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54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0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我們還能贏嗎

    日子過的很快,不經意間已經到了十一月下旬。

    在十一月十四日那天,申請房改試點、城市規劃設計、飛天和四海商貿處理等專題會議,都在下午如期召開。楚天齊分別出席三個會議,並做了重要指示。他在會上講了各自事項的重要意義,也指出了此項工作成敗與各個參與者的關係,重點講了對前景的美好展望,最後提出要求,要求各位組員配合組委會辦公室工作。

    會後,各項工作便正式開展。

    試點申請工作,由各地級市統一上報,所以成康市把報告先遞到了定野市政府,請定野市審核參報資格。做為這個項目實際操作者,常玉州與定野市相關負責人積極進行著聯繫和溝通。

    城市規劃工作,現在成康市只有一個規劃發展的大思路,還需要專業機構進行規劃設計,然後由成康市批准,再然後是省政府審批。現在周家林已經把規劃需求提交給了河西省規劃設計院,設計院也已接受這個任務。設計院已經開始論證城市發展性質、估算人口規模等工作。

    對於前兩項工作,楚天齊只是在主持召開專題會後,由常玉州、周家林分別去操作,聽取二人匯報,偶爾提問個別細節。

    對於飛天和四海項目,楚天齊除了主持專題會,還與曹金海以及政府法律顧問等幾人研究了處理的方式與步驟。經過兩次磋商,才達成了共識。其實楚天齊心裡已經有了大致思路,但為了慎重,他還是讓這幾人充分發表了見解,避免考慮不周。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更不能讓人們知道自己和張鵬飛的過節。現在已經按協商好的思路,由法律顧問以成康市政府名義,給河西鵬燕建築公司發去律師函,要求鵬燕公司在收函五日內到成康市政府協商相關相宜。律師函是以快遞方式發出,對方應該兩日就能收到,估計回函也在路上了。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思路。

    看著門口方向,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秘書李子藤走進屋子,來到近前,直接道:“市長,曹局長和常顧問來了,要匯報工作。”

    楚天齊說:“讓他們現在過來。”

    李子藤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很快,城建局長曹金海和政府法律顧問常勝來了,得到允許後,二人坐到沙發上。在坐下之前,曹金海把一張紙給了楚天齊。

    楚天齊從後面落款看到,這是是河西鵬燕建築公司的回覆函,落款時間是十一月二十一日。他拿在手中,默讀起來:

    “成康市人民政府:貴方十一月十七日發函,我公司已於十九日收到。對於函件中提出的“到成康市政府協商”一款,我公司有異議。當初與貴方簽訂的施工合同中,第五條第四款明確約定“分項工程驗收後,三日內甲方向乙方支付驗收部分的全部工程款”。但第四次分項工程驗收後,貴方並未按約定支付全額工程款。針對貴方的違約行為,我公司曾在兩週內連續發函,督促貴方支付所欠款項,但一直未收到相應款項,也未發到任何回覆。

    在不得以情況下,我公司選擇了停工,並留大部人員等候復工。我公司帶著萬分誠意,與貴方協商,但貴方代表只見面一次,沒有給出任何答覆,也沒有任何有誠意舉動,便躲著不再見面。我公司只得選擇徹底停工,但仍留一些重要人員在工地駐守,這些人員整整留了一百七十二天。停工期間,我公司損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支付了巨額違約賠償金,尤其公司信譽受損嚴重,間接損失不可估量。

    這次能收到貴方發函,我公司十分高興,這表明貴方有一定的誠意,我公司珍視這份誠意。但是貴方只提出‘五日內到成康市政府協商’,並未對以前的違約行為進行糾正,這顯然誠意不足。當然,也可能是貴方人員更迭頻繁,又沒有很好的正規交接,新的甲方代表不熟悉情況。針對這種可能,我方提出以下條件:

    一、收函七日內支付所欠工程款;二、支付欠款同時,須按合同第九條第三款,支付未按期付工程款的違約金;三、支付我公司因停工所造成的間接損失費用及違約金;四、我方懷著萬分誠意,願意公平、公正的處理貴方欠款一事;如果貴方能夠按約定時間支付工程欠款,並由甲方代表主動找我公司協商,我公司可酌情考慮減免部分違約金,也可就間接損失費用和違約金進行協商。五、貴方如未在規定期限付款,也沒有甲方代表出面協商,我公司則視合同甲方沒有誠意,也視貴方默認了我公司要求,我公司保留行使所擁有的一切維權權利。”

    放下函件,楚天齊問:“你們怎麼看?”

    “常顧問,你說吧。”曹金海道。

    常勝不緊不慢的說:“楚市長,我是從今年元旦開始,才受聘為成康市政府法律顧問。當初簽訂合同時,我不在場,也不知道其中細節。現在只能完全根據合同條款,來發表我的見解。”

    楚天齊點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常勝接著說:“從合同條款本身,以及當初實際付款情況看,乙方所提要求基本符合原施工合同相關條款內容。只有第三個條件有些出格,因為原合同違約金已經包含了這一項。按照相關法律規定,重啟商談的前提,就應該是甲方先履行相關責任。”

    聽著常勝的話,楚天齊覺著彆扭,這哪像政府聘用的法律顧問,倒好像鵬燕公司的代表。當然,他也能理解對方,知道所有律師都是這個特點,即先顯示他自己法律工作者的身份,表示會站在一個“公平”、“公正”的角度。楚天齊注意到,曹金海可能聽不慣常勝的話,有插話打斷的意思,急忙輕輕搖頭,制止了對方。

    常勝繼續:“現在對方如此回函,政府必須予以回覆,否則就代表政府沒有誠意,也代表默認了對方的條件。以法務人員的角度來看,我覺得可以從以下方面進行回覆:一、甲方曾提前預付乙方每個項目五百萬元啟動金,至今乙方未予歸還,可從中扣除相關欠款。二、既然啟動金足夠扣除相關欠款,那甲方就不存在違約行為,只需補上相關欠款。三、甲方並未違反付款約定,也就不需支付違約金和所謂間接損失。四、督促乙方在接函五日內,到甲方商談項目相關事宜。”

    聽到這裡,曹金海臉上露出了笑容,顯然對於常勝的說法,還比較認可。

    停了一下,常勝又做補充:“當然,我們剛才所有的回覆,都是基於打了一個模糊的擦邊球,即認可項目啟動金可以代扣工程款。我想,對方肯定會拿這一條做文章的。”

    曹金海臉上又起了黑線,顯然是不認可常勝的“吃裡扒外”。

    楚天齊接了話:“我覺得常顧問的回覆可行,曹局你覺得呢?”

    “差不多吧,法律事我不太懂。”曹金海搖搖頭。

    楚天齊道:“那常顧問先去做回函,打印出來以後和曹局長再推敲一下。”

    “好的,楚市長,那我先走了。”常勝說著,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曹金海站起身,來到門口拉了拉,看看屋門已經關嚴,才走到楚天齊對面,坐了下來。

    楚天齊一指桌上煙盒:“抽菸,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可以說出來。”

    拿起煙盒,曹金海先給楚市長上了一支菸,點著火,然後給自己點著一支。吸了兩口,才說道:“常勝的話,我就不愛聽。本來政府吃了虧,反倒像是政府沒理了,真不知他掙的是誰的錢。”

    楚天齊笑了:“老曹,這麼大人了,不要還像個憤青似的。如果單純從合同角度來看,常顧問說的也在理,我問了其他律師,上來也是這一套說辭。這份合同肯定有貓膩,但畢竟白紙黑字,到正經場合的話,往往就按這個來,除非找到過硬的可以推翻的證據。常勝做為政府法律顧問,他肯定得為政府做事,這毋庸置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和錢過不去。何況在政府做法律顧問,本身就是一個無形的廣告,對於法律從業者也是一筆無形的財富。所以你不用懷疑他的立場,他只不過比我們更理智一些。

    你之所以感到不舒服,既有你對常勝做法的不爽,同時也是對鵬燕公司回覆所不滿。我們是政府部門,好多時候都行使著管理職責,手中有權利,無形中就把自己置於強勢地位,更習慣於別人對我們的尊敬,反而不適應一種平等。在與鵬燕的合作中,我們既是甲方,也是地方政府,也就相當於既是運動員,也是裁判員。但鵬燕的回函中,一直在強調我們是合同甲方,而不是管理者身份。但在這件事中,我們也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只是你,也包括我。”

    曹金海表示疑惑:“市長,您的說法似乎有道理,可要是像你們這種想法,我們還能贏嗎?”他的潛台詞就是“你和常勝的立場都有問題”。

    “你說呢?”楚天齊笑咪咪的反問著。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0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聽天由命

    “我對您倒是有信心,就是對常勝……”話說到一半,曹金海停了下來。

    楚天齊知道,對方還是有疑慮,但他沒有多說,而是一笑:“我有信心,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好的,我聽您的。”曹金海站起身,走出屋子。

    走在下樓的路上,曹金海不停的搖頭嘆息,即不認同法律顧問常勝的做法,更是從內心對處理好這件事信心不足。那天看到那份附件的瞬間,曹金海同周家林、常玉州心情一樣,既佩服楚天齊以一搏十,爭取到了足夠大的權利與支持,也認為自己有了護身符。可是等他回到單位以後,吧咂吧咂滋味,覺得之所以沒公佈附件,可能事實並不如想像的那麼樂觀,原因也未必就是楚天齊說的“政府怕丟人”那麼簡單。

    從內心來說,對於楚天齊憑一幾之力,爭得市委那麼重的承諾,曹金海非常佩服對方。他認可對方能力的確超凡,自己肯定沒法相比,他甚至認為自己的“領導”也未必就能做的漂亮。但他同時也意識到,那份附件,肯定是市委為了讓楚天齊處理此事,在不得以情況下訂的“城下之盟”,只是一種交換,是權益之計。因此,在一些客觀情況發生變化,尤其在更大壓力襲來的時候,市委未必就信守承諾,這應該才是市委不予公開的深層原因。市委是為了留出充足的變通餘地,關鍵時刻可以拒不承認有此附件,甚至可以反咬一口。

    如果市委真的矢口否認時,那麼意味著什麼?楚天齊會處於何種境地?自己這個馬前卒又該何去何從,又會面臨怎樣的處境?曹金海越想越覺得心中忐忑不已,同時也很無奈。現在這事可才剛剛開始,自己還必須硬著頭皮往前闖,不能退縮,否則裡外不是人,結果會更慘。

    曹金海暗暗告誡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先儘量按著楚天齊的要求去做,聽天由命吧。

    “曹局長,想什麼呢?有什麼煩心事嗎?”一個女聲響起。

    曹金海揮去思緒,抬頭去看,發現一個女人正拾階而上,迎面走來,女人是市政府副市長管麗穎。由於平時和趙順不睦,對於趙順的這個靠山也不感冒,平時鮮有來往。但畢竟對方高於自己,而又主動打招呼,自己自然不能太失禮,便回道:“沒想什麼。哪有煩心事?”

    “是嗎?”管麗穎話中滿是疑惑,笑著道,“是呀,你怎麼會有煩惱呢?現在是市委領導面前的大紅人,又管著那麼重要的工作,那事萬一要是處理好了,你可是有功之臣,沒準還能得件黃馬褂呢。不過,這萬一要是成了,可千萬別出現‘狡兔死,走狗烹’的事,這種事發生的太多了,想想就不寒而慄。”

    曹金海心中暗罵:臭娘們,竟然把老子比成“走狗”,還咒老子不得好下場,真是可惡。怪不得楚天齊當眾讓你下不來台呢,這你臭嘴真夠賤的,就欠抽。他微微一笑:“職責所在,我輩必須恪盡職守,只求無愧於心。當然,管副市長把通過自己慘痛教訓得來的經驗和我分享,我很是感激。”

    對方竟然把自己比做“走狗烹”,管麗穎頓時惱怒不已,一時卻又沒有合適語句反擊,於是厲聲道:“曹金海,你在跟誰說話,下級對上級的起碼尊重,你懂不懂?”

    媽的,是你挑起事端,先罵我“走狗”的,現在反而倒打一耙。曹金海快速從對方身側經過,回頭道:“謝謝管副市長提醒,等我向趙順請教一下,再來回答你,好不好?”說完,快步下樓而去。

    手下馬仔趙順,近段總是對楚天齊卑躬屈膝,就已令管麗穎非常窩火,現在曹金海又提起那個敗類,不吝給自己傷口撒鹽,她更加怒不可遏。回身道:“曹金海,你個奴……”話到半截,她又停了下來。因為對方早沒了影,只能聽到急促的下樓腳步聲。

    快步下到一樓,轉身望去,那個討厭的女人並沒有追來,曹金海心頭一鬆。但同時兩個詞又湧上腦海:“萬一”、“走狗烹”。心情不禁又沉重起來。

    ……

    在曹金海走了約一個小時後,趙順到了楚天齊辦公室。

    在半個小時前,趙順給李子藤打電話,預約拜見。楚天齊聽到李子藤匯報後,讓趙順半個小時後再來,趙順這是按時而來。

    進門後,趙順從文件袋取出兩張紙,遞了過去:“市長,這是土地局近二十多天紀律整頓情況彙總,請您指正。”

    楚天齊接過紙張,看了起來。看過後,他說道:“不錯,挺有成果的。你這不會只是紙上談兵吧?”

    “絕對不是。那不成了欺騙領導了嗎?這些都是實打實的事情,沒有誇大,也沒有隱瞞。”趙順忙道,“還請市長能在百忙之中,蒞臨指導,並檢查這些舉措實施情況。”

    楚天齊說:“就衝你們現在這種積極的態度,我肯定是要去的,有可能提前通知,也可能突然襲擊。之所以可能不提前告知,並不代表對你不信任,而是要檢查紀律整頓的持久性與長效性。你們一定要堅持不懈的抓,要形成制度,要形成風氣,而不只是一陣風,更不能出現超強反彈。你在單位檢查,也要經常用這種突襲方式,而不能僅是提前通知,然後走馬觀花,也不能僅靠下面匯報。”

    “是,謝謝市長的嚴要求,您的嚴要求就是對我們的另一種愛護。我現在已經對一些部門採用了突然襲擊方式,這份報告上面反映的一些問題,就是用這種方式發現的。”說到這裡,趙順表態,“我們一定牢記您的指示,把工作做的更紮實、更持久,一定讓土地局工作經受住國家和人民的檢驗,經受住歷史和時代的檢驗。”

    “說的不錯,不過更希望你們做的比說的好。”說到這裡,楚天齊問,“那兩塊地的事,瞭解的怎麼樣了?”

    “我正準備向您匯報。”說著,趙順再次從文件袋取出一份文件,“這是對二毛廠地塊和無線電地塊瞭解的一些情況。”

    楚天齊接過紙張,看了起來。看過後,把紙張放到桌上,楚天齊想了想,才緩緩的道:“這麼說,這兩塊地從對方一拿到手,就沒動工?按說到現在已經超過兩年了,應該是可以無償收回的。”

    “市長,話雖這麼說,但真正收回的,又有幾家?而且好多土地的事都說不清,有的是因為投資商原因,比如沒有及時支付出讓金。還有的是政府部門原因,比如沒有及時給投資商辦證或是卡下了其它手續。”看到楚天齊面色不悅,趙順又馬上解釋著,“市長,我不是為投資商量做解釋,而是在向您匯報一些客觀現實。”

    楚天齊臉色緩和過來,點點頭,表示認可對方的解釋。

    趙順繼續說:“具體到這兩塊地,是這麼個情況。兩年前的八月份,政府把這兩塊地出讓給了河西鵬程投資公司,當時為了招商引資,整體地價都低,尤其這兩塊地更是特低。當時土地和城建沒分家,我只是個副局長,只負責具體經辦,不參與任何決策。鵬程公司拿到地後,就開始用機械平整地塊,平整一段停一段,在地塊平整差不多的時候,就徹底停了下來。

    我當時看到這種情況,曾經向尤副市長匯報,請示是否要對企業進行督促,尤副市長當時指示‘先不管它,反正沒到時間’。尤市長當時還兼著局長,他既然都這麼放話,我也沒有再追問此事。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土地、城建分家,我被任命為土地局長,就又向尤市長請示,準備向投資商徵收百分之十的土地閒置費。《房地產管理法》有明確規定,超出出讓合同約定動工開發日期滿一年未動工開發的,可以徵收相當於土地使用權出讓金百分之二十以下的土地閒置費。

    當時尤市長很不高興,他說規定上講,未按時開工的才適用這條,對方已經平整了土地,不過是中途臨時停工,不適用這條規定。今年六月份,我又向尤市長匯報此事,並徵求意見,如果連續停工兩年,要不要考慮收回。他當時就予以了否決,還批評我這是變相刁難投資商,要我轉變思想作風,做好服務工作。我只好做罷。沒幾天他就調走了。”

    明白對方既是在講述事情經過,也是在推脫責任。楚天齊一笑:“那這麼說,這事拖下來,都怪尤市長了。”

    “就是他……我也不是非要推責,只是做一說明。”趙順忙道,“在今年八月份,我對這事也進行了瞭解,不過沒有直接找對方,而是聽別人說的。據傳,鵬程公司停工的理由是,河西鵬燕建築公司欠他們的錢,因為鵬燕不還錢,所以他們沒錢開工。”

    楚天齊插了話:“鵬程公司肯定還說,而政府又欠鵬燕的,所以停工責任在成康市政府。對不對?”

    “他們就是這麼說的。”趙順停了一下,試探著問:“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直接責成他們開工,還是收回這塊土地?”

    楚天齊擺擺手:“先不要找他們,要繼續調查此事細節,調查儘量要隱密。”

    “好的。”趙順答應一聲,向楚天齊告辭,出了辦公室。

    ……

    走在樓道里,趙順不禁納悶:楚天齊為什麼讓這麼做?

    “咳,咳。”兩聲輕咳響起。

    趙順抬頭看去,靠近樓梯的一個屋門開著,聲音是從那裡邊傳出來的。他明白,對方這是給自己聽的。他本不想進去,尤其這一段時間更不想見那個女人,可他又不能不去,於是他喑嘆一聲“走一步看一步,聽天由命吧”,走進了那間屋子。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1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遷就也是一種策略

    十二月份的第一天,曹金海和常勝又來了。

    進門後,曹金海直接把一份函件放到辦公桌上:“市長,鵬燕建築公司又回覆了。”

    楚天齊接過函件,看了起來。這次的回函相對簡單,主要內容是三段文字:

    “貴單位:你方十一月二十五日發函,我方於二十七日收到。從貴方發函內容看,我們對貴方誠意表示懷疑。在任何經濟活動中,合同條款歷來都是做為甲、乙雙方共同執行合作的依據,也對合作雙方起著重要的約束作用。我方作為私營企業深知合同條款重要性,並嚴格執行,而貴方做為一級重要政府,更應該以身作則。但事實是,貴方無視合同條款的約束,恣意憑想像斷章取義,故做曲解。

    貴方在回函中,重點提到‘五百萬元啟動金’一事。這筆資金本身就是做為保證金出現,是貴方當初為了體現誠信而用資金做的承諾,是對工程順利進行而加的一個保險。可貴方不但沒有按約履行支付工程款義務,現在反而拿這筆資金做為狡辯的證據。原合同上沒有寫這筆資金的退還時間,也就意味著,整個工程全部結束並驗收,而且支付全部工程款後,這筆資金才算盡完義務,也才是退還之時。既然這筆資金不存在貴方想像的功能,因此貴方這次提出的幾條根本不值一駁,本身就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

    原本我方也有逐步退還此筆資金的意向,但貴方先是違約在先,現又故意混淆視聽,讓我們實在不敢相信貴方,更不敢退還此筆資金。貴方既是甲方,同時又是政府機關,擁有很多行政特權。我公司擔心如果沒有此筆資金做牽制,我方的權益更得不到丁點保障,其實就是現在我們也深表憂慮。懇請貴方以後來函時,不要再用命令的口吻,如果還是這種態度,也請不必來函。”

    楚天齊暗噓一口氣,放下手中函件,說:“你們怎麼看?”

    曹金海沒有吱聲,而是把頭轉向法律顧問常勝。

    常勝說:“對方的意思很明顯,雙方會面的前提是,甲方先必須承認違約,必須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

    楚天齊插話:“假設甲方承認了違約,也承擔了相應的責任,對方就會見面嗎?如果會面,對方會怎麼談?”

    “應該會。見面後,對方應該會按原合同執行,繼續履約。”常勝道。

    “那我們能繼續啟動這個項目,能繼續執行原合同嗎?”楚天齊追問。

    常勝回答:“那就是行政方面的事了,從法律層面來說,就是這些。”

    楚天齊一笑:“常顧問,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們不能繼續啟動這個項目,最起碼不能繼續按原合同啟動這個項目。”

    常勝說:“那就是甲方繼續違約了,對方肯定不答應的。”

    “常顧問,我們如何措詞,才不需要承擔這個違約責任,又能達到不繼續履行合同的目的?”楚天齊拋出了問題。

    “這就有些不講理了,做為法律工作者,我認為這種想法站不住腳。”常勝的話很冷。

    “我覺得可以這麼回覆,按照常規施工合同條款,分項工程驗收後,一般僅需付百分之八十,這兩份合同卻約定付百分之九十五,這明顯違反常規條款。因此需要對原合同中條款進行修改,調整為百分之八十,根據這個比例,再計算已付款是否達到應付標準。當然,你在回覆的時候,要引入一些法律條款或個別案例。”楚天齊一副商量口吻,“你看可以嗎?”

    “沒有這樣的條款。如果楚市長要求這樣回覆,我可以照辦。”常勝的話依然很冷,“我回去琢磨琢磨措詞。”說完,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看著曹金海:“曹局長,你怎麼不說話?”

    “法律條款我不太在行。”曹金海道。

    “就這些?”楚天齊追問,“怎麼想就怎麼說,我要聽實話。”

    曹金海想了一會,才說:“我覺得對方就是太無理,本來付款比例就那麼高,又壓著那麼多錢,他們現在反而總在挑理,在鑽合同的空子。施工合同本身就有問題,就不合理,鵬燕公司現在本身就是有恃無恐。常勝的立場絕對有問題,這哪像是掙成康市政府的錢,分明就是鵬燕公司的代言人。我們對鵬燕太牽就,對常勝也太牽就。”

    “我們現在不牽就一些,又能怎樣?誰讓我們簽了那種倒霉合同呢。常顧問的立場沒問題,法律工作者歷來都是理性的,如果意氣用事的話,勝任不了律師這種職業。”楚天齊道。

    “既然我們因為倒霉合同,又不得不牽就對方,而常勝又是理性的,那我們還能談出什麼結果?”說到這裡,曹金海有些支吾,“市長,您看這種事我不內行,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乾脆還是讓我多從事一些本職工作吧。”

    “你想撂挑子,那可不行。”楚天齊連連擺手。

    “就這樣弄下去,我們能贏嗎?”曹金海又提出了那天的問題。

    “你說呢?”楚天齊也再次反問。

    曹金海一笑:“我對您其實是有信心的,只是常勝和對方的作法……”話到半截,他轉換了話題,“市長,局裡還有一個會,大夥都等著我呢。”

    “那你回吧。”楚天齊揮了揮手。

    “好的。”曹金海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走出兩步又轉回頭,“市長,我剛才說的話可能有不對的地方,您千萬別見怪。另外,還請您考慮一下我的那個小要求。我先走了。”說完,走出屋子。

    ……

    出了屋子,曹金海走樓梯下樓而去。剛到四樓,他就發現,一個肉包子臉的女人從樓下走來。他暗道了聲“冤家路窄”,便準備返身上樓。

    “曹金海,別走呀,你那天什麼意思?”對面的女人說了話,正是副市長管麗穎。

    對方已問話,曹金海不能再裝聾作啞,只得停下腳步,應付著:“沒說什麼呀,我忘了。”

    “忘了?你倒忘的快,老……”管麗穎緊走幾步,來在曹金海面前,壓低了聲音,“我的忠告沒忘吧?我再提醒一句‘狡兔死,走狗烹’,走狗的結局往往不好,尤其是背叛了主人的走狗。有的走狗被人賣了,還在給人家數錢呢,可有的走狗卻情願給別人當炮灰,咯咯咯……”

    好男不跟女鬥,何況還是在政府樓裡。打定主意,曹金海衝著對方一齜牙,趁對方楞神之際,快速奪路而去。

    “夾著尾巴逃跑了”的哼唱,在曹金海身後響起。

    來在樓下,停下腳步,曹金海長嘆一聲,向外走去。他雖然極度討厭那個臭女人,但他也不禁認可了那個女人的說法,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

    站在窗前,楚天齊看著外面,心中思考著一些事情。

    對於曹金海的想法和擔憂,楚天齊心知肚明。他知道,曹金海肯定能夠想到好多事情,肯定能夠明白那份附件的玄機,也不排除他從主子那裡獲得部分“內部消息”。但在這兩次接到鵬燕公司的回覆函後,楚天齊沒有做更多說明以幫助對方釋疑,這既是由於好多想法現在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同時他也是在考驗對方,看對方究竟能不能經受住考驗,能經受多大的考驗。

    而且說實在的,自己的想法究竟能不能實現,能實現到多大程度,楚天齊心裡也不是完全有底。因為這不是做數學題,不是下辛苦、肯努力就能得出唯一正解的,對方可是活生生的人,是有著巨大能量的企業和個人,而且好多客觀因素也會對結果產生不可預知的影響。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勇往直前,但卻又不能蠻勇,而要智勇,在進攻的同時善於保護自己,防著正面和側面來的各種明槍和暗箭。

    楚天齊現在這麼做,看似遷就了鵬燕公司,牽就了常勝,其實也牽就了曹金海。但他並不是無畏的遷就,他有自己的用意,這種遷就也是實現自己想法的一部分。

    樓下出現了曹金海的身影,低著頭,步履遲緩,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楚天齊收回目光,踱到座位旁,坐下來。然後打開筆記本,對照著上面的一些事情,用紅筆做著標記。

    “篤篤”屋門敲響,李子藤得到允許,走進了屋子。

    來在辦公桌前,李子藤道:“市長,趙順要來匯報,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

    “什麼時候……讓他半個小時以後到。”楚天齊人出了答覆。

    答了聲“好的”,李子藤退出屋子。

    楚天齊知道,趙順今天前來,肯定是為了那兩個地塊。對於這個任務,趙順跟的很緊,前幾天已經當面匯報過一次,而且後來又兩次打電話匯報,看來自己的考慮是對的。

    那兩塊地,本來鵬程公司已經支付了出讓金,即使只平場地,並未建設,也可以由城建局瞭解相關事項,但楚天齊卻故意讓趙順做此事。他這麼做,自有他的考慮。自己平時對曹金海要更重視一點,尤其這次讓曹金海做了一個小組的實際負責人,而趙順同為自己分管部門局長,卻什麼也沒撈著。為了儘量平衡,楚天齊才找到趙順,把這項“重要任務”交給對方。趙順可能是找到了被重視的感覺,也可能原來畢竟經手過此業務,倒是很上心。另外,在平衡之外,楚天齊也是在拿趙順和曹金海互相牽制,以免一家獨大,給自己撂挑子。

    讓趙順跟進這兩個地塊的事,本身也是一種遷就。其實,人生處處有遷就,只不過有時沒注意,或是不願承認而已。只要達到最終目的,暫時遷就又何妨?遷就也是一種策略。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2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誰在引火燒身

    十二月八日,星期一。

    上午,曹金海和常勝聯袂而來。

    把一張紙放到桌上,然後曹金海和常勝坐到了沙發上。

    拿起紙張,楚天齊看了起來,這是河西鵬燕建築公司的第三份回函,函件內容更加簡單:“貴單位:你方十二月一日發函,我方四日收到。貴方此份函件,拿想像做證據,所提要求特別蠻橫,純屬無理取鬧。貴方連續幾次發文,語氣強硬,了無誠意,分明是以大壓小,以強凌弱。我方不堪其擾,已考慮啟用法律手段,維護我方正當權益。拜託貴方,不要再用這種發函手段折磨我方,如有其它想法,可向法院提起訴訟。我方再次聲明,若貴方再發函,請恕我方概不回覆。”

    放下函件,楚天齊沒有說話,而是定定的看著沙發上兩人。

    面對楚天齊目光,曹金海低頭看著地面,而常勝則把頭扭向一邊。

    屋子裡很靜,沒有一點聲響,也顯得很是沉悶。

    過了足有五分鐘,楚天齊道:“二位,說說吧。”

    曹金海繼續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應。

    常勝說了話:“楚市長,也不怪對方此次發函語含譏誚,我方所述內容實在乖張。律師函就要嚴謹,更要有據可依,這裡的‘據’是實打實的證據,而不是道聽途說,更不是憑空臆測。”

    楚天齊“哦”了一聲:“按常顧問的意思,是我方無理取鬧了?”

    “普通老百姓還講究‘講理’二字,法律則更是如此,但我們所謂的證據實在虛幻,根本不能稱之為證據。”常勝回覆道。

    楚天齊問:“那現在這種情形,我們該怎麼辦?”

    常勝“哼”了一聲:“怎麼辦?沒法辦,只能按合同約定條款,與對方進行友好協商。也可以按要合同要求,向法院提起訴訟。”說到這裡,他還嘆了口氣,“哎,主要是當初的合同簽的也太……可白紙黑字在那擺著,我也無能為力。只怕即使政法大學的教授,面對這樣的合同,也無力回天。”

    “常顧問,你的語氣似乎變化太大了,當初在召開專題會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那時你信心十足。尤其在會後單獨協商時,你提出了好幾條處理意見,甚至你還言說可以推翻原施工合同。”楚天齊說的不緊不慢。

    常勝臉上略現尷尬,然後語氣生硬的說:“我那時還不瞭解具體情況,主要是聽你們介紹的事情經過,等看到合同時,才知事實與所聽竟然大相逕庭。做為法律工作者,我當時的表態確實太莽撞,有失水準,值得我一輩子好好反思。”

    “常顧問,聽你的意思,今天的回答,是你深思熟慮的結果?”楚天齊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對方。

    “是的,做為資深的法律工作者,時刻要牢記‘嚴謹’二字,不能總有同一失誤。”常勝語氣很沖。

    楚天齊一字一頓的說:“那我再問一句,能不能否定原合同,能不能證明原合同條款無效?”

    “不能,因為證明合同無效的條件不成立。沒有證據證明,簽合同時甲方曾受對方脅迫。”常勝又補充了一句,“法律專業人士注重證據,而不是想像。”

    楚天齊一笑:“請問常顧問,你是政府的專項法律顧問還是常年法律顧問?”

    常勝先是一楞,接著理直氣壯的說:“當然是常年法律顧問,我和政府簽有法律文書,上面蓋有市政府的公章,還有市政府一把手的親筆簽名。”

    “那你的職責是什麼?”楚天齊繼續問。

    “協助聘請方依法進行管理、生產經營或者其他活動,受託辦理各種法律事務,維護聘請方的合法權益。”在說話時,常勝特意加重了“依法”與“合法”的讀音。

    “那你的服務內容包括什麼?”楚天齊又提出了問題。

    常勝冷笑一聲:“楚市長,我是在協助你處理具體事項,而不是特意來普及法律知識。”

    “常顧問,你這態度可不大對頭,不會是你不清楚吧?”楚天齊也冷聲道,“我來替你說。法律顧問的服務內容包括:協助聘方建立法律糾紛預防機制、及時處理已存在的相關法律問題、與聘方相關部門協作與配合。對吧?”

    “差不多。”常勝沒好氣的回道。

    楚天齊毫不客氣:“這是我在相關法律書籍上看到的內容,成康市政府和你的聘用合同上也是這麼記述的,我剛才完全是原樣複述,沒有任何增減。而你做為法律工作者,竟然用了‘差不多’這種模糊的字眼,這表述也太不嚴謹了。”

    “那又怎樣?”常勝仍是不服氣的腔調。

    楚天齊道:“在雙方簽訂的聘用合同上,關於具體的顧問內容,一共列出了十二條。其中第六條就是‘應要求,就客戶已經、面臨或者可能發生的糾紛,進行法律論證,提出解決方案,出具交涉函件,發表法律意見,或者參與非訴訟談判、協調、調解’,這條有專門針對‘已經發生糾紛’的強調。

    在你擔任法律顧問時,這兩項工程已經停工,而且你到現在已經受聘此職將近一年,難道你就沒對這麼大的事情關注一次?你所謂的‘不瞭解具體情況’又從何說起?再退一步講,召開專題會前,市政府已經特別召開隆重會議,專門宣讀小組成員,你自然應該知道身在其中,那麼你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是你當時根本沒看相關文檔,還是你在為前後言行不一而撒謊?”

    常勝搶了話:“楚市長,拋開這些不說,法律顧問是有好多方面義務,但總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吧?那也太過分了。”

    “好,你既然轉移話題,那咱們就事論事。我受市政府委託全權處理此事,那我要求你,以成康市政府法律顧問身份,依照合同上約定職責,就我方與鵬燕公司糾紛,向市政府出具文字性法律意見。”楚天齊一笑,“這不過分吧?現在你的言論都是空口無憑,我要見到你落到紙面上的文字,我好參照法律顧問意見,和對方交涉,同時也好向書記、市長匯報。”

    常勝運了運氣,沒有言聲。

    楚天齊把頭轉向曹金海:“曹局長,你看這事怎麼處理?”

    曹金海都糊塗了,不明白楚、常二人為什麼味這麼濃。他本來還想再向楚天齊辭掉此項任務,此時也不敢直接提起,而是期期艾艾的說:“我,我也沒想好,反正這事挺難辦的,尤其我也不是搞這個的,最好還是讓專業人來做此事。”

    “啪”的一拍桌子,楚天齊怒聲道:“曹局長,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退堂鼓?我可告訴你,這件事誰都可以有逃脫的想法,唯獨城建局長不行,誰當城建局長誰就得負責此事。明白嗎?”

    曹金海焉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很明白,要想撂挑子,那就別做城建局長。曹金海覺得這話刺耳,但卻也不敢頂撞,只是臉上肌肉動了動,沒有說話。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除非我不負責此事。別人怎麼安排,我就管不了了。”楚天齊又補充道,“恐怕你做不到吧?那就老老實實的奉命行事,少說什麼這個不利,那個不行的。既然我們拿著政府給的薪酬,那就得給政府辦事,否則政府又何必花這錢?”

    曹、常二人都聽出來了,楚天齊的話明著是說曹金海,其實也在指桑罵槐,在說常勝拿錢不辦事。

    常勝站了起來:“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楚天齊道,“但是,請你把我剛才說的任務完成,我這是代表政府做要求。”

    “不勞提醒。”說完,常勝向門口走去。

    楚天齊聲音再次響起:“常顧問,政府和你簽的聘用協議中,具體顧問內容第七條專門強調‘應客戶要求,講授法律實務知識’,所以以後還會隨時請你講授的。我想,只要是做政府法律顧問的人,都必須履行這條約定,否則就是違約。”

    常勝沒有說話,拉開屋門走了出去,屋門在他身後“咣”的一聲關上了。

    “市長,我可以回去了嗎?”曹金海膽怵的問。

    “可以。”說完,楚天齊低下頭,看起了手中文檔。

    曹金海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什麼,走向門口。在拉開屋門瞬間,回頭望瞭望辦公桌方向,見楚天齊沒有任何反應,便走了出去。

    ……

    來在樓道中,曹金海暗嘆了一聲:何必呢?

    剛才自己非要沒事找事,非要變相提出撂挑子。這倒好,不但沒推掉這事,反被楚天齊當成了指桑罵槐中的“桑”,還被對方下了通牒,要自己從城建局長與推掉此事中二選一。這不是沒事找事,引火燒身嗎?

    曹金海也不禁奇怪,楚天齊今天哪來那麼大的火,為什麼要對自己和常勝發火。楚天齊現在被眾常委逼到了一個險地,按說他應該多依靠下面這些人,大家齊心協力去處理這件事才對。可他為什麼這麼做,這不也相當於引火燒身嗎?

    曹金海又想到了常勝,這個常勝確實差勁,根本就不像政府的法律顧問,倒像是鵬燕公司的代表。他常勝既然掙著政府的錢,就應該為政府出力才對,就應該和政府領導和平相處才對。可常勝不但立場有問題,今天怎麼還對楚天齊譏諷不斷呢?他這不也是引火燒身嗎,難道他不知道楚天齊難對付?

    現在看來,三人似乎都在引火燒身,那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引火燒身?曹金海疑惑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2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好飯不怕揭鍋晚

    屋子裡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齊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想著剛才的事情。

    今天楚天齊本不準備發火,可常勝這一段時間的表現確實差勁。

    剛進入小組時,常勝那是勁頭十足,講了好多對甲方有利的操作手法,甚至立馬就能實施。當時楚天齊很高興,但沒有操之過急,而是讓常勝一步步的來,先發函件。

    可自從第一次接到對方回函那天起,常勝的態度就出現了變化,消極好多。當時楚天齊只以為常勝是在體現律師的客觀與理智,就沒有計較,而且還對曹金海口出微詞予以了提醒。第二次收到回函時,常勝還是站在對方立場上,這似乎有些理智過頭了。今天這是第三次收回函,常勝不但仍站在對立面說話,還譏諷自己的安排。

    常勝的做法實在太過分,不得不令楚天齊生疑。做為法律顧問,市政府就是你常勝的僱主,我楚天齊現在就代表僱主,你理應對僱主更尊敬,理應順著僱主才對。可你卻要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怪不得我了。本來我對你遷就,是為了表示對專業人士尊重,是請你多在這件事中出力。但遷就不是沒有底線,你常勝既然想挑戰,那咱們就試試。

    忽然,楚天齊的滿臉怒氣隨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一抹笑容。他心中暗道:常勝啊常勝,如果你要是知道我現在正需要你這麼一個不知好歹的人,不知你會做何感想?

    ……

    市長辦公室。

    王永新正在批閱文件,手機適時響了。看了眼來顯示,他按下了接聽鍵。

    不容王永新說話,對方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老王,飛天、四海項目處理的怎麼樣了?”

    王永新回答:“已經給鵬燕公司發了三次函,鵬燕也回了三次,但鵬燕態度很強硬,並沒有派人來商談,看樣子也不準備派人來。目前就是這樣,我們暫時還沒有更有效的策略,正在想辦法。”

    對方打斷王永新:“光發函有什麼用?連對方人影都沒見到。我可聽說,三次函件往來,政府總是提出一些可笑的理由,被人家駁的毫無還手之力。我還聽說,你的副手卻脾氣大的很,光知道跟自己人發火,見誰訓誰,都沒人敢著他的面兒了。他那無名邪火都是哪裡來的?奈何不了鵬燕,被鵬燕折了面子,也不能拿自己人出氣吧?”

    “楚市長也有他的難處,本來那事就挺不好辦的,否則也不會把這事套他頭上。”王永新解釋著。

    “這事是有些難辦,可什麼事好辦?而且同時進行三件事,就這件事毫無進展,還鬧笑話,怎麼另兩件事就進展順利?好多事情之所以辦不好,有些時候是因為能力問題,不過這還好說,只要多下些辛苦,往往還能以勤補拙。可要是態度出了問題,比如根本就無心去做,那這事是絕對成功不了。”對方停了一下,又說,“歷史上可是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樣的故事。別到頭來,那兩件事都大功告成了,這事卻還連鵬燕的面都沒見到。”

    “不會吧。”王永新道,“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

    “老王,這麼大的人了,看問題要更理性一些才對,不能只憑感覺。”對方聲音戛然而止。

    王永新搖搖頭,把手機放到桌面,然後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沉思起來。

    ……

    上午快下班的時候,李子藤來了。他進門就說:“市長,城建局曹局長又來了,說是要向您匯報思想。”

    “你告訴他,我沒時間。”楚天齊隨口道。

    李子藤“哦”了一聲,轉身走去。

    “等等。”楚天齊叫住對方,“讓他過來吧。”

    “好的。”李子藤答應一聲,走出了屋子。

    很快,曹金海推門走了進來。他掩好屋門,不停的衝著楚天齊訕笑,走向辦公桌。

    笑了半天,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連自己看都不看,曹金海乾脆坐到對面椅子上。從桌上煙盒取出一支香菸,遞向對方:“市長,抽支菸,消消火。”

    任由對方舉了幾十秒,楚天齊坐直身體,接過香菸,叼在嘴上。

    曹金海馬上打著火機,遞了過去,給對方點著了香菸。然後自己也點著一支,自語著:“我也抽一支,老菸民菸癮也犯了。”

    楚天齊吸著香菸,仍不說話,臉上表情冷冷的。

    對方已經接過香菸,曹金海心中一絲竊喜,覺得對方該開口了,只要開口就好,訓上幾句也無所謂,自己就是專門來挨訓的。可現在對方只抽菸,還是一言不發,他不禁心中忐忑不已,在想著二次上門究竟對不對。

    曹金海二次上門,是回到單位很長時間後,經過思考,又做出的決定。他之所以這麼做,有他的考慮。

    剛離開楚天齊辦公室的時候,曹金海只覺得楚天齊今天有些不可理喻,自己成了替罪羊。連續三次發函,都被對方公司堅決駁回,而且還被政府法律顧問譏諷,難免心中不快,有些火氣,可你楚天齊也不應該衝我發呀。

    曹金海當時想,在常委會上,書記、市長以及其它常委把你楚天齊套住,把處理兩個爛尾工程的破事扣到你身上,讓你與鵬燕公司交涉,讓你去和鵬燕公司的靠山硬碰硬。這實際是市委領導在忽悠你,在讓你這個小年輕去炸碉堡,讓你孤身涉險,你的處境非常危急。在這種情況下,我曹金海還能追隨你,與你一同戰鬥,你應該多倚重我才對,可你竟然吹毛求疵,拿我敲打常勝,這也太的分不清好賴人了。所以,曹金海也是帶著一肚子火氣,回的土地局。

    回到局裡後,曹金海的火氣漸漸消了,人也冷靜下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考慮的不對。先不論楚天齊今天發火對不對,但自己卻不能得罪楚天齊,雖然恭敬楚天齊未必就能得什麼好處,但如果惹惱了楚天齊,指定沒好處,自己可是領教過的。一旦真到那時的話,怕是自己的領導都未必能幫自己,而且近段時間領導本身離自己就疏遠了一些。

    想到這裡,曹金海不禁有些擔憂,擔心楚天齊會繼續把火撒到自己頭上,會繼續挑自己的毛病。雖然剛才自己沒敢用話嗆楚天齊,但在那種情況下離開,如果不把事說清楚,怕是對方也要怪罪自己。於是曹金海才通過給李子藤打電話,再次來約見楚天齊。

    “老曹,你眼珠亂轉,神色變換不定,在動什麼心眼?”楚天齊忽然說了話。

    “啊?我……”曹金海趕忙收回心神,“我沒動什麼心眼。就是擔心惹你生氣,不敢隨便說話。”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楚天齊道,“我還以為你擔心什麼呢。”

    曹金海急忙搖頭:“我沒什麼可擔心的。就是剛才被常勝氣的夠嗆,他做為政府法律顧問,找不準自己的位置,竟然還講話乖張,實在可恨,想起來就生氣。”

    楚天齊一笑:“你不擔心最好,其實沒什麼可擔心的。鵬燕公司的信息你可能也知道一些,其實我早就知道,不就是有一個後台嗎,這並沒什麼。再說了,我是和鵬燕公司講理,好像那個人也管不著吧。我既然明知道這些,卻還敢接手這個任務,那我肯定就有取勝的信心。”停了一下,他又說,“你對我也多少瞭解一些,應該知道我的性格,我這人除非不做,要做就要達到目的。”

    曹金海臉一紅:“瞭解,我相信。”他顯然是想到了楚天齊收拾他和趙順的事。然後又問道,“那這事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這不是著急的事,兩年多都耗下來了,要是三、四周就解決的話,那也太容易了。說實話,這件事從訂立合同開始,我們就處於被動位置,現在不但被對方停了工,而且對方手裡還扣著我們的錢,我們就更被動。我們現在的情況,好比學生讀書,基礎本身就差,中途又不努力,課程就欠下很多。所以,我們現在要‘補課’,把課補足了,成績自然就有了。”楚天齊緩緩道來。

    “補課?”曹金海顯然不太明了。

    “你現在不明白也沒什麼,你只需堅決聽我的就行。你也無需擔憂,不要怕這個怕那,就是天蹋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再說了,天可不是誰都能捅的,弄不好的話,先砸的就是那個捅天的人。”楚天齊的話很是霸氣,“老曹,大丈夫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危險和機遇是並存的,這就是‘危機’二字的真諦,要想獲得機會就得適當冒險。你肯定也看到有些人好像升的很快,那可不只是靠關係就行的,必須得幹點硬碰硬的事,才行。”

    對方的話很明白,有靠山,敢碰硬。曹金海馬上又想到了“首都老人家”,不禁信心大增,忍不住喜形於色:“市長說的對,我堅決不再打退堂鼓,就跟著您往前衝。”

    “你放心,好飯不怕揭鍋晚,最後肯定是我們大勝。”楚天齊說的很是自信。然後又道,“你在處理這事的同時,也要督促周家林和常玉州,那兩件事比這事還要急。”

    曹金海點點頭:“明白,我聽您的。”說完,站起了身形。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3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經費卡脖

    與常勝發生不愉快已經兩天,時間到了十二月十日。常勝並沒有送來文字性法律意見,也沒有進行任何形式的說明。

    雖然對方未按要求出具法律意見,但楚天齊卻沒找對方,也沒有向市長進行反映,整個感覺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下午剛上班,常玉州來了。

    看到常玉州的臉色,楚天齊就知有事,直接問:“怎麼啦,工作進展不順利?”

    常玉州道:“工作比較順利,在定野市上報的房改試點名單中,有我們成康市。這次全定野只有兩家(市)縣申請,我們爭取到的機會很大。省裡那邊我也已建立上了聯繫,有什麼進展或是有特殊情況,對方會第一時間告訴我,聽對方的語氣,希望挺大。

    可現在資金遇到了問題。當時申報房改試點時,組委會給市裡打了報告,您批了,市長也簽了字。財政局回覆說這個月能夠到位,要我們先自己想辦法,於是這一段的費用,都是拿房管所辦公經費墊付著。房管所平時本身就沒什麼錢,那點錢應付日常辦公都捉襟見肘,再一墊付這筆費用,所裡的日常辦公都多少受到了影響。所裡的那點經費用沒了,我又從自己家拿了一萬塊錢,也先墊了進去。

    從上月底,我們就開始打聽這個月的費用,說是十二月上旬肯定能撥付。剛到月初,我們就幾乎天天詢問財政局,得到的答覆都是“快了,快了”。上週四的時候,財政局直接回覆“下周”,本週一問他們,又說“週二、三”。今天就是週三,上午再次打聽的時候,財政局又說暫時撥不下來了。給出的理由是全市正全力籌措那兩個項目的居民補償欠款,根本擠不出這筆錢。

    我直接去財政局找,和他們說市領導都批了,事情很急,請他們想想辦法。財政局主管沈副局長說,哪筆撥款沒有市領導簽批,哪筆資金不急?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他還說,現在財政局重點就是籌措那筆拆遷補償款,連各單位的正常經費都卡了好多,像這種超出年初預算的費用就更難以保證了。我準備去找局長,沈副局長又告訴我,找局長也沒用,而且局長早躲起來了,根本找不到。他說,要想拿這筆錢,必須有王市長和彭市長親筆籤條,註明從拆遷補償款裡支出,他們才能照辦。”說到這裡,常玉州停了下來。

    看到對方期盼的眼神,楚天齊明白,這是讓自己找王市長批條呢。

    為了這筆經費,值得找市長嗎?楚天齊不禁自問著。

    想了一會兒,楚天齊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手機剛一接通,裡面就傳來曹金海的聲音:“市長,您找我?”

    楚天齊說:“常所長那裡,爭取房改試點的經費還沒有下來,局裡先給想想辦法,弄點錢。”

    “我馬上就到您那,正準備匯報這事,一會兒就到。”曹金海道。

    “好吧。那你直接過來。”說完,楚天齊掛斷手機。

    從曹金海的語氣來看,似乎城建局也遇到了問題,還是等他到了再說。於是,楚天齊暫時拋開這個話題,問了試點爭取的一些細節。常玉州做了回答,但顯然心不在焉。

    很快,曹金海到了,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周家林。

    看到二人結伴而來,再看二人的無奈表情,楚天齊就知道是什麼事。但他還是問道:“是不是城市規劃設計經費沒下來?”

    周家林說了話:“就是。項目剛開始啟動時,財政局答覆十二月份給撥付首批經費,曹局長就先從局裡辦公經費給拆借了五萬塊錢。設計院的專家們效率挺快,親自到現場、查資料,很快就開展了論證城市發展性質、估算人口規模等工作。上月下旬的時候,整個規劃設計就進入了第二個階段,同時也需要我們支付二十萬的費用。當時費用沒下來,我就找設計項目負責人溝通,對方同意再延期十天支付。從這個月開始,對方兩次催要,我都一直在請對方體諒。上週的時候,對方給出了最後時間限定,必須在十二月十日支付這筆費用,否則只能暫時中止設計工作。可是……”

    在周家林的整個講述中,到財政要錢經過,和常玉州如出一轍。所不同的是,周家林只見到了國庫支付中心主任,局長和副局長早都躲開了,打電話也不通。

    楚天齊看向曹金海:“曹局長,這兩筆經費都沒到帳,看來就得局裡先幫著想點辦法了。”

    “市長,局裡也沒錢呀,我正要匯報這事呢,這個月局裡辦公經費被扣了一半。”曹金海一張苦瓜臉。

    “哦,為什麼?”楚天齊反問。

    曹金海道:“財政局答覆是,籌措補償款。他們說,按照原定計畫,資金還有缺口,只好再從其它單位經費‘借’一部分。我瞭解了一下,除了城建局外,土地局也被扣了一半,其它局好像都沒扣。”

    楚天齊疑惑:“這有點不公平吧?”

    “是呀,太不公平了。為此,王成霞和財務科長剛剛又去了一趟財政局,就這事提出疑義。對方面對質疑,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他們說,之所以全市財政經費這麼緊張,主要是籌措拆遷補償款,是在給城建處理爛攤事,是各單位在幫城建的忙,所以城建局理應‘借’出點經費。錢被他們扣了不算,他們還說風涼話,說這只是‘借’,又不是不還,還奚落城建局覺悟低,沒有大局意識。”曹金海很是無奈,“當時王成霞氣的想跟他們吵,可又擔心惹不起對方,只好憋了一肚子火,回去跟我發牢騷。”

    三人不再說話,都看著楚天齊,都在等對方的進一步指示。

    楚天齊也沒有馬上表態,而是想著這些事情。

    其實從常玉州今天來找,講說經費的事時,楚天齊就感覺這事絕不是沒錢的問題。就是經費再緊,幾十萬塊錢,對於成康市財政局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尤其市裡還曾經專門召開會議,宣佈了房改試點爭取、城市規劃設計、處理飛天和四海爛尾項目事宜。在會上,王永新、彭少根更是特意要求,要財政局大力支持。財政局長還在會後特意找了自己,表態絕對支持。因此,沒有財政局長放話,沒有王永新或彭少根點頭,財政局絕對不會打這筆錢的主意。

    可事實卻是,不但爭取房改試點經費沒到位,城市規劃設計專項經費也沒到位,而且還扣了城建局一半的辦公經費。聽曹金海所言,土地局的經費也被扣了一半。那這事就太明顯了,表面看似卡了城建、土地的經費,但實際絕對不是錢的事,而是專門針對我楚某人。

    好啊,那就來吧,我還就看看,能把我怎麼樣?想到這裡,楚天齊道:“曹局長,我知道局裡現在經費緊張,但房改試點的事必須保證。現在這筆經費沒到位,那你就幫著先擠出一些,千萬不能讓這事中途停擺,那樣是要誤事的。”

    曹金海忙道:“市長,局裡的錢也真的……”

    楚天齊打斷對方:“別找理由,這事就這麼定了。還有,城建規劃的事,可以排在第二位,但最好也要先付設計院一些錢,由周局做做對方工作,這事最好也別停。”說到這裡,楚天齊把頭轉向周、常二人,“你倆先回去,經費的事就找曹局長,最遲本週五到位。如果到不了,就找我告狀。”

    周、常二人頓時喜形於色,高興的答了聲“是”,又看看滿臉苦樣的曹金海,然後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一指煙盒:“老曹抽支菸。”

    曹金海取出兩支菸,給楚天齊一支,自己拿了一支,先給對方點著,然後又給自己也點著火。他吸了兩口,說道:“市長,這次我倒是可以從其它經費裡給他們拆借一下,可要是後幾筆專項經費都不撥的話,就沒法這麼做了。而且拆借的經費也是必須要歸上去的,否則時間長了,這事也不好弄。”

    “老曹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因為這事惹麻煩的。不瞞你說,這次的事肯定跟前天那事有關,肯定有人告狀了。市領導誤以為,在這三件事中,我只熱心那兩件事,對爛尾項目不積極,甚至認為我根本不準備處理那件事,認為我在拿那事做幌子,實際在推動房改和城市規劃設計。他們又覺得沒法直接提出疑問,就以經費卡脖提醒我,讓我不要顧此失彼,想讓我當面再去做承諾。”楚天齊忽然一笑,“這種情況下,我能上門做保證嗎?顯然不能,那不正應了他們的猜測嗎?”

    曹金海點點頭:“真是這麼回事。”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裝傻,我們也就裝做不明白,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尤其那兩件事也不能停。”楚天齊語氣和緩,“這就需要你多做一些工作了。”

    “市長,房改試點的事,的確不能停,要是停了的話,機會可能就丟了。”曹金海遲疑的說,“城建規劃設計包括後面的實施,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是否現在可以暫緩一下?”

    楚天齊笑了:“你要是實在籌不到這筆錢,要是想暫停此事,我不攔你。”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4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聽出對方話裡有話,曹金海忙道:“請市長明示。”

    楚天齊問:“這次市裡為什麼會同意做城市規劃設計?”

    曹金海遲疑著說:“可能,可能是做交換吧,目的是讓您處理那兩個爛攤子工程。”

    “不錯,不是‘可能’,而是確實如此。如果沒有那兩個爛尾工程,別說是啟動城市規劃設計,就連爭取房改試點也啟動不了。因為這兩件事既要花錢,又可能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市裡會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能啟動,這是很好的機遇。”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曹局長,你在仕途上也奮鬥二十來年了,有沒有什麼大的政績?”

    “有,也有一些,不過都不太大。”曹金海回答的不很自信。然後他又道,“您是說這是難得的政績?”

    楚天齊微微一笑:“你說呢?每個從政的人都希望做出政績,有人更是不惜為了政績而政績,做出一些華而不實的政績工程。你覺得這件事算不算政績?”

    曹金海忽的面露喜色:“促成新的城市規劃設計,這是實打實的政績,是利國利民的政績。這都是市長您力促的結果,都是您的英明決策,一旦成功,我也跟著沾了大光。”

    “你也知道,我是從外地交流來的幹部,早晚是要走的。我在做這件事的時候,真的沒有從政績的角度去考慮,我覺得就應該這麼做。”楚天齊緩緩的說,“但是這件事對於一個老成康人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既使在定野市範圍,也不是好多人能遇到的事。城市規劃一般都得十幾、二十幾年搞一次,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做為地地道道的成康人,如果這事成功了,自己就將是最大的受益者,這份政績始終會跟著自己。即使有朝一日高昇到其它市、縣,人們也會知道自己曾經做成了這件事,而且就因為政績本身也會為自己陞遷帶來大幫助。曹金海在激動之餘,不禁有些懊惱:自己怎麼早就沒有悟出來呢?他馬上表態:“我一定想方設法,全力保障這件事順利推進。”

    “不只是這件事,房改試點更不能耽誤,那事同樣是政績,而且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旦錯過這次爭取機會,我們的房改工作就將喪失先機,整個城建工作都將受影響。另外,一旦那件事處理完了,如果這兩件事還未完成,那就有可能出現變故,就不只是不撥經費的事了,很可能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楚天齊別有深意的說。

    是呀,楚天齊在拿處理爛尾工程撬動那兩件事,現在這三件事是綁在一起的。如果爛尾的事處理了,那麼另外兩件事很可能就不會受到市裡繼續重視,就會停擺,當然也可能市裡非常重視,但又可能會讓別人摘桃子。這怎麼行?曹金海忙道:“市長,那咱們該怎麼辦?先辦那兩件事?”

    “我可沒說誰先誰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但那兩件事必須抓緊。”楚天齊面色嚴肅,“另外,那件事我們也必須要處理,可不能真像別人想的那樣,該推進必須推進。老曹,有些話不宜出去說。”

    曹金海先是一楞,接著點點頭:“市長,我明白了,市長跟我面授機宜,我絕不瞎說。現在我就去找常勝,督促他趕緊出具法律文書。”他嘴上雖然說“明白”,但其實一直在疑惑,疑惑楚天齊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有一事他卻明白的很,那就是這個政績必須抓住。

    “你忙去吧。”楚天齊揮了揮手。

    “好的。”曹金海答應一聲,精神百倍的走出屋子。

    屋子裡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齊輕嘆了一聲:“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說實話,對於那三件事,楚天齊也有自己的小盤算,那就是利用處理爛尾工程,來順利推動另兩件事。他本意並不想這樣操作,只是如果不做這種捆綁,那兩件事就得不到應有的支持,很可能就啟動不了。但他絕對也沒想著,就是為了利用而利用,他只是搭個順風車,至於那件事他肯定也會處理完畢。

    從現在被卡下經費來看,顯然是市裡主要領導偏聽偏信,對於那事的推進速度與方式,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懷疑,低估了自己的站位與格局。當然也從側面印證出,在成康市主要領導心裡,處理爛尾工程遠比那兩件事要重要的多。

    其實,連續三次與鵬燕函件往來,包括這次對常勝發火,楚天齊是想以此觸動別人有所反應,沒想到自己人反倒這麼敏感。他知道,自己人現在有疑心,對事情的推進速度不滿意,想輕輕敲打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人現在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的,只要爛尾工程一天不處理,自己人應該就不會惹自己的。

    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我的步驟可不能被你們打亂。這樣想著,楚天齊撥出了一個號碼。電話一通,楚天齊說了句“明天上班到我辦公室”,然後便掛了電話。

    ……

    河西省雁雲市,一間豪華辦公室裡,一個女人正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女人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臉形呈鵝蛋尖,嘴唇輪廓清晰、棱角分明。女人五官清秀,長發及肩,體形勻稱,完全就是一個大美女形象。但女人眼睛細長,眼尾略有長揚,為其略顯嬌柔的外表又增加了一絲爭強好勝之氣。

    女人身穿黑色束腰連體褲,腰部裝飾著一條深紅色腰帶,腳上是一雙紅褐色皮鞋,這兩抹紅色與火紅的嘴唇相映成輝。黑紅二色相伴,也體現了女人冷峻與活潑的迥異性格。

    “叮呤呤”,桌上固定電話響了起來。

    女人走回辦公桌,看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抓起話筒,坐到了椅子上。

    電話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姐,到底什麼事,打了這麼多電話,我正在開會呢。”

    女人冷聲道:“我倒希望你真是在開會。”

    “姐,你怎麼這麼說?有什麼事?”對方顯得有些著急,“你快說,我那事還沒處理完呢。”

    女人提出了問題:“成康的事,你考慮沒有?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唄。”對方一副無所謂口吻,“咱們有合同在那擺著,各種手續齊全,而且所有步驟都有相關的文檔資料,咱們是受害者,咱們喊冤才對。”

    “成天你都是這種腔調,從來就沒有認真想過,那事究竟是什麼樣,你我都清楚。”女人不無擔憂,“如果沒人理那個茬自然沒事,可要是有人較真的話,好多事是經不得深究的。現在甲方已經連續三次發文,接下來會採取什麼措施,我們不得而知,必須坐下來好好研究研究才對。”

    “怎麼研究?白紙黑字在那擺著,讓法律顧問他們去弄。我們多干點大事,別成天就看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對方聲音滿是譏諷,“他們發的那叫什麼東西,根本就是文不對題,一點都站不住腳,簡直就是笑話,我真懷疑他們是否知道有合同法,是否……”

    女人打斷對方:“這可大意不得。雖然從三次發函看,他們似乎沒什麼依仗,那些論據也站不住腳,可他們為什麼要發呢?難道他們自己看不出來?這事可是兩年多沒人問了,現在突然接連來函,這裡邊別是有什麼說法,我們不得不防呀。”

    對方仍然不以為然:“有什麼說法,還不是成康市耍傻小子玩?兩年多了,那麼多人都不敢找我們的麻煩,就他能耐?他是誰?他不就是個泥腿子家子弟,不就是連自己女人都留不住的一個軟蛋?當年我當著他的面,把他女人……”

    女人再次打斷對方:“一說起他,你就扯那沒用的。在玉赤縣的時候,是誰讓人家弄的灰頭土臉,乖乖回來的?”

    對方語氣很反感:“姐,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當時不是怕影響我爸嗎?再說了,現場不是有那個姓寧的臭娘們嗎?他要不是鑽在女人裙子裡,敢那麼張狂嗎?還不是個吃軟飯的東西?”

    “你別總說什麼‘軟蛋’、‘吃軟飯’,人家不到三十歲,現在可是副處了,而且還是常委。沒有任何背景,短短五六年就混成現在這樣,足以說明人家不得了。如果就照這個速度,恐怕他到叔叔的年歲,比叔叔成就還大。”女人一副教訓口吻,“你也從人家身上學習學習優點,別仗著有幾個臭錢,就誰也不放在眼裡。”

    “跟他學習?他有什麼優點?我到現在都懷疑,他的陞遷肯定有什麼說法,八成又是拿他的女人做了交換。你沒發現,他自從到定野以後,和那個姓寧的娘們也斷了?”對方很是不屑,“我是懶的理他,怕髒了我的手,要不早分分鐘把他收拾了。如果他要真不知好歹的話,那我也真就對他不客氣了。”

    女人厲聲道:“你有點正形沒有?你……”

    對方不耐煩的說:“你跟我媽一樣,就知道嘮叨。”

    “要是二嬸還在就好了,可惜他走的早……”女人話到半截,便停了下來,因為對方早已掛斷電話了。

    “哎”,女人嘆了口氣。她既為這個堂弟嘆息,也為不清楚對手目的而焦慮。對手現在連續發了三個函件,又和政府法律顧問嗆火,這些都有些反常,她不明白對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4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發函上癮了?

    十二月十一日上午八點半,土地局局長趙順出現在楚天齊辦公室。

    趙順進屋就問:“市長,您找我?”

    “坐下說。”楚天齊一指椅子,“你應該有事匯報才對吧。”

    趙順先是一楞,旋即道:“您是說扣經費的事吧?反正也不止土地局一家,年後應該也能返還,緊緊就過去了。”

    楚天齊明白,對方之所以不提此事,肯定知道其中的緣由,是擔心提起惹自己不高興。他沒有點破,而是說道:“那就好,只要能克服,我就放心了。”然後話題一轉,“那兩塊地的調查,到什麼程度了?”

    趙順說:“二毛廠地塊和無線電地塊,是前年八月份完成出讓手續的。當時兩地塊出讓金分別是五百六十萬和五百四十萬,河西鵬程投資公司一次性付清,市裡也出了相關手續。為了招商引資,當時出讓金很優惠,一畝地只有三萬塊錢,而且還承諾會在對方開發期間,再用一半出讓金抵頂營業稅。鵬程公司拿到兩個地塊後,即進行了土地平整,但都在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停了工,到現在剛剛兩年多一點。從停工到現在,鵬程公司都沒給出任何說法,我們也沒找過他們。”

    “兩年了。”楚天齊道,“好啊,那就按程序走。”

    趙順很驚愕:“走程序?收回?咱們市可沒有這個先例,而且對方也不是沒開工,而是中途停工。”接著,他又補充,“市長,我沒別的意思,不是替對方說話,只是提醒您,我們要考慮周全,以免被動。”

    “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以前不也向市領導提過收回的建議嗎?”楚天齊笑著說,“我們先禮後兵。以土地局名義給鵬程公司發工作函,要求他們到局裡商談那兩個地塊的事。”

    “也發函?”趙順不理解。他可聽說了,關於飛天和四海的事,楚天齊已經讓給鵬燕建築公司發了三次函,對方不但沒來人,反而還指責了市政府好多不是。而且,楚天齊和法律顧問也還發生了矛盾,這是常勝自己說的。常勝還說,楚天齊弄了個“燒雞大窩脖”,全市人都在傳這件事,都把“發函”二字當做笑話講了。

    “怎麼?有什麼不妥嗎?”楚天齊反問。

    “不,不。”趙順自然不敢說出外面的傳言,不敢當面講出常勝說的那些話。否認過後,他又說,“如果只是讓鵬程公司來談,他們會來嗎?他們會不會裝作不明白?”

    楚天齊道:“工作函只需指出,二毛廠地塊和無線電地塊開始停工的時間,要求他們限時來談。同時,打印一份《土地管理法》,把‘閒置兩年就收回’的內容劃出來,和工作函一同寄過去。”

    “好的,沒問題。”趙順先是爽快答應,然後又問,“如果他們來了,我們談什麼,要是他們不來的話,我們下步該怎麼辦?”

    楚天齊說:“要是他們來了,就跟他們按規定談,就談要收回這兩個地塊,就說要走手續。如果他們不來的話,你再來找我,我告訴你怎麼辦。”

    趙順點點頭:“明白。市長還有其它事嗎?”

    “這一段工作不錯,兩個地塊的事跟的挺緊。另外,十一月份的工作紀律整頓也很有成效。”楚天齊面帶微笑,伸出右手,“再接再歷。”

    “謝謝市長。”與楚天齊握別後,趙順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的笑容越來越濃,輕聲道:“我就不信,你能不露面,能總是當縮頭烏龜。”

    ……

    市長辦公室。

    王永新坐在辦公桌後,秘書楊永亮站在桌子前面。

    王永新皺著眉頭問:“消息準確嗎?怎麼又發函?”

    “準確,老陳說他親自打印的函件內容,也是他把快件直接送到郵政局寄走的。他還說,趙順囑咐他,務必上午就寄走,說楚市長盯著這件事。”楊永亮說,“至於為什麼也發函,我估計是楚天齊三次給鵬燕公司發函,對方都態度強硬,不退半步,他已經束手無策。他肯定也瞭解了鵬燕和鵬程的關係,肯定是想以那兩塊地引出鵬程,通過鵬程再引出鵬燕來。”

    點點頭,王永新又說:“你覺得這招管用嗎?”

    “我看夠嗆。就他這小伎倆,人家肯定早就看出來了。再說了,就憑人家的硬後台,也未必就鳥姓楚的。楚天齊這也是黔驢技窮,純屬是病急亂投醫,胡折騰。”楊永亮評價著。

    “小楊,以後說話注意點,不要對領導直呼其名。在我面前倒沒什麼,要是出去說漏嘴了,那不但顯得你素質不高,而且也丟我的人,尤其還會招致相關領導忌恨。”提醒過後,他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

    “好的,知道了。”答應過後,楊永亮走了出去。

    王永新不禁疑惑,楚天齊這是怎麼了?發函發上癮了?

    從市民到省裡上訪開始,王永新就在想著處理那兩個爛尾工程的事,為此從省裡一回來,就和薛濤商定了負責人選楚天齊。當時之所以選擇楚天齊,主要是這事和城建有關,另外楚天齊的級別也夠,正好可以不用自己這個市長衝在前面。說白了,他把楚天齊當做了擋箭牌。

    後來在常委會上,楚天齊揣著明白裝糊塗,提出了那麼多過分的條件。這讓王永新意識到,這個小年輕也不簡單,不禁懷疑是讓對方背了鍋,還是對方順勢而為達成了目的。對於楚天齊當時提的條件,依王永新的意思,不準備全部答應,頂多就是對方不願意接那事。最終可以通過強加的辦法,讓對方接受,實在不行的話,這事就暫且放下。只要先把補償款付了,應該就沒什麼事,就不會影響到自己這個市長什麼。可薛濤卻答應下來,看樣子只要楚天齊背了那個鍋就行。

    後來楚天齊拿出了相關方案,連人選都物色好了。在人選構成上,楚天齊考慮了各個常委的人,這讓王永新再次意識到,楚天齊的確不簡單。他對處理爛尾工程的事,又增添了信心,只是他不明白對方要如何與鵬燕公司談判。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王永新的信心卻減了不少。他發現,楚天齊所發的三份函件沒什麼份量,全被對方駁了回來。按說楚天齊應該再拿出進一步的制裁辦法,逼迫鵬燕公司來人商談或做出讓步才對。可這小子怎麼又捨近求遠,盯上二毛廠和無電線的地塊呢?真能通過一封函件,把對方調過來嗎?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王永新按下了接聽鍵。

    對方聲音立刻傳了過來:“老王,怎麼回事?這發函還發上癮了?放著那件事不做,他怎麼又盯上別的事了?他到底心思在不在那事上,到底是不是假借這件事,來實際促成那兩件事?”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是一個干實事的人,絕不會那麼做的。”王永新說的很肯定。這倒不是王永新對楚天齊真的這麼信任,而是這種情況下,必須要這麼說。

    “哼,你對他的瞭解?你真的瞭解他?遠了不說,就說常委會上,他先是裝可憐,大打悲情牌,條件提了一個又一個。可到頭來,人家早有準備,把所有常委都當成了傻子,耍的團團轉。你那時瞭解他嗎?”對方語氣很是不善,“你做為市政府市長,也是這件事的實際總牽頭人,不要什麼事都當甩手掌櫃,該管也得管,該限制也得限制。”

    王永新不悅的說:“我並沒有當甩手掌櫃,該管也管了,該限制也限制了,還要怎麼做?總不能限制的他沒法做事吧?總不能……”

    對方搶了話:“老王,你這叫什麼話?我只是提醒你,放任他這麼胡鬧可不行。”

    “那怎麼弄?換掉他?那好啊。那你說讓誰來處理這事?”王永新也不禁火起,“或者乾脆就不去管這事,愛咋咋的?行嗎?”

    “你……”對方被搶白,語氣軟了下來,“老王,在這事上,咱們應該思想統一才對。我這是為大家好,你怎麼倒有情緒了?”

    “不是我有情緒,而是這事必須得給足他空間和時間。這事一拖就是兩年多,沒人睬沒人問,現在好不容易有人出面了,我們不要過於苛責,只要他最終把事處理了就行。他當時明知對方背景,但依然敢接,那就說明他有一定準備。就沖這種膽氣,就種這種智謀,我們也得佩服。咱們班子裡這麼多人,也就他敢接這事,換做你我也未必敢直接碰鵬燕吧。如果現在對他的做法看不懂,那我們就繼續看著,只到看明白為止,或者等他自己告饒也可以。人家現在面對我們使的小絆子,都沒有氣餒,沒有放棄,我們就不該武斷的給他下結論。”王永新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咱們思想是該統一,那就是在此事上全力支持他,讓他為我們大家排雷。除了他,我想不出誰還能做這事。”

    “那你多關注點,別讓這事失控了。”對方聲音戛然而止。

    掛斷手機,王永新冷哼道:“頭髮長見識短,就知道瞎哇哇。大不了這事就放下,反正老子也不怕。”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5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欠收拾

    “啪”一聲脆響,碎片四賤,緊接是幾聲零星“嘩啦”聲。剛才還晶瑩剔透的一件藝術品,現在已經混到了地上碎屑中。

    看著碎屑滿地,屋子裡的男人還不解恨,又抓起一個器皿,準備再次向地上擲去。同時他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媽的,老子弄死你。”

    “咚咚咚”,砸門聲響起。

    “媽的,找死呢,老子說過,誰都不能來打擾老子。”男人嘴裡罵著,舉起手中的琉璃杯。

    “鵬飛,你發什麼神經?開門。”伴隨著“咚咚”敲門聲,門外響起了一個女人聲音。

    “你……你來幹什麼?不用你管。”男人儘管嘴上硬著,但右手還是鬆開了那個杯子。

    “開門,聽見沒有?再不開的話,我讓工人拿電鑽開。”女人在外面繼續砸著門。

    “哎,她怎麼來了?”男人嘟囔著走過去,打開了反鎖著的屋門。

    屋門猛的向後一開,把門後男人推到一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然後“咣”的一聲把屋門關上。看了眼雜亂的地面,女人手指男人:“張鵬飛,你想幹什麼?看看這滿地的東西,是不是又不想好了?現在人家函件又來了,你不想著怎麼處理,反而拿這些東西撒氣,真不讓人省心。”

    “姐,你能不能不像我媽一樣?”男人站在牆根,支吾著。

    “少提二嬸,二嬸也是被你氣死的。”女人說著,踩著碎屑間的空地,走到辦公桌後,坐到了椅子上,“少費話,先把地上打掃乾淨。”

    “好吧。”男人說著,伸手去拉屋門。

    “站住,不許喊人,你自己打掃。還嫌不夠丟人,非得讓下屬看到一個‘敗家子’老闆?”女人命令道。

    “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人?嘮嘮叨叨的,就跟老娘們一樣,按說你也不老呀。”男人磨磨嘰嘰的走到衛生間,拿了一把掃帚,在地上胡亂掃著。

    “攤上你才倒霉呢。”女人說著,離開座位,從男人手上搶過掃帚,“行了,我來吧。”然後細心的打掃著地上那些碎玻璃碴子。

    男人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支雪茄,抽了起來。

    把地上所有碎屑打掃乾淨,女人從紙抽裡取出一張紙巾,輕輕揩去臉上汗珠,再次坐到辦公桌後椅子上。她盯著沙發上的男人道:“鵬飛,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一天總是這麼不著調,你什麼時候能給二叔省點心,今天又是因為什麼?”

    “明知故問。你不知道?那你來幹什麼?”男人拿眼翻著對方。

    女人拿起桌子上一張倒扣的紙掃了一眼,說:“是因為這份工作函吧?”

    “你說那傢伙是不是有病?前幾天因為飛天大廈和四海商貿的事,接連來了三封函件。那事好不容易消停了,他又盯上了那兩塊地皮,還讓土地局也給發什麼函件。他們也真敢寫,竟然提什麼‘兩年空置’,還寄來了所謂的《土地管理法》,專門在那個條款上做了標記。”男人恨恨的說,“你說那傢伙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欠收拾?”

    “成天就是收拾這個,收拾那個的,你還能幹什麼?”女人斥責道。

    “有些傢伙就是欠收拾,不收拾就不老實。”男人罵罵咧咧著,“趙順算什麼東西,平時看見我就跟哈巴狗一樣,恨不得上來舔我腳丫子,我都懶的拿眼瞧他。你看現在把他膽肥的,竟然跟著姓楚的幫虎吃食,還想收老子的地,我看他是活膩歪了。那個姓曹的傢伙也一樣,現在也得瑟的緊,也是皮緊的很。老子……”

    女人打斷對方:“別怨這個怪那個的,你就不想想自己幹那事?你也動動腦筋,以前根本不敢對你大聲說話的人,為什麼現在也敢跟你叫板?”

    男人咬牙切齒:“還不是姓楚那傢伙蠱惑的?所以我才說那傢伙是罪魁禍首,就該狠狠收拾他,讓他長記性。”,

    “你的腦袋是不是全裝的漿糊,你就不想想他們為什麼聽姓楚的,是為了權,還是為了錢?”女人申斥著。

    男人不屑:“他能給個屁?他自己還是靠女人活著,能顧上他們倆。”

    “對呀。從表面看,他是給不了他們什麼,但他們現在卻聽他的話,這是不是更值得我們深思?”停了一下,女人又說,“說說吧,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不理他就是了。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豆子了?我真就不信,他能把那兩塊地收回去,全河西省都沒有這樣的先例,在全國我也沒聽說。”男人不以為然,“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以為自己是誰?”

    女人提醒著:“沒有先例人家可以給你開。我告訴你,當初一塊地只花了五百萬,現在翻了好幾翻,要是真讓人家收回了,你哭都來不及。”

    “我量他也不敢。他要是真敢那樣做的話,我就滅了他。我倒要看看,他那顆雞蛋還真敢跟我這石頭碰?”男人哼了一聲,“其實他也就是虛張聲勢,還不是想拿這件事逼我們,讓我們和他談那件事嗎?”

    “肯定這事是因那事引起,這絕對沒錯。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他虛虛實實的,真就那麼做了怎麼辦?我瞭解過那個傢伙,別看平時總是人畜無害的樣子,真要動起狠來,真能下的去手。”女人語重心長的說,“鵬飛,商場有商場的規矩,不像你所謂的‘混社會’,比的是情商,而不是比蠻力。人家現在按商業規矩發函,我們就要有回函,否則就是理虧,也為後續處理留下把柄。”

    “好,聽你的,我讓老二去做。”男人顯然不耐煩,把聲音接的很長。

    女人忙道:“尹老二?他能幹什麼?還是找法律顧問,讓他弄。另外,你還得準備一下,到時看讓誰去成康接觸對方。就讓法人代表楊木森做好準備,我看他做事還有點腦子。”

    “他有什麼腦子?放著好好的合作不搞,非要自己出去搞一攤,要不是我自己不方便,哪能輪的著他,當初就應該把他的法人換下來。姐,要不這個公司法人代表也換成你得了。”男人道,“這樣好,這樣你就能直接管了,也省的你成天挑我的不是。”

    “我怎麼能擔法人代表?那幾個公司可都是我的名字。現在這種情況,方便用這個公司做變通。”女人說,“楊木森可比你有腦子,人家不願意跟你繼續瞎胡鬧。我知道因為他妹妹的事,他對你看法很大,你自己做了缺德事,也沒法去找人家。這樣,我出面和他去談,畢竟他一直還是法人代表嘛。”

    “你要談你去,我反正不去。我對他姐夠意思了,不就是給咱老張家留了個後嗎?她又不是正室。現在他在國外過著闊太生活,她家也從窮山溝搬到了大都市。她一家老小吃喝不愁,她還要怎麼的?”男人不服氣,“我看她們一家腦子都被門擠了,你還說她哥比我有腦子。在你們眼裡,誰都比我有腦子。我是著名企業家,在全省也算一號,就你們不拿我當回事。以前我爸我媽管,後來又多了個你,成天嘮叨個沒完。”

    “你以為我想管你?還不是二嬸臨終囑託我,二叔也讓我看著你?”女人說著,拿起那張紙,站起身形,向外走去,“行了,我懶的理你,去找楊木森了。”

    “對了,姐,你是怎麼知道又來函件了?是誰告訴你的?”男人疑惑著,“我身邊有你的眼線?他是誰?”

    “是誰你還想怎樣?時刻監督你,那是二叔給我的特權。”女人說完,拉開屋門,走了出去。

    “咣”的一聲,屋門在女人身後關上了。

    “哎,老子沒一點自由,成天就跟受氣小媳婦似的。”男人把腳放到茶几上,然後發恨道,“我看都是欠收拾,尤其那個姓楚的,你們可別把老子逼急了。”

    ……

    成康副市長辦公室。

    楚天齊沒去想省城有人對自己發狠的事,他正在打電話。

    電話對面是女人的聲音:“對,你說的對,我看他就是欠收拾,狠狠收拾他,讓他知道知道楚市長的厲害。”

    “大處長說笑了,我能把人家怎樣?還得靠你多幫忙。”楚天齊笑著道。

    “老領導,不必那麼客氣,能為您做事,那是我的福氣。”對方“咯咯”一笑,“尤其他還是你的老情敵,那我收拾他,更是義不容辭了。”

    楚天齊尷尬的說:“哪壺不開提哪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嘿嘿,對,都過去了。現在的楚市長可不是當年吳下阿蒙了,誰敢仗著幾個臭錢欺負人?就我這關他也過不去。”對方依舊笑著,“對了,我聽說你現在和寧大美女也不聯繫了。是你甩了她,還是她蹬了你?當初在鄉里的時候,她可沒少吃過我的乾醋。”

    “剛說過‘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怎麼又說上這事了?”楚天齊哭笑不得。

    “這壺又不開?那你哪壺開?”對方繼續盯問。

    楚天齊道:“讓你幫個忙,你看你這就跟審犯人似的,左一出又一出的。”

    “好,好,不說了。老領導別生氣。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咱們現在什麼樣的不能找?”對方調侃過後,又把話題扯了回去,“你放心,咱們這次指定能收拾他,他就是欠收拾。”

    擔心對方再扯那些“沉芝麻爛穀子”,楚天齊說了聲“再見”,掛斷電話。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06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最討厭陽奉陰違

    時間過的可真快,再有兩天就到十二月下旬了。

    在早上八點半的時候,曹金海和趙順雙雙到了楚天齊辦公室。

    這可不是他倆特意結伴來的,而是楚天齊要求他倆都得這個時間到,他倆是在李子藤屋裡碰的面。以前曹金海和趙順雖然面和心不和,但表面還說的過去。自從趙順把曹金海挨楚天齊批的事大肆渲染後,曹金海基本是見到趙順就冷嘲熱諷,趙順也是滿嘴風涼話。

    後來曹金海無意中看到趙順的“賣身契”和“投名狀”,一下子找到了報復的方式,於是很快,“賣身契”和“投名狀”就成了成康官場的笑談,好多老百姓也知道了這個笑料。趙順當然明白是曹金海搗的鬼,對曹金海可以說是恨之入骨,在心裡把曹金海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在一些公眾場合也對曹金海橫眉冷對。只是兩人都身在官場,深知不能壞了官場規矩,那樣對自己不利,兩人這才隱忍著,儘量不碰面。偶爾的幾次碰面,都是參加市政府會議,或是參加楚天齊主持的會。即使同時參會,兩人也不交流,就是平時單位間的交往也是讓那些副職完成。

    在把曹、趙二人帶進辦公室後,李子藤走了出去。

    “先坐下。”楚天齊一邊看著電腦屏幕,一邊隨意用手指了指。

    曹金海和趙順都不約而同走向辦公桌對面那把椅子,然後對望一眼,又返身走向沙發,但曹金海坐到了靠北牆的沙發上,趙順坐到了靠西牆沙發處。

    忙完手裡的活,楚天齊抬頭看去,才發現那兩人坐在了不同的方位。他略微一楞,不禁“嗤笑”道:“二位,你們這是專為鍛鍊我的脖子,還是為了驗證轉椅的性能?都坐到對面來。”

    曹、趙二人迅速起身,走向辦公桌,但曹金海搶先一步,坐在了那把椅子上。轉過頭,曹金海衝著趙順做了個鬼臉,以示勝利,趙順則氣鼓鼓的瞪著對方。

    “老曹,去給老趙拿把椅子。”楚天齊適時說了話。

    “我給他?”曹金海先是發出疑問,見楚天齊面露不悅,沒敢再說別的,便極不情願的站起身,走到西北角牆根處,從綠植花盆後面拿了一把摺疊椅出來。然後走到趙順身側,把摺疊椅打開,放到地上。

    趙順為了報復對方,也做了個鬼臉,並在身後做了個“OK”的手勢,坐到椅子上。

    雖然有些動作沒看到,但楚天齊已經能猜出兩人在較勁。他的目光從曹、趙二人身上掃過,再掃過,一連掃了三遍。

    被副市長這麼看著,曹金海、趙順都感覺到了不自在,也意識到剛才的做派讓楚市長不高興。但二人都沒有說什麼,而是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抬起頭來,你們是來匯報工作,又不是來這靜坐。”楚天齊說了話,待二人抬起頭,這才嚴肅的說,“早聽說你倆有隔閡,我本不想說什麼,但剛才你二人的表現實在夠幼稚,絕對的小兒科。至於你倆為什麼合不來,又是因為什麼,我不去管,也不想管。但我要跟你們強調一點,就是不能因為二人的嫌隙,影響了各自的工作,更不能影響了成康整個城市建設,也不能影響了成康地礦產業發展。如果要是真有了負面影響,到時可是一人五十大板,你倆誰也跑不掉。”

    既不想向對方低頭,又不能低頭躲開楚天齊的目光,二人只能尷尬的看著楚天齊,傻笑著。

    楚天齊繼續說:“現在成康市城建和地礦產業,到了一個很關鍵的時期,如果政策到位,措施得力,就能取得長足發展。如果互相掣肘,彼此制約,那絕對會落後於時代發展,錯失良機。希望你們以大局為重,三思而行。”

    曹金海和趙順不由得對望一眼,但二人都沒有說話。

    “其它的不說了,咱們還是說說眼前的事。”楚天齊說到了正題,“曹局長,你先說說那三件事。”

    曹金海下意識的直了直上身,說道:“房改試點申請的事,目前進展比較順利。在省裡的第一撥篩選中,已經順利入圍,正等著第二輪的篩選,有可能一共得篩選三次。常玉州一直帶人盯著,元旦後應該會進行第二輪篩選,到時他會帶人提前趕到省裡。

    城市規劃設計也在進行,就是進度明顯慢了下來,主要是二次付款我們只付了一半。這還是周家林做了好多工作,要不設計院根本就不同意。不過現在對方也說了,原則上是付多少錢就干多少活。局裡能籌錢就儘量籌,實在到了籌不動那一天,就再說。

    再說飛天大廈和四海商貿的事。自從兩週多以前,從您辦公室離開以後,我又三次找了常顧問,讓他出具法律文書,但他都以各種理由推了。他已經一週多沒來政府,我到律師事務所也沒找到他,他的屬下說他身體不舒服,去首都看病了。自從上次收到鵬燕公司的第三封回函後,我們沒有給他們去函,他們也沒來函,更沒來人,也沒和我們有任何聯繫。我們下步該怎麼辦?”

    “曹局,先別急,咱們一會再說。”說著,楚天齊把頭轉向趙順,“趙局,你說說那兩塊地皮的事。”

    趙順道:“三天前的時候,收到了對方的回函,我要向您匯報,您正好連著開會,我就沒來成。”說著,他從文件袋中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楚天齊接過這張紙,看了起來,這是河西鵬程投資公司的回覆函。函上內容非常簡單,就兩行字:貴局來函收到,但不太明白貴局意思。最近我公司領導工作繁忙,難以抽身到貴局。如有商談意願,可派人到我公司詳談,我公司一定熱誠接待之。

    楚天齊放下紙張,“嗤笑”一聲:“真會裝像。他們能不明白意思?他們要裝就讓他們裝去,咱們該幹什麼就干什麼。”說著,楚天齊從旁邊拿起另一張紙,“這是你們局上週報的申請招拍掛地塊報告,拿回去重做,把二毛廠地塊和無線電地塊也加進去。”

    趙順一驚:“市長,這恐怕不行吧?這不符合程序,現在土地可是在鵬程公司名下。”

    楚天齊道:“你聽我說完,這個報告先這麼做,緩幾天再報。在報這個之前,再給鵬程公司去函。這次函上要寫仔細,要寫出那兩個地塊的停工時間,從停工到現在一共多少天。要把那條有關‘兩年不動工即收回’的條款寫上,要寫清楚所依據的法規,還要具體註明是哪條哪款。然後寫上‘限貴公司接函五日內,到成康市土地局商談相關事宜。若過期不來,土地局則直接收回兩地塊。’你要讓專人確認對方收函時間,如果超過三天,對方還沒來人,那就把修改後的申請報告直接報到市政府辦公室。”

    “市長,如果對方超過三天沒來人,真的就要申請招拍掛嗎?土地過戶可是有好多手續的。而且在咱們市目前還沒有這種先例,定野市好像也沒有過這種事。”趙順再次提醒著。

    楚天齊臉色變得很嚴肅:“我就問你,現在收回那兩個地塊符不符合《土地法》規定?”

    “從現有證據看,應該符合。”趙順謹慎回答。

    “既然符合,那就按程序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楚天齊說的很堅決。

    趙順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楚天齊又對著曹金海說:“曹局,房改試點和城市規劃設計的事,繼續盯著,多做工作。資金的事多想想辦法,試點要爭取下來,城市規劃設計也要進行著。常勝那該找還要找,你要把每次找他的時間、地點都準確記錄下來,包括律師事務所人員對他去向的說法,也要記錄在案,以備以後找他說道說道。鵬燕公司既然沒有來人,也沒和我們有其它聯繫,那就先不管它,我們也先不要聯繫他們。”

    曹金海點點頭:“好的。”

    楚天齊又說:“以成康市城建局的名義,做一段時間招商廣告,招商對象就是省內外的開發商。三天之內拿出方案,報到我這來。”

    “招商方案?我那裡做過一個半成品,只是因為各種原因,一直也沒有做出來。當時市裡為了留住投資商,給出了各種優惠條件,其中給鵬程公司的條件更優惠,合同上明確標註……”曹金海聲音低了下來,不無擔憂。

    “我讓你做你就做,出了事我擔著。”楚天齊的話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市商務局也有相關合同備案,他們應該也會提出這個疑問,肯定不會發佈這種招商信息。”曹金海說的有些支吾。其實他這不過是說辭,更主要的是對這事不托底,他覺得太冒風險。

    “市裡不給做?沒關係。找省裡。”說著,楚天齊抽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這是省商務廳投資促進處的電話,找他們。”

    “只怕……只怕他們會要好多錢吧,我們現在真拿不出錢。”曹金海又提出了疑問,其實還是在阻止楚天齊冒險行動。

    “曹局長,你這態度不對呀,怎麼推三阻四的?你就只管找省商務廳,錢的事你別管。”楚天齊的話很生硬,“曹局,趙局,我可告訴你們,既然由我分管,那就要聽我的吩咐,我最討厭陽奉陰違。”

    聽到對方的話,曹金海不敢再說什麼,趙順也不禁心中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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