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俠】靈鷲飛龍 作者:劉建良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6 21:3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 1233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56
九十

  萬小霞笑得軟倒在他懷裡,道:“大哥真有趣。”

  笑鬧間,鐘馨輕響。街角拐過一隊黃衣和尚,一隊青衣道士,都是十六、七歲年紀,個個眉清目秀,手中各捧禮器。

  一靈冷笑:“好臭的排場。”

  但突然間,他張開的口竟合不攏來了,眼直了,身僵了,心兒也不跳了。

  八名和尚八名道士的後面,走著一個年輕女子。

  她穿著白色的裙衫,梳著三丫髻,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裝飾品。

  看不到她步幅的擺動,彷彿她不是在行走,而是在飄移,地下不是石板,而是碧藍的海水。她站在一朵潔白的蓮花上,飄飄而來。

  或者說,她整個人就是一朵白蓮花,無比清新,無比爽潔,無比淡雅,無比高貴。

  她的美是無法形容的。

  或許可以用黑鑽來形容她的眼睛,象牙來形容她的肌膚,鮮花來形容她的臉龐。

  但用什麼來形容她的整體呢?

  黑鑽的高貴,象牙的潔白,鮮花的嬌豔若滴,誰能將這三者完全融為一個具體的實物,就可以用來比喻她。

  沒有這樣的實物,所以沒有東西可以比喻她的美。

  那一瞬間,不僅一靈的眼光直了,所有的眼光都直了,一切的聲音也都靜止了,只留下嘭嘭的心跳聲。

  “當。”

  是一靈手中的酒杯落到了樓板上。這響聲不大,卻如一記鐘聲,驚醒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人一時都紅了臉,為自己的失態,尤其是那些有了一定年紀自付再不會為任何女人動心的大老爺兒們。

  只有一靈臉不紅,心不跳,意興飛揚,他大聲叫:“鐵血盟眾兄弟,下樓列隊,大禮迎接。”對三女道:“三位好老婆,我們也下樓去。”

  萬小霞不解道:“大哥不是說五大掌門算不了什麼,不下樓接他們嗎?”

  “五大掌門?”一靈怪叫,將眼光從那女子臉上移開,往她身後看去,五大掌門正一字橫排開,跟在那女子後頭呢。

  “誰接他們,我接那位仙子一樣的姐姐。”一靈叫。

  金鳳姣嘴一撇:“這個色鬼,我就知道。”

  水蓮柔卻道:“這女孩子可真美,我願意去接她。”

  萬小霞道:“我也願意。”

  一靈眨巴眨巴眼睛道:“如果我把她娶回來,跟你們作伴,你們願不願意?”

  萬小霞大聲叫好:“太好了,大哥你說話一定要算數,我真的好喜歡這位姐姐。”

  金鳳姣一撇嘴:“別作夢了,人家神仙也似的人物,會嫁給你?也就是我們才拿你當寶貝罷了。”

  水蓮柔也嘆了口氣,道:“是呀,一靈,人家仙子似的,怎會委屈自己做你的第四個老婆?”

  “豈有此理,竟敢小瞧我。”一靈大覺憤慨,仰天叫道:“蒼天在上,我王一靈發誓一定要娶這位仙子姐姐做妻子,若違此誓,叫我的三位好老婆一世看不起我。”

  三女咯咯嬌笑,一起下樓。

  樓下,古威、辛無影五個一字排開。一靈帶著三女更迎上前去,遠遠的便深施一禮,叫道:“鐵血盟十萬兄弟,恭迎仙子。”

  前導的八名和尚八名道士退開,那女子也抱劍回禮,道:“不敢當,閣下就是鐵血盟盟主王一靈?”她雖還了禮,語氣卻是冷冷的。

  一靈沒注意這麼多,反而興高采烈,迎上兩步,道:“賤名不足掛齒,仙子姐姐竟然知道,一靈當真三生有幸。”一雙眼睛筆直盯在那女子臉上,距離近了,那女子那無法形容的美麗更如太陽般炫目,一靈心中狂叫:“天哪,天哪,只要她肯對我笑一笑,我就死了罷。”猛地大叫起來:“我知道了,姐姐一定是廣寒仙子寒月清。”說著又走上了兩步。

  那女子秀眉微蹙,轉開目光,勉強答道:“我就是寒月清。”

  一靈目光始終不曾移開她臉,於女人又是素有研究的,她臉上的神情和冷淡的語氣所表現的意思他自然清楚,一頭熱的剃頭挑子頓時冷了下來,心中狂叫:“她討厭我,她是在勉強應付我,為什麼?為什麼?”

  “我知道了,你討厭我是以為我殺了方劍詩,是不是?”他大叫。

  寒月清目光回轉,點漆般的眸子裡射出冷電般的光,道:“你為什麼要害死方大俠?”她語調不高,但語氣中那種極度痛恨的情緒一靈卻感覺得清清楚楚,心中大痛。

  “方劍詩不是我殺的,是七夫人陷害我。”一靈狂叫,眼見寒月清皺起眉頭,眼光更冷。心中當真如刀絞般痛,想:“她這麼痛恨我,我還不如死了好。”吸一口氣,勉力穩住心緒,道:“仙子姐姐,你聽我說……。”便將昨夜發生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一靈說完,叫道:“仙子姐姐,相信我吧,我說的都是真的。”

  “放屁。”紫龍真人怒叫:“昨夜你害我方師弟時,那麼多人看著,你還敢狡辨。”他目眥欲裂,手扶劍柄,作勢沖上,卻給旁邊的悟本禪師拉住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56
九十一

  太白樓上的五老顧大娘始終注視著樓下的動靜。紫龍真人作勢欲動,五老顧大娘立即縱身而下,身在半空,趙肅叫道:“果然有人在放狗屁,簡直臭不可聞。”

  紫龍真人大怒:“老匹夫,我斬了你。”想要沖上,悟本禪師卻使勁拉住他,同時寒月清也轉過身,求懇的看著他。

  一靈瞬間明白了:“原來她勉強應付我,是以大局為重,怕俠義道和天龍舊屬打起來。”隨即又想:“如果不是礙著天龍舊屬,她會怎麼樣?會不會提劍殺我?”問著自己,自己卻無論如何不敢回答。

  確如他猜測的,今晨寒月清到後,與五大掌門人商議,認為無論如何不可與天龍舊屬衝突,否則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死。五大掌門中紫龍真人與極化真人都是火爆脾氣,尤其方劍詩是武當派的大功臣,紫龍真人更是誓言報仇,但悟本禪師三個支持寒月清。且寒月清身份特殊,她是大愚羅漢的弟子,更負有在明年二月初二對付天龍靈鳳的重任,紫龍真人不得不給她面子,才在最後達成協議,不到萬不得已,不與天龍舊屬動武。

  紫龍真人怒火稍息,寒月清轉過身,這次卻不再理一靈,看著五老道:“五位老丈可都是天龍舊屬?”

  趙肅點頭道:“老朽趙肅,我兄弟五個都是天龍麾下的香主,姑娘可是大愚羅漢的弟子?”

  寒月清點頭:“是。”

  在場的每個人,幾乎都已知道寒月清是大愚羅漢的弟子,但聽她親口承認,每個人心裡仍都是情不自禁的一跳。

  男師女徒,武林中不多見,但不是沒有,然而和尚收女弟子,武林中卻還從未聽說過,大愚羅漢以絕世奇僧,行武林亙古未有之異舉,因而整個武林對寒月清,可說是充滿了好奇心,這也是寒月清甫出江湖即轟動天下的一個極重要的原因。

  趙肅看著寒月清,一臉凝重,道:“我觀姑娘,鋒芒內斂,神不外露,武學修為實已到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而至返朴歸真的境界。大愚羅漢了不起啊。四十年後竟又給本教培養出了一個如此厲害的對手。”

  寒月清抱劍道:“不敢當趙老誇獎,但小女子更加佩服天龍,四十年前,天龍手握百萬弟子,本來完全可以憑武力一統江湖,但天龍以衝天豪氣,竟肯答應先師的賭約,甚至許諾,贏不了先師和靈鳳,就自動解散天龍教,且果然言出必踐,如此豪氣及一諾千金的勇氣,今日想來,仍叫人為之神往。”

  趙肅微微一笑:“姑娘明贊暗貶,是說我們不遵守諾言嘍。”

  寒月清毫不猶豫的點頭:“是。貴教主四十年前曾和先師約定,天龍弟子退出江湖,再不參與武林爭鬥,趙老想必還記得吧。”

  趙肅點頭:“當然記得,但姑娘想過沒有,今天的事不是武林爭鬥,是你們要殺我們萬壇主的姑爺。如果說有人要殺我們的親人,我們也須袖手旁觀,這樣的道理,即便尊師在此,也不敢苟同吧。”

  “趙老有點狡辨的味道了。”寒月清針鋒相對:“萬事皆有根源,有因果,今日衝突的根源,是王一靈害死了方大俠,我們才找他算帳,如果趙老不問因,只看果,如此糊塗的算法,即便貴教主在此,也要皺起眉頭了。”

  趙肅呵呵笑:“不愧是大愚羅漢的高足,果然是有來有往。但是姑娘,你要弄清楚,說害死方劍詩,是你們自己人說的,我家姑爺並未承認。”

  “老匹夫,你這是強辭奪理。”紫龍真人怒叫。

  趙肅大怒:“牛鼻子,老夫便強辭奪理了,你又怎地?”

  劉沖冷笑:“他能怎地,最多似昨夜一般落荒而逃罷了。”

  紫龍真人大怒,眼中如要噴出火來,猛地盯著寒月清道:“寒姑娘,你若再堅持己見,我武當派惟有退出俠義道聯盟,獨自與幾個老匹夫拚個魚死網破。”

  趙肅大笑:“別一廂情願了,你以為魚死了網一定會破?五派聯手,或許可以和我們一斗,光你武當一派,踩死你比踩死只螞蟻還容易。”

  自有武當以來,天下誰如此小看過武當派,紫龍真人簡直氣瘋了,狂叫:“我碎了你這老匹夫。”悟本、天風子卻以茲事體大,死命攔著紫龍真人,天風子道:“紫龍道兄,我們聽寒姑娘的。”

  五大掌門五雙眼睛一齊看著寒月清,紫龍和極化的眼裡狂怒如雷,悟本、法性三個卻是焦急憤怒中帶著深深的憂慮,還有殷切的企盼,企盼她能像當年的大愚羅漢一般,展示絕大智慧,解決這個難題。

  寒月清肩上,剎時如壓上了一副萬斤重擔。

  她似乎又聽到了師父臨終前的話:“團結俠義道,尤其是五大門派,盡力避免與天龍舊屬衝突,天龍舊屬雖已今不如昔,潛勢力仍是極為驚人,只能在泰山大會上讓天龍自己約束他們,而不能企圖憑武力去對付他們,那將釀成前所未有的慘禍。”

  然而現在怎麼辦呢?紫龍真人以退出俠義道、獨力拚死相威脅,天龍舊屬卻又是強硬無比,寸步不讓。

  寒月清無疑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智慧,否則,大愚禪師也不會選中她,更不會開和尚收女弟子這一武林亙古未有之先例。

  但此時能怎麼辦呢?拼,武林血雨腥風從此開始,可以說,四十年前大愚羅漢的大苦心也將化為飛灰。不拼,俠義道將分崩離析。

  船到江心,馬行狹道。寒月清忍不住在心裡叫:“師父,請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一靈的目光始終凝聚在寒月清臉上,於她為難的心情看得一清二楚,這時猛地想到一事,叫了起來:“仙子姐姐,我有個主意,我們去找七夫人,我會攝魂大法,可以叫她說出真相。”

  話未落音,寒月清猛地轉頭望著他,眼中極度的惱怒和痛恨叫一靈差點跳起來,顫聲叫道:“怎麼了?”

  “你好無恥。”寒月清冷冷的道:“殺了方大俠還不算,又去殺了七夫人,現在卻來說這樣的話。”

  “七夫人死了?”一靈驚叫:“怎麼會這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寒月清轉過頭,再不看他,對趙肅道:“趙老,天龍舊屬難道真的要與俠義道一拼嗎?”她的語調沉重,心間似乎壓著三座大山,而讓這樣一位清雅若仙的女孩子如此為難,任何人心裡也都不好受。

  趙肅看著寒月清,誠懇的道:“寒姑娘,不是老朽要與你為難,實在是事出無奈。王公子是我們的姑爺,實話說吧,不論他殺了人也好,沒殺人也罷,我們都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寒月清點點頭,道:“趙老,謝謝你這麼說,有你這句話,不論後果怎麼樣,我想師父都不會怪我了。”她微微吸了一口氣,眼中突然光芒大盛,看著趙肅道:“趙老,四十年前,先師與貴教主泰山一賭,千古傳名,今日我也想與趙老賭一局,我一個人,趙老任指三人,我輸了,方大俠七夫人的死由我負責,我贏了,王一靈交給我,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56
九十二

  趙肅五個的武功,有目共睹,都已是武林超一流好手。以三人的合力,除非大愚羅漢復生,或許能勝,但還只是或許。寒月清武功雖強,未必還能強過大愚羅漢去?因此幾乎可以肯定,必輸無疑。

  但真的是這樣嗎?趙肅五個卻沒一個人敢肯定。

  四十年前那場豪賭,將一個如日中天的天龍教賭得煙消雲散,原因就是天龍的自信,以及包括趙肅五個在內的所有的天龍弟子都太自信了。

  誰知今天會出現一個怎麼樣的結果呢?

  趙肅五個面面相覷,沒一個人吱聲答應。心裡沒底,四十年的教訓猶在眼前。不答應,則天龍舊屬合三人之力竟不敢答應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的挑戰,所有天龍舊屬的面子都將丟得乾乾淨淨。

  一靈也不吱聲,他心中充滿矛盾,既希望五老答應,因為不論輸贏,至少可以解除寒月清的痛苦為難。眼看著她左右為難,一靈當真整個心都碎了。但他又希望五老不答應,因為不論誰輸誰贏,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五老贏,傷的是寒月清,五老輸,傷的是萬小霞三女,而這四個女子,在他心中的份量是一樣重的。

  首先出聲的是法性神尼。

  “不行,這樣不好,至少不公平。”

  “是呀,三對一,又是大對小,這怎麼可以。”天風子附和。

  悟本禪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道:“萬一小師叔有個閃失,叫我如何向師叔交待?”

  寒月清淡淡一笑:“師父面前,我自會交代,沒賭之前,誰知勝負如何,為什麼不可以試一試,即便我輸了,也不一定就會送命,只是對不住武當道友了。”

  紫龍真人呼呼喘氣,道:“我認了,如果寒姑娘輸了,我武當派將以大局為重,力促俠義道的團結。”紫龍真人性子雖烈,不是草包,他知道寒月清為難,更知道衝動於事無補,寒月清肯這麼做,實已冒了極大的險,他不能不領這個情。

  寒月清大喜,道:“謝謝道長。”轉身看著五老,道:“如何,敢不敢賭一局,以五老的威望,不至於說不敢吧。”她竟然用上了激將法。

  趙肅五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仍是難以下定決心。便在這時,萬小霞站了出來,道:“寒姐姐,我很喜歡你,不希望你受傷害,而我更愛我的夫君,他的性命重於一切,是不可以拿來賭賽的,所以,我以地、人兩壇少壇主的身份下令,不許趙爺爺幾個和你賭賽。”她從懷中摸出一塊鑲著金龍的令牌,高高舉起。

  趙肅五個一齊掬身:“遵令。”

  “啊。”狂怒中的紫龍真人猛地仰天一聲怒吼,抽出劍便向萬小霞衝去,這邊五老聞風而動,一齊擋在萬小霞面前,一刀一槍三劍,齊對著紫龍真人。

  後面的古威眼見大動干戈,手一揚,一支火箭飛起,整個洛陽城裡立時喊殺聲連天。

  眼見一場大戰再難避免,便在這時,猛聽到一聲頓喝:“都不要動。”

  眾人齊吃一驚,凝睛看時,只見一個青衫女子,站在一靈背後,手中一柄長劍,正架在一靈的脖子上,而一靈身子僵硬,顯然已給點了穴道。場中這麼多人,混亂之中,竟沒人看見她是怎麼來的。

  第十二章 天外靈鷲

  這青衫女子二十來歲年紀,容貌極美,幾乎可以和寒月清平分秋色。只是太冷,讓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的凜然生寒,寒月清也冷,但她的冷是一種出塵離俗的清逸,讓人生出一種仰慕,一種不敢褻瀆的崇敬。而這青衫女子的冷,卻像一塊萬古玄冰,叫人心生畏懼,避而遠之。

  “都不要動。”青衫女子道:“五派動,就放了這小子,天龍舊屬動,我殺了這小子。”

  寒月清幾個摸不著頭腦,靜觀其變。萬小霞這面卻是又驚又怒,金鳳姣突然叫了起來:“朱萱,你是朱家朱萱姐姐。”

  這女子,竟是江南四大家中,排名第一而久不露面的朱家兩姐妹之一。

  朱萱抬眼看她:“鳳丫頭記性不壞,是我。”

  金鳳姣吁了一口氣,叫道:“萱姐姐你開什麼玩笑,他可是小妹的夫君,你快放了他。”就要走過去。

  “站住。”朱萱一聲喝叫,嚇了金鳳姣一跳,也叫水蓮柔、萬小霞方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萱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金鳳姣又驚又怒。

  “沒什麼意思,借你的夫君一用。”朱萱冷冷的瞟她一眼,轉眼看向寒月清,道:“我和你賭,你贏了,這小子歸你,你輸了,兩個條件,一,前仇既往不咎,二,五大派須得推舉我為俠義道的盟主。”寒月清還在猶豫,金鳳姣已叫了起來:“不行。”她又驚又怒,叫道:“朱萱,江南四大家素來同進同退,你不幫我也罷了,怎麼拿我夫君的性命去和人賭賽。”

  “鳳丫頭放心,我是在幫你,你沒聽我提了兩個條件,贏了,你這寶貝夫君也就沒事了。”

  “誰知道你能不能贏她?”金鳳姣叫:“你若輸了呢?”

  “那你只好守寡了。”朱萱冷然一笑,猛地喝道:“都給我退到樓上去,否則,我一劍就斬了他。”

  她話中的寒氣叫所有人都心中一顫。有些人大叫大嚷說要將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你可以不相信,但絕對不能不相信她,雖然她的語調並不高。

  趙肅突然對寒月清道:“不管輸贏,天龍舊屬都不答應和你打賭,如果我家姑爺受了傷害,俠義道將有成千上萬的人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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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朱萱一聲冷哼,看著萬小霞道:“答應我和寒月清賭,至少還有幾分希望,不答應,這小子馬上人頭落地。”

  她聲音太冷,萬小霞心中一緊,忙叫:“我答應。”隨即又加了一句:“我保證天龍舊屬不反悔。”

  朱萱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寒月清和五大掌門:“如何?”

  寒月清先前不答應,就是怕說了不算,天龍舊屬施加報復,這時與五大掌門對視一眼,五掌門一齊點頭,紫龍真人道:“你若贏了,我武當派率先推舉你為俠義道盟主。”

  朱萱大喜,道:“好。”看著三女五老道:“都給我退到樓上去。”

  三女五老無可奈何,只得退回太白樓。

  朱萱又對五大掌門道:“為保公平,你們五個也退開三十步。”五大掌門依言退開。

  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街中心對峙的兩個女子身上。兩個絕世的美女。

  象萬小霞三個,已是很美麗的女孩子了,但有心去找,光江南地面,找個二、三十個不成問題,但象寒月清、朱萱這樣的女孩子,你便找遍天下,找到頭髮發白,也未必能找著一個,這樣的美女,也許百年才出一個,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

  朱萱冷冷的看著寒月清,寒月清也看著她,兩女對峙著,一個如萬古玄冰裡破冰而出的利劍,無堅不摧的鋒銳裡包裹著凜冽的嚴寒;一個如萬里無雲朗掛高天的明月,清遠淡逸的光芒裡蘊含著包容天地的力量。

  “你知道我是誰了?”

  “是,你是昔年江南第一劍朱心劍大俠的孫女。”寒月清點頭。

  “如果不是五大門派,我爺爺完全可以代你師父出戰,而成為天下第一劍。”朱萱冷厲裡挾著憤怒。

  寒月清點頭:“我師父在世時,也說朱大俠是舉世難尋的劍道奇才。只可惜天不假年,去得太早,否則明年二月初二,他可成為俠義道中流砥柱。”

  朱萱嘿嘿冷笑:“真大方啊,自己拔了頭籌,卻將洗腳水留給別人喝。”

  寒月清默然不語,大愚羅漢在世時曾和她說過,朱心劍劍道奇才,就是心胸太窄,劍路流於陰摯,喜走偏峰,雖有出奇不意之效,對天龍這樣的絕世之雄卻起不了什麼作用,所以他才應五大派之邀,出任盟主,挑戰天龍,朱心劍因而極為不滿。泰山大會數年後,即鬱鬱而終。

  “但怨氣看來一直傳下來了。”寒月清心想。

  “不過這回不同了。”朱萱傲然道:“藉著這小子,我將打敗你,成為俠義道的盟主,並將在明年泰山大會上向天下證明,四十年前,俠義道不讓我爺爺出戰,是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寒月清點頭:“你先打敗我再說。”

  朱萱身子偏轉,手握劍柄,眼睛睨著寒月清,叱道:“小心了。”聲落劍出,一道寒光直射寒月清咽喉,速度之快,真只有用閃電來形容。

  朱萱劍出,無論太白樓上還是五大掌門,幾乎個個臉上變色。

  趙肅叫道:“好傢伙,當年的朱心劍也不過如此。”

  金鳳姣瞪著眼睛道:“朱萱什麼時候練出了這等劍法?”

  驚訝間,寒月清劍已出鞘,劍尖斜指,於咫尺之間擋開了朱萱劍尖。

  朱萱一聲冷叱,斜身錯步,劍尖到了寒月清左肋,前一劍和後一劍之間,幾乎毫無間隔,當真快得異乎尋常。

  相對來說,寒月清卻慢得多了,不僅慢,甚至看上去還有些笨拙,寶劍回防,雖及時隔開了朱萱劍尖,姿勢卻極不好看。

  朱萱一劍接一劍,一柄寶劍便如一道冷電,繞著寒月清不絕轟擊。

  寒月清左擋右格,雖讓朱萱攻不進來,看上去卻被動之極,總跟不上朱萱的速度,便彷彿她的劍有千百斤重,又彷彿她已是個暮年的老僧,手腳再也快不起來了。

  數十劍過去,情況毫無改觀。寒月清始終處於守勢,朱萱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卻也始終不見成效。

  趙肅慨然長嘆:“四十年前,正是如此。”

  管智明道:“大愚劍貌拙實奇,看上去呆頭呆腦,笨手笨腳,內中似藏了無限玄機,昔年我們都上了它的當,想不到今日又是舊戲重演。”

  萬小霞、金鳳姣都是看好朱萱的,聽兩老這麼說,齊道:“怎麼,朱萱要輸?”

  五老一齊點頭,趙肅道:“朱萱劍術已不輸於昔年的江南第一劍,凌厲之勢甚至猶有過之。但若論攻擊的威力,還遠不能與教主相比。寒月清等於就是昔年的大愚羅漢,教主尚且攻不破大愚劍的防禦圈子,朱萱又如何做得到?只等氣勢一懈,大愚劍的大威力發揮出來,朱萱想近身都困難,非輸不可。”

  三女急了,水蓮柔道:“那怎麼辦?”

  五老對視一眼,趙肅道:“搶人。”

  管智明道:“繞到街後,打破牆壁,突然搶出。”

  趙肅點頭,道:“萬春去,萬春輕功最好,你一動,我們同時出擊,但要小心,莫給五派的人發覺了。”

  肖萬春點頭,悄無聲息潛了下去。三女心中嘭嘭直跳,再無心思看場中的爭鬥。

  正如趙肅所說,朱萱劍術已不輸於她爺朱心劍,而寒月清武功之高,更等於大愚羅漢的翻版,似這等當世頂尖高手的決鬥,一般練武人活一輩子,也未必看得到一回。奈何三女心懸一靈,再精彩的神功絕技,也無法讓她們靜下心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57
九十四

  趙肅四個也是如此,肖萬春一走,四個便全神貫注注視著一靈背後的牆壁,只待磚牆一裂,就立即撲出,截擊寒月清、朱萱兩女。

  時間靜悄悄過去,場中情勢並無改觀,朱萱攻勢不僅未衰,反更形凌厲,寒月清則始終如怒濤中的礁石,巍然不動。

  金鳳嬌三女手掌互握,掌心皆是汗津津的,算來肖萬春應該到了。

  便在這時,猛聞一聲鷹唳,隨著叫聲,一隻巨大無比的金鷹俯衝而下,掠過街心,一把抓起一靈,衝天而去。

  這種變故太也突兀,看著轉瞬飛入雲端的金鷹,所有人都呆若木雞,朱萱、寒月清兩個也停劍罷鬥,同樣的不知所措。

  這時候肖萬春才破壁而出,但等他閃電般的撲到時,一靈卻已無影蹤不見,再看滿世界人都呆頭鵝似的看著空中,他也呆了,摸著腦袋:“怎麼回事?”

  這種變故也出乎一靈的意料之外。

  一靈一體三心,武功也有三個體系,點穴功其實根本制他不住,如果他不想給制住的話,以一靈的武功,無論場面怎麼混亂,來襲者的武功再怎麼高,也不可能劍架到脖子上還不知覺。

  所以如此,是他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心灰意冷到了極點,全然不想反抗。

  寒月清給一靈的震撼之大,或者說給情魔的震憾之大,確實是空前絕後的,因為寒月清本就是空前絕後的美女。她的容貌和形體固然美到了極點,而來自佛的空靈飄逸的氣質更使她達到了靈與肉相結合的境界。

  一靈的心,可說已完全給她佔據了。

  一靈對水蓮柔、萬小霞三個,先有欲,後才有愛,而對寒月清,卻是一眼就愛上了她,這種愛,甚至前所未有的壓制了心中的慾念,至今為止,他還未曾想過寒月清的肉體,及與她交歡的景況,而萬小霞三女,他是見第一面就在眼睛裡將她們剝光了。

  但寒月清卻對他毫無好感,甚至對他極其厭惡和痛恨。寒月清對男人不易動情,一靈可以理解,他靈異的魔覺只一眼就感覺出寒月清的心境帶有佛的心境,而佛是反情慾的,這一點一靈不怕,他同時也覺察出寒月清的禪心有破綻,佛講出世,斷一切情,寒月清的心卻是入世的,雖對男女之情不動心,對武林蒼生及俠義道命運卻太關心,這就是破綻,有這一絲破綻她就無法真正忘情,不動男女之情無非強自抑制而已,以一靈的魔功絕對可以攻破她的防禦圈。

  但寒月清的厭惡尤其是痛恨讓他受不了。一靈的心在寒月清面前,可說是不設防的,對其他女子,他嬉皮笑臉,苦磨死纏,任其罵也好打也好漫不在乎,只要把你弄上床就好。對寒月清不行,寒月清能一下子傷到他的心,別說罵,別說打,就一個眼神便可以傷到他。因為他心中有了真正的愛。

  寒月清對他的痛恨讓他心碎,而因為他的疏忽給寒月清造成了痛苦和壓力,又猶如在他滴著血的心上更撒了一把鹽。

  他的痛苦是一般人不可想像的,因為他本就不是一般人,他是情魔。

  所以朱萱才能一擊得手,所以他才不肯自己解開自己的穴道。

  等金鷹將他一把抓入空中,清醒過來,解開自己的穴道,卻已掙扎不得。

  風在耳邊過,雲在腳底飄,龐大的洛陽城,不過一塊巴掌大。

  這樣的高空中,他敢掙扎嗎?除非他想死。

  一靈扭轉脖子向上看,金鷹巨大的身子讓他倒一口涼氣。心中叫:“我的天,這老鷹的翅膀伸開,沒有十丈也有八丈。”隨即又尋思:“不知它要叼我到哪兒去,是叼回去吃呢還是到雲裡面去吃?哎呀不好,它若是嫌活的吃起來麻煩,先將我摔下摔死了才吃,那可真是死定了,否則倒或許還有幾分逃命的希望。”

  正自忐忑,金鷹帶著他穿雲下鑽。

  一靈心中不住祈禱:“鷹老兄,千萬別松爪子,落地再說,落地再說。”同時做好了一落地即開溜的準備。

  一面盤算著,一面往下看,突然他又呆了。

  一座孤峰上,一個年輕人背手而立,他穿著淡黃的衫子,頭上黃巾包頭,下垂的繫帶在風中飄揚。

  有許多人背手站立過,或者說每個人都背手站立過。穿著黃衫背手站立的人也不是沒有,至少一靈在戲台上就看見過。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背手而立像這個年輕人這般有氣勢,這般優美,這般高貴。

  他就像一個帝王在背著手俯視他的臣民,那種威嚴自信,那種雍容華貴,實不是言語所能形容,因為言語形容不出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他側面對著一靈,他的旁邊還蹲著一隻巨大的金鷹,金鷹發現了他們,叫了一聲,那年輕人轉過身來。

  一靈的眼光直了。

  年輕人的側面威嚴恢宏如王者,而他的正面高貴華美,卻恰如天神。

  一靈從沒見過一個男人五官像這年輕人一般富有魅力。他從沒見過,不僅是十八歲的他,還有縱橫天下的天龍和陰魔以及看盡天下美色的情魔。

  “如果是女人,或許還有仙子姐姐可和他比美,一個高貴典雅,一個飄逸清雅,正是旗鼓相當,但他是男人,在這世上,哪個男人能和他相比?我若和他比,簡直就是癩蛤蟆和天鵝去比,沒得比啊。”一靈魂不守舍的想。

  金鷹帶著他直向峰上飛去,那男子看著一靈,四目對視,一靈心中突然一陣迷惘。

  這雙眼睛怎麼這麼熟悉?他一定在哪裡看見過。但好意去想,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

  飛上峰頭,金鷹松爪將一靈拋下,一靈運起氣,緩緩的落在那男子面前。

  甫一落地,一靈即抱拳為禮:“小弟一靈,對兄長頗為眼熟,卻又實在不知在哪裡見過兄長,還請兄長示知。”

  那男子深深的看著他,隨即就笑了起來,道:“王兄真是個趣人,給我金鷹抓到此地,既不問敵友,更不憂安危,卻先問這麼個問題,真是好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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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他笑起來的時候,具有一種極其驚人的魅力,那是先天的俊美和後天的高貴融合一起而形成的。便如女人,如楊貴妃,先天的美豔加後天的嫵媚兩種混合在一起才能回眸一笑百媚生。兩者缺一不可。

  一靈看得一呆,隨即也笑得一臉燦爛,道:“我是真的好像在哪裡見過兄長,彷彿是在夢中,但若在夢中能見到兄長,那麼如果兄長不是神仙我就是神仙了。可我怎麼會是神仙呢?”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王兄真真有趣,你當我是神仙麼?”一靈摸摸鼻子,也陪著笑,一面想:“我笑起來若有他那麼好看,三位好老婆一定愛熬我了。”

  這麼一笑,生疏感完全消失了。那男子抱拳道:“我叫李非,十八子李,韓非子的非。我們確實見過,那是你在惡鬥兩會大發神威之時。”

  “哦,”一靈一拍額頭:“原來如此。”

  “王兄想起來了?”李非深深的看著他。

  一靈摸摸鼻子,搖頭:“老實說沒有,不過既然李兄說了,那就不會錯。”

  李非看著他:“以王兄之好色,不能算作君子,但王兄不作假,卻絕對是個真小人。”

  “原來李兄騙我。”一靈恍然:“不過這事真是怪了,我絕對見過李兄,偏偏就是想不起來。”

  “別想了,喂,你怎麼不問我請你來做什麼?”李非叫。

  “是呀,你請我來做什麼?”一靈問。

  李非瞅著他,欣然一樂:“你這人,真是一點擔心也沒有,好吧,告訴你,我找你來,是想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寒月清?”

  說到寒月清,一靈的面色立即黯淡了下去,傷心的道:“我喜歡她,她不喜歡我,她甚至厭惡我,恨我。”

  “她為什麼恨你。”

  “因為她以為我殺了方大俠和七夫人。”

  “那他們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呢?”

  “當然不是,但我太狂妄,現在洗不清了,我真的該死。讓她受這麼大的壓力,這麼為難。”一靈痛心疾首。

  李非卻笑了起來:“王兄,我看你這個人,有時聰明絕頂,有時又實在傻得一塌糊塗。”

  “怎麼?”一靈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看你。”李非摸出一塊手帕給他道:“把眼淚擦了,淚汪汪的像個什麼男子漢。”他語調雖平和,卻自有一種威嚴,叫人情不自禁的服從。

  一靈乖乖的擦掉眼淚,看著李非道:“李兄,你真像我哥哥或者姐姐,真的,我從小就夢想有你這麼一位讓我崇敬的哥哥或姐姐這麼管著我,只是一直沒有。”

  李非笑了起來:“我最多是你哥哥,怎麼是你姐姐?”

  一靈猛地叫了起來:“李兄,不如我們結拜作兄弟吧,你做我的結義哥哥。”

  他眉飛色舞的看著李非,眼睛裡滿是渴盼,那種急切,竟幾乎和渴盼得到寒月清的愛一無差別。

  一靈一體三心,無論天龍、陰魔還是情魔,在他們各自的領域內都是通天徹地、稱王稱聖的人物,所以,一靈一直是自信的。

  但今天,李非頭一次讓他產生了一種仰視的感覺,他高貴的氣度,尤其是不怒自威的風姿叫一靈充滿了仰慕,只盼望與他親近些才好。

  他這提議顯然太過突兀,李非看著他,不點頭,也不搖頭。

  李非笑時充滿魅力,不笑時,沉默的臉龐充滿了高貴的威嚴,有一種叫人不敢逼視的力量,一靈竟不敢直視他,囁嚅道:“李兄……不願意嗎?”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李非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怎麼,心中一軟。叫道:“好吧,我們就結拜為兄弟。”話方一出口,心中猛地一震,自責道:“你怎麼了,一開始就和他嘻嘻哈哈,這時又答應和他結拜,什麼時候變得沒有一點原則了。”

  他自責,一靈卻是喜得整個人都差點要炸開來,繞了兩個圈子,猛地一把將李非抱了起來,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李非大吃一驚,猛地沉下臉,怒喝道:“你做什麼,快放下我。”

  他這一喝一扳臉,充滿了一種帝王般的威嚴,一靈嚇得心臟猛跳,忙放開他,垂下頭,喃喃的道:“對不起,我……我是太高興了。”

  他這樣子,就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在父母面前認錯一般,又可氣,又可憐。

  確實可憐。一天裡,一靈竟碰到了兩個叫他的心完全無法抗禦的人,一個叫他愛慕,一個叫他仰慕,在他們面前,他有著前所未有的束手縛腳,服服帖帖。

  對自己愛慕的人,再傲的人也硬氣不起來,古今同理,倒不是一靈一個人是這樣。

  最初那一會兒,李非氣得全身發抖,但看著一靈可憐情怯的樣子,一腔怒火,慢慢的又化作烏有,心中嘆了口氣,想:“罷了,這也是天意,老天叫我下不了手,還能說什麼?”看著一靈,喝道:“你要和我結拜兄弟,就須規規矩矩的,決不許這麼毛手毛腳。”

  一靈趕忙點頭,道:“是,是,我知錯了。”聽著李非的語氣有些鬆動,偷偷抬眼看他,道:“我以後一定乖乖的聽大哥的話。”

  李非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還沒結拜呢,誰是你大哥。”

  一靈大喜,剛才死了猴子,這時又活了,道:“我們立即結拜。”折了三根樹枝做香,伸手來拉李非的手,道:“來,我們對天盟誓。”

  不想這樣又得罪了李非,李非一縮手,臉登時又扳了下去,喝道:“剛才叫你不許毛手毛腳,你又忘了是不是?”

  一靈見他不象特別發怒的樣子,吐了吐舌頭,道:“我想拉大哥一起結拜嘛,大哥又不是女人……”

  方說到女人兩字,李非的臉陡然又黑了三分,一靈一跳而起,對著樹枝做的香撲通跪下,道:“一靈該死,一靈不該說大哥是女人,一靈以後絕對聽大哥的話,一靈還是那句話,一靈若做了對不起大哥的事情,叫所有一靈愛的女人都離開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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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他一口一個一靈,說得又多又快,李非忍不住撲哧一笑,道:“你呀。”到一靈身邊跪下,心中卻忍不住一陣顫抖,暗叫:“這也真是天意了。”叩了三個頭,作誓道:“李非將來若負了王一靈,也叫我心愛的人永遠離開我。”說到這裡,心裡又是一陣顫抖,禁不住暗暗祈禱:“老天爺,這不是我的真心話,請你千萬原諒我。”

  一靈卻驚喜的叫道:“原來大哥也是個風流人物,大哥有幾位妻子了?”

  李非冷冷的道:“你問這幹什麼?”

  一靈摸摸鼻子:“問問嘛。”

  李非看他一眼,道:“聽沒聽說過‘崑崙玉鳳’?”

  “‘崑崙玉鳳’李青瑤?”一靈驚天動地一聲大叫,盯著李非,道:“大哥,難道……”

  李非點點頭,道:“李青瑤就是我妻子。”

  一靈一呆之下,猛地笑逐顏開,道:“好,大哥,我祝福你,說實話,大哥,我本來發下宏天大願,要將‘崑崙玉鳳’李青瑤、‘廣寒仙子’寒月清一起娶回來,現在看來兩頭都要落空了。不過大哥,我真的祝福你,也只有李青瑤那樣的人物,才配得上大哥你。”

  他說得誠摯無比,李非看著他,點點頭道:“謝謝你,不過你也不要擔心兩頭落空,對寒月清,你還是有希望的。”

  說到寒月清,一靈立即垂頭喪氣,搖頭道:“我還有什麼希望?我背著殺人的罪名,偏又扯著天龍舊屬這個大靠山,叫她左右為難,她不痛恨我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李非看著一靈,突然道:“一靈,你不老實。”

  一靈吃了一驚,道:“大哥你說什麼?”隨即誠懇的道:“我對大哥從心裡充滿崇敬,絕不會撒謊,也絕不會違背大哥的話,大哥若問什麼,我一定照實回答。”

  李非點點頭,道:“那你和天龍,到底是什麼關係。”

  “天龍是我師父,他以傳燈大法的形式,將他的一身武功都灌注給了我。”一靈毫不猶豫,老老實實回答,他對李非,真的是從心裡充滿了崇敬,只覺決不應該瞞他任何事情。

  “那你為什麼不肯承認自己是天龍傳人。”

  “我不想殺人,不想爭名奪利,更不想重建天龍教,去攪得武林天翻地覆,但最主要的……”他不好意思的看著李非:“我比較懶又好色,我現在已經有三個老婆了,我認為,每天陪著三位嬌妻,白天遊山玩水,夜間顛鸞倒鳳,更加逍遙自在,大哥,你認為呢?”他誠懇的看著李非,希望李非贊同。

  男女之事,雖然人人行之,卻又人人引以為羞,這麼公開討論,也只有一靈才問得出口。

  一靈認識李非這麼久,他笑時豪爽,怒時威嚴,不笑不怒時高貴沉靜,絕無一絲小兒女態,這時卻移開了眼睛,臉頰甚至還有一些微微發紅。

  一靈心頭一陣迷惘,想:“這世界到底怎麼了?每個人都是這樣,人人做著,卻又人人引以為羞,連大哥這樣的人物也是如此。”

  李非臉上的紅暈也只是一掠而過,隨即轉為平靜,道:“你不願承認身份,那麼明年泰山天龍大會,你未必不參加不成。”

  一靈肯定的點點頭:“是。”

  他毫不猶豫的表態叫李非好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他道:“其實對寒月清,你是犯了糊塗。”

  話題一下子轉變這麼大,一靈不禁愣了一下,道:“怎麼?”

  “我問你,你心裡認為,寒月清該不該痛恨你?”

  一靈這回真的愣住了,好半天才道:“該……不該,我沒殺人……但是,是我狂妄自大……”

  李非一揚手:“好了,你沒殺人,而寒月清恨的是殺人凶手,所以,她是恨錯了對象,她本來不該恨你的。”

  “真的?”一靈又驚又喜,想了一想道:“是啊,我沒殺人,她確是恨錯了對象。”

  “但這對你,絕對是福不是禍。”

  一靈剛明白,又迷糊了:“為什麼?”

  李非看著他:“你看寒月清的武功怎麼樣?”

  “高極了,簡直就是大愚羅漢的翻版。”

  “你猜她年紀輕輕,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武功?”

  一靈想了一想,道:“我猜,大愚羅漢也是用了類似於傳燈大法的內功,將一身神功融進了仙子姐姐體內。”

  李非一皺眉頭:“你能不能不叫什麼仙子姐姐,難聽死了。”

  一靈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是,以後我叫她寒姑娘。”

  李非點頭,道:“你猜的沒錯,據我所知,大愚羅漢確是以一種極類似於傳燈大法的佛門奇功‘禪心轉注’,將一身武功融入了寒月清體內,然而,‘禪心轉注’有一點與傳燈大法不同,傳燈大法是灌,他是融,將兩心融為一體。因此你繼承了天龍的武功,天龍晚年的禪心你卻未能承受,稍受外邪引誘,便弄得跟個色鬼似的。寒月清卻不同,你注意沒有,她的氣質空靈飄逸,正是承受了大愚羅漢的禪心,將一切都看開了,才有這份心境。然而大愚禪心有個致命的缺陷,太過牽掛俠義道及武林蒼生的命運,時時以挽救武林危亡為己任,這個致命的弱點同樣傳給了寒月清,於是寒月清就表現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態氣質,無事時,太上忘情,而一旦有事,她又情烈如火,恨不得一切都攬下來。”

  李非的看法,正與一靈魔覺感受的相同,連連點頭,道:“是,但我還是不明白,怎麼是福不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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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很簡單,寒月清的禪心有缺陷,但承自大愚一百餘年的禪功也絕非等閒,它的缺口是為俠義道及武林蒼生而開的,如果你不惹起這樁事,一舉攻入她心中,而是以世間普通男子追求女子的手法去追求她,那麼人你一世也休想在她心中留下影子,更莫想得到她,但現在卻不同了,她恨著你,想殺你以安撫武當團結俠義道,卻又擔心天龍舊屬大舉報復掀起武林從所未有的大禍。殺不得,放不下,你在她心裡就牢牢的紮下了根,可以慢慢挑起她與生俱來但受到抑制的情慾愛戀,這樣你就有了機會,可以讓她從廣寒仙子下凡到人間,做你的妻子。”

  “太對了。”一靈一彈而起,歡天喜地的看著李非道:“大哥說得太對了,是我犯糊塗。哈,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喜極欲狂,一時無以發洩,想抱李非卻又不敢,竟在峰上翻起跟頭來。

  李非見他喜成那樣子,又氣又笑,不由罵了聲:“這色鬼。”但他隨即警覺,自己的心裡,竟是充滿溫馨。看著一靈胡鬧,便如看著自己淘氣的弟弟,親切愛戀遠多過嗔怒,不由怵然而驚,心道:“難道你越陷越深了?”

  一靈一個跟斗翻到李非面前,一揖到地,道:“多謝大哥提點,大哥請看好,不出三月,小弟一定叫廣寒仙子重返人間,羞答答的也來叫你大哥。”

  李非含笑道:“好。”嘴角邊掠過一縷頑皮的笑意,道:“你是無賴慣了的,告訴你,越無賴越好,捉弄得那廣寒仙子哭不得笑不得氣不得惱不得時,她也就再無法將你從她心裡趕出來了。”

  一靈大叫:“是這樣。”卻看著李非道:“原來大哥也會作弄人,我還以為大哥只會扳著臉訓人呢。”

  李非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麼,我扳著臉很難看嗎?”

  一靈大力搖頭:“不,大哥扳著臉時,一點都不難看,就是太威嚴太高貴,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讓人看了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李非笑了起來:“要你這頑皮鬼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怕是不可能吧。”

  “不。”一靈道:“大哥別說扳著臉訓我,就是靜靜的看著我,不怒不笑不說話,也能嚇得我不敢喘氣,大哥的威嚴好像是從骨子裡滲出來的,自然而然叫人敬服。”

  李非一震,眼前掠過自己下屬恭敬畏服的眼光,那可都是些曾縱橫天下的人物啊,在他面前卻像老鼠見了貓。

  他看著一靈,不由自主竟有些擔心,道:“那你還這樣……還認我做大哥。”他竭力放緩語氣,不習慣,聲音反有些變調了。

  一靈搔搔頭,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越敬畏大哥,就越想和大哥親近,也許是我以前太大膽,天不怕地不怕,想要個人來管著我吧。”

  李非吁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瞟著一靈道:“你既然骨頭癢,以後我就天天管著你。”

  一靈大喜道:“最好。”

  看他興高采烈的樣了,李非倒愣了一愣,自責道:“你怎麼了,不管怎麼說,正事還要做啊,未必真天天與這無賴呆在一起?”轉頭望著遠處的洛陽城,道:“當真我可不能天天和你呆在一起,我還有事,你呢也該回去了,現在洛陽城裡,只怕吵翻了天呢。”

  一靈聽說要離別,大是不捨,道:“管他,不如我跟大哥去吧,大哥有什麼事,說不定我也能盡幾分力。”

  李非砰然心動,想:“如果與他共乘金鷹,翱遊天宇……。”但隨即搖搖頭,道:“這事你幫不上忙,而且,你不是說三個月內要叫寒月清叫我大哥的嗎?時間可緊得很呢。寒月清的禪心可不是那麼容易破的。”

  說到寒月清,一靈來了勁頭,摩掌道:“大哥放心,現在我有對付她的把握了。我是如來佛,她是孫悟空,她禪心再深,總脫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非哼了一聲,道:“那樣最好,我叫金鷹送你。”縱身而起,落在一隻金鷹背上,道:“坐上去吧。”

  一靈又驚又喜,道:“原來鷹還可以坐?它不會啄我吧。”

  李非搖頭:“不會。”

  “不如我們共坐一隻鷹,好不好。”一靈叫。

  “不好。”李非衝口而出,隨即放緩語調道:“兩人身體太重,金鷹載不起。”

  一靈看那鷹,蹲在那裡就像一座小山,心想:“這麼大的傢伙,怎麼會兩個人都載不起呢?”卻不敢與李非爭,躍上鷹背,坐上去軟綿綿的,倒也舒服。

  李非叱了一聲,兩隻鷹衝天而起。一靈突然驚慌起來,叫道:“萬一它身子一側,把我們摔下去怎麼辦?”

  李非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叫:“摔死你更好,省得磨人。”不應他,兩隻鷹一先一後,眨眼飛到洛陽城上空。

  一靈從上往下看,但見街中心,五老三女一面,五大掌門寒月清朱萱一面,正互相對峙,爭吵激烈。外圍,古威,辛無影指揮三萬鐵血盟兄弟,將整個一條街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靈叫:“果然吵起來了。”

  李非道:“我們下去。”輕輕一叱,金鷹盤旋下滑,到三四十丈處停住,轉著圈子。

  一靈聽了一會,原來是五老要找牛鼻子朱萱麻煩,寒月清五大掌門不讓,正鬧得不可開交。

  這時金鷹盤旋的影子驚動了下面的人,有人抬眼一看,頓時叫了起來:“鷹,大鷹又回來了。”所有人聞聲都抬頭上望。

  一靈先看寒月清、朱萱兩張臉蛋,心中又是一陣感嘆,突然對李非道:“大哥,李青瑤給你娶走了,我就要了朱萱罷,她可也是舉世難得一見的美女呢。”

  李非淡淡的道:“隨你。”

  一靈心想:“大哥好像不高興。”

  這時下面三女聽到一靈聲音,頓時瘋了般叫了起來:“一靈。”“大哥。”都是喜極泣。

  一靈忙應著:“哎,蓮姐,鳳姐,小霞,三個好老婆,我在這兒呢。我沒事。”對李非道:“大哥,咱們再下去些才好。”

  李非道:“你按一下鷹脖子。”

  一靈依言按一下鷹脖子,大鷹果然又落下一些,慢慢盤旋,李非卻不肯降下來。

  距離接近,三女看得一靈清楚,頓時又笑又叫。水蓮柔道:“一靈,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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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一靈嘻嘻笑:“沒事,好著呢。”對萬小霞道:“小霞,把眼淚察幹了,你笑起來才好看。”

  萬小霞果然擦了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金鳳姣道:“一靈,你給鷹抓去,怎麼又到了鷹背上,大鷹給你馴服了嗎?”

  “不是。大鷹是我大哥養的。喂,三個好老婆,告訴你們個大喜事,我結識了一位天神般高貴,帝王般威嚴的大哥呢。”

  三女又驚又喜,齊往另一隻金鷹上看,卻看不到人,不免頗為失望。

  不僅三女失望,其他人也均覺失望。養著這麼大一對巨鷹,並乘雲遨遊天宇,這樣的奇人誰不想見一見,可惜只能看到一個大鷹肚子。

  三女看一靈騎著鷹在半空中繞著圈子,齊感眼熱,萬小霞道:“大哥,騎鷹好不好玩?”金鳳姣則道:“一靈,下來把我們也帶上,好不好?”

  “三位好老婆,實在對不住。”一靈抱謙的叫:“大哥說,金鷹一次只能載一個人。不如這樣,我下來,換你們輪番騎好不好。”

  萬小霞拍手叫好,水蓮柔道:“一靈,你別下來,他們要找你麻煩呢。”

  “什麼他們找我麻煩,是我要找他們麻煩。”一靈大叫。對五大掌門道:“五個牛鼻子臭和尚,告訴你們,你們得罪我了,方才我有個計畫,天龍舊屬有十萬人,鐵血盟有十萬人,青龍會、群英會和我不打不相識,差點成了親戚,鐵定支持我,他們加起來至少也有十五六萬人,那麼就是三十五六萬人,我若領著這三十五六萬人去攻五大派的山頭,你們五大派不知有誰擋得住?”

  此言一出,五大掌門一齊變色。

  少林號稱長盛不衰,武林第一大門派,僧俗弟子加起來,也絕不會超過一萬人,武當派近百年來頗為興旺,近十幾年僅方劍詩便傳下了三千弟子,可南北弟子全加起來吧,有一萬人沒有?怕沒有。這兩派如此,其它更加不堪,崑崙、峨嵋、崆峒都僻處大山之中,人煙本就稀少,雖在外地沒有下院,一處不過二、三十人,可憐得很,三派全加起來,有一萬人也就謝天謝地了。

  三萬人對三十多萬,一比十,老天爺,那可真是以卵擊石了。

  當然,五大派高手多,但按比例來說,三萬人裡頭,有三百個可以以一當百百的高手沒有?怕沒有。就算有吧,在千軍萬馬中,一般的一流高手起的作用其實很有限,能在百萬軍中殺進殺出的,除非是五大掌門這樣的超一流高手,可五大派有幾個這樣的超一流高手,怕就是他五個吧。

  要真如一靈所說,五大派非絕種不可。

  武功高不如人多,這也是江湖門派鬥不過朝庭大軍,而歷朝歷代均有超凡入聖的高手,卻仍避免不了亡國之禍的原因。

  當然,俠義道還有其他門派。但就算將俠義道組織起來和一靈斗並且打贏了吧。又怎麼樣呢?俗話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一靈完了,俠義道也死得差不多了。

  這種後果,誰能承受?誰不膽寒?

  五大掌門個個面色慘白,尤其悟本禪師和法性神尼更是不住唸佛。

  五掌門的神情,都落在一靈眼裡,他尤其注意到寒月清憂急的神色,這空靈飄逸的仙子眨眼間成了大慈大悲的觀音。

  一靈心疼起來,叫道:“不過不要急,我早就說過,我沒殺人,是有人冤枉我,目的就是要挑起武林前所未有的大爭鬥,如果我和你們打,豈非正墜入計中?我還沒那麼傻。”

  他這麼說,五掌門明顯鬆了口氣,寒月清看他的眼光裡甚至還有幾分讚許。

  “但是。”一靈道:“我也說過,你們得罪我了,我明明受了冤枉,還對我要打要殺的,簡直豈有此理。因此,我要求補償,聽清了,不是賠禮,是補償,用什麼補償呢?很簡單,廣寒仙子寒月清嫁給我,做我的第四個老婆,那就行了。”

  此言一出,不僅五大掌門,就是五老及鐵血盟兄弟也是人人駭然失色。他竟然要寒月清嫁給他作為補償,這不和市井中流氓地痞的行徑一模一樣嗎?

  辛無影卻猛地叫了起來:“好啊,將廣寒仙子給我家盟主做老婆,咱們就既往不咎。”他一喝,鐵血盟眾兄弟一齊響應,一時滿城儘是呼聲。

  寒月清又羞又怒,盯著一靈的眼裡滿是恨意。一靈膽顫心驚,卻又一咬牙,想:“大哥說得對,就是要你恨我,你若不恨我時,又如何會愛我。”哈哈笑道:“仙子姐姐不必這麼看著我,我知道你稟承師命,時刻以俠義道的危亡為己任,你想想,你若嫁給了我,不僅爭鬥消彌,少死無數人,更因我身份的特殊性,俠義道和天龍舊屬就成了親戚,明年二月初二,更少了一場大鬥,一箭雙鵰,豈非更妙?”

  他正說得得意,猛地裡電光一閃,一柄寶劍電射而來,同時聽得紫龍真人震天價怒叫:“本真人誓要將你碎屍萬段。”

  一靈遠在數十丈外的空中,又是飛動著的,紫龍真人這一劍自然射他不著,不過紫龍真人實在是氣瘋了,他殺了人,還要別人賠禮,還要寒月清作為補償嫁給他,這簡直也欺人太甚了,不僅他,其他掌門個個憤怒無比,只是沒有他那麼衝動。

  一靈哈哈大笑,輕按鷹脖子,金鷹再向下,離著太白樓頂十餘丈高時,一靈一躍而下,躍到樓頂上。

  三女大喜,一齊躍上去,一靈笑嘻嘻一把攬住,去三女紅豔豔的嘴上,每人親了一下。

  三女雖情熱如火,卻沒想到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她們,個個又羞又喜,三張俏臉成了三朵紅石榴花兒。

  一靈親了三女,仰天高叫:“多謝大哥。”

  李非並不應聲,兩隻金鷹繞了一圈,飛入雲端。

  一靈怔了一會,低頭看寒月清及五大掌門,紫龍真人眼中噴火,死盯著一靈,其他四個眼中都有些猶豫,寒月清也一樣。

  一靈心中暗笑,想:“都給我嚇著了,這便好,他們不敢動我,我天天就去纏仙子姐姐,正如大哥說的,叫她時時恨著我,卻又不敢殺我,最終我才能偷得她的心。”隨即又想:“大哥可真是個神人,不僅有天神一般的高貴威嚴,也有天神一般的智慧,看事物一針見血。”對寒月清拱一拱手,道:“仙子姐姐,請你相信我,以我的實力,殺一個把方劍詩,不會不承認,姐姐不如上樓來,讓小弟敬姐姐一杯,算作言語上對姐姐多有得罪的歉意吧。”

  他先前狂得沒了邊,這時卻又歉恭無比,嘴臉當真說變就變,寒月清瞪他一眼,轉過身子,對五掌門道:“各位大師,我們先回去吧。”

  紫龍真人雖不情願,悟本四個卻以茲事體大,必須回去商議一番,一致贊同,連方家弟子一起撤了回去。

  這也在一靈意料之中,看著寒月清美好至極的身子轉身遠去,一靈心中雖然悵惆,卻安慰自己:“不必著急,慢慢來,總有一天我可以陪著她的。”轉眼去看朱萱,又是一番驚豔,嬉皮笑臉道:“朱萱姐姐,方才你點我穴道辛苦了,不如上樓來,讓我敬你一杯,以慰辛勞。”

  朱萱冷然一笑,道:“我本是一番好意,但鳳丫頭卻當它驢肝肺,現在還恨著我呢,等她消了氣再說吧。”說罷,轉身自去。

  到樓中擺上酒席,說到五大派兩番受挫,鐵血盟眾首腦均是興高采烈。

  萬小霞三女卻對一靈鷹口奇遇大感興趣,一靈便將與李非結拜的事細說了。五老一直凝神聽著,這時趙肅問:“李非真是個男子?”

  這話問得怪,一靈卻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天神般的男子,高貴威嚴,俊美無雙,當世絕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男子來了。”

  五老對視一眼,趙肅道:“這就怪了。”

  夜間,一靈攜三女仍在太白樓宿下,三女今日受了驚嚇,情火更濃,早早上床,撲到一靈懷裡,盡情歡愛了個夠,始才沉沉睡去。

  等三女睡熟了,一靈抽出身子,穿上衣服,出樓直奔方府。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57
九十九

  方府正在為方劍詩和七夫人作道場,燈火通明,三千弟子人人戴孝,一靈見五大掌門及寒月清都不在靈堂裡,便摸到後面去。以他通玄的內力,不用眼睛也能聽出方圓數十丈內有人無人,武功深淺。狸翻蛇行,直到一幢小樓前,他靈異的魔覺感覺到,寒月清就在樓裡。

  躍身旁邊屋頂上,凝目從窗子裡看去,一張湘妃榻上,寒月清穿著素白晚服,盤膝而坐,絕美的臉龐上,寶像莊嚴。一靈一陣目馳神炫,想:“真像觀音菩薩。”下屋,到樓前,一躍上樓,月台上的門是敞開的,只打著湘妃竹簾子。一靈打起簾子進去,寒月清早睜開眼來。卻並未起身,不驚不慌,靜靜的看著他。

  一靈也不說話,搬了一張椅子,到榻前坐下,直視著寒月清。

  這行為太無禮,也太大膽,寒月清臉一沉,握住了膝旁的劍,道:“你難道真不怕死嗎?”

  一靈搖頭:“我愛姐姐,能死在姐姐劍下,是我的福氣。所以我不怕,但是我料準姐姐不會殺我。”

  他公開示愛,寒月清卻如聽而不聞,臉上全無反應。一靈心中叫:“大哥說得對,她的禪心只為武林氣運劫數而開,於男女之情全不瑩懷。”

  寒月清哼了一聲:“你太自信了吧。”

  一靈微笑:“不是我太自信,而是姐姐心懷大慈大悲,因為姐姐知道,殺了我,武林立刻就是血雨腥風,鐵血盟也許不足慮。天龍舊屬卻絕非好惹的。昔年姐姐尊師大愚與天龍賭鬥泰山之巔,就是為了避免天龍教與俠義道的爭鬥,姐姐今日肩負的使命,也同樣是竭力避免武林的大規模血拼,現在如果換了紫龍真人,他一定會給我一劍,而姐姐從大局著想,卻絕對不會殺我。”

  寒月清冷冷的看著他,道:“這麼說來,你豈非有恃無恐了?”

  一靈看著她的眼睛,不作聲。她的眼睛如清波瑩月,說不出的清亮,說不出的明靜,忍不住讚道:“姐姐的眼睛真美,簡直和天上的明月一般無二。”

  “無禮。”寒月清一聲冷叱,劍出鞘,閃電般指到了一靈喉前。一靈卻一動不動,仍是看著寒月清眼睛。

  四目對視,一靈突然問道:“姐姐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嗎?”

  寒月清的劍停在一靈喉前,再進不得一分,確如一靈所說,寒月清心中有著很大的顧慮,她不由想起上午回來時,五大掌門的爭執,紫龍、極化極力主張與天龍舊屬一拼,她與悟本、法性、天風子卻主張穩重,最終不歡而散。

  “然而這樣一來,這無賴卻越發肆無忌憚了。”寒月清恨恨想著,幾次想送出寶劍,最終還是定住了,心中不禁一陣懊惱,聽得一靈問,瞪了他好一會兒,才道:“做什麼?”

  “我是來告訴姐姐一樁事。”

  “什麼事?”

  “請姐姐先把劍收了。”一靈嘻嘻笑:“姐姐寶劍指著喉嚨,我不敢說。”

  寒月清大怒,想:“這無賴又乘機要挾。”叱道:“你不是不怕死嗎?”

  “姐姐有意殺我,我絕對不閃不避,但若姐姐無意殺我,而我說到興頭上,不小心一傢伙撞上劍尖,那豈非死得不明不白。這樣的冤死鬼,我擔心閻王爺不收,到時我一個鬼孤零零的,連個做伴的鬼也沒有,豈非太可憐?”

  寒月清忍不住撲哧一笑,道:“你真是個活鬼。”但隨即臉色一正,收了劍,道:“你說。”

  寒月清這一笑秀美嫵媚,當真如明月初霽,鮮花乍放,說不出的明豔動人,一靈魂飛魄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姐姐知道我是怎麼做了萬家姑爺的嗎?”

  寒月清給他傻傻呆呆的盯著看,早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

  “姐姐別生氣,聽我說。”一靈笑嘻嘻:“是一個陰謀成全了我。”便將金龍瑞怎麼遇害,綠雲怎樣勾引、怎樣擒獲火雲道長諸般故事詳詳盡盡說了。

  寒月清聽得妙目連閃,道:“若依你說,是有一股勢力,誠心挑起天龍舊屬和俠義道的爭鬥,他好就中取利。”

  一靈大力點頭:“絕對是,姐姐若不信時,可問劉世榮、張炳南兩個。”

  寒月清陷入沉思中,一靈也不打攪她,只細細的看著她的臉龐,美色當前,香澤微聞,當真魂為之奪。

  “這確實有可能。”寒月清回過神來道。卻猛見到一靈色迷迷的樣子,一時間又羞又惱,叱道:“你幹什麼?”

  她到底只是個女孩子,年輕的女孩子,與生俱來的本能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在猛然受驚的情況下,本能不由自主的就反應了出來。

  “她終於知道害羞了,天哪,她終於把我當成個男人了。”一靈心中狂叫,慌忙低下頭,隨即卻又抬起頭,一臉正經的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事實。這只藏在幕後的黑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我就是陰謀的犧牲品。”

  寒月清第一次露出兒女情懷,心中當真又慌又亂。確實,在她的禪心裡,一靈不是個男人,所以不論他愛也好,情也好,色迷迷的看著她也好,她都全不在乎,但這一刻卻突地禪心失守,叫她如何不慌張。

  幸虧一靈這時候偏正經起來,否則真不知如何自處了。微一凝神,禪心起處,又回到一塵不染的心境中,但內心對一靈卻頗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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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