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93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4
第九百九十九章 再次迴避

    十一月八日,許源縣政府第二會議室,政府黨組成員會正在召開。政府縣長、副縣長、黨組成員全部出席了會議。

    楚天齊知道今天的會議內容,從內心來講,非常不想來參加,卻又不得不參加,否則就真代表自己心裡有鬼了。

    會議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現場氣氛有些沉悶。

    楚天齊正在言:“……我認為,依據現有人證、物證,可以對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進行調查,但應該暗中進行,即使需要正面調查時,也不宜弄的滿城風雨。何氏藥業畢竟是定野市納稅大戶,是河西省明星企業,就是在全國也有響噹噹的名號,對這樣的企業必須慎重。”

    黨組成員、財政局長向陽插了話:“聽楚局長的意思,只要是大企業就可以跳出法律範疇,就可以不講原則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何氏藥業難道可以搞特殊?我認為,為了法律的嚴肅性,必須對何氏藥業嚴查、徹查。”

    耐著性子等對方說完,楚天齊不客氣的回嗆道:“向局長,你不要偷換概念,我並沒說何氏藥業可以搞特殊,那只是你的故意歪曲。我也贊同對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進行調查,但方式必須穩妥,因為現在只是有間接證據,並沒有直接證據。假設某一天證據充分的話,也要把社會影響降到最低,因為何氏藥業不只在許源縣有分公司,他更是省裡和市裡的臉面。不能因為我們的疏忽,而讓上級丟了不該丟的臉面,我們……”

    向陽譏諷道:“平時我以為楚局長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今日一見,卻原來是只唯上不唯實呀!”

    楚天齊“嗤笑”著:“向局長,你這是斷章取義。我真懷疑你上輩子是開帽子工廠的,這大帽子是一頂接一頂呀。你……”

    向陽針鋒相對:“不敢,我這人就是實話實說而已。”

    “向局長,本來還想給你留面子,並不準備批評你,但你根本不自覺,那我就得說說了。做為堂堂政府黨組成員、財政局長,竟然在政府黨組會上三次打斷我的言,不知這是你素質太差,還是故意不給會議主持者面子呢?”說完,楚天齊輕蔑的看著對方。

    “你……”向陽怒聲道。

    “素質太差了,閉嘴。”牛斌手指向陽。

    被縣長吼了一嗓子,向陽立刻老實了。

    衝著牛斌微笑了一下,楚天齊繼續說:“對何氏藥業的調查,必須在講原則前提下,儘量控制影響,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因為如此,本來局裡就能決定的事情,也才擺到了縣政府黨組會議上。現在僅有幾個嫌疑人供述出一個溫經理,但那些物證及溫經理身份究竟如何,還有待調查核實,何氏藥業也僅是疑似嫌疑。”

    這次向陽學乖了,等楚天齊說完後,舉手示意:“縣長,我可以言嗎?”

    牛斌鼻子“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向陽坐直身體,再次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認為,現在楚局長表這樣的言論非常不妥。先不論對何氏藥業採取何種方式調查,單就他的身份就不適合。原因有二:一、楚天齊和何佼佼是校友,還多次合作,關係親密,現在何佼佼公司有重大涉案嫌疑,做為公安局長,楚天齊理應公務迴避;二、公安局大部分班子成員,已經提議讓楚天齊同志迴避對假藥案調查,可他不但不迴避,反而毫不避嫌的大談此案。基於以上兩點,我認為楚局長沒有擺正自己位置,而且還故意踐踏相關原則。”

    楚天齊正要接話,忽覺有人碰自己,急忙低頭去看,原來是一隻黑色女士皮鞋在自己腳旁輕輕動著。他抬起頭,看向身邊,就見楚曉婭正向自己微微搖頭。

    就在楚天齊一楞之際,楚曉婭已經開口說話:“縣長,我可以回答向局長的問題嗎?”

    “當然可以。”牛斌在說此話時,臉上滿是八卦神情。

    得到主持者允許,楚曉婭說道:“向局長質疑楚局長言不妥,我覺得你的判斷有誤。雖然楚局長和何佼佼是校友,但好像隔著好幾屆,在學校應該也沒有任何交集。至於你說的合作,那也證明不了什麼。你做為財政局長,接觸的單位更是不計其數,總不能依此就說你和他們之間關係親密吧。現在何氏藥業只是疑似嫌疑,而且楚局長認識的企業肯定不止何氏藥業一家,其實在座各位何嘗沒有企業朋友。如果以此就讓公安局長迴避的話,那麼以後他就沒法干工作了。至於所謂公安局有人提議,那不過也存在你這樣的誤判罷了。”

    “按楚縣長所言,楚天齊不需要迴避,我覺得非常可笑。楚天齊是公安局長,何佼佼是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法人代表,兩人校友關係盡人皆知。兩人有過多次合作,分公司開業時,楚天齊還親自去站台捧場,國慶假期更是秘密約會。現在一個是公安局一把手,一個是嫌疑公司法人,讓楚天齊迴避合情合理。”說到這裡,向陽話題一轉,“楚縣長,看來你對楚局長的事瞭解的還真多,真是無話不談呀。”向陽的話不無歧義,

    楚曉婭冷哼一聲:“向局長,你對楚局長更是關心呀,聽你的口氣不像是財政局長,倒像是楚局長的生活秘書。我想問一句,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開業,你也去了吧?這有什麼說法嗎?”

    “你……”向陽被噎的夠嗆,一時說不上話來。

    正這時,屋門被輕輕推開,“明白人”拿著一頁紙走了進來,和牛斌耳語了幾句。

    牛斌接過那頁紙,擺了擺手,“明白人”出去了。

    看著手中的紙張,牛斌眉頭皺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環視眾人一週,目光落到楚天齊身上。

    “據群眾反應,針對假藥氾濫的事,他們曾多次寫信給有關部門,尤其給公安局寫的信最多。但大部分信都被退了回去,另有一小部分雖然沒被退回,卻也似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回應。縣政府接此反饋後,非常重視,立即差人到郵電局和相關村鎮瞭解詳情。現在數據已經出來,從九月十日到十一月十二日這兩個多月中,共有四十八封寫給公安局的信被退回,其中大部分都是寫給公安局長或公安局領導。”說到這裡,牛斌冷冷的問道:“楚局長,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沒有接到這樣的信。”楚天齊如實回答。

    牛斌“嗤笑”一聲:“不知道?難道別人敢越俎代庖,太滑稽了吧?”

    “真不知道。”楚天齊鄭重的回答。

    “哦,那請你迴避吧,政府差人調查。”牛斌面無表情的說。

    又是迴避,連著兩天迴避,真是窩囊到家,可是不迴避又能怎樣?楚天齊說了句“好吧”,站起身,向外走去。雖然他目視前方,但卻能清晰感受到,數十道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尤其有幾個人嘴角還帶著冷笑,向陽就是這笑的最冷的一個。

    “咣當”一聲,屋門關上,楚天齊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楚曉婭說了話:“牛縣長,這樣做不好吧?”

    “怎麼不好?”牛斌玩笑的看著對方。

    “僅憑著……”楚曉婭剛說了幾個字,屋門再次一響,打斷了他的話。

    “明白人”快步走到牛斌身旁,再次耳語了幾句。

    “哦,讓他進來。”牛斌說著,目光投向門口方向。

    得到命令,“明白人”來到門口,推開屋門,衝著外面一招手:“進來。”

    一個穿保安制服的人走了進來,眾人都認識,是一樓保衛處的老馮。

    看著老馮,牛斌道:“明秘書說你有重要的事?”

    老馮連忙點頭:“縣長,剛才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和會議有重要關係,必須當面交給縣長。”說著,他把一個信封遞了過來。

    “來人長什麼模樣,幹什麼的?”牛斌沒有去接信封,而是繼續問道。

    “當時我那正忙著登記,來人又帶著頭盔,我根本沒看清。”老馮說著,又補充道,“我用手捏了,裡面沒有液體,也沒有金屬物,應該是幾張相片。”

    牛斌笑呵呵道:“馮師傅警惕性真高,那你就打開查驗一下。”

    老馮一楞,接著“刺啦”一聲撕開封口。

    ……

    看著桌上的照片,楚天齊的眼睛眯了起來,心中暗道:這攻勢是一撥接著一撥呀。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楚天齊看了眼看電顯示,“嗤笑”一聲,按下了接聽鍵:“楚縣長,有什麼好事?”

    手機裡傳來楚曉婭的怒聲:“還好事?氣死我了,我也被要求公務迴避了。”

    “是不是因為幾張照片?”楚天齊笑著道,“你和一個大帥哥的照片。”

    “你怎麼知道?”楚曉婭很驚訝,然後嗔道,“還大帥哥?別給自己抹粉了,我看就是倒霉蛋。”

    楚天齊自得的說:“我當然知道了,是咱倆在十月十六日一同出去吃飯的照片。其中一張是咱們從車裡出來的照片,照片人很小,稍微有些角度,顯的咱倆離的很近。第二張是咱倆在餐飲包間吃飯的照片,我背對著門口,能看到一個側臉,你正對著門口,拍到的是正臉。還有一張是我送你到許源飯店樓下的照片。對不對?”

    “你也收到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早說?”楚曉婭的聲音滿是嗔怪,“讓我在眾人面前鬧笑話。”

    “我也得有時間告訴你呀。”楚天齊無奈的說,“我剛回來的時候,單位門衛給我一個信封,說是一個騎摩托戴頭盔的人送來的。回到辦公室一看,就是這兩張照片。我估計,這些照片幾乎都是同步被送到的。”

    “什麼人這麼無聊?”楚曉婭反問一句,然後輕嘆道,“哎,個人都沒有了。”

    聽到對方的感嘆,楚天齊很是無語,不知該如何回答。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4
第一千章 變相停職

    新的一天又來了,楚天齊沒有出去,而是把自己關在辦公室,繼續想著這幾天的事情。

    上午九點多,厲劍來了。

    厲劍徑直走到辦公桌前,看著桌上的照片,臉上滿是八卦的神情。他“嘻嘻”一笑:“局長,又看美女照片呢?不過這兩人倒很是郎才女貌,看上去很般……”

    “少嘻皮笑臉的。”楚天齊打斷了對方,“有事說事。”

    厲劍自顧自的說:“自從國慶節開始,這關係確實升溫很快,照片上就能看出來。對了,好像還有一位大小姐吧,她的照片在哪呢?”說著,厲劍伸手,去翻那幾張照片。

    “有完沒完。”楚天齊斥道。

    雖然嘴上說的嚴厲,但楚天齊明白,厲劍是看自己這幾天心情不好,在故意活躍氣氛。兩人雖然是上下級,但厲劍是楚天齊從玉赤縣帶來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更多時候是一種朋友加弟兄關係。

    楚天齊一指照片:“你怎麼看?”

    厲劍收起了嘻笑的表情,想了一下,說:“從拍攝角度看,下車的這張離的較遠,似乎是偶爾為之。但要三張結合一起看的話,絕不是偶然。尤其餐包這張,分明就是從包間開門的縫隙拍的,而且三張照片雖然出現在不同地點,但都是同一時間段完成的,那就不可能是一人所為。”

    楚天齊點點頭:“對,這肯定是有預謀的行動。只是我很奇怪,怎麼就沒有發覺呢?按說相機聲響,包括閃光燈光亮,我應該能感覺到,就是周圍有異常人出現,我也不應該沒有發覺,可現在想想,確實沒印象。”

    厲劍臉上再次出現笑容:“秀色可餐,我的眼裡只有你。”

    “好好說話。”楚天齊手指對方,“沒大沒小的。”

    “是。”厲劍道,“我認為主要是四個方面原因:一是你根本沒往這方面想,現在的一些異常情況那時還沒有出現;二是你自信沒人敢偷拍公安局長,也自信自己的反偵察能力;三是你的注意力確實是在美女縣長身上,當然我這沒有調侃的意思,可能你們正在談論感興趣的話題;四是對方一直在暗處關注你,應該也分析出了上面三種情況,而且相機也肯定是那種專業偷拍相機,聲音和光亮都經過特殊處理。

    我分析,拍照的人肯定是經過一定的專業訓練,反偵察能力很強。我推測當時情形是這樣的,在你們下車的時候,是被偶然發現的,但那個拍照的人肯定是他們的人。這個人將情況反饋給他的上級,然後接指示去餐包門口拍照,他是專門為之,而你沒有思想準備,也就沒有發現對方。同時有另一個人,在料到你要出現的地方等著你,等你倆出現在許源飯店樓下的時候,正好拍上。”

    楚天齊點點頭:“嗯,差不多吧。”

    “要不我去調查一下,看看監控什麼的。”厲劍道。

    楚天齊擺擺手:“沒必要,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發現,只會讓對方更警覺。”說到這裡,楚天齊問,“對了,你有什麼事?不是專為看照片吧?”

    “當然不是。”厲劍道,“有確切消息,工商、食藥監、稅務都去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了,張天彪也剛帶人趕過去。”

    “我知道。”楚天齊淡淡的說。

    剛才曲剛向楚天齊匯報過,說是縣裡要求公安局派人,當時楚天齊只回覆了五個字“我迴避此案”。至於另外那幾個單位,楚天齊已經猜到了。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厲劍適時做了個手勢,快速的走出了辦公室。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接通了來電:“周局,您好,有什麼指示?”

    周子凱的聲音傳了過來:“工作忙嗎?這一段也夠你累的。從三月份上任,到現在已經八個多月,你也該適當休息休息了,要不身體可受不了。”

    讓自己休息?楚天齊稍微一楞,立刻就明白了,這是變相停自己的職。他心中頓時思緒萬千,便儘量語氣平緩的說:“是不是市局也聽到了什麼?”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適當休息怎麼行?會休息才是會工作,休息好了,工作起來效率會更高。休息休息有好處,頭腦也能得到適當休整,可以多反思好多事情嘛!你是不是覺得不正式,想要正式文書?那怎麼行,你以為你是誰?還別說,你還挺上像,不愧是河西大學風雲人物。行了,我還有事,掛了。”周子凱說到此,聲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機,楚天齊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剛才周子凱話不多,跳躍性很強,但楚天齊卻聽出了好幾層意思。

    首先自己被停職了,只不過是經過了變通,市局並不準備下文什麼的。市局這麼做,肯定是為了進退有據,也說明意見並不統一,這應該是一個互相妥協的決定。

    其次,周子凱點出“上像”、“河西大學”等字眼。分明是告訴自己,他們也收到了照片,是關於自己和何佼佼的,肯定裡面也附有說明,說明自己和何佼佼的關係與交往。

    另外,周子凱也在暗示自己。“反思”一詞看似略帶貶義,其實是對方在讓自己好好想這件事情。對方還說“身體是革命本錢”,尤其“革命”兩字語氣很重,顯然是在告訴自己“要鬥爭,更要善於鬥爭”。

    短短幾天,縣公安局、縣政府、市公安局,都收到了與自己有關的信或是照片,矛頭直指自己和何佼佼的關係,直指假藥案。由此可見,出手之人絕不僅僅只是讓自己暫時迴避,拿何氏假藥案說事,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切入點。對方的最終目的應該是把自己扳倒或弄走,搶奪局長位置。從這點來看,曲剛的嫌疑最大,趙伯祥也有一定嫌疑。

    但是,如果僅僅為了一把手位置,完全不必這麼重重設計,也不必這麼大費周折。尤其對於曲剛來說,如果這麼做的話,會弊大於利。這明顯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採取這麼多措施,也容易讓人詬病,引火燒身。

    另外,曲剛可以採取更穩妥、更溫和的辦法:熬。只要是熬走自己,那麼以他曲剛具備的條件,上位一把手很有希望,尤其要是和自己合作愉快,再得到自己推薦,那麼勝算更大。曲剛和自己都清楚,借調不會太長,估計也就兩、三年,楚天齊也曾對曲剛暗示過這個事情。而且假如用這種辦法把自己弄掉,他曲剛也未必就能順利補位。

    以上這些道理,曲剛不應該不明白,更不應該採取這麼激烈的辦法。從現在情形來看,本來嫌疑最大的曲剛,反而可能性很小了。

    那又會有誰呢?趙伯祥?他可馬上就該退休了,至於這麼折騰嗎?

    張天彪?別看他折騰的最厲害,無論如何局長位置也輪不到他,他可能只是被人利用,或是有其他利益吧。

    班子成員中的另外兩個人,那就更沒可能性了。

    那麼,對方這麼對付自己,最大的目的就是阻止自己插手假藥案,看來這假藥案可不簡單,得從這方面多思考了。

    楚天齊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閉目想著這些事情。

    ……

    由於靠在椅背上時間過長,又閉著眼睛,而且還沒人打擾,楚天齊想著想著都迷糊了。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際,手機卻“叮咚叮咚”響了兩聲。

    急忙睜開眼睛,坐直身體,楚天齊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跳出了兩個字:相信我。

    發信息號碼是高強的。楚天齊明白,高強是想告訴自己,他能讓事情水落石出。

    高強自從到縣局以後,就一直和楚天齊互相裝作不熟悉,彼此之間看似也不接觸,但他們會用信息交流。只是近幾天,楚天齊和對方主動交流的少了一些,有些事情他吃不準,不知該不該和這個學生溝通。

    岳江河被抓後,供出了何氏藥業造假。由於楚天齊不相信何氏會制售假藥,遂對岳江河等人的口供產生了懷疑,懷疑那幾人是被別人做了手腳,是受人挾迫做的假證。為此楚天齊懷疑過張天彪、柯曉明,包括曲剛、趙伯祥等人,但岳江河在被抓到被審訊前,和這些人沒有接觸的機會。於是,警犬技術中隊參與抓捕岳江河的人,反而嫌疑更大,高強也在被懷疑之列。

    七號,局班子成員會上,張天彪出示了舉報自己和何佼佼關係的舉報信,還稱有兩人十月七日共進晚餐的照片。八號,縣政府黨組成員開會時,關鍵時刻出現了所謂的“公安局退信數目”統計,逼著自己二次迴避。另據楚曉婭講,就在她為自己辯解時,又適時出現了兩人在十月十六日晚吃飯的照片,當然自己也收到了這些照片。而今天,周子凱就打來電話,雖然說的比較隱晦,但楚天齊聽出來了,黑手也把東西寄給了市局,才逼著自己被變相停職……

    從這一系列的連貫手法看,顯然不可能是臨時為之,而是一個有計畫的系統行動。因此,岳江河等人口供即使與事實不符的話,也是早就看到了假象,而不是臨時被人告之。那麼,高強等警犬中隊成員就不存在任何嫌疑了。而且,自己和何佼佼以及楚曉婭分別吃飯,可是發生在高強來縣局之前的。

    看著學生的短消息,楚天齊不禁自慚形穢,為對學生的不信任而慚愧。他想了一下,回了四個字:非常相信。

    放下手機,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想著這幾天門可羅雀的情形,楚天齊不禁感慨道:“哎,變相停職。”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5
第一千零一章 謠言纏身

    新的一週開始了,局裡好多人都去找局長簽字。

    平時,大多數人都儘量躲著領導,誰願意在領導面前晃悠,讓領導挑毛病呢?尤其近兩天,人們更是沒有特殊事不去局長辦公室。當然,簽字報票除外,這要是不找領導的話,解決不了問題。現在只要沒有局長簽的“同意”兩字,財務科長賀敏是堅決不給報銷的,就是曲副局長已經簽過的,也不行。

    今天之所以這麼多人要找局長簽字,固然有好多人是為了報銷費用,但大多數人都是為了印證一件事:局長在不在?印證的結果是,局長確實不在,不但屋門鎖的緊緊的,屋裡響個不停的固定電話也沒人接。

    好多人今天來的較早,沒見局長出去,沒看到局長吃早餐,也沒聽說去參加什麼會議。人們不禁自問:難道是真的?於是,人們三、兩人一組,紛紛鑽進屋子,關閉房門,悄悄議論起來。

    在這些議論小團體中,有三名女警說的最邪乎,就跟親眼所見一樣:

    “一把真進去啦?是紀委還是反貪?”

    “淨瞎說,是市局紀檢,昨晚來的人。”

    “市局不是讓他停職嗎?我表哥的二舅媽的叔叔是市局一個科長,他說市局讓常務周副局長口頭通知一把,要一把休息幾天,其實就是變相停職。”

    “我也聽說是這麼回事。然後一把就寫了請假條,市局也批准了,不過市局同時要求他不得離開許源縣境。當然理由給的很委婉,說是擔心縣局萬一有事,擔心不能及時找到他。”

    “請假?那我問你們,一把請假的話,是不是得和二把安排一下?要是時間長的話,還得跟班子成員都打招呼吧?”

    “按說是這樣。”

    “那你們聽說一把和誰安排了?”

    “就是安排的話,也不可能跟我們說呀。要不你去打聽打聽?”

    “我才不呢,本來就沒這麼回事。要不你們去打聽?”

    “算了吧,二把成天繃著臉,誰敢去問。”

    “就是,三把現在跟一把那麼近乎,要是去打聽的話,還不被罵的狗血噴頭?”

    “你怕什麼,你可以跟他發媚功,還怕老曲不上鉤?以柔克剛嘛!”

    “去你的,你那麼有姿色,還是你去吧。你看你,要身條有身條,要臉蛋有臉蛋,該大的地方大,該圓的地方圓,肯定……”

    “你手往哪伸?是不是又想男人了?你看你的皮球都……”

    “你倆別鬧,別鬧。要真是像你說的那樣,是因為什麼呀?”

    “聽說是因為女人,他和人家吃飯被拍了。”

    “那有什麼?人家又沒成家,不就是吃頓飯嗎?”

    “吃飯有什麼?帥哥、美女正般配嘛!”

    “你倆真不知道,那可是腳踩兩隻船,一個副處,一個美女老總。更要命的是,女老總可是涉案人。”

    “真的假的?就跟電視劇情節似的。”

    “真……”

    “咳咳”,樓道里響起一陣咳嗽,嚇的三個女警急忙閉口不言,側耳傾聽著。過了一會,腳步聲漸遠,三人才舒了一口氣,但沒敢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其中一人輕輕拉開一條門縫,警惕的探頭張望一番,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

    張天彪急匆匆上樓,敲門得到允許後,進了常務副局長辦公室。

    曲剛靠在椅背上,語帶譏誚的說:“張局長,想要找你可真難呀,趕上廳裡領導了。”

    “曲哥,你這不是損我嗎?我這都是為了工作。”張天彪“嘿嘿”一笑,坐到了對面椅子上,“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解釋,只是這幾天太忙,一直沒有抽出空來。本來我準備今天晚上抽空找你,你現在打電話找我,我就趕緊來了。”

    “當然忙了,欽差大臣嘛!”曲剛陰陽怪氣的說,“又是弄舉報信,又是搞攝影的,還得負責準時快遞,現在又是調查小組領導。”

    張天彪忙陪著笑臉:“曲哥,那些真不是我幹的。至於出示舉報信,進駐何氏藥業調查,也是責任使然。為人不當差,當差不自在嘛!是吧?曲哥。”

    “當然不用你親自幹了,派一個人在黑屋打印幾份群眾來信,再派一、兩個人搞搞攝影。然後讓兩三個人戴著頭盔、騎上無牌照摩托,把信一送,這就大功告成了。”曲剛面帶冷笑,“人各有志,我不能強求,但也不能把我裝進去吧,讓我成天背這黑鍋。”

    “曲哥,你都說的什麼呀?我什麼時候把你裝進去了?”張天彪無奈的攤開雙手,“還有那些事,說的就跟真的似的。”

    “你以為我沒證據?公安局和政府門口的錄像,我都看了,兩拔送信的人幾乎是同時把信送出去的,這要是不知道楚局長動向,能這麼準確?”曲剛又是一笑,“你可別說其他班子成員有嫌疑。提議讓局長迴避的,全局可僅有一個人。”

    “曲哥,我比竇娥都冤。”張天彪抱怨著。

    “算了吧,人人心裡有桿秤,冤枉的人大有人在。”曲剛嘆了口氣,“我這黑鍋背的,哎,不過楚局長也夠冤的。”

    張天彪申辯著:“曲哥,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張局長,你敢說你讓局長迴避,就是出於公心?”曲剛反問。

    “我……反正不是你說的那樣。”張天彪說話吞吞吐吐。也不怪他說話不痛快,他確實有事瞞著曲剛,只不過兩人的理解不同而已。

    尷尬之色還未退去,張天彪忽然神秘的問:“曲哥,楚局去哪了?這多半天了,好像也沒見他的面呀。開會?出門了?休息?”

    曲剛雙目微眯,盯著對方:“你挺關心局長呀。要不你自己問去。”

    曲剛向前探了探身子,神秘的說:“不會是……”

    “張局,您忙去吧。”曲剛揮揮手,閉上了雙眼。

    張天彪楞了一下,打了個唉聲,走了出去。

    曲剛忽然睜開眼睛,看著門口方向,心中思緒萬千。

    ……

    就在眾人狐疑不止的時候,楚天齊已經身處千里之外了。

    剛離開那個是非之地的時候,他有一種解脫的感覺,有一種逃離的衝動。

    十一月七日那天,張天彪拋出了所謂的群眾來信,逼的楚天齊不得不公務迴避,不得不置身在假藥調查案之外。緊跟著第二天,在縣政府黨組會上,再次被逼公務迴避。這本已讓他窩囊不行,不曾想大週末接到周子凱電話,要他“休息休息”。

    自從發生這些事後,關於自己的謠言便撲天蓋地而來。雖然他沒有親耳聽到人們的議論,但人們說的什麼,他完全知道。有說他腳踩兩隻船,一手副縣長,一手女老闆。有說他與何氏藥業沆瀣一氣,說他是何氏制售假藥的保護傘,是假藥銷售的獲利者。有說他故意睜一眼閉一眼,說正是由於他的不作為,致使假藥氾濫成災。有的說法更直接,說他本身就是何氏藥業的股東,何氏興旺他也就可以多分紅利。

    以前在玉赤縣的時候,楚天齊也沒少被謠言攻擊,但那時他基本能斷定造謠者的身份。可現在他覺得好多人都像,卻又似乎都很牽強,根本就不能確定大致範圍。那時他畢竟還只是一個正科,在全縣也不算什麼官,只能算是一個縣裡的政壇新星。而現在他已經是副處級別,那就是縣領導了,因此同樣的事,影響卻要大的多。

    更重要的是,玉赤縣是他的故鄉,他是一邊進步,一邊謠言不斷,慢慢適應了。但到許源縣來,他是帶著光環的,全縣最年輕的副處領導,沃原市交流來的優秀幹部。正因為有光環,因此他也才要更愛惜羽毛,因此這種謠言的傷害也要更大。

    機緣巧合,有了暫時離開漩渦的機會。

    可當他真正身處異地的時候,心中卻空落落的。看著身邊一切陌生的東西,他心中滿是孤獨。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楚天齊看了眼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

    雷鵬的大嗓門傳了過來:“哥們,怎麼樣?又有新進展嗎?你楚局長還真是厲害,不動則以,一動就收穫不斷。我們查了那麼多天,也只逮住幾個小蝦米,你們僅僅三天就逮住了六條魚。”

    “哥們,那有什麼用,還不照樣沒有實質收穫。”楚天齊心中思緒萬千,轉移了話題,“你們那裡怎麼樣?有新發現嗎?”

    雷鵬故意唉聲嘆氣:“沒有。我就奇怪了,我好歹也是專業出生,怎麼就不如你這個半路出家的呢。哎,看來人還得認命,老天幫你才行。”說到這裡,話題一轉,“你在哪?”

    “我……我……”連著“我”了兩次,楚天齊也不知道如何說出自己的所在。

    雷鵬笑著道:“你小子,不就是執行任務嗎,弄的神神叨叨的。行了,不問了,祝你馬到成功。”

    “好,馬到成功。”說完,楚天齊掛斷電話,長噓了一口氣,心中暗道:你是有所不知呀,哥們現在是緋聞不斷,謠言纏身。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6
第一千零二章 局長回來了

    許源縣公安局政委辦公室。

    趙伯祥正坐在辦公桌後看著報紙,常亮來了。

    坐到對面椅子上,常亮直接問道:“政委,現在整個許源縣都傳遍了,說楚天齊是何氏藥業的大股東,說他早在裡面就有股份。當初何氏藥業在沃原市玉赤縣搞項目的時候,他就和何佼佼攪到一起,就分上了乾股,現在的許源分公司就是他一手促成的,目的是置於治下便於照顧。還說他因為包庇、縱容何氏藥業造假,已經被組織帶走了。我們該怎麼辦?”

    “常亮,你怎麼也傳謠信謠?你對局長的稱呼非常不禮貌,怎麼能直呼其名呢?我這麼大歲數了,都沒有直接叫過一次他的名字,即使我們背後稱他為小年輕,那也是為了說話方便。”趙伯祥嚴肅的說,“你不只是副局長,還是副政委,是政工幹部,你可不能把自己等同於那些鑽營陞遷的粗魯人。”

    常亮臉一紅:“政委,他都那樣了,我們如果還稱呼他官職的話,是不是不妥呀?”

    “哪樣?你不稱呼他官職還想稱呼什麼?你怎麼對謠言就深信不疑呢?你是收到組織通知了,還是開會宣佈了?”趙伯祥很是不悅,“現在本已是謠言漫天,對縣局工作已經有了影響,越是這種時候,我們更應該多做有益於消除謠言影響的事情,而不應該推波助瀾。你就是來說這些的?”

    趙伯祥最後一句話意思很明顯:如果你要是來散佈謠言的,那就至此為止,請回吧。

    常亮當然明白對方所指,他尷尬一笑:“不,我不只是來說這些。今天已經是十九號了,從十一號那天就沒見楚……局長,現在好多工作沒法向他匯報,就一直拖著。尤其人們手裡壓了好多票,因為沒有他的簽字,財務那裡報不了,想支款也不能支,好多工作都沒法開展。”

    “可以電話向局長請示呀,別人不方便打,你完全可以的,又沒人攔著你。”趙伯祥斥道。

    常亮很疑惑:“這時候打電話,能打通嗎?他不是已經……”

    “你什麼意思?”趙伯祥打斷對方,“我可是每天都能和他聯繫上,你沒打就不要瞎猜疑。”

    “真的?”常亮語氣透著不相信。

    “白天局長辦事,手機可能打不通,晚上我一打就通,還能騙你不成?”趙伯祥語氣很沖。

    “政委,都這時候了,你可不能立場含糊呀,保護同志和包庇嫌疑人有時僅是一念之差。”常亮顯然不相信趙伯祥的話,認為趙伯祥在替楚天齊打掩護。

    “常亮,我發現你最近疑神疑鬼的,你不會連我也懷疑吧?”趙伯祥語氣很冷。

    常亮連連搖頭:“不,不,政委說笑了。您就是我的導師,就是指引我前進的明燈,到什麼時候我也不敢懷疑你,也不會背叛你。”稍微停頓一下,他又繼續說,“您在我心裡就是英明的化身,我不敢懷疑您的判斷,但他那個人真的很鬼,我擔心他矇蔽您。有些事確實很反常,不得不防,證據顯示有四十八封群眾來信被退,可他竟然說是沒見到,這個解釋您信嗎?”

    “你不信嗎?”趙伯祥反問。

    “政委,您這個人特別善良,但那得看對什麼人,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常亮說的很認真,“他這麼做,其實很明顯,分明就是他想把假藥的事壓下去,分明是包庇何氏藥業。”

    趙伯祥搖搖頭:“你這未免太武斷了。他可是堅決要查辦假藥案的。”

    常亮一笑:“他這是摀不住了,就想通過插手此事,直接掐斷相關線索,讓此案偵破停滯,最終不了了之。只是他機關算盡,卻畢竟手大捂不過天,還是沒能如他之意。可我就不明白了,怎麼現在組織上就沒什麼說法呢?”

    “行了,回去好好工作吧,該幹什麼幹什麼。”趙伯祥語氣和緩下來,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

    “好。”常亮遲疑一下,向門口走去。

    屋門關上,常亮身影消失在門外。

    趙伯祥長噓一口氣,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心中也不禁納悶:他的電話怎麼還通著?他到底去哪了?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

    張天彪興沖沖進了常務副局長辦公室,見曲剛根本沒有抬頭看自己,頓時興趣索然,便緩步走了過去。

    坐到對面椅子上,見曲剛仍不搭理自己,張天彪開口說了話:“曲哥,現在該向上級匯報了吧,這人心惶惶的,不是個事呀。”

    “人心惶惶?我沒看出來。你這危言聳聽的本事真是見長啊,不知你是什麼時候學的這個本事。”曲剛頭也不抬,話中不無譏誚。

    “曲哥,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我張天彪這是為局裡好,也是為你好,你可不能被他帶溝裡去。”說著,張天彪的聲音神秘起來,“你知道嗎?他們也準備行動了。”

    “他們?你和老白毛商量了?”曲剛面色一寒,“你這交際能力也不簡單呀,真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

    張天彪顯得很是無奈:“曲哥,你聽我把話說完,不是你想的那樣。早上,常亮找到我,他說一把手這麼長時間未歸,該向組織反映了,否則大家都脫不了干係。他還說他剛從老白毛辦公室出來,已經向老白毛做了匯報。我當時著急出去辦事,沒來得及向你匯報,這一辦完,就馬上回來了。”

    “張天彪,你這做法很危險,你知道你這是干什麼嗎?自己折騰還不算,還聯合起來了。要是古代的話,這就是造反,是要被殺頭的。”曲剛聲音很冷,“你現在胡鬧,我攔不住你,請你不要把我也拖進去。”

    張天彪顯得很無奈:“曲哥你怎麼就這麼固執?我……”

    “不必說了,人各有志,不強求。”曲剛打斷了對方。

    “篤篤”,敲門聲響起,張天彪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隨著曲剛一聲“進來”,屋門推開,財務科科長賀敏走進了屋子。

    看到是賀敏,張天彪在一旁說道:“曲哥,怎麼樣?都來找你了吧?現在所有票據全壓著,人們根本沒法幹活了。”

    曲剛沒有理張天彪,而是對著賀敏道:“什麼事?”

    “局長回來了。”說著,賀敏走到近前,把一個票據夾放到桌上,“這是他報的票。”

    “等等,什麼時候的事?”張天彪很是不解,“他怎麼能回來?”

    賀敏回答:“就剛才。我從他辦公室出來,就直接到這了。”

    曲剛沒有理會兩人的對話,而是翻著桌上那個票據夾,然後自語著:“,公安部會務費,日期也對。”

    “我看看。”說著,張天彪湊到近前,翻動著那些票據,“是哦,十一月十一日到十八日,這是住宿餐飲票,這是會務票。他去了?我怎麼不知道?”

    曲剛不客氣的說:“局長出差需要跟你匯報嗎?”

    “我……他怎麼能回來?”張天彪再次嘟囔了一句,然後搖著頭,走了出去。

    “我知道了。”曲剛衝著賀敏擺擺手。

    賀敏拿起票據夾,走出屋子,隨手關上屋門。

    曲剛長噓一口氣,臉上出現了笑容,他暗暗慶幸,慶幸還好沒聽張天彪鼓動。他心中一個疑問也隨之解開,怪不得楚天齊的電話只能晚上打通呢,原來人家白天在開會。緊接著,他也不禁奇怪,奇怪縣局怎麼沒接到相關的會議通知。他還是在十一號的時候,接到過楚天齊的一個電話,楚天齊當時也只說是要出趟門。後來有事匯報的時候,也只能選在晚上再通話。

    ……

    楚天齊回到單位的時候,已經快上午十一點了。他回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賀敏打電話,讓賀敏來拿自己的票據,進行報銷。他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著急報票回款,而是要通過這些票據,讓人們知道他回來了,讓人們知道他這些天在首都開會。

    其實楚天齊這次並不是參加什麼公安部會議,而是去首都特訓,和去年那三個月的特訓性質一樣,是保密的,但時間卻僅有一週。他是十一月十日下午接到的特訓電話,要他十一日下午報到,十二日正式特訓。於是他給周子凱去了電話,只說自己要請假十天。周子凱沒有細問,但囑咐他必須二十四小時內至少開機一次。他簡單收拾一下,坐上了十日晚上的火車,十一日早晨就到了。到了後,他才給曲剛、趙伯祥分別去了電話,只說自己出門一週多。

    這一週時間,楚天齊參加了非常緊張的特訓。在特訓之餘,他會按規定允許時間打開手機,接聽電話,以便瞭解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同時也處理一些公務。

    在這次培訓期間,他還遇到了一件事。那是昨天下午,培訓結束後,楚天齊和一個教官去喝咖啡。在中途去洗手間,經過另一間屋子的時候,他無意中透過門縫看到了裡面的兩個男人。那兩個人一個是寧俊琦的爸爸,沃原市委書記李衛民。

    另一個人他也見過,還是在去年特訓期間見的,當時那人是被教官領到宿舍的。教官出去後,那人問了他的一些情況,對他很親切。那人沒有介紹自己,但楚天齊看對方氣質覺得應該是官場中人,他還覺得那人似曾相似,卻又想不起來在何時何地見過。

    沒想到,昨天又見到了這個人,而且是和李衛民在一起。楚天齊已經能夠斷定,自己首都培訓之事肯定是李衛民促成,可能也跟那個男人有關,但那個男人是誰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6
第一千零三章 我連累你了

    “失蹤”一週多的局長,又重新露面了。楚天齊被有關部門控制的說法弱了一些,但關於被調查的傳言並沒有停止。有說他被有關部門要求“隨叫隨到”,還有說讓他等候處理,也有說他被要求盡快回到原交流地。可以說,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認為他和何氏藥業有牽連,都知道他兩次被要求公務迴避的事。

    單位的人們發現,楚天齊“失蹤”後再次回到單位,和以前確實有很大不同。最明顯的是,在辦公室的時候很短,有時一、兩天才能見到他一次,而且在單位停留時間很少。人們往往可以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去找他簽上一些需要報銷的票據,也順便觀察一下他怎麼了,當然並沒有實質性發現。不過有些人注意到,他確實迴避假藥案了,就沒見他主持過相關會議,也沒聽說他瞭解過相關情況。

    單位人們的猜測與懷疑,楚天齊發現了。實際從十一月七日被張天彪在會上要求公務迴避的時候,人們在看自己的時候,眼神就滿是異樣。十一月十九日首都歸來,又加了一個“更”字。

    既然市局、縣政府、縣局都要求自己公務迴避,楚天齊也就沒有自討無趣,便不再過問假藥案偵破的事,即使曲剛要匯報此案,他也馬上要求對方打住。至於雷鵬打電話,想要瞭解相關破案情況,楚天齊也讓他打電話給曲剛。雷鵬不知道楚天齊被要求迴避的事,還調侃對方太官僚,等級意識太強。

    雖然楚天齊迴避了假藥案,但相關進展和偵破中遇到的一些問題,他知道的清清楚楚。隨著對案情的瞭解,他的心中反而更篤定,更加認定自己的判斷。

    整個十一月份,只剩不到一週時間了。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楚天齊剛簽完幾張票據,打發走對方,手機便發出“叮咚”的響動。

    拿過手機一看,幾個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見一面,方便嗎?

    楚天齊想了一下,回了兩個字:好的。

    ……

    一處僻靜的所在。

    燈光柔和,音樂舒緩,方桌兩端坐著一男一女。

    男孩臉上棱角分明、劍眉朗目,身穿米灰色V領毛衫、藍色長褲。女孩眉目清秀、長發披肩,上身著粉色低領蝙蝠毛衫,下身是黑色短裙配黑色打底褲,腳蹬黑色小皮靴。

    女孩臉頰紅撲撲的,鼻尖微微沁出汗珠,她用紙巾在臉上輕輕擦拭了一下,低語道:“有點熱。”

    男孩“嗯”了一聲:“沒想到今天會供暖。”

    簡單對答後,屋子裡靜了下來。顯得二人喝茶的聲音,反而愈發響亮。

    女孩再次打破了沉默:“師兄,是我連累了你。”

    男孩搖搖頭:“佼佼,別這麼說,好多事情的發生不在意料之中,防不勝防。”

    對話的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許源縣公安局長楚天齊,和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法人代表何佼佼,楚天齊是應何佼佼之邀來的。

    “師兄,這些天我一直很內疚。本來你這公安局長當的好好的,就因為我們公司的事,現在不但被要求迴避案件,社會上的謠言也撲天蓋地的,把你黑的夠嗆。”何佼佼的語氣很是沉重。

    楚天齊一笑:“黑就黑唄,反正我也不白,要是黑成宋朝老包更好,那我直接就是新時代大清官形象了。”

    “你還有閒心調侃,人家都愁死了。”何佼佼嗔道,“都是因為我。”

    楚天齊擺擺手:“佼佼,不要再這麼說了,有些事真不是你能左右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弄清一些關鍵問題,要找到一些關鍵人員,才能洗刷你們的清白,我也才能脫開干係。”

    “師兄,你相信我們公司是清白的?”何佼佼既欣喜又驚訝。

    “要是不相信你們,我今天能見你嗎?”楚天齊反問,然後又說,“你說說這幾天的調查情況吧。”

    “好。”何佼佼長噓一口氣,說道,“警方和工商部門出示了一些物證,主要是藥盒、藥瓶,這些藥盒裡面有說明書,上面還有防偽標識。我仔細看過,這些說明書以及盒上的防偽標識和何氏藥業的一模一樣,藥瓶和藥盒應該也是這樣,我分辨不出真偽。只是有一種藥的生產日期和批號對不上,那個批號已經三年不用了,但生產日期印的卻是今年六月。因此我斷定,這批藥肯定不是我們生產的,而且我們公司正式上市的藥從來沒有發生過把人吃壞的事,尤其像這麼大規模的,更不可能。”

    聽到這裡,楚天齊插話:“你和調查人員說了嗎?”

    “說了。不過調查人員表示,現在不能採信我的說法,還需要進一步調查,需要到相關部門進一步核實。而且他們還說了,即使真是這種情況,那也不能證明這事和我們無關。”何佼佼不由得又嘆了口氣,“人家說的也有道理,畢竟藥盒、藥瓶、說明書、防偽標識擺在那裡。”

    “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都是怎麼處理的?”楚天齊問道。

    何佼佼搖搖頭:“沒有,反正從我進入公司工作,就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對了,我要求鑑定藥的成分,也被調查人員拒絕了。他們的理由是防止我做手腳,說他們自會鑑定,而且即使鑑定出涉案藥和我們市面上正常銷售的藥成分不同,但也不能證明我們的清白。”

    楚天齊點點頭:“確實如此,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抓到真正的制假者,找到制假窩點。”說到這裡,楚天齊馬上又道,“你剛才說那些藥盒、藥瓶、說明書、防偽標識,連你也分辨不出真偽,你分析這是什麼情況?”

    何佼佼長噓一口氣:“不好說。首先要分辨出真偽,但這個工作不是由我們來做。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就很可能是我們丟失了相關物品,再被人裝上了假的藥片、藥劑或藥液,就需要從藥業內部查內鬼。其實我們已經在查,但到現在也沒有查出相關物品有丟失情況。如果那些東西被鑑定為假的,那就需要打擊造假窩點,抓到造假人,但這個工作就主要得由執法、打假部門來做了。我們能做的,就是進行配合,當然配套一些打假資金也是應該的,我們也樂意。

    只是這僅是我們自己的想法,我們現在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相關部門不相信,即使我們想參與,也不可能得到允許。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配合,不但要配合假藥調查,還要配合何喜發被打一案的調查。這些天,不只是公安、藥監、工商等部門常駐調查,就連稅務、安全生產也找上門去,好像我們公司哪都有問題似的。”

    這麼多部門去調查,楚天齊當然知道。這就是好多部門的特點,事前疏於監督,事後往往才大張旗鼓去做,既想在相關事件中有立功表現,也想擺脫不作為的嫌疑。想了一下,楚天齊才說:“從當前情形來看,抓到真正的造假者,端掉造假窩點才是關鍵。”

    “嗯,可又談何容易。這麼多天過去了,好多部門全把精力放到調查何氏藥業身上,恐怕沒有人去想真正的問題癥結所在了。”何佼佼很是憂心,“因為這事,現在集團內部也有很多矛盾、分歧,我和我爸就是整個矛盾點。”

    “佼佼,你要堅信‘清者自清’。”安慰過對方後,楚天齊又說,“我問你,你們公司有沒有一個姓溫的業務經理。”

    “溫……溫經理,沒有。你們是不是找到嫌疑人?那太好了。”何佼佼面帶喜色。

    楚天齊沒有回答對方,而是繼續問道:“或者說,有沒有姓溫的業務員?”

    何佼佼搖搖頭:“許源分公司肯定沒有,集團那邊就需要再查查了。”

    “那你重點關注一下,有沒有這麼一個人?這人個子很高,手裡經常拿一條鞭子,胳膊上紋著一條蛇。”楚天齊盯著對方,“記住,如果有這麼個人,千萬不要驚動他。”

    何佼佼面色嚴肅,鄭重的點了點頭:“嗯,我明白。”

    “就這樣,你先走,我過一會兒再走。”楚天齊衝著對方一笑,“佼佼,別給自己壓力太多,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一切都會過去。”

    何佼佼站起身,拿過衣架上外套,穿在身上,向門口走去。快出門時,又回頭幽怨的說:“我連累你了。”然後,走出了屋子。

    ……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楚天齊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很快,手機裡傳出一個聲音:“怎麼樣?”

    楚天齊對著手機道:“周局,沒有什麼有價值線索。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是何氏所為。”

    “小楚,我也願意相信何氏,但我們是警察,一切要以證據為重。”周子凱的聲音很嚴肅,“如果要想證明何氏清白,那就必須找到真正的造假者。”

    楚天齊回道:“明白。”

    “祝你好運。”說完,周子凱聲音戛然而止。

    握著手機,楚天齊無奈的輕嘆了一聲。今天去和何佼佼見面,楚天齊是向周子凱請示過的。周子凱同意楚天齊去赴約,但同時指示他一定理智看待事物。

    楚天齊當然明白周子凱的意思,所以他在和何佼佼見面時,嘴上說著“我相信你”,這也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但卻又不得不理智的去分析對方的話,觀察對方的表情。

    想起何佼佼那幽怨的神情,想起臨別時對方再次說起的“我連累你了”,楚天齊很是自責,自責對何佼佼不夠坦誠,但也很無奈,無奈於自己的身份。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7
第一千零四章 奇怪的保潔員

    十一月份馬上就要過去,楚天齊被要求迴避已經三週。在這期間,他不但沒有插手假藥案,其它一些工作也管的很少,但幹警的票據還需要他簽字。通過審批票據這件事,人們認定楚天齊並未被停職,但好多人對他被調查的傳言仍深信不疑。否則,局長經常不在辦公室,又做何解釋?

    楚天齊這些天一直出去,並不是無所事事,他在通過自己的方式,調查假藥案。但許多天過去了,並沒有任何實質進展。據他所知,張天彪等人的工作,也還停留在對何氏的調查上,也沒有新的收穫。

    明天何喜發就該出院了,楚天齊晚上抽時間去了醫院。

    從七月三十日被打,到現在已經將近四個月。在此期間,何喜發先是昏迷將近一個月,然後就一直失憶,是選擇性失憶。到現在為止,何喜發已經行動如常,記憶也幾乎全部恢復,但關於他和聚財公司的事卻沒有一點印象。其實近兩個月住院,何喜發沒有輸液或吃藥,最主要的就是進行一些記憶恢復訓練。

    住院這四個月的費用,全部用施暴人王興旺的那些所謂佣金支付。到目前為止,除去支付住院費用等開支還略有盈餘,也算做了何喜發的營養費用。王興旺也因為承擔了何喜發的全部治療費用,因此在公安局向法院移交案件時,特別把此條標註為從輕處罰的理由。

    由於長時間住院,活動量較少,也曬太陽較少,何喜發又白又胖,比初見時還要胖個十來斤。看到公安局長來看自己,何喜發很是高興,感激不已,媳婦也在一旁說著感謝話。

    這種感謝話聽多了,楚天齊並沒有再去客氣,而是一笑了之。待對方表達完畢,楚天齊嚴肅的說:“何村長,什麼時候想起聚財公司的事,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和警方合作,有警方參與,才是最安全的。凡事都要小心,如發現異常情況要及時給我打電話。當然,如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也不要客氣。”

    何喜發連連點頭哈腰:“謝謝,謝謝楚局長!我要是想起來的話,一定會說的。只是我現在沒有一丁點印象。”

    “知道就說,肯定會說。”何喜發老婆趙有花也在一旁幫腔。

    “好吧,那我先走了。記住,要相信公安局,要相信我。”說完,楚天齊和夫妻二人打過招呼,走出了病房。

    看著對方高大背影隱沒在屋外,何喜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盯著門口方向出神。

    “老何,你怎麼啦?”趙有花在一旁扯了扯丈夫的衣服。

    “沒什麼,沒什麼。”何喜發略有慌亂的收回目光,轉身走向床邊。

    ……

    醫院暖氣片超多,溫度至少有二十七、八度的樣子,比辦公室高有五度左右。儘管楚天齊穿的不是很多,在病房也待的時間不長,但還是出了汗,額頭也有汗珠。

    今天的風很大,尤其晚上還加了個更字,溫暖也低了不少。雖然這個溫度要比玉赤縣同期還高,但許源縣溫度前幾天一直很高,是昨天才驟冷的,人們頓時有了突然入冬的感覺。正因為溫差太大,好多人都得了感冒,就是楚天齊也多少有些傷風。

    來到一樓,抹了一下額頭汗珠,楚天齊站到東側走廊,等著落汗後再出去。一樓溫度要比樓上低,尤其東側走廊這邊有側門,溫度更低一些。待了五、六分鐘,感覺頭上的汗已經沒了,楚天齊便準備出去。

    忽然,透過側門上的玻璃,楚天齊看到,樓房東側靠後牆根的地方,昏黃燈光下有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幹什麼。

    楚天齊身處的區域是行政辦公區,除了應急燈,全部燈光都已關閉,反而顯得外面要明亮一些。由於每日練習武功的原因,視力又優於常人好多,因此那兩人的樣貌和穿著,都清晰的落到楚天齊眼裡。

    院裡兩人,是一男一女。男人戴著一個線織的帽子,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過膝勞動布外套,背上有“保潔”兩字,看服裝是醫院的保潔員。女人穿著一件咖色羽絨服,羽絨服很長,整個人幾乎都包裹在裡面。女人頭上戴著羽絨衣服上的帽子,帽子四周還有長長的絨毛,遮住了她的多半張臉。僅通過露出的那塊臉頰,楚天齊仍覺得這個女人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女人快速向四周掃了一下,然後把一個不太大的編織袋給了男人,男人打開袋子,就著昏黃的燈光,用手在裡面拔拉著看了看。然後,男人一手抓緊袋子,一手在衣服裡掏了一下,百元大鈔出現在男人手裡,並迅速給了對方。女人快速把錢抓到手裡,和男人揮揮手,急匆匆走開了。女人離去的同時,男人提著袋子,快步走向了樓房後面。

    就在剛才女人抬頭揮手,轉身走開的時候,楚天齊看到了女人多半個臉頰,他想到了一個人。

    他們這是干什麼?做警察局長的職業敏感性,讓楚天齊不禁心生疑惑。剛才兩人顯然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可看兩人拿袋子的樣子,裡面的東西顯然不重,憑什麼就值上百元?好像還是二百元。現在公務員上班,一個月工資也不過五、六百,這二百元錢可相當於十天的工資了。

    剛才二人交易的過程很短、很快,給人的感覺鬼鬼祟祟的。這不僅讓楚天齊想到了一件事,買賣胎盤。在楚天齊看過的案件中,就有一個是關於胎盤的。

    這個案件發生在省城雁雲市,講的是一個孕婦在醫院生產後,婆婆向醫院索要胎盤,結果醫院護士長說扔了。婆婆一聽就急了,就問扔到了那裡,護士長說早扔到垃圾堆裡運走了。婆婆來自農村,在村裡人們都會把胎盤埋到一棵小樹下,根據樹的長勢判斷孩子未來的前途,對這個胎盤非常重視。這麼重要的東西,豈能說扔就扔,婆婆堅決要要回胎盤,護士長卻說找不回來。就這樣的,雙方吵了起來,還撕扯在一起。也合該著出事,在撕扯的過程中,婆婆被推到了滾動電梯上,摔到了樓下,很快就死了。

    醫院本來還想著賠錢私了,結果這事正好被一個記者趕上,記者馬上把這個事報導了出去。由於媒體的力量,有關部門迅速介入了此案。經過調查,胎盤根本沒有扔,而是被醫院賣了,還形成了產業鏈。為此,引起很大的轟動,也讓人們對醫院意見很大。本來按規定,孕婦在醫院生孩子後,醫院必須徵求孕婦或家屬的意見,交孕婦家人或對胎盤進行合理處置。雖然這樣的案例還有很多,但在利益的驅使下,好多醫院依然樂此不疲。

    就在楚天齊正疑惑聯想著的時候,那個疑似保潔員的男人從樓後走到東側面,把手中的手機裝到了衣服口袋中,看起來像是剛打完電話。男人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後就站到剛才和那個女人交易的位置。忽然男人再次拿出手機,放到耳旁,嘴唇動著,很快就收起手機。男人向樓後看了看,略微遲疑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樓後,快速走去,像是要去醫院門口方向。

    見那個人離去,楚天齊去拉側門,想要出去,結果門是鎖著的。他立刻轉身走向醫院大樓門口,在經過醫務人員公示欄的時候,還特意在上面找尋一下,盯著一張照片看了看。

    出了大樓,已不見那個穿著保潔員衣服的男人。楚天齊馬上左轉又左轉,再左轉,到了樓後。他發現,樓後沒人,卻停著一輛三輪車,車廂裡堆著好幾個編織袋。離著三輪車越來越近,一股異味鑽進楚天齊鼻孔,他迅速閉著氣,向三輪車走去。在走近三輪車的過程中,他掏出一副手套,戴在了手上,同時左手多了把小手電。

    來到近前,看看左右無人,楚天齊馬上打開一個編織袋,再次閉著氣,雙手撐開袋口,向裡面望去。

    在手電光亮的照射下,袋子裡面是一些藥盒和瓶子。楚天齊心中一鬆:不是胎盤,原來是醫療垃圾。剛才自己聞到的也不是什麼血腥味,而是醫院特有的濃重來蘇水味。

    忽然,楚天齊又覺得不對。據他所知,相關部門有規定,醫療垃圾必須由醫療機構派專人用專門顏色的垃圾桶、垃圾袋做專門處理,好多還必須統一打包。怎麼會讓保潔人員這麼隨意散裝?

    接著,楚天齊馬上想到剛才那二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過程,就憑這些空瓶、空盒能值那麼多錢?難道這些都不是空的?好奇怪的保潔員。這樣想著,楚天齊在袋子裡面翻騰了一下,分明就是空的。在翻騰的過程中,楚天齊還發現了幾個熟悉的字眼。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雖然聲音不大,但楚天齊捕捉到了,而且腳步聲由遠及近,顯然是奔這裡來的。

    怎麼辦?如果現在順原路返回,很可能會撞上來人。楚天齊急忙四顧去看,然後快步向牆角走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8
第一千零五章 把人跟丟了

    楚天齊去的地方,是醫院後牆的西北角,那裡豎著一根電杆,正好可以躲在後面。

    剛把身體隱好,一個人就出現在視線中。藉著樓房東側的昏黃燈光,楚天齊看到,那個人正是剛剛離去的身穿深藍色勞動布大褂衣服的保潔員。此時保潔員手裡多了兩個袋子,一手一個,看著份量不重。

    來到三輪車前,“藍大褂”把手中的兩個袋子放到車上,然後咦了一聲:“我記得紮住口了呀,怎麼開了?”說著,他向四處張望著。

    “藍大褂”站的地方稍微有一些光亮,其餘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他自然什麼也看不到。“藍大褂”收回目光,一邊嘟囔著“記性不好”,一邊像是又把那個袋子的口寄上了。然後用繩子,在三輪車車廂上來回盤了好幾次,那些編織袋都被繩網罩在了車廂裡面。弄完這些,他走向黑暗處。

    看著“藍大褂”奔向自己的方向,楚天齊不禁納悶:他發現我了?按說不應該呀。

    “藍大褂”越來越近,楚天齊暗暗自問:怎麼辦?怎麼辦?然後他又心中自答著: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就是他不盤問我,我還準備盤問他呢。

    剛拿定主意,楚天齊發現,那個男人在離自己也就三米的時候,把臉轉向北牆根又走了幾步,停了下來。緊接著,就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就是“嘩嘩”的響動響起,還有一股騷氣味傳來。

    “媽的,都濺老子身上了”,楚天齊暗罵了一句。但他並沒有盤問對方,而是依然躲在電杆後,忍受著騷氣味,直到那個男人“噓噓”結束。

    “藍大褂”系好褲子,走到車子旁,推起三輪車,向東走去。就見那個男人到了東北角小鐵門處,在衣服口袋裡掏了一下,然後把手伸向鐵門,接著就傳來“咔吧”門鎖打開的聲音。“藍大褂”打開鐵門,堪堪把車子推了出去,又反身鎖好鐵門,走了。

    楚天齊從黑暗處快步走出,連著兩個右拐,到了醫院樓房前面,奔向自己的汽車。上了汽車,腳下給油,衝出了縣醫院大門。

    汽車出院門後左拐,走了大約五、六十米,再次左拐進了一條巷子,他要從這裡穿過,盡快到後面那條街去。這條巷子不長,在這頭就可以看到那頭的光亮,就是慢點開,用不了兩分鐘也就出去了。

    眼看著再有十來米就出了巷子,忽然一束光亮迎面射來,一輛摩托車衝進巷子,正正的奔楚天齊的汽車而來。

    正想著馬上就能出去,不曾想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楚天齊趕忙向旁邊一打輪。也就是他剛才開的不快,也就是他的技術高超,右倒車鏡幾乎就要挨上牆體的時候,汽車停了下來。

    同時楚天齊聽到“啊”的一聲大叫,那輛摩托車從汽車左側面躥了過去。

    怎麼了?撞到了?楚天齊急忙推開車門去看。

    就見那輛摩托車剛剛停下,車後座的人就快速跳下摩托,向自己這邊衝來。那人個子不高,是個小矮個男人,小矮個邊跑邊罵著:“媽的,瞎眼啦。”

    要幹什麼?楚天齊腦中念頭一閃,從車上下來。

    “你他媽怎麼開的車,傻大……”小矮個話到一半,打了個結巴,又道,“撞壞人了,你得賠。”

    “你這是訛人,活蹦亂跳的,哪像被撞了?”楚天齊可是親眼看到那兩人停下摩托,這個小矮個是跳下來的,而且還是跑著奔向自己的。

    “訛人?老……我腿受傷了。”小矮個說著,腿也跟著瘸了起來。

    看著對方的做派,楚天齊明白,這傢伙就是想跌皮訛人,只是看到自己下車後,說話不帶髒字了,估計是看到自己個子太高的緣故。

    “你的腿瘸的夠快的。”說著,楚天齊走向小矮個,“要不脫下褲子看看。”

    “媽的,撞就撞了,還想抵賴?”不等小矮個說話,那個駕駛摩托的人也跑了過來。

    一股酒氣襲來,楚天齊不由得皺了一下鼻子,他看到後面來人好像是一個大酒糟鼻。

    “撞你哪了?”楚天齊沉聲道。

    “撞哪了?”酒糟鼻走向楚天齊近前,嚷道,“你就說公了私了吧。”

    楚天齊不禁好笑:“公了?私了?我不明白。”

    “公了就是報警、經公,由他們判,該抓抓你,該罰款罰款。私了就是你賠償點錢,我們自己去看病。”酒糟鼻自得的說,“要是公了,我們可有人。”

    “好啊,那就公了,我倒要看看你這酒駕應該承擔什麼責任。你打電話報警吧,我去前面處理一件事,然後馬上回到現場。”說著,楚天齊就要走向自己的汽車。分明就是這兩個傢伙想無理取鬧、跌皮訛詐,自己還有正事,不能再和他們耽誤時間。

    “想走,沒門。”說著,酒糟鼻上手就拉楚天齊胳膊。

    楚天齊一甩袖子:“你想怎樣?”轉頭怒向對方。

    “我……你……楚……”酒糟鼻子盯著楚天齊,結巴連聲,然後忽然拉起小矮個就走。

    小矮個不明就理,一邊掙脫,一邊問:“二哥,怎麼……”

    “讓你走就走。”酒糟鼻子不由分說,拉著小矮個一路狂奔,衝向自己的摩托車。

    楚天齊稍微一楞,旋即明白,對方一開始沒看出自己,現在肯定是認出了自己這張臉,知道碰上公安局長了。

    “突”的一聲響動,那輛摩托車載著酒糟鼻二人,向巷子的另一端駛去了。

    來不及細想,楚天齊快步回到汽車上,打火、給油,汽車駛出了巷子。

    比起黑暗的小巷,大街上的路燈亮的多。楚天齊開車到了醫院東北角的小後門處,又在整條街上開了兩個來回。來來往往的汽車和不時穿梭的行人看的清清楚楚,可就是沒有那輛三輪車,也沒有那個穿著藍大褂的保潔員。楚天齊不死心,又穿過這條街道,到了另一條街上,也沒有發現要找的人和車。

    難道對方發現了自己?不可能。今天自己開著普通牌照汽車,沒有任何警用標識,自己也沒有穿警服,何況那個人並沒有見到自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己在小巷中遇到跌皮二人的時候,三輪車走遠了,或是正好到了附近的目的地。

    會不會那兩人和“藍大褂”是同夥呢?楚天齊提出新疑問,馬上又給出了答案:不應該是。對方既然不可能發現自己,那就更不可能有同夥專門等著自己,那輛摩托不過是碰巧遇到自己而已。

    開著汽車再次在附近轉了轉,又把汽車停到路對面,遠遠的盯著那個小鐵門看了很久,那輛三輪和藍大褂男人再沒有出現。

    楚天齊不禁懊惱,懊惱非要圖近便走小巷,結果遇到了“酒糟鼻”二人,被對方糾纏了一會兒。本來想著省個一、兩分鐘時間,結果卻耽誤了七、八分鐘,正是這多出來的時間,才讓那個“藍大褂”走的無影無蹤。今天讓對方走掉了,還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出現呢。

    “唉,把人跟丟了。”楚天悻悻自語著,帶著遺憾,發動汽車,奔單位而去。

    ……

    第二天早上,楚天齊發現,汽車前臉側面有一點紅漆,還有不易察覺的一點刮痕,估計是那輛摩托蹭的。楚天齊暗叫一聲“好險”,也暗暗慶幸沒有發生事故,否則不管責任是誰,自己都會很麻煩的。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楚天齊又出現在縣醫院,當時何喜發老兩口正在辦理出院手續。

    看到公安局長再次出現,趙有花不住的說著感謝話,感謝局長這些天來的照顧。何喜發則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一個勁的說著“不敢當”。

    好人做到底,在何喜發出院手續辦理完畢後,楚天齊把二人送到車站。二人坐上了發往省城的汽車,楚天齊則開車回到了單位。

    楚天齊今天去醫院,道別只是一個幌子,他是去找人,去找那個藍大褂男人,也是再次去確認那個女人。結果沒有發現那個穿著“保潔”衣服的男人,在後院也沒有見到那輛三輪車。但卻看到了那個女人,既看到了女人本人,也在公示欄看到了那個女人的照片。當然,他並沒有被那個女人發現,當時他正坐在汽車上,正準備下車。

    白天沒有找到那個男人,楚天齊又派厲劍晚上到醫院去找,結果也沒有見到。楚天齊之所以這麼安排,一是擔心自己目標大,擔心被那個人發現,更擔心引起醫院的懷疑。二是他有另外的任務,他去了醫院後面那條街,坐在車上,遠遠盯著醫院後門方向。

    一連兩晚上,楚天齊盯著醫院後面小鐵門,厲劍看著院裡,但都沒有發現那個藍大褂男人,沒有見到那輛裝著編織袋的三輪車,也沒有見到類似的人出現。

    第三天,厲劍家中有急事,請假回去了。楚天齊抱著試一試的心理,晚上再次出現在那條街上。

    由於連著好幾天到這個區域,楚天齊擔心被好事的人看到,對自己的車產生懷疑。也擔心被監控頭拍到,擔心萬一被有心人看見,他便把汽車停到了一個監控死角,正好汽車號牌也幾乎被牆角遮住了。

    又起風了,灰塵和垃圾袋不時被捲起。過往的行人大都是捂著鼻、臉,行色匆匆,就連路上的車輛也少了好多。這樣的天氣,既讓楚天齊的行動增添了隱蔽性,也為他的行動帶來了不便,能見度太低了。

    看了看腕上手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楚天齊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又白等了。同時他也不禁生疑,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8
第一千零六章 再次跟丟

    許源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辦公室。

    屋子裡煙氣升騰,屋裡二人都被煙霧包裹著。

    辦公桌後,曲剛仰靠在椅背上,雙手環抱於胸前,雙目微閉,就像睡著了一樣。但他右手食、中二指不時在左胳膊上扣擊幾下,顯然他並沒有睡著,而是在想著事情。

    兩個菸灰缸裡塞滿了菸頭,茶几上也到處是一撮撮的菸灰,就連地上也滿是菸灰和菸頭。

    張天彪一會兒坐到沙發上狠命吸菸,一會又站起來不停的走動,同時他還偷眼看向辦公桌後,也不時弄點動靜,以期引起那個人的關注或有所反應。

    不知是曲剛故意不理對方,或是真有睡意,亦或是想事情太專注,儘管張天彪的咳嗽和“咚咚”走路聲很響,可曲剛照樣閉眼仰靠在椅背上,沒有任何回應。

    看來自己造的動靜,不足以驚動對方,對方還在裝像。於是張天彪來在辦公桌前,說道:“曲哥,你倒是說句話呀。”說完,張天彪一手撐在桌面上,彎腰盯著對方。

    曲剛還是那個姿勢坐著,還是閉著眼睛,但右手卻不再敲擊了,不過卻沒有要睜眼坐起來的意思。

    “曲哥,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認為我做事不地道,可我真的是對事不對人。拋開這些先不說,局裡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你不能不管呀。”張天彪一副沉痛的表情,“照這樣下去,你這麼多年開創的大好局面就毀了,弟兄們也跟著寒心啊!”

    “離遠點,嗆死我了。”曲剛猛的睜開眼睛,坐起來,連著咳嗽了幾聲。

    “曲哥,你終於理我了。”張天彪顯得很是興奮,把曲剛的水杯向前推了推,“喝點水,壓一壓。”同時把手中的煙蒂掐滅在菸灰缸裡。

    曲剛沒有理會對方的慇勤,而是冷冷的道:“時間不早了,回吧。”

    “曲哥,不晚,才九點多。再說了,沒有接到你的指示,我也根本睡不著呀。”張天彪邊說邊陪著笑臉。

    “是嗎?”曲剛冷哼一聲,“你想聽什麼指示?”

    “曲哥,你看,這都快一個月了,堂堂的一把手,竟然十天就有八天不在崗,什麼事都不管。就是去哪也根本不和你說,這也太不正常了,一把手也不能無法無天呀。”張天彪坐到椅子上,看著對方,“以前一般每週都要開班子成員會,現在可都四周了,別說開會,根本就連面都見不到。就……”

    曲剛“哼”道:“你不是讓人家迴避嗎?又是群眾來信,又是照片為證的,現在怎麼又說人家不管事了?”

    “那怎麼就成了我說的?那是迴避制度規定的。再說了,縣裡不也要求他迴避嗎?當然了,要求他迴避的是何氏藥業造假案,並不是讓他什麼事都不干。”張天彪“嗤笑”一聲,“他也不是什麼都不干,簽批票據倒是一次也沒落。”

    “怎麼,你想要簽批大權?”曲剛譏諷道,然後又說,“你口口聲聲說什麼何氏造假,現在都查了快一個月了,查出是何氏了嗎?”

    張天彪道:“那些藥盒、藥瓶都是他們何氏的,就連防偽標識都是。可他們就說批號和生產日期不匹配,一口咬定沒做這事,而且還總拿上級壓我們,還說什麼利稅大戶。縣領導也是態度曖昧,打官腔耍滑頭,沒有一個可直接執行的明確態度。”

    “如果人證、物證俱全,尤其要是能直搗制假窩點的話,至於這麼被動嗎?別怪這怪那的,還不是辦事不力。”曲剛說的很不留情面。

    張天彪臉現尷尬,哼哧了兩聲,然後道:“曲哥,先不說這個,還是先說說他吧。現在不但經常不在單位,好像還在前幾天晚上秘密見了何佼佼。這是什麼性質?”

    “你跟蹤局長?”曲剛厲聲道,“你是不是太……”

    張天彪急忙辯解:“曲哥,你怎麼這麼看我,我能幹那事嗎?這是我剛聽說的,那個人也就說是像,他也是聽別人說的。對了,前天早上,我見他那輛車前臉上有紅漆,那肯定是刮蹭上去的,他晚上去哪了?是不是值得懷疑?”

    所謂楚天齊見何佼佼一事,曲剛沒有聽說,倒是局長專車上的紅漆他也見了,當時也沒在意。今天經張天彪提醒,他也不禁自問:這是怎麼回事?

    見曲剛不回話,張天彪追問道:“曲哥,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做好自己本職工作。”說著,曲剛略有不耐的揮了揮手。

    “唉!”嘆了口氣,張天彪連連搖頭,走出了屋子。

    看著張天彪的背影,曲剛眉頭皺了起來。近一階段的事越來越詭異,他也不知道該相信誰,該懷疑誰了。但他告誡自己:稍安勿躁,切莫輕舉妄動。

    ……

    再次看了看時間,馬上就十點了,楚天齊打著汽車,看著倒車鏡,準備收工了。

    忽然,楚天齊目光停住了,使勁盯著倒車鏡看。然後他快速打開車門,向側後方看去。

    路對面,醫院後牆北門那裡,出現了一輛三輪車。一個身穿有“保潔”字樣藍大褂的人,正背對著三輪車,在鎖那個小鐵門。

    把車門關小了一些,順著門縫楚天齊繼續觀察著。

    那個“藍大褂”直起腰,轉過身,四外張望了一下,騎上三輪車向公路上駛去。

    剛才在“藍大褂”轉身的時候,楚天齊看到了那人的大致樣貌,也看到了那人的身高。此“藍大褂”即彼“藍大褂”,正是自己要找的三天前那個人,目標出現了。

    此時不追更待何時,楚天齊倒過車,向那輛腳蹬三輪駛去。腳下剛一加油,他又慢了下來,不能離的太近,否則被那人發現就不好了。於是,他放慢車速,離著三輪車一段距離,在後面跟著。

    一邊跟著,楚天齊就一邊在想,怎麼不見那小子進去?難道是從醫院大院正門進的?萬幸,這小子是從後門出來的,否則自己又白等了。

    在前面路口,三輪車右拐了過去。

    楚天齊馬上給了一腳油,追了上去。他剛轉過路口,又見三輪車已經在另一個路口左拐了,剛剛能看到一個車尾巴,他又是一腳油跟了過去。

    這條巷子不太寬,而且也不直溜,三輪車在裡面穿行一點都不費力,倒是楚天齊的越野車受限制太多。他不能離對方太近,擔心大車燈讓“藍大褂”警覺,又不能太慢,否則就會跟丟。還有一點楚天齊不得不注意,那就是要隨時注意有可能出現的行人。這條巷子沒有路燈,只有住戶家裡偶爾透出的燈光,一旦有人從家裡進到巷子,就是危險因素。

    正因為這些限制,楚天齊既不能太快,也不敢太快,根本就快不了。

    眼看著三輪車被前面的彎路擋住,已經看不到。楚天齊心裡很是著急,卻又不得不控制著速度。

    “啊”,忽然一聲尖叫,在前面響起。楚天齊心中一驚,急忙踩剎車,汽車停了下來,燈光映照下,前面地上坐著一個人,那個人正在大叫著“撞人啦,撞人啦”。

    楚天齊趕忙從車上下來,走向那人。他發現,那個人坐在汽車前面四、五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婦女旁邊有一輛自行車,自行車歪著倚靠在牆上。

    “你怎麼啦?”楚天齊急忙彎下腰,去問對方。

    “撞人啦,撞人啦!”那名婦女兀自叫著,雙手亂舞不停。

    “怎麼啦?怎麼啦?”一陣人聲吵哄,出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大人,還有一個小男孩。男人個子不高,略有禿頂,女人個子也不高,兩人都在三十多歲的樣子,小男孩估計也就是剛上小學。

    “媽,你怎麼啦?被撞啦?”年輕女子一下子撲到婦女身上,邊哭邊嚷,“誰撞的,他。”回身指著楚天齊。

    “嚷什麼嚷?”那個男人蹲在地上,仔細查看著。

    很快,那個男人從地上站起來,對著年輕女子道:“別哭啦,根本沒撞著。”

    年輕女子一邊哭,一邊說:“那我媽怎麼坐在地上了?她還能……”

    “我說沒撞就沒撞。”男人吼了一嗓子,然後又說,“你看啊,汽車停的地方,離咱家門口還有兩米多,小海姥姥坐的地方離咱家也有兩米多,那麼小海姥姥就離汽車就有四米多。汽車往東走,小海姥姥也往東走。如果人要是汽車撞的話,那除非汽車撞人後再退回去,可地上根本就沒有倒車的車轍。肯定小海姥姥剛出來,看到後面有汽車燈光,自己嚇的坐地上的。”

    “沒事,我沒事?”年長婦女一邊大聲叫著,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來回拍打著身上的土。

    “謝謝你,你真是明事理的人。”楚天齊對著那個年輕男子伸出了手。

    “嗨,沒什麼,無緣無故的,我們也不能訛人呀。”男子略有靦腆的和對方握了一下,又馬上收回了手。

    “你怎麼稱呼?”楚天齊再次問對方。

    年輕男子先是一楞,旋即擺擺手:“沒什麼,沒什麼。”然後對著自己家人說,“回家吧,別回去了。”

    “沒撞著,沒撞著。”年長婦女一邊繼續拍著身上的土,一邊向楚天齊投來笑容,這笑容裡有尷尬,可能是為自己的無厘頭嚇掉而尷尬吧。

    一家老小回去了。

    看了看門牌,楚天齊再次上了汽車,向巷口駛去。很快出了巷子,巷子盡頭是一條環城路,環城路上有路燈,整個路面看的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哪有三輪車的影子?

    再次把人跟丟了。楚天齊不禁沮喪不已。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49
第一千零七章 真有死鬼

    正自惋惜浪費掉了大好機會,忽然手機“叮呤呤”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看到來電顯示上的號碼,楚天齊不禁眉頭微皺,一絲不好預感湧上心頭:莫非她出了什麼事?

    來不及細想,楚天齊趕忙按下了接聽鍵:“佼佼,怎麼啦?……找到啦?太好了。……你覺得差不多?……哦,哦,明白了。……好的,有情況再聯繫。”

    掛斷電話,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判斷錯了,同時心中不免有些小激動。今天何佼佼說的情況太重要了,雖然她還不能確定,但這畢竟是一條重要線索。可現在自己被排斥在調查之外,又該如何利用這條線索呢?這條線索下來再說,還是先看看眼前怎麼弄吧。

    這樣想著,楚天齊走下車去,想要看看能不能發現蛛絲馬跡,能不能找到剛才的目標。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環城路比較空曠,道路也比周邊地勢高出一些,“嗚嗚”的風不時吹過,打在臉上冷嗖嗖的。

    由於時間還不到十一點,路燈都還亮著,站在路上向北望去,可以一眼看到路的盡頭,看到盡頭處那座橫架在東西方向上的大橋。那座大橋楚天齊多次走過,橋墩很大,橋下河道也很寬,據說是當年打鬼子的時候,當地兵工廠修的,橋的名字叫“抗倭橋”。路上空蕩蕩的,那座大橋上也沒有行人或車輛,更沒有自己跟蹤的目標。

    收回目光,楚天齊掃了一眼周邊區域。環城路西側是一排排的民房,民房大部分都已黑漆漆的,顯然已經熄滅燈光,全家老小休息了。南側是環城路的另一段,漸伸漸遠,目力所及範圍可以看到昏黃的路燈光,還有偶爾經過的汽車,但卻沒有看到一輛三輪車,哪怕一個行人。在目光範圍的近處,可以看到橋欄杆,以及旁邊探出的斜著指向天空的造型物。這個造型物大約有十多米高,五十釐米寬,上面寫著三個大字“許興橋”。

    目光轉向東側,看到的儘是夜的黑暗。白天光禿禿的露著河石的河床,以及農閒的土地,都隱沒在一片黑黢黢之中。

    除了一片漆黑,就是空無一人,那個騎三輪車的“藍大褂”會去哪呢?楚天齊再次漫無目的的望向四周。

    一陣大風颳過,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楚天齊抬手用手電照去,路上的砂礫和塵土在風力作用下順著路肩滑下。

    忽然,楚天齊發現,在一個坡度最緩的路肩處有車轍印。他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來,仔細觀察。車轍印共有三條,每條大約有七、八釐米寬,兩端車轍印的間距大約一米左右,當中一條車轍印正好平分這個間距。在最左和中間這條車轍印中間空地上,相伴著兩縱列鞋印,看鞋印形狀,是下坡時留下的。

    車轍和腳印都很清晰,顯見留下時間不長,否則早被毀壞或是被砂礫和塵土覆蓋了。根據車轍和腳印來看,這分明就是一個人推著腳蹬三輪車,從環城路下去的。

    從這些印跡來看,極大可能就是那個“藍大褂”留下的。楚天齊心中大喜,趕忙把汽車重新停放了一個位置,從車上拿下挎包挎上,鎖好車門,回到留下車轍印和腳印的地方。關掉手電,四顧一下,沒有發現異常,楚天齊才又重新打開手電。

    用手電照著,楚天齊沿著路肩向下而去,同時不時望向四周,以期在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能夠及時採取應對措施。不多時,到了路基底部,來到平地上。沒走幾步,車轍和腳印都沒了,前面變成了石板和砂石密佈的干河灣。雖然這裡暫時沒有印跡可尋,但讓楚天齊慶幸的是,這個季節是這條河為數不長的干河期,否則非得趟著帶冰茬的水了。

    擔心被人發現,楚天齊乾脆關掉手電,摸黑走在崎嶇不平的河灣裡。一邊要關注著四周的情形,一邊還要注意著腳下的石塊,楚天齊走的並不快。

    走過河灣,重新站到河床上。四顧一番後,楚天齊再次打開手電,可視線可及範圍幾乎都照到了,卻並沒有看到車轍和腳印。於是,楚天齊沿著河床向北走出上百米,又折返向南走出上百米,倒是發現了一些印跡,但顯然不是三輪車的車轍,而且更不像是剛剛留下的。

    人去哪了?車去哪了?難道是靈異事件?楚天齊不禁警惕的四周望瞭望。他並不迷信,膽子也足夠大,可是四週一片黑乎乎的,除了風聲和偶爾響起的怪聲,什麼也沒有。就連剛才僅有的車轍和足跡也消失了,這實在解釋不通。

    按捺下心中奇異的想法,穩了穩心神,楚天齊用手電向遠處照去。忽然,手電所及之處,發出了一絲光亮,是反光,那是一條石板路。楚天齊急忙快步向前走去,不多時到了石板路近前。

    其實這條石板路並不遠,就在剛才所在位置左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只是楚天齊剛才慣性思維,從原點向左右各擴展了大約一百米的距離,再遠的地方並沒有去想。剛才又走的這一百米左右的河床,仍然沒有發現車轍和足跡,那麼三輪車很可能是沿河灣而下,然後就直接上了這條石板路。河床顯然要比河彎好走的多,但對方為何要避易就難就耐人尋味了,當然這是基於分析那人和車走了這條石板路。

    踏上這條石板路,楚天齊關掉手電,繼續向前穿行。走出四、五十米後,石板路結束了,到了農田的邊沿。楚天齊打開手電去看,發現用犁杖新翻過的農田很是平整,平整的土地上出現了車轍印和足跡。

    找對了。楚天齊很是高興,沿著這些印跡繼續行進。當然,他在看清地上一段印跡後,馬上關掉手電,摸黑前進。

    這裡不愧是平原地區,地界就是開闊,楚天齊走了足有二十分鐘,才穿過了農田地段。要是在玉赤的話,就剛才從環城路下坡開始算起,恐怕總共也就十多分鐘就到山腳上了。

    農田的邊緣處,不再是翻耕過的土地,也不再是石塊遍佈的河灣,更不是砂土覆蓋的河床,而是長著荒草的硬地。雖然地上的荒草已經乾枯發白,但都堅強的挺立著,隨著風的吹動來回搖擺著。從現在荒草的密度來看,在夏季的時候,恐怕這裡的綠草至少要有一米多高,一定會是鬱鬱蔥蔥的。

    覆蓋著荒草的地皮,踩上去很硬,再有草皮覆在上面,自然看不到任何車轍或是足跡。楚天齊用手電去照,希望再發現一條類似剛才的石板路,可除了隨風來回晃動的荒草以外,再沒有別的。

    不對,有人。

    忽然,楚天齊發現,在手電光的盡頭,在自己的側前方,有一個人。由於距離太遠,手電光線有限,楚天齊看不清那人的樣貌,但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很高的人,恐怕要比自己還高出好多。

    怎麼會有人,怎麼會這麼高?那個“藍大褂”沒這麼高呀,難道是他的同夥?難道自己被發現了,進了他們的埋伏圈?楚天齊關掉手電,腦海中不停的思考著。

    轉頭四處望去,除了遠處那個人以外,再沒有其他的人。

    前進,還是返回?既已來到此地,焉有返回的道理?如果那人有同夥的話,那就更說明自己的推測對了,否則對方何至於這麼警慎,何至於這麼如臨大敵。

    檢查了一下手機電量,並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然後捏了捏挎包裡的東西,楚天齊暗調氣息,奔那個人而去。那個人離荒地和農田邊緣的直線距離也不過十多米,但從楚天齊這裡走去卻要二百多米的樣子,他的位置和那個人大約呈十多度的一個角度。

    離著那人越來越近,那人的身形愈發顯得又高又大。而且楚天齊發現,那人面向農田方向,一直張開雙臂,保持著同一姿勢。雖然四周黑黢黢的,但楚天齊仍然發現,那人頭上戴著一頂高帽,手裡拿著一件武器。武器的樣子很特殊,像是一個棒狀物並在四周纏著一些布條。

    一陣風吹起,忽見那人胸前一個條狀的東西被吹起,這個東西一直連在那人的嘴上,是舌頭。

    大舌頭、高帽、哭喪棒,想到這三樣東西,楚天齊腦中出現了一個詞:勾魂鬼。

    媽的,真有這種東西?不能吧。可那個傢伙就在前面呀。楚天齊揉了揉眼睛,那個傢伙還在那直挺挺的立著。

    神鬼怕惡人,既已相遇,躲是躲不開了,那我就當一回惡人,看你能怎樣。楚天齊咬緊牙關,一手握著手電,一手放在腰帶扣上,向著那人走去。

    距離越來越近,可那人仍然一絲不動。難道是死鬼?

    楚天齊忽然打開手電,一束光亮躲到那人身上。看到那人的一瞬間,楚天齊長長的噓了一口氣,真是虛驚一場。哪有什麼鬼?原來是一個假人。只是剛才一直是側對著假人,而且假人做的太形象,才有了那荒唐的想法。楚天齊不禁一陣臉紅,為自己唯物主義不徹底而臉紅。

    不用說,這個假人肯定是農民做的,用來嚇唬那些吃糧食的鳥。

    找來找去,竟然發現了一個假人,還虛驚了一場。那麼目標去哪了?楚天齊用手電照去,發現在手電盡頭是一個黑乎乎、圓拱拱的東西,像是一個構築物。

    莫非人在那?楚天齊關掉手電,向那裡走去。

    離著圓拱拱的東西越來越近,楚天齊覺得那個所在像極了農村經常出現的東西墳冢。

    忽然,一個飄飄悠悠的聲音傳進了耳際:“死鬼。”

    楚天齊不禁驚異:真有死鬼。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50
第一千零八章 就是你了,藍大褂

    哪有鬼?怎麼能信這個?楚天齊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側耳去聽。聽了一會兒,沒有再聽到聲響。

    自己聽錯了?楚天齊一邊疑惑,一邊向那個圓拱拱的東西走去。

    越走越近,楚天齊發現,沒錯,那個圓形的東西就是墳冢,它的前面還立著一塊碑呢。碑上光禿禿的,好像沒有一個文字。

    既然不相信有鬼,那自然也就不怕墳了,何況楚天齊當年和毒犯有過拚死搏鬥,而且去年特訓期間還曾專門做過膽量的訓練。剛才把假人當成鬼,也不過是從小在農村經常聽到這些,所形成的一種潛意識罷了。

    繼續向前走著,同時楚天齊腦海出現了一個聽過的鬼故事:

    從前有一個賭徒,人們都叫他耍錢鬼。耍錢鬼每天晚上賭博回來,都要經過一片亂墳崗,心中都發毛,但擋不住賭癮的誘惑,依然每日故我。這天,耍錢鬼賭博歸來,又經過那片亂墳崗。忽然,他看到一個墳前火星四濺,原來是有人在刻墓碑。終於看到人了,耍錢鬼心中一鬆,走上前去搭訕:“就為了掙幾個錢,深更半夜的在這刻碑,不害怕嗎?”那人答道:“我把錢賭的精光,結果妻離子散,死了也沒人給刻碑。我活著沒臉見人,死了也只能晚上從裡面出來,自己刻一塊。”那人大叫一聲“媽呀,活見鬼了。”,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大病一場,從此永不再賭博。

    其實故事中的那個鬼,根本就是沒有的事。是母親實在勸不住耍錢鬼兒子,才僱人演了這麼一出鬧劇。

    來在近前,楚天齊真切的看到,這個墳冢很大,墳前的碑上確實沒有字。他不禁在想,是不是也有人像那個耍錢鬼母親一樣,在用這個故弄玄虛呢?

    “死鬼,快點,等死我了。”一個聲音傳進楚天齊耳朵。

    楚天齊趕忙凝神屏息,去捕捉那個聲音。

    “聽見沒,死鬼,我讓你快點。”聲音是從墳冢裡發出的。

    真是年年有怪事,今天特別多,怎麼真有說話聲,而且還是從那個墳冢裡發出的。

    “急什麼急,我這馬上就弄完了。”一個男人聲音響起,悶聲悶氣的。

    一男一女,風流鬼?這個想法一出來,楚天齊不禁暗笑:分明是兩個人嘛。

    俯下身子,楚天齊慢慢轉過墳冢。他這才發現,墳冢的後面是一處小院落,只不過那處院落比周邊地面低很多,再有那個墳冢擋著,如果不繞到墳冢後面根本就看不到。不用說,這個墳冢八成就是為了遮擋院落,而做的假象。另外,這處院落大門非常破舊,看上去就像沒住人似的。

    輕手輕腳來到院門口,楚天齊從門縫向裡望去,看到院子裡透出了亮光,亮光不像是電燈光,倒像是那種應急燈的光亮。

    以楚天齊的身高,比這個院牆高出足有一頭,但靠門口東西方向搭著黑色帆布,根本看不進去。

    院裡堆著好多編織袋和紙箱子,空地上放著一輛三輪車,三輪車上也放著好多袋子和箱子,最上邊放著一件衣服。雖然那件衣服團著,也不清楚上面是否有文字,但從衣服的顏色來看,應該正是那人穿著的印有“保潔”字樣的藍大褂。看到這些,楚天齊心中大定,看來這裡就是自己要找的所在,那個“藍大褂”肯定也在裡面,可能就是剛才答話的那個男人。

    看不到院子裡有人,但男、女的對話再次傳了出來:

    女:“死鬼……”

    男:“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別這麼叫,太難聽了,你要叫我四哥,我叫你石妹。”

    女:“還師哥師妹呢,一聽關係就不清不白。”

    男:“那不正是咱倆嗎?咱倆就不清白呀。”

    女:“去你的,我是良家婦女,是被你這個壞蛋禍禍了。”

    男:“嘿嘿,男的不壞,女的不愛。不是有那麼句話嗎,大姑娘別害羞,撩起裙子大哥……”

    女:“去你的。老四,剛才你不回來,我都怕死了。屋裡陰森森的不說,門口還堆了個墳堆兒,那邊還有個死鬼。”

    男:“有什麼好怕?那都是假的,是嚇唬別人的,你經常都能見到,怕什麼怕?”

    女:“那不是有你在嗎?對了,今個本來你出去接貨,為什麼還偏讓我來?你這不是故意讓我一個人害怕嗎?你沒安好心。”

    男:“嘿嘿,我就沒安好心。我就是讓你過來,想好好收拾你,誰讓你總說我厲害,總說‘再來再來’?”

    女:“三天來一回還不行?你不是收貨也才三天一次嗎?都快趕上你出工了。”

    男:“哪能平均三天來一次?你每月那幾天就不能來,過年一個月更是一天也來不了,再加上下雨什麼的,你一個月頂多平均也才能來個七、八回。”

    女:“一個月七、八回還少?我那死鬼男人一年才回來二十來天,還沒有你偷吃的多呢。”

    男:“嘿嘿,我偷吃你,他肯定也偷吃別人,這還用你替他操心。”

    女:“我替他操心個屁,可是我現在不方便多了。也不知那兩個老東西抽的什麼風,上個月楞是從村裡搬進了城,倒是沒和我住到一塊,不過卻經常來查我的崗,有時還半夜來敲門。”

    男:“老公公黑夜敲兒媳婦門,八成也是個老扒灰頭。再說,他們也管不著你吧,你不是從來都不怕他們嗎?”

    女:“你他媽嘴裡就沒好話。我是不怕他們,可這畢竟是虧心事,我也不敢那麼理直氣壯。”

    男:“怕什麼,這是生理需求,誰讓他們那個兒子不中用,侍候不好你呢。”

    本來想聽一些有用的東西,不曾想裡面男女淨說一些污七八遭的內容,楚天齊不禁心中起急。同時他還很納悶,納悶那個男人的聲音悶聲悶氣的,比以前那個交警喬曉明的聲音還要悶的多。

    儘管心中很急,但楚天齊還得耐心聽著,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男、女對話繼續傳來。

    女:“唉,這樣的日子過夠了。在家是獨守空房,到你這又是擔心吊膽,尤其那墳堆兒和假人想起來就害怕,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男:“我今個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決定了,今年年前就收手,帶著你遠走高飛。”

    女:“是嗎?今天是二號,那就剩二十來天了。”

    男:“不是陽曆年,是陰曆年。”

    女:“哦。那也快,不到兩個月了。你怎麼突然不想幹了?以前我早就讓你帶我走,離開這個鬼地方,可你總說再攢點錢,再攢點錢,我都懷疑你在是騙我呢。今兒個這話不是騙我空歡喜一場吧?”

    男:“我怎麼會騙你呢?我就是想多掙點,想讓你過的好點。我現在為什麼不準備再幹?其實也是不得以的事。誰還怕錢多咬手呀?現在這風聲是越來越緊了,我總感覺著要出事,要是不早收手的話,恐怕不但錢沒了,人也得進去。”

    女:“早不干更好,省的我整天替你提心吊膽的。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這說緊就緊了?”

    男:“以前那不是怕你擔心嗎。其實風聲已經緊兩個多月了,這一段時間一直在打假,你沒聽說嗎?”

    女:“我也聽人們談起過,不過又不是你造假,你怕什麼?你不就是收一些破爛,倒手掙個差價嗎?”

    男:“你不懂,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女:“那你可要小心了。不過,你也不用疑神疑鬼的,你剛才回來那麼一說,弄的我這心裡也不踏實。”

    男:“不是疑神疑鬼,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

    女:“你看見了?”

    男:“這倒沒有。我就總是感覺有車跟著我,等我回頭的時候,又看不見了。這不,為了小心起見,我回來時,故意多走了一段干河灣。”

    女:“你還挺鬼,還知道反偵察,知道不留腳印。”

    男:“還是謹慎為好,要不我也不會弄那個假人,更不會弄這個活死人墓。”

    女:“還活死人墓呢,你以為是楊過、小龍女呢?”

    男:“這個比喻好。嘿嘿,姑姑,過兒來會你了。”

    女:“咯咯咯,你真壞。”

    男:“我就壞,兒就壞,嘿嘿。”

    聽著兩人的,楚天齊一陣臉紅,但他必須還要等下去,要確認一件事情。可兩人就是那樣不時的互相調情,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結束,這不禁讓楚天齊心中更為著急。

    忽然,楚天齊覺得那個男人聲音變了,變得不再那麼悶聲悶氣的。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楚天齊正納悶之際,就見院子裡人影一晃,一個穿著粉色衣褲的女人出現在院子裡,是從東側房子裡出來的。女人一邊跑,一邊咯咯笑著,可她並不往屋裡跑,而是就在原地轉圈。

    東屋門又是一響,一條人影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女人,在女人臉上拱著。

    “討厭,好臭。”女人半推半就的推著男人的臉。

    透過門縫,那張男人的臉出現在楚天齊眼前。看到那個高鼻子,還有兩腮濃密的鬍子,楚天齊心中大定:就是你了,藍大褂。

    已經確定了男人的身份,楚天齊馬上轉身,離開了男人所謂的“活死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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