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滾……"冷無雙的手指向門,下一刻立刻後悔。
五十郎的眼開始默默地飈淚,一串串,一滴比一滴掉得快。
無雙公子的頭更加疼,無言以對,他實在不擅長安慰哭泣的女孩子,於是,便僵立著繼續和五十郎大眼瞪大眼。
五十郎哭得暢意無比,一邊哭一邊靠過去自來熟似的扯起冷無雙的袖子,拚命地擦鼻子:"我要是出了門,就被滅了,那不更虧。"
其實,她是這麼想的。
自己已經勉強被歸為第四十三個,難保一出門,就被滅掉,當初陳護院出門尋找蘇姑娘,也是二十人死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不足十人,自己沒有武功,又不夠聰明,如果出去,肯定必死無疑。
所以,打死她,她也不會出去。
她便一直地哭,一直地哭。
哭得冷無雙頭大如斗,只能妥協,道:"那便留吧。"
那便留吧,他作出了承諾,留下的話,自然有他的保護,再怎麼說,五十郎也是無辜牽涉進來的。
她頭腦笨笨,愛哭耍賴,連逃跑都比別人慢半拍。自己不去保護她,估計第一個死的就是她了。
冷無雙嘆氣,面色複雜地再次看了一眼眼圈紅腫的五十郎,大大的眼哭成了兩個核桃,小鼻子通紅,嘴巴紅撲撲,明顯一副天真信賴的樣子。
他嘆息著,第一次很婆媽地囑咐:"你若留下,便要聽話。"
五十郎立刻眼亮如星,頭點得都要甩掉下來,一把扯住冷無雙的袖,笑眯眯地說:"我聽你的話。"
冷無雙被她盯得臉上發熱,冷冷哼了一聲,算作回答,大袖一甩,極為不自然地率先跨了出去。
五十郎跑得歡快,跟在他的後面,心裡像過了遍糖水一樣,樂滋滋,甜蜜蜜。
臨近傍晚,山莊就自然蒙上了一層蕭瑟的陰冷之氣,本來絢麗的晚霞,在山莊裡看來,就像鮮血暈紅了整片天空般,瑰麗得讓人很不舒服。
聚賢廳裡聚集了山莊所有的人。
陳護院點了又點,包括五十郎在內,只剩下四十二個人。
失蹤的那個,是莊裡負責膳食的週一刀,原來在江湖裡,以刀鋒快利為名,做了廚子後,更是廚刀不離手。
切的肉片,薄得可以透過去,看到對面的情景,山莊裡面的人,經常為此流淚,因為肉片會塞牙,如果做成肉塊,那就只剩下末了。
這麼個刀不離手的人,居然將自己的刀扔在了廚房裡。
刀柄上血淋淋的,凝固了的血,暗黑暗黑,呈水珠狀貼在了刀板上。
五十郎看到那把刀的時候,禁不住打了個冷噤。
"誰最後一次看到他的?"冷無雙回頭,淡淡地問,不摻雜一絲感情。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驚恐的樣子,稍稍鎮定了一下,都搖了搖頭,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回憶起和週一刀相關的事情。
這個下午,他便是一個人躲在廚房裡的。
似乎知道了些什麼,而早早的一個人躲在了廚房,誰也沒有告訴,廚房裡的菜都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顯然,他並沒有想過要準備晚餐。
大夫人緩緩地走到灶台,然後蹲下,手指微微的一擦,那上面果然有暗紅的血漬……
大家的眼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灶台上的那口大鍋。
冷冷的一個大鍋,蓋子嚴實實地蓋住,一點縫隙也沒有。
冷無雙手握青劍,緩緩走了過去,袍角輕揚,姿態依然優雅,竟然沒有一絲的惶恐,乾淨修長的指,捏住鍋蓋,用力掀開。
大家都倒抽了口冷氣,五十郎嚇得抱住了頭。
然後從指縫裡稍稍眯開一條縫,看了過去。
"沒有東西?"五十郎驚訝地大叫,跟著跑了過去,站在冷無雙的旁邊,指著大鍋叫道。
其實也不是沒有東西,鍋底放著週一刀的衣服。
疊得很整齊。
大夫人顫抖著抖開一件,臉色更加蒼白。
這種疊衣服的方法很奇怪,袖子都捲成了團,然後反縮在衣服裡。
"是她……"大夫人的唇一下子變得蒼白,掉轉臉來,驚恐地四處張望,"只有她才會這麼疊衣服。"
她是誰?大家的眼裡都有著疑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