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俠】寶器江湖 作者:蘇素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7 18:08:0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1321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8 18:43
一一〇

  武林大會一直舉辦到第五天,仍然沒有個結果。台上的崆峒派對決飛虎幫,從早晨一直打到了下午。

  “啊嗚,”滅鳥師太打了個哈欠,眼淚汪汪的看台上,舉刀不停互相觸碰的兩位掌門,怒道,“這樣下去,再打完五天也不會有結果。”

  事實上,這兩派從武林大會第一天就開始對決了。

  第一天,兩派掌門摸刀瞪視瞪視,再瞪視……

  第二天,兩派掌門抽刀高舉,高舉,再高舉……

  第三天,兩派掌門抽刀高舉吐口水,當天比賽結束時,兩人口乾舌燥,渾身上下都是濕跡……

  第四條,終於有了質的飛躍,兩派掌門邁進一小步,武林大會邁上一大步,他們終於舉刀相向了。上半場是崆峒掌門滿場游離,下半場是飛虎幫掌門四處飄蕩……

  如今第五天了,兩派掌門刀也碰了,功也運了,始終只是點到為止,台下的英豪們的耐性也要用盡了。

  “那邊拆開重新來過?”無鳥大師很悠閒地吐出一串葡萄皮,幸福無比地閉了閉眼,道,“果然還是段家莊的水果新鮮美味啊。”

  他說著說著,突然聲音就小了下去。十指痙攣,彎身扭曲,嘶聲大叫:“不要吃瓜果,有毒……”放眼看去,在場的人,是個倒有九個都遭了暗算,橫七豎八地癱倒在地上。

  滅鳥師太大驚,伸手去扶,一陣清爽香甜的瓜果香氣襲鼻而來,當即手腳一軟,也跟著癱倒在地。

  “瓜果無毒,但是這上面的果香確實是迷人芬芳的。”

  聲音蒼老有力,帶著一絲絲得意,眾人皆掙紮著看過去。

  遠遠的,抬來一頂黑色的大轎,大轎周身全黑,轎頂之處,紅火地繪著一隻蟾蜍,眼珠凸起,張著大嘴,露出尖細的牙齒。

  抬轎的共有兩百來人,都穿著黑色的苗服,腰間纏著五色的絲線。

  “中原武林,還是那麼無趣。”說話間,轎內之人撩轎簾而出,他一身青衣,五十歲上下,白髮如雪,滿臉的慈悲,很是和藹地向地上的眾人看來,滿臉祥和道,“我道是一天決勝負,誰知你們一場比試就耗了我五天的時間,你們少年人都是玩興極重的,再拚個十天半月的,我老人家就是再有清閒,也不敵你們這般耗時,不如索性請了大家一起去寶蟾宮遊玩。”

  地上的眾人,面目扭曲,年長的幾位掌門,很是驚愕,武當的掌門詫異地問道:“你可是御劍山莊的冷老莊主冷雲。”

  老者慢條斯理的點點頭,又道:“不錯,昔日我的確是御劍山莊的莊主。不過,現下,我卻是寶蟾宮的宮主。”

  滅鳥師太天生一副倔脾氣,也不和他寒暄,當即大叫:“冷老莊主,你對這我們下藥,又是何解?”

  “解藥立刻就可以奉上,不過,”冷雲和藹一笑,抬手示意,便立刻有黑衣人的苗人雙手捧著藥盒上前,“我看你們每年都爭來爭取,奪這麼個虛設的武林盟主,很是疲憊,不如由本宮主代勞,這樣,武林大同,各門統一,有什麼不好呢?”

  眾人皆怒,火爆的滅鳥師太,當即就狠狠吐了口口水,怒道:“冷莊主,白天做夢可不好。”

  冷雲也不惱,捲起袖子,帶上手套,從身上掏出個小小的盒子來,挑起尾指的長指甲,頂著盒蓋小心翼翼地推開。

  “呱呱呱,”從盒子裡蹦出一隻火紅的蟾蜍,碧綠的眼睛,尖細的牙,剛一出來,就抖動著鼻翼,咧牙左右來回地轉著眼珠,很是詭異。

  “阿朱小寶貝,你不是最喜歡吃高手的鮮血嗎?”冷雲慈祥地笑道,那神情就像對待自己最疼愛的孩子一樣,“今日這裡,有許多這樣的人,我們一起吃個飽,好是不好?”

  那隻被稱做為阿朱的蟾蜍果然高興地叫了一聲,碧綠的眼珠凸在那裡,轉了轉,它的眼珠掃到哪裡,被它掃中的人,心裡就會寒上一寒。

  “先從哪一位開始呢?”他舉著紅火色的蟾蜍,眼光掠過滅鳥師太,露齒一笑,道:“要不,從你這裡開始吧。”

  滅鳥臉色刷的一下白了白,卻梗起脖頸,硬挺道:“有什麼就衝著貧尼來,貧尼眨一眨眼,就不算好漢。”

  “你本來就不是好漢,要說好漢,也是老衲來做。”無鳥大師掙紮著擋在滅鳥師太之前,道:“我欠你這麼多年,也該是償還的時候了。”

  “你滾走,”滅鳥師太一臉的不領情,怒道,“我不會領你的人情的,冷雲,你來吧。”

  無鳥大師不再說話,爬了過去,勉強將滅鳥擋身後,一臉的堅決看向冷雲。

  滅鳥師太本來抱著慷慨就義的幻想,擺出一副非常大義凜然的造型,被無鳥大師一擋,立刻失去了原來的意境,於是滅鳥師太再也忍不住,帶著嗚咽,怒道:“你年輕時好勝,劍法每次都要高我一分,武林排行都要高我一位,就連外遇都比我快一步,現下等死,你也搶著去死,我恨你。”

  無鳥大師無言,慚愧無比,低低地垂頭低念:“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冷雲大笑,道:“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如本宮主發個慈悲,送你們一起上路好了。”

  他手頭的火蟾蜍,綠眼轉動,很是不耐。

  “阿朱,你去吧。”

  冷雲很是慈祥地隔著手套摸了摸蟾蜍的頭,緩緩探手,對這滅鳥師太和無鳥大師的方向,道:“去吧。”

  那蟾蜍得了命令,越發歡欣,像只脫弦的箭,一道紅光掠過。滅鳥師太再也倔犟不起來,緊緊地閉上眼,和無鳥大師的手交纏相握,心下一片寧靜,只等最後的一刻來臨,突然……

  “中!”

  一道拳頭大的石頭,呈拋物線狀飛了過來,在無鳥大師的頭上蹦了蹦,又彈開,徑直地砸向火蟾蜍。

  真是瞎貓碰著死老鼠,居然力道不減,直接將火蟾蜍砸中,那隻可憐的蟾蜍被砸得暈頭轉向,從無鳥大師的衣服上滾落下來,體液觸碰之處,皆是灰黑一片。

  “冷老莊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8 18:43
一一一

  來人穿著一襲橘紅色的裙子,以同色系的布條,抓了個髻,鬆鬆散散地掛了下來,耳邊落的都是不自覺滑落的碎髮。

  她的眼睛大大的,帶著笑意,小嘴淡粉,因為在歡快地笑,所以,鼻頭皺成一處,很是可愛,居然是單身的五十郎。

  “啊,你就是冷老莊主?”她蹦蹦跳跳地跑過來,順手撿起路邊的碭 山梨,有滋有味地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眼睛骨碌碌地轉動。不知不覺,就站在了滅鳥師太和無鳥大師的前頭。

  “你就是五十郎?”冷雲不怒反笑,一副早已知曉的模樣,他的眉眼都透露著慈祥,好像長輩見到了心愛的小輩,萬分欣慰的樣子。看見五十郎一口一口地啃著梨,眼眸裡一派胸有成竹。

  “幸會幸會,”五十郎笑眯眯地伸出手去抱拳,不倫不類地行了個禮。看見腳邊被砸暈的火蟾蜍,立刻嚇了一跳,繃起一尺多高。

  “冷老莊主,你怎麼養這麼個寵物?”五十郎抱怨道,“氣質這麼猥瑣,完全配不上你英勇矍鑠,老當益壯的神韻。”

  冷雲嘴角抽了一抽,看她啃了大梨依然活力四射,不禁心中微驚。

  “而且顏色這麼怪異。”五十郎蹲了下去,脫下鞋,用鞋尖點了點火蟾蜍,開心道,“它居然肚皮都是紅的。”

  冷雲的額角青筋抽了抽,顫抖著揮手,立刻便有教眾上前:“你們把寶蟾給我捉回,放回玉盒。”

  五十郎大樂,道:“何須客氣,五十郎幫你捉起便可。小時候,五十郎經常捉些青蛙蛤蟆。對這些動物著實瞭解的很。”

  說著她竟然素手提起了火蟾蜍的一隻腿。

  冷雲的臉上大變,目不轉睛地看向五十郎的手,藏於袖下的手,不知不覺握成拳頭。

  “小施主,不可,”無鳥大師拼著努力積攢起來的一口氣,大聲叫道,“次蟾蜍有劇毒。”

  有毒?五十郎大驚,迅速有力地將手裡的蟾蜍甩落在腳旁的大石塊上,火蟾蜍落地的時候,她立刻條件反射地伸腳狠狠踩了一腳。

  火蟾蜍當場斃命。

  冷雲的伸手再快,也快不過五十郎強大的逆轉思維,天下之大,物有類似,可是這火蟾蜍卻只得一隻,他本來見五十郎吃了迷人醉,胸有成竹,對她不屑一顧。結果,千算萬算,居然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這一招。

  剎那間,冷雲老宮主腦中一片空白,徹底崩潰……

  火蟾蜍被踩死,要捉的人也並不在其中,偏偏不要捉的人裡,又多了個思維強大的五十郎。

  冷老宮主的心立刻瓦涼瓦涼,意興闌珊地揮手道:“都帶回寶蟾宮,事後發落。”

  他實在提不起勁來,剛剛一路上,躊躇滿志的幻想,被五十郎的一腳給刺激得蕩然全無。

  “死丫頭,也帶上,我要讓你知道得罪寶蟾宮的下場。”心情暴怒之下,冷雲老宮主再也扮演不了慈祥的老輩,氣勢洶洶地甩袖而去。

  五十郎很是無辜,奇道:“要不,我把我養的小青送你?”說話間,她還真從裙襬處繫著的口袋裡掏出只碧綠的蜥蜴,晃了晃,安慰冷雲道,“你看,小青是不是跟你那隻寵物一樣漂亮,牙齒尖尖,眼睛圓圓的……”

  “啊……我要折磨死你!”冷老宮主獅子吼,一掌劈過去,小青摔落在地,光榮成為一坨翠綠的肉泥。

  五十郎立刻閉嘴,眼珠骨碌碌轉。

  冷雲氣憤難當,自己鎮定了好久,才平下氣來,道:“我不殺你,我還要用你引我那不成器的兒子。”

  五十郎大喜,就差撲過去和他握手,樂道:“難道你也認為冷無雙沒有死,我一直都這麼認為的……”

  她唧唧歪歪,帶著遇到知音的快樂,一邊走一邊跟著冷老宮主爬上了大轎,自己順勢找了個座位,繼續到、道:“所以說,你真是我的知己!”

  冷老宮主徹底崩潰,伸手疾點,將五十郎迅速地點成了個木偶。淒涼道:“老夫縱橫江湖幾十載,從來不知道,一個毫無武功的小蝦米也能將老夫崩潰成這樣!”

  五十郎聞言,只能轉轉眼珠,表示憐憫,絲毫不以為他口中的蝦米就是自己。

  冷老宮主怒,咆哮道:“一旦我引了無雙小兒出來,我便給你下一百一千一萬個毒,讓你求死不能,痛苦萬分。”

  五十郎繼續用憐憫的眼神看他……

  冷老宮主終於忍無可忍,伸手點了她的睡穴,怒道:“為什麼本宮主就是看你轉眼珠也會怒氣衝天?”

  他提氣運氣,足足半個時辰,才將胸口的惡氣給生生地壓了下去。

  顫抖著手指,縮了伸,伸了縮,終於硬硬心,點開了五十郎的穴道,故作淡定道:“我有話問你。”

  五十郎笑眯眯地伸了個懶腰,點頭道:“問吧。”

  “你為何不怕本教至毒的寶蟾體液?”他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想了許久,也沒有個頭緒。

  “你說那隻火蟾蜍哦。”五十郎抓頭,很是困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比它更毒。”

  她這麼一說,冷雲更加篤定她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道:“不錯,老夫需要個藥人,不真是個上佳的人選。”

  五十郎很是驚詫,指著自己的鼻尖,謙虛道:“哪裡哪裡,你用得上就好。”態度之好,讓冷老宮主本來準備狠狠刺激她的心情更加沮喪。

  她想了想,又體貼地加上一句道:“能補償你失去寵物的失落,我很願意。”

  她這麼一提,冷雲老宮主剛剛壓下去的怒氣,騰的一下,都升了起來,撩開轎簾,大叫:“拉她下去,從現在開始,我不要再見到這個丫頭。”

  五十郎笑眯眯地點頭,抓起衣裙,自己先輕鬆地跳了下去,車後委靡而行的眾位江湖人士,皆以五體投地的目光膜拜五十郎。

  沉默許久,走在最前面,和無鳥大師互相扶持的滅鳥師太,嚴肅道:“小施主,我和大家剛剛邊走邊商量了!”

  “啊?”五十郎好心地也過去扶她,她的樣子看起來虛弱萬分。

  “我們一致認為,小施主智勇雙全,暗器手法驚人,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她喘著氣,直打戰。

  五十郎好奇地問道:“然後呢……”

  然後會不會是貌美如花,花容月貌之類的形容詞。

  當然不會是,滅鳥師太喘了半天也沒有說得出來,倒是無鳥大師接了口去,口氣更加正經一百倍,道:“所以,我們決定推薦你是這屆的武林盟主!”

  五十郎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都沒有合上。

  兄弟姐妹,父老鄉親,關鍵時刻,找替死鬼,《江湖志》的每期連載,果然誠不欺我。

  “我何德何能,恐怕不能勝任。”五十郎乾笑。

  “不,”眾人異口同聲,眼光堅決,“非你莫屬!”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8 18:43
一一二

  五十郎沉默著回頭,看見遠遠跟著隊伍後面的那抹紫色,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心中愧疚無比,默默道:“洛少,怎麼辦,我好像低調不起來了。”

  “小施主!”滅鳥大師悲愴地呼喚,雙手緊抓自己胸口,咳嗽連連,道,“求你滿足一個垂死之人的願望!”

  五十郎皺眉,不去點破她裝死的實情,幽怨道:“好,我答應你們。”

  武林盟主,多牛的稱呼,五十郎心下實在抗拒不了這個誘惑了。

  開始大家都是步行,後來實在走不了,就都被裝在了一個大籠子裡,露天拖著走。

  “兄弟,你的鞋底掉了。”

  全車裡面,能苦中作樂,每頓吃上一海碗的就只有五十郎了。

  走在車前的教眾,一個踉蹌,差點跌到,回頭狠狠地怒瞪五十郎。五十郎立刻望天,作無辜狀。

  “兄弟,好好走哇,你們宮主撩轎叫你呢。”五十郎又扯開了嗓子大叫,車裡的眾豪傑都用膜拜的眼光看向她。

  盟主的精力果然一如既往地好。

  “閉嘴。”那個教眾大怒,伸指想下毒,隨即想想寶蟾那麼毒的動物都不能傷她分毫,一下子洩了氣,索性轉頭,不再理她。

  五十郎靠著鐵欄杆,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又大叫:“兄弟,真的,你看你們教主撩簾叫你了。”

  那個教眾算是一個小頭,所以,脾氣也比一般的教眾大。

  聽到五十郎亂叫,索性垂頭狠狠地跺腳,每走一步,地上都有個深深的腳印。

  “相信我,你被召喚了,兄弟。”五十郎不依不饒,繼續地喊叫。

  那個教眾徹底扯衣服堵了耳朵,艱難地垂頭向前走。

  凌空飛來石子一顆,將堵耳的教眾打飛了出去,他艱難地抬頭,半躺在泥土地上,嘴角慢慢滲出一絲血漬。

  “居然對本宮主的話充耳不聞!”

  果然是撩簾的冷雲老宮主,接過其他教眾抵遞來的毛巾,狠狠瞪了一眼又放下轎簾。

  五十郎很無奈地嘆息,看著受傷不輕的教眾頭頭,很遺憾地說:“我早說了你們宮主在召喚你。”

  ……教眾頭頭徹底無言……

  她的確提醒過自己!

  關鍵是,車上的這位新任武林盟主大人,同樣的話,說了將近五十遍,上當四十九次後,最後一次怎麼再能相信她?!

  教眾頭頭晦澀難言,用絕望的眼神看了一眼五十郎,捂著胸口,踉踉蹌蹌奔到了隊伍最前列。

  太可怕了,一定要遠離這個女人!

  第十七章 重逢的曖昧

  風餐露宿,看來冷老宮主維持了在卸劍山莊時優良的節省作風。

  整個籠子裡面,除了五十郎吃得下,睡得著,其他的人,都已經一派垂死的狀態了。

  “我要求今日加餐!我要吃肉!”

  午間時分,五十郎瞧著鐵欄杆,大聲嘶吼,看見冷老宮主慢條斯理地吃著五花肉,怒道:“我要他手上的那種。”

  冷老宮主很是得意,一臉的慈祥長輩樣,端著盆,走到五十郎身前,和藹可親地笑道:“好好好,本宮主允許你隔欄嗅一嗅。你這年紀,該是長身體的時候,的確不可沒有了食慾。”

  五十郎的眼睛都綠了,越聞越怒,隔著欄杆,看見冷老宮主笑得越發慈祥,呵呵地端著盆子湊近五十郎的鼻子不遠處。

  呸,呸,呸。

  五十郎終於暴怒,一連吐上數十口口水,口口中標,冷老宮主慈祥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面部扭曲,看著手裡的五花肉,彷彿在看一盆毒藥。

  “給我吃吧,都有我的口水了。”五十郎很垂涎,口水都要順著嘴角滴下來。

  冷老宮主呆滯半刻之後,怒起,舉起盆子,也恨恨地吐了口口水,吐完之後,“哐當”一聲將瓷盆摔得遠遠的,怒道:“我也吐口水了,就偏生餓你。”

  五十郎無趣,舉起手裡其他武林人士的饅頭,一口一口乾嚼起來。

  “盟主,你要不要再一個?”她啃完一個,立刻有人掙紮著,爬過來,貢獻自己的饅頭。

  現在五十郎是他們的精神領袖,怎麼可以餓著她。

  五十郎看著白花花的饅頭,憤慨地拍欄,怒吼:“天天吃饅頭,我的嘴裡都要淡出只小雞來了。”

  冷老宮主更怒,看看樹旁砸得稀爛的瓷盆,還有那一盆未進嘴的五花肉。於是,對手裡的白面饅頭也失去了興趣。

  五十郎吼了一陣,沒有了力氣,頹廢地坐下,扯過兩隻白面饅頭,又啃了起來。

  他們走了足足十天,原來,寶蟾宮的密室居然設在皖南的鄉間。

  大約一年之前,冷老宮主將教眾陸續調至皖南,順帶將整個寶蟾宮也搬了過來。

  寶蟾宮的入口,是只大大的蟾蜍嘴巴。兩扇大門,就是它的牙齒。

  五十郎進去的時候,順帶用牙咬了咬門把手上的兩隻金蟾蜍門扣,一口下去,居然立刻有兩道很深的齒痕。

  冷老宮主身邊的左護法立刻暴怒,道:“本來你不咬,還可以充門面,你這麼一咬,都知道這門把手是銀子刷金粉了,你讓我們寶蟾宮以後怎麼面對武林大眾。”

  五十郎很羞愧,垂頭嘆氣道:“武林大眾都在這裡了,我以盟主的身份,讓他們發誓,不會暴露寶蟾宮以銀充金的事實。”

  她這麼一說,左護法無言,狠狠地瞪了五十郎一眼,扭動著身子,追著冷老宮主跑去。

  他這麼一跑,五十郎立刻就想起在山寨的那個黑色背影。

  “居然是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8 18:43
一一三

  果然冷老宮主預謀一統中原武林不是近來的事情。只不過,真是想不透,這麼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居然分毫不念骨肉情,當初吩咐留下冷無雙的性命,估計也是為了自己練習魔功需要親骨肉的骨血,才多此一說的吧。

  “我們給各位掌門幫主都安排了房間,大家可以休息休息,順帶想一想怎麼樣歸順我們寶蟾宮。”

  說話的是右護法,臉上滿是麻子,一笑跟抽搐一樣,偏偏他極中意自己的笑容,隔這麼幾句話就會停下來笑一笑,滿屋子的武林人士,汗毛都倒立在背上。

  “至於盟主大人,”他又停了下來,嘴巴連著鼻子一起抽搐,活像中風一樣,“我們老宮主特地給你安排了最為舒適的地方。”

  “我單住?”五十郎很是驚詫,心下大覺不妙。

  “不錯,盟主大人,”右護法笑得更加抽搐,嘴角不自然地抖動,一派羊癲瘋的模樣,“你的居室,好得很呢。”

  聽他陰陽怪氣地拉長聲音,五十郎的頭皮立刻發麻。

  “盟主大人,這裡走……”他屈起腰,抽搐滿面地笑著,一面帶著幸災樂禍的愉悅,走在了前面。

  五十郎回頭看了看廳裡的各派掌門和幫助,尋思著怎麼也要找一個互助的。一眼看下去,居然沒有一個,膽敢抬眼回視自己,顯然,一個個,都從心底第一個犧牲了五十郎。

  五十郎冷笑,倔脾氣上來,也不求任何人,明知道前面有古怪,咬咬牙,大步流星地跟了過去。

  這座宮殿,外面看起來沒有什麼,裡面卻是深得很。

  五十郎跟在右護法的後面,忐忑不安,光線越來越暗,她的心也越來越沉,女孩子天生懼黑,五十郎自然也不例外。

  黑暗的道路和幽幽的壁火,讓她禁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臂。只能在心下不停地安慰自己,那宮外還有個完全自由的洛錦楓,一個通悉寶蟾宮的冷無情,最不濟,段水仙就是再絕情,看在和蕭家長期合作的份上,也會過來搭救一把。

  所以一點都不需要緊張。

  但是她卻不知道,那三個人此時卻因為寶蟾宮事前改變了的迷陣,被徹底隔絕在了寶蟾宮之外。

  左一個彎,右一個彎,轉得五十郎頭暈眼花。

  不多時,連壁上的油火也熄了,徹底黑黝黝的一片。

  五十郎的恐懼到了最盛,快跑幾步,追上右護法道:“還要多遠,能不能給個火把。”

  右護法很是惱怒,道:“不是你,我會到水牢這裡?”

  他怒氣衝天,許久之後又道:“老宮主有令,所有的資源要好好的利用,爭取一片銅錢掰成兩半用。”

  五十郎腳下一滑,差點摔倒。無可奈何道:“可不可以預支,事後我讓家裡送來油火錢,這樣黑暗,我可受不了。”

  右護法冷笑:“魔宮的水牢,如果光火通明,豈不是可笑。”他窸窸窣窣地抖開拴著的鐵鎖鏈,一巴掌就將五十郎打了進去。

  五十郎沒有防備,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就撲在了水中。

  冰涼刺骨的水,瞬間漫過了她的耳鼻,使她一口氣悶在了胸前,怎麼也順不過來。

  恍惚間,她彷彿看見黑衣冷冽的冷無雙,眸子含笑,嘴角含情地朝她遞過手來。

  無雙!

  她立刻清醒過來,順勢膝下用力,稀里嘩啦地從水裡站了起來。

  冰冷的水拍打著她的胸口,異常地寒冷,五十郎哆嗦著,黑暗中摸著牆壁,站穩腳。

  水牢裡,水位極高,幾乎漫過她的胸口,直到嗓子,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聲比一聲粗重。

  “你這樣是沒有用的。”黑暗之中傳來個蒼老的聲音,將五十郎驚了一驚。

  “是人是鬼?”五十郎探頭看去,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水牢的牆壁上,用腕粗的鐵鏈掛著個披頭散髮的老者,兩眼閃著精光。黑暗之中尤其明顯,看見五十郎哆嗦,呵呵一笑道:“自然是人。”

  呼,五十郎舒一口氣,立刻又驚奇道:“寶蟾宮居然男女混合住牢房?”

  掛在牆壁上的老者突然就暴怒,道:“當然不是,寶蟾宮哪有這麼沒品,冷雲那個老匹夫沒有來之前,我們是非常優待犯人的。”

  他陷入無限的回憶中去:“每日三餐必然有肉,有酒,衣服常換,鞋常新。最重要的是,男歸男,女歸女,哪像現在這麼亂套?”

  五十郎怒,問道:“為什麼要合牢?”

  “因為多出來的房間,他都改成了居室,用來發展教眾了……”老者無言,五十郎更加無言。

  擴建是好事,關鍵犯人的福利,也得顧及啊。

  沉默半晌,五十郎踮腳,仰頭問道:“你又是什麼人?”

  老者眼光閃爍,過了許久,反問道:“那麼你呢?”

  五十郎立刻胸脯一挺,無比自豪道:“本人就是一支梨花壓枝頭,江湖人稱見人殺人,見神殺神,見鬼殺鬼的新一代武林盟主,蕭五十郎!”

  她這麼一說,老者立刻眼冒火花,激動道:“也就是說,你的部眾是非常地多,你的號召力是非常地強大囉?”

  五十郎想起廳裡那群神色冷漠的掌門,極為違心地點了點頭,硬撐道:“本盟主,一呼百應。”

  老者吁了口氣,道:“既然這樣,為何會被關在這水牢之中?”

  五十郎默然,半晌,發狠回道:“老馬失前蹄,若是我能逃出,定會踏平這寶蟾宮。”

  她也就過過嘴癮,真的出去,她恐怕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

  偏偏牆壁上的老者立刻信了她的話,萬分激動道:“如此甚好,你可想出去?”

  神經病,當然想!五十郎在黑暗裡翻了個白眼,道:“想又如何?”

  “我可以助你出去。”老者斬釘截鐵,笑得白鬍子跟著一抖一抖,“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出去,你出去以後,幫我平了寶蟾宮,擒了冷雲那個老匹夫……”

  他越說越怒,牆壁上的鏈條震得嘩啦嘩啦。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8 18:43
一一四

  “淡定,淡定!”五十郎舉手,嘆口氣道,“要是能出去,你不早就出去了?”

  老者神色一黯,道:“我如何出得去噢。”聲音帶著頹廢,一派心灰意冷。

  “你是誰?”五十郎將問題又回到了最初。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張口,答道:“我是火蟾寨的寨主,紅恰恰!”

  噗,五十郎差點將嘴裡含著的一口口水噴了出來。紅恰恰,真是很強大的名字。

  “紅銀霜是我的女兒。”

  啊?居然是三夫人。

  “冷雲這個老匹夫,害了我女兒,囚了我乖孫,現下將我教聖物火蟾蜍給盜了去,修習魔功。我敵不過他,被他穿了琵琶骨,喂了迷人醉,終日懸在這水牢中!”

  他的臉因為仇恨,強烈地扭曲,整個人都處於極大的怨恨之中。

  五十郎很是同情,安慰他道:“你放心,本盟主已經搞死了他的火蟾蜍,你得不到的,他也得不到。”

  紅恰恰一臉心痛難耐狀,默然半晌,惆悵嘆氣道:“這樣也好,少了火蟾蜍,便少許多事。”

  “你要我如何幫你?”五十郎想起先前他提到的有出去的方法,不禁心下歡喜,“我如果能幫到你,我就竭力地幫,說起來,無情算是我的朋友。”

  紅恰恰眼睛一亮,驚喜萬分道:“無情還活著?”

  五十郎微微點頭,道:“是,他活得不錯。”

  紅恰恰很是欣慰,道:“我不要你幫我別的,只要除了冷雲,別無他求。”

  “就這麼簡單?”五十郎好奇,“不需要其他?”

  紅恰恰一副疲倦至極的樣子,答道:“無他,滅了冷雲老匹夫,我也可以瞑目了。”

  五十郎咬唇,道:“好,我盡力。”

  紅恰恰欣慰一笑,伸出手來,手上的鐵鎖鏈立刻嘩啦嘩啦作響:“這個地方,當初是我們寶蟾宮的分部,我因為思念女兒,悄悄地在這裡設了分處,本以為帶著她,脫離了卸劍山莊,在此稍作停留,便可以重歸苗寨,誰知道……”

  他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

  五十郎也不催他,仰著頭,看他忍住憤恨,繼續道:“這裡的所有都是我親手監製,水牢構造,也沒有誰比我更清楚。”

  五十郎沉默。

  “這間牆壁之間,在離地五寸的地方,有個空隔,只要你打破前壁,便可以看到機關,摁動機關,隨著水流瀉出,你便可以到達山底的山洞之中。”

  五十郎將信將疑,屏住呼吸,潛入水中,果然離地五寸的地方,有一處牆壁摸著微微凸起,若不是仔細地摸,根本不會察覺到。

  她探出水面,深呼吸一口,道:“我要怎麼打破牆壁,我被冷雲解了內力。”

  果然紅恰恰一副恍然大悟狀,道:“難怪我聽你的聲息,不像是有內力之人,不過不要緊,你屈起指節,對準凸起的地方,一擊便中。那裡,我是留了餘地的,不需要多大的力氣。”

  五十郎又吸了幾口氣,潛水之前,朝著紅恰恰微微一笑道:“你的願望,我出去之後,定然會竭力實現。”

  紅恰恰頷首,欣慰而笑。

  五十郎屏息再入水底,握起拳頭,並不用多大的力氣,稍稍一敲,那微微凸起面就立刻裂了開來,卻依然不碎。五十郎忍不住氣,一腳又踹了上去,牆壁盡悉裂開,露出裡面木頭的機關。

  果然是機關!

  五十郎毫不遲疑,伸手上去,用力扳動。

  水底很快就旋起巨大的漩渦,牆角的另外一邊,露出個黑黑的口,帶著強大的吸力,連水帶人,呼啦啦都拉了下去。

  五十郎抱頭,緊閉雙眼,隨著大水沉浮,一波一波的大水,衝擊在她的胸腹背部之上,好幾次,都讓她悶不住氣,差點溺水。

  她的心裡,始終堅持著一個信念,那便是,不見無雙,便不輕言放棄。秉著這個信念,她居然也撐到了最後。

  當第一束光線透來的時候,五十郎終於筋疲力盡,順著大水,再也強撐不住,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覺。

  混沌之中有一雙溫暖的手將五十郎抱了起來,擁在懷裡,五十郎的臉緊緊貼著那人的心房,沉穩的心跳隔著衣服傳過來,一下又一下,將五十郎所有的焦慮和不安都奇蹟般地安撫了下來。

  “五十郎,”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擔憂,“五十郎,醒來。”

  五十郎的睫毛抖了抖,又歸於平靜。

  “五十郎,不要睡了。”

  手被對方握在掌心,輕輕地搓揉,漸漸地有一絲暖意順著手指,緩慢地升起,五十郎用盡力氣,緩緩將眼簾抬起一線。

  山洞內雖有光線,卻仍然陰暗,再加上來人背著光,五十郎皺著眉,嚥了嚥口水,道:“你是誰?”

  她稍稍地清醒一些,從對方的身上跳下,慢慢的適應光線,睜大眼睛,更加仔細地看向輕擁自己的人,待看清大致輪廓後,驚喜莫名,如墜夢境。

  “無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探手過去,改被動為主動,從他的脅下將他抱住,像一隻孤獨無依的小樹袋熊,整個身子都貼在大樹上,嘴唇哆嗦著含淚問道,“你是無雙?”

  來人只是沉默地看她,溫暖的大手,懸在半空中,對她的熊抱,有種恍若隔世的親切感。

  五十郎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淚珠就這麼一粒一粒地滾出。

  “是我,”黑暗之中,無雙遲疑地伸手,微微一思量,便將五十郎整個裹在了懷裡,他的聲音失去了以往的冷冽,帶著羞澀和不易察覺的欣喜,輕而堅定道,“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只是一句,卻讓五十郎多天來的焦慮和委屈一併宣洩而出,她將頭緊緊地縮進了無雙的懷裡,什麼也不說,只是大哭,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突然就尋到了依靠般,只是哭。

  她的聲音越哭越嘶啞,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哭久了,還帶著抽搐,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

  無雙將她擁在懷裡,皺著眉頭,束手無策。

  “不要哭了。”

  五十郎的聲音已經跟小貓一樣,喵嗚喵嗚的,渾身哭得打著顫,間歇一口氣上不來,抽抽噎噎的,讓冷無雙的心痛了一痛。

  “五十,你歇一歇,莫要哭了。”他低下頭,去安慰五十郎,萬般無奈,不知道從何去說。

  五十郎仍然抽著氣,胳膊卻越收越緊,生怕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再次從眼前消失掉。

  五十郎那雙大眼因為淚水的浸潤,顯得格外的晶亮。看見冷無雙垂頭看來,撲閃著長長的睫毛,很是無措,粉嫩的小嘴,因為抽泣,而微微開啟,顯得異常的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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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無雙。”五十郎可憐兮兮地低低叫了一聲,像只飢餓的小貓咪,嘴巴一扁,又要哭泣。

  冷無雙看她扁嘴又要新一輪的哭泣,不禁驚了一驚,反應不及,垂下頭去,一口就含住了五十郎抽抽噎噎的小嘴。

  他的唇,帶著強烈的男子氣息,反覆輾轉在五十郎的唇上,青澀而火熱。五十郎的心怦怦直跳,紅著臉,緩緩地閉上眼,含著羞怯,半抵著無雙的胸脯,稍稍用力,將冷無雙的嘴唇推離了自己的一指距離,張嘴便要說話。

  冷無雙面紅耳赤,正吻得興起,五十郎這麼一推,猶在迷亂之中,想也不想,條件反射狀直接又吻了上去。這次不再是唇與唇的輾轉,他一口含住五十郎微啟的小嘴,舌尖從唇間滑過,猶如一條小魚,無師自通地滑進了五十郎的嘴,吮吸著她逃避的小舌。

  由青澀到熟練,只不過一瞬的時間,淺吻深吮,不知道什麼時候,五十郎已經伸手圈住了無雙的脖頸,渾身軟綿綿地偎在了無雙的懷裡。

  鼻息噴灑在彼此的面上,火熱一片……

  相擁著的兩人,彼此緊貼著身體,那體溫卻是越來越高……

  冷無雙的手沿著五十郎的衣襟而上,修長的手指,解開五十郎的衣襟,順勢滑了進去,手指剛一觸及五十郎冰涼肌膚,就一下子清醒過來。

  “對不起,五十。”他一下子推開五十郎,面上似火燒一樣。

  五十郎被他猛地推開,仍處於一派迷離之中,呆頭呆腦道:“為什麼要向我說對不起?”

  聞言,冷無雙又想起五十郎綿軟的唇,不禁又是一陣心猿意馬,他嚥了嚥口水,分外口乾舌燥。

  “你換下濕衣,”他強作鎮定道,“今晚他們勢必會緊追到處尋你,這裡是最隱蔽的

  地方,所以,我們必須在這裡待上一晚,明日匯合其他的人。”

  還有其他的人?五十郎很是好奇,問道:“是什麼人來匯合?”

  “你不認識。”冷無雙漸漸退了火熱,又是一派冷冰冰的樣子了。

  五十郎撇撇嘴,拉拉衣襟道:“我脫了衣服,難道裸露著?”她自從和無雙唇舌相親,從心裡更加認定了冷無雙,所以說話一派天真,完全不再避諱。

  冷無雙面色一紅.脫下外袍,扔了過去,道:“先穿著,待會我會將你的濕衣服烘乾。”

  五十郎接過袍子,抱在懷裡,將它貼在臉上,呵呵傻笑。

  “無雙,你活著,真好。”

  冷無雙看她說得心酸,忍不住心下一軟,解下後背的雌青劍,冷冷地遞了過來,淡淡道:“收好,防身。”

  那柄劍的劍鞘上還帶著他的體溫,五十郎滿心甜蜜的接過來,羞答答地笑道:“無雙,你想通了?”

  “嗯?”冷無雙挑眉。

  “你決定了?”五十郎欣喜萬分,抱劍差點喜極而泣。

  “什麼?”冷無雙不耐,語氣冰中帶霜。

  “倒插門,做我蕭家女婿。”五十郎熊撲過去,抱住他的臂,像隻貓眯一樣在他臂膀上蹭啊蹭,小臉緊貼著無雙的手心,含情脈脈道,“我會對你好,愛若眼珠,無雙。”

  冷無雙的嘴抽了抽,揮開五十郎怒道:“你好囉唆!”

  黑暗之中,他的嘴角稍稍上揚,背過了身,冷冷道:“快換衣。”

  停頓了片刻,又冷冰冰地補充:“不要著涼。”

  五十郎的嘴,直接笑到了耳邊。

  心下忍不住地腹誹:這個口是心非的傢伙,溫柔一點難道不可以嗎?真是不可愛。

  夜越來越深,冷無雙點起一小堆火,火苗帶著熱氣,將五十郎的身體漸漸溫暖起來。

  “無雙,我可以靠著你嗎?”五十郎眼巴巴地縮著脖子,小臉因為火堆的溫度而飄上兩片桃紅,“我還是冷。”

  明明知道她在說謊,冷無雙微微一遲疑,很是無奈點點頭。眸子裡映著火堆的橘紅色,帶者~絲絲暖意。

  五十郎立刻歡呼一聲,夾著袍角蹦跳著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冷無雙的胳膊,很是開心道:“果然這樣最溫暖。”

  冷無雙的眼眸稍稍垂了垂,眸子含笑,映著火光,似有一波一波的水紋從他最深處的黑邃中蕩漾開來,他的嘴角微微一抿,帶著絲笑意,淡淡道:“你的衣服,就快烘乾了。”

  五十郎委屈的撅嘴,更加抱緊了他的胳膊,嗔道:“穿了衣服,也不抵你的體溫。”

  冷無雙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強作鎮定狀,輕咳了兩聲,別過頭去,火光下,他的耳朵紅而細嫩,非常可愛,被火堆的橘紅色一照,似帶著透明的紅火一樣。

  五十郎越看越喜歡,撲了過去,輕輕咬了一口。

  冷無雙大震,呼的站起身,惱羞成怒,一巴掌甩開了五十郎,怒道:“你怎麼咬人?”

  五十郎萬般委屈,咬著自己的手指回道:“我家姨娘就是這麼咬爹爹的,難道不可以。”

  冷無雙啼笑皆非,捂著耳朵,一句話也答不上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五十郎看他一副無可奈何狀,正要再次熊撲過去,冷無雙面色一凝,側耳聽去,壓低聲音道:“有人過來。”

  他熟練地踢滅火堆,將燃盡的柴火灰燼沒入草叢之中,順手夾過五十郎,提著她烘得半乾的衣服,一個掠身,飛至洞穴的橫隔之處。

  五十郎被他摟在懷裡,左右扭動著身體,尋了個舒適的方位,才安靜下來,抬頭看去,冷無雙眸如寒星,皺眉遠眺。

  “你的武功恢復了?”五十郎後知後覺,突然想起剛剛的縱身一躍,很是驚喜。

  “嗯,冷無雙收緊手臂,垂下眸子,警告道,“不許再說話了。”

  五十郎立刻用手摀住嘴巴,眼珠直轉,時間久了,手腳麻痺,她索性改被動為主動,雙手雙腳如八爪魚一樣,就著冷無雙的身體,盤了上去.四肢絞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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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冷無雙大怒,低頭看來,眸子裡帶著冰冷的薄怒,就要張口怒斥。

  “宮主說了,她從水牢下來,必然是藏在某個山洞之中,所以大凡是洞穴之類,一定要好好搜。”

  五十郎一凜,渾身一戰,是寶蟾宮的人順著水牢一路查來了。

  冷無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悶聲在心底嘆了口氣,伸出長臂,將她擁得更緊。

  “他們都去尋了,不如我們縮在這裡,偷個懶吧。”

  “不錯,習兄的挺議甚好。”進洞的幾人,尋了些碎樹枝,堆了個火堆,就地坐下。

  五十郎和冷無雙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心裡暗暗地叫苦。衝出去,必然會驚動餘下搜山的。

  縮在這個隔斷層裡面,兩人必然舒展不了手腳,難道要這麼相擁著過一夜?

  所幸隔斷層離著洞口圍著火堆的一群人甚遠,風口處不停有風嗚嚥著刮進來,所以就算有細碎的聲音,也不至於暴露。

  無雙.我的手腳麻痺了,五十郎用眼神示意冷無雙, 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很是讓人憐惜。

  冷無雙嘆氣,伸出雙手將五十郎裹入懷裡,五十郎臉貼在他的胸膛之上,聽著他的心跳,不禁一陣臉紅。

  “今晚霧重,我看那個丫頭片子,肯定是尋了幫手,早已經下山去了。你看看,早問到現在,多少的時聞,如果是我,會這麼傻嗎。”

  火堆旁,出來尋人的教眾很是不耐;“我看老宮主也是怕少宮主尋了回來,我聽說那個逃掉的丫頭片子和少宮主關係匪淺。兩人一路同吃同住,很是親熱。”

  黑暗中冷無雙的嘴緊緊抿住了一處,垂頭冷冰冰地看向五十郎,眸若寒星,五十郎立刻如墜冰窖,舉手無聲發誓道:“我和無情毫無瓜葛。”

  她一連用嘴型說了好幾次,冷無雙眸中的寒氣才稍鞘消退一些。

  夜越來越深,圍在火堆旁的教眾漸漸地小了聲音,各自尋了最佳的位置,就著火堆躺下。

  五十郎和冷無雙靠在石層隔斷處,時間久了,五十郎的眼漸漸澀了起來,她自從被冷雲抓住,一路上都沒有怎麼踏實地睡過覺,再加上先前在水牢裡又驚又嚇,體力早已經透支了。

  我好累,這樣站著很難受。五十郎無聲地做口型,揉揉眼睛,冷無情沉默半晌,想了又想,咬咬牙將手裡的衣服盡數鋪在了地上,

  他鋪得極為仔細,將左側靠內的地方,留了大片的衣服,反覆折得厚厚實實,才小心地鋪下。

  鋪完衣服,他定定地看向因為空間狹窄而不得不整個人滿貼於石壁的五十郎,皺眉咬唇,微微一遲疑,便立刻有了動作。

  他的手向五十郎伸了過去,將她摟在懷裡,整個身體包裹在胸前,兩人慢慢滑下,躺於事前鋪好的衣服上,將衣服厚實的一邊讓給了五十郎。

  五十郎被他緊緊擁住,納入懷中,心跳如鼓。身體因為僵直著,連帶著小腿肚都有些抽筋。

  就這麼契合,彼此溫熱的體溫漸漸相融……

  兩人的呼吸卻越發的沉重,冷無雙火熱的鼻息噴在五十郎的發上,帶著某種蠱惑,讓五十郎的血液一下從腳皆往頭上湧上。

  她掙了掙身體,挪了挪位置,企圖尋找一處更為舒適的地方。

  她這麼扭來扭去,那身後的冷無情被她蹭得口乾舌燥,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稍稍用力,將她摟得更緊,在她耳邊沉聲耳語道:“再動丟你下去。”

  五十郎大窘,被他勒住的胸脯,連呼吸都困難,不禁怒了起來。

  用力轉身,想也不想就朝著他的肩膀咬了過去。

  冷無情微微一愣,怒極反笑,黑暗中,像朵幽幽綻放的白蓮,帶著冷冽:“你,挑釁我?”他咬牙邪笑,眼眸深邃得嚇人,像一汪不見底的黑幽泉水,將五十郎的整個神志都吸了進去。

  五十郎面紅耳赤地鬆口,膽怯怯地重新縮在他的懷裡,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冷無雙垂下頭去,學著五十郎剛剛的樣子,一口咬了下。

  這是一個帶著懲罰性質的吻,他的齒流連在五十郎的唇上,咬得五十郎又是酥麻又是是刺痛。

  “晤,”她的雙手軟綿綿地推著冷無雙,過度的吮吸讓她的唇漸漸地腫了起來,偏偏冷無雙的齒不依不饒,仍然游離之上。

  “我說那傢伙的手下,果然是殘兵敗將,尋人尋到集體深眠。”

  熟悉的聲音,帶著戲謔,一派懶洋洋。

  “少宮主,是少宮主。”一個兩個都驚得跳了起來,持著兵器,遲疑地站著。

  “蠢東西,難道要和本宮主對決?”

  持刀的教眾皆是一驚,齊刷唰地跪下,乖順道:“我等願意誓死追尋少宮主。”

  冷無情微微一笑,轉過神來,彈出幾顆紅紅的藥丸,笑眯眯道:“我倒是願意相信你們,但是寶蟾宮的慣例,總是要遵循的。”

  地上的教眾一個個面若死灰,接住藥丸,閉眼吞下,垂頭不語。

  “無情,從這裡可以進到寶蟾宮裡面。”說話的事洛錦楓,口氣裡帶著莫名的焦躁,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平靜。

  “來,你們帶個路,給洛少看看寶蟾宮的密道如何奧妙。”冷無情的聲音帶著笑,“你哪需要那麼急,我看碰到五十郎的人才需要著急。”

  冷無情的齒漸漸離開五十郎的唇,偏頭皺眉。

  五十郎心下開心,完全忘記了現下的處境,探出頭去,揮手大叫:“無雙,無情,我在這裡。”

  她這麼一探身,遠遠離了無雙的掌控,稍一失平衡,身子就掉了下去。

  “笨蛋。”冷無雙嘆氣,隨即盤旋而下,趕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山風吹過,帶起他的發,如絲如緞,更顯得飄逸脫俗,俊美無雙。

  “冷無雙?”

  洛少的眼一下子就黯了下去,視線定定地停在了五十郎紅腫的唇上,越仔細看,他越是心慌。

  她髮絲凌亂,身上還穿著冷無雙的黑色外袍,整個人洋溢著甜蜜之感,縮在冷無雙的懷裡,顯得心滿意足。

  “你的手腳倒是快。”冷無情的眼眸稍稍掠過滿臉苦澀的洛大少,突然對著冷無雙就笑了起來,“不過,我倒是挺欣賞你這種性子。”

  冷無雙面色無波,緩緩轉身,背對過去,對著懷裡的五十郎道:“你去石縫裡換上衣服。”

  五十郎嫣然一笑,從他的身上跳下,接過自己的衣服,道:“你替我守著,我身子痠軟,可能穿衣要耗點時間。”

  冷無雙點點頭,果然不避嫌,就守在了石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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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洛錦楓的臉立刻就黑了幾分,怒道:“男未婚,女未嫁,如此無媒苟合,太傷風化。”

  他的心下,卻是狂風暴雨般,五十郎那些暖味的話,像把鈍鈍的割鋸,將他的心拉得鮮血直流。

  生平第一次,他的心,絕望而苦楚。

  冷無雙冷冷地轉身,斜睨過來,面若冰霜,冷冰冰道:“與你又何干?”

  只消一句話,便將洛少的話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現下,不是爭風吃醋的好時間。”冷無情淡淡地插口,捻發含笑:“現下,要解決的似乎是捉五十郎的老頭子吧。”

  他深知五十郎於眼前兩個男人的意義,所有挑了最能惹怒他們的原因。

  果然冷無雙冷冷地投視過來,面色無波道:“原因!”

  “什麼原因,那就要仔細談談了。”冷無情微微一笑,轉頭問道,“洛少,此事你也知曉一些,實在與你無關,你可以先行。”

  洛錦楓挑眉:“怎麼無關,你讓我心中帶刺,很是不爽快,所以,本少一定要參與到底。”說話間,他的眼狠狠瞪向冷無雙,一臉的怒氣。

  冷無雙面色依然無波,淡淡面向無情道:“家醜不可外揚。”

  冷無情的最微微抿了抿,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心裡生出一種奇妙的暖意。雖然說是短短幾字,家醜不可外揚,卻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眼前這個只年長自己幾月的大哥,血管裡流著的,是同樣的血。

  洛錦楓冷冷哼了一聲,撩袍席地而坐,動作飄逸而優雅,冷笑道:“你別忘了,寶蟾宮還囚著武林上的大小掌門,此事關乎中原武林正道的前途,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來入?”

  他打定主意,鉚上一口氣,和冷無雙對峙到底。

  冷無雙很是冷淡地看了他眼,翕翕嘴唇,淡然道:“隨你。”

  他們皆席地而坐,很有默契地將換好衣服的五十郎安排至遠遠的另一個火堆睡下。

  果然,不多時,五十郎使習慣性地大笑抓頭。間歇踢腳。

  席地而坐的三人,表情迥然,默默地看了一會夢笑中的五十郎,大家都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話說,五十小嫂嫂,倒是十年如一日的可愛。這個,說夢話也稍稍強於別人。冷無情很是無言,千笑著開頭。

  冷無雙沉默。半晌道:“你如何知曉她夜裡會說夢話?”語氣淡淡,帶著一股冷寒之氣,襲向冷無情。

  冷無情更加無言,情知自己開錯了頭,哈哈一笑正特轉開話題。

  她睡熟了,不但會夢笑,還會咬人、打鼾、踢被子,洛錦楓眉眼含笑,一派溫柔,看向不遠處的五十郎,語氣更加溫柔道,“她睡著了壞習慣不少,可是本少卻偏偏喜歡和她一處。”

  他話音剛落,冷無雙的臉就徹底愣了下來,冰涼的寒風,似乎成了一個漩渦,在他身邊打著旋。

  洛錦楓微微一笑,伸手撥柴,壓低聲音挑釁:“我不會放棄她。”頓了頓,看見冷無雙的怒已經浮現在眼底,更加得意的補充道:“本少喜歡的東西,必定要抓在手,以前沒有失過手,以後更不會。”

  冷無雙眸色一寒,拔劍而起,怒道:“撥劍!”

  洛錦帆傲然仰頭,緩緩站起,抽出腰間的軟劍,那柄小劍,猶帶體溫,因為主人的憤怒使力,而晃動不已:“本少樂意奉陪。”

  兩人之間,風起雲湧!

  “好吵,都給我閉嘴。”不遠處的五十郎突然殭屍般坐起,帶著睡不熟的狂躁大叫:“都死一邊去……”

  時間凝固,對峙的兩人默默收劍,異常默契地坐下。

  冷無情大笑,含笑問道:“不比試了?”

  冷無雙冷冷答道:“等五十郎睡醒了再說。”

  洛錦楓冷哼,道:“如不是小五十嫌棄,本少定然讓你丟盔棄甲,成為天下第一的無料公子。”

  冷無雙冷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並不回他,逕自坐下,淡淡道:“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冷無情面色一整,收去笑容道:“我也正打算全部告知你……”

  他從二十年前的卸劍山莊的那段往事說起,一直到近來老宮主修習磨功走火入魔,需輔以親生骨肉之骨血療傷。足足說了兩個多時辰。

  天濛濛亮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冷無雙,突然道:“我需要去見一個人,通報我的無恙。”

  冷無情疑惑道:“那寶蟾宮一事?”

  “我一炷香的時間裡趕回來。”

  冷無情微微一沉吟,道:“那便快去快回。”

  冷無雙眼滑過遠處縮成蝦米狀熟睡的五十郎,道:“你幫我看好她。”說話間,眼光警告式地掃過洛錦楓,“我很快回來。”

  冷無情含笑點頭,對冷無雙和洛錦楓之間激烈的電流碰擊,很是好笑。

  第十八章 破局而出

  五十郎醒轉的時候,他們三人已經經計畫全部部署好。

  “我現在最為擔心的倒是他手裡的火蟾蜍,我是親眼見識過它的威力,身上的體液,只需一滴,便可置人於死地。”冷無情皺眉,大為苦惱道,“他常年都將此毒物貼身收藏,想要提防,還真是不易。”

  “你說那隻蟾蜍?”五十郎抓頭,睡飽了的小臉上紅撲撲的,“放心,我已經幫你們解決了這個後顧之憂。”

  她很是得意.將自己力甩火蟾蜍的英勇事蹟,娓娓道來。

  對面三人,嘴巴張張合合,許久不能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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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五十郎.你果然是江湖人士的剋星。”冷無情沉默許久,突然大笑,道,“如此一來,便容易許多。”

  他一直顧及的就是火蟾蜍,冷雲之所以近身不得,很大程度上,火蟾蜍就是他的護身符。

  “如此一來,他的魔功便只能使出三成,加上早些時候走火入魔,滅了他,指日可待。”冷無情冷笑著,相親昔日的痛楚,面部一片扭曲。

  “可不可以……”冷無雙咬牙,遲疑道,“饒他一命。”

  他和字的父親,並沒有特別強烈的親密之情,加之他本身生性淡泊,但是,每每一想起自己母親淚流滿面地回憶父親,他使心中一軟,怎麼也狠不下心去。

  冷無情沉默半晌,突然抬頭,微笑道:“好,我答應你,只要永遠囚著他,我又何必取他性命。”

  “想來段水仙的解藥糕點,也該在途中了。”

  五十郎詫異,問道:“解藥糕點?!”

  洛錦楓滿臉鄙夷之色,嗤笑道:“不錯,先前武林之中各派掌門中了暗算,冷少宮主記下瞭解藥,段水仙自告奮勇,想是又想到了什麼發家致富的方子,連你也顧不上救,興沖沖地趕回山下客棧,擔了配置解藥的活。”

  他光是揣摩到了段水仙的貪財.他卻忘記了一點,迷陣之中,段水仙的衣袍都沾了灰塵.他如此賣力地趕回去,是因為被囚的那一撥人裡,有《江湖志》的寫手。

  “哦……”伍十郎恍然大悟,道,“果然爹爹常說,若是尋個穩妥的接班人,段少最是合適,我家四十幾個哥哥,真是比不上啊。”

  冷無雙冷冷地看來,突然想起先前冷無情稍稍不在意提起的蕭段兩家定下的姻親,眼底立刻就起了波瀾。涼冰冰道:“何時出發?”

  冷無情瞭然一笑,樂呵呵對著尚是滿臉膜拜之色的五十郎道:“五十小嫂嫂,要不然,你便留在此處……”

  “我拒絕!”五十郎想也不想,眼兒一瞄,看見冷無雙皺眉,輕咳一聲,很是正經的補充道,“我是武林盟主,照理說,我該走在大家的前頭。”

  洛少大笑,道:“五十,他們選盟主的標準是什麼?難道以吃飯碗數論英雄,以睡覺打鼾誰更響更香點拼功力?”

  看見五十郎的臉一下綠了,他笑得更加開心,笑著笑著,突然面色一整,嚴肅起來,又道:“這次去寶蟾宮,並不是遊樂,你一點功力也沒有,我們幾人分不開心來保護你。”

  “我又不要你保護。”五十郎撇嘴,躲在冷無雙的後面,對著無雙撒嬌抱怨道,“無雙,經歷上一次分別,難道你還想在關鍵時刻丟我一個人?”

  她不是不知道危險,就是因為危險,所以她才要跟在無雙的身邊,即便是送死,那樣也是成雙成對的。

  冷無雙的眸子微閃,好半天,斬釘截鐵地回她:“不,我定護你周全。”

  言下之意,竟然是接受了五十郎的胡鬧,赴湯蹈火也要帶著她。

  五十郎聞言,欣喜莫名,一把挽住冷無雙的手臂,和他旁若無人的兩兩相視,情意綿綿。

  洛錦楓申請一黯,心下一片酸楚,別過頭去,故意不再去看,撩袍快走,竟然將他們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洛少,你的護衛現下何處?”冷無情提起,追了上去。

  “宮前待命。”洛錦楓斜睨過去,唇兒一彎道,“冷宮主,莫要忘記,我此次助你,你也需守諾,解掉五十郎身上的毒。”

  冷無情回他一抹很乾淨的笑容,一派無辜道:“我最是守諾,洛少請放心,五十郎的毒,我定然將它徹底根除。”

  他頓了一頓,更加無辜,更加天真道:“她畢竟是我的小嫂嫂,一家人,豈有不幫的道理。”

  洛錦楓咬牙,冷冷一笑,哼了一聲,不再理會他。

  從洞穴裡往寶蟾宮爬走,山路很是崎嶇,不管如何,前面三位igongz都要走得衣帶飄飛,如若平履,五十郎跟在後面和一眾教眾,先是兩腳著地,隨後都變成了四足並用,狼狽不堪。

  三位公子都走得錶帶蜘

  “無雙……”五十郎顫抖著手,呼喚。

  冷無雙略一回頭,立刻皺眉,伸出手去,像提包裹一樣,將她從一群爬行的群眾中拎起。

  咳咳咳,五十郎被他拎得頭暈轉向,大眼睛不禁可憐兮兮地露出求饒的神情。

  洛錦楓頓下腳步,很是不忍.探出手來,道:“冷公子,既然你提得如此勉強,讓我來扶她上去吧。”

  “不必。”俺無雙冷冷地回絕,頭也不回,一下子將五十郎甩到了肩頭,改拎為扛。五十郎被他甩得乾嘔幾聲,淚水閃動,很是可憐。

  洛錦楓大怒,身形一閃,便要來搶。

  “你們要我的命啊!”原本被抗在冷無雙肩頭的五十郎,因為擅自挪動位置,被洛大少的掌一掌劈中,不禁哀嚎一聲,以示不滿。

  冷無雙嘴角抽了抽,面色微微一紅,終於將五十郎抱進懷裡,提氣運功,將一眾人都甩在了後面。

  “真是個害羞的孩子!”嘴無情遠目,半晌之後感慨,“果然是兩兄弟,他和我一樣易臉紅。”

  “地上的眾人,站立著的洛錦楓無言以對。好像冷少宮主,你壓根就沒有臉紅過吧!

  “你們都是些什麼鬼表情哦。”冷無情笑道,舉起手來,倒上一把磷粉,撒在路邊,眾人不敢多語,小心翼翼地繞過磷粉繼續爬動。

  路程崎嶇,大家都越發的奮力,生怕冷少宮主一個不滿意,回頭撒一把毒粉。

  想不道從上面被衝下來容易.再從原處爬上去,會是這麼的耗時,足足走了一個多

  時辰,他們才接近了寶蟾宮的水牢處。

  “後面爬著的都到前面去。”冷無情突然停了下來,笑眯眯地招手道,“快點,快點。”

  立刻有人手腳並用,爬得努力無比。

  直到第一批人爬上去半盞茶的時間,冷無情才微微頷首,示意後面的跟上。

  冷無雙抱著五十郎腳尖一點,從洞穴連接水牢之處掠了出來,剛一落地,就皺了皺眉,先前爬上來的幾位,也是一副摸不清狀況,呆若木雞狀。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8 18:44
一一九

  水牢的水已經完全流光,帶著濕氣的石塊地板上,橫七豎八躺著寶蟾宮教眾的屍體,每個人的手裡都握著自己的武器。

  “啊,紅恰恰!”五十郎抬頭,看向釘在牆壁上的紅恰恰,驚道,“我出來的時候,他尚且還有一口氣。”

  現下的紅恰恰耷拉著腦袋,眼睛瞪得大大的,面色發灰,身體僵直,顯然已經死去。

  冷無情面色複雜地沉默許久,揮手招來兩個侍衛道:“他的屍體,好生對待,以幫中護法的儀式下葬。”

  他默默地轉身,四處打量,許久之後,長嘆一聲,不發一言走在了前頭。

  越往宮裡走,屍體越多,冷無情扯過一個縮在角落裡的教眾問道:“老宮主呢?這裡是怎麼回事?”

  那個教眾膽顫心驚,哆嗦著伸指,道:“老宮主突然就發了狂,啃了好幾個教眾,躲進了地下室。”

  他走火入魔的症狀更加明顯了,以往尚能克制,現下連自制都有問題了。

  冷無情眼光一凜,快走幾步,寶蟾宮內,尚有內鬥著的教眾,看見冷無情進來,都嚇得丟了武器,匍匐跪倒在地上,以臉貼地,很是虔誠的樣子。

  “少、少、少宮主。”

  冷無情一聲冷哼,揮手就是一片粉紅的煙霧,跪倒的眾人,身體歪了歪,皆癱軟下去。

  “真是麻煩,浪費我的藥。”他走近宮主之位,伸指探向漢白玉石做就的蟾蜍,輕輕在蟾蜍的眼頭點了點。從寶座之下,轟隆一聲,蔓延開一條長長深深的內道。

  “無雙。”五十郎探了探頭,扯扯無雙的袖子,冷無雙回頭,淡淡道,“若是害怕,你就留上面。”

  五十郎轉頭環顧四周,滿地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不禁打了個寒戰,點頭道:“當然一併下去。”

  冷無雙走了幾步,頭也不回,卻從背後伸出一隻手,五十郎跳了過去,將自己的小手放了進去,偷偷一樂。

  越往下走,密道內的血腥越是濃重。

  五十郎縮著頭,內道的盡頭點著盞橘紅色的燭燈,穿堂風幽幽穿過,帶著燭光一閃一閃,將眾人的身影拉長扭曲。

  轉過內道,豁然開朗。竟然是裡面有花有草,甚至還有片深不可測的湖。冷雲就坐在那湖邊,聽見聲響,僵硬地轉過頭來,他的嘴角帶血,分外詭異,目光呆滯,看見人群中的冷無雙,突然眼睛一亮,很是興奮,猙獰地狂笑道:“無雙,我的好兒,為父等你好幾載了。”

  五十郎不禁抖了抖,停住了腳,雙手都拉住冷無雙的大手。

  冷無雙眸子沉沉,大手漸漸鬆開五十郎的手,將她掩在了身後。沉聲問道:“為什麼要派人取五十郎的性命?”

  冷雲眼光一轉,看到冷無雙背後的五十郎,突然怒道:“我倒是叫透透將你帶來,本來人不知,鬼不覺,莊裡那些個知道本宮主詐死的,也都被她除去,誰知道憑空冒出這麼個小丫頭片子,把我的計畫都給打亂掉了。”

  他氣不過,神情迷亂地站起,怒道:“最是罪不可赦的,就是她居然將本宮的聖物火蟾蜍給摔死了。”

  他咬牙切齒,五十郎嚇得整個躲在了冷無雙的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骨碌骨碌地轉動。

  “沒有火蟾蜍,我便無法修習大法。你說,我怎麼能不恨她?乖兒子。”他的眼睛陰鷙而狂亂。

  “那只能說明你的無能。”冷無情一臉笑意,向他慢慢地靠近,語言犀利,彷彿為了更深地激怒他。

  “你不得不承認,你栽在了一個沒有任何功力的小丫頭的手上,你那些所謂的大法,也因為走火入魔而去了七成,冷雲,你就是個廢物。”

  他每說一句,冷雲的臉就抽搐一份,眼神越發地迷茫。

  “時至今日,你冷雲,不過是個擔著虛名的老傢伙。”

  他的手裡已經悄悄握起鴛鴦刀,蓄勢待發。

  冷雲果然狂性大發,扯著頭髮大笑,道:“不錯,不錯,我只是個擔著虛名的老匹夫。”

  他越笑聲音越大,一副顛瘋狀,大笑間,突然,他的目光一凝,身若閃電,就向靠得最近的冷無情攻去。

  如鉤的雙爪,擊在冷無情的雙刀上,發出叮噹巨響,冷無情面色一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震得耳目皆流出血來。

  “退後,我來。”

  恰似一朵黑色的蓮花,綻放在半空,冷無雙旋身護在了冷無情身前,反手一擊,將冷雲震退半步。

  “不錯,為父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尚不能安然度過劍劫。”他眼底清明,說話條理,帶著慣有的慈祥笑容,哪有半分癲狂。

  冷無情被冷無雙護在身後,喘著氣道:“你居然裝作走火入魔失了功力!”

  冷雲很是自豪,道:“既然我能詐死,為何不能假裝失了功力。無情,你什麼都好,心狠手辣,厚顏無恥,為父一向都很喜歡你,就是閱歷稍稍低了點!我若說,本宮主另有妙法壓制那走火入魔的徵兆,你可相信?”

  他笑得更加慈祥,滿臉的愛憐,看著無雙和無情,嘆息道:“真好,兩個兒子都這麼大了,同我當年一樣玉樹臨風。”

  冷無情和冷無雙同時一寒,雞皮疙瘩落滿一地。

  春風和煦,五十郎遠遠看來,不禁感動萬分,因為那的確是一幅父慈子孝的水墨畫。

  如果沒有後來的對話……

  “真是虎父無犬子!”冷雲老宮主進一步地陶醉,面色和藹可親。

  冷無雙和冷無情,面色都是一派戒備,身體的四周,殺氣騰騰,一個持刀,一個持劍,片刻不敢放鬆。

  “那麼,”冷老宮主外頭困惑道,“我該從哪一個吃起呢?”

  他用如此慈祥的面孔,如此可親的語氣,卻說出這麼讓人驚悚的話題,實在放人匪夷所思。

  就好比在說,今晚的肉糰子不錯,該從哪一個下手呢?

  五十郎好一陣惡寒,關鍵時刻,她因為緊張,突然就有了尿意。

  “那個,洛少,你看看四周,有沒有可以那個那個的。”她滿臉羞澀,壓低聲音和身邊的洛錦楓商量。

  本來緊張無比的氣氛,因為五十郎的內急,一下子就被沖淡不少。

  洛錦楓哭笑不得,道:“要不你尋個僻靜的地方,就地解決?”

  不遠處對峙的三人,嘴角不約而同地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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