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86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6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是誰洩了密?

    經過三天細化,曲剛拿出了對彬彬有禮公司的秘密調查方案。在他的方案中,對整個調查工作進行了步驟分解,針對各個步驟拿出了應對細則,尤其對於一些突發狀況,也給出了一到兩種處突選項。

    看過整個方案,楚天齊對方案中的個別節點進行提問,曲剛也給出了相應解讀。二人還針對這些節點和解讀進行了充分的探討,有個別節點方案進行修正,形成了新的方案,曲剛在上面進行了備註。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討論,兩人達成了共識。

    楚天齊一指曲剛手中方案,說:“老曲,定稿方案明天下班前給我,我再仔細看看。”然後話題一轉,“調查人員構成,你是怎麼想的?”

    “從舉報內容看,這個案子屬於經濟範疇,理應由經偵隊去做。但考慮到其中的複雜性,刑警隊的技術中隊要做輔助。因此,我建議由經偵隊長江勝男牽頭整個調查工作,做調查組組長,刑警隊副隊長高強做副組長。如果你同意這個建議,那麼我會專門找這二人進行談話,進行任務佈置,再由他們選擇三到四名參與人員。在確定參與名單前,他們必須把擬定名單報我們,經我們審核同意後,確定具體參與者,然後才第一次通知這些人進組。在調查開始前,由我和整個調查組做紀律要求,他們再開始行動。”說到這裡,曲剛停了下來。

    楚天齊點點頭:“由江勝男做組長,高強做副組長,我同意。一旦我倆敲定方案,你就找他們兩人談。要和他們特別強調,所選人員既要業務過硬,更要求保密意識強。在我們沒有敲定名單前,堅決不能向名單中的人透露相關信息。當然,在整個過程中,都不能向他們之外的任何人透露調查組的任何信息。”

    “明白,我會嚴格把關,嚴格要求。”曲剛點頭,然後有些無奈的一笑,“但這個保密肯定是相對的,只要進行調查時間一長,行動肯定會被有心人獲知。”

    楚天齊道:“那是自然。不過我們要在行動洩密前,儘量爭取獲得更多的有用信息,最起碼要找到舉報內容所涉及的一到兩條關鍵證據,或者能找到證明舉報不實的證據。否則,我們的行動就是失敗的。”

    “明白,我先回了。”曲剛說著,站起了身。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楚天齊一邊衝著曲剛揮揮手,示意對方可以走了,一邊去拿桌上的手機。

    曲剛會意,快步走出屋子,並帶上了房門。

    看了眼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楚天齊楞了一下,然後按下了接聽鍵:“您好!”

    “是楚局長嗎?”手機裡傳來一個女聲,“我是王語嫣。”

    王語嫣?玉泉礦泉水公司董事王語嫣?楚天齊停了一下,馬上道:“王董事,你好,我是楚天齊。”

    王語嫣的笑聲傳來:“咯咯,什麼懂事不懂事的,不好聽,你就叫我語嫣吧。”

    “語……王總。”楚天齊又對對方換了一個稱呼,“好久不見,生意越做越大了吧?”

    “生意再大又怎麼樣?怎能楚局比?還不是草民一個。”王語嫣嘆了口氣,“不像楚局長,幾乎年年都能升職,短短四、五年就已經是大權再握了。”

    楚天齊一笑:“王總真能開玩笑,我不過是一名基層公務員罷了。”然後話題一轉,“王總,今日得閒了?有什麼事嗎?”

    “瞧瞧,這官腔打的,楚局果然不再是當年的楚鄉長,身上的官氣是越來越重。”王語嫣話中不無譏誚,“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

    被一女孩搶白,楚天齊略有尷尬,不過所好的是隔著電話。於是,楚天齊忙道:“王總還是那麼語鋒犀利,佩服,佩服!”

    手機裡傳來王語嫣一聲嘆息:“哎,看來楚局是越來越忙了,本來還想和你訴訴苦,結果你總是官話應對,小妹還怎麼說話?”

    訴苦?和我有什麼訴的?雖然心中這麼想,但楚天齊嘴上卻說道:“就是再忙,也得先放下手頭工作,聽王總說話呀。”

    “雖然答應的勉強,不過也是個態度,很不容易了。”王語嫣停了一下,然後話題一轉,“其實我要訴的苦,幾乎所有企業都有。別看我們現在名聲挺大,但是在國家機器面前,那就根本不值一提。要想讓企業投錢的時候,就能把企業捧到天上,各種虛的榮譽撲天蓋地而來。哪天想收拾企業了,立刻抓一個小把柄,就能把企業收拾的很慘,甚至萬劫不復。而且好多時候不需要什麼確鑿證據,往往只憑一封莫須有的誣告信,公安機關就能對企業大打出手。”

    聽到“信”這個字,楚天齊不禁心中一動,“哦”了一聲:“王總,你說的太偏激了吧,我怎麼沒聽說這種事?難道你們公司遇到了?”

    “我們公司當然沒遇到,否則我哪還有機會向你訴苦?我也就是替所有企業訴訴苦,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發生。否則,把企業逼急了,大家都不好收場。”王語嫣停了一下,看似無意的說,“對了,你可是公安局長,在你的地界上不會有這種事吧?嘿嘿,開個玩笑。”

    楚天齊接了話:“公安機關不會放過壞人,也絕不會冤枉好人,我們做事講究證據,也嚴格按照程序辦事。怎麼可能隨便出手呢?。”

    “我就是開個玩笑,隨便發幾句牢騷。楚局可是個有主見的領導,絕對不可能聽風就是雨的,要是能在你的地界上做生意,真是太幸福了。哎,可惜,我們公司在許源縣沒有投資。”王語嫣說到這裡,話題一轉,“楚局工作忙,我就不打擾了,改天我請客。”

    楚天齊回覆道:“不客氣,歡迎王總來做客。”

    “再見。”說完這兩個字,對方掛斷了電話。

    握著掛掉的手機,楚天齊眉頭微皺,回憶了一遍王語嫣剛才的話。對方哪是隨便訴苦?分明是意有所指。聽王語嫣的意思,玉泉礦泉水集團公司在許源縣沒有投資,她並不是為她自己企業說話,而是替當地企業探聽消息,那這個當地企業也就呼之慾出了。

    放下手機,楚天齊不禁納悶:她王語嫣為什麼說這些話,怎麼會知道自己收到投訴信的事?聽她的語氣,似乎不確定,但卻又極度懷疑。

    王語嫣在詐自己?是有詐的成分在裡面,但絕非空穴來風。

    那麼她的消息是來自誰?是有人洩密?到底是誰洩的密?是局裡人還是另一個可能的知情人呢?

    那個可能的知情人雖然不知道投訴信的事,但他卻知道投訴信上的內容呀。想到這個人,楚天齊略一思索,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現在那人每天東躲西藏,是在自己軟硬兼施下才不得以吐露此事的,如果要是再向其他人洩露的話,那不是引火燒身,自找麻煩嗎?

    那麼,洩密者會不會來自縣局呢?

    目前在局裡,投訴信知情者非常有限。是他,還是他?難道是他?是出示過投訴信的人,還是沒出示過的人呢?沒出示過投訴信的人,似乎嫌疑更大一些吧?不會是他沒收到吧?他會收不到嗎?收件地址肯定沒錯吧?

    雖然縣局的幾個人中,有人嫌疑大,有人嫌疑小,但從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究竟是誰?也許這就是個偽命題,也許王語嫣另有消息來源渠道呢。

    暫時不能確定洩密嫌疑人,楚天齊又想到了王語嫣。

    王語嫣是玉泉礦泉水集團公司的董事,又是董事長的千金,曾經和楚天齊有過三次直接接觸。第一次是她隨當時玉泉礦泉水的市場總監海洋到青牛峪鄉,上門談葫蘆溝礦泉水合作。第二次是楚天齊臨去省委黨校學習前,在縣政府為鄉里解決群眾上訪,王語嫣亦出現在現場,準備參加接下來的簽約儀式。第三次是楚天齊在玉赤縣開發區做主任,招商到玉泉礦泉水,王語嫣等企業代表與開發區簽約。

    雖然三次見面,但接觸時間並不長,雖然通話時,王語嫣經常調侃自己,但楚天齊卻每次都是巧妙避開敏感話題。尤其自楚天齊到首都特訓後,一直到許源縣任職,已經有一年多沒聯繫了。

    今天王語嫣卻突然來電話,說了那些所謂的玩笑話,怎麼會是玩笑呢?剛才她的話,看似說的比較隱晦,但指向卻非常明確,分明是說舉報彬彬有禮公司一事。這又到底是為什麼?她和這個公司有什麼聯繫呢?她剛才也點出玉泉礦泉水在許源縣並沒有投資,那麼她為什麼會摻和此事?是替人探路,還是別有隱情?

    雖然就這麼一個電話,卻引出了楚天齊好多疑問,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

    就在楚天齊疑惑不解的時候,王語嫣已經在和另一個人通電話了,這個電話是她打給對方的。

    電話一通,王語嫣就直接說道:“我告訴你,僅此一次。以後你想給別人幫忙,我不管,但請不要打我的主意。”

    對方的話陪著小心:“語嫣,不就是隨便傳幾句話嗎?你聽出什麼來了嗎?”

    “聽出來了。尷尬,我無比尷尬。”王語嫣的話很冷。

    “語嫣,我跟你說正經事,你怎麼就沒實話?”對方疑問著。

    王語嫣聲音高了八度:“我沒實話?是誰讓我傳話,又什麼事也不告訴我的?”吼過之後,她停了一下,又說,“我什麼都沒聽出來,他也是一頭霧水。”說完,毅然按下了掛斷鍵。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7
第一千零五十章 你有幾個吳姓朋友?

    自王語嫣打電話一事後,楚天齊更覺得事不宜遲。 在第二天看過曲剛送來的定稿調查方案後,馬上要求曲剛進行佈置。

    曲剛領命後,立刻分別找江勝男和高強談話,表示要給對方下達秘密調查任務,二人表示堅決服從安排,並保證高度保密。於是,在極短時間內,二人又各選了兩名紀律性極強的成員進入調查組。

    經楚天齊、曲剛對這幾名成員認可後,秘密調查組於二月二十五日正式運行。在調查組正式運行前,曲剛按照和楚天齊商定的思路,對整個調查任務進行了分解,並把六人組又分成兩小組,江勝男和高強各帶一組。每組領一部分任務,兩組之間不得互相溝通,直接將調查結果匯報曲剛。

    這種任務分解的好處是,即使洩密也僅是一部分不完整內容,不容易留下把柄,也可能不會打草驚蛇。這樣安排的弊端是,可能因此錯過個別有用信息,尤其信息與信息中間的連接點會錯位。但現在保密第一,也只能先這麼做,然後根據逐步掌握的證據,可以再調整後面的調查方式與調查內容。

    調查組正式運行後,有曲剛重點關注著,楚天齊又開始忙著一些其它事情。

    忙忙碌碌中,二月匆匆過去,時間進入到三月份。

    三月三日,星期一。

    陳文明一早就開車從家裡出發,直奔縣公安局,他要去向楚天齊匯報工作。匯報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種態度,他對楚天齊不得不小心謹慎,這也是現實給他的教訓和警示。

    當年敲楚天齊竹槓,被楚天齊嚴詞回絕,陳文明給對方玩了橫的,直接讓人用槍指著對方。不曾想,周子凱及時趕到,救下楚天齊,帶走了陳文明。陳文明既感嘆自己命運不濟,也嫉妒姓楚的那個副鄉長運氣好。後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利用轉嫁責任等手段,陳文明才達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目的,只受到了降職、調崗的處理。在那次事情中,陳文明恨上了好幾個人,楚天齊就是其中之一。但想著以後未必有見面機會,尤其隨著時間推移,他對楚天齊的“恨”也就慢慢淡下去了。

    誰知造化弄人,當年那個離著上千里的小小副鄉長,竟然到了許源縣公安局,竟然做了自己絕對的頂頭上司。在全體幹警大會上第一次看到楚天齊的那一刻,陳文明不亞於突遇晴天霹靂,他暗道“自己完了”,當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會議室。

    楚天齊做了許源縣公安局長,這已經是事實,不是陳文明能改變的。為了保全自己,為了不給楚天齊拿掉自己的藉口,陳文明在週末親自登門承認錯誤,解釋當初的“誤會”。那次見面,雖然楚天齊沒給自己任何承諾,但陳文明卻看到了對方想要利用自己的心理。只要自己有利用價值,那就不怕被立刻幹掉,於是陳文明信心大增,就真假參半的和楚天齊虛與委蛇著,倒也相安無事。他不禁沾沾自喜:姓楚的也就那麼回事,到底歲數小,還嫩的很。

    就在陳文明為自己和楚天齊關係定位為互相利用時,殘酷的事實給他上了生動一課。他沒想到,楚天齊竟然掌握了自己那麼多事情,竟然拿到了自己的錄音。他這才明白,對方根本不嫩,而是自己太自以為是了,原來對方一直在暗中盯著自己,在找自己的致命把柄。於是,他不得不把兩人的關係重新定位,把自己放到了從屬的位置。為了自保,陳文明冒著得罪一批人的後果,在法院第三次開庭審理山林糾紛一案中,出庭作證。

    自從去年八月份在縣法院出庭作證,為靠山村村民勝訴立功後,楚天齊就沒再找陳文明的麻煩,但陳文明在思想上一直沒敢鬆懈。他可是領教了那個小年輕的厲害,知道那就是一個咬人不露齒的主。於是,陳文明從此便時刻對楚天齊尊重有加,過上一段時間就要匯報一次工作。

    不但積極匯報工作,就是在楚天齊面臨困難,被要求公務迴避時,他也沒有貿然跟風聲討對方,而是冷眼旁觀著。事實證明,這個策略是完全正確的,楚天齊不但沒在那次倒楚風波中跨台,反而成功領導了打擊假藥案大捷,聲譽日隆。而堅決反對楚天齊的張天彪,卻不得不灰溜溜的選擇休病假避禍,這肯定還是楚天齊給了曲剛面子的結果。

    從倒楚風波中,陳文明更清楚了一點:服從楚天齊,以求自保。於是,陳文明把對轄區村民的“友好”,作秀的更逼真,盡全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一心為民的人,塑造成一個符合楚天齊價值觀的基層所領導。春節前匯報工作時,楚天齊還對自己這一作法進行了肯定,他不禁心喜不已。這次他來匯報,還是關於“為民做事”的,他又有一個新思路要講給局長聽。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陳文明放慢車速,拿出手機一看,是楚天齊的號碼,不覺一楞。然後他馬上把車靠邊,並立刻按下了接聽鍵:“局長您好,我是陳文明。”

    手機裡傳來楚天齊的聲音:“陳文明,你在哪?來我辦公室一趟。”

    “局長,我在路上,正準備去您那匯報工作,估計估計再有十多分鐘就到了。”陳文明的回答,稍微結巴了一下。

    手機裡傳來一聲“好”,緊接著就是“咔嗒”電話掛斷的聲音。

    剛才陳文明本來想說“半個小時到”,想用多出的時間思考楚天齊找自己的目的,但一想不妥,便馬上如實的說了。他是領教過對方厲害的,生怕剛才對方就是在試探自己,沒準現在對方的奴才就在盯著自己,就等著自己撒謊呢。就因為多報二十多分時間,要是被對方抓到把柄的話,可能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那也太不值得了。

    楚天齊究竟為什麼要找自己呢?帶著疑惑,同時心中猜測著各種可能,陳文明啟動了汽車。

    大約十分鐘後,陳文明到了縣公安局。把汽車停好後,他快步走進了辦公樓。

    來到局長辦公室門口,陳文明稍微平穩了一下心情,抬起右手,輕輕叩響了房門。

    “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傳出。

    陳文明半推開屋門,探頭向屋裡張望著。看到楚天齊坐在辦公桌後,便先向對方露出了諂媚的笑容,然後點頭哈腰的走進屋子,輕輕關上了屋門。

    其實剛才在聽到敲門聲時,楚天齊已經知道是陳文明了。陳文明基本是每隔三、四周就來匯報一次工作,有時是半個月就來一次。陳文明每次來,和別人的敲門聲也並沒什麼明顯不同,但楚天齊似乎能感受到那“篤篤”聲中的諂媚,可能這就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吧。

    明知是陳文明,楚天齊便故意沒有抬頭,就是對方露出諂媚的笑容時,他也用眼角餘光捕捉到了,但就是低頭看著桌上的報紙。

    一直走到辦公桌前,見對方依然沒有抬頭看自己,陳文明臉上肌肉動了動,陪著小心道:“局長,您忙呢?我來了。”

    “嗯”了一聲,楚天齊把報紙翻到了另一面,繼續看著。

    見局長這麼一個樣子,陳文明不禁心中打鼓:近幾次來匯報工作,楚天齊雖然並未表示出熱情,但也沒有故意晾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是自己有什麼把柄被抓到了?沒有吧?自己這幾個月可是小心再小心的,不但對楚天齊沒有冒犯,就是對那些“刁民”也是禮遇有加的。該不會是以前的什麼事犯了吧?還是有人供出了自己?是什麼事呢?會是誰呢?

    就在陳文明忐忑不安的時候,楚天齊抬起頭,好像才發現陳文明似的,說了話:“陳大所長來了,有什麼事嗎?”

    正專心想著事情,正想著對方要拿什麼事“興師問罪”,不曾想對方卻問自己‘有什麼事’,這讓陳文明大腦一時短路,支吾著道:“我,我有什麼事來著?”

    “陳大所長,你說專程找我,難道沒事嗎?”楚天齊再次追問。

    他叫我陳大所長?這語氣不對吧?陳文明偷眼看對方,也沒看出對方的喜怒傾向,便試探著問:“局長,您說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找你是有事。”說著,楚天齊話題一轉,“不過還是先說你的事吧。”

    “好,好的。”陳文明連連點頭,調整了一下思路,說了起來:“秋胡鎮派出所始終牢記‘為人民服務’的宗旨,牢記局長‘為民辦實事’的指示,從去年九月份開始,開展了‘警民互動解決老舊難題行動’,把新靠山村等三個村列為了試點。在試點過程中,一些拖了好幾年的難題得到解決,為老百姓去了心病。根據現在的試點運行情況,參照其他村的強烈意願,派出所計畫把此項工作進行推廣。只是這需要得到縣局的一些支持,一、我們”

    就在陳文明正準備大篇幅匯報自己的“宏偉藍圖”時,楚天齊忽然打斷了對方:“你有幾個吳姓朋友?”

    聽到這個問題,陳文明不禁一楞:無姓還是吳姓?什麼意思?他抬頭看向對方,見對方也正緊緊的盯著自己。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7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拷問陳文明

    陳文明避開對方眼神,說:“局長,我沒聽明白,您能再說一遍嗎?”

    “我問你,有幾個姓吳的朋友?”楚天齊又重新說了自己的意思。

    “姓吳的朋友?”陳文明一邊疑惑著,一邊腦中電光火石的運轉著。在對方灼灼的目光下,他回答起來,“有吳升、吳有亮、吳豔紅,這些都是小學同學。還有吳凱、吳佳佳、吳孟祥,這些是我高中同學,還有幾個不是一班的,忘了叫什麼了。再有就是局裡這些姓吳的同事了。”

    “社會上姓吳的朋友,你還沒說呢。”楚天齊進行了提醒。

    “社會上的……”陳文明遲疑了一下,接著說,“有吳帥、吳芳瓊、吳亮全、吳寶義,他們有的是餐館小老闆,有的是村民,有的是賣建材的。其他的還有……這一下子還想不起來了。”

    “是嗎?”楚天齊微笑的看著對方,“好像還有一個公司的副總經理沒說呢,他可是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不可能忘了吧?”

    “副總經理?您……您是說吳信義?他可不是我朋友,只能算是認識。否則我怎麼會出庭作證,會指出他那些作假手段呢?”陳文明臉色脹紅,急忙爭辯著,“就因為作證那件事,他還威脅過我的。”

    “好,你既然說只是認識,那就按只是認識算。”楚天齊道,“他威脅你什麼了?”

    “威脅……反正就是詛咒我,說我不得好死,讓我小心點。”說到這裡,陳文明嘆了口氣,“村民是勝訴了,可我卻整天生活在危險中。”

    “你是怎麼回答的?你怕他的威脅了?”楚天齊接著反問。

    陳文明“哼”了一聲:“怕他威脅?我可是一名從警多年的老警察,還怕他一個造假分子不成?只是家有父母老小,卻不得不擔心。不過萬幸,這傢伙現在畏罪潛逃了。”說到這裡,他急忙又補充了一句,“局長,我可不知道他逃到哪了,我和他真不是朋友,我們只是認識。”

    “我說你知道他逃到哪了嗎?”反問過後,楚天齊停了停。又說,“正因為現在不知道他逃到哪,我們才要千萬百計獲知他的消息,只有把他抓拿歸案,山林租賃糾紛一案才算徹底結了。我做為公安局長,又兼著政法委副書記,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有義務抓住這小子,也有義務獲他的信息。你就揀你知道的事,說一說,看看能不能發現他的蛛絲馬跡。”

    陳文明急忙爭辯著:“局長,我真不知道他的事,我們就是……”

    楚天齊接過了話:“你們就是認識,對吧?可他請你游泳、桑拿,安排高級酒店,還給你找女人。難道你們就沒有說話,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記得他說過什麼?”

    “我……我……”陳文明臉上神色數變,“我”了好幾聲,也沒說上個所以然。對方現在可是握著有關自己的錄音,上次只給自己聽了一部分,還不知道對方有多少這種東西呢。

    “陳文明,我現在就想瞭解跟吳信義有關的東西,其它的暫時不感興趣,我希望你支持。”楚天齊的話看似客氣,但語氣卻很冷竣。

    “局長,我和他真的只是認識。”剛要繼續做解釋,但看到對方利劍一樣的眼神,陳文明馬上做出一副可憐狀,“局長,也是我命運不濟,怎麼會認識這麼一個傢伙。您有什麼想瞭解的,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楚天齊臉色稍微和緩一些:“好,那你說說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在和他接觸的過程中,發現他有什麼異常的話或是舉動沒有?還有……先說這些吧。”

    “他這個人,我想想……”經過短暫思考,陳文明打開了話匣子,“吳信義在擔任副總經理期間……”

    ……

    關於吳信義的話題,已經進行了四十多分鐘。期間,楚天齊只是提了幾個問題,其餘大部分時間都是聽,聽陳文明說吳信義的事情。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陳文明的話。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沒有立即去接,而是按了掛斷鍵。然後對著陳文明說:“把你帶的匯報材料留下,我仔細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再讓其它班子成員看看。對於你這段工作,整體我是比較滿意的,希望你戒驕戒躁,再接再厲。”

    “謝謝局長的鼓勵,我會繼續努力的。”陳文明馬上面露喜色。

    看著對方,楚天齊叮囑道:“剛才說的這些話,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明白,給誰都不說。”陳文明肯定的回答。

    “你走吧。”楚天齊揮了揮手。

    說了句“局長再見”,陳文明走出屋子,關上了屋門。

    聽著陳文明腳步聲遠去,楚天齊回撥了剛才那個號碼。手機裡響起佔線音,他便結束撥號,把手機放到了桌上。

    身子向後一靠,楚天齊又想起了剛才的事情。

    楚天齊今天之所以給陳文明打電話,是因為今早接了高峰一個電話。

    高峰現在雖然已是許源鎮派出所副所長,但同時也是打擊假藥案專案組的重要成員。尤其自高強成為舉報信調查組副組長後,其在假藥專案組中的一些工作也交給了高峰。

    高峰在電話中說,各種證據表明,假藥案重要嫌疑人吳萬利,和聚財公司副總經理吳信義有可能是親戚,也有可能是朋友,還有可能是合作夥伴。

    聽到這個消息,楚天齊興奮不已。

    吳信義這個人,主要是涉及在山林糾紛一案中造假。其人在法庭宣判前已經潛逃,到目前為止,潛逃了半年之久。去年八月下旬,法庭宣判,聚財公司承擔了所有敗訴責任,並在接下來的時間,履行了相關判決條款內容。村民爭取到的相關權益已經得到,而且後來局裡工作很多,尤其是假藥案追逃更迫切,因此對吳信義的追逃就相當於暫時擱置了。

    去年破獲的假藥案,打掉了多個造假窩點,抓住了多名涉案嫌疑人,收繳了巨額涉案贓物,同時也還何氏藥業以清白,所謂楚天齊袒護何氏的嫌疑也被洗掉。但重要涉案人喜子和吳信義,卻不知所蹤。主要涉案人沒有到案,這個案子就不算圓滿,後面隱藏的案情就不得而知。因此,抓捕這兩人成了許源縣局重要的任務。可是這兩人就像忽然蒸發了一樣,既找不到人,也沒有相關線索。

    年前參加蕭長海兒子婚禮的晚上,楚天齊突然遇到有預謀襲擊,之後時間不長,縣裡又接連遭受恐襲訛詐。從這些事中,縣局多少找到了一些疑似喜子的線索,再結合與胡三的相遇,楚天齊制定了一個針對喜子的計畫,這個計畫正在實施中。但同案的另一嫌疑人吳萬利,卻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訊息,不知從何下手。

    現在高峰匯報的這個消息太重要了,雖然不能確認吳萬利和吳信義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兩個人有聯繫。如果找到一個人的話,可能就會獲得另一個人的消息。

    如何找到吳信義?楚天齊想到了拷問陳文明。只是擔心引起陳文明的警覺,擔心因此洩露自己的意圖,楚天齊才繞了個圈子,出其不意的提到了吳信義這個人。

    從剛才陳文明的眾多廢話中,楚天齊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陳文明曾聽吳信義說過“製藥”的事,雖言語不詳,但似乎和造假藥有關。而且在吳信義的通話中,曾經出現過“龍頭”這樣的字眼,這更讓楚天齊堅信吳信義和假藥有關,也可能和吳萬利有關。

    只是陳文明在講說吳信義的那些話中,並沒有出現“吳萬利”或“萬利”這樣的字眼,這讓楚天齊很是疑惑,也不禁懷疑自己的判斷方向。但是結合高峰的匯報,以及陳文明的講述,楚天齊又仔細思考了一番,他認為吳信義就應該和造假藥有關。可為什麼就沒有二吳有接觸的相關信息呢?

    二吳,都姓吳,一個活生生的存在,一個卻神龍見首不見尾,會不會是……?忽然,楚天齊腦中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有意思了。

    ……

    正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楚天齊趕忙掐斷思緒,拿起了手機。正是剛才那個回撥佔線的號碼,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王總,你好。”

    手機裡傳出一個女孩的聲音:“楚局,前幾天我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

    什麼意思?儘管楚天齊心中疑惑,但還是如實回答:“是,是打電話了。”

    “我都和你說什麼了?”對方又問。

    “說……”這該如何回答,楚天齊一時噎住了。

    對方馬上接了話:“我那天喝醉了,當時正看一個電視劇,後來就睡著了。等我酒醒後,才發現給你打過電話。我這人有個毛病,總愛學電視劇中的話,要是有什麼說的不妥的,請多擔待,醉話而已,我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醉話?有意思。於是楚天齊也回道:“哎呀,我那天也喝多了,你我說了什麼,我是一句都不記得。”

    “那就好,那就好,再見。”對方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

    握著手機,楚天齊搖搖頭,笑了。他已經聽出來,那天王語嫣真是替人探話或傳話,說完卻又後悔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8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宜早不宜遲

    時間到了三月十月,關於舉報信的調查組已經運行兩週。在這兩週尤其是近一週中,江勝男和高強各帶的小組,源源不斷的把調查信息彙總到曲剛處,曲剛又及時把這些信息向楚天齊反饋。

    經過對這些信息的串接,楚天齊已經對彬彬有禮文化集團公司有了一個較清晰的認識。彬彬有禮公司雖然是集團公司,雖然本身也進行經營活動,雖然是母公司,可它並不是真正的經濟實體,它就是五家子公司的聯盟體。在這五家子公司中,其中兩家是集團的全資子公司,公司名稱分別為騰龍、騰飛。另外三家是集團的控股子公司,名稱分別為文祥、華勝、天際。

    調閱這五家公司的資料發現,在組建集團公司前,兩家全資子公司僅是一家民間歌舞團和一家縣級戲劇團,每家註冊資金僅為五十萬元。連同房屋、設施設備及全部道具等,總資產合計也僅為五百萬元,這還是全部按十成新計算,如果扣除折舊,應該不超過三百萬元。

    而那三家控股子公司,在獨立運營時,已經註冊了二十多年,每家註冊資金均在三百萬元以上,每家的固定資產都已超過五千萬元,每年淨利潤額一千萬元以上。可就是這樣的經營業績,同時在全省擁有較高聲譽的公司,卻在去年和那兩家小團體組成了集團公司。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組建集團公司前,三家控股子公司,在短短三個月中,不同期的把大部分資產轉到了騰龍、騰飛名下,這兩家公司資產成倍增長。重新註冊後,註冊資金都變為了一千萬元。然後集團公司應運而生,在集團公司的股權佔比中,騰龍佔了百分之五十一,騰飛點了百分之一十九,而文祥、華勝、天際卻分別只佔了百分之十。而反過來,集團卻擁有文祥、華勝、天際這三家控股子公司,各百分之九十五的股權。

    股權的蹊蹺變化,已很令人生疑,而當初資產轉移的手續更是漏洞百出。以現在掌握的手續看,文祥、華勝、天際幾乎相當於無償轉讓出了絕大部分資產,而他們獲得的只是一個虛無的承諾:集團保證在五到八年上市,使公司資產比現值增值三十到五十倍。這個奇怪的交易,就好比用紙上畫的一堆黃金,就換來了房屋百間,良田千頃。

    通過以上證據,再加之好多旁證,已經可以認定,彬彬有禮文化集團有限公司在去年成立時,的確對其中三家公司實行了非法兼併。這不但是楚天齊的觀點,曲剛也是這麼認為。

    既然已經有證據表明彬彬有禮違法,那麼什麼時候介入,如何介入這個案子?就需要好好考慮一番了。看著面前的這些掃瞄件、複印件,楚天齊陷入了沉思。

    “篤篤”,敲門聲忽然響起。

    楚天齊收攏思緒,快速收起這些紙張,然後對著門口方向,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曲剛走了進來。

    看到是曲剛,楚天齊笑了:“是你呀。”

    “局長知道我要來?”曲剛關上屋門,走向楚天齊,邊走邊問。

    楚天齊擺擺手:“不。我以為是別人來了,剛把這些東西收起來。”說著,他從抽屜裡,拿出了剛剛收起的紙張,“你來的正好,咱倆得好好研究一下了。”

    曲剛“哦”了一聲,坐到了楚天齊對面椅子上,欲言又止。

    看到曲剛的神情,楚天齊問道:“老曲,怎麼了?有什麼事?”

    曲剛長噓了口氣,緩緩的說:“明秘書剛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明秘書”三個字,楚天齊心中一動,但他沒有說話,他知道還有下文。

    果然,曲剛接著說:“他問我,是不是在調查彬彬有禮公司?”

    “你怎麼答覆的?”楚天齊反問。

    “我當然矢口否認,說這根本是沒影的事,我都沒聽說。可他卻說的很肯定,還說就是咱倆操作的。”曲剛停了一下,又說,“真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我可是絕對沒對除了局長之外的第三人提起過,就是和調查小組的人也只是分別說了部分分解任務。”

    聽曲剛說完,楚天齊笑了,他知道對方是在證明他自己的清白,同時也對此事不無質疑。

    “局長,你笑什麼?難道你不相信我說的?”曲剛皺眉問道。

    “老曲,你說呢?如果不相信你,我會讓你親自操作這件事嗎?”說著,楚天齊話題一轉,“聽你的語氣,好像是對我有懷疑?”

    “不敢,局長,我絕對不敢懷疑你。”曲剛趕忙辯解著,“只是他怎麼能知道?”

    “只怕有心人啊,我也接到過一個類似電話。”楚天齊道,“比你這個電話還早。”

    “是嗎?那就更奇怪了。”曲剛眉頭微皺,不無疑惑。他停了停,又說,“哎,明秘書這人什麼都管,和誰吃頓飯都想過問,結果計畫好的事也沒心情了。”

    聽到曲剛後邊這句話,楚天齊一楞,旋即明白了,對方指的是請客放自己鴿子的事,原來是“明白人”說了話。那不用說,“明白人”肯定還說了其它的話,這些話既涉及自己,也涉及曲剛。“明白人”代表的不是他自己吧?不用說,肯定是替別人傳話。

    曲剛為什麼要點出“明白人”?是為了證明他自己清白,還是他和牛斌出現了大的裂痕,亦或是有別的意思?儘管暫時想不明白,但不管怎麼說,曲剛能點出“明白人”,這就是對方的一種態度,值得肯定。於是,楚天齊道:“誰都有身不由已的時候,你我也不能免俗。”

    “是呀,是呀。”曲剛露出一絲笑容,顯然有一種能被人理解的愜意,“有些事真是不由人,不過我現在堅持一點,做好自己本職工作是前提,也是最重要的。”

    楚天齊笑著點點頭,表示贊同對方的觀點。然後面色恢復正常,說道:“老曲,從現在的形勢看,時間不等人,宜早不宜遲呀,咱們還是研究一下接下來的工作吧。”

    “對,越快越好。”曲剛身體微微前傾,指著桌上那些紙張,說了起來,“我的建議是……”

    儘管楚、曲二人討論的很是熱烈,但屋外的人卻聽不到,因為兩人的聲音太低,幾乎和咬耳朵差不多了。

    ……

    被楚天齊拷問的事,已經過去一週了,但陳文明還不時想到那天的事,想要徹底弄明白對方的目的。

    那天,楚天齊繞了一大圈,拋出了吳信義。不用說,前面那些都是廢話,瞭解吳信義的事,才是楚天齊重要的一個點。只是當時楚天齊提出“姓吳朋友”的時候,有些出其不意,陳文明沒有足夠時間考慮對方真正意思,便只得揀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去說,最起碼得是牽涉不到陳文明自己的事。

    從楚天齊那裡出來後,陳文明又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答覆,覺得沒有什麼漏洞,沒有牽涉到自己的地方。但轉念一想,他又不禁懷疑,懷疑楚天齊的真正目的。

    按說,楚天齊要想瞭解吳信義的事,可以有好多渠道,為什麼會直接找到自己?另外,他繞了那麼大圈,就想聽自己的那些廢話嗎?自己說的那些,到底有沒有楚天齊感興趣的東西呢,他到底對什麼感興趣?

    把那天的事又過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答案。陳文明對那天的事,已經過了十多遍了。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陳文明的思緒。

    看到這個號碼,陳文明習慣警惕的望望四周。然後拿起手機,迅速起身,插好辦公室房門,走進裡間屋子並關好門,這才按下了接聽鍵:“領導,您好。”

    手機裡傳出一個怪怪的聲音:“我不好。陳文明,你幹的好事。”

    “我……領導,我犯什麼錯誤了?”陳文明忙道。

    “自己做了什麼事,你應該清楚。”對方雖然變了聲音,但語氣中的森冷仍在,“我就是提醒你,不要把屁股坐偏了。兩面三刀的人厲來沒有好下場,歷史上那麼多叛徒,有一個壽終正寢的嗎?”

    陳文明不禁脊樑骨發麻,嘴也不利索了:“領導,我……我真沒做對不起……您的事,我有那兒做的不合適的,請您明示。”

    “哼,想套我的話,想去邀功?”對方冷聲質問著,然後聲音一緩,“連事前匯報、事後反饋都做不到,讓我怎麼相信你?”

    陳文明急忙想要解釋:“領導,我那天……”

    對方打斷陳文明:“說多少都沒用,關鍵看行動。好自為之。”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

    話不多,但卻如重捶一下,敲擊在陳文明心頭。尤其“好自為之”四個字,可是對方第一次說,而且對方把自己可是比做了“叛徒”,他知道其中的份量之重。

    現在陳文明不禁後悔,後悔沒有向“領導”及時匯報自己的動向,“領導”分明是在拿自己見楚天齊一事說事。以前每次見楚天齊前,陳文明都會向“領導”匯報具體的內容,有時事後還要匯報。

    上週一見楚天齊這次,本來他也想著向“領導”匯報的。可還沒等匯報,便接到了楚天齊電話,而且時間很緊,便想著事後匯報。當然,他也多了個小心眼,擔心“領導”給的指示和楚天齊要求相反,從而讓自己在楚天齊面前露出馬腳。

    正是在僥倖心理下,陳文明才沒有提前匯報。從楚天齊辦公室離開不久,他就打了領導的電話,結果沒打通。覺著那天的談話也沒什麼重要的,他也就拖下來了,沒有再匯報。

    不曾想,“領導”還是發現了那天的事,而且還說了這麼重的話,這可如何是好?陳文明真是懊惱不已,甚至恨恨的想,他倆咋就不死一個呢?如果只剩一個的話,自己何至於兩頭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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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連已到手

    三月十一日,星期二。許源縣公安局小會議室,班子成員會正在召開。

    會議主要內容是,學習領會省委、省公安廳指示精神,為創建平安河西貢獻力量。會議由局黨委書記、局長楚天齊主持。

    會議從早上八點半開始,在楚天齊傳達完上級指示精神後,班子成員分別談體會、講做法。

    這樣的會議經常遇到,其實就是務虛會,就是為了表現一種對上級的尊重態度。對於這樣的會,人們都已輕車熟路,一般都是講述上級指示精神對自己靈魂的重大觸動,接著結合分管工作提出幾條實施措施。然後局領導做總結髮言,辦公室把所有要點記錄,會後打印到文件上,這個會議就很圓滿了。

    今天人們還按照這種理解,每人做了十分鐘左右發言,在不到九點半的時候,已經輪到了局長做總結的環節。往常的時候,局長都是不超過十分鐘時間,列出七、八條總結,再進行簡單強調,然後宣佈散會。

    可今天卻不一樣,輪到楚天齊發言時,他先是對上級指示精神逐條逐段進行解讀,甚至對個別字詞也做了擴展。然後又大談平安建設的意義,從縣、市、省乃至全國層面來談。談完這些,才開始做總結,而且每總結一條,還要進行展開說明和事例輔助講解。

    對於楚天齊今天的做派,好幾人都不理解,不禁自問:這還是那個平時的楚天齊嗎?他可是最討厭在會上講廢話浪費時間的。儘管不解,但人家是一把手,眾人只得繼續坐在椅子上走神、喝茶水。但大家都是久經“會議”考驗的同志,坐功也是相當了得,喝了那麼多茶水,竟然沒有去廁所的。

    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楚天齊才停下來。然後問道:“誰還有什麼補充,還有什麼事?”

    幾乎每次開會,一把手都會問上類似的話,其實就是一種象徵性的尊重,並沒有人會天真的真要做補充。

    就在好幾人合上筆記本,等著局長說“散會”時,卻有一個人說了話:“我有事匯報。”

    其餘幾人都把目光投了過去,投到說話人身上,剛才發聲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常務副局長曲剛。

    “你有事?”問過曲剛後,楚天齊又把頭轉向其他幾人,“大家有上衛生間的嗎?要是有的話,就趕緊去,要是沒有的話,那就聽老曲說。”

    眾人有的搖頭,有的說著“不去”。

    見眾人給出了回覆,楚天齊又沖著曲剛道:“老曲,你說。”

    曲剛清了清嗓子,開了腔:“我要向班子成員匯報一件事情,是關於對彬彬有禮文化集團有限公司調查的結果。二月十八日,縣局接到舉報信,信上舉報彬彬有禮文化集團非法兼併文祥、華勝、天際三家文化公司。收到舉報信後,經過向局領導請示,本著對各方負責的態度,組成了秘密調查組。調查組經過半個月的周密調查,已經掌握了證據,可以證明舉報內容屬實。因此,調查組建議,立即傳彬彬有禮公司董事長鄒彬接受訊問。”

    在曲剛說話的同時,楚天齊靠在椅背上,看似在洗耳恭聽,其實卻在關注著大家的表情。眾人面上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楚天齊覺得,恐怕有人內心未必如表面那麼平靜。

    見曲剛停了下來,楚天齊說了話:“老曲,你是常務副局長,現在又分管刑偵和經偵,還是你先談談意見吧。”

    “好。”,答過之後,曲剛繼續說,“從現在掌握到的證據看,彬彬有禮在兼併文祥、華勝、天際三家公司前後,相關手續及行為異常,存在與相關經濟法律相背離的眾多漏洞,是違法的。所以,我贊同調查組的觀點,同意對彬彬有禮公司的領導進行訊問。當然,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彬彬有禮的正當權益,現在宜秘密訊問。”

    楚天齊接過了話:“老曲講完意見了,其他人呢?”

    參加班子成員會的人,除了楚天齊、曲剛外,還有趙伯祥、常亮、孟克。雖然楊天明在現場,但他本身不是班子成員,僅是做記錄,並沒有發言權。

    聽完局長的話,趙伯祥、常亮、孟克三人並沒有答話,而是盯著面前的水杯,並不表態。

    掃視眾人一週,楚天齊微微一笑:“沒什麼難決斷的吧?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

    提醒過後,還是沒人發言,楚天齊便直接點了名:“政委,你說說。”

    趙伯祥清了好幾次嗓子,才道:“我還沒想好,再考慮考慮。”

    常亮緊接著說:“我也是第一次聽到,得好好考慮考慮。”

    前面兩人都說要“考慮”,楚天齊便把目光投向孟克。

    孟克見輪到自己了,先看了看兩位“考慮”人員,然後看向楚天齊,說了話:“如果事實果真像曲副局長講述的那樣,我同意對彬彬有禮公司進行訊問。”

    曲剛臉一紅,接了茬:“孟組長,聽你的意思,好像不相信我的話。”

    “曲副局長,你誤解我的意思了。”孟克神情嚴肅,“現在我對這件事的全部瞭解,僅是聽你所陳述的,我沒見到任何與此事有關的紙質或視頻證據。所以,我要做出判斷,也僅能參照你的陳述。如果讓我見到相關證據,我自然不會用剛才那種表述。”

    “那我誤解孟組長的意思了,不好意思。只是因為現在是在秘密調查階段,還不方便透露更多的細節,請孟組長諒解。”說到這裡,曲剛沖對方歉意的一笑。

    孟克神情還是那麼冷:“我是紀檢幹部,能夠理解。”

    楚天齊又說了話:“老曲、老孟都講過了,政委你想好沒?”

    “還沒想好。現在什麼紙面的東西都沒有,就讓講意見,確實很難。”趙伯祥一笑,“那怕能適當提供一些,也才好做出直觀判斷。”

    楚天齊把頭轉向曲剛:“老曲,有能出示的證據嗎?”

    “現在也僅能出示這封舉報信。”說著,曲剛從筆記本封皮套取出一張打印紙,遞給了趙伯祥。

    趙伯祥接過來,看過上面的內容,笑了:“曲副局長,僅憑這個,你就對彬彬有禮進行了調查?”說著,他把這張紙遞到孟克面前,“孟組長,你看,只是一封匿名舉報信。”

    孟克沒有去接,而是在紙張上面瞟了一眼,道:“我剛才說過,我的建議,僅是依據曲副局長陳述做出的。”

    孟克的意思很明確,如果你曲剛說的屬實,那我就支持。如果有偏差,那也是你曲剛造成的,我沒有任何責任。同時他也表明一個態度,你曲剛別想套我,你趙伯祥也別想拉同盟。

    碰了一個軟釘子,趙伯祥只得訕訕的收回了伸出的胳膊,又把那封舉報信看了又看,然後道:“先不說是否有所謂的證據,也不講證據是否經得起推敲,但僅憑這麼一封匿名舉報信,就去調查一個省重點文化企業,顯然是違反相關規定和程序的。既然調查方式不符合規定,我想後面的步驟也就經不起推敲了。因此,我不發表意見。”

    “我贊同政委的意見。在調查別人所謂的違法時,我們卻採用違反規定的做法,這是執法犯法。”常亮跟著附合。

    “政委、常副局長,雖然這是一封匿名信,但上面反映的事情如果屬實,那麼這就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就可能關乎三個企業的興衰,關乎幾百上千名職工的權益,所以我們必須要重視。正是考慮到這是匿名信,所以我們才採取了秘密調查方式,這也是儘可能在保護各方的應有的權益。”曲剛做著解釋。

    趙伯祥一笑:“老曲,你也是多年的老刑警了,怎麼全是用的‘如果’、‘可能’這樣的推測詞語,這也太不嚴謹了吧?我們應該時刻牢記‘以事實為依據’這個準則,一切靠證據說話,而不是臆測。”

    “秘密調查,就是為了取得相關證據。”曲剛針鋒相對。

    “取得證據的手段,也要合規合法,否則就是無效的。我想問你,你所謂的秘密調查合法嗎?”說話時,趙伯祥帶著不屑的笑意。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爭論。

    看著門口,楚天齊向楊天明示意了一下。

    楊天明馬上起身,到了門口,拉開一條門縫。

    忽然,衣服口袋傳來輕輕振動,楚天齊偷偷掀開袋口,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出了幾個字“連已到手”。楚天齊不禁心中大喜。

    很快,楊天明走回到楚天齊面前,輕聲耳語了幾句。

    楚天齊說了句:“讓他們進來。”

    楊天明點頭,立刻到了屋門口,衝著外面說了聲:“進來吧。”

    屋門打開,一行人魚貫走了進來,共有十多位。

    “說吧。”楊天明對著當先之人說。

    看出楚天齊是屋子裡最大領導,那個當先的女人向前一步,說道:“領導,我們是華勝文化公司的員工。去年公司領導把公司好多資產都轉給了一個叫騰龍的小歌舞團,致使我們被下崗,利益受到了損失,請領導給我們做主。這是我們的申訴信。”說著,把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楚天齊伸手接過信封,看了起來。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為什麼早不申訴?你叫什麼名字?”

    眾人目光“刷”的一下,都被發話之人吸引了過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9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明白人施壓

    發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局政委趙伯祥。

    被趙伯祥這麼一問,那個女人回答道:“我叫申紅梅,是國家一級演員,一直是華勝公司的台柱子。去年公司轉移資產的時候,一開始我們不知道,只聽說併入那個彬彬有禮集團後,工資、待遇都會增加,兩年後可以翻倍。一開始的前三個月,領到的工資確實增加了將近百分之十。

    後來我們一大批人都被派到西部邊遠山區,說是體驗生活、文化采風。演員體驗生活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我們一直期盼的,就愉快的去了。可是在春節回到家的時候,外出的幾個月工資卻沒領到,但領到了一小筆所謂的慰問金。公司領導的解釋是,工資一次提了百分之三十,數目較大,需要集團公司批准。

    春節後一上班,我們又去問工資的事,公司領導還在推脫,後來就找不到了。前幾天,公司忽然給我們好多人下了一份下崗通知,理由是無故脫崗超過三個月。我們一聽急了,經過打聽,才知道公司在並給彬彬有禮集團之前,好多資產已經轉移了。讓我們去采風,就是為了掩蓋事情真相,也是為了開除我們。我們找當地公安機關反映,被告之需到集團註冊所在地,於是我們才找到了這裡。”

    在申紅梅講說的過程中,同來的人已經有哭泣的,現在更是哭成了一片。

    “聽到了吧,怎麼辦?”楚天齊揚了揚手中的信,“這裡面寫的更詳盡。”

    趙伯祥接了話:“馬上控制華勝公司領導。”

    “早都跑了。”申紅梅哭著回答。

    楚天齊衝著楊天明道:“讓人先把各位安排好,我們繼續討論。”

    楊天明馬上打了一個電話出去,不多時,厲劍來了。

    在向厲劍囑咐後,在對申紅梅等人安撫後,眾人跟著厲劍出去了。

    “怎麼辦?”楚天齊面色嚴肅,看著眾班子成員。

    常亮道:“抓捕華勝公司領導。”

    曲剛馬上說:“人早跑了,應該抓捕彬彬有禮文化集團公司董事長鄒彬。”

    “不合適吧?鄒彬僅是集團公司董事長,又不是華勝法人代表。”趙伯祥提出了反對意見。

    楚天齊雙手下壓,阻止了二人的爭論:“華勝公司領導當然要找,只是這個公司在省城,還需要進行相關接洽。既然調查組有彬彬有禮公司非法收購的證據,現在又有華勝公司職工的申訴,那我們還是先找一下彬彬有禮吧,他們在我們的地面上註冊,也方便操作。當然,剛才政委說不能直接找董事長,也有一定道理,那我們就找集團法人代表訊問一下。時間緊迫,就不再討論了,同意的舉手。”說完,率先舉起了手。

    孟克跟著舉手,接著是曲剛。

    “我保……同意局長意見。”說完這句話,趙伯祥也舉起了手。

    常亮什麼也沒說,最後一個舉了手。

    “老曲親自負責此事,大家都要保密。”楚天齊掃視了眾人一圈,又說了兩個字,“散會。”然後邁步走出了會議室。

    ……

    回到辦公室不久,曲剛便跟來了。

    看看屋裡沒有旁人,曲剛道:“局長,剛才江勝男打來電話,彬彬有禮集團法人代表連彬已經到我們手裡了。”

    “好,太好了。”楚天齊看似語氣很驚喜,其實他早知道了,就在剛才那些申訴者進門前,他已經收到了高強發來“連已到手”的短信。

    曲剛很是高興:“局長,怪不得今天開會時,你故意拖了那麼長時間呢。原來你是神機妙算,既通過了抓人提議,又利用時間差,在消息不外洩的情況下,提前抓到了人。”

    話音剛落,曲剛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他面色微微一變,遲疑著沒有摁下,任由手機響著。

    “沒事,你先接。”楚天齊向對方示意了一下。

    “是,是明……‘明白人’的。”曲剛遲疑著,“八成……”

    就在曲剛話沒說完的時候,手機忽然停止了鳴響,他接著說:“八成還是問彬彬有禮的事,我該怎麼答覆?”

    “叮呤呤”,手機鈴聲再起,這次是楚天齊的手機。

    掃了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楚天齊笑了:“‘明白人’電話。”

    “是他?我先回了,你接電話。”說著,曲剛向外走去。

    “一塊聽聽吧,他萬一給你打電話,咱倆也能口徑一致。”說完,去拿桌上手機。

    曲剛收住腳步,直到辦公桌前,坐到了椅子上。

    此時,楚天齊已經按下了接聽鍵:“領導,您好!”

    “楚局長,真會開玩笑,我就是一個傳話筒,大頭兵。你這副處級大局長,才是真正的領導。”手機裡傳出了“明白人”七分不像男人、三分好像女人的聲音。

    “明秘書,今天不忙啦?我正好有時間,晚上請你喝酒,也巴結巴結領導。老曲也說想和明領導坐坐,咱們一塊。”說著話,楚天齊衝曲剛擠了擠眼。

    “曲剛?誰和他坐?大老粗一個,素質超低,既沒水平又沒情趣。我倒是想找機會和楚局多親近親近,可今天實在不巧,我還得陪重要人物,改天一定回請。”手機裡傳出一陣笑聲,“咯咯咯,請多包涵。”

    本來想著把話題引到一邊,可是聽著對方的聲音和語句,楚天齊直起雞皮疙瘩,噁心不已。於是不再和對方多廢話,而是直接問道:“明秘書,有什麼指示?”

    “我能有什麼指示?倒是領導挺關心公安局的事,對楚局長也是讚賞有加。明白人”說到這裡,語氣一轉,“只是最近好像有人向領導反應,反饋了一些你們局裡存在的問題。”

    楚天齊忙問:“哦,什麼問題?”

    “其實也沒什麼,有人打電話,也有人寫申訴信,是關於你們局的。我只是偶爾聽到一些,也未必全面,更未必準確,不說也罷。反正做什麼事都留點心,要按規矩辦,要走正常程序,也要防著被有心人利用。明白人”一副欲擒故縱的口吻。

    “哎呀,明秘書,你這麼一說,我這心裡更沒底,恐怕連吃飯都不香了,還是請你明示。”楚天齊刨根問底。

    “好吧,誰讓咱倆關係好呢。明白人”一副勉為其難的語氣,“有企業投訴你們局,說你們沒有什麼根據,就對企業的正常經營活動指手劃腳,甚至還想對企業負責人不利。哎呀,我這可是有點違反原則了,不應該說,不應該說。”

    “沒有吧,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我一直要求他們辦事要走正常程序,要按規矩辦。不過,那也非常感謝明秘書,謝謝,十分感謝。”楚天齊連連道謝。

    手機裡傳來一陣“咯咯”笑聲:“不用謝,咱倆誰跟誰?我也相信你楚局長是個原則性、紀律性都很強的同志。不過,背不住下面有些人瞞著你,偷偷做事。”

    楚天齊表態:“明秘書提醒的對,我一定對他們加強管理,你剛說的那事,我找老曲問問,看看到底有沒有。”

    “哼,他呀?我還有事,先掛了。明白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握著手機,楚天齊笑了,為曲剛的臉色難看而發笑。

    剛才楚天齊故意把手機離著很遠,兩人的通話,一字不落的進了曲剛的耳朵,曲剛的臉色怎能好看?

    正這時,曲剛的手機又響了。

    看著來電顯示,曲剛向前一伸手機:“‘明白人’。”

    “接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楚天齊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唉”,嘆了口氣,曲剛按下了接聽鍵:“明秘書,你好!”

    “老曲,你跟我說,到底有沒有調查彬彬有禮公司,到底找沒找鄒彬的麻煩?明白人”的聲音很不客氣。

    曲剛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絕對沒有。”

    “哼,老曲啊老曲,你們不是都準備對人家法人代表下手了嗎?我可告訴你,做什麼事都要想想後果。另外,要分清誰遠誰近,不要讓人把腦袋買了,還給人家數錢呢。明白人”的話充滿警告意味。

    曲剛看了眼楚天齊,對著手機繼續說:“明秘書,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少打馬虎眼,別把事做絕了,到時沒人能保得了你。”再次警告過後,“明白人”語氣一緩,“老曲,咱們都是許源人,要一直生活在這裡,不同於外來戶,做事要留後路。”

    曲剛面現尷尬,但還得連連點頭稱“是”。

    “假如接到什麼不合規矩的命令,也可以考慮考慮再執行的,考慮個把小時也很正常嘛!希望你‘好自為之’。明白人”最後這四個字,似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我……”曲剛說了一個字,停了下來,因為對方早已經掛掉電話了。

    “哈哈哈”,楚天齊點指對方,大笑起來。

    曲剛則一臉尷尬,搖頭不已,接著也笑出了聲。

    楚天齊停止大笑,問道:“聽出來了嗎?”

    “嗯”,曲剛點了點頭,“明白人在施壓呢,讓我晚一會兒抓人。”

    “那你怎麼辦?”楚天齊笑著反問。

    曲剛回答;“當然執行明大秘指示,考慮上幾個小時嘍。”

    “哈哈哈”,一陣笑聲,在局長辦公室響起。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20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繼續施壓

    三月十二日上午九時,許源縣政法委員會專題學習會召開。參加此次會議的有政法委正、副書記,法、檢兩院正、副職,公安局正、副職,司法局正、副職。會議由縣政法委書記蕭長海主持,主題是“強化文明執法行動、打造政法良好形象”。

    在蕭長海主持開場後,由政法委專職副書記宣讀了縣政法委《文明執法倡議書》。在《倡議書》中一共提出了四點倡議:一、樹立正確執法理念,堅持執法為民思維;二、完善改進執法作風,堅持文明執法行為;三、嚴格執行法律法規,認真履行政法職責;四、注重點滴執法行為,文明執法從我做起。

    《倡議書》宣讀完畢後,是各個部門做“文明執法”主題發言。各部門發言人員,均結合本單位工作實際,談了文明執法在本部門、本行業的實際應用,談了文明執法對本部門工作的重大意義。並對未來文明執法提出了更高要求,進行了文明執法展望。對於這樣的發言,人們都已輕車熟路,哪年都會有類似的會議,只需要把以前的發言內容稍微調整一下就能用。輪到縣公安局時,局長楚天齊沒有發言,而是讓趙伯祥、曲剛做了此項工作。

    所有發言結束後,由政法委書記蕭長海做總結和指示要求。蕭長海首先引用了最高政法領導關於文明執法的相關指示,接著談了文明執法對執法機關的重要意義,然後講了全縣文明執法現狀,指出了全縣文明執法存在的一些問題。

    蕭長海暫停一下,喝過兩口水後,又講了起來:“有些部門和有的同志認為,只要嚴格執法,就不可能同時做到文明執法,我說這是非常錯誤的。要正確認識二者的關係,那就先要瞭解二者的內涵,弄清嚴格執法與文明執法指向的範圍,知道二者的具體要求。

    嚴格執法就是要求我們,按照國家憲法、法律、法規的指導思想、原則、方針、標準和程序,正確運用法律,保障國家法律的正確實施,做到有法必依,違法必究,執法必嚴,依法行使職權。

    文明執法就是在行政執法中樹立以人為本、依法行政、執政為民的理念,充分尊重行政執法相對人的權益,嚴格遵循法律規定的執法程序,堅持教育與處罰相結合,管理與服務相結合,不斷提高行政執法效能,為建設和諧社會和法制社會提供保障。

    從以上的釋義可以看出,嚴格執法和文明執法不是對立關係,而是辯證統一的,其核心就是依法行政,以人為本。為什麼我要闡述這個問題呢?”說著話,蕭長海又停下來,掃視了會議室眾人。

    收回目光,蕭長海繼續說道:“剛才我為什麼要論證文明執法與嚴格執法的辯證關係?因為現在在有的部門、有的領導身上,出現了一種很不好的思想傾向,那就是以嚴格執法為由,而拒絕文明執法,或變相進行抵制。有的部門,已經在事實上用所謂的嚴格執法,來踐踏文明執法,那樣的嚴格根本不能稱之謂嚴格,而應該叫做野蠻。

    各位同志哥,我們是執法機關,是代國家行駛職權,管理著國家機器的部門。你們要時刻牢記,我們是在為國家做事,國家的根本是什麼?國家的根本就是人民。古代統治者,尚明白他們和老百姓的關係是舟和水,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是二十一世紀的政法人,更沒有任何理由不去嚴格執行‘以人為本’的理念。如何以人為本?那就是文明執法。

    結合文明執法的基本要求,針對我們的工作實際,縣政法委提一些要求。一、堅持以人為本,端正執法理念。我們要樹立執法就是服務,執法就是維護人民群眾利益的理念。堅決糾正執法就是管人、就是罰款的錯誤認識,更要杜絕執法者隨便抓人的錯誤行徑。二、執法事實清楚、執法依據充分、執法手續完備。在執法過程中,必須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履行必要的調查、取證等環節。這裡指的是依法調查,而不能僅憑藉空穴來風的傳言就採取行動,更不能依據匿名的舉報信之類,就貿然抓人。三、……”

    蕭長海的講話還在繼續,但楚天齊已經完全聽出來了,這個會議絕對是為了開會而開的。他不由得看了曲剛一眼,曲剛也正好把目光投了過來,二人對視一下,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原來如此”四個字。

    收回目光,楚天齊已經無心再聽蕭長海提的要求,而是又想到了彬彬有禮文化集團的事。

    各種證據表明,彬彬有禮文化集團公司在成立時,把文祥、華勝、天際三家文化公司併入旗下的過程,存在著強行兼併行為,高層之間有暗箱操作的嫌疑。縣局這才抓了彬彬有禮公司的法人。當然,之所以未抓鄒彬,而是抓了連彬,楚天齊還有其它打算。本來從彬彬有禮入手,是為了另一件事,不曾想彬彬有禮的事原來也這麼棘手,竟然事情還不小。更想不到的是,剛動手,這接二連三的施壓就來了。

    昨天上午,先是“明白人”分別給自己和曲剛打電話,過問彬彬有禮的事。聽當時“明白人”的說辭,似乎並不知道連彬已經落到了警方手裡。那麼對方的消息來源,就很耐人尋味了。而且“明白人”也不失時機的,挑撥著楚、曲二人的關係。

    “明白人”為什麼要如此上心此事,為什麼要頻頻施壓呢?他到底是代表誰?又是替誰說話呢?當時就有一個個疑問湧上楚天齊心頭,楚天齊也給出了答案,但卻沒有一個是經過確認的最準確的。

    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楊天明匯報,縣政法通知開會。楊天明只說對方告訴了開會時間,也要求了參加開會人員,但會議具體內容卻只之為提。今天早上進入會場,也沒有看到會議室LED屏上打出的會標,只到會議開始,主持人提出主題的時候,楚天齊才知道是關於“文明執法”。看當時人們的反應,似乎大部分參會人員提前都不知道會議內容。但楚天齊覺得時間很巧,主題也似乎很巧,不禁多了一些聯想。

    會議前半段,楚天齊僅是懷疑,懷疑這個會可能是針對公安局開的。現在蕭長海明確點出了“匿名舉報信”、“抓人”等字眼,那事情就如和尚頭上的蝨子明擺著了。從蕭長海的用詞、語氣可以看出,這個會議分明是在替彬彬有禮“申冤”,所謂主持正義的“包公”那就顯而易見,非蕭長海莫屬了。

    可蕭長海為什麼要公開和自己唱反調,為什麼要專門針對這件事,針對自己呢?

    去年發生“六五案件”後,蕭長海曾拿喬豐年被打一案說事,召集了小範圍的政法會。在那次會上,蕭長海不點名的指責公安局不作為,其實就是否定楚天齊的工作,當時楚天齊也很不客氣的進行了回擊。那次會議,看起來蕭長海是替曲剛推脫責任,但曲剛是牛斌的人,牛斌和蕭長海的關係又不睦,這解釋不通。趙伯祥倒是和蕭長海走的很近,可蕭長海說的事,和趙伯祥又沒什麼關係。楚天齊不禁心中暗罵蕭長海抽風。

    從那次會議後,蕭長海沒再故意找楚天齊的茬,平時兩人關係也不遠不近。上次在參加完蕭長海兒子婚宴回局裡的途中,楚天齊遇到了突然襲擊,事後蕭長海還專門上門,借公安局的酒給自己壓驚,兩人之間曾經的不快也煙消雲散了。可這還沒幾天,怎麼他蕭長海又抽風了?是他和彬彬有禮有某種關係,還是他在替別人出頭?他蕭長海和“明白人”又有沒有某種聯繫呢,聯繫的紐帶會是什麼?

    “嘩”,一陣熱烈掌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思緒,楚天齊也趕忙機械的拍了幾下巴掌。

    掌聲停歇,楚天齊以為會議已經結束了,便合上筆記本,想著等蕭長海出去後,自己也馬上離席。

    “同志們。”蕭長海的聲音又忽然響起。

    楚天齊趕忙收住即將起身的態勢,重新翻開了筆記本。

    蕭長海的聲音繼續著:“‘文明執法’是需要我們政法人長期堅持,一以貫之的執法要求,但現在我們某些部門在某些方面出現了偏差。有偏差不可怕,但必須要正確認識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必須要努力及時改正。因此,政法委決定把四月份做為‘文明執法強化月’,到時政法委會進行抽查或考核。要求政法口所有單位,從現在開始進行自查自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用偉人曾經說過的話做為今天的結束語‘人不怕犯錯誤,改正就是好同志’。散會。”蕭長海說完,當先起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注意到,蕭長海在離開會議室時,看似無意的掃了自己一眼。但他並沒在意,而是收拾好筆和本,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

    ……

    剛一下樓,曲剛快步追了上來,低聲道:“局長,這是連續施壓啊!”

    “哪又如何?”反問過後,楚天齊又道,“加緊審問。”

    曲剛點點頭,說了聲“明白”。

    停止說話,兩人向停車場走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21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一籌莫展

    自從三月十二日“文明執法專題會”後,公安局認真傳達了會議精神,要求各室、科、隊、所進行自查自究。

    三天後,各種自查自究的匯報材料報到局辦公室,辦公室又請楚天齊過目。楚天齊發現,材料上的內容全是一些雞毛蒜皮的東西,根本就不叫事。比如:某次和百姓交談時,說話稍微沖了一些,以後要努力改正。比如:見到領導,沒有很好使用禮貌用語,以後要儘量稱呼“您”,而不是“你”。再比如:假期加班,也偶有怨言,以後一定要加強“三觀”教育。

    看了這些東西,楚天齊不禁好笑,好笑這些純屬就是應付差事。如果下面部門這樣應對自己的要求,楚天齊早就給對方打回去,要求重寫了。可這次他沒有那麼做,也沒有生氣。而是在局裡做的自查自究報告中,又添了一些表決心的口號,要求辦公室重新打印後,報到法政委。

    之所以這樣對待這次“文明執法專題會”,並不是楚天齊對“文明執法”不重視。其實他自從上任公安局長那天起,就要求必須嚴格執行“文明執法”,而且還因此重罰了兩起違反的事例。他自認許源縣局文明執法水平,在全定野市公安系統也是很高的,在許源縣政法系統更是遙遙領先。

    楚天齊這次的做法有些玩世不恭,這並不是他做人做事的風格,但這次他就這麼做,就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蕭長海竟然兩次用黨賦予的權杖,行私心之事,那我楚天齊就要讓你知道,大家都不是傻子,不要弄這些小兒科。

    同時楚天齊也是變相警告對方:黨給你蕭長海的權利,是讓你行法治之事,為依法治國做出應有的努力,而不是讓你假公濟私,帶頭搞壞風氣。

    楊天明剛剛離去,曲剛就來了。

    看看屋子裡沒有別人,曲剛直接坐到對面椅子上,說道:“局長,那個連彬有恃無恐啊,很囂張。不時拿什麼省重點文化企業唬人,還講出個別省領導的名字嚇我們,說我們會吃不了兜著走。對於非法兼併一事矢口否認,還說他只是法人代表,具體事情有董事長、總經理負責,即使要問,也應該問他們,而不是錯抓他這個法人。”

    “好多人就那樣,總是拉大旗做虎皮,張牙舞爪嚇唬人,其實就是外強中乾,心裡發虛。”楚天齊一笑,“他還說抓他抓錯了?真是笑話,他是法人代表,不找他找誰?下面所有人可都是在給他連彬打工呀。至於他是不是傀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誰讓營業執照上的名字是‘連彬’呢?”

    “他竟然威脅我們的辦案警官,說什麼‘小心讓人扒了你那身狗皮,滾回家種地去,搞不好就把你關進高牆大院裡。’”曲剛恨恨的說,“對於這種人,要是我年輕那會,早給他幾個大耳刮子了,保證他服服貼貼的。”

    “這傢伙是可恨,不過你曲剛同志可不能頂風而上呀。”楚天齊拿三天前的“文明執法”會開了個玩笑,然後又說,“說明他有幻想,幻想有人撈他,幻想我們在外部施壓下放了他。”

    “是呀,這兩天‘明白人’又過問了好幾次這個事,而且語氣一次比一次激烈。”曲剛不無擔憂,“我擔心照這樣下去,事情非常不利呀。”

    “老曲,你記住,不管有多大壓力,我們都要頂住。你實在頂不住的,就往我這推,我還不信了,他能反了天?”楚天齊這話說的很霸氣。

    曲剛自信的說:“我還能頂住,你放心。你的壓力肯定更大,我不能再添亂了。”

    “連彬現在就是靠幻想支撐著,幻想被人撈出去,幻想我們放了他,可能也僥倖我們證據不足。”楚天齊面色一寒,“這樣,我們要想辦法打掉他的幻想。可以在不影響後面偵破的前提下,向他出示我們掌握的一些證據,也可以從其吹噓的那些依仗中找出破綻,擊碎他的謊言。雖說我們不懼這些壓力,但也要小心夜長夢多。”

    “好的,我也是這麼考慮的。”說完,曲剛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楚天齊叫住了對方,叮囑道,“也要千萬注意連彬的安全,不能讓他出任何差錯。否則我們真的沒法交待,那會給攻擊我們的人留下大口實,也會給我們的偵破帶來無盡麻煩,還可能影響到我們其它工作。”

    “明白。”再次答覆過後,曲剛走了出去。

    身子向後一靠,楚天齊不禁疑惑起來:難道自己的判斷不準確?還是時間不到?

    楚天齊現在不僅想這個案子本身,而更是在思考與之有關的計畫,這個計畫他暫時沒和任何人說,所以也就不方便和別人商量,只能是自己拿主意了。

    正想著事情,手機卻響了。看到屏幕上的號碼,楚天齊不禁苦笑的搖了搖頭。

    拿過手機,按下接聽鍵,楚天齊尊敬的說:“周局,您好!”

    “小楚局長,你好,這幾天忙什麼呢?”手機裡傳來周子凱的聲音。

    “還是忙一些案子,有以前的,有近期的。”楚天齊道,“十二號那天,縣政法委召開了文明執法專題會,要求各單位自查自究,我們正在深刻貫徹落實會議精神呢。”

    “文明執法好啊,這既是國家的要求,體現了‘以人為本’精神,也是提升執法水平的重要手段。當然了,文明執法不但利國利民,對我們執法人也有好處,可以避免留下不好的把柄,讓人家抓到辮子呀。”周子凱話音至此,手機裡靜了下來。

    楚天齊肯定的回答:“周局,您說的對。我們縣局始終嚴格執行‘文明執法’要求,絕沒有違反要求的案例發生。但‘文明執法’這根弦不會松,會一直決不走形的貫徹到底。”

    “我完全相信你,相信你會這麼說,也會這麼做。”說到這裡,周子凱話題一轉,“不過,還有一點要注意,不但我們要堅決做到‘文明執法’,也不要給別人留下指責的時間和空間。只要你們做的完全合乎程序,我可以幫你們扛住壓力,但我也擔心夜長夢多,會有出其不意的壓力襲來呀。”

    楚天齊鄭重的說道:“周局的教導,我記下了。”

    “好啦,不多說了。”周子凱的聲音戛然而止。

    握著手機,楚天齊不禁一陣感動,為周子凱的支持而感動。

    剛才在看到屏幕上號碼的時候,楚天齊已經想到,對方肯定是為了那件事事,肯定是有人告了自己的狀。等到一接通,聽到對方強調“文明執法”,楚天齊知道,自己猜對了。

    在和自己的整個通話過程中,周子凱沒提“彬彬有禮”或是“連彬”等字眼,但分明就是在說抓人的事。對方沒說什麼人發了話,可分明是被人施了壓力。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還要為自己扛壓,也表示出一定的擔心,可見壓力之大。

    能有周子凱這樣的朋友加上司,不得不說是一種榮幸。可越是這樣,越不能把對方陷入被動,越要有突破。只是現在有一個關鍵環節沒有出現,自己又能有什麼好辦法呢?楚天齊緊皺眉頭,陷入沉思中。

    ……

    時間到了三月二十日,離連彬被抓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天時間,每天曲剛都匯報著訊問的進展情況。

    據曲剛匯報,在這一週多時間當中,高強等人對連彬進行了不下十次的訊問,但效果不大。一開始連彬是飛揚跋扈,矢口否認,還不時對審訊人員出言威脅。後來在見到部分證據後,不是表示不知情,就是直接指責是“偽證”。隨著人證、物證的接連出示,連彬又改為沉默不語,任你警察讓我看什麼,問我什麼,可我連彬就是一條: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另據曲剛最新匯報,連彬又玩出了新花樣,從昨天晚上開始絕食。而且平時不開口,一開口就是革命志士的詩詞或語句,有些內容來自相關記載,有些純屬就是電視劇中的類似畫面。這倒好,連彬把自己塑造成了不屈的仁人志士,而警察倒像是站在他反面的人了。任憑怎麼勸,連彬就是不張嘴,別說是吃東西,連水都不喝了。

    真沒想到,連彬倒是有股狠勁兒,竟然能夠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對付警方的訊問。對方沒有一上來就用這種方法,而是隨著人證、物證的逐步出示,才選擇了這種行為。說明對方也意識到了危險,才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對抗警方,以期警方做出讓步。這種時候,就是拼耐力的時候,誰能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只是雖然連彬涉嫌違法,但和戰爭年代的敵我雙方矛盾又不是一回事,警方總不能拿對方的生命做賭注吧。可要是就此妥協的話,那前面的努力就白費了,後面的事也不好收場。楚天齊不禁一籌莫展,倍感壓力巨大,但還不得不繼續攪盡腦汁的想著辦法。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

    會不會是……?帶著一絲欣喜與忐忑,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21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連蓮上門

    “吱扭”一聲,屋門被輕輕推開,隨著兩聲輕脆的“咔咔”聲響,一個人走進屋子,並隨手關上了屋門。然後“咔咔”的聲響接連響起,這個人徑直奔辦公桌而去。

    楚天齊雖然低頭看著桌面,但其實卻一直注意著剛才的聲響,並不經意的用眼角餘光掃向發出聲響的地面。

    一點紅色進入眼簾,緊接著又是一點,這是一雙紅色的女士皮鞋。在節奏均勻的“咔咔”聲中,女士皮鞋已經到了辦公桌近前。

    “咔咔”聲響停了下來,一縷香水味飄進楚天齊鼻管。

    楚天齊仍然低頭看著桌面上的報紙,那個人便也不說話,只有香水分子不停的運動著,散發著它的味道。

    過了足有一分鐘,楚天齊才抬起頭,對著來人道:“你好,你找誰?”

    來人微微一笑:“楚局,真是貴人多忘事,不認識了嗎?”

    來人身高在一米七以上,烏黑的頭髮梢燙著大的波浪捲,臉頰化著不濃不淡的妝容。來人外罩駝色半大休閒外套,裡面是白色低胸打低衫,腿上穿淡咖色九分條絨褲,腳上是那雙紅色高跟皮鞋。這是一個說不上多漂亮,但絕對不醜,而且很有氣質的三十多歲女人。

    楚天齊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楚局,我是小連呀。”女人說著,從斜挎的那隻米色小包裡取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請多關照。”

    楚天齊伸手接過名片,看到了上面的文字:聚財集團法律顧問連蓮。他“哦”了一聲,點點頭:“原來是連顧問呀,請坐,請坐。”說著,用手示意沙發方向。

    “謝謝!”連蓮說著,按對方的示意,退後幾步,坐到了沙發上。然後展顏一笑,“楚局想起來啦?”

    楚天齊道:“想起來啦,在法院見識過連顧問的風采。”

    那還是去年八月十五日,靠山村山林租賃糾紛案再次開庭的時候,楚天齊在法庭見過這個女人。當時楚天齊不到八點半就到了現場,去旁聽開庭過程。而這個女人是踩著九點鐘的時間點去的,那時審判人員都已就位了,女人那天的身份是被告代理人。女人進到法庭時,還專門走到楚天齊面前,說了一句“歡迎您來指導庭審工作”,並介紹她自己是聚財公司法律顧問,在說話時還不忘強調楚天齊“政法領導”身份,語含擠兌之意。

    “楚局,那天的事不提也罷,我有些失態,讓您見笑了。”連蓮的表情略微尷尬了一下。

    楚天齊一笑:“是嗎?”

    看似反問,其實對方給出的卻是肯定的答案,這種說法帶著諷刺意味。連蓮一時不好接茬,只好再次尷尬的笑了笑。

    現在連蓮說出“讓您見笑”,絕非謙虛,那天她確實失態了。在幾個小時庭審過程中,出盡了洋相,說她醜態畢露也不為過。經她這麼一提醒,楚天齊腦海中又出現了庭審當天的場景,想起了連蓮當時前後反差極大的表現。

    ……

    去年八月十五日的庭審,是山林糾紛一案的第三次庭審,整個過程可以說是波瀾起伏不定,形勢急遽反轉。

    庭審開始,法庭就出示了鑑定報告,鑑定結果對原告不利,原告代理律師褚嘉雄提出“再次鑑定”。而連蓮不等審判長接話,就粗暴的打斷對方,並用“你不覺得自己的提法很可笑,很不專業,屬於無理取鬧嗎?”譏笑褚嘉雄。為此她還受到了審判長警告,但同時得到了審判長給出的如她期許的答覆:“原告,你的提法不符合要求,法庭不予支持。”

    看到法庭沒有支持原告請求,連蓮又毫不吝嗇的給原告踏上一腳,表示“請求法院在進行判定時,予以考慮原告對我方的精神賠償和誤工補償等費用。”當然,審判長以“原告為弱勢群體”否定了連蓮的提法。但連蓮仍然又提出“等這次判決以後,我公司要馬上對對方進行起訴,起訴他們這些詐騙行為。”

    在最後陳述階段,連蓮又刻意強調了‘以事實為依據,法律為準繩’,並同時強調了‘公平公正’,這其實就是在不著痕跡的將法官的軍。

    中間休庭時,連蓮還不忘向楚天齊挑釁“請楚局長、楚書記賜教一二”,並繼續擠兌楚天齊偏袒村民。那是何等的傲慢與氣焰囂張?當然,楚天齊冷冷的給了一語雙關的答覆“你放心,這事我一定會一管到底。”

    再次復庭後,就在審判長宣佈判決結果的當口,陳文明出庭作證。對於陳文明的身份,連蓮幾次提出質疑,還使用了“你胡說,我抗議”這樣的用詞,但遭到了審判長的反駁。陳文明當庭提供視頻和文字,現場形勢發生了戲劇性反轉,最終被證明造假的是被告聚財公司。

    造假事情敗露時,連蓮沒有像先前那樣大聲喊叫,而是面色冷峻,微微低頭,用手機發出了短消息。她自認為動作絕對隱秘,卻根本逃不過楚天齊的雙眼,楚天齊當時還暗暗送了她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雖然沒有當庭宣判,但勝敗已分,連蓮沒了前面的張狂,更沒敢招惹楚天齊。她當時自認為走的昂首挺胸,很有氣勢,但在楚天齊和眾村民眼裡,她那就是夾著尾巴逃跑了。

    ……

    屋子裡靜了一會兒,再次響起連蓮的聲音:“楚局長,今天來見您,是求您一件事,請您能夠給予方便。”

    “求我?難道是村民又找聚財公司了,難道是村民又提出了額外要求?”楚天齊語氣中滿是疑惑,“不能吧?村民可是很講理、很大度的,被聚財公司坑的那麼慘,也沒說過什麼出格的話呀。”

    “您理會錯了,我說的不是那件事,而是另外的事情。”連蓮稍微停頓一下,換成了試探的語氣,“我想打聽一個人連彬。”

    “什麼?你確定我們這兒有這個人嗎?”楚天齊反問,“你是聽誰說的?”

    明知道對方是在裝糊塗,連蓮卻也只得耐著性子解釋:“楚局,外面都傳遍了,是你們抓了連彬。”

    “連顧問,恕我無可奉告。”楚天齊面色嚴肅,“好像這無關聚財公司什麼事吧?”

    連蓮忙道:“楚局長,我今天不是以聚財公司顧問的身份,而是以連彬家屬的身份見您。我是他的親妹妹,我想探視他。”

    “親妹妹?”楚天齊表示疑問。

    “是的。”連蓮從挎包中取出幾張摺疊的紙,然後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把紙張遞了過去。

    楚天齊沒有伸手去接,但目光卻投到了那幾張紙上。

    指著紙張,連蓮道:“這幾張是戶口本複印件,戶主是我父親,還有我哥連彬的戶口頁,這是我姐的,這張是我的。我母親早就去世了,沒有她的戶口。這兩張是我和我哥的身份證複印件。”

    “即使你們是兄妹,可現在也不符合探視條件。”楚天齊若有所思,“對於正在接受調查的嫌疑人,是不允許見任何人的,哪怕是他的父母,更別說是妹妹了。”

    “在我兩歲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幾年後父親也沒了,是我哥把我撫養成人的,他其實對我盡的更像是一個父親的責任,我也把他看做父兄。”連蓮語調低沉,“我是搞法務工作的,自然知道現在不能探視,可我實在惦記他,就請局長大人開恩,讓我們見上一面。”

    楚天齊沒有說話。

    連蓮繼續說:“我知道,我這樣的請求有串供嫌疑,但我保證不提與案件有關的事。”

    楚天齊還是沒有表態。

    “要不這樣,我本身就是法律從業者,我可以以律師的身份去見他,事後補個手續,怎麼樣?”連蓮語含懇求,“他的胃有老毛病,我真的放心不下,就讓我見見吧。”

    楚天齊思索良久,撥出了一個號碼。電話一通,他就說道:“老曲,來一下。”然後掛掉了電話。

    不一會,曲剛過來了。

    看到屋子裡還有一個女人,曲剛稍微楞了一下,問道:“局長,你找我?”

    “是這麼回事。”楚天齊一指連蓮,“這位是連顧問,她想見一個人。”

    ……

    經過協商,楚、曲二人同意了連蓮探視的請求。曲剛叫過兩名警察,讓這二人帶著連蓮去了。

    看著關上的屋門,聽著已經遠去的女式皮鞋聲,曲剛身子向前一探,說道:“局長,你恐怕有什麼安排吧?”

    “什麼意思?”楚天齊反問。

    曲剛笑著說:“以連彬現在的情況,並不符合探視條件,但你似乎傾向於允許連蓮探視,這有點反常吧?”接著又補充,“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有什麼後手。”

    “你現在儘管懷疑,稍後就知道結果了。”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這樣,你馬上聯繫調查組,派兩個人過來,一會有行動。”

    “好的。”曲剛說完,在手機上撥出了號碼。電話一接通,他就說道,“高強,帶兩個調查組成員,到局長辦公室。”

    手機裡傳來高強的聲音:“我在外面,現在就往回趕,估計有半個多小時就能回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22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釣魚連環計

    離開大約半個小時後,連蓮又回到了局長辦公室。

    那兩名陪同前往的幹警,在得到局長允許後,離開了。

    看看屋裡除了楚天齊,還有曲剛,連蓮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謝謝楚局、曲局,我剛才見到了哥哥,非常感謝!”

    楚天齊微微一笑:“人已經見了,這次放心了吧。”

    連蓮嘆了口氣:“哎,人瘦多了。”

    “心裡有事不說出來,當然要瘦了。”楚天齊回了一句。

    “本身就有胃病,又一天多水、米未進,照這樣下去,怎麼受得了?”說著話,連蓮眼圈紅了。

    “你應該告訴他,配合警方才是唯一出路,消極對抗沒有任何好處。”楚天齊說,“我們警方是要文明執法,但也並不是沒有對付他的辦法,他最好不要心存僥倖。”

    “我說了。”說到這裡,連蓮話題一轉,“我想,能不能對他取保候審?一是調養一下身體,否則身體真吃不消。二是我也好勸勸他,讓他知道什麼就都說出來。哎,他這法人當的,其實就是一個傀儡,任何經營的事他都不管,也不懂。”

    “不能取保。”楚天齊回答的非常堅決,“讓你見他,本來就不妥。只是考慮到你的心情,我和曲局才同意了你的請求。”

    連蓮道:“楚局,剛才在見我哥的時候,我專門勸了他,他已經同意吃飯、喝水了。這算不算我為偵破工作立了功?難道不能做為取保候審的條件?我想如果能讓他取保候審的話,他的心情一放鬆,沒準就能想起一些事情呢。”

    楚天齊微微一笑:“連顧問,你做為一名法務工作者,應該知道,你這種提法是沒有任何法律依據的,是一種故意曲解和斷章取義。他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符合取保候審的條件。取保候審的條件中,大部分都是針對已判刑人員,只有一條可能適用他。那就是患有嚴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採取取保候審不致發生社會危險性的,在提供必要的完整證明手續後,可以取保候審。”

    沒想到對方會給指出明路,連蓮不禁又驚又喜,忙道:“謝謝楚局指點,我哥胃病就很嚴重,肯定沒有社會危險性,我馬上去開證明。”

    楚天齊又說:“他可什麼都沒交待呢,就是有生病證明,也不能被取保吧?”

    “讓他交待,一定讓他交待,我馬上去開證明。”又連續說過兩個謝謝後,連蓮站起身。

    正這時,門口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

    “進來。”楚天齊高聲道。

    話音剛落,屋門推開,高強和另兩名調查組成員出現在門口。

    此時連蓮已經快走到門口,但高強二人擋在了那裡。

    “連顧問,留步。”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連蓮疑惑的回頭,看向發聲的人:“楚局長,什麼事?”

    “對了,你不符合取保候審中保證人的身份。”楚天齊慢條斯理的說。

    連蓮忙問:“為什麼?你反悔了?”

    楚天齊道:“必須與本案無牽連的人,才能做為保證人。”

    “我有什麼牽連?”連蓮神色突變。

    “你說呢?”說過之後。楚天齊看向高強,“抓住連蓮。”

    連蓮大怒:“憑什麼?你有什麼權利抓我?我可是……”

    還沒等連蓮說完,高強三人已經扭住了她的胳膊。

    “楚天齊,你這是濫用公權,是執法犯法,我要控告你。”連蓮大吼著,“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就憑你替彬彬有禮文化集團公司造假,就憑你助彬彬有禮非法兼併文祥、華勝、天際三家文化公司。這還不夠嗎?”楚天齊冷笑著。

    連蓮手指對方:“我……你血口噴人。”

    “你忘了嗎?在去年八月十五日,我在法庭上見識過你的簽字。而很巧的是,彬彬有禮集團的那些原始造假手續裡,好多都是你的筆體。”楚天齊面帶微笑,“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個很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辨識人的筆體。當然了,我也請專業機構驗證了我的判斷。”

    “你……你無恥。”連蓮一邊使勁掙脫著,一邊吼道,“怪不得你同意我去看我哥哥,怪不得你假仁假義給我支招,原來你是在拖延時間,是在等你的這些狗腿子呀。”

    “本來是體諒你的心情,讓你們兄妹見了面,結果卻被你說的這麼不堪。哎,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好人難當啊!”楚天齊搖頭晃腦,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然後沉聲道,“帶走。”

    儘管被推搡著,但連蓮還是盡力回頭,咬牙切齒罵著:“姓楚的,你早晚要遭報應,我跟你沒完。”罵過之後,才轉頭走去。

    “好啊,我等著,連二姐。”楚天齊揶揄道。

    “你……”連蓮再次回頭,眼中滿是不解,但隨即嘆了口氣,順從的被推了出去。

    ……

    屋子裡靜了下來,只剩下楚天齊、曲剛二人。

    曲剛給二人各點著一支香菸,然後說道:“局長,揭開你的謎底吧。”

    “老曲,我沒有提前和你說,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想讓你跟我一起擔風險。你聽說過‘連二姐’三個字吧?”楚天齊向曲剛做著解釋。

    曲剛表示理解:“局長,你不說肯定有不說的道理。”然後又道,“我知道有‘連二姐’這麼個人,知道喜子曾經在酒醉後對辛長龍說過‘連二姐’三個字。這是高強從辛長龍那裡得來的消息,高強向我匯報後,我馬上又匯報給了你。如果找到‘連二姐’,那就多了一個讓喜子露面的誘餌。”

    楚天齊點點頭:“對,你向我匯報後,我就想到通過‘連二姐’找到喜子。可是不只喜子不好找,這個‘連二姐’同樣沒見過。在春節前,靠山村的楊二成來過,他提到了連蓮小時候的一個稱呼‘二丫頭’。姓連的人比較少,‘二丫頭’、‘二姐’又非常相像,我這才把連二姐和連蓮聯想到一起。”

    “哦,說的有一定道理,可我總覺得……”曲剛插了話,只是卻沒有說完。

    雖然對方只說了半截話,但楚天齊明白對方的潛台詞是“太武斷了吧”。於是說道:“僅憑以上幾點確實有些牽強,不過我在旁聽那次庭審的時候,總感覺這個女人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在毆打何喜發一案中,喜子是真正的策劃者,而聚財公司有很大嫌疑,連蓮又是聚財的法律顧問。因此她和喜子有聯繫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再結合以上幾點,連蓮和‘連二姐’極可能就是同一個人了。剛才在我說出‘連二姐’三個字時,連蓮的反應,也印證了她就是‘連二姐’。

    在我基本確認連蓮就是‘連二姐’後,我就關注了這個人,但苦於一直沒有控制對方的理由。直到後來調查彬彬有禮公司時,我在你拿來的那些複印件中,發現了‘連彬’的名字,才又想到了連蓮。便向楊二成確認,可他並不清楚連蓮是否有兄弟姐妹。在你第二次拿來的有關彬彬有禮的資料中,我覺得那份原始手寫造假合同筆跡有些眼熟,就想到了連蓮的簽字。便找到了當初連蓮在法庭上所簽筆跡對比,初步認定均系連蓮所為,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找機構去做了鑑定。

    昨天你說連彬絕食,而且他已經到這裡待了十天,時間不多了,不但他沒交待,也沒有能逮住連蓮這個誘餌。於是,我悄悄下了決定,如果今天連蓮還不上鉤,那我只得以‘為彬彬公司造假’而拘捕她了。這是冒風險的,所以我沒有和你講,和誰都沒有講。

    事情就是這麼巧,看著一團亂麻。結果連蓮今天主動上門,而且承認了她和連彬的關係,那麼他為連彬造假就非常非常可能了。此時不抓她,更待何時?結果她也真是配合我們,提出要去見連彬,正好給我們留出了佈置的時間。所以,她再次回來的時候,正好就進了我們的口袋。”

    曲剛聽的連連嘖嘖稱讚,但還是提出了疑問:“局長,你怎麼就知道他肯定會二次回來?”

    “她在來之前,不可能一點都沒意識到風險。只是近一段她一直太平無事,就以為我們並不知道她和連彬的關係,也不知道她為彬彬有禮公司造假的事。但她又擔心連彬供出她,便想來探聽消息,而且想著能把連彬保出去,那樣就更保險了。其實從現在來看,連彬絕食,很可能就是在進來之前,他們兄妹計畫的一個步驟。”說到這裡,楚天齊笑了,“她自認‘勸說連彬進食有功’,必然要回來講說取保候審。就是她沒這個打算的話,恐怕也由不得她,那兩名幹警可是從這裡領走的連蓮,怎麼會不把她送回來呢?”

    曲剛伸出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這真是一個釣魚連環計呀。通過連彬引出連蓮,再拿連蓮做誘餌,去釣喜子。”

    楚天齊擺擺手:“只是運氣好罷了。要是彬彬有禮公司不犯事,怎能通過連彬去釣連蓮?”

    “那是,那是。”曲剛連連點頭。

    “篤篤”,敲門聲響起。

    二人停止對話,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楊天明走了進來,徑直把一封信放到了楚天齊面前:“局長,您的信!”說完,就出去了。

    看著信封上打印著“鑑定中心專用”的字樣,楚天齊趕忙撕開封口,取出了裡面的紙張。看過後,迅速給了對方:“老曲你看,連蓮的筆跡鑑定。”

    接過紙張,曲剛迅速瀏覽一番,興奮的讀出了上面的關鍵字眼:“經鑑定,兩份筆跡相似度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為同一人之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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