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abcorn 2018-12-25 15:44: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6 119114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1:59
第930章 邯彰之變

     民三十年的邯彰,或許在某種程度上被削弱了,比如在民二十九年,全華北工業總投資為78。7億元,而其中邯彰專區工業投資不過僅只有11。5億,外商在華北投資為18。5億美元,而邯彰僅為0。45億,這一系列的數字,似乎表明“邯彰”這是工業產值曾一度佔全中國80%的“工業重鎮”沒落了,但事實上,邯彰依然是華北的工業、經濟中心,正如同北平是華北的政治中心一般,邯彰依然中華北的經濟中心,即便是在北平成為華北的政治心臟,京津工商圈日益繁華之際,邯彰依然因其特殊的地位,依然不改北中國經濟中心的地位。

    一輛黑色的“金鹿”牌小汽車遠遠駛來,在柏油路上發出輕輕的噝噝聲。馬路兩邊是整齊的法國梧桐,不過邯鄲的法桐卻與上海的法桐有所不同,這是邯彰林務局與北方高等專科學校林木系共同研究的“無球懸鈴木”,與法國梧桐最大不同是,它沒每年4-5月份季節性的種毛飄揚的污染,也正因如此,這種“無球懸鈴木”已經迅速取代了法桐的地位,成為中國最主要的行道樹。

    不過相比於南京等地新近種植的懸鈴木,在邯鄲的街道上這些樹齡幾近十年的“無球懸鈴木”早已長出了高大的樹冠,枝頭上寬大的綠油油的葉子,迎風輕微擺動著。馬路上行人很少,靜幽幽的,沒有聲息。天空晴朗,下午的陽光把枝葉的陰影印在柏油路上,彷彿是一張整齊的圖案畫。

    小汽車穿過了馬路,降低了速度,在梧桐的陰影上開過來。在一片紅色磚牆的當中,兩扇黑漆大鐵門緊緊閉著。鐵門上兩個獅子頭的金色的鐵環,在太陽裡閃閃發著金光。汽車的喇叭對著黑漆大門叫了兩聲。黑漆大鐵門開了,迎面站出來的是身上穿著銀灰色卡嘰布制服的門房老劉。他伸開右手,向裡面指著,讓汽車開了進去。

    在關緊了大門之後,門房老劉又過來拉開了車門,裡面跳下一個三十開外的中年人。他穿著一身淺灰色底子淡藍色條子的西裝,打著一條玫瑰紅的領帶,臉龐帶著微笑著,兩腮露出兩個酒窩,鼻樑上架著一副玳瑁邊框子的散光眼鏡,眼光機靈地向四邊一掃:院子裡沒人。他橐橐地走了進去。

    這人是邯鄲新興紡織公司的經理梅思賢。和許多邯彰的職業經理人一樣,他也是畢業於北方商學院,在兩年的商科畢業之後,他先是在北方公司實習半年,隨後又進入合作企業任經理助理,經過一年多的磨練之後,便成為一家小型企業的廠長或者經理,再然後,經過幾年年的磨礪,直到兩年前,他才成為新興紡織公司的總經理。

    對於民二十四年從北方商學院畢業的梅思賢來說,他的這種經理,是典型的北方職業經理人經歷,職業經理人,這正是華北與其它地區的不同,總經理並不一定是企業的創辦者,而是擅長企業管理,卻不一定通曉某一產品“專業”知識的人,他們更擅長加強行政管理、產量及價格的協調來使企業的結構更為合理,更適應現代市場,這種模式最初源自於北方公司——上百家子公司需要大量的職業經理人去管理。

    後來,隨著邯彰地區“地利”的釋放,地主士紳階層在產金聯的引導下,紛紛投資實業,對於工商實業幾乎完全是外行的地主士紳作為企業投資人,對如何管理現代企業,同樣也是外行,在這種無論是生產或者銷售亦或者管理,投資人都是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職業經理人則成為解決這些問題的唯一選擇。

    從產品技術到技術人員再到職業經理人,這是產經聯向地主士紳提供的支持,正是在這種有力利的支持,才形成了邯彰看似百花齊放,實則皆或多或少帶著“北方烙印”的“邯彰企業”。

    在隨後的幾年間,這種特色從邯彰擴散至整個華北,只不過,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夠像邯彰一般明顯,幾乎每一家的每一個經理或多或少的都與北方有著聯繫,他們或者是畢業於北方商學院,或者乾脆就是北方某企業的前職員,至於梅思賢,不過是這數千人中的其中之一。

    不過作為總經理,他必須要向董事會以及投資人負責,也正因如此,每隔數日,他都會來到這所宅院中拜見紡織公司的董事長。

    梅思賢走進了客廳。穿著白卡嘰布制服的老王捧著一個托盤輕輕走過來,把一杯剛泡好的上等獅峰龍井茶放在梅思賢面前的矮圓桌上。梅思賢悠然自得地坐在雙人沙發裡,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他向老王望了一眼,謙和地問道:

    “董事長回來了嗎?”

    “剛回來,在樓上洗臉。”

    “請你告訴他,我來看他。如果他有事,我在這裡多等一歇沒有關係。”

    老王點了點頭,去了。梅思賢揭開矮圓桌上的那聽牡丹牌香菸,他抽了一支出來。然後拿起矮圓桌上的銀色的朗火機,點著了煙抽了起來,怡然地望著客廳角落裡的那架大鋼琴。鋼琴後面是落地的大玻璃窗,透過落地窗,他欣賞著窗外的花園,這種花園式的別墅,在邯鄲新城中心區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本身就意味著財富,不過也虧得像翼家這樣的老門,若是換成新興富人,恐怕還是寧可居住於鄉間的大宅,亦不願花數十萬置上一處這樣的宅子,至於聯體別墅他們同樣也不會考慮,那不過是像他這樣的公司管理人員的住宅。

    這時樓上傳來咳嗽聲。梅思賢從怡然自得的站了出來,他連忙熄滅了煙,整了一下玫瑰紅的領帶。他知道董事長快下來了,目光對著客廳的門。果然樓梯上有人下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遲緩地往下移動。梅思賢走到門那邊去,像是接待一個貴賓似的在那邊等候著。

    一個矮胖的長者走到客廳門口,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看上去年紀不過五十左右,實際上他已是是過六十的人了。頭上沒有一根白髮,修理得很整齊。瞭解翼董的人都知道他很得意自己沒有一根白髮,用謙虛的語氣經常在朋友面前誇耀自己。

    “我是蒙不白之冤,這個年紀應該有白髮了。我的三個老婆對我沒有一根白髮是很不滿意的,尤其是大老婆最恨我的頭髮不白。”如果朋友們知趣地說:“那是怕你納第三個姨太太。”那他就高興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樂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笑笑,可任誰都能體會出笑聲中的得意。

    “董事長!”

    在董事長下樓時,梅思賢微微鞠躬招呼道。

    “又來打擾你了。”

    “思賢,來了很久吧,累您久等了。”

    翼卓遠熱情而親切的招呼道,雖說他是新興紡織公司的董事長,但是公司的事物,他幾乎不怎麼過問,都是由梅思賢負責,而公司這幾年的贏利也頗為可觀。

    “快坐吧,我說過,來我這,就把這當成家裡。”

    翼卓遠一屁股坐在梅思賢對面的單人沙發裡,然後親切的招呼道。

    落坐後,梅思賢仔細留神翼卓遠的臉色,眉宇間很開朗,嘴角上時不時露出微笑。心知準備好的事情可以提出來談一談。

    “董事長,這次,我來,還是為了新廠的事情……”

    翼卓遠一聽到“新廠”兩個字馬上就緊張起來了,他的眼光從米色的屋頂移到梅思賢的臉上:

    “思賢,似乎董事們都覺得風險似乎有點大啊!”

    在華北紡織業與其它行業不同,其它行業講究“規模化、工業化”生產,但在華北,紡紗與織布,前者是工業化生產,而後者卻是分散在千家萬戶中的一個個邯式鐵輪織機或者電織機生產,那是農民以及鄉村合作社的主要副業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翼卓遠也好,亦或是公司的董事們也罷,所講究的卻是“穩”,一年數十萬的利潤,原本就已經很可觀了,但是梅思賢卻向董事會建議設新廠——成衣廠。

    但在他們看來,成衣的市場非常有限,無論是鄉里的農民亦或是城裡居民,大都是買了布匹自縫或在裁縫店裡縫製,買成衣的並不多。至於成衣,大都是以制服為主,而軍隊、民團的制服,卻都有指定的供應商。

    “董事長,現在成衣的市場主要是軍隊、民團、企業以及學校的制服,雖說目前市場近乎飽合,但是就另一方面來看,未來肯定屬於成衣,另一方面現在紡紗業競爭日趨激烈,不僅有各市縣紗廠競爭,同時,亦有一些合作社創辦小型紗廠競爭,他們的成本更底,且原料本社直供,雖紗質一般,但因價格稍低,因此市場競爭力卻不遜於廠紗,因此,公司如果不急時轉型,將來勢必會陷入困境。”

    在解釋著工廠的困境時,梅思賢又繼續說道。

    “我們再看成衣,早年初建民團時,團丁軍裝大都是由政府發放布匹、圖樣,由各村社組織婦人照樣縫製,後來團丁軍裝亦是由各家自購布匹縫製,可久而久之,百姓為何不再縫製團丁制服?”

    吸著煙,翼卓遠並沒有回答梅思賢的問題,公司的事情他很少過問,像這種“小事”自然也沒有注意過。

    “一是價格,以一件團丁軍裝為例,其零售價不過兩元,而若是百姓自購同類斜紋布,僅布價即需一元稍多,而手工縫製一件軍裝,不單不結實,且費時費工,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織些布或養養雞鴨什麼的,而若是交由裁縫縫製,其工費亦達一元之多,可謂得不償失,而工廠批量生產軍服,不僅價格卻極為低廉、且針腳結實耐穿,自然的,百姓也就樂意購買成衣。”

    梅思賢說話時,翼卓遠則點點頭,雖說對成衣他是外行,可卻也知道,其說的是實話,

    “可,那是制服,尺寸不過五號,顏色不過一種,而產量卻達千百萬件之多,自然的價格也就低了,這,老百姓總不可能都穿一樣的衣裳吧!”

    翼卓遠又有些感嘆說道。

    “再則,百貨公司中,也有成衣,就拿六妮的一件旗袍,可得小二十塊錢!”

    “董事長,那旗袍一款不過只生產千餘件,價格自然要高,可小型成衣廠的一年不過數萬件,大者亦不過十數萬件,以十數萬件計,僅一款、一型顯然不甚合適,可若是生產五六種款式,再分售全國各地,每市每縣所售者亦不過百餘件,且有數款,若價格低廉,想來,市場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那,需要投資多少錢?”

    “按年產二十萬件計算的話,包括廠房在內,一共需要投資三十五萬二千四百八十元。這已經是最少了,而且廠子還得設在山東,那裡地價便宜,若是一切順利,大約五年即可收回全部投資。”

    “嗯……”

    沉思片刻,翼卓遠猶豫著說道。

    “這可是廠子兩年的純利啊,要不,依我看,先辦個十萬件的廠子,若是有市的話,再……”

    瞧著梅思賢,像是怕其笑話自己似的,翼卓遠又特意強調道。

    “你知道的,董事會裡的那引起董事們,他們總想著穩當些,若是一下拿出兩年的純利,估計不知多少人得肉痛。”

    “嗯,既然董事長決定了,那,就這麼辦吧!”

    見事已如此梅思賢,只得同意了董事長這個相對保守的方案。

    正事說完了,翼卓遠卻又指著茶几上的報紙說道。

    “那個,思賢,你看過今天的報紙了嗎?”

    “董事長,你是說委員長辭職一事吧!”

    “這不打內戰,自然是好事,可你說,現在蔣委員長要辭職……”

    翼卓遠說到這裡停了停,思考了一下才接著說。

    “到時候,總司令不會也跟著辭職吧!萬一要是總司令辭職了,咱們這華北……”

    見董事長一副擔心的樣子,梅思賢卻是笑了笑。

    “董事長,委員長辭職,南京會怎麼樣,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即便是總司令辭職了,華北,該是什麼樣,還會是什麼樣,因為……”

    頓了頓,瞧著董事長,梅思賢反問道。

    “董事長,若是華北換了其它人,您願意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1章 是天真或是真誠

     委員長宣佈行將辭職!

    一個簡短的消息,卻似平地驚雷震得人心裡發顫。

    或許,南京的那位委員長,多年來於民眾心間的口碑可謂是毀譽參半,在政治上,擁有近似於完璧無瑕的正派人品的汪精衛憑著“不貪污、不賭博、不吸毒、不近女色“,這在腐敗的中國官場上完人似的高潔,享有比他更好的口碑,在軍事上,他亦擁有諸多失誤可供人指責。

    可儘管如此,在中國這位委員長依然是當仁不讓的領袖,尤其是在抗戰軍興前後,其更是中國公認的領袖。自民國建元後,即便是袁世凱亦未曾得到這般公認,而軍興的功成以及隨後多種改革成功,更令其在民間擁有空前的人望。

    而其卻突然宣佈將辭職,無異於一道驚雷只震得人們心底發朦,即便是其反對者一時間竟然亦茫然不知所措,因為幾乎每一個人都清楚的知道,早在民二十五年,其即已經是國民心中的領袖,在中國,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現在他欲引咎辭職,如何不讓人驚訝。

    幾乎是在消息傳出的瞬間,國內各界立即紛紛致電南京或通電全國對其加以挽留,與此同時,幾乎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了北方——委員長宣佈為中央地方之爭引咎辭職,那北平方面又將如何回應呢?

    北平,這一天,天上下起暴雨來了。這一陣雨真猛,電光閃閃,雷聲隆隆,瓢潑似的雨一個勁地往頭上澆著。天,黑得像倒扣的鍋底似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打閃的一瞬間,才能分辨外間的景緻。

    在北平,很少有這樣的暴雨。再加上陣風大作,閃電雷聲助威,好氣派呢!站在走廊間,任由狂風掀扯著他的衣服,冰涼的夏雨陣陣撲面而來,從領口流進熱乎乎的胸膛上。褲腿打濕,很快鞋子也濕透了,發出嘰嘰呱呱的聲音。

    就這樣,管明棠迎著風雨,站在走廊間。好一場大雨,來吧,愈大愈好,愈猛愈好!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給大雨這麼澆一澆,競會這樣痛快……

    “總司令,如果您辭職的話,那麼誰能安撫華北軍!”

    站在總司令的身後,楊傑用極為嚴肅的口吻“質問”道,幾乎是在委員長宣佈辭職的同一天,各師長官即致電參謀部表明他們的態度,他們不希望總司令辭職,同樣也不會接受中央任命他人作為華北軍主官,甚至許多師旅長官紛紛至電參謀部要求實施南下作戰。

    與此同時,各臨時編成的集團軍長官亦返回北平,與楊傑一同拜見總司令,以挽留總司令。

    “華北軍……”

    置身於風雨之中,楊傑的話讓管明棠的眉頭微微一皺,然後搖頭說道。

    “並不是管家軍!”

    又一次,管明棠向他的下屬們強調著這一點。

    “可是,總司令,華北軍是您一手拉出來的,除了你,只怕誰也指揮不動這支部隊!”

    於秋揚在一旁道出了一句真話——除了管明棠,誰也指揮不動這支軍隊,而究其原因非常簡單——多年的徵兵制,使得華北軍嚴重的地方化,而從地方徵召的兵士,卻大都對總司令感恩戴德,而華北軍的基層軍官大都是商學院畢業,他們亦是管明棠的學生。

    一但管明棠下野,沒人能指揮動這支部隊。

    對於這一點,王可謂是最為瞭解,出身黃埔軍校的他和高勝侖等人不同,在北平與南京發生衝突的時候,以他為首的黃埔或中央軍校畢業軍官,最為為難,可是他們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其它的選擇——習慣於服從的基層軍官選擇服從命令,而普通士兵更是躍躍欲試,在許多士兵看來,這個國家也許真的換個人來“管管”了。

    “總司令,如果你辭職的話,萬一華北發生亂子,只怕……”

    高勝侖在一旁凝著眉,或許之前管明棠和他們溝通過,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而更為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沒有想到部隊的反彈會那麼大。

    華北軍與其它的任何一支地方軍隊有著本質的不同,他既是一支地方軍隊,同樣也不是一支地方軍隊,多年來,“效忠國家、服務國民”是華北軍的根本信仰,正因如此,在抗戰軍興時,從上至下才甘願作出種種犧牲,因為他們從未視自己為“華北軍”,他們骨子裡把自己視為“中國的華北軍”,先有國家再有這個群體。

    即便是在停戰時,當管明棠自裁以喚醒國民時,邯彰軍亦沒有產生混亂,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職責,在過去的多年間,這個群體不斷的向每一個從灌輸“國家觀”,灌輸“國家至上、民族至上”的觀點,那時,即便是他們有種種的不滿,但仍然堅守那一原則。

    而現在,在北平與南京瀕臨決裂時,從士兵到軍官幾乎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國家和民族在要求他們“挺身而出”,或許,他們並不願意打內戰,但是理智卻告訴他們,也許換一個人主掌中央對國家會更好,而這個人責無旁待的是他們的長官。

    可是,現在,委員長宣佈辭職,卻帶來了許多改變,委員長以宣佈辭職表示對“中央的失誤”負責,那麼,地方呢?

    如果管長官辭職的話,誰來主掌華北呢?

    或許,他們悟信“國家至上、民族至上”,不打內戰很好,但如果華北換個人的話,不論是士兵亦或是軍官都沒有那個信心,畢竟在過去的幾年間,華北已經用時間證明了他的不同,如果管長官辭職,中央插手華北政務,會給華北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不僅軍隊在顧慮,地方各界同樣也是顧慮重重!

    “主任,地方各界亦不希望您辭職,現在三省長官已經決定致電中央,希望……”

    不待楊永泰把話說完,管明棠只是略點了點頭,同時打斷他的話語。

    “希望什麼?希望我繼續留任嗎?”

    搖搖頭,渾身濕了半截的管明棠認真的看著眾人說道。

    “總需要有人為此事負責的!”

    “可是……”

    右手一揮,打斷旁人的話語,管明棠的神情變得嚴肅而認真。

    “幾年前,當我們來到北平的時候,有人曾告訴我,你現在是中國當仁不讓的第二人了!即便是當年的張漢卿,權力亦遠不及我!你們是否記得我是怎麼回答的?我說,無論何時,華北都是中國的華北,北平綏靖公署都是受命於南京的綏靖公署!”

    雖說嘴上這麼說著,但管明棠的心底卻溢滿了得意之情,因為他的軍隊與其它人的軍隊不同,軍隊之所以服從自己,不是因為他們吃“管家飯”,而是因為自己給他們的家庭、給華北民眾的生活帶來的改變,這是他們服從並且信任自己的根本原因。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敢於辭職,而不擔心南京會把自己的軍隊拉走,沒人能夠把自己的軍隊拉走,除非有一天……

    說到這裡,管明棠的話聲稍稍一頓,然後他看著遠處立正於走廊對岸門廊邊,渾身早已經濕透的軍人,徑直朝著他走了過去,任由大雨淋在他的身上,眾人互視一眼紛紛跟了過去,走到那個半身濕透的上士面前,管明棠看著上士詢問道。

    “上士,請你告訴我,我們的職責是什麼?”

    凝視著上士的清澈的雙目,此時管明棠的心中卻顯得有些緊張。

    “報告長官,我們的職責是效忠國家、服務國家,保持軍人榮譽!”

    慷慨有力的回答,換來的是管明棠的笑容,在這一瞬間,他知道,自己是成功,自己成功的鑄就了這支軍隊的魂魄,這支軍隊的信仰不是某一個主義,不是糧餉,而是更為堅實的根本——國家!

    站在風雨中,管明棠回過身,看著身後的軍政官員,雨水從他的臉上不時的滑落著,看著這些人,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但低沉中卻顯得有些激動。

    “幾年前,當我們為這個國家揚起手中的利劍,當我們選擇犧牲的時候,我們是否曾抱怨過?”

    搖著頭,管明棠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

    “沒有,當年,面對華北局勢的崩潰,我們曾指責過軍閥誤國,而現在,一個考驗卻擺在我們的面前,它在考驗著我們的信仰、我們的忠誠!在考驗我們的信仰有多深,在考驗我們的忠誠有多真!”

    說到這裡,管明棠的話峰又一轉,然後認真的說道/

    “當然,在我的內心深處,我感激你們,每一個華北軍的將士、每一個華北官員和國民對我的信任,在幾個月前,有人指責我,我在煽起內戰,但是,我告訴他們,日久見人心!”

    話聲微微一頓,管明棠隨後又用一種凝重的氣說道。

    “現在,中央已經作出了選擇,而同樣的選擇也擺到了我的面前,當然,我可以憑藉你們的挽留,繼續留任,但是,我們無疑將延續一個禍國殃民的傳統——武夫當國的傳統!但是同樣的,我們也可以從今天起為這個國家樹立一個規則!”

    站在傾盆的暴雨中,任由雨水襲身的管明棠的語氣中充滿了期待。

    “現在,我們正面臨著一個選擇,是開啟這個新的時代,還是繼續那個禍國殃民的傳統!”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2章 一個聲音

     天空灰沉沉的,低的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濛濛的細雨越下越密。一陣陣狂風颳來,馬路上電線杆子發出金屬的唿唿的響聲。天空更暗了,接著來的是豆大的雨點,啪噠啪噠落在地上。

    雨淅淅瀝瀝地落著。

    路邊的電線上掛著一連串的圓圓的透明的水珠,不時無聲地落在柏油路上。路兩旁的青石磚鋪頭的馬牙路上,有些地方因地磚下沉而積著些雨水,雨水反射出來的亮光,遠遠望去,地上如同鋪了一塊一塊不規則的各種形狀的玻璃。

    吹過來的風,一路呼嘯著,電線發出唿唿的金屬聲,風助長了雨勢。雨像一個頑皮的孩子,直向胡適的身上撲來。儘管他的手中撐著黑傘,但在暴雨下沿著街道走了一段路,身上那條褲子已經透濕,像從水裡撈起來似的。

    甚至就連同他腳上那雙皮鞋這會也是濕淥淥的,雖是如此,但他仍然用力邁開大步走去,怕走慢了,讓朋友們等急了。走到咖啡廳的門口,他已經是半透濕,淺藍色的褲子變成深藍色了。他看看腕上的手錶,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這時他才松了一口氣,然後才放慢了步子,推開門走了去。

    已經到了咖啡屋的趙元任,一見胡合渾身透濕,連忙加緊腳步,趕上去,抱歉的說道:

    “適之,看你身上濕的,……”

    “不過就是些許雨水罷了!”

    看見趙元任,胡適只是隨口笑說道。

    “我平素不治產,今日遭雨淋倒也是當然。“

    在國內學界大都知道胡適有置書不治產的習慣,他住的房子是學校提供的,甚至就連同在郊外的別墅,那還是因為北平的學者大都習慣於郊外度週末,在一次學務聚會上管明棠聽聞他沒有郊外的別墅時,個人贈送他的位於西山的別墅。置房如此,置車自然也是如此。

    “我看,你還是買輛車吧!”

    在胡適落座後,趙元任勸說道。

    “這樣的話,至少平素出行總方便些?”

    現在的北方汽車不僅生產有像金鹿那樣的中檔車,還有引進德國專利生產的“大眾汽車”,售價不過千元,而千元對於像胡適這樣的知名教授學者來說,不過僅相當於兩三個月的收入罷了。

    “唔,”

    低著頭,胡適只是隨口說道。

    “買車,還是等以後再說吧,宣重,你看今天的新聞了嗎?“

    看著趙元任,胡適有些急切的問道。

    “適之,這次我請你過來,也是為了這事!“

    趙元任的神情同樣顯得有些急切。

    “適之,無論如何,南北兩位委員長都不能辭職。”

    他口中的南北兩位委員長,一位是自然是南京的軍事委員長、國民政府主席,而另一位則是華北政務委員會的委員長。

    “且不說南京的委員長辭職會如何,可諾是管委員長辭職的話,只怕……“

    聲音稍壓低些許,趙元任神情則顯得有些緊張。

    “只恐華北將陷入動盪之中!到時於國而言,是百害而無一利!“

    “哦?這是為何?“

    雖說觀點不甚相同,但胡適還是開口問道。

    “因為華北和其它地區不同,管長官也和過去的地方軍閥不同,“

    作為清華大學的教授,因諸多同學於公署中任職的關係,對於華北的政體,他有著自己的瞭解。

    “與其他地相比,華北素來實行軍政分立,兩者相不隸屬,而軍隊中又分為常備軍、軍管區,而在地方又有民選官與委任官,所以就大的方面來說,華北是軍不理政,政不理軍,若是管長官辭職,即便是其部下不反對,若是由副司令於學忠將軍暫掌軍政之權,軍政各屆皆不服,若是由參謀長代理,民政長官亦會不服,若由民政……“

    “那軍方亦會不服……”

    微應一聲,胡適的眉頭鎖著,他沒想到華北的軍政分立,竟然帶來這種結果,但他同樣也意識到,或許,二楊主軍掌政,正是管長官刻意達成的一種效果,權力總歸是需要制約的。

    “對於華北而言,無論軍界亦或是政界,甚至於商界,只有一個核心,就是管長官,若管長官辭職,軍心不穩、政局亦將不穩,甚至就連同工商實業界,亦將有所激盪!”

    喟然一聲長嘆,趙元任無奈苦笑道。

    “我平素很少看財經報導,可今日邯鄲指數大跌,現在市場普遍擔心管長官可能會辭職!”

    “那是市場的過份擔心!正如現在大家的擔心,實際上也言過於實了,畢竟,華北的政體結構,雖有些許不盡人意,但應該說於中國而言還是極為成熟的。”

    並不贊同趙元任觀點的胡適又繼續說道。

    “就國家現代責任倫理來看,無論是蔣亦或是管,兩人辭職都是應該的——兩人或多或少都對內戰負有直接責任,他們兩人辭職,勢必將有利於南北重啟談判,進而令南北恢復和平,再則,若是中國將來計,管長官理應辭職……”

    話聲稍稍一頓,在趙元任的詫異中,胡適繼續說道

    “以當前的局勢來看,管長官不能早日自劾辭職,政府又無力免他的職,以致國府主席不得不以自己辭職“以謝國民”的怪舉,這是最可痛心的事,其暴露國家賞罰的不行,政治組織的病態,除貽笑於敵人,貽譏於全世界,已無可諱飾了。在此時機,管長官一人的進退,可以有絕大的意義。他若還不肯自劾引去,或自劾而無求去的決心,那麼,中央政府真是無法可以去一個疆吏了,那就是明白宣示世界我們這個國家真不成統一的國家了!反過來說,如果管長官在這個時機能毅然決然引咎辭職,那麼,他的一去還可以挽救中國再分裂的危機,還可以使世人明白,中國已經與昨日大不同,中央一封電報既能使一位獨霸一方、實力幾冠全國的軍閥翻然下野。這也可說是給諸如李、閻、龍等人“樹之先聲”,從而替國家打開一個新局面,所以,管長官一人進退,實是有助於國家之未來!”

    此時胡適的內心之中對管明棠充滿了期待,正如當年“汪張衝突”時,對張學良的期待一般,只不過最終張學良還是讓他失望,而現在管明棠,他是否能夠斷然肩負其責,明白自己的犧牲對中國意味著什麼呢?

    就在這時,咖啡廳內正在播放音樂的收音機中卻傳來一則新聞。

    “現在為你插播一則特別新聞,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管明棠,將於十五分鐘後發表廣播講話!”

    民30年7月22日下午3時24分,華北十數家廣播電台的正常節目皆被打斷,管明棠將發表講話,這一消息只使得原本關注著局勢發展的人們,紛紛調大收音機的音量,生怕聽錯什麼字眼。

    “這管哲勤,究竟想說什麼?”

    在太原省政府,穿著一身青衫的閻錫山有些疑惑的瞧著收音機,事件爆發後,他也曾在私下裡派員前往北平,以探詢其意圖,可探過來探過去,卻沒有多少准信,而另一方面,中央在山西的十個師的部隊,卻讓他如刺在喉一般,不敢有任何舉動,現在,南北局勢前後緊張了半年有餘,他蔣中正的一招“以退為進”,這姓管的又將如何應對。

    “同胞們!”

    略帶些許磁性的話聲,從廣播中傳來,原本正坐在沙發上的蔣介石在聽到收音機中的聲音時,則撐著枴杖坐直了身體。

    “方今南北因政見之分歧,而陷入對立,實非兄弟之願,兄弟當時之所以反對對德結盟,實是鑑於中國之虛弱實力,實不宜捲入帝國主義列強分髒之宴,於結盟、於外交,值此世界動盪之時,更應理性對待……”

    在接下的幾分鐘內,管明棠通過廣播講述了南北對立的根源,以及他個人的觀點,同樣的又一次強調了他反對內戰的觀點。

    “……現至國家於不安、國民於戰亂惶惶之中,實是明棠之失職,無論如何,總不使以個人之分歧、地方與中央之分歧,而使國家、國民陷入不安,對當前之局勢,本人應負責任,理應辭職以謝國人,今日,本人已召開華北軍政會議,對華北諸事加以部署交代,並已決意辭職,”

    在這一瞬間,在聽到“決意辭職”時,一直懸著心的蔣介石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此時他的呼吸甚至顯得有些急促,掌心甚至不自主的冒汗,因為——那只是一個承諾,而現在,管明棠終於兌現了他的承諾,若是他不兌現呢?

    不知為何,蔣介石的內心深處,甚至壓根就沒有懷疑過,沒有懷疑過他可能會失言。而接下來廣播中傳來的聲音,更是讓蔣介石心底的最後一塊石頭落地了,

    “……此後華北政務交北平政務委員會,軍事交華北國防委員會分別辦理。惟當此特殊時期,蔣主席身為國家元首、擔負全國軍政之重任,不宜以弟之失責,而自處已責,突然求去,請即打消辭意,繼續負責。”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3章 不安的新京

     初夏的正午,驕陽如火,紅豔豔,熱悶悶的炙烤著大地。

    民20年7月末的“新京”,卻是一片沸騰的海洋,到處都是“祝捷”的條幅,一面面日本與“滿洲國”的“國旗”被懸於店舖門市的門前,這是為“皇軍”祝捷的“騰海”,無論是否願意,在巡警的吆喝下,老百姓們只得參加一次次的“祝捷”遊行,在門前懸起膏藥旗。

    不過,相比於市間的“熱鬧”,作為進攻蘇聯大本營的關東軍司令部,此時卻顯得有些清冷,雖說參謀軍官和少壯軍官們往來走動,且臉上大都帶著笑容,但這氣氛似乎顯得還是有些怪異。

    幾乎每當有人經過參謀長辦公室時,都能會不由自主的把視線投向那緊閉的木門,石原參謀長的情緒不對!

    在對蘇宣戰一個星期之後,當皇軍的進攻部隊攻克一座又一座要塞,直逼到距離浦塩斯德不到50公里外,在數十萬皇軍對浦塩斯德實施總進攻時,參謀長的情緒卻發生了變化。

    從昨天,直到現在,參謀長甚至無心過問皇軍對浦塩斯德的總攻,反倒是把房門緊閉,似乎是碰到了什麼問題。

    現在還會有什麼問題嗎?在幾乎所有人看來,皇軍的勝利是必然的,浦塩斯德是濱海區俄軍最後的要塞,一但攻克那座海濱城市,對俄作戰的初期目標即已達成。現在還有什麼顧慮的地方?

    在滿洲裡,近四十萬蘇軍被不過十萬關東軍牽制,完全沒有餘力支援浦塩斯德,在哈巴羅夫斯克,紅旗第一集團軍獨立第五軍的反攻已經被擊退,在濱海區,以紅旗第一集團軍為主力濱海集群二十餘萬俄陸海軍被圍困於浦塩斯德,攻克那座遠東第一大城市,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是什麼問題讓參謀長如此煩惱?

    何謂騎虎難下?

    此時,或許沒有任何人能夠比石原莞爾更能深刻體會到這看似簡單六字中的其間五味了。

    對蘇作戰,比他想像的更為順利,蘇軍根本就沒有進行頑抗,相比於德國人,他更擅長展開心理攻勢——滿洲的廣播電台,日以繼夜的向遠東用俄語廣播——關東軍是作為解放者進入俄國的,他們將協助將軍恢復俄羅斯的傳統,終於集體化政策、恢復民眾的私有財產制度……等等,當然,這只是宣傳。

    但是這種宣傳的效果卻極為顯著,在前往浦塩斯德的進攻道路上,到處都是投降的蘇軍,甚至在前進道路上最為堅固的的烏蘇里斯克築壘地帶,守衛堡壘的俄軍,不過只戰鬥了兩天一夜,守衛那裡的不少蘇軍便選擇了投降。

    蘇俄的軍隊正在瓦解!

    但這種勝利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中國的局勢在過去的幾天中所發生的激烈變化,衝去了石原的喜悅之情,同時給他帶來了無盡的煩惱。

    蔣介石宣佈將在辭職,以表對中國危機負責,在蔣介石作出這一表態的第二天,北平方面作出了回應——管明棠通過廣播講話宣佈辭職,同時要求蔣介石履行其職責不能擅自辭職。

    初時,和許多人一樣,他以為這不過只是管明棠的“權謀”,是“以退為進”的權謀。

    可未曾想,昨天從北平傳來了消息——管明棠真的下野了,辭去全部軍政職務的他甚至離開了北平,乘火車前往邯彰,重新投身實業。

    這個消息,只驚的石原莞爾一陣瞠目結舌,甚至直到現在,他都無法相信這一消息的真實性,以至於不斷發電北平、南京領事館以及大使館,要求他們第一時間回報與此相當的消息。

    “華北集群由參謀長楊傑出任代理,華北參政委員會由楊永泰代理……”

    又一次,石原莞爾看著桌上的電報,電報是從南京發出的,南京同意了管明棠的辭職,亦同意了他的推薦——“二楊主華北軍政”,至於管明棠本人,至少在表面上已經不再有任何軍政職務。

    不廢一槍一彈,中國實力最強勁之軍閥甘願束手!

    這個消息震驚了全世界的同時,但卻令石原莞爾整個人為之惶恐,甚至不安起來,管膽棠的妥協,讓他第一次看不懂中國。

    “管氏就如此甘心束手!”

    來回的踱著步子,南京現在已經高調成立了“華北軍事整理委員會”,南京政府將會對華北軍進行整編,整編意味著什麼?

    可即便如此,楊傑等華北將領亦表示贊同,若是說沒有管明棠的首懇,他們又豈會的表示贊同。

    “如果先有了軍事上的失敗,其下野尚可以理解,但是……”

    話聲稍頓,石原的神情顯得有些懊惱。

    “但是管明棠卻未放一槍一彈,便選擇下野,這實在是……”

    之所以會如此這般懊惱,卻是因為石原意識到,這件事對中國的影響,這個影響對中國而言是有利的,但是對於日本而言卻是極為不利的。

    “實在是令人費解,但卻……”

    梅津美治郎無奈的苦笑一下,邯彰軍可謂是他的“老對手”,當年第一軍對邯彰的攻勢,就遭受了前所未有慘敗,而現在,對方卻又讓日本和關東軍陷入進退兩退的局面。

    “但對中國而言,卻是一件好事!”

    回頭看著司令官,石原苦笑道。

    “過去,人們只看到中國軍閥的自私,而現在,人們卻看到管明棠主動選擇了辭職,甚至交出了軍隊,無論如何,對中國政治而言,他開啟了一個先河,自管氏之後,無論是山西的閻錫山、亦或是廣西的李、白,亦或者是雲南的龍雲,都很難再對抗中央了,那怕他們的理由再充足、都不可能成為對抗中央的藉口,甚至……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在未來的一兩年間,南京蔣政權很有可能會謀求對西南軍閥的進一步“削藩”,閣下,儘管我們並不願意,但是……”

    長嘆口氣,石原的口氣變得越發無奈起來。

    “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中國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不是因為他們的工業上的進步、經濟上的發展,而是中國新一代人看待政治的方法發生了變化,華北的妥協,在一定意義上,對中國而言,甚至不亞於一場革命,儘管……”

    儘管管明棠看似交出了華北軍,但實際上中央至少在未來幾年內都不甚可能真正控制華北軍,華北軍依然是“管家軍”,但任何人都無法否認華北的妥協為中國的政治進步作出的貢獻。

    “對中國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日本來說……”

    梅津美治郎無奈的苦笑道,

    “卻不是一件好事,在我們所有的預案之中,都圍繞一個前提——中國爆發內戰,而現在,中國的內戰不會爆發了,但是我們對蘇聯的進攻卻已經展開了,而約瑟夫?羅季奧諾維奇?阿帕納先科是絕不會妥協的,所以短期內解決遠東問題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是啊,局勢越發的騎虎難下了!”

    石原莞爾點頭贊同道,儘管現在看似進展順利,戰爭不過爆發一個星期蘇軍的第112築壘地域便幾乎完全被攻陷,但是石原卻根本就高興不起來——中國的威脅即終存在著。而更為重要的是,隨著局勢的發展,中國的威脅會越來越強,但在另一方面,現在關東軍卻不可能從蘇俄撤軍,如果撤軍的話,在未來滿洲將不得不面對中蘇雙方的進攻,但是即便這樣僵持下去……

    “有辦法和中國方面進行直接談判嗎?”

    梅津美治郎突然開口問道。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就是同中國方面進行直接談判,至少要爭取半年的時間!”

    在梅津美治郎的聲音落下時,石原莞爾點了點頭,然後認真的說道。

    “在我們去和中國方面進行談判的時候,相信蘇聯人亦會求助中國人,所以,我們在尋找談判的機會時,還要考慮到一點,就是我們的進攻速度越快,戰果越大,中國屆時的可能性就越為渺茫,以南京方面的謹慎,他們是絕不會選擇冒險的,畢竟……”

    畢竟,現在對於南京來說,最重要的問題恐怕還是解決國內的一系列問題。

    “……在南京沒有徹底解決國內問題之前,我相信他們更傾向於,如何在日蘇戰爭中以最小的低價獲得更可能多的利益,如果……”

    眉頭微微一皺,石原又反問道。

    “閣下,假如蘇聯人要把蒙古歸還給中國,那麼約瑟夫?羅季奧諾維奇?阿帕納先科的手中就多出了至少30萬生力軍,這樣的一來,我們在滿洲裡方面,就不再有任何優勢,在那裡,我們只有十幾萬軍隊!”

    在滿洲裡方向,日軍並不是佔優勢,現在雙方的兵力對比是2。1:1,在這種情況下,日軍只是進行牽制性防禦,從而確保濱海地區的日軍優勢,一但用於防禦華軍的駐蒙蘇軍投入戰場,那麼結果自然是災難性的。

    “時間!”

    幾乎是同一時間,梅津美治郎和石原的嗓間都迸出兩字來,時間,對於日軍而言,現在唯一能依賴的就是時間。

    “我們必須要在中蘇達成協議之前,解決掉濱海!”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4章 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呻吟

     飛機的呼嘯聲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轟鳴著,在城市的周圍和市區內炸彈爆炸聲震耳,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從山頂上的要塞到港區內那燃燒的火光。整個城市此時完全是一片塵土滾滾,硝煙瀰漫之色。城市變成了戰場。

    在城市的外邊,從各個戰線上撤下來的士兵和給養的軍用卡車和大轎車,把道路擠得水洩不通。所有車輛都往東走——朝著海岸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方向,被擊潰的部隊將在那裡再次集結,以堅守這座城市。

    在通往城市的道路上,同樣也亂成一團。驚慌逃難的民眾成千上萬地湧向符拉迪沃斯托克,有的步行,有的坐馬車或騎著馬,在他們撤退的道路上,不斷的有男人被徵召入伍,內務部的官員們用鐵皮喇叭告訴每一個人。

    “保衛蘇聯的神聖使命落在了每一個人的肩膀上,我們每一個蘇聯公民都要堅定信任,死守俄羅斯的遠東!死守俄羅斯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斯大林在注視著遠東!”

    或許,前幾句話是假,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是真的——斯大林在注視著遠東!

    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又一次,瓦西里耶夫中將簽署了一道槍決命令,數百名擅自撤退的軍官被槍決,甚至他已經簽署命令將槍決軍官和逃兵的權力下放給內務部的官員。

    “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徹底的消除軍隊中膽小怯懦的行為!槍斃所有的膽小鬼,用革命的恐懼去促使官兵戰勝對敵人的恐懼。”

    這是來自於方面軍司令部的由有著“遠東沙皇”之稱的約瑟夫?羅季奧諾維奇?阿帕納先科同志簽署的命令,而瓦西里耶夫中將所需要的則是執行這一命令。

    命令從今天前開始,被嚴格的執行著,數以千計的內務部官員被派至軍隊,協助軍隊恢復軍隊中的秩序,當然更重要的是——用革命的恐懼去促使官兵戰勝對敵人的恐懼。

    轟炸所引起的大火把天空染成了鮮紅色。不知從哪裡傳來救火車的警笛聲和炮彈爆炸時所發出的低沉的轟隆聲。炮彈不是在海軍司令部裡爆炸的,而是在遠處什麼地方,說不定還在市區之外,

    站了一會兒,諦聽著炮擊聲——炮擊聲從西南方傳來。隨後他向著兩層樓的側屋走去,集團軍參謀長薩武什金上校就在那裡。

    瓦西里耶夫中將經過前室,登上二樓。薩武什金上校已經在辦公室裡等他了。瓦西里耶夫中將才跨進門,薩武什金上校就急急地把方才在電話裡沒有得到答覆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出了什麼事?”

    瓦西里耶夫中將走到牆邊,熄了燈。屋子裡頓時一片黑暗。他捲起防空用的窗簾,用一個急速的動作打開窗子。

    “聽見嗎?”

    “這是日本海軍在炮轟俄羅斯島和金角灣之間的不知什麼地方。”

    就在昨天,日軍的俯衝轟炸機準確的將兩枚800公斤穿甲炸彈投在了981號堡壘,這個位於俄羅斯島上的堡壘,或許在整個蘇聯是最強大的:裝備6門305毫米52倍口徑火炮,這些火炮是從因事故沉沒的“米哈伊?伏龍芝”號戰列艦上拆下來的主炮。其305/52-mm岸防炮射程是53公里,

    而最初正是這兩座強大的要塞炮,使得日本海軍為之忌憚不已,但現在,強大的981號堡壘卻變成了兩堆廢鐵,炸彈準確的擊中了炮塔——將它們炸成了一堆廢鐵,而直接導致了另一種結果——一直未曾露面的日本海軍戰艦出現在海面上,開始對港口和要塞實施炮擊。

    瓦西里耶夫中將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隨後關上窗子,放下窗簾,開了燈,抓住靠牆放著的一把椅子的椅背,把它拉過來,沉重地坐了下去。

    “是這麼回事。根據海軍方面的報告,日本海軍至少動用了超過4艘戰列艦對我們的要塞實施炮擊,他們的戰術非常簡單,首先使用轟炸機摧毀我們最強大的要塞,然後再使用戰列艦摧毀要害,許多海岸炮台都被擊毀了,現在我們的防禦正在出現缺口。”

    瓦西里耶夫中將用平靜、堅定的聲調講著這些話,彷彿在議論前線情況中的一些無足輕重的變化似的,但薩武什金上校懂得形勢極度嚴重。

    他默默地在瓦西里耶夫中將旁邊一把椅子上坐下。只聽得見他沉重的喘息聲。沉默了好一會之後,薩武什金上校才問道。

    “那麼我們怎麼辦?瓦西里耶夫同志。”

    “還不僅是這樣哩,”

    瓦西里耶夫中將彷彿沒有聽到他的問話,自管說下去,而且聲音更生硬了。

    “由於敵軍推進,我們右翼的五個師與我們之間的聯絡被切斷了。根據已經得到的情報,眼下他們正在日軍的側翼作戰,企圖奪回斯帕斯克達利尼。但是暫時這一點還沒有能做到。”

    薩武什金上校在剎那間想像出了戰鬥的局勢。由於日本人佔領了斯帕斯克達利尼,他們已經切斷了他們右翼,這意味著,在一定程度上,這座城市已經陷入了日軍的包圍之中,這必然導致危險的後果……

    薩武什金上校心裡想的,瓦西里耶夫中將卻把它說了出來。

    “這一來,”他總結般地說道,

    “紅旗第一集團軍已經陷入了包圍之中。”

    瓦西里耶夫中將站起來,走向掛在牆上的地圖,圖上用許多小紅旗標出蘇聯的防線,用藍旗標誌著日軍進攻的方向。

    瓦西里耶夫中將默默地對著地圖看了一會,然後用生硬的動作移動小旗。他把它們拔出來插在另外一些地方,薩武什金上校注意地看著他,每一次瓦西里耶夫中將把小旗向城市移近一點時,他就有種疼痛的感覺,彷彿這只小釘子扎進他的身體一樣。

    薩武什金上校也走到地圖跟前。一條戰線從烏蘇里斯克環繞著這裡,而在南方稍稍凸出一點。另一條戰線從蘇朝邊界開始,轉向東北方,日軍突破了那一築壘地域。

    但最危險的還是:那些藍色的小旗已經在好些地段上深入蘇軍的陣地,這表明,不論北面,不論西南面的防線都已經被突破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

    “不過說老實話,”

    瓦西里耶夫中將看著地圖繼續講了下去。

    “首先使我擔心的,倒不是我們這裡的防禦,我們這裡有完整的直抵海岸線的築壘地帶,日軍想要在短期突破這一築壘地帶是極為困難的,但是……”

    他用手指把一面小紅旗戳一下。

    “現在目前的我們根本問題。這裡醞釀著極大的危險:說不定會出現一個很寬的突破口。”

    薩武什金上校仔細看著這面從南方起被藍色小旗半包圍起來的小紅旗,peschanyy半島的重要性,他是一清二楚的,這座位於阿穆爾灣與城市隔岸相對的半島,如果為日軍佔領的話,日軍不僅可以從那裡向幾乎沒有堅備堡壘群保護的城市發起進攻,而且還能準確地調整大炮對市內以及沿岸的碉堡群發起一連串地區的炮擊。

    “不過目前離那裡最近的日軍只有一個旅團,而在半島上有我們一個旅的部隊堅守,而且附近還……”

    薩武什金上校看著地圖上的兵力部署情況說道。

    瓦西里耶夫中將卻打斷他的話說。

    “他們靠這點兵力不能半島的,但是,我相信日本正是企圖從這裡,從這一帶給我軍一個決定性的打擊。”

    薩武什金上校的眉頭緊緊一皺。如果日軍佔領了這座小小的半島,那麼意味著整個防線上就出現了一個不可彌補的漏洞。可是現在……

    “伊萬諾夫一定受不住打擊,”瓦西里耶夫中將憂鬱地說。

    “現在我們已經不可能再向那裡增援更多的部隊了,日本海軍的軍艦已經出現在阿穆爾灣了!”

    “是啊,現在我們不僅遭受陸上和空中的進攻,還有來自海上的進攻,為了阻止日本人的進攻,我們在俄羅斯島上部署了三個師,現在看來,這三個師卻成了死棋,我們既不可能調動他們來增援其它戰線,也不能用他們去阻止海上的進攻,因為,日本人並不需要選擇那裡,他們可以從這裡把部隊運過來。”

    “將軍,那我們就向那裡再增援一些部隊,海軍不是還有一些軍艦嗎?他們應該可以提供護航的,再則因為我們的岸炮,日軍軍艦根本就不敢過於深入阿穆爾灣?”

    薩武什金上校看著將軍提出他的建議,即然日軍可以動用海軍,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動用海軍呢?

    “您說得對,但是我們的海軍,除了潛艇之外,很難發揮作用,”

    瓦西里耶夫中將用無奈的口吻地說道。蘇聯的太平洋艦隊實在是太過弱小了,兩艘作為主力的巡洋艦正在進行建造中,太平洋艦隊僅僅只有十幾艘驅逐艦和三十幾艘潛艇,而它們在第一次的轟炸中就損失了其中大部分力量,現在海軍已經將軍艦上的艦炮拆除,以用於加強要塞,海軍士兵同樣轉為了陸軍,以保衛這座城市。

    他向薩武什金上校走近些,指著地圖說道。

    “即便是我們向這裡增援兩個師,這裡依然很難堅守下去,而且他是孤立的,就像烏蘇里斯克的要塞一樣,在日軍主力繞過築壘地帶之後,許多堡壘的守衛者甚至可惜的選擇了投降,現在對於我們來說,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堅守在這裡,像我們守衛旅順一樣,堅守一年,甚至半年,局勢就必然將發生變化,因為……”

    “日軍的主力在我們這裡?”

    薩武什金上校一邊問,一邊又走到地圖前面。

    “如果我們在這裡牽制了他們的力量,那麼,阿帕納先科大將就可以率領部隊在滿洲裡實施反攻!”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5章 斯大林的抉擇

     莫斯科電台又一次否認加盟共和國烏克蘭的首都基輔已落到德國人手中,只是通過廣播向全蘇以及全世界傳遞一個消息——蘇軍仍然在頑強的抵抗著德國軍隊的進攻,在基輔激烈空前的城市保衛戰正在進行著,可是這些日子裡德國宣稱的每一次勝利,不出一個星期,蘇聯人總是七折八扣地承認;現在他們已經證實了德國軍隊正在朝莫斯科洶湧推進。

    而在另一方面,全世界都知道,蘇軍已經沒有後多的後備力量用於抵抗德國人的進攻——在遠東,近百萬日軍的進攻,牽制了蘇俄最一線希望,似乎戰敗是不可避免,至少在外國觀察家的眼中,一但投入近百萬生力軍的基輔戰役以德國的勝利而宣告結束,那麼,莫斯科將很難再阻擋德國的進攻。

    “俄羅斯的命運將在未來的兩個月中被徹底改變!”

    在莫斯科,幾乎所有的駐蘇大使都一至認同這一觀點,但是他們的這一觀點卻又與克里姆林宮和大多數莫斯科人是相左的,至少在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無論是作為領袖的斯大林和政治同委員們甚至普通的公民們,都對紅軍的戰鬥力都深信不疑。他們毫不懷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敵人擊退,趕出蘇聯國境去——邊防部隊奮不顧身抵抗和烏克蘭前線的軍隊堅強防禦的消息,似乎證實了他們的信心是對的。

    在沙烏利亞和臘瓦—魯斯卡亞方面,侵入我國土的敵軍被擊潰並趕出邊界。在西南方面,蘇聯軍隊奪回了被德軍佔領的普熱米什爾……

    至少在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點點滴滴地從廣播中報導的新聞,一點點的積累起來了一些——勝利的消息。

    這是因為在敵軍進攻的當天,國境線各部隊就接到命令——要在敵軍的主要進攻方向堅決採取攻勢的命令。在接下來的二天之中,就顯得很清楚:這次所採取的反攻雖然毫無疑問地阻擋了敵人的推進,但是顯然沒有達到預定的目的。紛至沓來的戰報證明,反攻並把戰事轉入敵方領土的意圖是不可能實現的。遭受重大損失而削弱了的蘇聯軍隊,儘管奮勇作戰,但不能阻止敵軍,也不能消滅敵軍的縱深突破。

    甚至因為斯大林命令部隊立即反攻,從而導致了前線的形勢惡化——遭受嚴重損失的部隊在反攻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反而更輕易的被德國人擊敗,烏克蘭、白俄羅斯等地因為沒有足夠的防禦力量,形勢的惡化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得到了充分的顯現——越來越多的國土淪喪。

    8月1日,在戰爭爆發58天後,在日本對蘇聯宣戰的第十天,深夜時分,斯大林和陪同他的幾位政治局委員忽然來到伏龍芝街的國防人民委員部大樓。

    斯大林走進人民委員辦公室時,整個人顯得極為鎮靜的,而且依如過去一般的自信。然而正是在這裡,在全國軍事領導中心,他第一次具體感覺到現在所而臨的危險的規模。德國人的坦克軍團,正在向基輔以東進攻,如鐵鉗般的兩隻坦克軍團正在對基輔形成包圍,一但德國人對基輔形成了包圍,那麼被圍困的近百萬蘇軍的命運也就將被決定了……

    平常外表鎮靜、講話和行動都很緩慢的斯大林,這一次也忍不住了。面對立即撤出保衛基輔部隊的要求,他對國防人民委員和總參謀部的領導人作了憤怒的斥責之後,否決了這一命令——世界在看著基輔,我們必須要在那裡阻擋德國人的腳步!同時又命令向基輔投入更多的部隊。

    在作出這一決定之後,斯大對誰也不看一眼,低著頭,弓著背,出了大樓,坐上汽車,到他孔策沃的房子裡去了。

    ……沒有人知道斯大林在以後幾十個小時裡在想些什麼。沒有人看到過他。他沒有到克里姆林宮來。沒有人在電話耳機裡聽到過他的聲音。他任何人都沒有召見。這幾天裡時刻等候他召見的那些人中間,也沒有人敢不等召見就去見他……

    在那些政治局委員,人民委員,國防人民委員部、總參謀部和紅軍總政治部的領導人的肩上,有關全國、有關前方的軍事部署的實施的大大小小事情,立刻堆積了千萬件。

    可是從早起一直到深夜忙著這些事的人,不只一次問自己:斯大林究竟在哪裡?為什麼他不說話?

    這個看來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人,在那長久而可怕的時間裡究竟在做什麼呢,想什麼呢?這一點,只好猜測了。

    這天深夜裡,斯大林走出國防人民委員部大樓時有點心神不定,什麼東西什麼人都看不見。坐上了汽車。交通信號燈一閃一爍,汽車的喇叭嘟嘟低鳴著,同路的汽車聽到喇叭聲都讓到旁邊。孔策沃別墅的大門悄悄地打開來了……

    可能,他默默地走進他那兼作餐廳和辦公室的房間,把桌上堆的文件和報紙移到一旁,坐下來覺得心區一陣劇痛。他懷疑地注意這陣心痛。他難得生病,而且是用健康結實的人的輕視態度來看待醫生的。

    不錯,他每年畢竟有一、兩次准許醫生來檢查身體。在飯廳的碗櫥裡,放著幾瓶急救藥。可是斯大林從來沒有求助過藥物。

    現在,也許是多年來的第一次,他走到飯廳裡的碗櫥前面,開了櫥門,看看藥瓶,沒有去動,又用純粹機械的動作關上了櫥門。

    斯大林用了一種在他是不平常的的腳步在厚軟多絨的地毯上慢慢走去,這地毯大約是唯一准許拿進這座房子的奢侈品,他定到窗前站定了,向花園裡望去。他喜歡在一天的開頭坐在這四面是櫻桃樹的亭子裡閱讀,喜歡看白色的蘋果花,看一簇一簇紅多汁的西紅柿。

    斯大林打開窗,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但是沒有聞到平常那種各種花草混合的香味。他覺得彷彿空氣裡充滿了刺鼻的焦臭。他關了窗,踱到長桌邊,重新坐下。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呢?……為什麼會這樣?”

    斯大林暗暗地對自己提出這個問題。形勢比他想像的更為惡劣——德國人在進攻、日本人在進攻!德國的進攻是突然的,日本的進攻同樣也是突然的,而最令人可恨的是,德國進攻前,他無視了各個方面的警告,但在日本進攻時,他卻鄭重其事的選擇了相信從日本傳來的情報,甚至無視遠東的警報,而結果呢?

    現在蘇聯正遭受著史無前列的東西兩個方向的進攻,龐大的蘇軍在戰場上損失慘重,部隊一潰再潰,他可以想像,在這種情況下,全世界都將會認為蘇聯必定會失敗,戰敗、簽署屈辱的投降協議,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了。

    他握著煙斗走到了地圖的面前,雙眼死死的盯視遠東,如果日本沒有進攻遠東的話……但現在這種假設卻不存在了,因為日本已經進攻了遠東,在約瑟夫正在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在遠東組織防禦,但是約瑟夫手中的力量太過薄弱了,斯大林並不懷疑約瑟夫的能力,但是,他的力量太達弱小了,在他的手中,僅僅只有130萬軍隊,而且還有30萬軍隊被牽制在蒙古,而他所需對的卻是日本上百萬軍隊,甚至還有中國人……

    中國……

    盯視著地圖上的中國,在斯大林的腦海中,過去的十幾天間,中國的局勢變化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著,突然,他那雙原本微閉的雙眼猛的一睜,死死的盯視著地圖,盯視著中國。

    濃濃的煙霧從斯大林的口中吐出,似乎,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希望。

    “如果……”

    在默默的思索中,遠東的形勢不斷的在斯大林的腦海中浮現著,他不停的思索著各種可能,思索著遠東下一步的形勢發展,最後當煙斗內的煙絲燃盡時,他默默的握著煙斗吸了一口,在意識到煙絲燃盡時,他又裝了一斗煙,在點燃煙斗之後,他走到了桌邊拿起了電話。

    “立即請莫托洛夫同志過來,對,就是現在!”

    一個小時之後,隨著外交人民委員莫托洛夫進入這個房間,斯大林看著走進來的莫托洛夫說道。

    “莫托洛夫同志,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在過去的一個月間,中國的華北軍正在向蒙古邊境集結,這是中國和日本勾結的前兆,他們很有可能會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向蒙古發起進攻。”

    斯大林的話只讓莫托洛夫光潔的前額冒出了絲絲汗跡,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掌心在冒汗。

    沉默!

    面對這個糟糕至極點的壞消息,莫托洛夫出人意料的什麼都沒有說,而斯大林也只是靜靜的叼著煙斗,但莫托洛夫可以看到,他並沒有吸菸。

    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情緒在這個別墅的房間裡醞釀著,莫托洛夫甚至緊張的看到,斯大林握著煙斗的手指有些細微的顫抖,他似乎比自己更加恐惶。

    “我認為,在當前的這種情況下,你現在有必要立即前往中國!”

    前往中國!

    在莫托洛夫詫異中,斯大林又繼續說道。

    “在中國政府之中,存在廣泛的親蘇派,你作為我本人的特使前往中國時,駐華大使將會與他們進行直接接觸,在你抵達中國之後,必須要遊說中國放棄與日本共同進攻蘇聯!”

    說話時,斯大林突然轉過身來。

    “現在我們和中國人的問題是蒙古與新疆,你可以明確的告訴他們,我們……蘇聯並沒有控制蒙古或者佔領新疆的意願,蘇軍將會撤出蒙古,並歡迎中國恢復在蒙古的統治,包括新疆……”

    斯大林的話只讓莫托洛夫不禁瞪大眼睛,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從斯大林的口中說出來的話嗎?

    “斯大林同志……”

    在莫托洛夫驚訝的試圖說些什麼時,斯大林卻打斷他的話,盯視著莫托洛夫說道。

    “莫托洛夫同志,現在我們唯一的使命就是贏得這場戰爭,不惜一切代價,在中國,你可以同意中國人提出的一切條件!即便是在領土問題上,甚至可以在蒙古之外的領土作出讓步!只要中國人同意和我們簽訂新的條約!”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6章 中國決定世界

     “近代以降,中國國際地位可謂是每況日下,尤自甲午戰爭後,中國全淪列強板上之魚肉,國際地位低下,諸列強競相於中國土上攫取搶奪利益,幾乎沒把中國當做一個國家來看待,辛亥後,雖滿清奴役得已推翻,然袁氏稱帝失敗身故後,中央權威江河日下,十年軍閥混戰更將中國元氣耗盡,民族憂患亦日益加深,我國國際地位依然低下……何時起,中國國際地位高漲?歷史眾說紛雲,但若是仔細研究那一時期的歷史,卻能夠發現——1941年!

    在1941年7月之後,中國的國際地位空前高漲——中國的選擇將直接決定世界的未來!全世界第一次意識到,全世界的命運都交付到這個古老的國家之手。”

    1999年12月《世紀百年》

    8月的南京。

    盛夏的驕陽烘烤著這座位於長江南岸的金陵古都,此時正值一年之中,最熱的時節。有著“火爐”之名的南京城內外熱浪翻騰,暑氣蒸人。

    往年的這個時候,國民政府幾乎所有的要員都會前往廬山避暑,一呆便是數月,在那幾個月中,於某種意義上來說,廬山就是中國的臨時首都,而今年,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數十位國府要員先後從廬山乘海軍的“中山號”郵輪或者飛機返回南京。

    雖然天氣很熱,但每天夜裡蔣介石還能睡得很好,足足8小時,這或許是因為官邸安裝的中央空調的原因,也許是心情的原因。當然他的生活依然很有規律,早晨7時起床,然後前往國民政府聽取匯報,開始處置公務,在下午的時候,開始接見各方來客,到了晚上,返回官邸後,他就會讀書或接見親近之人,上床前,他會在日記本上記下一天的得失。不過,現在他的這種“平靜”的生活被攪亂了。

    德國入侵蘇聯!

    日本入侵蘇聯!

    世界大戰打響!

    經新聞輿論界的不斷報導,國人對這場大戰的熱度更甚於有“火爐”之稱的金陵古城。國人之所以關注這一戰事,原因非常簡單,這場戰爭將會改變整個世界,而在這種“世界格局百未有之大變動”之中,中國將如何抉擇?

    對於幾乎每一個中國人而言,這都是一個問題。而最終這個問題卻壓到了蔣介石的身上。

    “中國應該如何?”

    又一次站起身來,蔣介石看著那份不知看過多少遍的世界地圖,蔣介石整個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中國應當如何?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於某種程度上來說,蔣介石無疑是“中國政治的最大勝利者”,華北的“妥協”,使得他再一次成為當仁不讓的名副其實的“元首”,正是在那種情況下,他幾乎咬著假牙、痛下決心才放棄了趁機插手華北軍政的心思。

    而他之所以願意作出那種讓步,正是基於一個原因——管明棠對未來的推測一一驗證著,他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這個足以讓他名留青史,在歷史書上大書特書的機會,如果一切都能夠實現的話,他不僅僅只是“一任國家元首”,而是奠定了中國百年國運的國家元首。

    中國在他的領導下,不僅實現了國家的富強,而且收復了所有的失地,甚至開疆闢土,此時,甚至過去在他眼中,應該立即實現的“收回全部國家權益”,這本應讓他驕傲、自豪的功績,甚至不值一提了,那不過只是這場戰爭中的“芝麻”。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的胸中時時有股難言的衝動和一種天降大任於斯人的使命感與自豪感。

    現在德國正在倚仗其強大的機械化兵團,將縱橫馳騁在俄羅斯大地上,正在朝著莫斯科逼近。從遠東,進攻蘇俄的日軍甚至可以直視海參崴。

    一路潰敗的蘇軍能否守住莫斯科?能否抵擋日軍的入侵?

    這都不是蔣介石現在考慮的問題,對於現在的中國而言,所需要的就是抓緊時機,訓練更多的精銳部隊,然後在某一天,向日本宣戰,收復東北三省、收東被俄羅斯竊佔的外興安嶺,甚至……

    但是,現在蘇聯眼看著就要亡於德日兩國的夾擊了?

    如果蘇聯迅速滅亡於德日之手,那麼,中國向東北發起進攻時,是否會導致德國從中亞向中國發起進攻呢?

    在軍委會的辦公室中,蔣介石的雙眼盯視著牆上的大掛圖,現在的他一面為管明棠如此宏大的戰略構想所吸引,而另一方面卻又不得不為德日兩國,尤其是德國的進攻速度而震驚,一面痛苦地思索著接踵而來的一個個的問題。

    而這些問題卻不斷的告訴他一個事實——如果蘇聯敗的太快,那麼所有的一切設想,都有可能化為泡影,但是如果蘇聯不敗,那麼,從那頭北極熊的身上挖下那麼一塊肥肉,恐怕中國邊境從此將陷入不安之中。

    8月的南京雖是驕陽似火,但不知是因為中央空調打出的冷氣的原因,亦或是心理作用,此時蔣介石卻是越想越感到渾身發涼,從心底裡往外透著涼氣。

    “總裁!”

    恰在這時,陳佈雷走進了辦公室中。

    正背手駐足窗前,望著漆黑的夜空的蔣介石,聽到身後的話聲,慢慢轉回身。這時他反倒是顯得極為平靜,目光在陳佈雷的身上停足有半分鐘。

    “彥及,你來了!”

    “總裁,”

    心情好時,蔣介石對誰都很客氣,不過此時,他的心情卻顯得很是一般,甚至就連同坐都沒有像往常一樣讓起,這些許的異樣,還是引起了陳佈雷的注意。

    “不知總裁您注意到了嗎?”

    心思一轉,陳佈雷還是決定先向總裁報告一個“好消息”。

    “嗯?”

    蔣介石疑惑的看了一眼陳佈雷。

    “最近,英國、美國大使頻頻與國府要員接觸,且新聞輿論界近期的報導,似乎多傾向英美……”

    陳佈雷並沒有提及“傾向蘇俄”,因為他心知一但他提及,總裁必定會露出絲許嘲笑,而所指恰是那些所謂的“進步人士”。

    “這並不意外,現在英國、美國業已意識到我國之價值,他們頻頻與我要員接觸,示好於我國,根本就是希望我國能夠倒向英美,給日本以背擊,已期改變當前局勢,令局勢對其有利!哼……”

    嘲弄似的冷笑從蔣介石的嗓間發出,或許是因為過去一年間,西南邊境上的糾葛,使得他似乎已經看透了英美,尤其是英國的列強嘴臉。

    “幾個月前,英國人還口口宣稱西藏是獨立國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天,英國的大使卻在使館宴會上認同西藏是我國之領土,英國今日之示好,無非是因時局變化罷了,想讓咱們中國人替他們賣命,所以,才會開口說那些好話、漂亮話,可,中國人的血就那麼不值錢嗎?幾句好話,漂亮話,就能打發了?”

    不吐出一些真東西,話說的再好聽,也不過只是空頭支票,這是幾天前,在管明棠宣佈辭職後,兩人在電話中,管明棠的原話,早在他辭職的那天起,他就已經算到了今天這一切!不,更準確的來說,是早在幾年前,他就已經算了今天的這一切,只是……

    “總裁,還是您看的清楚!”

    陳佈雷連忙輕拍了一個馬屁。

    “現在,不知多少人被英國人的迷魂藥迷的不知所以呢!”

    “不是不知所以!”

    冷哼一聲,蔣介石的眉頭微微一揚,然後開口說道。

    “而是英國人的幾句奉誠話,讓他們都妄自尊大起來了,當真以為中國是個強國了!”

    對於中國的實力,蔣介石有著清楚的意識,或許他去年可以在廣州灣甚至西南邊界問題上做文章,以為中央“掙些面子”,但在另一方面,他卻清楚的知道,中國的現在至多不過只是一個看似強壯的兒童,而現在趟入這池渾水中的卻是一個個強健的壯丁,而中國想在這池渾水中獲得回報,恐怕也就只有渾水摸魚了。

    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清醒的意識到這一切,他們似乎都被“假相”所迷惑,畢竟久為弱國之要員他們太渴望強大了。

    “總裁,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兩日孫副院長等人經常與蘇聯大使接觸……”

    陳佈雷的匯報讓蔣介石的眉頭微跳,他口中的孫副院長是指行政院副院長孫科,在南京他是典型的親蘇派首腦,於是蔣介石便轉過身來詢問道。

    “彥及,如果所料不差的話……”

    沉吟片刻,蔣介石將視線投向遠處,然後默默的說道。

    “蘇聯方面是準備與我國全面調整關係了!”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蔣介石忍不住輕嘆一口氣,現在的南京,各國人物輪流登場,英國的、美國、日本、德國,而現在又多了一個蘇聯,看來南京要上演五國“英雄”匯了,而越是如此,則越發顯現出中國的重要性。

    但在中國的重要性越來越為各國看重的時候,作為中國的元首,蔣介石整個人卻變得沒有底氣起來。

    “委員長,您說的極是,孫副院長今天傍晚來找到我,他告訴我,蘇聯方面希望莫托洛夫外長在適當的時候訪問南京,當然,這訪問是秘密……”

    陳佈雷的話讓蔣介石的臉色微微一變,莫托洛夫訪問中國……沉默著,蔣介石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踱步到窗邊,望著窗外的暮色,視線北投。

    “如果哲勤在這,他會怎麼選擇?”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7章 新的開始(求月票!)

     “幾乎全世界都以為,中國即將爆發內戰,曾令人讚嘆的建設速度亦將為之打斷,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卻出人意料的選擇了自劾引去,以一個之進退向世界明示——中國是一信統一的國家,挽救中國再陷分裂或內戰的危機,而更為重要的是,他以一人之進退,給中國地方派系樹立了先聲,而替國家打開了一個新局面,自此之後,中國再無地方將領攜軍以自重。如果非要說中國之變革始於何時,那麼歷史必須記住一個時間、一個姓名……”

    《百年中國》

    在民30年之前,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軍閥在佔盡優勢時,選擇自劾引去,以避免內戰的爆發。沒有人會懷疑管明棠能夠獲得戰爭的勝利,畢竟,華北軍擁有一支規模龐大的現代化機械軍團,而且還擁有數百萬可動員部隊,而且在經濟上,華北亦能夠為其提供充足的資金支持。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隨著廣播講話的結束,自劾引去的管明棠乘火車離開了作為華北軍政中樞的北平,返回邯彰,似乎從這一時刻起,他便遠離了軍政事務,正如他在火車站中發表的講話一般——自此之後,身為普通國民一員,將重投實業之中,尋求個人財富時不忘國家實業建設……

    在所有外界人的眼中,都相信管明棠是住在北方新區城市中心的那座別墅裡,一些描繪北方公司的新聞報導或者小說中都曾描寫過這個住宅。

    但是實際上呢?

    儘管那座別墅位於城市的中心,雖說別墅內外也可以說極為豪華,可是他實際上已經多年不住在裡面了。

    在返回邯彰之後,依如過去一樣,管明棠的辦公室在北方大廈十六樓。最近一段時間裡,管明棠總會是從上午十點一直在這棟大廈裡呆到晚上七八點鐘,一天的工作才會結束,到中午的時候,他會和其它的普通職員一樣,直接到樓下的餐廳吃午飯。到晚上八點鐘前後他就會離開辦公室,乘車返回位於郊外的“家裡”。

    幾輛黑色汽車從北方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駛出。其中有一輛“中華A1”防彈轎車就是管明的坐車。汽車出了市區,順著實業路開到1號公路的時候,忽然轉向左面的一條平行的林蔭道疾弛。

    早在民二十五年,他喜歡常住的房子是北方新區近郊的那座位於山谷間的莊園之中,相比於城市,莊園周圍的山景可謂是極為美麗。

    而在公路的路邊,偶爾的會停著幾輛警車,那是新區“保安處”的巡邏車,每到這個鐘點,公司保安處都會加強在這一帶的巡邏,民二十九年,一直處於封閉之中的新區在真正意義上對外開放了——每一個人都可以自由的進入這座“私有城市”,不再像過去一般,需要接受各種各樣的檢查,只不過與其它城市不同的是,任何人進入這裡,仍然需要進行登記,以確定是短期造訪或者長期居住。

    而這樣的“開放”,驟然增加了“保安處”的工作壓力,現在這座擁有145萬人口的城市,擁有一萬名“市政保安員”,而各企業亦有數千名安保人員,即便是學校之中亦有校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座城市或許就是“警察城市”,在城市的每一條街道都可以看到騎著摩托車或駕駛汽車的警察,即便是通往遠郊的1號公路同樣也不例外。

    這些黑色汽車開足馬力飛也似地在滿是林蔭的1號公路上疾馳著,接著向左拐彎,轉上另一條公路,然後又轉入了另一條通山裡的道路,汽車沿著山路走了十幾分鐘後,開到莊園的大門前。汽車剛一駛近,門就打開了,不用耽擱一點工夫汽車就開進裡面去了。

    這裡靠近既靠近北方新區,同樣也靠近邯鄲新城市,而且遠離市區的喧囂,佔領著整個山谷的莊園幾乎完全和茂密的森林融合在一起,在前往北平之前,管明棠幾乎每天早晚和夜裡都在這裡渡過。

    像往常一樣,回到家中之後,陪了一會家人之後,管明棠便走進書房之中,坐在辦公桌後開始處理各種事務,或許,對於外界而言,現在他已經是普通的“國民”,似乎遠離了“軍國磊事”,但實際上呢?

    即便是他身處公司新區,看似遠離了北平,但他仍然會在這裡遙控著華北的軍政事物,正如最初蔣介石的覆電中所述“望弟能以在野之身襄助華北軍政事務,既維護國家統一,又穩定華北軍心民心,亦為華北軍民之願。”。

    依如過去,在窗對莊園湖泊的那間書房中,直到近凌晨的時候,亮著燈依然還沒地熄滅。

    而穿著一雙涼拖的管明棠,踩在軟橡木地板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他走到世界地圖旁,叼起了指間的雪茄煙,在點著雪茄煙後,默默的吸了一口,便盯著那張世界地圖。

    在那張地圖上,清楚的顯示著目前的世界格局,而此時,他所關注的重點卻是蘇聯戰場的態勢,從戰場態勢上看,現在蘇俄歐洲戰線的局勢,似乎比另一個時空中的同期局勢更為惡化,而在遠東戰場,蘇軍的形勢同樣也不樂觀,遠東紅旗方面軍現在於各戰線上畢處於劣勢,根本就是處處被動,儘管在那裡有那位“遠東沙皇”支撐著局面,但是……

    “兩個月,最多兩個月!”

    緩聲吐出這句話,管明棠回頭看著坐在辦公室中的李直民,儘管自己離開了北平,但作為自己的秘書長,李直民依然陪同著自己,而現在,於某種程度上來說,李直民幾乎就等同於自己的私人代表。

    “仲民,最多兩個月,日軍就能拿下海參崴,到那時,那位“遠東沙皇”估計只能被迫西方撤了,萬一……”

    先生的欲言又止,李直民又未嘗不知道先生心裡擔心什麼。

    “先生,您是擔心約瑟夫?羅季奧諾維奇?阿帕納先科大將因為兵力損失過重,屆時將無法阻擋日軍的進攻?”

    儘管在過去的近一年之中,看似遠離華北軍政中心的李直民一直專注著組織華北的“黨團”活動,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遠離華北的軍政中樞,就像現在,在管明棠下野之後,他亦是陪同管明棠返回邯彰的要員之一。

    “阿帕納先科大將,是戰前蘇俄僅有的五位大將之一,雖說他沒有任何現代戰爭經驗,但相比於其它將領,他有著幾個優點第一是斯大林的絕對信任,當然還有就是他對斯大林極為忠誠,第二就是他在遠東實施的鐵腕,使得遠東各級軍政領導對其只能無條件的服從,第三,要數他的果斷而強硬的性格……”

    一面默默地聽李直民對約瑟夫?羅季奧諾維奇?阿帕納先科性格上的分析,管明棠一面只是默默的點著頭,在另一個時空中,正是這個人用他的絕對權威把遠東打造成了蘇聯的大後方——遠東所有的部隊都是圍繞著適應戰爭的要求運作。在遠東的每一支部隊,每一個軍人都時刻準備著抵抗日軍的進攻或者奔赴西線作戰。

    “正因如此,他的性格才是最大的缺陷,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在遠東遭受入侵後,阿帕納先科立即命令各部隊實施反攻,這導致了戰爭爆發初期,其部隊損失極為慘重,尤其是在滿洲裡方面,日軍幾乎是守在堡壘、要塞中牽制蘇軍,在滿洲裡,他白白消耗了小十萬軍隊,雖說他現在動員了幾十個民兵師,可是……”

    未來並不樂觀啊!

    “先生,那您是擔心……”

    “我擔心的是他敗的太快!”

    看著李直民,管明棠用有些無奈的口氣說道。

    “日本與德國夾攻蘇聯雖是我願,但若是蘇聯敗的太快,亦絕非我所願,若是蘇聯撐不住敗的太快了,無論是蘇聯與日德媾和也好,或許完全被兩國佔領也罷,對我們而言都不是件好事,前者可令日本從遠東戰場抽身,可若是後者,那就大不妙嘍……”

    國與國間的遊戲從來都是如此的矛盾,對於管明棠而言,他樂意看到蘇聯的實力在戰爭中被重創,甚至樂意看到蘇俄滅亡,但在另一方面,卻蘇聯卻又不能敗的太快,輸的太早,或許,他可以精心算計,一步步的促成日本的北進,但是對於他們之間的戰爭,卻無力左右其節奏,以令其符合中國的利益。

    心知這不可能的管明棠,這會也只能無奈的苦笑下,也就是因為這一原因,以至於他在辭職後,不得不暫停對蒙古的進軍計畫,從而避免進一步分散遠東蘇軍的力量,而為日本所乘。

    “先生,我們在南京的情報顯示,莫托洛夫將與近期秘密訪問我國,其將與委員長直接見面協商……”

    “哦!”

    眉頭微微一揚,管明棠似玩味的撫了一下下巴。

    “莫托洛夫、莫托洛夫……”

    反覆念叨著這個名字,好一會,管明棠才興奮的拍了一下手掌,然後興奮的說道。

    “成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話,莫托洛夫這次肯定是來給咱們送大禮的,仲民,立即給……”

    話聲稍頓,管明棠看著李直民說道。

    “這幾天,如果有南京的電報,立即第一時間送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8章 莫氏訪華(求月票!)

     南京,中山機場,這座機場是亞洲最大的亦是最現代化的機場,在《首都重建規劃規劃方案》之中,中山機場是南京的標誌性工程之一,儘管這座機場的規模極大,按規劃其應發揮“普通國民於此乘機往返國內與各國”的作用,但實際上,受限於弱小的民航業,這座機場從建成起,既是一座空軍基地,同樣也是中央空軍航空學校所在。雖是如此,每天依然有民航客機於這裡起降,就像此時,一架機身涂白的“Y2”型客機從蘭州飛抵南京,飛機在機場上剛一停穩,機上的乘客便扶著禮帽下了飛機,直接進入早已等待多時的幾輛汽車,車隊迅速駛離了機場。

    在車隊沿長寬遠數十米的中山路行駛時,透過車窗,看著車外的南京,現在的南京是在一片廢墟上重建的,激烈的南京保衛戰徹底摧毀了這座城市,不過也讓這座城市有了重新規劃的可能,重建後的城市佈局規劃合理,街道寬暢整齊。每條街道兩旁都種植鬱鬱蔥蔥樹木,路邊和街心都有較大面積的鮮綠草坪和盛開著五顏六色鮮花的花壇。

    南京給莫托洛夫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乾淨而東方,一棟棟中國式樣的現代建築,路兩旁的樓房大都在五六層、最高十來層的樣子,在兩面的牆壁上既看不到花哨的廣告牌,也沒有沒有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同樣也沒有車水馬龍,不過雖是如此,街道上卻依然顯得極為熱鬧,如織般的行人與街道兩側的人行道上行走著。

    “中山路似乎非常繁華啊!”

    莫托洛夫似乎有些感嘆的問道身邊的孫科,在南京政府之中,孫科可以說是“親蘇派”的代表人物,同時也是“聯德派”的旗手,但根據大使館掌握的情報,孫科之親德不過只是因勢而已,就其本質上來說,他更傾向於親蘇。

    “中山路的繁華卻是比不上上海,若是說繁華上海無疑更繁華一些,不過就是市儈氣過濃了!”

    面帶微笑的孫科在回答時,臉上卻帶著一絲得意,三年前,這座城市還是一片廢墟,而三年後的現在,南京卻被許多外國友人稱之為“亞洲最美麗的城市”,這多少總讓他感覺到一絲得意。

    不過雖是得意,但孫科在看著身旁默不作聲的莫托洛夫時,卻不敢有一絲放鬆之意,畢竟這個人可是一位極為出色的職業外交官。

    望著神情中略顯得意的孫科,莫托洛夫的心底可謂是五味雜陣,曾幾何時,作為蘇聯的外交人民委員,他壓根不可能訪問中國。

    但是現在呢?

    他不僅來到了南京,而且是作為斯大林的全權特使,而來到中國卻是為了同中國簽訂《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附加條款”,從而謀求中國對蘇聯的支持,而為了換取中國方面作出讓步,斯大林同意甚至授權他在“合理的條件下”可以適當的就“領土問題”同中國人進行談判。

    這意味著,他將不得不“喪權辱國”的簽訂一個幾乎等同於“布列斯特條約”的條約——將遠東地區歸還中國,這是斯大林同志的計畫——將中國捆綁在蘇聯的戰車上,進一步激化中蘇矛盾。

    而此時,莫托洛夫的腦中卻在反覆思索著斯大林同志的叮囑,在他離開莫斯科的時候,斯大林同志親自前往機場為他送行,並且鄭重其事的告訴他,他的南京之行關係到蘇聯的命運。但他同樣也知道,或許,現在蘇聯會在領土上作出讓步,但是——條約的簽訂就是留著撕毀的。

    對於現在的蘇聯而言,蘇聯所需要是將駐蒙古的36萬蘇軍抽調至遠東戰場,用於阻擋日本人的進攻,而不是放置到蒙古,用於防備中國人的進攻。

    而在另一方面,對莫托洛夫的訪問,南京方面可以說是極為重視的,在雙方正式會談之前,莫托洛夫將同中國的國家元首蔣介石會面,隨後秘密會談將會在委員長的官邸內進行——這是為了保密。

    “在同蔣進行談判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給予他儘可能多的尊重,他是一個虛榮心極強的革命者,革命者,這是他同其它國家元首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他的身上,有著濃濃的使命感,因此,我們所需要就是提醒他,日本才是中國真正的敵人……”

    在孫科的陪同下,莫托洛夫和翻譯走進了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委員長官邸的書房中,一進入書房,莫托洛夫就注意到一位穿著軍裝光頭男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在距離莫托洛夫還有兩米多遠的時候,蔣介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莫托洛夫特使,歡迎你的造訪!”

    “你好,委員長同志!”

    莫托洛夫的稱呼,讓蔣介石微微一愣,這似乎同他作為“孫逸仙博士代表團”團長訪問蘇聯時,蘇聯官員對他的稱呼一樣,在兩人握手時莫托洛夫打量著眼前的蔣介石——這個有蘇聯頗有名氣的“反動派劊子手”,他的個頭與他相當,一副典型的軍人模樣,眼睛中流露出有力而堅定的眼神。

    在同蔣介石握手時莫托洛夫就注意到在書房的外牆上意外的掛了一張孫中山的畫像,對於國民黨而言,孫中山就是他們的精神之父,而眼前的這個人同樣也是孫中山的信徒,他的心中立即有了方案。

    儘管只是在莫托洛夫進入書房後只是粗略掃視了一眼,但蔣介石還是留意到了莫托洛夫視線的變化,他的唇角一揚首先打破了沉默。

    “斯大林元帥的身體還好嗎?”

    “斯大林同志身體非常不錯,他委託我轉答像委員長同志的問候。”

    莫托洛夫平靜的回答道,然後他的話峰一轉,又繼續說道。

    “同時,斯大林同志希望我能夠在合適的時間,代表他向孫逸仙博士的陵墓敬獻花圈,以表達他對蘇聯人民的老朋友孫逸仙博士的懷念和尊敬!”

    果然,莫托洛夫提到這一要求時,蔣介石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有些感動,又有些追憶。

    “在斯大林同志看來,孫逸仙博士是一個偉大的人物,如果有一天,歷史學家點評二十世紀亞洲最偉大的人物,孫逸仙博士一定名列榜首,孫逸仙博士所領導的民族革命不僅令中國取得民族解放,同樣,他還是蘇聯人民的好朋友!”

    似發自肺腑一般,莫托洛夫的神情流露絲許情感,同時順著這個話題說了下去。

    “當然,斯大林同志也相信委員長同時屆時也一定名列其中,您同樣改變了一個國家!如果說孫逸仙博士解放了貴國,那麼作為博士的繼承人,委員長同志卻實現了孫逸仙博士的強國之夢,在您的手中,中國從未像現在這麼強大”

    “不,相比於你們所得的成就,我們所取得的成就是有限的,蘇聯所取得的成就卻是中國和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難以企及的!……”

    雖說有一絲得意,但在莫托洛夫的奉誠中,蔣介石還是顯得極為冷靜。

    “每當人們告訴我,中國在過去的幾年中所取得的成就時,我總是會對他們說,你們去蘇聯看看吧!那才是真正的成功,你們的國家早已經實現了真正的工業化,而在中國,中國的建設之路不過是剛剛開始!”

    相比於過去,今天的蔣介石顯得極為謹慎,即便是莫托洛夫如此露骨的奉誠,都未讓他顯露出一絲得意,他深知眼前的這個人想要在南京得到什麼,同樣,他也知道,對於中國而言,這是一個機會,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在這一點上,我本人以及許多國內的同志,可都是極為佩服斯大林元帥在國家建設上所展現出來的驚人才能,更佩服蘇聯人民在國家建設上所取得的驚人成就!”

    借助奉誠對方的機會,蔣介石又冷靜了一些,而莫托洛夫卻並沒有給他冷靜的機會,而是繼續迎奉道。

    “這次來南京之前,斯大林同志曾親自叮囑我,他最為敬佩的是委員長同志在戰爭中所表現出來的卓越的統帥才能,您的統帥才能是無於倫比的,四年前,在戰爭爆發的時候,在全世界都認為中國不可能擊敗日本人,但中國卻在您的領導下,中國軍隊在您的指揮下,擊敗了日本人,日本更是第一次在未取得勝利的談判桌上籤下了停戰條約……”

    “當然,我們更感謝四年前,當中國遭受日本的入侵時,貴國所持以的正義的立場,如果沒有蘇聯的慷慨援助,也許,戰爭將會是另一種結果。”

    不願意再給對方奉誠自己機會的蔣介石連忙打斷莫托洛夫的話,他清楚的知道,斯大林是絕不會佩服他的,同樣,他亦不會敬佩斯大林,若非如此,當年又豈會在訪蘇之後,它人堅定親蘇立場的時候,而他卻從親蘇演變為反蘇?他知道若是再這樣奉誠下去,莫托洛夫根本就不會作出真正的,實質性的讓步,或者說實質性的妥協,如果在這裡,不能就一些問題達成共識,那麼在接下來的談判中,王寵惠又如何能迅速的與其就一些問題達成共識,並且簽字附加協議?

    心及此,蔣介石的話峰一轉,在孫科等人的微笑中,他神情凝重的說道。

    “因此,在貴國遭受德國的入侵時,我本人以及我國政府可以說是極為關注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31 02:00
第939章 莫氏訪華(下)

     好久沒有求過票了,現在月票慘淡,望各位大大伸出援手,手裡若是有票的話支持一下,求月票……

    “因此,在貴國遭受德國的入侵時,我本人以及我國政府可以說是極為關注的!”

    此時蔣介石把話峰一挑將話題由最初的寒暄轉入了正題,而這恰恰是莫托洛夫期待已久的,就在他準備開口說話時,蔣介石卻又繼續說道。

    “莫托洛夫外長,無論是德國亦或是蘇聯,都是中國的朋友,都曾給予中國大量的幫助,而作為一個旁觀者,我認為,德國和蘇聯作為歐洲的兩大國,你們之間存在著許多利益上的一致,兩國無疑應攜手並肩,共同應對的西方列強在世界範圍內的殖民統治。現在蘇德兩國間,或許因為一些不諒解或者誤會,結果導致了兩國間的爆發了衝突,但是這一切都是可以結束了!你是說是嗎?”

    蔣介石的話讓莫托洛夫驚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蔣介石竟然會把話題扯的這麼轉,以至於他根本就無法立即接上他的思路,就在莫托洛夫倍覺意外時,卻聽到他繼續說道。

    “不過,現在,因為戰爭的關係,德蘇兩國幾乎沒有任何正常的接觸,更沒有一個負責任的,且在兩國間都能保持立場的朋友代之勾通,因此我國願意作為中間國,為德蘇兩國間的和平從中奔走,我想,這應該是中國在自己的能力下,以力所能及的方式,回報蘇聯曾經給予的幫助了。”

    “這個該死的劊子手!”

    在心底暗罵一聲,從翻譯的口中得知了蔣介石意思的莫托洛夫,這會反倒是不知如何回答了,是接受還是拒絕,這確實是一個兩難的問題,是不是應該請示莫斯科呢?

    但是問題是……他為什麼會提及這一點?

    難道說……一時間,莫托洛夫的心底便開始假設著各種可能,

    中國人真的願意為蘇德從中斡旋?

    假如中國出面斡旋的話,那麼,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中國……突然,莫托洛夫發現自己想多了,或許,現在對於蘇聯來說,中國的態度關係於蘇聯的命運,但實際上中國的國際地位,遠不能左右德國。

    那麼,為什麼蔣介石會提及為德蘇斡旋呢?

    德蘇!

    在沉默了長達半分鐘之後,莫托洛夫終於在蔣介石的話語中找到了一絲線索,蔣介石只提到了德國和蘇聯,而沒有提到日本,表面上他表現的似乎是對德蘇很有興趣,但實際上,他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中國對德國和蘇聯愛莫能助,同樣也不關心,中國關心的是——日本!僅僅只是日本而已!

    有了這種認識之後,莫托洛夫便立即回答道。

    “如果中國願意出面從中斡旋,那自然再好不過,但是委員長同志,我相信,對於蘇聯人民而言,人民更渴望擊敗德國人,這不僅僅是蘇聯人民的意願,同樣也是斯大林同志的意願,”

    刻意強調了“意願”一詞,莫托洛夫接著說道。

    “現在,蘇聯遭到德國背信棄義的進攻,作為德國的軸心同盟日本,他們亦向蘇聯發起了偷襲,而在這種情況下,使得蘇聯意識到,在蘇聯的周邊或許僅只有幾個真正的朋友,而中國也正是其中之一!”

    莫托洛夫話的似乎讓蔣介石非常滿意,在滿意的同時,朝著孫科、王寵惠兩人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說“看!我說過,蘇聯人開始想讓步”,同時似乎也是在炫耀著自己的“英明決策”,不過在莫托洛夫開始談論著中國與蘇聯之間的“傳統友誼”時,蔣介石的心底冷笑之餘,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管明棠發來的密電“莫托洛夫造訪,必為謀求與我國結盟,最低限度謀求我國不同德日共同進攻蘇聯,並尋求進一步合作之機”、“我國當應趁此時機,盡一切可能奪回當屬我國之權益”。

    “……我們之間的政治制度或許不同,但是我們的政治信仰卻是有一定共通的,過去,我們之間存在著許多誤會和誤解,甚至導致了衝突,但是,請委員長同志相信,對於中國,蘇聯的友誼是真誠的,是同志間的友誼,我們相信,基於同志間真誠的友誼,我們願意在一切問題上,與中國同志進行會談,從而解決中蘇之間的問題,重樹兩國間真誠的同志般的友誼!”

    作為職業外交官,莫托洛夫知道在這種“友好”的氣氛下,自然知道如何開啟這場“談判”。

    “莫托洛夫同志!”

    無論是莫托洛夫或是其它人都留意到了的蔣介石語氣中的變化,這種親切的稱呼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就在這時,蔣介石的話峰一轉,認真的說道。

    “中國和蘇聯之間的友誼是存在的,但是我們兩國間的信任……”

    話聲稍頓,此時整個書房中只能夠聽到蔣介石的聲音,他的話聲音顯得有些激動。

    “卻是極為困難的,估且不論沙俄從我國掠奪了多少土地,僅只是貴國對我國之外蒙的竊佔和扶持傀儡政權的行為,就是我國政府和國民所不能接受的,還有貴國對我新疆的窺探,還有……”

    在提及蘇聯對中國領土的野心以及內政的野心時,蔣介石的神情和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他甚至時而大聲抨擊著蘇聯的對華政策,根本就是帝國主義列強的那一套,但同樣也對中蘇關係如此充滿了婉惜。在他指責時,孫科卻在心裡捏了一把汗,他生怕這次會面會因此不歡而散,幾次欲插口的他卻幾次都止住了,他注意到隨著翻譯將蔣介石的話話翻譯給莫托洛夫時,對方雖說神情尷尬,但是卻幾次點頭,顯然他是贊同委員長的意見的,同樣的王寵惠也注意到了莫托洛夫的變化,他幾乎立即意識到,或許,這場會談中國能夠取得令人難以想像的回報。

    “……那麼,莫托洛夫同志,你告訴我,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如何能夠恢復兩國間的信任?”

    “委員長同志!”

    沉吟片刻,莫托洛夫緩聲說道。

    “首先,我想代表蘇聯為過去的二十年間,我們兩國產生的不愉快向您道歉,同時,我希望您能夠明白,在斯大林同志看來,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比重樹中蘇兩國間的信任與友誼更重要的事情了!”

    莫托洛夫並沒有在這裡拋出蘇聯的底線,畢竟無論是蒙古也好、新疆也罷,甚至就是沙俄時期佔領中國的領土,那些都將是在談判桌上拋出的,是用於同中國進行交換的籌碼,而不是用於取悅蔣介石的言辭。

    “嗯……”

    稍作沉吟,蔣介石看著莫托洛夫,突然原本嚴肅的臉上展露出一絲笑容。

    “當然,過去的不愉快,就像翻書一樣,總是要翻去的,儘管我們之間有許多不愉快,但是我本人和中國亦不否認在抗戰期間,貴國給予我們的幫助,貴國在抗戰期間的友誼,是我國無比珍視的,縱使有再多的不愉快,我想……現在一切都應該結束了,我本人,對中國和蘇聯未來的友誼充滿了信心!”

    話一說完,蔣介石的揮了揮手,似乎是告訴莫托洛夫,現在中蘇之間的過去已經結合了,新的篇章已經拉開了序幕。

    “是的,我堅信在中蘇兩國之間重建了同志般的友誼與信任之後,必將迎來兩國關係的新時代,同樣也將對世界的格局發展,產生極為有利的影響……儘管,現在仍然有許多工作要做,但我相信無論是我亦或是貴國的外交官,同樣有決心要把它完成。”

    一直仔細聽著蔣介石講話的莫托洛夫從他的談話中,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已經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這些中國人是絕對不會錯過這個“趁火打劫”的機會,對於中蘇關係改善的莫托洛夫或許並沒有多少信任,但是他卻非常清楚,斯大林同志開出的籌碼,是這些中國人無法拒絕的,而且,除去這一籌碼之外,他的手中還有一個籌碼,中國人對於蘇俄停止“輸出革命”同樣會極感興趣,這一切都將作為下一步談判中的籌碼。

    在不右不覺間,蔣介石和莫托洛夫這場面對面的交談了近三個小時,而此時蔣介石一改往日頗好聆聽卻時常保持沉默的習慣,不時熱情的與莫托洛夫交談著,甚至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似乎仍然一副興致依然不減的模樣。儘管每一個人都知道已經超過了預定見面的時間,而莫托洛夫和隨同人員同樣也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蔣介石的表態多少讓他們意識到此行或許會一帆風順。

    “對於接下來的我們兩國間要舉行的談判,我個人的建議是,即然我們將在建立的是同志般的信任與友誼,那麼我們雙方在談話時,就都不用什麼外交辭令,不把我們的分歧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相反,我們要不避免爭論,把觀點放到桌面上,分清哪些是分歧,哪些是共同點。對一致的地方,雙方互相合作,這是談判取得進展的唯一方法。”

    終於在即將結束談話的時候,蔣介石提到了這次莫托洛夫南京之行的首要目的——簽署《中蘇互不侵略條約》附加條款,同時就一些問題舉行深入談判。

    在話聲落下之後,蔣介石朝著王寵惠看了一眼,然後對莫托洛夫說道。

    “王外長是我的全權代表,他可以全權代表我的意見……”

    說罷,蔣介石便站起身來,在他站起身的同時,孫科亦站起身,無關的人員隨著蔣介石一同退出了這間書房,在書房外幾個正在親熱交談的人,見蔣介石走出來後,連忙站起身來。

    “校長,”

    伴著陳誠的聲音,其中還有一個稍顯生硬的漢語,從一名穿著便裝的俄國人口中吐出。

    “委員長”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