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92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57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抓到重要嫌疑人

    辛長龍已經觀察了這裡好久,但屋子陌生,環境也陌生,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這不禁讓辛長龍懷疑,懷疑自己是在夢中。

    可是雙手明明戴著手銬,腳上也戴著腳鐐,掙也掙不脫,左胳膊又纏著厚厚的紗布,紗布下的傷口也還在不時做疼。這一切又是那麼真實,真實的根本就不是夢。

    之所以懷疑自己在做夢,是辛長龍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被那個人制住?又怎麼會被帶到這裡?

    辛長龍記得,從十一號那天開始,手下人多次報告,有一個人在晚間冒充自己,出現在蒼南縣城街頭。每次那人都自稱是“龍頭”,而且左胳膊紋著大頭蛇,手裡也拿著一條鞭子,而且大言不慚要打服蒼南縣所有江湖中人。他明白,對方多次以“龍頭”身份出現,就是在給自己找事,想要敗壞自己的名聲,讓自己得罪所有蒼南縣江湖人,逼著自己現身。

    雖然意識到對方這是卑劣的激將法,但辛長龍卻不得不應戰。否則,為之傾注的大量心血都會付之東流,多年打拚出的局面也會不復存在。即使有些人明白這是栽贓陷害,卻也會牽怒於自己,讓自己不但在蒼南縣無法立足,就是整個河西江湖也會容不下自己。

    為了榮譽,為了自己的江湖地位,辛長龍不惜一戰。因此他才在昨晚讓人給對方下了戰書,約對方到雞冠山一戰。

    既然不得不應戰,那就必須有所準備。於是辛長龍不但派人在暗中監視那個假“龍頭”,而且在雞冠山也提前布下了埋伏。

    當聽到手下報告對方一人前來時,辛長龍很是驚訝,驚訝對方沒有帶幫手,懷疑對方的幫手可能還在暗處。

    在自己那個替身和對方交手的時候,辛長龍再次得到匯報,那人確實是一人前來。他不禁佩服對方有膽量,同時也對對方的狂傲很是不屑。他一直奉行“笑到最後才是英雄”,逞一時之勇,只配做匹夫。

    雖然不屑於對方,但辛長龍並未放棄對對方的警惕,不但隨時關注對方有無幫手出現,而且讓自己的替身一直在和對方糾纏。眼看著替身戰敗,他也沒有貿然出現,而是待對方狂傲離去時,才在暗處突施冷手,擊倒對方。又等了十多分鐘,直到自認“暗器”襲擊已經奏效時,他才結伴從暗處走出。

    不曾想,千算萬算還是遭了暗算,對方竟然是假裝中刀倒地。眨眼間,對方擊退身旁眾人,也給自己補上一刀,並迅速出手制住了自己。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受制於人?按說就是自己掉了整條胳膊,也仍然有還擊之力的。更讓他不明白的是,自己被對方制住不久,就昏迷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這裡。當時自己在暗處埋伏了那麼多人,都是干什麼吃的?是沒有出手,還是對方援兵到了?

    剛才辛長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這裡,而且是被鐐銬鎖住了手腳,那時面前曾出現一個人,那人自稱剛剛和自己打鬥過。但那時的對方已經換了服裝,也露出了本來面目,並自稱叫高強。只不過好像比打鬥時低了一些,口音似乎也略有不同,辛長龍甚至懷疑前後兩人並非一人。懷疑也僅是懷疑,即使換了另一個人,但自己被抓的事實並未有絲毫改變。不過,他仍然想知道,到底是誰抓住了自己,自己真是被那個高強抓的?

    ……

    許源縣公安局長辦公室。

    楚天齊剛在辦公桌後坐定,常務副局長曲剛就來了。

    曲剛是帶著任務來的,自己給自己定的任務,一是探探楚天齊口風,看能否消除對方對自己的誤會。二是張天彪等人都對高強抓到嫌疑人一事有疑惑,曲剛也有這個想法,他想側面瞭解一下,是否楚天齊才是抓到嫌疑人的關鍵所在?也順便判斷一下楚、高的關係。

    曲剛進門就說:“局長,剛才上樓看到你的背影,我還以為看錯了,這果然是你呀。你這休假可還差好多天呢。”

    “也沒差多少,我是九號遞的假條,到今天正好十天。再加上六、七、八號三天,也將近兩週了。”楚天齊說著,用手一指對面椅子,“坐下說。”

    曲剛坐到椅子上,說道:“局長,剛才張天彪匯報,刑警隊抓到了一個假藥案重要嫌疑人,是高強抓到的。”

    “是嗎?這是好事呀,什麼時候的事?”楚天齊漫不經心的說。

    “剛抓到時間不長,也才帶回來一個多小時。”曲剛看似無意的說,“看來還是局長有福氣,剛一回來,我們就抓到了嫌疑人。”

    楚天齊抬起頭來,笑著道:“老曲,我怎麼聽著你話裡有話,好像我跟嫌疑人有什麼瓜葛似的。不會是你也要向上級建議,讓停我的職吧?”

    “哪能呢?局長說笑了。”曲剛臉一紅,但心中卻暗喜。他從楚天齊最後那句“你也要”中,聽出了一層意思,對方並不懷疑是自己做了手腳,不懷疑是自己告了黑狀。

    從張天彪提出讓楚天齊公務迴避那天起,曲剛就有擔心,擔心楚天齊把這筆帳記到自己頭上。尤其縣裡緊跟著提出讓楚天齊迴避,在今天更是直接召開會議,研究對楚天齊停職的問題。雖然關於楚天齊停職的動議流產了,但人們知道,縣裡兩次研究對楚天齊採取措施,縣長牛斌都是主要推動者。人們還知道,自己是牛斌的人,張天彪是自己的人,自己還可能是楚天齊倒台的最大受益者,因此自己難免成為倒楚事件中最大的嫌疑人。曲剛因此而鬱悶不已,卻又無法解釋,便更加鬱悶。

    現在對方用調侃的口吻,向曲剛傳遞了“信任”兩字,曲剛怎能不高興,怎能不心情舒暢?他馬上從煙盒裡取出兩支香菸,給對方遞過去一支並點著火,然後自己才點上了另一支。

    “老曲,你這無事獻慇勤,莫非讓我說中了?值得懷疑。”楚天齊吸了一口煙,看著對方道。

    曲剛也一笑:“局長,你真會說笑。”他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卻在想:你這好幾天連著休假,這剛一回單位,高強就抓到了重要嫌疑人,才值得懷疑。但他自然不能這麼問,而是委婉的說,“高強真是個人才,一出手就能抓到嫌疑人。”

    “是呀,還是你有眼光,推薦高強到重要崗位。”楚天齊附合道。

    本來想套對方的話,不曾想卻被對方把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曲剛頓覺不好意思。剛才對方已經表示對自己信任,第一個任務就算完成了。至於對方究竟和高強有沒有某種聯繫,嫌疑人是不是為楚天齊所抓,這只能是以後慢慢瞭解。總之,只要對方不懷疑是自己背後捅了刀子,自己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於是忙引開了話題:“局長,我是來請你去監聽審訊的。”

    楚天齊一笑:“合適嗎?我可是被要求迴避的。”

    “合適,當然合適。本來就是吹毛求疵,無中生有。”曲剛在說起此話時,理直氣壯。他可是聽說了,市局常務副局長周子凱今天親自喊停了許源縣政府對楚天齊停職的決定。這意味著什麼?市局周局那可是做過多年紀檢工作,做事非常嚴謹,既然專門給牛斌打這樣的電話,那就意味著市局不讓楚天齊“休息”了。為什麼不讓繼續“休息”?這個道理太淺顯了,那就是讓楚天齊“休息”的理由馬上會不存在了。

    “好吧,既然曲局給我這個機會,那我就謝過了,恭敬不如從命。”說著,楚天齊站起身,向外走去。

    曲剛跟著出了辦公室。

    ……

    辛長龍想了好長時間,也沒弄明白到底是誰抓的自己。當時在看到那個假“龍頭”的時候,對方正躺在地上,而且帽子又遮住了多半邊臉,說不定對方還進行了一定的化妝。所以,他也只看到對方臉上的那把飛刀。甚至還沒看清飛刀是叼著的時候,對方已經先扔“暗器”,後甩飛刀了。剎那間,自己便左臂中刀,緊跟著就被對方扼住了咽喉,然後又什麼也不記得了。等到自己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這裡,看到的是那個自稱姓高的人。

    對了,辛長龍猛的想起來,在自己失去意識前,那個人專門撕開自己的衣服,看了那個帶血的蛇頭,對方分明就是為自己而來。

    “嘩啦”一聲響動,鐵門被打開,兩個人走了進來。看到這兩人的著裝,辛長龍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條子抓住了,不禁暗道一聲“完了”。

    兩名警察什麼也不說,給辛長龍眼上戴了一個眼罩,架著對方向外就走。

    辛長龍心灰意冷,但仍存在一絲僥倖,他沒有任何掙扎,被二人架著,出了屋子。

    走了一小段路,辛長龍被要求停住了腳步,眼罩隨之被取下,進入眼簾的是一個門牌,上面依稀是“審訊室”三個字。正這時,那兩名警察推開屋門,把他也推了進去。

    來在屋子裡,透過中間的鐵柵欄,辛長龍看到,對面坐著三個穿警服的人。

    忽然,辛長龍感覺有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看著自己,便抬頭看去。目光所及,那是一個監控攝像頭。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57
第一千零二十章 我不認識吳老七

    監聽室裡,曲剛指著顯示屏上的畫面說:“這小子看什麼呢?那雙眼睛看著就挺毒,就跟毒蛇的眼似的。”

    楚天齊附合道:“是挺毒的。”說話的同時,他也不禁納悶:那小子在找什麼呢?

    “看來那小子受傷了,是怎麼傷到的?”曲剛繼續手指畫面。

    “哦,好像是,胳膊上纏著紗布嘛。”楚天齊答非所問。

    說話間,畫面中那個挎著胳膊的男人被按到特製椅子上,法警鎖好了椅子上的擋板,並取掉了那人腕上的手銬。

    現場負責審問的,是柯曉明和高峰,另有一名女警負責記錄。這次查辦假藥案,因為調查時間長,涉及面很廣,除了刑警隊的人外,好多局裡骨幹也被抽調到專案組,高峰就是被抽調人員之一。

    隨著“咳咳”兩聲,監聽耳機裡傳來柯曉明的聲音:“姓名?”

    回答柯曉明的是沉默。

    接著,柯曉曉繼續問了別名、曾用名、出生年月日、戶籍所在地、現住地、籍貫、民族、職業、文化程度、家庭情況、是否受過刑事處罰等問題,但對方均以沉默做回應。

    在審訊過程中,一些人“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和“禍從口出”觀點,往往會用這種方式對抗審訊。但審訊人員往往都會把這些問題提出來,這既是例行程序的一部分,也在體現法律的嚴肅和公正。同時,也是給被審訓人員造成心理壓力,向對方傳遞一個信息:即使你不說,我們也會審下去,你早晚會說的。

    現場沉默了好一會兒,柯曉明的聲音再次響起:“交待一下你的犯罪事實吧。”

    回答柯曉明的仍然是沉默。

    柯曉明:“警方已經掌握你的犯罪證據,讓你說出來,是給你機會。主動交待罪行,對你量刑有好處,會成為你減輕刑罰的條件。”

    還是沉默,而且椅子上那個男人甚至乾脆閉起了眼睛。

    看到那個男人的樣子,楚天齊按下監控台上的對講按鈕,說道:“稍微捅一下他的老底。”

    現場換成了高峰的聲音:“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你的底細了?你叫辛長龍,籍貫是定野市蒼南縣,在定野市範圍混社會,你還有一個混號,叫‘龍頭’,對吧?”

    沉默過後,高峰的聲音繼續傳來:“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我們還知道,你近幾年在許源縣範圍活動頻繁,經常從事一些違法違規活動。”

    那個男人仍是閉著眼睛不說話。“啪”的一下,他頭頂的高亮度燈泡忽然亮了起來。刺得那個人不得不睜開眼睛,坐直身體,然後迅速把頭垂下。不多時,在二百瓦燈泡的直接照射下,他的脖項上已經是汗津津的,像是要冒油一樣。

    “辛長龍,擺什麼肉頭陣,看看這是什麼?”說著,柯曉明把一張紙揮了揮。

    女警馬上接過這張紙,走前幾步,通過柵欄縫隙,遞給了對面的法警,法警又把紙張放到了那人面前。

    趁機換了一個姿勢,那個男人瞟了一眼面前的紙張。這是一張身份證複印件,複印件上的信息是自己真正的身份,但已經多年不用了,這些年他用的更多的是假身份。

    “你曾用名溫凱、莘樹斌、溫天豹,還曾短期叫過辛龍這個名字,對不對?”高峰說完,冷冷的看著對方。

    那個男人抬起頭:“我是辛長龍。”

    曲剛指著監控屏幕,對楚天齊道:“這傢伙就是屬牙膏的,得一股一股的擠。”

    “不過早晚他都得說出來,只是現在得擠著來。”楚天齊點點頭,“如果一旦證據確鑿,打到他的七寸上,也許他還能多交待不少。”

    高峰聲音繼續傳來:“辛長龍,你並不是一直在混社會,你以前曾經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是在一個大企業工作。對不對?”

    辛長龍又擺起了肉頭陣,但他這次沒有仰靠著閉起眼睛,因為頭頂的大燈泡不允許他這麼做。他一會低著頭,一會側著頭,也偶爾抬起頭,但就是不說話。

    辛長龍不說話,柯曉明和高峰也不再言聲,現場沉默起來。

    “局長,我先去放放水,一會兒就來。”說著,曲剛摘下耳機,站起身,走了出去。

    聽到曲剛的腳步聲漸遠,楚天齊把手伸進衣服口袋,在手機上按了一下,一條編輯好的信息便發了出去。

    不一會兒,曲剛回來了,坐到了剛才的位置上,戴好了監聽耳機。

    此時,監聽室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曲剛看了看楚天齊,問了聲:“誰?”

    “我,周仝。”門外響起了一個女聲。

    “周仝?”曲剛看了楚天齊一眼,走到門口。拉開一條門縫後,他對著周仝道,“有事嗎?”

    “有事。”說著,周仝把一個信封遞了過來。

    曲剛接過看了看,對著周仝道:“進來吧,向局長匯報一下。”

    周仝隨著曲剛進了屋子,直接來到楚天齊面前,說道:“局長,剛剛我去門衛室拿報紙,忽然進來一個人,放下這個東西就走了。我一看上面寫著局長速啟,就給你送來了。”

    楚天齊忙問:“那個人長什麼樣?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那個人戴著帽子、口罩,等我追出去的時候,就看見那人騎著摩托走了,摩托好像還沒有牌照。”周仝回答,“我感覺這裡面像是磁帶。”

    楚天齊去接曲剛手裡的信封:“好,打開看看。”

    “局長,我來吧。”說著,曲剛走出幾步,拿起櫃子上的一副警用特製手套,戴到了手上。

    “沒事吧,不用這麼緊張吧?”楚天齊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卻透著對曲剛的讚賞之意。

    “小心無大錯。”說著,曲剛已經撕開信封,從裡面取出一盒磁帶,還有一張紙。他再次檢查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了,才把這些東西遞給了楚天齊。

    接過那張紙,楚天齊看了起來。紙上面打印著幾個大字:這盒磁帶裡,有關於辛長龍犯罪的證據。

    看完,楚天齊把紙張交張曲剛,並對周仝揮了揮手:“周科長去忙吧。”

    “好。”周仝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

    在二百多瓦電燈泡照射下,辛長龍已經是汗流夾背了,但依然硬撐著,除了承認自己叫辛長龍外,便什麼都不說。而且無論是低頭,還是仰頭,或是側頭,都閉著眼睛,同時聽著周邊的聲音。

    剛才自己不言聲,那兩個審問的人也沒再說話,到現在怕是已經有半個小時了吧。期間辛長龍倒是聽到了幾個短句,顯然是那兩人在應對領導的問話,估計他們的領導在旁邊哪個房間聽著呢。就在五、六分鐘前,辛長龍曾經聽到門的響動,也聽到了人的腳步聲,好像是有一個人出去了。

    “吱扭”,一聲響動傳來。辛長龍豎起耳朵細聽,是有人進屋的聲音。

    “辛長龍,給你聽一個東西。”一個聲音響起,緊接著是“啪”的一聲響動。

    辛長龍正在納悶,屋子裡響起了電流聲,緊接著一個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姓吳,江湖人稱吳老七,我……”

    吳老七?辛長龍差點喊出聲來。他強嚥下後面的話,繼續低頭閉著眼睛,但卻豎起了耳朵,他意識到錄音機裡的聲音很重要。

    錄音機裡的聲音迴響在整個審訊室裡:“……我是‘龍頭’的小弟,‘龍頭’名叫辛長龍,我跟了他好多年。以前的時候,我總是跟著他打打殺殺,直到去年的時候,他才讓我和他一起做生意。他究竟做的什麼生意,他沒跟我說,我也沒敢打聽,我現在就是為他加工一些裝藥的紙盒和瓶子。我不生產紙盒,也不生產瓶子,這些紙盒和瓶子都是回收用過的,一共有二十多個人為我回收。我們只要幾個大公司的,小公司的不要,這裡邊最有名的就是何氏藥業了。

    我要做的是,讓人修改上面的生產日期和有效期,這個工作看似簡單,其實卻很難做。這需要把原先的那些日期,用一種特製藥水去掉,再改成新的日期。在去掉舊日期的時候,藥水不能多也不能少,如果多了的話,就會把紙損壞,如果少了的話,又去不掉。而且只能一次放藥水,要是二次再弄的話,印日期的地方就會變顏色。剛開始的時候,改十個頂多也就弄好三個,我可沒少賠錢,後來才順了一些,規模也才擴大了好多。‘龍頭’對我說,照這麼做下去,用了不兩年,那我就是大富翁了。我……”

    “啪”的一聲響動,錄音機的聲音停止了,屋子裡靜了下來。

    柯曉明一拍桌子:“辛長龍,你還有什麼說的?”

    “交待吧,我們手裡證據多著呢,你可不要浪費大好機會。”高峰也在一旁說道。

    監聽室裡的楚天齊和曲剛二人,目光緊緊盯在屏幕上,同時側耳傾聽著。

    就見辛長龍終於抬起頭來,也睜開了眼睛。他先是掃了眾人一眼,然後又看了看頭頂的監控頭,才對著兩名審訊人員,一字一頓的說:“我不認識吳老七。”

    不認識?楚天齊愕然。

    曲剛也看著楚天齊,滿臉驚訝。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58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二審再敗

    一個酒館包間裡,張天彪一邊喝茶,一邊向門口張望,他在等曲剛。

    這幾天以來,張天彪非常鬱悶。經過思考,才在今天約了曲剛,曲剛也答應了他的邀請。今天是二十一號,正好是星期六,休息。

    張天彪的鬱悶,是從十八號那天開始的。

    在十八號那天,張天彪先聽說了縣政府對楚天齊停職決定被叫停,是被市局周子凱叫停的。不多時,他正在監聽室,卻見楚天齊進來了,緊接著曲剛進來,讓自己去忙別的,其實就是曲剛把自己趕了出去。

    聯想著當天的事情,張天彪意識到,楚天齊馬上會強勢回歸,自己要完蛋了。自從楚天齊上任,自己就一直找對方的麻煩,尤其更是首先提出的公務迴避。以前曲剛還護著自己,可最近因為公務迴避的事,曲剛也和自己不那麼親密了。

    正想著事情,曲剛一推屋門,進來了。

    張天彪馬上起身,慇勤的倒水、遞煙,噓寒問暖。

    “不必忙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曲剛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張天彪坐下來,衝著對方一笑:“曲哥,這次刑警隊可是抓到了一條大魚,恐怕離徹底破獲假藥案不遠了吧。”

    “你是說高強抓住的那個辛長龍吧,辛長龍可什麼也沒承認。”曲剛說的輕描淡寫,“柯曉明沒和你說?”

    聽出了對方的冷淡,但張天彪仍是陪著笑:“曉明說了。他說辛長龍雖然暫時沒有承認,不過從吳老七提供的證詞看,這個辛長龍絕對是假藥案的重要一環。”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你說刑警隊那麼多人忙碌了那麼多天,怎麼偏偏又是高強抓住了人,我記得岳江河也是他抓到的。”

    “高強有省廳工作經驗,學習專業又是關於破案的,確實有很高水平。”說到這裡,曲剛疑問道,“我怎麼聽著你話裡有話呀。”

    張天彪點點頭:“對於高強這個人,我也比較認可,只是好多事也太巧了。遠了不說,就拿抓捕辛長龍來說,整個抓捕過程就他知道,難道警犬中隊的其他同志沒有參與?更巧的是,嫌疑人抓到了,某些人休假也結束了。”

    “你什麼意思?”曲剛反問。

    張天彪道:“我覺得,抓捕辛長龍可能另有其人,最起碼也是以這個人為主,高強可能只是擒了個現成的,兩人之間有某種聯繫。這個人所謂的休假也是為了這個事,要不這時間也太巧了,巧的令人生疑。”

    聽完張天彪的話,曲剛盯著對方:“你怎麼能胡亂懷疑?你懷疑什麼?”

    張天彪搖搖頭:“不,不是我愛猜疑,而是好多事令人生疑。高強剛來的時候,你建議拉攏,要把他吸收到刑警隊來,本來想給他兩個中隊長噹噹。可是那個老白毛橫插一槓,非說對高強重用不夠,應該讓高強做刑警隊第一副大隊長。我當時以為,那個人不會任由你和老白毛擺佈的,結果那天他輕易的就答應了,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我發現你變了,現在總愛以‘陰謀論’看人。”曲剛的聲音很冷,“你應該反思,反思你做過的那些事,反思你自己的處境。”

    “曲哥,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有成見,但我一直把你當老哥,這才跟你說掏心窩子的話。”說到這裡,張天彪停頓一下,繼續說,“我落到現在這個境況,是被人設計的,其實從雷鵬等人來許源縣開始,我已經成為被人設計的對象。”

    “你到底要說什麼?”曲剛的聲音帶著慍怒。

    張天彪淒涼的一笑:“曲哥,你想想,我一直和他做對,他怎麼竟能容得下我?當時我還挺感激他的,現在想想自己太天真了,其實我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在假藥案正沒有什麼進展的時候,我就收到了那封群眾來信,還有那些照片。這都是他設計好的,是為了引我上鉤。”

    “你這是以已之心揣度他人。”曲剛斥責道,“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危險。”

    張天彪再次搖了搖頭:“不,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和任何人也沒說過,等你聽完,就會相信我的話了。”說到這裡,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停了停,才又繼續說,“那天我不只接到了那封信和那幾張照片,其實還有一封打印的信件。”說著,張天彪從包裡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曲剛看看對方,接了過來,打開了這張摺疊的紙,只見上面打印著幾行文字:仇志慷要取代你,你的位置不保。你只有舉報腐敗分子,才能保住你的位置,還可能升職,最起碼副局長排名也能靠前。

    見對方已看完內容,張天彪道:“曲哥,人家自己造了這些東西,用了引蛇出洞和欲擒故縱的招數,讓我不知不覺就進了圈套。我算是徹底明白了,假藥案偵破至今,人家明著是藉故迴避,其實就是為了抽出更多時間直接參與。這一切都是人家設計好的,我不過是讓人當槍使了,到頭來只能是被一腳踢開的命運。”

    曲剛看著對方,冷冷的說:“到現在這種地步了,你還在找別人過錯,把責任推給別人,真的很令我失望。我告訴你,楚局長絕對不是你說的那樣,你也並不像自己說的那麼無辜,你是被官位迷失了本心。”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是曲剛的手機。

    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曲剛按下了接聽鍵:“局長……再審辛長龍?……好,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曲剛抽身向外走去,臨到門口,又收住腳步,轉回身:“天彪,你該深刻反思了。”說完,走出了屋子。

    看著曲剛決絕離去的身影,張天彪長嘆一聲,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一杯又一杯,喝起悶酒來。

    ……

    審訊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這是二審辛長龍。辛長龍看上去很疲憊,精神不振,但他除了承認自己是辛長龍外,沒有任何交待。

    這次的審訊者依然還是柯曉明、高峰,面對辛長龍這麼一個滾刀肉,二人儘管心中起急,卻也只得儘量耐著性子耗著。

    監聽室裡的二位,相對倒還輕鬆的多。

    曲剛一指監控屏幕,說道:“局長,這都僵持四十五分鐘了,看樣子辛長龍是準備死扛到底了。”

    “嗯,這傢伙是個滾刀肉,看來真是數牙膏的,而且是那種幾乎已經凝固的牙膏。”說到這裡,楚天齊問,“老曲,你有什麼高招?”

    “這個傢伙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現在只有讓他見了‘棺材’,才可能對他有所觸動。比如,要是有他的同夥當面指證,也許會讓他承認一些事實。”說到這裡,曲剛話題一轉,“局長,到了祭出殺手鐧的時候了。”

    楚天齊一笑:“聽你這話,好像是意有所指呀。”

    曲剛正待說話,忽然手機“叮呤呤”響了起來。衝著楚天齊笑了笑,他按下了接聽鍵:“我是……是嗎?等一下……”

    說到一半,曲剛握著手機,轉向楚天齊方向:“局長,高強匯報……”

    楚天齊打斷對方:“我剛才都聽見了,直接讓他把人帶到審訓室。”

    曲剛點點頭,再次把手機放到耳朵上,說道:“直接帶審訓室。”說完,掛斷了手機。

    審訓室裡,辛長龍正盤算著再堅持多少時間,忽然就聽屋門一響,有幾人走進了屋子。

    “辛長龍,你看看誰來了?”高峰的聲音響起。

    聽到警察的聲音,辛長龍抬起頭,睜開眼睛。當他看到面前的那張臉時,不由得的一驚,趕忙閉上眼睛,過了一小會兒才又睜開。再次睜開眼睛時,面前的那張臉更加清晰,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只是他很是不解,不解怎麼還能見到這個人。

    站在辛長龍面前的人,右側額頭粘著一塊紗布,尖嘴猴腮,窄刀條臉,身材矮小。但卻梳了一個不相稱的大背頭,看上去滑稽至極。

    見到辛長龍睜眼看著自己,“尖嘴猴腮”道:“‘龍頭’,我是吳老七,我把咱們的事都交待了,你也承認了吧。”

    辛長龍一翻眼皮:“吳……吳老七?咱們認識?你認錯人吧?你交待了什麼?”

    “‘龍頭’,你不認識我了?尖嘴猴腮”顯得很無奈,又有些疑惑,“是你讓我和你合作,回收舊藥盒、舊藥瓶,修改生產日期和有效期後再交給你,你忘了?怎麼可能?‘龍頭’,我只知道這些,後來這些東西都去了哪,都用在了什麼地方,就只有你知道了。”

    “警官,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三天前放了一個所謂吳老七的錄音,今天又弄來這麼一個尖嘴猴腮的東西,也自稱吳老七。兩個傢伙都說和我有合作,說的亂七八遭的,可我根本不認識什麼五老七、六老七的,這不是陷害我嗎?”

    聽到耳機裡的聲音,楚天齊就是一楞,這都“棺材”到眼前了,怎麼這個辛長龍還不“掉淚”呀?他不由得看向曲剛,曲剛也正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對於辛長龍的反應,楚天齊很是不解,但他知道,今天的二審再次失敗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59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蕩平假墳堆

    儘管審訓時又出示了一些新證據,儘管吳老七也被帶到現場做證,尤其吳老七還詳細講述了和辛長龍的合作細節。但辛長龍就是一個態度:我不認識吳老七,也不認識面前這個人,當然更不承認吳老七說的那些事了。

    最終,對辛長龍的二審,以公安局一無所獲而告終。

    從監聽室出來,已經晚上十點多,楚天齊和曲剛一同回到了局長辦公室。向曲剛佈置一些任務後,曲剛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了楚天齊一人。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高強的聲音:“局長,您好!”

    楚天齊對著手機道:“就我一人,說話方便,我正有事找你。”

    “老師,是不是關於吳老七呀?”高強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他什麼時候醒來的?帶他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驚動當地警方?他都說了什麼?”楚天齊一連發了三問。

    高強的聲音很自信:“老師放心,絕對沒有驚動當地警方。他是今天下午四點醒的,醒來後他就打辛長龍電話,說是有重要事情匯報。辛長龍的電話一直在我手裡,這是您特別允許的,結果我就接到了這個電話。我告訴他,‘龍頭’正要找他,派我們在醫院門口商用面包車上等,我告訴了他車牌號碼。很快,他就到了車上。汽車走出縣城不久,他發現了不對,可是已經由不得他了,我們迅速給他來了個五花大綁,也向他亮明了身份。我給您去電話的時候,剛把他綁結實了。您知道他為什麼要找‘龍頭’嗎?”

    “莫非……”楚天齊心中一動,馬上轉移了話題,“他會交待嗎?他到底怎麼說的?”

    “他當然不會乖乖說的,我就給他聽了錄音,就是第一次審訊辛長龍時出示的那份。他一聽到錄音,立刻服了軟,竹筒倒豆子,全說了。他說他醒來後,就問醫生自己中了什麼毒,醫生說他根本沒有中毒,只是在體內檢測出了維生素C的成份。他意識到上了當,是那個九哥騙了他,給他吃了維生素C,卻偏偏說成斷魂散。他就想第一時間告訴辛長龍,說那個九哥是個騙子,可能是臥底。”說到這裡,高強話音一轉,“老師,你說這個九哥是臥底嗎?他是其它江湖派系,還是咱們同行?”

    楚天齊回道:“你考我?我怎麼知道?”

    “嘿嘿,我覺得百分之百是同行。聽他說的那個九哥的個頭、口音,倒是和你挺像的,不過就是模樣有點滑稽,戴個假髮套,扣個大墨鏡,臉上還點了個黑痣。他還說九哥穿著一身深灰色多兜工裝,我記得好像你就有這麼一身衣服吧?老師,你說會不會有人既冒充過你,又冒充過那個贋品九哥呢?”高強的聲音油腔滑調的。

    楚天齊心中暗笑,但卻偏偏一副教訓的口吻:“有的人很聰明,就是不要聰明過頭。”說著,他話題一轉,“對了,吳老七在說這些的時候,有其他人在場嗎?”

    高強顯然並沒在意“教訓”,而是繼續嘻嘻哈哈:“您放心,在把吳老七捆好以後,我就讓那兩名隊員到另一個車上了。另外,吳老七在醒來前後,一直有眼線盯著,就是他問醫生的話,我也掌握了,他和醫生沒有提起‘九哥’兩字,只問了自己是否中毒,醫生也只回覆他有‘維生素C成份’。”

    儘管對高強的細心很滿意,但楚天齊還是嚴肅的說:“小心無大錯,要防著每一個環節出紕漏,形勢不容樂觀呀。”

    “老師,破案指日可待,形勢不錯吧?”高強的語氣充滿質疑。

    “小心為上,但願是我多慮了。”剛說到這裡,門口傳來敲門聲,楚天齊馬上對著手機,說了句“來人了”,掛斷了通話。

    屋門一開,曲剛走了進來。見屋裡沒有旁人,曲剛直接就說:“局長,都安排好了。”

    “好,那就馬上出發。”楚天齊說著,站了起來。

    “局長,你真要去嗎?還是在局裡坐鎮吧。”曲剛阻攔道。

    楚天齊一笑:“當了這麼長時間局長,還一次沒有參加這樣的行動呢,也去向你學習學習。放心,不會給你們添累贅。”

    曲剛答應的很勉強:“那好吧。不過我要提前聲明,不得擅自行動。”

    “是,一切聽曲副局長指揮。”楚天齊回答的斬釘截鐵。

    曲剛笑著搖搖頭,二人一同出了屋子。

    ……

    夜色陰沉,滿天繁星已經被一層黑幕蓋上,公路旁的路燈也早已收起了光芒。每天晚上十一點路燈準時關閉,現在是後半夜一點多,路燈自然要進入下班狀態。

    沒有燈光,沒有星光,沒有月光,有的只是一片漆黑,以及黑暗中裹挾著的寒風。

    和所有路段一樣,許興橋周圍也是一片漆黑,週遭的民房也都變成了黑黢黢的黑影。遠處的河道、翻耕過的農田,更是被一團暗黑包裹著,多了一些肅殺與恐懼的氣氛。

    忽然,幾團光影出現在公路一端,向許興橋駛來。光影越來越近,發動機的聲音清晰可聞。很快,光影停到了環城路邊,是兩輛越野汽車。

    車門一開,五個人分別從兩輛汽車上跳了下來,司機仍然留在車上。這五人,分別是楚天齊、曲剛、柯曉明、高峰、高強。

    五人沒有任何言語,而是一同奔向路邊,用強光手電照射過後,從許興橋南側一端下了公路路肩,到了下面平地上。

    走河床、過河道、再走河床、走石板路、過農田、走過硬的荒草地,就遠遠看到了那個假人。

    楚天齊注意到,其他四人在看到那個假人時,也不禁駐足,面面相覷。他做為過來人,自然心中有數,暗暗笑過,當先走去。後面四人一楞,馬上圍到局長身側,走向那人。離著越來越近,眾人都看清那是假人,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幾個年輕人甚至還衝著假人揮了揮拳頭。

    從假人身旁經過,就看到了前面那個圓拱拱的東西,眾人腳步自然慢了下來,緩緩向前移動。到了近前,看到那個假墳頭,還有前面立的無字墓碑,曲剛還雙手做了一個動作。大家都看明白了,曲剛是想起了那個死人給他自己刻碑的故事。

    繞過假墳,那個小院落出現在眼前,眾人立刻提高了警惕。在曲剛手勢示意下,柯曉明、高峰、高強等三人輕手輕腳走到近前,一人扒著門縫去看,兩人繞著院落轉了一圈。

    不多時,三人回到近前,向楚天齊和曲剛做著手勢。從三人的手勢來看,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但也沒有燈光,不知院內是否有人。

    根據吳老七的供述,他在六日凌晨曾經控制了老四,但在九哥建議下,又把老四給放了,按說老四應該在呀。

    不在還是跑了?要不就是睡下了?儘管心中疑惑,但情況不明,眾人決定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先觀察一下再說。於是,留高峰守在假墳處警戒,其餘四人上前。楚天齊和曲剛在大門外,通過門縫觀察,柯曉明和高強分別到了院牆的東、西側面。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鐘,眾人也已守候了將近二十分鐘。就在眾人準備躍牆而入的時候,院裡忽然透出了一絲光亮,眾人馬上停止行動,觀察著院裡的情況。

    光線越來越亮,很快從東屋移動到了院裡,是一個人拿著應急燈,另一個人跟著。楚天齊已經看清,拿燈的正是“藍大褂”老四,後面跟著的,是老四的姘頭,被老四稱之為“石妹”的女人。

    忽然,兩人的對話聲傳了出來:

    女:“哎呀,累壞了,早點休息吧。”

    男:“這才哪跟哪呀,剛才只是裝了那些藥盒,那麼多瓶子還沒裝呢。要不這樣,你先休息。”

    女:“不是我累,我是怕你累壞了,你這可是連續兩夜幾乎沒闔眼了,明天晚上再幹吧。”

    男:“還是石妹心疼我。你放心,就是再累,一會兒我還能侍候好你,讓你舒服的‘嗷嗷’直叫。”

    女:“沒個正形,我是跟你說正經話。”

    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不加班弄不行,夜長夢多呀。昨天本來就該送貨了,可是梁子卻沒來,我給他打電話,他說七哥還沒醒,他們那積壓了好多貨。今個天黑前我又問他,他說七哥失蹤了,這可不是好苗頭呀。我們必須在今晚把這些貨弄好,在天亮前都轉移了。”

    女:“好吧。”

    女人話音剛落,一個人從西牆頭跳了進去。

    “幹什麼?”女人大喊。

    老四沒有喊叫,而是馬上向東牆跟躥去,就在他剛剛躍起的時候,就被一個人踹了下來,正是在那裡等候的高強。

    幾乎沒費事,柯曉明和高強便制住了老四兩人。並迅速打開院門,把楚天齊和曲剛放了進去。

    來到東屋,看著那個敞著口的灶膛,楚天齊和曲剛相視一笑。

    曲剛迅速拿出手機,撥了出去。電話一通,他就說道:“馬上行動,蕩平假墳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7:59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進退兩難

    楚天齊等人返回到許興橋不久,裝貨的中巴車也正好趕到。這次一共調來兩輛中巴車,來裝那個小院中的紙箱和編織袋,其中一輛裝的都是地下暗道中的貨,一輛裝的是院裡散放的那些貨。

    兩輛中巴是在楚天齊等五人到小院不久,就接曲剛命令趕到的。然後等到把所有物證都裝好後,才又一起出發。只不過楚天齊和曲剛是抄小路,步行返回的許興橋,而中巴是繞遠路離開的那個小院。柯曉明、高峰、高強分別上了那兩輛中巴,既是押貨,也是為了看押上面的老四和他的姘頭。

    看到中巴車全部經過許興橋,曲剛也發動了越野車,現在楚天齊和曲剛同乘一輛車,另一輛坐著那兩名司機。

    曲剛一邊開車,一邊感嘆著:“還別說,這些傢伙為了發這不義之財,也真是挖空了心思,又是假勾魂鬼,又是假墳堆的,連地道都用上了。竟然還別出心裁,既收真正需要廠家的空盒、空瓶,也收其它一些廠家的盒子、瓶子做掩護,以混水摸魚掩蓋真正目的。而且還進行分類存放,有用的存放地道,無用的院內閒置。這麼一弄的話,即使院內的東西暴露,也可能矇混過關。哎,他們要是把這心思用到正路,肯定也窮不了。”

    “走正道要難的多,所以好多人才偷奸取巧,走了歪道。只是他們因此發了橫財,好多人卻遭了殃。就拿這件事來說,不但那麼多人生命健康受到威脅,好幾個企業也因此損失嚴重,這些還是直接損失,恐怕間接影響要更大的多。”說到這裡,楚天齊還自嘲了一句,“不法分子這麼一弄,不但讓千年藥企受損,就連黨的優秀幹部也跟著遭了殃。”

    曲剛連連附合:“是呀,是呀。還好千年藥企自無瑕疵,否則後果不可想像。尤其我們的公安局長更是優秀異常,一邊頂著莫大的謠言與誤解,一邊還成功領導了這場打假戰役,抗壓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大。”

    楚天齊“哈哈”大笑:“我怎麼聽著像是反話呀,而且這場打假戰役的總指揮,應該是你曲大局長吧。”

    曲剛道:“我老曲有自知之明,當個先行官衝鋒陷陣還湊合,至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還得是你楚大局長。”

    “我們就別互相吹捧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說著,楚天齊話題一轉,“老曲,你是客氣,再過一、兩年,只要到了那個位置,你指定行,我看好你。”

    如果平時被一個小年輕說“我看好你”,曲剛早該發火,罵對方不知天高地厚了。可現在聽到這話,他不禁心中竊喜,楚天齊分明是在暗示,一、兩年後會走,而且會推薦自己。想到這裡,曲剛忙道:“謝謝局長指點,我一定繼續努力。”

    “老曲,太嚴肅了吧。”楚天齊看了看外面發白的天空,說道,“一夜沒睡了,回去好好補個覺吧。”

    “怕是沒那個福了,現在已經將近五點,回去得趕快把東西和人看管好。我自己要親自盯著,否則這心裡不踏實,以前的教訓可不少。”說著話,曲剛又加了一腳油,汽車直奔縣公安局而去。

    不多時,汽車進了公安局大院,把車子停到辦公樓前,曲剛道:“局長,你先去休息,我得馬上去盯著。”

    “好吧,弄完就趕緊休息。”說著,楚天齊下了汽車。

    “好。”曲剛話音剛落,越野車在地上劃了一個弧,向大院門口衝去。

    ……

    楚天齊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上午十點了,他簡單洗了把臉,來到外屋,坐到了辦公桌後。

    想了想,楚天齊拿起固定電話,撥出了一串號碼。電話一通,他說了聲“你來一下”,便掛斷了。

    不多時,厲劍來了,進門就說:“局長,怎麼沒多休息一會兒?”

    “睡一會就管用。”楚天齊道,“我問你,今天人們有什麼議論沒?”

    厲劍回答:“議論?人們主要還是議論十八號政府開會的事,都說局長馬上就官復原職了。”

    “本來我就沒被免職。”楚天齊一笑,“我指的不是這事。”

    “你是說昨晚上的事呀?”厲劍道,“我早上特意各處轉了兩圈,目前沒聽到一點議論,人們應該還不知道吧。”

    “那就好。”說完,楚天齊又不無擔憂補充,“不過也瞞不了多長時間。”

    厲劍點點頭:“是呀,保不齊這事就捅出去了。一旦這事傳開,那可就麻煩了,那些假窩點還不得紛紛轉移、逃跑、消滅證據呀。說不準辛長龍、吳老七、老四的失蹤,已經引起一些人的警覺了。”

    楚天齊也點點頭:“我知道,容我再好好想想。你要隨時關注這方面消息。”

    “明白,一有新情況,我就及時來匯報。”說著,厲劍站起身,“局長,還有事嗎?”

    “沒了,你去忙吧。”說著,楚天齊揮了揮手。

    厲劍“嗯”了一聲,轉身走出了屋子。

    收回目光,楚天齊的思緒又回到了假藥案上。

    這次打假專案組抽調了好多人,其中也包括厲劍。只是厲劍負責局長出行,而且張天彪也故意不想讓厲劍多參與。因此並沒有被安排額外工作,但對於案子的進展,他倒是很瞭解。

    楚天齊這一段沒有直接參與案子,但有厲劍、高強、高峰等暗中匯報,他對整個案子進展都瞭如指掌。尤其暫時置身事外,對好多事情反而會有新的不同發現。

    對於厲劍剛才所表達的意思,楚天齊當然明白,他又何嘗不想呢,只是現在條件還不具備,他不能輕舉妄動。

    假藥案偵破工作到現在,已經抓住了辛長龍、吳老七、老四等人,而且吳老七、老四等都交待了好多問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雖然辛長龍暫時沒有交待,但完全可以憑藉現有人證、物證,去端掉好多類似老四那樣的窩點,抓捕相關犯罪嫌疑人。就是端掉吳老七造假窩點,也是證據充足。

    只是那麼一弄的話,就必須調動大量警力,而且還需要市局和相關縣局的配合。動用這麼多警力,尤其好多警力還不完全受控制,保不齊會在哪個環節出現紕露。如果類似老四這樣的窩點暫時漏網一、兩個還沒什麼,要是辛長龍那裡的證據被毀,關鍵人物跑掉的話,對於徹底破獲假藥案就會非常不利。

    毫無疑問,吳老七代辛長龍生產的那些重新打碼的假藥盒、藥瓶,肯定是用來裝假藥的。但到目前為止,辛長龍還沒有任何交待,吳老七也只能提供接貨人的信息,對於辛長龍真正的窩點也不知道。生產假藥的窩點到底在哪?生產者是辛長龍,還是另有其人?辛長龍的背後還隱著什麼人?都不得而知。因此,最好是得等辛長龍開口,等著交待了這些關鍵問題。

    已經對辛長龍進行了兩次審問,但對方卻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管你錄音也好,真人也罷,反正我辛長龍既不認識什麼吳老七,更不承認指控的那些事。這有些出乎楚天齊意料,也讓他更加意識到,辛長龍身上的秘密很多、很重要。嫌疑人不承認,總不能對其上手段吧。現在可是要求文明執法、文明審訊,自己做為公安局長,總不能執法犯法吧。

    等到辛長龍開口固然最好,可現在這條造假產業鏈上,已經有多人失蹤,這勢必引起相關人員的警覺。他們現在大部分還在觀望、打探消息,但也不排除有人已經採取了逃跑、毀滅證據等措施。一旦再拖幾天,恐怕該跑的都跑了,該毀的就都毀了。

    也正是考慮到消息有可能外洩,尤其老四的窩點離縣城最近,才首先突襲了那個所謂的“活死人墓”。這次行動,不但抓住了嫌疑人,也收繳了大量證據,而且時間也剛剛好,再晚幾個小時可能就會撲空。但要想以這種小規模的方式,解決其它窩點恐怕就不行了,最佳方案就是同步解決。

    現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所有問題都卡在了這個辛長龍身上,讓楚天齊真是進退兩難。但這個傢伙面對著下線人員當面對質,竟然還能矢口否認,又能有什麼辦法令其就犯呢?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佼佼,你怎麼得閒了?”

    “師兄,恭喜啊!”何佼佼俏皮的聲音傳來。

    “佼佼,開什麼玩笑?我能有什麼喜?”楚天齊苦笑道。

    何佼佼“哦”了一聲:“師兄,這還對我保密呀。我早聽說了,縣裡在十八號那天開會,研究對你停職的事,結果被市局常務副局長周子凱給否決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楚天齊很無奈:“這也算好事啊?”

    “當然了。市局可是說過讓你‘休息’的,現在又阻止了縣裡的行動。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讓你‘休息’的條件不成立了。”何佼佼顯得很是高興,“那就意味著你沒有迴避的必要,也間接表明何氏藥業是被冤枉的。”

    “怪不得你上來就道喜,原來你是想套我的話呢。”楚天齊道,“恕我無可奉告。”

    “少打官腔,牛哄哄的。”何佼佼嗔一句,然後話題一轉,“我想和你講一件事,不知對你破案有沒有幫助。”

    楚天齊問:“什麼事?”。

    何佼佼回了四個字:“無可奉告。”

    楚天齊忙道:“佼佼,我現在是焦頭爛額、進退兩難。你有什麼事,可不能藏著掖著,快講出來吧。”

    “咯咯咯,現在你著急啦?”何佼佼嬌笑著說,“要我講也可以,不過那得看我心情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00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三審辛長龍

    十二月二十二日夜,對辛長龍第三次審問又開始了,監聽者、審訊者和被審者同前兩次完全一樣。

    辛長龍也有些奇怪:這才僅僅間隔一晝夜,怎麼又開堂了,他們要玩什麼花招?

    辛長龍被帶到現場後,沒有聽到二位審訊者問話,卻發現現場多了一台電視,就在他正納悶時,電視上出現了畫面和聲音。電視上播放的是吳老七受審錄相,主要內容就是交待如何與上線和下線銜接,如何對舊藥盒、藥瓶進行二次加工,重點突出了與辛長龍的合作。與第一次的錄音和第二次的現場對質相比,內容幾乎都一樣,但卻要詳盡的多。他不禁心中冷笑:換湯不換藥。

    監聽室裡,曲剛手指監控畫面:“局長你看,辛長龍完全就是不屑。”

    楚天齊點點頭:“是呀,現在有些不法分子,反偵察能力很強,心態也是出奇的好。另外,我們提倡文明執法,也成為有些人員有恃無恐的依仗。但終究陰暗是見不得光的,早晚會現原形,只是有些時候要費事一些。”

    審訊現場的電視畫面停止了,響起了柯曉明的聲音:“辛長龍,有什麼感受?”

    沉默,辛長龍根本就是置若罔聞的架勢。

    “有什麼感受?”柯曉明又連著問了兩遍。

    可能是被柯曉明吵到了,辛長龍“撲哧”一笑,給予了答覆:“什麼感受?我覺得這個電視節目很有意思,電視中那個尖嘴猴腮的傢伙說到了一個人,好像是和我完全同名,也好像是在影射我。只是我很奇怪,那個傢伙為什麼非要誣陷我?我根本就沒見過什麼吳老七,又沒把他孩子扔枯井,他怎麼就非得給我扣屎盆子呢?算了,反正今天是星期日,便當是過禮拜天吧。”

    辛長龍話音剛落,電視畫面繼續播放。畫面上先出現了暗夜,然後就是一個做的非常逼真的假人,再然後就是一個圓形的墳堆,接著就是小院,還有小院裡堆的那些藥盒和藥瓶。一對男女出現在畫面中,是被綁著的,隨之畫面切換成了一個灶台,灶台上的大鍋放在一旁,灶台敞著口,是地道的入口。畫面繼續推進,進入地道里面,一箱箱、一袋袋標著編碼的東西出現在畫面中。

    現在播放的是夜襲“活死人墓”的錄相,播放到那些東西被裝到中巴車上的時候,畫面停止了。

    “辛長龍,什麼感受?”柯曉明提的還是同樣的問題。

    這次辛長龍直接答了話:“能有什麼感受?不就是廢品收購站搬家嗎?只是現在好多人就是愛擺譜,竟然用那麼豪華的兩輛中巴車裝爛東西,真是一群敗家子。”

    聽到辛長龍的回答,柯曉明一時還真不好答對。

    監聽室的楚天齊忍不住笑了,笑這個辛長龍裝像。

    曲剛也笑著說:“這傢伙真像個演員,總有答對。”

    “充其量就是個三流演員,你不覺得他是在裝嗎?裝的太假了。”楚天齊道。

    審訊現場換成了高峰的聲音:“別裝糊塗了,那是不法分子回收的舊藥瓶、舊藥盒,這些東西是準備送到另一個地方的。”

    高峰聲音停止,電視畫面繼續播放,出現了那個老四受審的畫面,還有同期的聲音:“這些東西都會送到七哥,不,吳老七那裡。吳老七再進行加工,用舊的藥水把原日期弄掉,再打上新的日期。”

    電視畫面又停止,高峰聲音替代了畫面聲:“辛長龍,聽到了吧,他們要利用這些東西造假,造的要跟原廠的盒子一模一樣。當然,這本來就是原廠的藥盒和藥瓶,只是讓不法分子做了手腳,並且裡面會裝上了假的藥片、藥劑和藥液。”

    辛長龍搖搖頭:“頭一次聽說,這故事編的挺好玩。”

    “這是故事嗎?那麼多無辜的患者,就因為買了這些假冒的藥品,不但錢財受損,而且生命健康也受到了威脅。”高峰的聲音很冷,“你不覺得這些不法分子可恨,不覺得天理難容嗎?”

    “可恨,太可恨了。”嘴上這麼說著,但辛長龍分明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看到這裡,楚天齊按住操作台上的對講器,說了話:“進行下一步驟。”

    “是。”聽筒裡傳來了現場回覆聲。

    接著,高峰的聲音繼續響起:“辛長龍,不要以為什麼都不交待,我們就拿你沒辦法。告訴你,依據現有證人證詞、證據,已經足夠給你定罪,而且會罪加一等。你看看牆上的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可不是隨便寫的。”

    辛長龍“嗤笑”一聲,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愛咋咋的,老子不吃這一套。

    “辛長龍,你現在才三十九歲。你的人生還有大半,難道你就想在高牆中度過餘生,就不想著早點出來享受自由?”高峰反問著。

    辛長龍再次冷哼,臉上滿是不屑。

    “就算你自暴自棄,就算你想終老監獄,可你想過沒有,你的父母妻兒怎麼辦?”高峰接連發問,“難道你就想讓白髮人空盼黑髮人,就想讓你的父母帶著莫大的遺憾走到人生盡頭?你的妻子為了你,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淚,嚥下多少委屈,你都想過沒有?你難道還要讓他繼續為你流淚,甚至流血嗎?人不能太自私了。”

    透過監控畫面,楚天齊清晰的看到,辛長龍面部肌肉動了幾動,但仍然沒有說話。

    高峰繼續說:“這些年中,你對兒子盡過一個父親的撫養責任嗎?你捫心自問,你這個父親合格嗎?你兒子的童年,已經因你這個父親而不完整了,難道你還要讓他繼續殘破下去嗎?你太殘忍了,殘忍的沒有一點人性,更別提一絲溫情了。你……”

    “少他媽廢話,老子沒有親人,沒有。”辛長龍忽然大聲打斷了對方。

    高峰冷笑一聲:“哈哈,辛長龍,你剛才用到了‘親人’兩字,可你知道‘親人’代表什麼嗎?親人應該是你摯愛的人,應該是你極力呵護的人,而不是讓你傷害的人,更不應該是你在傷口上撒鹽的人。就衝你做的這些事,就衝你現在死扛的態度,你對得起親人嗎?”

    辛長龍怒吼:“老子說了,老子沒有親人,親人早都死了。”

    柯曉明插話:“誰死了?怎麼死的?”

    “都死了,都死了。”辛長龍咆哮起來,“讓他媽仇人害死的。”

    “什麼仇人?”高峰追問。

    “何……”辛長龍吼出一個字,忽然停頓一下,才又喊道,“他媽的,挨千刀的,不得好死。”喊過之後,他又喃喃道,“都死了,都死了。”

    畫面中,辛長龍一副心灰意冷的神情,漸漸還發出了“嗚嗚”的悲鳴。看著這傢伙的樣子,楚天齊眉頭皺了皺,又舒展開來。

    曲剛看著楚天齊,道:“高峰有兩下子。”

    楚天齊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但那笑容裡寫滿自豪,分明是說:也不看是誰發現的人才?然後他衝著對方示意了一下。

    曲剛先是一楞,旋即明白,對方意思是:接著看,好戲在後頭。

    此時,辛長龍感覺頭疼欲裂,疼的想用雙手去抓頭髮,也想用頭去撞牆。但他剛一動,就被鐐銬牽住了,根本就無法實現。現在他的腦海中就飄著一個字:死,這是他的心魔。正是這個字,在攪拌著他的,就像要把腦袋從裡面捅破一樣。他的腦子一片混沌,他只是機械的喃喃著“死了,都死了”,至於對面那兩個傢伙說什麼,根本與他無關。

    看到辛長龍的樣子,柯曉明和高峰輕聲商議了幾句,趕忙進行了匯報,得到的回覆是“別管他”,於是就那樣靜靜的坐著,觀察對方的反應。

    ……

    就在辛長龍被心魔折騰的煩躁不安的時候,有一個人也是煩躁不已。

    因為煩躁,他已經吸掉了多半盒煙,菸灰缸、茶几、地面上全是煙蒂和菸灰。因為煩躁,他在地上不停的來回踱步,一會兒走到窗前,一會來在桌旁,一會又定定的望著牆壁發呆。

    僅僅間隔一天,為什麼又讓那個人去了?他既疑惑,又不解。他可是知道,那個人已經進去三個多小時了,這個時間要比前兩次時間都長。這麼長時間,那個人開口了嗎?那個人都說了什麼?又知道什麼?知道多少呢?

    右手一陣灼痛,他急忙一甩,煙蒂滾落到地上。他發現,那個煙蒂已經燒掉了半個過濾煙嘴,上面的煙火正一閃一閃的繼續燒著。收回目光,再看,右手中指肚上,已經出現了一小片略帶干黃的顏色。

    “媽的。”咬牙罵出兩字,他伸右手,拿起桌上的手機。

    手機在手,他又猶豫起來,想了想,輕嘆一聲,把手機放到桌上,然後又踱到了窗前。

    透過窗戶玻璃,一輛閃著燈光的車輛進入他的視線。汽車停在院裡,車門打開,幾個人從車上下來,走到了光影範圍。忽然,在這幾個人中,他發現有一張稚嫩的臉很熟,很像一個人。

    莫非是……?他心中一驚,仔細看去,不巧的是,汽車大燈卻滅了,所有人影隱沒在夜幕中。

    ……

    審訊室裡,辛長龍還在一遍遍喃喃著“死了,都死了”,但聲音卻越來越小。漸漸的,只見他的嘴唇動,大家已聽不到聲音。

    忽然,“咣當”一聲響起,是屋門開啟的聲音。

    但辛長龍卻根本無心去看,可能他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腦中現在僅有一個字: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01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親情喚醒人性

    “爸”,一個男童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審訊室,這個聲音很響亮,也顯得很突兀。

    除了一個人還低著頭以外,眾人都把目光投向發聲所在,這個低頭的人就是辛長龍。

    “爸”,男童聲音又起。

    “死、爸、死、爸……”,兩個字交替著,在辛長龍腦海中迴蕩。

    “是啊,我死了爸,我自己也是個死了的爸爸。”辛長龍喃喃自語著,抬起了頭。

    楚天齊看到,畫面中的辛長龍滿面黯然,目光呆滯,分明就是一種“心死”的神情。然後就見辛長龍的眼眯了起來,又迅速睜大,眉頭也微皺起來。

    辛長龍在抬頭的一剎那,看到對面站著一個男孩,那個男孩就站在那幾名警察旁邊。他直覺得這個孩子很面熟,很像一個人,像他的兒子,不,像他自己。可他又覺得不一樣,自己的兒子可是白白胖胖的,這個孩子明顯黑了一些,也很顯瘦,個子也高好多。

    男孩也不再說話,就那樣看著對面的人,眼中滿是憂鬱,還帶著一絲恐懼,甚至還有要後退的意思。

    男孩身後的一個大女孩輕輕推了推男孩:“孩子,那是你爸爸,快叫,快叫呀。”

    辛長龍這才注意到男孩身後大女孩,馬上咬牙道:“何佼佼,你……”

    男孩身後的大女孩,正是何氏藥業的何佼佼。她沒有理會辛長龍,而是繼續對男孩道:“你不是一直想見爸爸嗎?他就是。辛苦,快叫啊?”

    “辛苦,你是辛苦,兒子。”辛長龍急的大喊,並不時想要揮動手臂。可他的雙手被鐐銬牽著,他的動作根本就是徒勞。越是這樣,他反而越要掙扎,整個身子都試圖要動,臉上滿是痛苦。

    看到對面那人的神情,男孩臉上膽怯更甚,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孩子,那就是你的爸爸,他現在做了錯事,只有你能救他了。辛苦,你是最勇敢的,也是最孝順的。”何佼佼拍著男孩肩膀,鼓勵著。

    嘴唇動了幾動,男孩終於喊出了聲:“爸,爸。”

    辛長龍大喊:“你真是辛苦?真是我兒子?”

    “爸,我就是辛苦,就是你兒子。”男孩帶著哭腔道。

    “辛苦,我的兒。”辛長龍聲音沙啞起來,然後忽然怔住,眯著眼睛,伸長脖子,上下審視著對方。過了一會兒,才狐疑的說,“你真是辛苦?你有什麼憑據?”

    “我……你看。”說著,男孩向前兩步,來在中間的鐵柵欄近前,後背側對著辛長龍,掀起了自己的上衣。

    一束手電光打在男孩背上,亮光照射下,男孩後腰右側位置有兩塊一元硬幣大小的紫紅色印跡,這兩塊是連在一起的,就像一個側躺著的葫蘆。

    看到畫面中那個男孩後背的印跡,楚天齊不經意的在自己後腰靠下位置摸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手,臉上掠過一抹尷尬之色。

    曲剛正目不轉睛盯著顯示屏,並沒注意到楚天齊動作與神情。

    此時男孩指著後腰,說:“爸,這個胎記在我出生時就有,所以爺爺叫我葫蘆娃。”

    “像倒是像,就是大了些,位置好像也不對。”辛長龍盯著那個印跡,自語著,然後又說,“你用手使勁擦一擦。”

    男孩一楞,隨即用手在印跡部位來回擦著,他的勁用的足夠大,就連印跡周圍很大一塊皮膚都擦紅了。但那個印跡還在,而且顏色更深了。

    “辛長龍,辛苦已經是十一歲,個子長高許多,胎記當然也跟著長大了,位置自然也會略顯不同。”何佼佼厲聲道,“你可是五年沒見孩子了,見面竟然是這樣。”

    “閉嘴。”衝著何佼佼吼過,辛長龍又轉向那個男孩,“你的生日是哪天?”

    男孩回答:“就是今天。”

    “哈哈哈,假的。”辛長龍大笑,“你是假的,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號。”

    “爸,我說的是農曆。今天是陽曆十二月二十二號,但農曆是十一月十九,生我的那天就是農曆十一月十九,那天的陽曆是十二月二十四號。”男孩很委屈,“這些都是爺爺告訴我的,我每年也過農曆生日。”

    “你爺爺?他還活著?”問完話,不等對方回答,辛長龍又說,“外人想知道這些,也並不難。”

    “辛長龍,你什麼意思?”何佼佼忍不住插了話,“你質疑自己兒子身份?你還是不是人?”

    “不是我要質疑,而是條子做事太鬼,何況還有你們這陰險的何家參與,什麼事做不出來?”辛長龍說完,又把頭轉向男孩,“孩子,你是無辜的,我不怪你。”

    “你……”何佼佼手指辛長龍,想要怒斥,忽然瞟了眼監控頭,又打住了。

    “爸,你怎麼會這樣,連自己親兒子都不認了。”男孩說著,猛的把褲子褪下,又迅速向下褪了半面褲頭,男孩右邊小屁股露了出來。

    現場和監聽室的眼睛,都盯在那個男孩右邊的小屁股上。

    手電光映照下,男孩白白的肌膚上,出現了一個猙獰的疤痕。男孩咬著下嘴唇道:“給你看,給你看。”

    辛長龍的臉一下子變了,變的更加灰白,繼而脹紅。他圓睜雙目,死死盯著那個猙獰的疤痕。漸漸的,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薄霧,薄霧又迅速凝結成水滴,噙在眼眶中。他嘴唇抖動著,聲音嘶啞的說:“辛苦,爸信了,你就是我的兒。趕快把褲子提起來,小心著涼。”

    “你就不問問這疤是怎麼來的嗎?”雖然男孩的表情很冷,可兩串淚珠已經滑落臉頰。

    “爸知道,爸知道。”辛長龍呢喃著,“快穿好褲子,穿好褲子。”

    男孩仍然就那樣站著,沒有提起褲子,而是恨聲道:“你知道?怕是你早就忘了吧。那我就提醒提醒你。”說著,男孩猛的轉過身,面對著辛長龍,“五年前,那時候我才六歲,剛剛失去出生僅兩天的小弟弟,媽媽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由奶奶強打精神陪著。可你在幹什麼?你在賭博,幾乎賭輸了家裡所有的錢。那天也是十一月十九,爺爺正好出去給我買生日蛋糕,結果你被逼債人追上了家門。

    當時我正躲在廁所裡,透過廁所玻璃,親眼看著那幫人翻我們家的櫃子,砸我們家的東西,而你卻在向那些人不停的求饒。人家根本不吃你那一套,見拿不到錢,就要剁你的手指頭。那把刀足有一尺長,上面帶著三棱,看著就讓人害怕。那把刀只要一落下去,你的四根手指指定就沒了。

    看到此情景,我瘋了一樣,衝了出去,趴到你的手上。那幫人根本就沒防著家裡還有別人,結果手一抖,三棱刀就紮在了我身上,那還是他們及時收手,否則我非得被扎透了。那幫人這才慌了手腳,離開了我們家。爺爺隨後回來,把我送到了醫院。”

    “辛苦,別說了,爸錯了。”說著話,辛長龍眼上的淚珠滾了下來。

    “錯了?”男孩淒涼一笑,“錯了?”

    辛長龍哽嚥著說:“你們不是都死了嗎?”

    “死了?誰說的?”男孩反問。

    辛長龍道:“朋友說,你們都被何氏藥業的人給害了。”

    “哇”的一聲,男孩大哭起來,邊哭邊說:“怪不得爺爺給我起名‘辛苦’,我真是苦命呀,你竟然能把恩人說成仇人。你……你不配做我爸爸。”男孩說完,猛的向門口跑去。

    何佼佼馬上拽住男孩:“辛苦,穿好褲子,穿好褲子。”

    男孩一邊提褲子,一邊使勁哭喊著,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看到男孩情緒失控,何佼佼把一個檔案袋放到高峰面前桌上,急道:“都在這裡邊。”然後和男孩出了屋子。

    從監控屏幕裡,看到厲劍迎上了何佼佼二人,楚天齊心裡踏實了,繼續關注著審訊室的情形。

    此時,高峰已經拿出了檔案袋中的東西,是一張光盤,上面貼著一張紙:講給我兒辛長龍。高峰在向局長匯報後,把帶子放到了DVD機中。

    很快,審訊室牆上電視出現了圖像。畫面顯示是在醫院病房裡,一個白髮蒼蒼的男人仰臥在床上,這個男人有六十多歲的樣子。床的兩邊各坐著一個女人,其中一個滿頭銀絲,也有六十多歲,另一個年歲不到四十的樣子。

    畫面上三人衝著鏡頭招招手,老年男子開了口:“長龍我兒,我是爸爸,這是媽媽,這是你媳婦。大約五年沒見了,你學好了嗎?當年你怎麼就做下那事呢?就是做了那事,你也不能跑呀。你對不起老東家,可老東家卻不念舊仇,再次救了我們一家老小的命,否則你是見不到我們了……”

    老年男子的話,傳進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也重重敲擊著辛長龍的內心。隨著老者的講述,辛長龍淚珠成串掉下來,並發出了“嗚嗚”的悲聲。

    ……

    看著畫面中的場景,楚天齊也是頗有感慨:“哎,男孩那麼小,就少卻了童真,多了與之不相稱的成熟,說話好像一個小大人。老爺子臥病在床,身在異國他鄉,卻還在惦唸著不肖子呀。”

    曲剛接了話:“這都是拜辛長龍所賜,這下他應該交待了吧。”

    “我想,只要他還有一丁點人性,就應該交待了。”楚天齊道,“他獸性的一面漸漸退卻,親情正在喚醒人性。”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01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恩將仇報

    隨著電視上老者的講述,大家都聽明白了一些事情。

    電視中病床上那個老者,是辛長龍父親,旁邊兩個女人是辛長龍的母親和妻子。原來辛父曾經是何氏藥業的老員工,是跟著老董事長何興昌的老下屬,後來因為身體不好,享受了何氏集團安排的退休待遇,同時還拿到了企業的一大筆補助金。

    五年前,辛長龍因為欠賭債,被逼剁手,差點讓兒子辛苦命喪刀下。但辛長龍仍然不思悔改,繼續不務正業,和社會上的人鬼混。後來因為做了對不起何氏藥業的事,本是何氏藥業員工的辛長龍被開除。被開除後,辛長龍更是多日不回家,就在社會上瞎混。

    辛長龍在外面賭耍遊蕩,家裡人卻遭了殃,那些逼債人就找辛長龍的父親和妻子追要。擔心兒子受苦,辛老爺子總是用錢消災,可那夥人卻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利。如果辛家人稍有微詞,那夥人便警告:錢、命二選一,要是不捨得錢,那就得捨出辛長龍的命。

    一次次忍讓妥協,換來的卻是對方步步緊逼,不但上門要錢,有一次還差點施暴了辛長龍妻子。辛家的事被老董事長何興昌知曉了,何老主張讓辛家報警,可辛老爺子愛子勝過一切,死活不同意,何老也只得做罷。

    有一天,逼債人不但向辛老父子提出了天價賭債,還死活要帶走辛長龍妻子。辛家人不同意,對方就拿出了凶器,眼看著就有血濺當場的可能。幸虧何老派出暗中保護的人出現,才替辛家人解了圍。在何老的堅持下,辛長龍父母妻兒,被何老送到國外,保護起來,期間大部分費用都是何老出的。

    聽辛老爺子的話可知,老爺子並不清楚兒子現在幹什麼,也不知道兒子已經被抓,還以為兒子已經變好了。錄這個視頻,除了表達思念,就是想讓兒子盡快去看他們,同時老爺子也表達了葉落歸根的願望。

    電視中,辛父的話還在繼續:“兒啊,我們時刻都在想你,也想咱們的家。你什麼時候能來看我們?我們又什麼時候能回去團聚啊?”說到這裡,辛父已經是老淚縱橫,旁邊兩個女人更是啼哭不已,畫面也就此定格了。

    “啊……”一聲哀嚎響起,是辛長龍的聲音。

    透過監控畫面,楚天齊看到,辛長龍就像瘋了一樣,不停的搖晃著腦袋,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掙紮著哀嚎了好幾分鐘,辛長龍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就像一個洩氣的皮球一樣,頹廢的倚靠在那裡,任由鼻涕、眼淚橫流著。

    現場一下子變的很靜,人們的目光都盯著特製椅上的那個人。

    又過了大約十來分鐘,辛長龍散架似的身體又支棱起來。他抬起埋汰不堪的臉,對著電視上那個定格的畫面,低沉的說道:“爸、媽、小芬、辛苦,我對不起你們,不該給你們惹了那麼多事,害得你們跟我受苦。我更對不起何氏藥業,我不該恩將仇報,錯把恩人當仇人。我錯了。”話音未落,眼淚又掉了下來。

    說完這些,辛長龍把頭轉向對面:“警官,我交待,全都交待。”

    眾人立刻豎起耳朵。同時高峰還喊來法警,為辛長龍擦去了臉上的那些淚液和鼻涕。

    辛長龍長噓了口氣,掃視一遍屋子,又盯了一眼頭頂處的攝像頭,才面向審訊人員,說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辛長龍,江湖人稱‘龍頭’。我還用過溫凱、莘樹斌、溫天豹、辛龍這些名子,岳江河等人說的溫經理,就是我。我參與策劃了整個假藥案,也是造假的重要參與者,我把所有的髒水全潑到了何氏藥業身上。

    吳老七是我的小弟,他造假的那些藥盒和藥瓶都交到了我那裡。像吳老七這樣的合作下線還有十五家,其中有兩家在許源縣境內,其餘十三家都分佈在定野市其它縣、市、區。我之所以走上這條路,還得從頭說起……”

    隨著辛長龍的交待,好多迷霧被徹底剝開,也印證了人們的一些推斷和猜測。

    據辛長龍交待,他從小生長在何陽市,父親對他很是溺愛,期盼兒子能夠學業有成,光宗耀祖。可辛長龍根本就不專心學習,經常逃課、打架,和社會上一些人胡吃海喝,還帶壞了一幫同學。為此,好多學校都不想要他,換了三個學校,才把初中讀完。到高中後,他更是變本加厲,打架、逃課都是常態,而且還參與社會上那些人的賭博和盜竊,至於劫個學生、逗個女生,更是小菜一碟。

    高中學校不再要這樣的學生,辛長龍也不想再受那個管制。父親萬般無奈,只好求了何興昌董事長,把辛長龍安排到何氏藥業上班。父親是藥業老員工,是部門總監,但辛長龍必須得從基層做起,這讓辛長龍很是不滿,既對父親不滿,也對何氏藥業不滿。

    辛長龍根本無心工作,用他自己的話說,“要不是看在那幾個小錢的面上,老子才不侍候他們呢”。由於總是混日子,工作了好幾年,辛長龍也沒有被提升,這更讓他心中不滿。於是,每個月他請假最多,出去和一些社會人鬼混。後來,父親張羅給他娶了媳婦,他才收斂了一段時間。可是好日子不長,他的本性再次顯露無疑,而且媳婦根本就制不住他。

    五年前,在所謂朋友的鼓搗下,他去偷何氏藥業秘方,事情敗露,沒有成功。因此,他被何氏藥業開除。從此更成了脫僵的野馬,平時根本不回家,一旦回家就是要錢,媳婦要是不給,他就拳腳說話。一開始,他對父親還多少有些忌憚,後來老爺子也只有做他提款機的份。

    經過那次剁手事件後,辛長龍消停了幾天,可是兩週後,早已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有一天,多日未歸的辛長龍回了家,卻發現早已人去房空。在同來朋友的提醒下,他去何氏藥業找人,可人家都沒見到他的家人。何老董事長不但說沒見到辛家人,更是把他狠狠訓了一通。

    看著那個一臉假正義的老頭,辛長龍就氣不打一處來。但就他練那幾下三腳貓功夫,根本就不是何老爺子的個,所以他只得把氣憋在心裡。

    時間不久,辛家大院就著了大火,整個大院被燒成了一片灰燼。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他把這筆帳也記到了何氏頭上。又過了些天,朋友告訴了他一個“確切消息”:辛家老少全被何氏給滅了,就因為辛長龍曾經偷過何家的秘方。儘管不完全相信這個消息,但辛長龍已經相信了九成。

    殺父滅子之仇不共戴天,於是在“好朋友”的幫忙下,辛長龍去拜師學藝,那些打架的功夫提升了好多,還得到了師父傳授的一件兵器:長鞭。同時因為他下手狠,胳膊上又紋了一條大頭毒蛇,在江湖上還混出了名號:蛇頭。覺得“蛇頭”不夠氣派,於是他就改稱“龍頭”,這一下子顯得上了檔次,而且還暗合他自己名字中的一個字。身旁再跟著一些小馬仔,辛長龍自認羽翼已豐。

    為了造成神秘感,也為了幹壞事方便,他便開始用一些假名。反正江湖上就認名號,一個人真名叫什麼,都無所謂。

    自認功夫已成,辛長龍便去找何興昌“理論”,可他根本就沒機會靠近何老爺子,光是何老身邊那些人,他就對付不了。弄不了老的,就弄小的,於是他便盯上了何老的孫女何佼佼。不曾想,那個小丫頭也有兩下子,而且身旁保鏢隨時會出現。看來強攻是不成了,辛長龍便想到了“智取”這個詞。

    好比正瞌睡就有枕頭,去年春天,“朋友”及時支了一招“曲線復仇”,利用何氏藥業舊藥盒和舊藥瓶造假藥。這樣的好事哪裡找?辛長龍欣然同意。“朋友”已經為辛長龍鋪好了大部分路,辛長龍直接就做老闆,他的一些狐朋狗友也成了合作商,比如吳老七。

    剛造假的時候,那些假藥都到了外地,沒敢在本地買,一直也沒出現藥壞人的事。邊做老闆邊掙大錢,何氏還背著黑鍋,辛長龍覺得挺解氣。可是在去年冬天,假藥在晉北省吃壞了兩個人,讓人一邊用錢哄一邊威嚇,總算擺平了。此時辛長龍才意識到了危險,想要解套。但朋友告訴他,公司法人都是他,暫時不好解套。雖然朋友的話說的還算客氣,但威脅的味道還很濃。於是他就繼續做著這個營生,直到前些天被抓。

    ……

    審訊還在繼續,但監聽室二人已經笑了,都長噓了口氣。

    “這傢伙終於交待了。”曲剛的語氣中透著輕鬆。

    “是呀,真不容易,可被這傢伙折騰苦了。”楚天齊是有感而發。

    正是由於辛長龍一夥弄了這些假藥,好多老百姓都既花了錢,又受了罪,有些人還差點把命搭上。正是由於這個假藥案,雷鵬一行才不遠千里前來協調,夏雪、楚曉婭等人還被混混尾追。正是由於這個假藥案,讓何氏藥業蒙受了不白之冤,不但經濟利益受損,社會信譽更是損失巨大。

    也正是由於這個假藥案,楚天齊不但被要求迴避,被要求暫時休息,還差點被停了職。如果不是案子有了重大突破,怕是連位置也保不住,沒準還要被趕出許源縣了。

    曲剛忽然問道:“局長,既然何佼佼早就知道此事,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又何必弄的這麼被動呢?”

    聽出對方的質疑,楚天齊道:“據何佼佼今天電話中講,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知道的也不具體。而且那個男孩,也是剛剛才趕到這裡。”楚天齊說的是實話,何佼佼就是這麼講的,何佼佼說這事只有她爺爺和她爸爸知道。

    “哦”過一聲之後,曲剛自語著:“這個辛長龍,真是恩將仇報呀。”

    楚天齊也點點頭,表示認同對方的觀點。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02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又是喜子

    辛長龍的講述告一段落,停了下來。

    柯曉明問道:“你保證剛才講的都是真的嗎?”

    “我保證,千真萬確。”辛長龍重重的點了點頭。

    柯曉明又問:“既然承認吳老七是你小弟,那麼在第一次審訊,聽到播放吳老七作證錄音時,你為什麼死扛著不說?”

    辛長龍一笑:“我以為他死了,死無對證嘛。”

    “你怎麼會認為他死了?”柯曉明追問。

    “車禍就是我策劃的,目的就是要車上的人死。”辛長龍說的很平靜,“六號那天,我還沒起床,就有內線報告。說是吳老七那裡去了一個陌生人,陌生人先是和他們打鬥,後與吳老七單獨相處。等二人從屋子裡出來後,吳老七就承認那個人要和他們合作,讓手下人稱呼陌生人為九哥,吳老七還要帶那個人來見我。當時我就覺得蹊蹺,也覺得這事情值得懷疑。我倒不懷疑吳老七有意害我,不過我懷疑他受到了脅迫,從而引狼入室。

    在我印象中,江湖中沒有那種形象的一個人,也沒有所謂的九哥。現在想來,那個九哥,倒是和抓我的人有幾分相像。當時我意識到這是危險因素,必須要儘早消除,於是便設計了那場車禍。只是陰差陽錯,那輛車上並沒坐著所謂的九哥,而卻是上當受騙的吳老七。”

    聽到這些內容,身處監聽室的楚天齊暗自長噓一口氣,慶幸不已。慶幸當時沒有聽吳老七的,沒有在現代車上,而是繼續駕駛了那輛越野車。

    此時,曲剛也看似無意的瞟了楚天齊一眼,嘴角掛著笑意。

    捕捉到了對方的表情,楚天齊也回了一個微笑。

    辛長龍稍微停頓一下,聲音繼續:“聽到車禍現場的消息,我意識到吳老七成了替死鬼,最起碼醒不來了。不過我也暗自慶幸,慶幸那個九哥沒人引領,就找不到我。”

    柯曉明接過了話:“所以,你就認為死無對證。可那天你卻聽到了吳老七的錄音,你當時怎麼想?”

    “那份錄音,明顯是被偷錄的,聽聲音吳老七根本不像受傷的樣子。而且我在被抓之前,可是知道吳老七受傷昏迷不醒的,我認為那時吳老七已經不治身亡了。”辛長龍語氣很是自信,“所以,那份錄音要麼是在吳老七受傷之前錄的,要麼就是你們偽造的,你們不缺這方面的人才。”

    從犯罪嫌疑人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人們都感覺怪怪的。

    柯曉明又問:“昨晚吳老七都已當面對質,你為什麼還裝不認識,還不承認那些事?”

    “我當時認為,你們人才濟濟,既然有能力弄出以假亂真的錄音,找來這麼一個人,也不是難事。”辛長龍道,“當然,後來我覺得那個人就是真正的吳老七。但我仍然不願承認,我要讓這個案子始終疑點重重。”

    “為什麼?”柯曉明追問。

    “那時我對何氏藥業恨到極點,認為是他們殺害了我的父母妻兒,我就是要讓他們一直背著這個黑鍋,讓他們不能徹底洗刷掉造假的嫌疑。”說到這裡,辛長龍嘆了口氣,“哎,真是造孽呀,我竟然把恩人當成了仇人。”

    監聽室裡,楚天齊不由得感嘆:“仇恨既能矇蔽人的雙眼,更能矇蔽人的心智。”

    曲剛點頭,表示認同。

    審訊現場換成了高峰的聲音:“而你對真正的仇人卻不知,反而……”

    辛長龍接了話:“認賊為友。我現在徹底明白,正是我那所謂的朋友,編造了這一系列謊言,也引我走上了一條犯罪道路。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瞄上了我,先是通過賭博接觸,以催債為由逼我就犯。然後慫恿我盜取何氏秘方,導致我被開除,和他再一步走近。後來,他一邊榨著我家的錢財,一邊挑撥著我和何氏的關係,並利用我家人失蹤的事,導演了火燒辛家大院、賊喊捉賊的把戲。再後來,他更是炮製出何氏滅我父母妻兒的謊言,徹底把髒水潑給了何氏藥業。最後,又慫恿我‘曲線報仇’,通過造假藥既發橫財,又讓何氏背上了這個大黑鍋,至此我徹底上了他的賊船,想下都下不來。”

    “在你的講述中,多次提到了這個朋友,他到底叫什麼名字?”高峰追問著。

    現在到了一個關鍵點,現場和監聽室二人都豎起耳朵,生怕錯過重要的字眼。

    “朋友?朋友?”辛長龍連著冷哼兩聲,咬牙道,“喜子。”

    喜子?好熟悉的名字,人們多次聽到過這兩個字。

    “他的真名叫什麼?他到底是做什麼的?他的住所在哪?”高峰繼續追問。

    辛長龍搖搖頭:“說起來也可笑,這麼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他的真名,我也從來沒想過要知道他的真名。剛接觸那會,他好像是聚財何陽公司保安副經理,後來聽說不幹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去過他真正的住所,也不知道他的住所在哪裡。”

    聚財公司?楚天齊和曲剛再次對望一眼,這個公司名字也太熟悉了。

    柯曉明提出了問題:“辛長龍,詳細說說你的那些造假窩點、造假產業鏈吧。”

    “好,我詳細說。不過有些只有喜子知道,我可能說的不准。”做過簡單說明後,辛長龍開始詳細交待起來。

    ……

    將近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對辛長龍的第三次審訊才結束。

    審訊結束後,曲剛隨著楚天齊到了局長辦公室。

    各自坐到椅子上,二人都點上了香菸。

    楚天齊首先說了話:“老曲,剛才辛長龍交待了整個造假產業鏈,提供了好多造假窩點的信息。雖然有個別地方還不確定,不過我們已經能夠收網,而且必須收網了。你要召集得力幹將,最短時間拿出詳細方案,我們敲定後,馬上實施。”

    曲剛點頭:“是。我剛才已經在想這個問題,也安排了相關人等待命,從你這出去後,我們就連夜拿方案。從現有證據看,這個案子牽扯面非常廣,不但涉及到許源縣區域,也涉及到了定野市的所有縣、市、區,省裡其它兄弟市也有牽涉,很可能輻射了省外區域。

    至於省外區域,暫且不說,省內兄弟市也留待第二步解決。現在要先解決的,是定野市範圍涉案窩點,我們會拿出一個方案,第一時間向市局匯報,請求市局的支持與配合,當然這中間需要一個過程。在市局做出決定前,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先解決許源縣範圍的這些造假窩點,打掉造假產業鏈上的一些重要節點。

    “對,兵貴神速。努力了這麼多天,不能讓那些不法分子在眼皮底子下溜了,也不能讓他們毀了那些證據。”楚天齊道,“在明天天亮前,打掉縣裡的這些窩點,最起碼要完全控制。有問題嗎?”

    “沒問題。我就是這麼想的。”曲剛回答的很乾脆。

    楚天齊強調:“注意,行動一定要保密,在人員選擇上更要注意這點。”

    “是,一定選擇信的過的同志,並且通過技術手段,最大限度防止洩密。不過我仍有擔心,擔心已經有洩密可能,但願我這個預感不准吧。”曲剛的話不無憂慮。

    “盡最大努力保密,盡最大能力爭取時間。”鄭重的說過後,楚天齊再次強調:“在行動的時候,要重點關注那個喜子。這個傢伙可是一個關鍵人物,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只要逮住他,好多謎團就都迎刃而解了。”

    曲剛點點頭:“是,現在好幾個案子都牽涉到他,他是這些涉案重點人中的重點。只是目前關於他的信息非常有限,這也增加了難度,不過我們會盡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挖這個傢伙,直至抓住他。”

    “好的,你去忙吧,我隨時等著你的行動方案。”說著,楚天齊站起身,伸出了右手。

    曲剛握住對方右手:“是,局長。我馬上去做今晚的行動方案,第一時間向你匯報。”

    “辛苦了。”

    “不辛苦。”

    兩隻大手又握了握,才松開。曲剛走出了屋子。

    把目光從屋門處收回,楚天齊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零點,可他沒有任何睡意,而且也不能睡。於是,便靠在椅背上,繼續想著案子的事。

    從現有證據看,這個喜子是造假案的關鍵人物,同時好幾個案子都和此人有關。

    幾個月前,在何喜發被打案中,喜子就充當了重要角色。借助原來的交情,邀請看守所長喬曉光吃飯,給喬曉光找女人,讓喬曉光在崗期間擅離職守的就是這個喜子。利用曾經在賭場解圍這件事,拿到了看守所綜合科副科長程緒把柄,並以此為要挾,成功掌控程緒的人,也是這個喜子。正是這個喜子,先讓程緒額外照顧嫌疑人,後又讓其充當拉閘人,最後直接命其毒殺王興旺。在何喜發被打案中,喜子既是策劃、導演,也是重要演員。

    而在這個造假藥案中,喜子不只是策劃、導演,還是編劇,更是絕對的領銜主演。

    當初的何喜發案,裡面似乎有聚財公司的影子。而辛長龍也剛剛交待,喜子曾經做過聚財何陽公司的保安副經理,那麼這個案子跟聚財公司有沒有關係?又會是什麼關係?現在這些都是假設和推測,只有抓到這個喜子,才可能解開謎團,抓到喜子很關鍵。

    忽然,楚天齊覺得還有一件事牽涉到喜子,但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03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假藥案偵破大捷

    “嗡嗡嗡”、“嗡嗡嗡”,振動音一聲接一聲,一陣緊似一陣。終於,在不知響過多少遍後,才被床上的男人聽到。

    “媽的,誰呀?打擾老子的好事。”男人嘴裡嘟囔著,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

    女人一把攬住男人胳膊,發著嗲音:“別管它,繼續,我都讓你……”

    “滾。”男人一撥拉女人,迅速去拿手機。手機上面的號碼是隱藏的,但正因為號碼隱藏,他才知道事關重要。

    “人家不嘛!人家……”女人一邊嗲音不斷,一邊還用上身去蹭男人的胳膊。

    “滾。耳朵塞上毛啦?”男人不耐煩的把女人甩到一邊。

    “你……”女人剛發出一個字,就嚥下了後面的話,她看到對方眼中有一股殺氣。然後乖乖下地,去了外屋,還順手關上了屋門。

    男人下意識的看了看門口,按下了接聽鍵:“您……”

    “媽的,混蛋,怎麼不接電話?”手機裡傳出一個怪怪的聲音,但卻透著濃濃的狠意。

    儘管對方看不到,但男人還是滿臉陪笑:“我……”

    “在不在許源縣?”對方根本不聽,而是直接打斷。

    男人忙道:“不在。”

    “在不在定野市?”對方緊跟著追問。

    “不在。”男人老實回答。

    “那就好。”對方聲音緩了一些,“已經動手了。”

    “動手?莫非……不是說還沒交待嗎?”男人忙道。

    對方聲音很冷:“計畫趕不上變化。”

    “是不是省裡範圍都不保險?”男人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我該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笨蛋,好自為之。”對方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握著掛斷的手機,怔了一會兒,便迅速跳下床,蹬上衣褲,拿上手包。接著在包中翻出鑰匙,打開保險櫃,從櫃子裡拽出一個小密碼箱,然後拉開屋門,衝了出去。

    正在外屋的女人馬上迎了上來:“你要去哪?我怎……”

    “滾的遠遠的。”說著,男人從手包裡拿出一沓錢,甩到了女人臉上,“千萬別再到這來。”說完,打開外屋門,奪門而出。

    ……

    早晨,天剛亮。

    晨練的人們發現,不時有鳴著警笛的警車從身邊經過,大部分都是從城外開進城裡的。有時是兩、三輛一撥,有時又是三、四輛一隊,而且每撥車輛除了小汽車外,還有中巴車。人們還發現,小車上面都坐的滿滿的,中巴車上除了人就是貨,而且只要是穿警服的人,幾乎都全副武裝,配帶著槍械。

    看到這些情景,許源縣城的人們在看熱鬧之餘,不禁疑問:“發生什麼事了?”

    “反恐演練?看著不像,好多人可沒穿警服,再說也沒見消防車輛參加,好像也沒有手持盾牌。”

    “要打仗?不像,沒見軍隊出現。”

    “抓壞人?應該是,那麼多人都兩眼凶光,有的還戴著手銬,看著就不像好人。”

    “到底是什麼壞人呢?黑社會團夥?販毒集團?腐敗分子?”

    人們互相之間有問有答,不時有新的問題出現,又馬上會有舊的答案被否定,可能舊的問題又隨時會成為新的話題。“內部消息”、“可靠情報”成為人們常用的詞語,用以佐證自己觀點的權威性。各說各的理,又有各的解釋,人們莫衷一是,沒有定論。但有一點,取得了人們的普通認同,那就是:肯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從二十三號開始,連著好幾晚,人們不時有類似的新發現。有人說在國道上看到了成群的統一制式警車,有人說在定野市看到了頭戴鋼盔、全副武裝的警察,至少有好幾百人。有人說,路上遇到幾十輛蒙著綠帆布的軍用大卡車,不知裡面裝的是人還是貨。有人說,鄉下山旮旯裡面去了好多警察和車輛,出來時車上都滿滿的。還有人說,市界看到了警、匪對峙場景。

    這些推測內容,經過時間的發酵,在幾天內又有了新的版本。在說到現象的時候,人們也摻雜著各種議論,大部分人都持支持態度,認為打黑除惡是好事,對老百姓有好處,對國家和社會有好處。也有個別人不以為然,認為公安局是在做秀,是用高射牆打蒼蠅,虛張聲勢。

    隨著省、市報紙,以及市、縣電視台的曝光,人們才知道,以許源縣公安局為主,在定野市打掉了一個特大造假團夥。這個造假團夥,就是前一階段人們一直關注的假藥案。

    謎底揭開,多種猜測版本自動消失,人們轉而評論這件事情。和先前對猜測結論的評價不同,那時人們還是褒貶不一,現在評價卻是高度統一。人們都說“好”,公安局好、公安局長好、公安幹警都好,抓住那些犯罪分子,打掉造假窩點更好。

    打假報導出來不久,又傳出新的消息:許源縣人民醫院院長被撤職,紀檢機關正在對其瀆職、涉嫌濫用職權、涉嫌收受賄賂進行調查;人民醫院護士長被查辦,直接逮捕,罪名是違法出售醫療器械與醫療廢棄物。人們這才知道,院長還是護士長的表妹夫。

    關於醫院工作人員被查辦的傳言還有很多,當然不只是縣人民醫院領導,也有中醫院的,還有鄉鎮衛生院、醫藥公司、衛生部門等。人們紛紛評論,縣裡整個醫療系統爛透了,一時之間,好像醫生、護士就沒有好人。當然,還有一些其它部門的人也被傳接受審查。

    這些懲治腐敗的消息,並不是報紙登的,更不是電視台播的,更多是來自“權威”的“地下紀委”或“地下組織部”。正因為這些消息的不確定性,反而更引起了人們的興趣,好多人不但評論,而且還專門去相關部門觀察,以驗證消息的正確或推翻相關結論。

    ……

    十二月三十日,許源縣公安局召開總結表彰大會,表彰全年的先進集體、先進個人。參與打假案的幹警和群體,成為各種先進中最耀眼的個人和集體。

    這次大會,縣公安局廣大干警全部參加,當然還有個別人員在崗執勤。縣委書記劉福禮出席會議並講話,帶來了縣委、政府的關心和慰問。市局常務副局長周子凱,驅車幾百里,送來了市局的肯定和鼓勵。縣政法委更是熱情有加,政法委書記蕭長海直接說公安局給政法系統爭了光,稱楚天齊是政法系統的一面旗幟。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沃原市玉赤縣,也專門發來了賀電和感謝信;玉赤縣公安局長俞海洋,更是給小老鄉打來電話,進行感謝和祝賀。

    也正是在這次表彰會上,廣大干警得到了假藥案偵破大捷的確切消息:在全市範圍,共端掉大型制售假藥窩點兩處,打掉假藥包裝物加工點十五個,鏟掉違法舊醫療器械、包裝物收購站四十六個。此案中,查處涉案金額共五億六千萬元,抓獲生產、加工、銷售、中介等違法犯罪人員三百七十一人,其中許源縣就抓了一百二十二人。

    在主持人說過“這是一次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後,此次表彰大會圓滿結束。

    既然表彰會如此成功,如此圓滿,自然少不了舉杯慶賀。於是,由縣委出錢,在許源飯店大宴會廳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晚宴。

    周子凱等人,以市局有任務為由,沒有參加晚宴。縣裡四大班子成員則全部出席,與廣大干警同樂。

    縣委書記劉福禮主持了開場三杯,又與楚天齊、楚曉婭以及假藥案專案組分別喝了一杯。飲過六杯酒後,劉福禮找了一個常用理由,並委託縣長牛斌繼續主持晚宴,然後離開了宴會現場。

    酒酣耳熱之際,牛斌端著酒杯,到了楚天齊面前。楚天齊當然不能託大,馬上站了起來。

    “楚局長,敬你一杯酒,一是表示祝賀,祝賀在你帶領下,縣公安局取得了假藥案偵破大捷;二是感謝,感謝在以你為首的縣局班子領導下,廣大干警不畏艱辛,為全縣乃至全市人民剷除了毒瘤;三是慰問,在偵破假藥案過程中,廣大干警付出了辛勞,尤其楚局長還承受了無妄的委屈與壓力,就連政府也差點被壞人矇蔽;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你仍然成功的領導了這次案件偵破工作,實在令人佩服。”說著,牛斌舉起了酒杯。

    楚天齊馬上道:“縣長,您過獎了,我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是在履行本職。只要干工作,就難免被誤會,有時誤會也會變成壓力,還會轉換成破案的動力。要說感謝,也應是我這個公安局長代表公安局全體幹警,感謝縣委、縣政府的大力支持。縣局即使做出了一些成績,也是與各位領導的支持分不開的,尤其財政支持更是必不可少,請縣長繼續大力支持。”

    “哈哈哈,果然年少有為,光這幾句話就講的有水平。”牛斌說著,在楚天齊的肩頭拍了拍。當然,牛斌的個子要比楚天齊低好多,想著拍肩頭,其實卻是拍在後背上。

    “縣長,既然說的這麼熱鬧,你又提了三層意思,怎麼也得喝三杯吧。”蕭長海在一旁湊著熱鬧。

    “算了吧,人家是楚三斤,我可不敢以卵擊石。”牛斌“哈哈”大笑,“老蕭,你也陪上吧。”

    聽到“楚三斤”的典故,人們都笑了起來。做為典故當事人的楚天齊和曲剛,卻弄了一個大紅臉。

    在看似熱烈的氣氛中,慶祝晚宴被推向高潮,個個都是臉頰微紅、面帶笑意。

    而有一個人的心情,卻與現場氣氛格格不入,當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但心中卻對楚天齊狠的牙根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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