們奠定了基礎,而我們,將要在這裡贏得未來,好了,我現在用古羅馬的偉大統帥凱撒的一句名言來結束我的訓詞吧,那句話就是:我來。我看見。我征服!”

    在曹利傑的聲音落下的時候,掌聲響了起來,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他們的笑容中帶著一種期待,每個人都有一種立即投入工作的渴望在閃閃發光的他們眼睛裡燃燒著。

    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塊肥肉,這塊肥肉正在等待著他們,而當戰火在緬甸燃燒的同時,一場前所未有的資本的盛宴,已經向他們展開了,而他們所需要的,就是盡一切可能,去掌握這一切。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 13:52
第1069章 行尸走肉(求月票!)

     這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只有星星在天上閃爍著。 約有數千餘人的軍隊正在連夜行軍,隊伍裡夾雜許多纏著繃帶拄著枴杖的傷兵,這些人可能是走了很長的路,十分的疲憊,有的機械地走著,有的人手搭在馱彈藥的馬匹或者騾子背上藉著力,不知是走得太遠了還是身上的負重太多,不時有牲口打滑失蹄。但是隊伍沒有休息,也沒有選擇一條好走的大路,他們沿小路一直向南開進,那是他們生存的惟一希望。拄著一根木棍,挪動長腿吃力地在樹林裡行走。

    突然,不遠的樹林裡傳來馬兒長長的驚嘶,又有人的慘叫,緊接著“乓”地一聲響起刺耳的槍聲,緊接又是“乒乒乓乓”的一陣槍響,突如其來的槍聲,讓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或者“驚弓之鳥”的殘兵敗將緊張不已。

    “窮途末路!”

    此時,河邊正三的腦海中反覆的浮現這四個字,進入他念他翁山已經半個月了,現在,地圖似乎在這裡失去了作用,以至於即便是作為方面軍司令官,他同樣無法知道自己所身處的準確位置,在半個月裡,他們走了多少公里?翻過了多少山頭?似乎都沒有什麼意義,在他們的面前,依然是綿延不絕的大山,還有那密不見風的雨林。

    腐爛潮濕的落葉在河邊正三的腳下發出嘎吱的響聲,密密的樹枝,藤蔓和野草不時擋住去路,他幾乎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來歇一歇。身體的病痛一直折磨著他,雙腳的潰爛以及食物的匱乏更是讓他的身體越發的虛弱,體力快要消耗殆盡。

    到今天,他們在這片遮天敝日的大森林裡已經走過了整整十五天。

    對於河邊正三來說,這不單單是一次艱苦的越野行軍,這根本就是一場逃亡,在皇軍的歷史上,從沒有一絲軍隊,曾陷入這樣的窮途末路,既然是當年日支事變緊,遭遇初敗的皇軍也沒有如此這般的窘迫。

    隊伍的行進速度越來越慢,傷員和病號與日俱增。乾糧快要吃完,人們主要靠採掘植物塊莖和獵取動物充飢,可是這看似食物豐富的熱帶雨林卻幾乎就是“綠色的沙漠”,根本沒有多少可吃的東西,許多植物是有毒的,至於動物更是無法填滿十萬大軍的胃口。由於山路崎嶇難行和常常迷路,隊伍有時一天只能前進五公里,而且是實際距離, 如果在地圖上,甚至可能只有數百米。

    大口的喘息著,河邊正三的內心此時只顯得無比焦急:如果照此下去,率領部隊撤入泰國的希望將越來越渺茫。

    山嶽雨林裡不時響起凌亂的槍聲,那是士兵在獵殺樹上的猴群。有時飢餓的人們為了獵取一支松雞或者灰鼠,往往不惜消耗許多彈藥,但這個時候,卻沒有去告誡他們物必節省子彈。現在,對於每一個人來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活下去,就必須要有食物。

    隨同部隊一同撤退的僑民互相攙扶,雖然走得艱難,卻毫無怨言。擔架隊也走過來。擔架兵個個累得好像喝醉酒,頭重腳輕,站立不穩,每天瘧疾都會奪去數以百計的戰士的生命,而對於身體素質遠不如軍人的僑民來說,死亡更是如影相伴,。隊伍挽起褲腿正在過一條水深過膝的小河,山洪突然下來了,眨眼工夫,正互相挽扶著過河的兩傷員一下子被轟響著飛捲而下的急流沖得連叫也沒來得及叫一聲就不見了影兒

    隨同野戰醫院一同撤退的佳藤靜美同樣也被衝進了洪水,她在水中磕磕碰碰不知被沖了有多遠,人都暈暈糊糊半死不活的了,突然感到身子一撞,一陣疼痛襲來。她被痛醒過來,發現自己被卡在了離岸不遠的幾塊巨石之間,被洪水沖下來的樹木和荒草在幾塊巨石之間形成的一道“籬笆”擋住了她。

    當佳藤靜美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她才發現部隊已經停止行軍了,野戰醫院再一次建立了起來,在醫院的周圍有許多岩石嶙峋的小山峰,從這裡可以看到久違的陽光,顯然是一個好極了的地方。

    “可真暖和啊!”

    曬著太陽,佳藤在心裡想到,不過她的心情很快被周圍的呻吟聲打斷了,躺臥在這片空地上的傷兵,少說也有四五千人,山谷裡不斷迴響著傷兵們克制著的痛苦的齊聲呻吟。

    如果說真的有地獄,那麼這兒就是。

    佳藤這麼想著的時候,兩個護士抬著一大桶水,顯然是去給傷員喂水。

    “佳藤護士,你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你們是去,我也可以幫忙!”

    說著,佳藤便強撐起痠痛的身體,隨著那兩名護士一同給傷兵們分發著水,她倒了一杯水,端到一個動彈不了的下士嘴邊。他好像已經死亡。另一個病人搖了搖他。

    “島田,水來了。你不是想喝水嗎?瞧,島田,是日本來的護士!”

    下士慢慢睜開眼睛,把手伸向她,她緊緊地抓住他衰弱的手說。

    “島田,我給你倒水來了。喝吧!”他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

    “他在想家,”

    他的朋友解釋道。一提起“家”,她的喉嚨就哽咽,但她立刻想起有人曾告誡她不要動感情。她彎身給另一個傷員喂水。這個傷兵身上只剩一塊纏腰布,雙手捂著臉。他的左眼紫黑,大得就像是個乒乓球一般。透過手指縫,佳藤甚至可以看到蛆從指縫中湧出,他的眼上長滿了蛆。右眼球已被蛆蛀出來。

    看到這一幕,佳藤整個人不禁嚇的雙手不禁發抖。

    “我給你治吧!”

    他一動不動地讓她用鉗子把蛆一條一條夾出來扔在罐裡。

    “我哥哥也在陸軍,”

    佳藤靜美儘可能的不讓自己去想那些蠕動的蛆蟲。

    “他是個戰車兵,他在西伯利亞的第11師團,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他了。這就是為什麼我看到軍人就把他當作我哥哥。”

    “這是你到這裡來的原因嗎?”

    傷兵用毫無語調的聲音問。她把她當護士的經過給他說了一遍。淚水從他的可怕的左眼裡湧了出來。

    “謝謝你。”

    在傷兵的言語中,佳藤開始談起自己的家。最後傷兵他痛苦地從腰布底下摸出一張滿是血污的穿和服女人的照片。

    “是你的妻子嗎?”傷兵點了點頭。

    “她可真漂亮。”

    儘管沒有佳藤漂亮,但她依然恭維著。

    “我結婚後三天就參軍了。”

    傷兵的眼中流露出絲許異樣的神采。

    “我負傷後只想著我的妻子。為了她,我要活下去。但是我快死了……”

    佳藤說不出話來。她繼續夾蛆蟲,除了那些緊緊地貼在眼珠中間的蛆夾不出來外,其餘全夾出來了。為了把那些蛆殺死,她用兩塊紗布浸了紅藥水敷在他的眼上,然後給他裹上繃帶,並說她會回來的。

    “我們一定會走出這裡。一定要堅持到那個時候,因為你的妻子還在等你。”

    “你不會死的。我一定能把你治好。我們聽說很快我們就能走出這裡了。那時你能回國了。要振作精神!”

    為了改變話題,佳藤又談起她哥哥和四個妹妹。

    “……家裡只有我像男孩那樣頑皮,母親常對我說:“靜美,要有個女人樣子!……你可真幸運,家裡還有人等著你,……為了挽救像他那樣的傷兵的生命,醫生和衛生兵工作可辛苦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一定要活下去!”

    “護士,你真是偉大,”

    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佳藤抬頭一看,原來是個長著一副娃娃臉的少尉,右臂上著夾板,別處也負了傷,但他的精神卻很好。

    “振作精神!”

    少尉對沮喪的同伴們說道。

    “愁眉苦臉的怎麼能算天皇的軍人?我們一定會走出這裡的!”

    活著走出這裡,儘管少尉這麼說,可是這些傷員卻沒有一絲的信心,在這去的十五天中,他們目睹了太多的死亡以及雨林的危險。熱帶雨林中最可怕的是數不清的蚊子、螞蟥和螞蟻。這裡的蚊子像是吸血鬼一般,即便是僥倖沒有被蚊子吸盡血,也會感染上瘧疾,然後慢慢的死去。至於叢林同樣也是螞蟥的天下,小螞蟥會通過衣服的縫隙鑽進人的皮膚裡,螞蟥會把人身上的血吸乾,而螞蟻更為可怕,甚至一些人坐了下去,很快就會變成白骨——被螞蟻吃盡了血肉。

    活著走出去,現在,對於這些傷兵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幻想罷了,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死去。

    而作為護士的佳藤靜美的日常工作則是各種可怕景象的匯合;戰士們身上爬滿了蛆的傷口。腐爛的屍體晚上發出鬼火般的螢光;傷員可憐的呻吟和叫喊,還有中國人如影相隨的空襲,燃燒彈的高溫幾乎能融化鋼鐵,而這一切,卻都無法同惡劣的自然環境相比,環境與疾病每一天都在奪去著許多人的生命。

    每到夜晚宿營的時候,許多人一動不動的躺在火堆旁的行軍毯上,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對於被霧水浸得透了的毯子一點也不在意,眼睛茫然的望著空中飄蕩的霧氣,或許,他們早已經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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