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一夫當關有何妨
暴風雪,從去年10底接連十幾場大雪,尤其是幾場暴風雪之後,這熱河的山林間早就堆積了一層厚達數十公分的積雪,有的地方積雪甚至超過一公尺,而在接連兩場暴風雪,山上的積雪更厚了,這積雪總會帶各種各樣的麻煩,比如積雪將軍隊全都逼到了大路,而無法像過去一樣,經山間小道迂迴至敵軍的側翼。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全是壞處,天氣的惡是雙向的,並不是每一隻部隊都願意承受大量凍傷甚至凍死,選擇在滿是積雪的山路間行軍,而且如果加大空中偵察的話,積雪上留下的腳步,可以很輕易的暴露目標。
太陽再一次升起,白皚皚的山嶺顯得分外美麗,在通往承德的公路上,一條蛇形隊列慢騰騰的沿著滿是冰渣的公路向前行進著,此時這只隊伍似乎顯得有些緊張,即便是一絲風吹草動,也能讓步行的步兵拿起步槍,朝大山周圍看去,儘管他們在山上派出了搜索部隊,可在過去的一夜之中,卻總會遭受各種各樣的襲擾。
“支那人,支那人的實在太狡猾了!”
山口次郎聽到身邊的由本紀軍曹在那裡抱怨著,他們遭受第一次襲擊是那座被炸燬的大橋,造成了近兩百人傷亡,原本僅只是被游擊隊炸燬大橋的傷亡不可能那麼大,可在大橋爆炸時,正好還有幾輛運送彈藥的卡車在橋上,也許是在卡車的彈藥殉爆中炸出了一發炮彈,而那發炮彈正巧落在了一輛滿載炸藥的汽車上,三噸炸藥在山谷間爆炸,瞬間便吞噬一百多條生命。
當他們還未從這場襲擊中恢復過來,在軍官們的督促下繼續行軍時,在咒罵著支那人的時候,伴著一陣急促的機槍掃射,行軍隊伍又倒下了幾個人,而在搜索警戒部隊拚命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進攻,待他們趕到射擊位置,只找到了三十發彈殼,
接下來的一夜,根本就是惡夢,這樣騷擾性的襲擊,不時總會發生,有時候,是一陣輕機槍的掃射,有時候,只是幾聲槍響,就像是散兵游勇式的襲擊一般,最讓人覺得的可恨的是,他們對這種襲擊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任由支那士兵用機槍、用步槍射殺自己。
“噠……”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輕機槍的掃射,山口次郎立即第一時間滾入路邊的積雪中,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身體多沾上一些積雪,按照前幾次的襲擊規則,支那人應該是在五六百米之外射擊,他們不會浪費子彈打一個單獨目標。
果然正像他料想的一樣,一陣點射掃中了一小堆尚還未反應過來的士兵之間,一個被擊傷的士兵捂著傷口嚎叫著,然後又是一陣點射,打空了,接著又是一陣……
幾乎是在機槍手打空彈匣的第一時間,蹲在樹邊的副射手立即松一旋刺刀,挑斷樹上繫著的布帶,那是用來固定機槍槍管的布帶,通過固定槍管,可以讓輕機槍當成重機槍使用,這樣可以增加射擊精度。
“快走!”
在機槍手還未背上機槍時,副射手已經開始朝山頂奔去,兩人是散開的,腳上用樹枝扎出的雪鞋在雪地間留下一個個大大的腳印,幾分鐘後,剛一到達山頂,子彈的嘯聲似乎就在耳邊響起,躲在石塊後的兩人,立即換上樺木滑雪板,猛的撐起滑桿,以數十公里的時速朝著山下滑去,對於這一切,他們早就輕車熟路了,以至於當日本趕到他們之前的射位時,這兩人早就跑到了數公里之外。
“八噶!”
踩在沒膝深的積雪中,累得已經喘不過氣的尖兵軍曹猛的一下將手中的軍刀砍在松樹上,又一次,讓那些支那人逃掉了。
“叭……”
這一次槍聲是從另一個山頭個傳來的,兩次襲擊的間隔不過是十幾分鐘。
“……三、四……九、十……”
果然,十聲槍響後,再也沒有響起槍聲,又是一輪襲擊……
風馳電掣的白影突然停在山腰處,將雙腿叉開,滑杖插於兩邊,於子揚據起步槍,和其它人的襲擾不同,他非經過一番瞄準,是絕不會開槍的,落不是因為滑雪板撞到石頭上,斷了,用了半晌的功夫,才用釘子加木板釘好,落了單,先前他應該和兄弟們在一起“聯歡”。
“只是拖延日本的行軍,打准打不準的沒啥關係!”
儘管排長這麼說,但於子揚卻不會這麼想,每一次握著步槍瞄準時,他的腦海中就再也沒有了其它,只剩下那三點一線。
在他調整著呼吸時,土黃色蛇形線條走來時,他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那馬拉的大車外形。
“噠!”
把槍栓尾部的保險片撥下來,握穩槍身,於子揚瞄住了一個粗壯的日本兵,之所以描准他,是因為那傢伙的槍刺上挑著一面隱約可見的膏藥旗。
儘管寒風刺骨,但是汗水從鋼盔下面湧了出來,再一次調整呼吸,扣下了扳機。
槍響了。
他只是模糊地感覺到,槍身輕快地向後跳了一下。
那面隱約膏藥旗不見了,那原本整齊的蛇形隊列,突然陷入一團混亂之中。
迅速撐起滑雪桿,於子揚再一次消失了,而他先前所處的位置卻落下一排炮彈,那是日本人的擲彈筒打出的炮火,是面對這種散兵伏擊時,最有效的火力。幾分鐘之後,他又出現在數百米外的山脊處。
在山脊處,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在鬼子散亂的散兵線中盯上了一個拿指揮刀的身材矮胖的日本兵。那傢伙不時將手中的戰刀揮向前方。
“打狼要打頭狼!”
於子揚想起了教他們滑雪的戰友說過的話。
在心底估摸了一下那個日軍指揮官移動的速度,然後將準星瞄住他行進線路上的某一點。當感覺著穿黃呢大衣的身影即將到達那一點的時候,於子揚利索地開了槍。
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略帶弧度的無形線,旁若無人地從日本軍官的左胸扎入。儘管遠遠的,根本就看不到是否擊中,但於子揚還是看到那個日本軍官的身體頓了一下,同時手中的指揮刀掉落下來,他的身子也隨著向前傾斜,重重地撲倒在了這片本不屬於他的土地上。
原本顯得很是散亂的日本兵的戰鬥隊形,這一次變得更加混亂了。
“……擲彈筒手、擲彈筒手!快,快朝著那裡打上幾發炮彈!”
在軍曹們的咆哮聲中,擲彈筒手朝著山脊上打了幾發炮彈,而就在一陣煙雲中,又有一個人被擊中了。
“八嘎!我們碰到支那神槍手了!”
趴在雪窩裡,山口次郎感覺自己和身邊的所有人,就像是大山裡的獵物,而那個人就是一個經驗老道的獵人,正在捕獵著他的獵物。
炮擊又一次開始了,小炮彈不時的落在於子揚附近,但這一次,他卻沒有移動位置,先前襲擊之後,他發現日本人已經不再派出搜索隊了,而是改用小炮一陣盲打,試圖驅離那些他們抓不住的目標。
當他再一次試圖瞄準目標時,卻發現公路上已經沒有站起身的日本兵,他們都伏在地上,這麼遠的距離,想打中伏地掩護的目標,靠的是運氣!
“打獵一定要有耐性!”
窩在厚厚的積雪之內,於子揚從大衣口袋裡取出一個橋夾,夾上只有三發子彈,這是上次補充彈倉剩下的彈藥,將捷克24的彈倉填滿後,他耐著性子等了下去,現在就是比耐性的時候了。
“要是這槍上能裝支望遠鏡的話,那該有多好!”
瞧著手中的槍,於子揚想到排長手裡的望遠鏡,那望遠鏡能看清幾公里外的目標,若是這槍上有望遠鏡的話,他相信自己可以打的更遠、更準,更……
“那個支那神槍手應該撤退了吧!”
抬起頭,看著那被擲彈筒炸出十幾個黑坑的山脊,山口次郎如此想著,並不是他一個人這麼想,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這一路上,他們前後遭遇了十六次襲擊,每一次,對方的攻擊時間,也就只有兩三分鐘,若非如此,搜索隊也不會放棄無謂的搜索,改由使用擲彈筒擾敵,從而達到敵軍驅離的目的。
“各隊整合……”
站起身來的少佐大聲喊著,
一個!
盯著那個站起身來的日本兵,於子揚的唇角一揚,再一次,一些瞄空的槍口瞄準了這個人,
“……整合,曹長負責……”
原本趴在路邊的士兵聽到命令後,試探性的慢慢站起身,就在他們似乎感覺安全的瞬間,那個首先站起身的少佐身體卻像是面條似的軟軟的倒了下去,在倒下時一團血霧從他的胸前噴湧出來。
槍聲!
再一次伏倒在地的日本如無頭蒼蠅似的朝著山上扣動扳機,機槍手更是用機槍掃射著,不再需要命令,擲彈筒手便朝山上揮灑著小炮彈,一時間,彈雨在那白皚皚的雪山上傾倒著。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趴在地上的軍官大聲呼喊著,終於在軍官們的命令聲中,伏掩在路邊的日本兵停止了射擊,他們茫然的看著那大山,在這一瞬間,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嘩啦!”
為步槍上膛後,於子揚朝著遠方看去,排長讓大家儘可能的拖延日軍到達的時間,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吧!
要不再拖上一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