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85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0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又是一場虛驚

    在忐忑不安中,舊的一天過去,新的一天來了。

    早上剛一上班,曲剛就到了局長辦公室。

    一進屋子,兩人就相視一笑,那意思很明確:終於平安無事。

    坐到椅子上,曲剛道:“我剛問了柯曉明,昨天那個隱藏電話號碼已經查出來了,機主是一戶居民,是一對中年夫妻,沒有子女。這對夫妻都在油田上班,油田離家一百多里,平時就住油田,只有每月連休十天時,才回到家中。這幾天,兩人仍在油田上班,結果房門被撬,不法人員進了屋子,還在電話中做了手腳。這些消息都是當地警方提供的,他們還傳過來一份錄像,畫面顯示,前天夜間住宅附近的兩個人很可疑。這兩人都是中等身材,帽子遮臉,戴著大口罩,穿著長大的厚衣服,具體情況不瞭解。”

    “看來,這就是某些人特意為之,就是要利用這部電話報假警,找我們的麻煩,也引起民眾的慌恐和不滿。”楚天齊道。

    曲剛點點頭:“是呀,對方就是專門針對我們局的,目的很明確,絕不是惡作劇那麼簡單。”停了一下,他又說,“以前,類似的情況有,不過不多,而且也略有區別。但只要接到這種報警,我們就要一邊出警,一邊核實電話來源,核實報警人身份。有時很快就會通過電話號碼找到當事人,證明只是當事人的惡作劇。還有時候,危險行動實施者就在現場叫囂,打電話者實為熱心群眾。像是這種既打報警電話,又隱藏號碼的行為,我在以前只遇到過一次,那次是有人在敲詐政府。”

    “那就是說,打來電話的,往往都不是要搞事的,只是……”話剛說到一半,忽然響起手機鈴聲,楚天齊停下來,示意對方去接。

    “局指揮中心。”曲剛略一遲疑,接通了電話:“我在局長辦……什麼?有人在自來水泵房投毒?……我馬上去。”說完掛斷電話,臉上神色非常難看。

    剛才對方的通話,楚天齊也已聽到,頓覺事態嚴重。他沒有問什麼事,而是直接道:“你馬上安排出警,我來聯繫自來水公司,讓他們立即停水,並進行水質化驗。”

    “是。”答過後,曲剛開始撥打柯曉明電話。

    楚天齊也馬上聯繫自來水公司經理。

    和對方交涉完畢,楚天齊又對曲剛道:“你也直接去現場,必須第一時間確認水質有無問題,然後告訴我。我現在先向蕭書記做匯報,如果水質一旦有問題,就必須要聯繫國防部門、武警部隊,按處突甚至戰爭狀態來處理。包括商場調用瓶裝水也要……”話沒說完,楚天齊又強調,“你先去現場。”

    曲剛答了聲“是”,急匆匆走了出去。

    楚天齊腦門已經見汗,這可不是小事,這可牽涉到全縣城十多萬人的生命安全呀。希望這是有人報的假警,希望這是虛驚一場。他拿出手機,直接撥打了蕭長海電話,可對方手機通著,卻並不接。

    “怎麼辦?怎麼辦?”自問兩遍,楚天齊拿起手機和外套,向外走去,邊走邊撥打了指揮中心兼辦公室主任楊天明的電話。

    當楚天齊剛到一樓的時候,楊天明和厲劍也到了樓下。

    上了汽車,說了聲“縣委”後,楚天齊才問楊天明:“電話號碼是哪的?打電話人具體是怎麼說的?”

    “電話號碼還是隱藏的,暫時沒有查到來源。我剛才又聽了兩遍電話錄音,對方是這麼說的‘許源縣公安局嗎?有人在自來水公司泵房投毒’。然後就掛了電話。”稍微停頓一下,又說,“對方的聲音做了變聲處理。”

    聽楊天明這麼一說,楚天齊心裡反而稍微鬆了一口氣。他在首都特訓時,專家專門講過這種案例,這種情況除了在戰爭年代有過以外,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因為自來水泵房往往安防手段非常高,不法分子想要下手,難度非常大。另外,那是總泵房,要是下毒藥的話,需要的量就太大了,根本不容易做到。

    剛覺得鬆了口氣,楚天齊的心又緊了起來:萬一在個別供水水箱或是小區泵房投毒呢?他沒有回應楊天明的話,而是在思考著一些應急措施。

    十多分鐘後,汽車進了縣委大院。

    楚天齊要求楊天明,和自己一起,奔政法委書記辦公室而去。

    連著敲了兩次門,都沒人應聲。正要撥打蕭長海電話時,秘書從對門出來了。秘書告訴楚天齊:“蕭書記在小會議室開會,所有縣委常委都在,他們在參加市委召開的視頻會議。”

    聽到這個消息,楚天齊不禁猶豫了起來:究竟要不要立即匯報?如果匯報的話,那不但所有縣委常委都會知道此事,恐怕市委常委們也會知曉。一旦是烏龍事件,自己有可能就會承擔一定的責任,最起碼市、縣兩級領導會對自己有意見。可要是不匯報的話,這可是人命關天?

    有什麼可猶疑的?楚天齊向會議室樓層走去。他已經決定,去向蕭長海匯報。為了把影響降到最低,可以請蕭長海出來。雖然這仍然不妥,但也是目前能採用的最合適的辦法了。

    剛踏上上樓樓梯,手機卻響了起來。楚天齊看到來電顯示,馬上摁下了接聽鍵,低聲道:“趙經理,什麼情況?”

    手機裡傳來自來水公司經理的聲音:“楚局長,我們已經關閉了總泵房供水閘,也要求所有供水分站停止供水,同時分站也已要求各個供水點停水,再由供水點通知到最基層的供水單元。目前,我們通過對供水總站取樣水質進行PH值測試,沒有發現異常,水樣也無異味。這只是最簡單的判定,還在進行更進一步的化驗。有個別站點也報上了初步簡單化驗結果,也未發現異常。”

    此時,楚天齊已經由樓梯退下來,向樓下邊走邊說:“謝謝趙經理!你們是怎麼向下邊通知的?”

    趙經理回答:“我們就說這是上邊統一規定,屬於應急演練項目。”

    “多費心了,有新情況及時告訴我。謝謝你!”楚天齊再次道謝。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趙經理道,“我這裡又有電話打進來,先掛了。”話音剛落,聲音戛然而止。

    快步走出大樓,楚天齊撥通了曲剛的電話:“你在哪?……快到自來水了?先不要上去,原地待命。趙經理剛打電話說,目前化驗一切正常。”

    掛斷電話,楚天齊上了汽車,楊天明也跟著坐了上去。

    不等厲劍發動汽車,楚天齊先說道:“暫時哪兒也別去,等等再說。”

    聽到剛才趙經理說的情況,楚天齊已經決定,暫不向蕭長海報告。如果自來水真出了事,就再去常委會現場,如果平安無事的話,就等會議結束後再向蕭長海匯報。

    不一會兒,楊天明接到了指揮中心電話。指揮中心說,那個隱藏的報警電話已經查到,來自東部邊境的一個省份,機主信息與報警者情況不知。

    聽楊天明說完,楚天齊猜測,估計那部電話情況和先前報“炸彈警”的差不多。

    時間一點點過去,自來水公司趙經理又打了兩次電話。總站水質詳細化驗完畢,沒有一點問題,大部分分站化驗結果也已出來,水質也正常。自來水公司正在等待那些基層供水單元的化驗結果,同時公司領導也分工帶隊,巡查整個供水管線和基層供水單元。

    楚天齊又鬆了一口氣,他已經大致斷定,應該都沒有問題。但所有的化驗結果沒出來之前,心中的那根弦卻還得緊繃著。他在每次接完趙經理的電話後,又會把情況通報給曲剛。

    在這個過程中,楊天明也不時接聽電話,瞭解指揮中心那裡的情況,瞭解那個報警電話的情況。

    在十一點多的時候,楚天齊手機又響了,還是趙經理的電話,他馬上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趙經理的聲音:“楚局長,所有供水站點全部化驗完畢,水質全部正常。經過巡查,沿線供水管線也沒有異常,並無管線損壞或是被污染情況。”

    “太好了。”楚天齊大喜,“謝謝趙經理,謝謝自來水公司全體同志,謝謝你們的辛勤勞動,謝謝你們的理解和支持!改天我請你吃飯。”

    “楚局長,縣自來水公司做為市政部門,為居民服務,保障廣大居民用水安全,是我們應盡的職責。為縣領導分憂,我們感到無限榮耀,請楚局不必須客氣。雖然這次沒有查到問題,但也給我們提了醒,敲響了警鐘。我們會以這件事為契機,把水質安全保障工作做的更細緻,更持久,不給破壞分子以可乘之機。”趙經理的聲音透著欣喜和謙虛,“我們馬上恢復供水。”

    “謝謝,非常感謝,我一定請你吃飯。”再次謝過,結束了和對方的通話。

    剛掛斷,手機又響了起來,是蕭長海辦公室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蕭長海的聲音:“楚局長,聽秘書說,你找我?有什麼急事?”

    “又是一場虛驚。”楚天齊道,“我就在樓下,上去向您匯報。”

    “好,我等你。”蕭長海答完,聲音戛然而止。

    楚天齊沒有讓楊天明隨行,而是獨自一人下車,向縣委樓走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0
第一千零四十章 嚴陣以待

    從“假炸彈”報警開始,連著四天,每天都有威脅公共安全的報警電話。這些電話內容,有的是說“有炸彈”,有的說“有”,有的說“壞人進了幼兒園”,還有的說“高中多名女學生失蹤”。經過調查,這些事都是子虛烏有、憑空捏造,報警電話也全都是外省的隱藏號碼。

    雖然想儘量保密,但事與願違,這些消息還是洩露了出去。由於並非通過正規官方渠道獲得,人們反而通過自己的想像以及所謂的“內部消息”,延伸出好多版本。有的版本更是描繪的煞有介事,甚或是說成親眼所見。

    雖然這些假消息並未對居民日常生活造成多大影響,但卻給人們內心投下了一定的陰影,讓人們對公共安全產生了一定的質疑,增加了居民的恐慌心理。

    針對假警頻發、謠言四起的事,縣裡還專門開會,要求各委、辦、局不傳謠、不信謠,堅決同一切傳謠行為做鬥爭。這麼一弄,不但沒有阻止謠言的傳播,反而讓人們更加堅信“無風不起浪”。參會人員表面承諾“嚴格要求下屬和家人”,但實際上他們往往都是謠言繼續氾濫的傳播源頭。

    在要求不傳謠言的同時,縣裡自是要求公安部門嚴查假報警電話來源,查報假警者身份信息,將這些不法分子盡快捉拿歸案,還民以安定祥和的安居環境。

    說的容易做的難。其實這些天公安局已經被這些假警折騰的夠嗆,又被謠言弄的焦頭爛額,再讓縣裡這麼一加壓,好多人已經感到苦不堪言。不過,楚天齊也趁機向縣裡要了權利,為便於破獲此案的權利。

    當然楚天齊、曲剛等不至於這麼不堪一擊,但也倍感壓力巨大。局裡為此已經開了兩次會,一次是班子成員會,一次是股級以上人員會。今天再一次開會,參加人員有全體班子成員,還有刑警隊、經偵隊、交警隊、信息科、看守所等部門一把手,刑警隊高強也參加了會議,許源鎮派出所所長以及副所長高峰也在參會者行列。

    會議已經召開了兩個多小時,好多人都已經做過發言。

    現在,局長楚天齊正在做指示:“……同志們,四天連著發生了七次報假警事件,每次都是涉及到危害公共安全的假警。毫無疑問,不法分子就是在擾亂社會治安,就是讓人民群眾產生恐慌,這一切都是針對我們縣公安局。從現有的證據看,還不能判斷對手隸屬於那個團體,也不能判斷對手究竟是幾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一定是受過縣局制裁或查辦的個人或團夥。

    他們可能認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們首尾難顧,就可以混淆視聽。但我要說,他們太天真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是至理名言,也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們出手越頻繁,露出的馬腳越多,我們早晚會抓住他們的狐狸尾巴,會給他們迎頭一擊。他們這麼做,最終目的就是想讓我們顧此失彼,想以此來逃脫我們的打擊。

    我要說,我們不會被他們的伎倆所左右,而且我們會加大對現有案件的偵辦力度,會加緊對他們的打擊。這就需要同志們,繼續發揚不怕苦累、不怕流血、不怕犧牲、連續作戰的精神,早日打掉這些毒瘤,早日把不法分子捉拿歸案。不妨向大家透露一點,我們已經發現了對手的一些蛛絲馬跡,我們不希望他們製造混亂,但卻不怕他們多出手。

    同志們,這七次報警被證實為假警,這既是他們的挑釁、試探,也不排除他們想要以虛掩實、麻痺我們。但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嚴陣以待,防止對手出其不意、突施襲擊。春節馬上就要到來,我們一定要保證全縣人民過一個安定、祥和的節日。”

    ……

    會議結束後,楚天齊直接回到了辦公室。

    坐到椅子上,楚天齊的腦海裡還是這幾次假警的事。

    從一月十一日晚上遇襲事件後,楚天齊一直都在加倍小心,防止對手針對自己以及身邊的人出手,當然也在關注群體事件。從那之後,一連十來天都平安無事,但楚天齊心中的那根警惕之弦一直繃著。

    發生“假炸彈”這件事的時候,楚天齊還不確定是否是對手的報復手段之一。等到“投毒”、“壞人進幼兒園”、“女學生失蹤”、“”等假警相繼發生後,楚天齊已經肯定,這絕對是報復。這些報復,應該是和夜襲事件是一脈相承的,應該是對方換了報複方式,也可能是要玩聲東擊西。

    只是這幾天,楚天齊一直納悶,納悶為什麼中間消停了十來天,現在又突然出手?這中間到底有什麼聯繫,又有什麼疑點呢?

    忽然,楚天齊想到了兩件事,那就是曲剛被評為市局和縣裡先進的事。這兩件事肯定有人動了手腳,但究竟是曲剛背後的人在幫他,還是他的對手在以此整他呢?這一直是楚天齊在思考的。可這兩件事又夾雜在夜襲和假警中間,這會不會有某種聯繫呢?還是這本來只是巧合?

    正自費神,傳來敲門聲。

    得到允許後,曲剛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屋內沒有旁人,便直接坐到椅子上,道:“局長,真的發現對手蛛絲馬跡了?”

    楚天齊一笑:“老曲,我和你直接說過嗎?案子一直由你掌控著,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曲剛微微一楞,然後恍然大悟:“故佈疑陣,敲山震虎。”

    楚天齊笑而不答。

    曲剛又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怎麼說?”楚天齊反問。

    “十一號有人對你下手,襲擊未遂。剛過十來天,就接連發生了這些報假警的事,這中間絕對有聯繫。”停頓一下,曲剛遲疑著說,“兩次給我先進,會不會也和這中間有聯繫,會不會在給你我之間製造矛盾,他或他們好趁機出手?”

    對方提的這些問題,也是楚天齊疑惑的,但現在經對方這麼一問,楚天齊反而不好回答了,而且他也確實沒有準確答案。於是,他不置可否,卻笑著道:“具體說說。”

    曲剛點點頭:“好的。我是這麼認為的……”

    ……

    在一處隱蔽所在,一個短髮、長方臉的男人坐在石凳上,他面前站著一個胖子男人。

    儘管現場溫度很低,但胖子額頭卻佈滿了汗珠,連脖子上也滿是汗液。

    長方臉男人眯著雙眼,咬牙道:“這麼說,還沒調查出來?”

    “沒有。”胖子搖搖頭,膽怵的回答,“從那事發生以後,我就按您的吩咐去查,可我們的弟兄都說沒幹過這些事。有幾個稍微帶嫌疑的人,我已經把他們調了回來,甚至都動用了‘家法’,可他們一口咬定絕不是他們幹的。我也覺得不可能,他們肯定不敢背著您幹這事,而且他們能應召回來,也說明他們心裡沒鬼。”

    “他們都沒做,那就是你了?”長方臉忽然睜開雙眼,瞪著對方。

    胖子嚇的“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牙齒打顫的說:“就是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我可是就聽您的話,沒有您的吩咐,我絕對不會擅自行動的。”

    “哈哈哈,起來,起來。”長方臉大笑,“我最相信你了,剛才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

    胖子臉上肌肉動了幾動,陪著笑臉爬將起來,順勢拭了拭額頭和脖子上的冷汗。

    “那就奇怪了,查了好幾天,怎麼就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呢?”長方臉既像自語,又像是在對對方說。

    “我懷疑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說話時,胖子還不忘諂媚的笑著,“就是要把火引到我們這裡,引到您的身上,他好趁機火中取粟,或是達到消滅我們的目的。”

    “嗯……”長方臉男人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的長噓了一聲。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長方臉男人看到屏幕上的隱藏提示,馬上衝著胖子揮了揮手。

    胖子如蒙大赦,弓著腰,陪著笑臉,退了出去。

    只到確認胖子已經走開,長方臉才按下了接聽鍵:“您……”

    手機裡傳來了一個怪異的聲音,打斷了長方臉:“說,到底是不是你讓人幹的?”

    “不是,絕對不是,我如果要是干這事的話,肯定會向您匯報的。”長方臉趕快辯解。

    “放屁,你哄誰呢?”對方的話很不客氣,“十一號那天,你不照樣私自行動了嗎?”

    長方臉抹了一把額頭,緊張的說:“只此一次,本來想給您一個驚喜的,我也是好心辦了壞事,我保證絕無二回。”聽不到對方回音,他又補充道,“如我再次擅自行動,情願自挖雙眼以謝罪。”

    對方不置可否,而是按著自己的思路,說道:“千萬不要引火燒身,節外生枝,人家已經嚴陣以待了,我們不要自投羅網。還有,假如以後有行動,像是這種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也要慎之又慎。一旦百貨大樓爆炸,或是水裡下毒,那後果就不可估量了。到時肯定就不只是縣局出手,恐怕要面對整個國家機器了,那是自取滅亡。”

    “明白。”長方臉點頭回應。

    “既然不是你,那你認為會是誰?”對方聲音再次傳來。

    長方臉說:“肯定是有人暗中使壞,也許就是我們的對手,也可能是所謂的朋友,我正派人在查。”

    “好吧,一切小心,我前些天做的努力都白費了。”對方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握著手機,看了看四周的石壁,長方臉長嘆一聲,坐到了冰冷的石凳上。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1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忐忑回鄉路

    時間到了一月二十九日,農曆已經是臘月二十七,到了楚天齊返鄉的時刻。

    本來他是準備提前幾天回家的,畢竟將近一年沒回去,而且週末也少有休息,他想著多在家裡待幾天,既和父母姐弟多團聚時日,又能幫家裡張羅張羅年貨。但計畫趕不上變化,結果整個臘月都沒消停。他做為一局之長,又怎麼走的開?

    這還是那七次假警後,沒有再發生類似的事,否則他也不能離開。楚天齊也表示要留下值班,但遭到了班子成員的一致反對。

    尤其曲剛更是說:“你儘管家人團聚、歡度春節,這裡有我們呢,否則也顯得我們太無能了。”

    既然同志們都這麼說了,楚天齊也只得做罷。當然,他這也就是一個態度,以現在情形看,是不需要他留下的。

    本來趙伯祥和曲剛都讓楚天齊帶車回去,但考慮到上千公里的路程,不但要花費不少油錢和過路費,而且太費事。楚天齊也覺得張揚,還是坐火車和公共汽車省心。見楚天齊堅持不帶車,眾人便順了局長的意。

    做為一局之長,自有下屬要表示一點“心意”。但楚天齊除了只收自己學生高強一盒茶葉外,誰的“心意”也不收。當然,在分年貨時,曲剛還是把單位“富餘”的一份也給局長帶上了。

    楚天齊是二十九日凌晨一點鐘的火車,是由曲剛開車送的站。司機厲劍已經在楚天齊要求下,提前兩天離開了。

    進站時,曲剛還是把另一份“心意”拿了出來,是一塑料壺十斤的白酒和一對鋼球。白酒是定野市當地產的,售價是一斤十三塊錢,鋼球也是定野市的特產,兩項合計二百多塊錢。

    曲剛說這是送給叔叔的,也就是楚天齊的父親。讓叔叔用散白酒泡藥材喝,讓叔叔用手轉那對鋼球,舒筋活血、鍛鍊身體。

    對方把話說到這份上,楚天齊要是再推辭的話,就太矯情了。於是他謝過對方後,代父親收下了這份“心意”。

    公安局人還是有特權,曲剛沒用經過任何盤查,就把楚天齊直接送上了火車,幫著把物品全部放到行李架上,才下去。兩人互道“過年好”後,列車啟動了。

    這次的車票,是由楊天明經辦的,是一張下鋪的臥鋪票,躺在上面要比坐票或上鋪票舒服的多。連日勞累,現在躺到回鄉舒服的臥鋪上,楚天齊心情放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楚天齊醒來的時候,車窗外面天際已經發白,手錶顯示時間是早上六點多。坐起來,拉開窗簾,楚天齊看到了遠處廣告牌上的字,他知道,已經進入沃原市境了。

    這幾天楚天齊一直惦記著回家的事,就在凌晨登上列車的時候,他的回鄉之情還是非常急切。現在已經到了沃原市地界,他的那顆因回鄉而急切的心,才踏實下來。雖然離自己的家還有很遠,但到了沃原市境內,他就有了家鄉的感覺,就覺得離真正的家越來越近,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心情踏實過後,楚天齊又忐忑起來,因為離許源縣越來越遠而忐忑。

    現在離過年只有三天,希望許源縣能平安無事,也乞望會平安無事。前幾天發生的幾件事,雖然有凶險也令人擔憂不已,但那時自己在局裡,可以親自指揮整個處置過程,也可以親臨現場。而如果在自己回家期間發生事情,那麼他就會感覺鞭長莫及,其實他現在身在列車上,已經有這種感覺了。

    這幾天接連發生事情,讓楚天齊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預感對方可能會趁自己離崗期間,再次生事,可能會在節日期間製造緊張與恐慌。雖然縣裡、局裡都做了應急措施,好多處突方案也進行了實際演練,但楚天齊還是不希望有突發事件發生,也希望自己的預感不准。

    可越是擔心什麼,越是想放下什麼,反而越放不下,心中不免更加忐忑。楚天齊明白,他這是為對手做事不擇手段而擔憂,也是實在放心不下。他並不是對班子成員不放心,不放心他們不能應對突發狀況。但他又確實不放心,因為這一段已經有好幾件事讓他想不通,讓他不得不敏感,不得不生疑。

    將近九點的時候,楚天齊到了沃原市火車站。

    沒有在火車站耽擱時間,楚天齊直接打車到了汽車站。買上十點鐘發往玉赤縣的車票後,才到小吃店匆匆吃了點飯,然後正好檢票上車。

    十點鐘的時候,班車準點出了車站。可又從車站折返到城裡,一邊慢慢騰騰的走走停停,一邊往車上繼續收羅著人。直到多半個小時後,班車終於裝滿了,連過道上都站了人,這才挪向了城邊。

    到了城邊,售票員已經關上半開的窗戶,也停止“上車,走了”這樣的喊叫,車速也提了上來。楚天齊知道,班車真正準備上路了。向車外一瞥,準備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一輛小轎車進入視線。

    迎面開來的是一輛黑色奧迪汽車,車牌號碼是那樣的醒目:00001。再看數字前面的字母,沒錯,正是沃原市市委書記的專車。看到這輛車,楚天齊立刻想到了車的主人,不禁暗道:李衛民在上面嗎?

    不由得向車窗外望去,此時小轎車已經到了班車側面,只能看到小轎車車頂,還有車後座一個疑似女孩的側臉。正待細看,汽車早已絕塵而去,留給楚天齊的是,掛著同樣車牌號的汽車尾部,很快汽車就變成了黑點。

    收回目光,楚天齊不禁疑惑:後排是坐著女孩嗎?女孩是誰?是她嗎?想到那三個字,他不禁心頭一陣“撲通”,那可是一年多沒見的人了。

    曾幾何時,楚天齊夢想著見過對方的父母,挑明兩人的關係,接受對方父母“同意”的祝福或事實“反對”的沉默。如果進展順利的話,現在恐怕她都該挺著大肚子,也許用不了幾個月,自己就該做父親了。

    假設就是假設,不是事實。事實是,她按她父親的要求,再見面時拋出了“分手”兩字,之後便被調離了玉赤縣。自己也被交流到了千里之外,到了定野市許源縣。雖然後來自己見到了李衛民,李衛民也當面提出了和她再見面的條件,但不知那是李衛民的真心話,還只是借時間消磨兩人感情的手段。

    班車輕輕一陣顛簸,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注意到周圍坐著的人,還有車窗外一排排倒去的楊樹,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多想想回家的事了。

    想到“家”這個字眼,他想到了父母,也知道父母必然要問起和她的關係,這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自己又該如何回答呢?只能撒謊了。

    “哎”,輕嘆一聲,楚天齊不由得又忐忑起來。

    ……

    公共汽車到玉赤縣的時候,已經將近下午四點,雷鵬早已開車等在車站門口了。

    汽車停下,雷鵬迎上前去,接過楚天齊的東西,放到汽車上,楚天齊也跟著上了車。

    雷鵬笑著道:“哥們,你這副處級大局長當著,竟然背著大包小裹,又是倒火車,又是坐公共汽車的。知道的是你假裝低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窮的加不起汽油,或是混的太寒酸呢。”

    “想寒磣人就明說,繞這麼大彎幹嘛?”楚天齊滿不在乎,“對了,跟我再去採購點年貨。”

    “不用了吧,後備箱那些東西都是你的,有用的,有吃的,還有穿的。”雷鵬說著話,發動了汽車。

    “都是你買的,多少錢?”楚天齊可是見了,剛才後備箱全是滿的,自己帶回的東西只得放到了後排座椅上。

    “提錢就俗了,咱倆誰跟誰?”雷鵬左手打方向,右手揮了揮,“再說了,你現在可是大官,以後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現在要是不巴結的話,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當然了,這些東西你也未必看不上,不過也是我這個下屬的一片心意。”

    “去你的吧,不寒磣我是不是不舒服?”楚天齊不再提錢的事,因為以前雷鵬家庭條件好,對自己就大方,自己要是太矯情的話,反而傷了哥們感情。但他已經決定,年後的時候,給雷鵬家多送點東西,也給他閨女塞點壓歲錢。

    雷鵬腳下一踩油門,問道:“怎麼樣?”

    楚天齊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見對方一個勁的拍方向盤,這才注意到,對方換車了。便以一種羨慕的口吻道:“雷局就是厲害,新車就是好。香車有了,局裡就沒給你配個美女?”

    “有,有,配了好幾個,我還給你留一個呢。”雷鵬“哈哈”大笑,猛的一踩油門,“坐好了。”

    汽車猛的一加速,楚天齊沒注意,向前一栽歪,差點磕到玻璃上。

    “你這傢伙,注意點。”說著話,楚天齊抓住了車窗頂部的把手。

    說笑間,不知不覺進了柳林堡,到了家門口。

    聽到汽車聲音的母親和弟弟,都迎了出來。

    等到卸完車上的貨,雷鵬婉拒了楚家人的熱情挽留,開車走了。

    進得屋去,見到父親,一家人自是其樂融融,親情濃厚。

    見兒子坐下,母親笑咪咪的坐到了兒子身旁。

    看到母親的表情,楚天齊知道母親要問什麼,忙道:“餓死了,餓死了。”

    父親楚玉良看著母親尤春梅道:“先開飯,吃完再問不遲。”

    啊?楚天齊心中暗道:看來二老已經達成共識,非得讓自己有個交待了。可自己怎麼說呀,他不由得就是一陣忐忑。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2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幸福的嘮叨

    該來的總要來。

    吃過飯後,撤下碗筷,父母把楚天齊圍堵在了坑上。連弟弟楚禮瑞也笑嘻嘻的,和父母一起坐到了炕沿邊。

    楚天齊本想以“方便”為由溜之大吉,可卻被父親明確警告“快去快回,有事談”。既然已經點明“有事談”,楚天齊自然不能再走了,乾脆就沒有去“方便”。

    母親尤春梅掃了眾人一圈,儼然會議主持人的口吻說了話:“今個兒大夥都在,狗兒你就說說自己的婚姻大事。什麼時候成家?和誰成家?女孩兒現在在哪?和寧姑娘到底行不行了?”

    聽這語氣,看這架勢,顯然是早有準備,提前打下了腹稿,很可能已經開過了不止一次的統一意見會。問的這麼直接,躲是躲不開了,楚天齊只能硬著頭皮拋出了假話:“我和俊琦商量過了,現在我倆歲數還不算大,工作也都正好到了節骨眼上,忙過一頭半年再結婚。”

    “過個一半年?”尤春梅反問。

    楚天齊點點頭:“嗯。”

    “那兩人離著上千里,該怎麼結呀,婚後怎麼生活?”尤春梅又拋出了疑問。

    楚天齊接著編:“到時我就調回來了,應該也是在沃原市工作,或者是她和我到許源縣來。根據工作地點,再考慮……”

    尤春梅打斷了楚天齊:“狗兒,我和你爸心裡不踏實。要不這麼的,你現在就給寧姑娘打電話,只要她跟我們說出一個具體的結婚時間,我們就信,也就不催你了。”

    “那……那不太好吧?還是我私下問她,更……更好一些。”楚天齊支吾著。

    “怪不得人們都說當官的能說瞎話,連我家狗兒都學會了,還是跟爹媽說瞎話。”尤春梅面色一沉,“怕是她根本不會給這個承諾,也許連你電話都不接吧?”

    楚天齊硬著頭皮道:“媽,她……你……怎麼這麼說?”

    “狗兒,媽是農村婦女不假,更沒見過世面,可媽不傻,你倆好不好我還能看出來。”尤春梅說的很自信,“寧姑娘調走一年多了,在調走前就沒來過我家,調走的時候也沒來,這一年多連個電話也沒有。這不正常,太不正常。寧姑娘是個好女孩,是個懂事的姑娘,要不是你倆吹了,他指定會來電話,肯定還會抽空來看我們。”說到這裡,尤春梅停下來,看著面前的大兒子。

    “媽,怎麼會?”楚天齊打著馬虎眼,“她那不是忙嗎?”

    “還不說實話?我給她打過電話,根本就打不通。”尤春梅道,“後來我就去鄉里打聽,正好碰到那個新的女書記,她說你們倆吹了,說寧姑娘嫌咱是農村人,甩了你。”

    新女書記?那不是王曉英嗎?楚天齊想到那個娘們,馬上道:“媽,那個女的不是好人,和我合不來,她的話能信?”

    “我看出來了,那個女的真不咋地,說話根本靠不上。”說到這裡,尤春梅話題一轉,“不過,她說的你倆吹了這事,我信。後來我還到了縣裡開發區,那個馮鄉長也說你倆吹了。”

    你看我媽碰到的都是什麼人?一個王曉英,一個馮俊飛,都和自己不對眼,他們能說自己什麼好話?可關於自己和寧俊琦的關係,自己又沒有能反駁的理由。楚天齊只好低下頭,不再說話。

    “狗兒,後來有個要主任還請我和你弟吃了飯,看樣子和你關係不錯。他沒少說你的好話,也說鄉里那個新的女書記和馮鄉長跟你不對付。他說的話,挺受聽,我相信。”尤春梅接著話題一轉,“不過,在說到你和寧姑娘的關係時,他也說話支支吾吾的,又說他不太清楚。”

    這倒好,母親就像組織部人員一樣,早搞了一系列的外調,找不同的人群瞭解了這件事。自己還怎麼抵賴?既然無話可說,那就不說好了。楚天齊便繼續低頭不語。

    看著哥哥的窘相,楚禮瑞在一旁不停的偷笑。

    “狗兒,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我和你爸也不限制你的婚姻自由,更不會包辦。你和寧姑娘現在這樣,肯定也有不得以的苦衷,我們都理解。如果你們倆真能好,能結婚生孩子,我和你爸雙手贊成,我也確實喜歡那個姑娘。可現在這種情況,哎。”停了一下,尤春梅又說,“你也老大不小,該成家了。你現在有沒有處新對象,處到什麼樣了,姑娘是哪的,說過什麼時候結婚沒?”

    感受到父母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就這樣一直悶著,顯然也不像話。楚天齊只得說道:“我現在還不大,我的好多同事都沒結婚呢。再說了,我剛到許源縣,基礎不牢,還是先把工作幹好,站穩腳跟再成家也不遲。”

    尤春梅提出了疑問:“工作還能有完?當完局長,想當縣長,還想當市長,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媽,我現在干的可是公安工作,有一定的危險性。”楚天齊拋出了一個並不想說的理由。

    “我們想過這點,那你就調到別的部門,領導也不能不讓你娶媳婦呀。”尤春梅道,“再說了,縣裡那麼多公安局的人不是都聚媳婦生孩子了?也沒聽說誰打光棍。送你來的那個小夥子,孩子可都好幾歲了。”

    母親今天那像是農村家庭婦女,分明就是紀檢人員,把自己所有編瞎話的路全給封堵了。自己還有什麼可說?可父母要自己成家的要求,自己又如何能實現?自己可是和李衛民有約定,自己也一直等著寧俊琦的。當然,這也沒必要說了,說了父母也不信,還得多解釋一番。

    “天齊,你也三十歲了。俗話說成家立業,你現在已經事業有成,最該做的就是成家。”父親楚玉良終於說了話,“你弟弟也老大不小了,你快點成家,他也好找個媳婦。”

    楚禮瑞在一旁接了茬:“爸,我不著急。”

    楚天齊也說:“弟弟要有合適的,可以先成家,不用等我。”

    “那成何體統?哪有哥哥不結婚,弟弟先成家的?”楚玉良直接予以了否決。

    自己不結婚,還會影響到弟弟成家,這可怎麼辦?那也不能違背承諾,不能違背自己的內心吧?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弟弟先成家呢?楚天齊不禁動起了心思。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這電話來的太及時了,楚天齊長噓一口氣,拿出了手機。

    電話是曲剛來的,問楚天齊到家沒有,楚天齊告訴對方,已經平安到達。本來答應對方一到家就去電話,結果被父母這麼一通“審問”,把這事也忘了。

    接下來,楚天齊又和何佼佼、高強、厲劍等人通了話,告訴自己平安到達的消息。對於楚天齊不收自己的“心意”,何佼佼一直不痛快,現在又藉機數落了楚天齊一番。旁邊有家人在場,楚天齊不好說別的,只得不時“嗯”、“啊”的應付著對方。僥是這樣,還引來母親關注的目光,不時審視著自己。

    剛掛斷手機,一個聲音傳了進來:“楚黨組,你可回來了,大哥大嫂早就盼上了,我們也想你呀。”話到人到,柳大年走了進來。

    第一次被稱“楚黨組”,楚天齊很不習慣。但他知道,柳大年別看只是個村書記,但卻特別講究這些稱呼,知道稱呼別人最大的那個官銜。於是,他沒有糾正對方的用詞,而是熱情的請對方就座,並上了一支菸。

    看到副處級領導給自己點煙,柳大年激動的手都有些抖,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一個勁的誇楚天齊,給楚家人說著拜年話。

    楚天齊平時挺煩柳大年這一套,但今天卻不覺得,有這麼一個話嘮在,正好替自己解圍。

    看到有人來家裡,楚禮瑞打了聲招呼,出去找人玩牌去了。

    ……

    柳大年今天特別興奮,借古喻今,引經據典,把楚天齊簡直捧上了天。直到夜裡九點多,他才戀戀不捨的離去。

    等到柳大年一走,楚天齊藉故“瞌睡”,便上床躺下了。

    父親沒說什麼,已經去東屋,準備休息了。弟弟楚禮瑞出去玩,到現在還沒回來。

    母親尤春梅沒有立刻回到東屋,而是坐在炕沿邊,嘮叨起來:“狗兒,媽知道,你們現在都有自己的想法,講究結婚自由、戀愛自由。可是不管怎麼自由,總得成家,總得傳宗接代不是?要不人都斷根了。和你一塊小學唸書的柱子、二蛋,現在孩子都上好幾年級了。你和寧姑娘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媽不知道,也不管你們誰對誰錯,不過你倆肯定是發生了問題,這總沒錯吧?

    強扭的瓜不甜,寧姑娘不行了,就找別的姑娘。你剛才接電話,有個佼佼是吧?聽她叫你師兄,那就是同學了。同學好,一塊唸書,知根知底。她是哪的?家裡是做什麼的?是城裡人還是農村人?咱不挑揀人家家庭,只要姑娘好,對你好就行……”

    聽著母親亂點鴛鴦譜,楚天齊很是無語,只能假裝已經睡著。

    忽然,一隻乾瘦的手掌撫在鬢角,輕輕摸娑著,兒時的溫暖瞬時湧上心頭。頓時,楚天齊對嘮叨的排斥蕩然無存,感受到的只是母親的愛,和濃濃的幸福。很快,他便真正的進入了夢鄉。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2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形形*拜年人

    第二天早上五點多,楚天齊醒了。

    昨晚躺下較早,睡著的也很快,除了弟弟回來時短暫醒過一次外,一直睡的非常踏實。儘管天還不亮,但楚天齊感覺精力充沛,便起來了。

    在西屋炕上睡覺的,就是楚天齊哥倆。昨晚弟弟楚禮瑞回來的時候,好像已經後半夜了,現在睡的正香,呼嚕打的也震天響。

    楚天齊沒有驚動弟弟,而是穿戴完畢後,直接走出家門,到了後山上。

    樹林還是那片樹林,但空地已不是那塊空地。儘管現在是冬季,但原來那片練功空地上已經滿佈荒草,顯見沒人經常來這裡,夏季也必是草木茂盛,和其它處空地並無差別。

    本來想在兒時的記憶之所練上一通,但看到眼前的情形,也就沒了練武的興致,便只是在這裡閉目調息一番,希望找找以前的感覺。但試著找了找,還是沒有那種感覺,只好改為在樹林周圍轉了轉,還上到了旁邊的小山包。

    野外積雪很厚,小路上也不時出現積雪化成的冰,不太好走,不過這難不倒身手矯健的楚天齊。僥是這樣,但還是比平時費力,上到山頂的時候,他身上也感覺熱乎乎的,似乎還微微帶汗了。

    天光大亮的時候,楚天齊從後山下來,沿途遇到個別鄉親,他也急忙與對方寒暄,及時敬上一支香菸。

    回到家中,父母已經起床,父親在打掃院子,母親開始做飯了。楚天齊趕忙和父親一起收拾院子,並且又劈了一些過年生旺火用的木柴。

    早上九點多的時候,吃完了早飯,母親收拾餐具、洗鍋,楚家爺仨開始享受飯後一支菸。

    一支菸還沒抽完,家裡來客人了,來的是青牛峪鄉鄉長陸勇,還有常務副鄉長郝曉燕。另有一個不認識的小夥子,應該是鄉長的專車司機。

    有客人到來,爺仨趕快從炕上下來。

    楚天齊急忙迎上了手提禮品的陸勇,與對方握手,並與郝曉燕、小夥子打招呼。

    郝曉燕和小夥子還在繼續往屋子裡拿東西,陸勇則對楚家人挨個問候了一遍,言稱是給大叔全家拜年。

    楚天齊把陸勇讓到椅子上,遞過香菸。看著地上堆著的禮盒、包裝袋,對陸勇道:“來就來吧,怎麼拿這麼多東西?太多了,一會兒再多拿回點。”

    陸勇擋開對方遞來的已經打著的火機,自己點著香菸,說道:“楚黨組,哪有送出東西再帶回的道理?這些東西不值錢,都是家裡一些日常用品。再說了,這是看望大叔、大娘的,我做為晚輩孝敬長輩是應該的。”

    楚玉良接了話:“陸鄉長,你平時就沒少照顧,現在又拿這麼多東西,太客氣了。”

    陸勇馬上起身,握住了楚玉良的手,顯得很是激動,“大叔,當年您為了給受傷的常文老師採藥,不幸從懸崖倒下來,致使頭部受傷出血,昏迷不醒。在醫院經歷了九死一生,之後恢復記憶、身體復原又用了兩年多時間,現在看您走路還不太利索。您老是見義勇為、捨己為人的大英雄,不但我尊敬您,全鄉人民都愛戴您。

    您身體有傷病,大娘身體又不好,但就是這種情況下,您還是毅然讓兩個兒子為黨和政府做貢獻,為國去盡忠。您的長子,也就是楚黨組,不遠千里,去守護幾十萬人的生命、財產安全,您的次子又為繁榮地方經濟做著貢獻。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您堅決支持他們選擇了前者,當然他們為國盡忠也即是在盡孝,是一種大孝。就沖您和家人做的這些,我們對您的照顧遠遠不夠,太微不足道了。”

    看著陸勇感動的淚光盈盈的樣子,聽著陸勇的“肺腑之言”,楚天齊感覺很怪,很不習慣。

    平時楚天齊在和家裡通話的時候,也聽父母說起過陸勇對家裡的關照,政府的一些照顧政策從來沒少過楚家的。他當時對陸勇很是感激,感激這位黨校同學的照顧,想著這次回來要專程去拜訪對方,表示自己的謝意。

    結果對方先一步登門,帶了眾多禮物,而且不等自己表示感謝,已奉上了一堆奉承的話,把父親腳的殘疾,竟然說成是救人致殘後遺症。今天陸勇一進門,就稱呼楚天齊“楚黨組”,讓楚天齊一時不好稱呼。無論稱呼對方老同學或是陸鄉長,似乎都不合適。尤其有些話意思到就行了,如果說的這麼直白,又昇華到這樣一個高度,就太假了。反正楚天齊是這麼認為。

    就在陸勇向楚玉良大肆奉承的時候,郝曉燕也拿完了東西,留在屋子裡。

    楚天齊剛想喊“郝姐”,就被郝曉燕一句“楚黨組”給噎了回去。接下來說話,郝曉燕也對楚天齊恭敬有加,言必稱“楚黨組”。當年的大姐、同事不見了,郝曉燕已經活脫脫的成了一個下屬狀態。

    陸、郝二人在為楚家人送上一籮筐拜年話後,便告辭了。離去的時候,楚天齊給陸、郝及那名小夥子回送了禮物。陸勇只象徵性從整條香菸中取了一盒,郝曉燕和那名小夥子則什麼都沒收下。

    看著離去的轎車,楚天齊不禁很是無語。

    陸、郝二人今天的表現,在好多官場人的身上是常態,但那二人,一個是同學、室友,一個是老大姐、好同事,本應是很親近的關係。結果卻被陸、郝二人給弄成了下屬對上級,而且自己和他二人根本沒有任何上下級隸屬。

    今天他們說是“拜年”,但這拜年味根本不對。他們說是政府照顧老人,可比自己家困難、可憐的人多的是,好像並沒有享受到應得的政策,更別說鄉領導上門拜年了。自己昨天回來,他們今早就上門,這分明就是做給自己看嘛!短短不到二十分鐘時間,兩人稱呼的“楚黨組”,比在定野市一年中聽到的都多。現在楚天齊反而體諒柳大年了,鄉領導都這樣,一個村幹部如此稱呼就更好理解了。

    ……

    陸勇、郝曉燕走後不久,常海和常文就來了。常海倒沒有像陸勇、柳大年那樣稱呼“楚黨組”,依然還叫“楚鄉長”,但卻拘束了好多。相比之下,常文倒很自然,而且還和父親楚玉良下了盤象棋。寒暄了半個多小時,留下帶來的禮物,常海、常文也走了。相比鄉領導說的“日常用品”,他們的禮物更是直接用的,有胡麻油,有乾菜等。

    臨近中午的時候,來了一個拜年人,讓楚天齊沒想到。這個人就是曾經的同事,也是給楚天齊沒少使絆子的王文祥,當然在後來也被楚天齊“感召”的服帖了好多。但楚天齊覺得也就是和對方沒了多少敵意,遠沒到登門拜年的份。

    沒想到是沒想到,見了對方當然不能慢待,何況還是對方上門。相比前面幾位,王文祥倒是在客氣拜年的前提下,並沒那麼多華麗的奉承之語,也沒有常海的那份拘束,顯得很是自然。

    王文祥還稱呼楚天齊為“主任”,在詢問楚天齊情況後,也簡單講了自己的近況。現在王文祥已經調離縣開發區,到了縣民族宗教事務局做局長。雖然這個局長權利不大,但畢竟是正科實職,是單位一把手,也算是升職了。

    在既將離開楚家的時候,王文祥向楚天齊表示了感謝。感謝楚天齊在開發區時對他的監督,也感謝楚天齊的寬宏大量,才讓他沒有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也才有了今日一局之長的職位。

    面對王文祥的感謝,楚天齊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回應。但他明白,王文祥說的基本是心裡話,否則今天也不會上門的。他自嘲的想:自己還這麼有人格魅力。

    下午兩點多,要文武來了,這個在楚天齊意料之中,而且要文武已經提前聯繫過好幾次了。和要文武一同來的,是二狗子,兩人乘坐的汽車也是二狗子的,兩人專門給楚天齊父母帶來了禮品。

    要文武和二狗子隨便的多,要文武對楚天齊還是保持著應有的下屬對上級的尊重,不過更多的像是一個同事老大哥。二狗子還是一副小弟的樣子,既尊敬,也真誠。

    從兩人的話中,楚天齊聽的出,要文武現在工作還可以,馮俊飛既限制他,但卻也不得不用他。二狗子在單位干的不錯,已經換了一個股做股長,而且還享受了副科級待遇。

    也是從要文武的口中,楚天齊知道了黃敬祖、王曉英的近況。知道黃敬祖還是擔任年初的副縣長,而王曉英這個鄉黨委書記卻當的很是滋潤。同樣,開發區其他人的一些情況,楚天齊也知道了。

    在聊天過程中,楚天齊還專門問了二狗子大伯的情況,就是原開發區安全員苟大軍。知道苟大軍現在已經辦了退休手續,還找了一個後老伴。在為這個老人高興的同時,楚天齊委託二狗子把一對健身鋼球送給苟大軍,這對鋼球是受曲剛送自己父親鋼球的啟示,而在火車上特意買的。

    要文武、二狗子婉拒了楚天齊“吃晚飯”的提議,在將近下午四點的時候走了,並囑咐年後到縣城一聚。

    客人一走,楚家人的晚飯也開始了,冬天一直吃兩頓飯。

    臘月二十八這一天又算過去了,楚天齊一天當中幾乎沒幹其它事,干的全是接待工作,接待上門來的形形色色拜年人。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3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合家歡樂過大年

    臘月二十九,昔日的同事、朋友、下屬沒有再來拜年。姐姐楚禮娟一家三口卻來了,來一起過春節。

    一年沒見,妞妞又長高了好多。進門看到楚天齊,便一下子撲到身上,小臉在大舅臉上蹭著,埋怨大舅不回來看妞妞,說著說著,已經是滿眼淚花了。

    被小外甥女這麼鬧騰著,楚天齊心中很溫暖,一個勁兒的向小丫頭陪不是。只到楚天齊拿出專門給外甥女的新書包,妞妞才破涕為笑。這要感謝雷鵬了,這個書包是在雷鵬為楚天齊購置的年貨中。

    楚禮娟和劉栓柱一進屋,就開始和母親張羅晚上的年夜飯。楚禮瑞則開始貼對聯,掛燈籠,楚玉良和妞妞給楚禮瑞扶梯子、遞對聯、拿漿糊等,楚家進入了真正“過年”倒計時節奏。

    眾人都為迎接春節到來忙活著,楚天齊這個不遠千里回家過年的人,則被眾人一致“剝奪”了幹活的權利。他也正好趁此機會,做一項事情拜早年。

    往年拜早年,楚天齊則需要挨個打上一個電話,說上一些祝福的吉祥話。而今年就省事多了,把自己編的一些拜年話信息,通過手機發過去就行了。當然也不能全部都用短消息代替,比如恩師姜教授、玉赤縣委書記鄭義平,他就是用短消息和打電話結合的方式。

    僥是大部分都發短消息拜年,但老師、領導、同學、老同事、新同事一圈下來,也忙活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把該拜的拜到。就是發短消息省事好多,但也不能粗心,要檢查到位,不能出現低級錯誤。在楚天齊收到的眾多短消息中,就有一條這樣的錯誤信息,是許源縣交警隊長胡成發的,對方發的祝福語倒是挺好,可落款卻是阿雲,顯然是轉發時沒有進行必要的修改。

    在拜年時,有幾個人也讓楚天齊稍微犯了些嘀咕,不知該不該發短消息或打電話,比如李衛民,比如歐陽玉娜。經過短暫思考,他做了變通,沒有問候歐陽玉娜,而只是在給歐陽玉傑發的短消息中,籠統的給歐陽全家拜了年。對於李衛民,他則只發了“新春愉快,身體健康”幾個字。

    之所以給李衛民發了拜年短信,也是出於一種禮貌。李衛民雖然把自己“發配”千里之外,但畢竟讓自己做了單位的真正一把手,成了當地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最重要的是,對方還給自己和寧俊琦留下了再見面的餘地,雖然那個條件有些苛刻,雖然那很可能是搪塞之詞,但畢竟是一種希望。潛意識中,楚天齊一直堅信,寧俊琦真的愛自己,就像自己深愛著對方一樣。

    一天當中,楚天齊的手機不時響起,全是拜年短信或電話,其中還有幾個陌生號碼發的短消息,不知是哪個知己或故交,他也只好回了籠統的拜年信息。

    ……

    下午四點多,香噴噴的煮排骨上了桌,各種炒菜也全擺到桌上,杯中白酒、飲料也全都倒滿,楚家的年夜飯要開始了。

    好多地方都是在夜裡零點前後吃年夜飯,當地年夜飯則是指除夕的晚飯,飯後一家人會看春節聯歡晚會,有的人家還要在看電視的同時,包好大年初一的餃子。

    一家人都等著楚玉良說話了,而楚玉良卻看著大兒子道:“天齊,開始吧。”

    楚天齊楞了一下,說:“爸,得你發話,我們才能開始呀!”

    楚玉良一笑:“我記得一般是誰官大,誰發言呀!”

    平時少開玩笑的父親,今日竟然也幽默了一把,只是這幽默讓楚天齊略有尷尬,當然這也表示父親認可了兒子的有出息。白天的時候,楚天齊手機老是響,禮瑞和妞妞就沒少拿“當官”說事。於是,楚天齊也一笑:“爸,別逗了。”

    妞妞接了話:“姥爺,大舅是大官,可你是大舅的爸爸,大官再大也大不過他的爸爸。”

    “哈哈哈”,眾人都被妞妞的話,逗的大笑起來。

    眾人笑罷,楚玉良端起了杯:“孩子們,前幾年過年,不是我臥病在床,就是禮娟孤兒寡母,要不就是天齊外出學習。今年好了,今年是人最齊的一年,是咱們最團圓的一個年,也是最喜慶的一個年。我現在身體恢復如初,你媽腰疼病好了很多,天齊仕途順利,禮瑞的生意也開始興隆。這些年我最惦記禮娟,自從前年春節栓柱回來,你們這小日子也過得紅火起來,妞妞還年年都是三好學生。

    這一切表明,我們苦盡甘來,楚家人的好日子來了。其實好多家庭都和我們一樣,都有類似的經歷。一個個家庭能有這樣的好日子,都是由於國家富強而帶來的。人不能忘本,我們要感謝黨、感謝政府,讓我們全家舉杯,共同祝願偉大祖國更加繁榮昌盛。干。”

    “干”,在眾人的附合中,杯中酒一飲而盡,妞妞把杯中飲料也喝了個精光。

    剛才這段祝福的話,如果是出自一個官員之口,楚天齊會理解成套話、官話。如果是出自其他人,他可能也會理解成在表演,在說大話,甚至風涼話。但出自自己父親之口,出自一個農村的赤腳醫生,楚天齊卻覺得是那樣真誠、質樸,而又格外偉大。

    妞妞適時說了話:“姥爺,往年第一杯酒,你就說一句話,今年一下子講了這麼多,真是越來越有國家領導人派頭了。”

    “哈哈,我家的小大人,你的提問也越來越犀利了。”楚玉良摸著外孫女的頭,笑著說,“你不是說我比大官還大嗎,當然講話要有派頭了。”

    “哈哈哈……”,眾人又被祖孫倆的對話逗的哄堂大笑。

    提過第一杯酒,楚玉良讓楚天齊接著提,楚天齊卻讓媽媽來提第二杯。

    尤春梅端起酒杯,看看兒子,又看看閨女,未曾說話,眼圈先紅了。

    “你這是干什麼?大過年的,孩子都在一塊,高興才是。”楚玉良提醒著老伴。

    “我高興,就是高興的。”尤春梅抹了抹眼睛,露出微笑,“娟一家人都團圓了,狗兒兄弟倆也都有了出息,我高興。就盼著哥倆早點娶媳婦,生娃,我就等著哄孫子啦。”

    聽到這裡,禮瑞衝著哥哥擠了擠眼,而楚天齊卻是滿臉尷尬,楚玉良也長噓了口氣。

    “快了,快了。”看到氣氛有些不對,楚禮娟趕忙打起圓場,“來,大夥舉起酒杯,這是咱媽提的酒,都得喝。”

    “不是咱媽,是我姥姥。”妞妞抗議著。

    讓妞妞這麼一插話,大家都樂了,氣氛又歡快起來。大家紛紛碰杯,喝了杯中酒。

    第三杯酒,本該楚天齊提議,但楚天齊讓姐姐來提,說是按長幼排序。楚禮娟依據“長幼”順序,讓丈夫劉栓柱提酒。儘管楚禮瑞略有不快,但在哥哥拽衣服提醒下,倒也什麼都沒說。尤其楚天齊更是雙手贊成,說自己剛才考慮不周。

    劉栓柱沒有過多推辭,而是站起身來,先向著楚玉良、尤春梅鞠躬,又沖著楚天齊、楚禮瑞行禮,最後對著楚禮娟和妞妞一躬。

    見劉栓柱行禮,楚天齊急忙出手阻攔,可劉栓柱堅持要鞠上一圈,楚天齊也只好做罷。看著劉栓柱的做派,眾人面面相覷,就連古靈精怪的妞妞也不說話,不知這是怎麼啦。

    劉栓柱行禮完畢,眼中已經隱有淚花閃現。他舉起酒杯,對著楚玉良夫婦,說道:“我劉栓柱能娶到禮娟,能給二老做女婿,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外面野逛,根本不顧家,讓禮娟母女跟著擔驚受怕。多虧二老和二位兄弟照顧,他們母女才少受了好多苦。我回來以後,你們沒有瞧不起我,周全我們一家團圓,過上了好日子,我劉栓柱下輩子就是當牛做馬,也難以報答,我……”

    鬧了半天,劉栓柱是這個意思,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楚玉良打斷了劉栓柱的話:“栓柱,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爸,您二老一直拿我當一家人,我劉栓柱心知肚明。”劉栓柱眼角已經濕潤了,“當地都講究閨女不在老丈人家過年,說是怕沖了大舅哥、小舅子的運氣。可爸、媽從來不在乎這些,天齊、禮瑞更是親自去接禮娟娘倆。我劉栓柱雖然不成氣候,可我也有心,我知道你們一家沒拿我當外人,我敬一杯酒,祝……”

    讓劉栓柱這麼一弄,桌上的人都動了感情,尤春梅早已流下了眼淚,楚禮娟娘倆已經哽嚥著抱到了一起。

    “姐夫,說別的沒有,你只要對我姐好就行。”楚禮瑞甩出了一句話。

    儘管楚禮瑞語氣生硬,但劉栓柱還是激動萬分:“禮瑞叫我姐夫了。”這是幾年來,楚禮第一次這麼稱呼他。

    “來,栓柱敬酒,大家乾杯。”楚玉良趕緊接過了話題。

    “乾杯。”桌上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在楚禮娟敬過酒後,楚天齊端起了杯,他感慨很多,但卻說了最樸實的話:“祝爸媽身體健康,祝姐姐全家幸福,祝禮瑞生意興隆。”

    “祝大舅早日結婚、早生貴子。”妞妞及時接了話。

    “哈哈哈”,老楚家又傳出了開懷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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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遺憾的擦肩而過

    儘管看晚會睡的很晚,可全家人還是在早上五點前起了床,大家一起生旺火,喝紅糖水。用這種習俗討得好綵頭:人旺、家旺。

    早上九點多,吃完水餃的楚天齊哥倆,又去給村里長輩拜年。人們看到楚天齊上門,都很熱情,都對哥倆讚賞不已,尤其對楚天齊更是稱讚有加。但大部分人卻不敢再承受楚天齊一拜,也不敢再讓對方多喝拜年酒,儼然把楚天齊當成官員看待,把他們自己放到了民的位置。

    自己被別人看的起,楚家也更受別人尊重,這本來是應該高興的事,但楚天齊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覺得自己和鄉親們生分了,官和民的關係也不如以前親密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家人進入了請客模式,他們既請了村里長者一頓,爺仨也受到了別人家的邀請。反正每天就是兩頓酒,除了早上起來那會兒稍微清醒一會兒外,一整天幾乎都是暈乎乎的。

    初五當天,楚天齊專程抽時間,帶著禮物去了青牛峪,去看望劉文韜一家。楚天齊到青牛峪上班時,遇到的第一個同事就是劉文韜,劉文韜對楚天齊很照顧,就像長兄對弟弟一樣。不但在工作中給他提供幫助,指點他一些與人相處之道,而且在生活上也關照頗多,楚天齊覺得兩人關係亦師亦友。後來楚天齊一路高昇,劉文韜反而隱在了後面,但楚天齊卻一直主動聯繫著這個老大哥。

    看到楚天齊上門,劉文韜夫妻很高興,也覺得很有面子。劉文韜既沒有巴結,也沒有拘謹,仍像當年做同事一樣,兩人有說有笑,談的特別融洽。

    除了奉上禮物,楚天齊還給了劉文韜兒子五百元錢,當做對孩子去年考上重點大學的祝賀。劉文韜只表示收一百元有個意思就行,但拗不過楚天齊,只好遂了對方的意。

    從楚天齊進門不久,就和劉文韜喝酒,一直喝到下午兩點多才結束。當然,在此期間是邊喝酒邊聊天,酒也喝的很慢,但就是這種喝法,兩人也喝光了兩瓶白酒。知道對方酒量不如自己,楚天齊便主動多喝了一些,僥是這樣,他卻沒喝醉,而劉文韜已經說話不利索了。

    在楚天齊準備乘坐班車離去時,劉文韜堅決要去相送。眾人拗不過劉文韜,最後只好由其兒子攙扶著,把楚天齊送到了候車點。在此過程中,每遇到熟人,劉文韜不時和對方打招呼,無論言談話語還是臉上神色都盡現滿足,為這個副處級老弟上門拜年而滿足。

    初六、初七兩天,楚天齊在村裡依然是吃請、喝酒的模式。

    正月初八,楚天齊坐班車到了縣城,去拜訪鄭義平、夏雪、武進忠、鄒英濤等人,給他們帶了干口蘑等土特產。除了夏雪在省城未歸外,這些人都在單位,都收了楚天齊帶去的東西。楚天齊只好把給夏雪那份,委託鄒英濤轉交。眾人見面,既感嘆時光匆匆,更祝賀楚天齊步步高陞。

    告別這些昔日領導、同事,楚天齊直接去了雷鵬家,給雷鵬帶去了土特產,還給了雷鵬女兒壓歲錢。晚上,雷鵬在飯店請客,要文武、二狗子等人參加,大家喝的不亦樂乎。然後楚天齊住到了要文武安排的酒店,第二天才由二狗子開車,送回了柳林堡家裡。

    ……

    正月初十,在母親殷殷囑託下,楚天齊坐上了通往縣城的班車,他要幾次倒車趕到許源縣去。坐在車上,回頭望著漸漸遠去直至沒了蹤影的柳林堡村,楚天齊心中存滿了對父母家人的不捨,和對家鄉的依戀。

    收回目光,轉過身體,楚天齊靠在椅背上,假寐起來。儘管這些天幾乎頓頓不離酒,身體有些疲乏,但根本就睡不著,剛一閉上眼睛,父母的囑託就躍上了腦海。

    昨天晚上,全家人又開了一次全會,中心議題是楚天齊的婚姻。經過一致合議,父母給出了結論:必須在今年落實此事。為了說明此事的重要,母親把這件事提升到了孝道的高度。雖然父親沒說的那麼嚴厲,但顯然他非常認同母親的要求,母親說的就是兩人的共同意思。僅有一個選項,選或不選都是一樣的。於是,楚天齊對此要求不置可否,只是以微笑應對,氣的母親都說出了“你不要以沉默對抗”這樣的話。趁著尤春梅回東屋休息,趁著楚禮瑞玩牌未回的當口,父親楚玉良又專門問起了那把長命鎖的事。只到親眼看到實物,並反覆驗看後,臉上的緊張神情才退去,繼而換成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楚鄉長”,一聲招呼打斷了楚天齊思緒。楚天齊睜開眼睛,看到身邊坐上了鄉里以前的同事小姚,便和對方攀談起來。

    有人聊天,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縣城。

    告別同事,楚天齊簡單吃了點東西,又坐上了通往沃原市的班車。這輛班車要比剛才那輛大好多,也乾淨好多,車上也比較安靜。班車走出不久,楚天齊便隨著車輛的微微晃動,進入了夢鄉。

    一路上睡了醒,醒了睡,只到班車停在沃原汽車站,楚天齊才結束了這種模式,下了班車。

    看了看時間,將近下午四點,楚天齊便沒有過多停留,而是打上出租車,奔火車站而去。

    十多分鐘後,火車站已經遠遠在望了,楚天齊在衣服口袋中找到零錢,用以支付下車時的打車費用。就在他拿出零錢抬起頭時,出租車外一輛轎車迎面駛過,在錯車的一剎那,他看到副駕駛們有一張熟悉的面龐。

    是她?俊琦?帶著疑惑,楚天齊把頭轉向身後。透過車尾玻璃,他看到了剛才那輛黑色轎車的車尾,以及尾部懸掛的車牌。

    “到哪停?這邊還是對面?”出租司機說了話。

    轉回頭,楚天齊道:“這邊,現在就停。”

    “好咧。”司機答應一聲,緩打方向盤,出租車慢慢停在了路邊。

    “給錢。”待出租車剛剛停穩,楚天齊便把手中零錢扔到前邊,打開右側車門,拎包跳下了車。

    站在路邊,楚天齊回頭望去,去找尋剛才那輛黑色轎車。路上車來車往,哪還有那輛汽車的影子?

    看來是自己太神經質了,楚天齊搖搖頭,正準備收回目光。忽然就見遠處對面路邊停放的眾多車輛中,有一輛黑色轎車很像剛才那輛。只是距離有些遠,再加上太陽反光,看不清號牌上的數字。

    鬼使神差中,楚天齊沿著便道,向那輛汽車移動著。距離越來越近,但太陽光的反射卻越來越厲害,不但看不清上面的號碼,甚至都有些晃眼。楚天齊忙收回目光,直視前方,移動著腳步。

    就在楚天齊停下腳步,再次把目光投向路對面的時候,一個身影進入了他的視線,那個身影正從一棟樓裡出來,走向黑色轎車方向。對方略低著頭,右手握手機放在耳畔,顯然正在打電話。對方長發披肩,頭上似乎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子,身上是一件半大款的米色風衣。儘管現在天氣較冷,對方的衣服也較寬大,但依然難掩那曼妙的身姿。只是似乎那不能稱之為苗條,而只能說太瘦了。

    雖然對方低著頭,長發遮住了大半個臉,人也消瘦不少。但整個人的氣質、走路步伐,分明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寧俊琦。尤其對方左肩挎的那個黑色小包,更佐證了這一點,小包就是楚天齊送給她的。

    剛才還因為看到疑似她的身影,而激動的心跳加速,現在伊人近在咫尺,楚天齊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眼見著對方已經步到黑色轎車旁,再不說話就晚了,他喉嚨一陣發癢,終於喊出了兩個字:“俊琦。”

    耳旁不時有風聲、汽車行駛的聲音響起,這聲呼喊顯得微不足道,也不知對方能不能聽到?就在楚天齊疑惑之際,對面那個身影忽然抬起頭,向四外張望著。

    她聽到了,目光都快看過來了。楚天齊又是一陣激動,舉起右手,準備揮動起來。

    “嗚……”,汽車鳴笛聲忽然傳進耳畔,緊接著一個綠色的車身出現在楚天齊視線中。

    楚天齊不由得一陣懊惱,因為車身擋住了伊人的身影,遮住了伊人的目光而懊惱。可懊惱歸懊惱,當楚天齊看清眼前的景物時,又很沒有脾氣。現在在路上行駛的是一個車隊,綠色軍用卡車車隊,剛才看到的不過是車隊的頭車,後面同樣的卡車還有好多。而且卡車之間跟的很緊,根本無法通過車輛間縫隙用眼神交流,更別說到路對面去了。

    在煎熬的等待中,軍車車隊過完了,楚天齊的目光不受阻擋的投到了公路對面。可哪裡還有伊人的身影?他看到的只是已經駛入主車道的那輛黑色轎車,看清的也只是車尾小號段的車牌號碼。

    剛才本以為是上天垂憐,特意安排的一次與伊人邂逅,不想卻又是一次遺憾的擦肩而過。伊人去哪了?看到自己了嗎?

    帶著惆悵,帶著遺憾,楚天齊再次轉頭四顧。目光所及,他發現了一雙眼神,一雙正盯著自己的眼神。

    那雙眼神迅速收回,眼神的主人轉身就跑。

    “追”,心中喊過這個字,楚天齊轉身迅速追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4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再遇胡三

    前面之人回頭去看,見楚天齊已經追了上來,便拚命去跑,邊跑邊向公路上望去。

    論腳上速度,論手上功夫,楚天齊自信完全能夠抓住對方。但看對方有橫穿馬路的打算,不禁擔心起來,擔心對方被車輛撞到,也擔心對方因此擺脫自己。於是,在後面喊道:“趕快停下,否則我就報警,你還能跑得了?快停下。”

    聽到後面喊聲,前面之人略微猶豫了一下,腳下也不知不覺慢了下來,然後又快速衝向斑馬線。儘管他再次加速,但剛才那麼一慢,已經又縮短了兩人的距離。聽著後面漸近的腳步聲,他馬上不顧一切的斜著衝向公路。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人左腳踩在便道邊沿,右腳已經騰起的瞬間,忽覺脖子上一緊,一股大力拽住他前傾的身體,然後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楚天齊右手抓著對方後背衣服,向懷裡一用力,緊接著左胳膊卡上了對方的脖子。

    對方剎時全身無力,臉憋的通紅,求饒不已:“楚局長,輕點,輕點,憋死我了。”

    “胡三,你跑啊,你就不怕汽車撞死你?”楚天齊把對方又向著便道里側拖了拖。

    被抓之人,正是多日未見的黃敬祖小舅子胡三。胡三本來就是“公鴨嗓”,現在更是啞的厲害,但仍不停的求饒:“楚局,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好啊。”楚天齊說著,把左胳膊拿開,改由雙手抓著對方的肩頭,“先說說,你為什麼要跑?”

    稍微活動了一下脖子,胡三道:“我,我那不是怕……”說到這裡,他左右看了看,“楚局,人們都看著呢,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好不好?”

    楚天齊四顧了一下,確實好多人看著他倆,於是道:“換個地方?去哪?”

    胡三用手一指對面:“去那個飯館怎麼樣?我請你吃飯。”

    “飯館就飯館。”楚天齊說著,改由右手掐著對方手腕,左手仍抓著對方肩頭,“你小子可別耍花招。”說完,推著對方走向斑馬線。

    胡三沒有任何反抗,連連點頭稱“是”,很配合的從斑馬線過馬路。

    飯館位於火車站旁邊,過馬路後,楚天齊先到取票口取了預訂的車票,然後兩人一同走進那家飯館,楚天齊也適時鬆開了胡三。

    由於結構原因,飯館裡面呈狹長的條狀。雖說位於火車站附近,但現在不是吃飯正點,裡面的客人很少。二人直接選擇東北角的一個位置,這個位置離門口遠,離櫃檯遠,而且頭頂正好有一個播放音樂的小音箱,說話相對方便的多。

    點過飯菜,胡三搶先付了款,楚天齊倒也沒有堅持。

    看著服務員已經走開,楚天齊問道:“胡三,你為什麼跑?”

    胡三回答:“一種本能。”

    “本能?”楚天齊反問,“什麼意思?”

    “你是條……警察局長,我是混混,我見你當然要跑。”胡三解釋了自己的本能反應。

    楚天齊一笑:“不對吧,要是心裡沒鬼的話,你能跑?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

    “真的是本能反應。”再次強調過後,胡三說,“去年五一假期,在省城被你逮住,你逼我承認認識趙六一事,硬說是我僱傭趙六去行刺的你。雖說我沒做此事,但為瞭解除你的疑心,我說了自己那些天的行蹤,講了自己在喬豐年被打一案中充當中間人的事。當時我根本沒意識到你這是聲東擊西,只想著洗掉自己雇兇殺人嫌疑,誰知反而說了你正想知道的事。

    很快,喬豐年被打一案中的四名直接凶手落網,先是二驢子、三牛子,沒幾天又是四狗子和五駱駝。根據五駱駝的供述,警方又順藤摸瓜,抓住了真正的雇凶老闆鄒彬。就這麼的,這個案子告破,我當時還慶幸跑掉了。不曾想,幫我僱傭二驢子等人的阿彪忽然給我打電話,說鄒彬那方懷疑有人洩密,還說我和縣公安局長是老鄉。那時我才知道,你就是許源縣公安局長,而不是我認為的玉赤縣開發區主任。

    我當然矢口否認和你見過面,更不承認曾經透露過二驢子等人的藏身之所,但我卻不敢在定野市待了,怕他們抓到我真正把柄而收拾我。於是,我離開河西省,到了外地,一直沒敢回河西,更別說定野市範圍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更難,有些時候連吃飯都成問題。這次過年更是窮的可憐,這才大著膽子想到玉赤縣找黃敬祖要錢,結果還沒見到他,卻先遇到了你。”

    “看看,我就說你心裡有鬼吧。你哪是什麼本能?分明就是你這個漏網之魚怕被警方抓到,才沒命的跑呢。”說到這裡,楚天齊停了下來,因為服務員已經端著托盤過來了。

    待服務員走開後,胡三道:“楚局,正是我向你提供了關鍵消息,喬豐年被打案才順利告破,我也算是有功人員。功勞我是萬萬不敢要的,但這也可以將功被過,抵消我犯的小錯吧?”

    楚天齊輕蔑一笑:“小錯?差點出了人命,到現在喬豐年記憶都沒有完全恢復,你作為重要中間人,這難道是小錯?”說完,不再看對方,而是開吃起來。今天從家裡出來,只是上午九點多在玉赤縣吃了一碗老豆腐,到現在早餓的前心貼後心了,先吃飽才是硬道理。

    正要繼續辯解,見對方大吃起來,胡三便也對著桌上的食物發起了進攻。

    看來今天坐的位置太對了,不但兩人對話別人聽不到,吃飯的聲音別人照樣聽不見。否則,兩人吃飯的動靜太大,也太不雅觀了。

    二十多分鐘後,對飯菜的進攻結束。楚天齊放下筷子,抬起頭,說道:“胡三,上次讓你漏網了,這次就跟我走一趟,到局裡去說清楚。”

    胡三臉上顏色微變:“楚局長,我聽說那件事已經結案,咱們又是老鄉,你就給通融通融吧。”

    “通融?怎麼通融?你可是此案重要嫌疑人。我做為縣局局長,如果僅僅因為和你是老鄉,就放過你的話,那不成執法犯法了嗎?”楚天齊神色一下子變得很嚴肅,“這樣,你跟我一同回去,就按你自首處理。在法律允許範圍內,我們儘量對你從輕發落,到時法院給判個一頭半年就行了,頂多不超過兩年。怎麼樣?”

    胡三的臉上頓時一副苦瓜色:“楚局長,那裡邊可不是人去的地方,度日如年呀,你還是饒了我吧。”

    “憑什麼?少廢話。”說著,楚天齊就去抓對方的胳膊。

    “等等,等等。”胡三急忙一躲,“我要是再立功的話,能不能免去牢獄之災?”

    “立功?”反問過後,楚天齊便不再說話。

    見對方沒有給自己承諾,但暫時沒有抓自己。胡三又遲楞了一下,四外看了看,然後把頭瞅過來,幾乎貼著對方耳朵,低聲說了起來。他的聲音足夠低,低的如果不仔細聽,根本都聽不到。

    過了一會兒,胡三停下來,坐直了身體,又說:“楚局,我這算是立功嗎?”

    楚天齊沒有回答對方的問話,而是忽然一捂肚子,臉上一副痛苦表情:“吃的不合適,肚子不舒服。”說著站了起來,走向洗手間。走出幾步,又回頭道,“好好跟我看著東西,不許偷跑。”說完,快步走進了洗手間。

    大約十分鐘後,楚天齊從洗手間走了出來。

    飯館東北角那個位置哪有胡三?只有那個裝東西的大包還靜靜的放在桌上。楚天齊走過去,打開大包看了一眼,又拉上拉鏈,提在手上,走出了飯館。

    ……

    晚上七點,楚天齊坐上了通往許源縣的火車,還是臥鋪的下鋪。

    躺在舖位上,楚天齊想著事情。

    從臘月二十七回家,到今天已經將近兩週了。在這段時間,楚天齊幾乎每天都要打電話,過問單位的事。萬幸的是,在這兩週內,局裡和許源縣都沒有發生意外,一直太平無事,但他每天都不無擔心。

    回家這些天,楚天齊感受最多的就是濃濃的親情。親情未必需要表達,但我們每個人卻能深切的感受到。

    過年的年味越來越淡了,這主要緣於現在人民生活水平和各方面提高的太多,以前過年才能享受到的物質和文化,在現在日常中就經常可以享受到。缺者為貴的年代,越來越遠了。

    剛剛過去的一年,每天都為工作忙碌著,經常還有好多棘手的事情需要處理,有時確實也很累。因此,大腦中想的最多的是工作,其它的事情就考慮的很少,根本就沒那個時間,好多時候也沒那個心情。就是對寧俊琦的思念,也大部分都是默默的放在心中。

    過年這些天,暫時放下了工作,楚天齊在喝過小酒之餘,忍不住想起了那個藏在心中的人兒。

    想念,也僅能是想念。為了和李衛民的約定,楚天齊沒有和寧俊琦通話,估計即使通話,寧俊琦也不會接聽,因為她也要遵守這個約定。不能通話,那就更不敢奢望見面了。今天,上天卻創造了一次絕秒的見面機會,但也僅僅是一次機會,一次很快就被軍車車隊破壞的機會。

    然而,雖然沒有見到自己的戀人,但卻因為那段追蹤而與胡三相遇,聽胡三講了一些對自己也許有用的東西。可能今天看到寧俊琦的身影,就是為了引出與胡三的見面吧,這似乎是冥冥中已經安排好的。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5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孤獨的曲剛

    陽曆二月十一日,農曆正月十一。

    今天楚天齊起的稍微晚了一些,起床、洗漱完畢,已經八點了。他沒有去吃早點,而是直接坐到了辦公桌後,抽起了香菸。

    一支菸還沒吸完,曲剛就來了。

    進門後,曲剛抱拳拱手:“給局長拜個晚年。”

    楚天齊也一拱手:“回拜。”說完,示意曲剛,“抽一支。”

    曲剛坐到椅子上,一邊從桌上煙盒取香菸,一邊道:“其實不應該抽了,過年這些天抽的太多,除了煙就是酒的。”

    楚天齊深有同感:“是呀,我也沒少喝酒,煙也沒少抽。”然後笑著道,“不過這煙可得抽,聽說國家正準備出台相關政策,要在公共場所禁菸呢,到時想抽都不能抽了。”

    曲剛已經點著香菸,說道:“我也聽說了,不過這也不是一下半下的事,全國菸民可是好幾億人,哪能說禁就禁,還不知道驢年馬月的事呢。”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看國家要動真格的,那一天早晚會來,尤其咱們這些當小頭目的,肯定要被要求帶頭執行禁菸令。”楚天齊一笑,“不讓吸菸的日子,難過呀。”

    “是呀,是呀。”曲剛附合過後,問道,“局長幾點到的?厲劍等上你了嗎?”

    “凌晨一點多。厲劍就在車站等著,他說你特別叮囑他要提前到。”說到這裡,楚天齊拉開老闆台下面的抽屜,拿了一個食品袋出來,“老曲,也沒什麼好帶的,從老家帶了點當地口蘑,你嘗嘗。”

    “謝謝局長。”曲剛伸手接了過去,“這可是好東西,沃原地區的口蘑最有蘑菇味。在咱們這裡的超市,像這種干口蘑,一斤都賣六十七呢。”

    楚天齊一笑,換了話題:“這些天辛苦你了,我在老家過年,你一直盯著這裡。”

    “沒什麼,不辛苦。不只我帶班,趙政委他們幾個也都帶了幾天。”曲剛說,“萬幸的是,沒有發生什麼事。不知是那幫人怕露馬腳不敢了,還是在醞釀著大的陰謀?”

    “我覺得兩種可能都有。春節前這一段,咱們打擊犯罪抓的挺緊,他們肯定要避風頭,也肯定擔心被抓。不過,咱們和他們所處立場不同,這個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他們肯定還會針對咱們發難。”楚天齊道,“俗話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論他們怎麼鬧騰,最終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自取滅亡。當然,我們要盡最大努力把損失降到最低,把他們的破壞活動扼殺在萌芽狀態。”

    曲剛點頭,表示認同對方的觀點。

    兩人又就一些事情進行了簡單交流,然後帶著口蘑告辭離去了。

    看著曲剛的背影,楚天齊眉頭微皺,他覺得曲剛似乎有些不對。

    剛才曲剛對自己的熱情和尊敬,與節前並無兩樣,對好多事情的看法,兩人也高度接近。只是有一件事,不知是對方忘了,還是有什麼新情況。

    在春節前回家,臨上火車前,曲剛曾經一再強調,節後要請局長坐坐,兩人好好喝一頓。這種情況是人之常情,楚天齊簡單客氣後,也就接下了對方的提前邀請。

    剛才曲剛一進門,楚天齊以為對方肯定是既來問候,同時也徵求自己出席宴請的時間。可兩人談了二十多分鐘,期間也涉及到了過節喝酒、參加宴請的事,但曲剛卻隻字未提“請客”兩字。

    難道是忘了?不可能。他可是提前許諾過,而且元宵節前正是落實這件事的最好時間,絕對不應該忘掉。那又會是什麼?又有什麼原因,能讓他放了局長的鴿子呢?

    自曲剛來過之後,所有班子成員都分別到局長辦公室坐了一會,與楚天齊簡單寒暄,並提出了請客的要求。當然,這裡的班子成員不包括張天彪,張天彪現在還在休病假。對於人們的邀請,楚天齊在適當保持矜持的情況下,都接受了,也給出了大致時間。同時,把自己帶來的口蘑,也給了每人一份。

    這幾個人的邀請,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楚天齊都必須接受,否則就是不合群,就是不給面子。如果給對方省下了這頓飯錢,對方不但不會感激,相反還會對自己有意見,罵自己不近人情。楚天齊雖然從政時間不長,但做為一把手,和這些副職之間什麼時候該保持距離,什麼時候又該親近一些,他心裡拎的清。

    除了班子成員外,局裡的一些科長、隊長、主任、所長也來向楚天齊拜了晚年,有人還提出了請客邀請。對於這些人的邀請,楚天齊一概婉拒了。大多數人都是表達一個尊敬的意思,也知道局長未必會接受,並沒有強求。只是在婉拒仇志慷邀請時,費了一些口舌。最後,仇志慷在局長給了一個“以後看機會”的說法後,才做罷。

    仇志慷自從上了楚天齊的船後,簡直就相當於從後娘手裡轉到了親娘手裡,不但調了職,級別也升了半格。當然,仇志慷也很珍惜機會,做了好多卓有成效的工作,出了許多成績。他現在已經死心塌地的要跟著楚天齊,把自己綁在了楚天齊的戰車上。楚天齊也把他當成了“自己人”,做為己方陣營中一員大將使用和培養著。

    ……

    接下來幾天,楚天齊分別參加了趙伯祥、孟克、常亮等人的邀請晚宴。在晚宴上,各家主人也找了一些合適的人員作陪,力求既有氣氛,又無不便之處。這三次晚宴說不上奢華,但絕對上檔次,最起碼在許源縣屬於很高檔的了。在晚宴現場,做東的人往往也“捨命陪君子”,照顧局長“吃好、喝好”。

    在趙伯祥請客的晚宴上,不但有常亮作陪,女兒趙妮娜也出席了。趙妮娜現在正在讀研,身材苗挑,顏值很高,氣質和談吐都不俗。由於她和楚天齊年齡相仿,共同話題較多,談得也較投機。在整個晚宴期間,她既表現了對楚天齊的足夠尊重,甚至崇拜,但舉止都很得體。整個晚宴歡聲笑語不斷,氣氛很是融洽。

    利用女兒臨時外出的空檔,趙伯祥專門向楚天齊舉杯道歉,為自己幾次的表現不當而道歉,並做了深刻的檢討。在取得楚天齊口頭諒解後,更是表態要緊跟局長步伐,當好局長的助手和參謀。面對趙伯祥的示好,楚天齊也沒有託大,而是表態“互相支持”。

    該請的已經請了,該參加的也參加了,時間也過了正月十五,但曲剛卻一次未提請客的事,看樣子肯定是不準備再提了。

    一頓飯說明不了什麼,而且酒桌上的話大都是應景這詞,也未必當真,過後該怎樣還怎樣。但利用春節之機,請一把手坐坐,喝上幾杯,這既可能乘機拉近彼此關係,加強聯繫溝通,也是在表明一種尊重的態度。

    說實話,請客未必就是內心真尊重對方,但表面該有的禮遜是有了。而過節不請領導的話,明顯就有失禮之嫌,尤其要是放了領導鴿子,那就該稱之為“罪過”了。

    有一句俗話說的可能偏激,但卻有一定道理,那就是“請的記不住,不請的卻能記住”。楚天齊現在就記住了曲剛,但肯定不是那種狹隘的記住,只是他認為對方的做法有違常規,有違兩人現在相對融洽的關係。

    既然對方不請自己,既然對方放了自己的鴿子,那就說明對方不重視自己,不尊重自己,但曲剛平時的表現卻又不是這樣。在楚天齊回到單位這一週,曲剛不但對楚天齊很尊重,對楚天齊安排的工作不折不扣執行,而且尊重程度似乎加了個“更”字,似乎在彌補“放鴿子”的錯誤。

    曲剛這種看似矛盾的表現,讓楚天齊很是不解。經過思考,楚天齊意識到,曲剛本意應該是想和自己走近,這從對方對待工作的嚴謹態度,執行自己指令的堅決性可以看出。那麼曲剛之所以沒有請自己,肯定是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壓力,是有人不想讓他和自己走的太近。

    得出這個結論,楚天齊覺得曲剛之所以表現迥異,就能解釋通了。他在這幾天一邊觀察著曲剛,一邊也在想著尋找合適時機,套套對方的話。

    ……

    這幾天,曲剛很矛盾,也很尷尬。

    本來春節前已經發出邀請,而且局長已經接受了。如果在年後能及時提起此事,那麼很可能自己就能第一個做東,排在其他班子成員之前。那麼自己在局長那裡就很有地位,在局裡所有人那裡都特有面子。

    但是,現在那幾個人都請了客,聽說晚宴氣氛非常好,聽說老白毛連閨女都豁出去了。人家是賓主盡歡,可自己連句邀請的話也不敢說、不能說,這怎不令曲剛懊惱,為自己身不由己而懊惱。

    別看請客這事看著不大,不過人們卻都關注著。如果人們都不邀請,如果楚天齊都不去參加,那倒也沒什麼。可現在的情況是,人家都邀請了,被邀請者也都參加了,但獨獨自己成了另類,而且是放了局長鴿子的另類。他倒沒有因此發現局長有什麼不快,但幹警們的議論卻已經開始了,儘管給出的結論不盡相同,不過對自己顯然很是不利。

    “哎……”長嘆一聲,曲剛又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看著裊裊升騰的煙霧,一種莫大的孤獨強勢襲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8:15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難道丟了一封?

    陽曆二月十八日,農曆正月十八,許源縣公安局召開了一次中層以上幹部會議。

    參加這次會議的是:局班子成員以及各隊、室、科、所正、副職人員。

    這次會議重申今年的一些重要任務,督促了近期的一些事務,要求各部門、每名幹警要把心態調整到位,迅速進入正常工作狀態,其實這就是“收心會”。

    每年的這個時候,每個單位都會召開這樣的會議,只不過在會議具體稱謂上,參加人員範圍上,略有區別而已。

    雖說每年春節都是七天假期,但往往過了正月十五才算過完年,因此春節後剛上班這一週,一般都是半上班狀態。有的單位只有幾名值班人員,有的單位要安排人員調休。在這一週,請客、聚會才是主題。

    對於這種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已經成了一種潛規則,領導和下屬都默契的認可了這種情況。只有專門開會進行強調後,人們的心思才會從休假轉到工作上。只要領導一天不開會,一天不強調,好多人就會在心理上繼續著半休假模式,上班也多是應付、心不在焉。

    許源縣公安局的“收心會”,從下午兩點半一直開到將近五點。在會議上,一些部門負責人做了表態發言,局裡副職做了本職權範圍內的工作強調,局長楚天齊則做了重要講話和指示。

    會議結束後,楚天齊直接回到局長辦公室,享受起了會後一支菸。現在國家已經提倡禁菸,楚天齊便也在公共場合儘量減少吸菸,尤其在中層會議上更是能不抽就不抽,因此辦公室就承擔起了“吸菸室”的大部分功能。

    剛點著香菸,吸上兩口,曲剛就來了。

    進門後,曲剛二話不說,徑直坐到椅子上,先從煙盒裡取出香菸,點著吸上了。然後才長噓了一口氣:“這東西要是真禁了,還真挺麻煩的。”

    吐了兩口煙圈,楚天齊微微一笑,算做回應,其中的意思很明顯:英雄所見略同。

    把菸頭擰滅在菸灰缸裡,曲剛說了話:“局長,我這裡收到一封信,裡面反映了一些問題,你看看。”說著,曲剛從筆記本封皮套裡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楚天齊接過來,先看了看。只見信封封皮貼著一條打印紙,條打印紙上打印著兩行大字。上面一行是曲剛家地址,下面一行內容是:曲剛副局長(親啟)。

    除了貼的這條打印紙上的內容,整個信封再沒有一個文字,更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了。

    從信封裡取出信瓤,楚天齊看起上面打印的內容來。

    幾分鐘後,楚天齊放下信封,看著曲剛:“你怎麼看?”

    “今天中午回家,在我家信箱發現了這封信。看過內容後,我就準備向你匯報,又擔心打擾你休息,所以就等著下午開完會,現在才過來。”曲剛先做了簡單的解釋,然後又說,“這封信反映的問題很嚴重,確實該嚴查,該重點打擊。不過,這封信又是匿名舉報,而且涉及到重點企業,又應該慎重。究竟該怎麼做,我還沒想好,還得局長拿主意。”

    “老曲,你這是把球踢給我了呀。你可是常務副局長,現在又分管刑偵和經偵,而且是有著豐富經驗的專家。再說了,你已經有了幾個小時思考時間,不可能沒有主意吧?”楚天齊是以一種調侃口吻說的,但也隱含著一個潛台詞:你不說讓誰說?

    針對楚天齊的話,如果再引申一下的話,也可以這麼理解:你沒有主意的話,要你這個常務主管副局長,有什麼用?

    雖然有這些潛台詞和引申義,但楚天齊說的比較婉轉,既表明了意思,也容易讓對方接受。

    曲剛略有尷尬一笑:“局長,在你面前,我可不敢自稱專家。既然局長讓我講,那我就談一下看法,如有不妥,請局長批評指正。”停頓一下,他又說,“這個河西彬彬有禮文化集團有限公司是市裡重點企業,在全省同行業都很有名,公司董事長你應該見過。”

    “我見過?這個公司我好像聽說過,董事長是誰沒印象。”楚天齊搖搖頭。

    曲剛道:“這個公司的董事長是鄒彬,就是毆打喬豐年一案中的雇凶者。”

    “鄒……鄒彬?哦,是那個人。後來他不是被移交法院,由法院去判了嗎?聽說後來市法院介入,又弄了個私下調解。”說到這裡,楚天齊問,“難道這個人沒事了?竟然還當了董事長。”

    曲剛笑了笑:“可不是嗎。一開始的時候,喬豐年的老婆尚雲霞繃的挺緊,多次要求嚴懲凶手。結果市法院一介入,她也馬上熄了火,同意調解。調解的結果是,鄒彬支付喬豐年精神撫慰金和傷病調理費二百萬元,喬豐年一方也出具了不追究鄒彬責任的法律文書。結果最後就只有直接施暴的二狗子等人受到了法律制裁。

    後來鄒彬在縣裡的那個彬哥商貿公司注消了,他搖身一變就成了這個河西彬彬有禮文化集團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彬彬有禮文化集團公司成立時間不長,註冊地還在許源縣,但下面的五家子公司卻是個個有名。只不過這個鄒彬平時多在省裡,縣裡回來的很少,所以你才對他不太熟。

    這封舉報信,反映的是彬彬有禮公司成立時,對其中三家公司的非法兼併。如果情況屬實的話,確實特別惡劣,必須予以打擊糾正。只是考慮到這家企業影響,再結合這封信匿名的事實,我建議對其秘密調查,待獲得相關證據後,再根據情況決定是否公開調查。”

    “秘密調查?”楚天齊想了想,又說,“怎麼個秘密調查?如何保守秘密?”

    “我這裡列了一個框架構思,請局長過目。”說著,曲剛再次打開筆記本,從封皮套裡拿出一頁紙。

    接過紙張看了看,楚天齊笑著點指曲剛:“老曲,你怎麼說話不實在?這不都有方案了,怎麼還說沒想好?”

    “不成熟,膚淺的很。”曲剛“嘿嘿”一笑。

    “你真是老……同志。”說句話時,楚天齊在中間停頓了一下。

    “哈哈哈”,知道對方差點說自己是“老狐狸”,曲剛忍不住笑了。

    楚天齊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過後,楚天齊嚴肅的說:“老曲,我覺得這個構思很好。你回去後,要進行細化,細化到每個部門、每個人。尤其要注意保密工作,不能我們什麼都沒做,就已經弄的滿城風雨了。”

    “好的。”曲剛吸了口氣,又不無擔憂的說,“我擔心一旦這事被捅出去了,也許會有方方面面的壓力,可能某些壓力還會來自上面。”

    “有可能。”楚天齊點點頭,“不過,現在先不用考慮這些。到時要是有人施壓的話,由我盡力去排除。”

    再次說了一個“好的”,曲剛站起身,拿起那份構思,就要邁步離去。

    “這個你也拿上,內容我基本記住了。你再好好研究研究,看能否從字裡行間有新的發現。”說著,楚天齊把那封舉報信遞了過去。

    曲剛伸手去接舉報信。

    楚天齊忽然問道:“對了,別人沒看到這封信的內容吧?”

    “沒有,除了你,我沒給任何人看過,也沒向別人提起過。”曲剛接過了舉報信。

    “那就好,你忙去吧。”說著,楚天齊揮了揮手。

    曲剛拿著手裡的東西,告辭而去。

    看了眼關上的屋門,楚天齊伸手拉開辦公桌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信封來。這個信封和曲剛拿的那個非常像,只不過地址是許源縣公安局,收信人換成了“楚局長”。

    抽出信瓤,楚天齊研究起了上面的打印內容。這份內容跟剛才看的那份也高度相似,唯一的區別是抬頭處的“稱謂”,其它處內容都一模一樣。

    看過兩遍後,楚天齊把信瓤裝進信封,把信封又放回到抽屜裡。

    “篤篤”,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坐正身體,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孟克走了進來。

    關好屋門後,孟克徑直走到辦公桌前,看了看左右沒有旁人,便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局長,你看這個。”

    “這是什麼?”嘴上說著,楚天齊接過信封,取出裡面信瓤看了起來。說是看,其實不過是裝個樣子。因為這封信的內容,他已經是第三次看了,只不過是收信地址、收信人、抬頭稱呼不一樣罷了。

    看完後,楚天齊對著孟克道:“你怎麼看?”

    “這裡面反映的問題,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但我主張秘密調查,因為……”孟克坐到椅子上,說起了原因。

    聽完孟克的話,楚天齊點點頭:“不錯,不錯,我再考慮一下。”

    在孟克拿起東西告辭時,楚天齊又問了句“誰還看過”,待對方給了和曲剛一樣的回答後,他讓對方離去了。

    “還有一個呢。”自語過後,楚天齊看了看手錶,然後緊緊盯著門口方向。

    直到下班,再到吃完晚飯,一直到睡覺,都沒有人到楚天齊這裡拿出內容相同的信件。

    ……

    接下來兩天,楚天齊在工作的同時,隨時都在關注是否有人拿信過來。很遺憾,最終他空等了兩天。楚天齊不禁自問:“難道丟了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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