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52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3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王市長撥款

    王永新說:“我記得你在十月十日那天也下鄉了。”

    “十月十日?”楚天齊一邊回想著那天的事,一邊心裡疑惑對方要幹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點點頭,“好像是,我當時連著三天查看鄉鎮房產情況。”

    “還記得當天你是怎麼回來的嗎?”王永新提出問題。

    “坐車……哦,接您電話回來的。”說到這裡,楚天齊多少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又不禁納悶:有這麼巧嗎?

    “上次你下鄉,有百姓來上訪,這次下鄉又有百姓來,而且上訪內容都是你分管的城建工作。”王永新笑呵呵的說,“這些上訪者也太會挑時間了,總挑你不在的時候,偏偏專門來找我這個市長。”

    看看,果然是這事,王永新在懷疑自己下鄉的真正目的。上次下鄉,楚天齊的確是躲上訪者,因為上該者已經提前找過他幾次。他想讓上訪者向王永新反映情況,以引起市長重視,但他並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這個想法,當然更不知道那些人肯定會在那幾天到市裡。不過事實證明,那些人果然按自己的預想做了。可這次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有什麼居民上訪,只不過是趕巧了而已。

    見對方不搭茬,王永新再次說話:“楚市長,我在和你說話呢。”

    “市長,居民上訪時間正趕上我下鄉,這肯定是巧合,至於他們挑沒挑時間,我不得而知。”楚天齊無奈的說,“市長,您不應該會多想吧?”他的潛台詞就是:你身為市長,不應該胡亂猜測的,那也太失身份了。

    王永新“哈哈”一笑:“巧合就巧合吧。”

    楚天齊暗道:屁話,這不還是影射我在其中搗鬼嗎?因此,他氣乎乎的沒有接話。

    “現在房改試點的事,進行的怎麼樣了?”王永新忽然換了一個話題。

    這傢伙要幹什麼?剛才的事呢?楚天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市長,到底是什麼人來上訪,因為什麼事?”

    王永新說:“有上百市民來上訪,要求拆遷改造,剛把這些人打發走。”

    “為什麼呀?”楚天齊反問。

    “他們說,飛天和四海那兩個項目的原居民,都拿夠了拆遷款,紛紛用這些錢去買新房。可他們的房子現在也已老舊不堪,他們要求市裡,給改善住房條件,盡快進行拆遷。”說到這裡,王永新停了下來,看著對方。

    “哦,原來是害‘紅眼病’了。”楚天齊一笑,“不過這也是好現象,說明市長極力籌措補償款,贏得了百姓認可,贏得了民心。”

    “是好現象。”王永新拉著長音,“他們還說了,要市裡多支持房改試點爭取工作,多支持楚市長工作。”

    怪不得王永新陰陽怪氣的,原來是上訪者的話為自己惹禍了。對方是懷疑這些人受自己指使,在逼宮呢。你王永新心眼也太小了,我在前方衝鋒陷陣,你竟然還在這裡疑神疑鬼。想到這裡,楚天齊“嗤笑”一聲:“市長,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說,我一概不知情。他們之所以這麼說,我認為是民意,是他們渴望改善住房條件。現在房改試點遇到的困難,我沒對任何人講,也嚴格要求其他經辦人不能隨便亂說。今天您既然提到了,那我就正好反映一下。

    房改試點爭取和城建規劃設計工作,那是在市委常委會上全票通過的,所有常委全都支持。在之後的市政府專題會議上,所有的政府領導包括下屬科局也表態支持、配合。可到現在為止,關於這兩項工作的經費一分都未到位,我看不到應有的支持。不但如此,竟然連城建和土地的經費也少撥了一半,理由是籌措拆遷補償款,可為什麼除了那三十多個應該出錢單位外,只有我分管部門會被減半撥付呢?我實在想不通。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依然理解市裡困難,並沒有向您反映,而是讓城建局及其下屬部門自己想辦法。這兩項工作已經運行了兩個多月,全是他們自己找錢,有人還把自己家裡錢墊在了裡面。可現在他們根本沒有可用的錢了,試點爭取工作在關鍵時刻面臨下馬的危險,而城建規劃設計工作已經暫停。”

    “沒撥款?我可是專門強調,必須要保證經費到位的。”王永新顯得很驚訝,馬上拿過電話,按下免提鍵,在上面撥著號,“財政局是干什麼吃的?”

    “市長,請您不要質問他們,我擔心給城建和土地惹麻煩,只要盡快把經費撥下去,就燒高香了。”說著話,楚天齊拿過桌上煙盒,抽出一支香菸,點著吸了起來。他並沒有給對方拿煙,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滿。

    王永新停下手中動作,關掉免提鍵:“好吧,那我下來讓楊永亮跟進一下此事。”然後話題一轉,“飛天和四海的事,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楚天齊心裡話:這才是你想問的吧。略微停頓了一下,楚天齊謹慎的說:“給對方發了好幾次函,一直沒有實質效果,但那些函件可以做為以後的一個補充證據,我們的人證、特證太缺了。上週五的時候,鵬燕公司法人代表張燕來了,直接去找的我。她……”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話,是王永新手機在響。

    看了眼來電顯示,王永新按下了接聽鍵:“書記……好的……我馬上過去。”說完,按下了接聽鍵。

    放下手機,王永新對著楚天齊說:“以後有時間再說,薛書記找我有事。”

    “哦,好的。”楚天齊點點頭,站起身形,“那我先走了。”

    王永新說了聲“好”,低下頭,在抽屜中找著什麼。

    楚天齊沒再說什麼,而是徑直走出了市長辦公室。

    走在回自己辦公室的路上,楚天齊想著剛才的事。

    自己本不想講說和張燕談判的情況,但王永新做為市長,讓自己匯報此事又是天經地義,所以楚天齊剛才在斟酌著怎麼說。不曾想,薛濤及時打來電話,叫走了王永新,這正好隧了楚天齊的意。楚天齊明白,王永新說是有時間再說,怕是春節前應該沒有這個時間了,春節後上班又不知什麼時候會想起這事。說不準王永新想起此事的時候,張燕那邊已經該有答覆了,到時一併匯報更好,省的提前洩露信息。想到這裡,他的心裡一陣竊喜。

    竊喜之餘,楚天齊不禁疑惑王永新今天的舉動。本來一開始接到電話時,楚天齊還以為王永新就是要詢問和張燕談判的事,所以一路上都在想著與此有關的信息。可是當自己進到市長辦公室的時候,王永新卻問出了那樣的話,顯然是影射自己與上訪有關。

    當意識到對方在懷疑自己時,楚天齊更多的是憤慨,氣憤堂堂一市之長怎麼會這麼想自己。可冷靜一想,似乎並非如此,按說王永新一個官場沉浮幾十年的人,不應該只是這種水平。那麼他為什麼偏偏要這麼做呢?

    直到回了自己屋子,楚天齊還在想著為什麼。可是想了半天,都是似是而非的結論,他乾脆也就做罷,不再去想,只是心裡期盼著經費能夠落實到位。

    ……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手機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曹局長,有什麼事?”

    曹金海的聲音傳了過來:“市長,您在辦公室嗎?我去向您匯報工作。”

    “電話中說吧,我一會兒還有事。”楚天齊說的是實情。

    “市長,好消息,房改試點首批費用、城建規劃首批費用全都到了,上個月扣局裡的費用也都撥到了帳上。”曹金海話中透著興奮,“聽說,扣土地局的那一半也給了。”

    聽到這個消息,楚天齊也是心中歡喜,但他卻淡淡的說:“我早就說過,費用不是事,這回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還是市長您說的準。”曹金海及時拍著馬屁,“您在市裡的份量就是不一般。”

    “還有其它事嗎?要是沒有我就掛了。”楚天齊可沒時間聽對方奉承,“督促那兩個組抓緊時間。”

    曹金海急忙應著:“好的,我馬上找周家林、常玉州。”

    楚天齊掛斷手機,常噓一口氣,靠在椅背上,點燃一支香菸,滋潤的吸了起來。

    不用說,今天下午能把款項撥付到位,肯定與自己上午的反映不無關係。如果自己不和王永新說這事,王永新要是不給財政局發話,這錢絕對到不了帳。這也從側面反映出來,當初卡下經費,也絕對是王永新的命令。他當初為什麼要卡,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受到什麼人影響呢?

    楚天齊再次意識到,王永新找自己,絕不僅僅是為了講出上訪的事,反倒是給自己反映經費被卡提供了機會。只不過讓自己說出這事,王永新這個市長不傷面子,還似乎讓自己領了他的一份情。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思緒。

    坐直身體,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政府法律顧問常勝走了進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3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張洋死因存疑

    晚上六點多,楚天齊出現在成康“大涮吧”,這是新開的一家涮羊肉餐館,據說牛羊肉都來自北方大草原,配料及製作工藝也都是最正宗的。

    但楚天齊明白,就是同一個人用同一批食材,在不同地區做出的食物,味道、口感都有差別,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水土”。當然,這裡所說的“水土”,並不單純就是“水”和“土”,而是泛指環境和氣候。不過要具體到“涮羊肉”口感上,那麼這個“水”字絕對繞不過的,而且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楚天齊今天是打出租出來的,既沒帶司機,也沒自己開車。

    由於穿羽絨服,戴著帽子,鼻樑上還架了副墨鏡,當楚天齊走進“大涮吧”大廳的時候,服務人員並未認出這個成康市最年輕的市委常委。

    服務員小姑娘迎上前來,客氣的問:“先生,請問您有預定嗎?”

    “三樓雅怡閣。”楚天齊說了目的地。

    “請跟我來。”服務員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在服務員引領下,楚天齊到了三樓“雅怡閣”外。

    服務員輕輕推開屋門,示意一下。

    看到屋子裡的女孩,楚天齊服務員說了聲“謝謝”,然後走進餐包,關上屋門。

    屋子裡的女孩“咯咯”笑出聲來,調皮的說:“這是哪位大名星呀?”

    知道對方在調笑自己的裝束,楚天齊“嘿嘿”一笑,趕忙摘下墨鏡,拿掉帽子,把厚重衣服掛到衣架上,坐到了女孩對面位置。他自嘲道:“沒辦法,成康地方太小,不這麼武裝一下,總會碰到熟人,大家都彆扭。剛才我就看到兩個局長,不過他們應該沒認出我來。”

    “果然是名星,到哪都是焦點。就是這裝束還不夠氣派,看著像是片場趕來的。”女孩一指衣架上的羽絨服,“也像是剛從鄉下趕來的副鄉長。”

    “佼佼,你這伶牙俐齒功夫隨時都要展現呀。”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你從何陽來到成康地面上,我這個東道主應該先到,結果卻讓你等我,非常不好意思。”

    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楚天齊的小師妹,何陽藥業的何佼佼。何佼佼並不買帳對方的客氣,而是繼續奚落著:“官是越來越大,譜也越來越大,這官腔打的更利索了。”

    “篤篤”,敲門聲響起,服務員端著托盤進來了。放下托盤裡的蘸料、小菜和白酒,點著碳火鍋的碳,服務員出去了。在出去前,服務員特意看了看屋裡二人,顯然已經認出這個成康市最高權利層的男性之一。

    “你遠道而來,本來應該請你去下大館子,可你這個大企業家卻體諒窮師兄,楞是選了這麼個小店,實在感激不盡。”楚天齊也用話擠兌著對方,伸手去拿桌上的白酒。

    “市長先生,錯了。在你們政界人眼裡,這裡是小店。可我這個小商人,卻覺得這裡消費很奢侈。”何佼佼“嘿嘿”笑著,鬥嘴更勝一籌,“當然,好不容易吃頓葷腥,我就替您代勞,點了好多牛、羊肉吃,請不要怪罪我的莽撞。”

    本來想調理對方一句,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吃虧,直接就拿話懟回來了。楚天齊乾脆不再自找無趣,而是收回戲弄口吻,正二八經的問:“佼佼,你工作那麼忙,這次來成康,是什麼公幹,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正這時,屋門再次推開,服務員送來了青菜和牛、羊肉。

    待服務員出去後,何佼佼神秘的說:“我這次來,可是有大事,是來給楚市長恭賀新春,順便也送點禮。”

    “沒正形。”楚天齊給二人倒上酒,“你不說,我就不問了。”

    “真的是給你送禮,只不過都是些寒酸的東西,實在拿不出手,在我汽車後備箱裡放著呢。”說到這裡,何佼佼收住笑容,“大過年的,也沒什麼稀罕的東西,就給大伯和嬸子帶點土特產。”

    雖然二人也有過合作,但畢竟是師兄妹,師妹送土特產,自是不能拒絕,否則也太不近人情了。於是,楚天齊忙道:“那我替父母謝謝你。”說著,端起酒杯,“歡迎師妹來成康。”

    “謝謝楚市長屈尊會見。”何佼佼酒杯向前一遞,和對方碰在一起。

    “你呀。”楚天齊點指對方,幹了杯中酒。

    何佼佼先是“咯咯”一陣笑過,然後也滿飲了此杯。

    就這樣,兩人說笑著,一邊涮著火鍋,一邊喝著白酒,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在這期間,只要是說話,何佼佼總是佔上風,把楚天齊擠兌的無言以對。

    再次放下酒杯,何佼佼長嘆了一聲:“哎。”

    “你怎麼啦?”楚天齊問道。

    “沒怎麼,我是在替你感嘆。當年和小師嫂多好,眼看著就到吃喜糖的份了,怎麼一下子就各奔東西,沒聯繫了?”何佼佼望著對方,“我不是要打聽你的隱私,只是覺得非常可惜,兩個這麼好的人,怎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知道對方在說自己和寧俊琦的關係,楚天齊也不禁有些傷感,卻又無法回答對方,只得長噓一口氣,獨自喝了杯悶酒。

    看出對方有些傷神,何佼佼也倒上一杯酒:“師兄,我說錯話了,自罰一杯。”說著,喝乾了杯中酒。

    “沒什麼,世事難料呀。”楚天齊慨嘆著。

    何佼佼不好再說什麼,夾起幾片羊肉放到鍋中。

    屋子裡一下子靜了下來,只能聽到鍋出湯水沸騰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何佼佼忽然面容一整,看看左右,壓低了聲音:“師兄,我今天來,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看到對方神情如此嚴肅,楚天齊意識到事情重要性,便向前探了探身子,也壓低了聲音:“你說。”

    何佼佼緩緩的說出了一句話:“張洋好像不是失足落水。”

    “張洋、張洋……”楚天齊覺得這名字很熟,念叨兩句後,忽然想起來,張洋是自己前任副市長尤建輝的秘書,上週張燕就提過這個名字。便問道:“怎麼回事?”

    何佼佼講說起來:“在今年,不,去年六月的時候,有人早上在成康大橋下面發現一具屍體,當時屍體浸泡在河水裡,便馬上打電話報了警。警察趕到後,對屍體拍照,現場取證,同時已經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從現場痕跡來看,死者很像是失足落水。然後警察又到張洋辦公室取證,在張洋日記中,發現張洋夫妻感情不好,字裡行間流露著厭世情緒。後來警察又取了一些人證、物證,還對張洋進行解剖,得出了結論:家庭不和,悲觀厭世,有抑鬱症傾向,自溺而亡。

    對於政界的人離奇死亡,人們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議論。但張洋畢竟只是政府辦副科長,職位較低,而且警察已經給出明確結論,張洋的家人也認可了這種結論。人們議論幾天後,便沒了興趣,只是偶爾有人提起‘年輕輕的怎麼說死就死了’。只是在此事中,張洋的妻子卻承擔了‘間接凶手’的名聲,情緒一直不好,神經也出了一些問題。

    由於張洋已死,其妻治病又要支付大額的醫療費用,於是在十月份的時候,張洋夫妻的房子賣給了他人。房子賣出後,新房主一直空置著,只到過了元旦,才找裝修隊伍進行重新裝修。在新裝修前要對舊的裝修進行拆除,結果昨天上午在拆除牆裙的時候,一張紙從三合板與牆體間掉了出來,紙上有紅褐色字體。幾個裝修工人當稀罕看,才發現這是一封類似遺書的東西。包工頭也迅速知道了此事,於是馬上報警,警察趕到現場,取走了這張紙。

    據內部消息稱,這封遺書是張洋寫給妻子的,其中後面簽名像是張洋拿自己身上的血寫的。張洋在這封遺書上,對妻子表示了懺悔,稱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千古恨’是什麼,好像沒有明說,但從遺書後面的字句看,應該是他背著妻子在外面有了女人,還收了別人的不義之財。在遺書最後,他寫出了自己的憂慮,擔心有人要殺他,擔心自己死後,妻兒老小的生活,他懇求妻子能照顧自己的父母。

    這張紙是不是遺書不得而知,但人們早已傳開了張洋死於他殺,而且還分析出了多個可能殺他的人。其中他那個外面搞的女人,還有給他送錢的人,都是人們猜疑的對象。另外,更多人認為,張洋是被殺人滅口,殺人者是想達到死無對證的目的。”

    楚天齊有些吃驚,吃驚於張洋死因的反轉,吃驚於人們的輿論指向。從人們的傳言來看,有一人似乎嫌疑重大。同時他也不禁疑惑,便問道:“我怎麼一點兒沒聽說?”

    “張洋夫妻的房子是在何陽,那裡是張洋的老家,他妻子一直也是在何陽工作。”何佼佼給出了解釋,“可能消息還沒傳過來吧,也不知消息是否屬實,但人們都相信張洋之死並不簡單。”

    楚天齊“哦”了一聲:“無風不起浪呀!”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4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竟然無中生有

    將近晚上十點的時候,楚天齊回到了辦公室。是他打電話,讓厲劍到“大涮吧”去接的。

    何佼佼則由司機開車,連夜趕回何陽。

    沏了杯茶水,坐在椅子上,楚天齊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厲劍敲門進來了,把幾個盒子拿進辦公室。放下東西,再次關心楚市長喝酒有無問題後,厲劍離開了屋子。

    楚天齊站起身來,走過去,拆開盒子包裝,挨個檢查起來。看過所有盒子,除了何陽的一些土特產外,裡面沒有任何“夾帶”,楚天齊徹底放下心來。

    剛才在從“大涮吧”返回的時候,楚天齊就惦記著這件事,生怕何佼佼萬一在盒子裡面有什麼其它表示,生怕裡面有現金或是消費卡等物件。這並不是他不信任何佼佼,而是現實中有好多這種例子,媒體上經常報到,大多數貪腐分子走向墮落,都是從收取朋友、下屬的千八百“小意思”開始的。

    再次把土特產放回盒子,然後楚天齊坐到座位上,想著何佼佼今日來成康的事。他覺得對方給自己父母帶東西,一定早有打算,但偏偏今天趕來,又連夜返回,那就絕不只是為了送東西,來告訴張洋的事應該才是主要的。

    張洋是原成康副市長尤建輝的秘書,在今天何佼佼轉述殺人滅口傳言中,雖然沒有點出名字,但尤建輝很顯然成為人們心中的嫌疑人。而張洋落水的時候,正是尤建輝做成康副市長期間,巧的是張洋死後半個多月,尤建輝就調走了。何佼佼告訴自己這些,就因為尤建輝是前任分管城建、土地副市長,她這是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也是讓自己在處理遺留問題時,要考慮到這個因素。

    關於張洋之死,楚天齊在以前也聽說過一些,但都是聽聽而已,並未當真,反正警方已有結論,而且張洋其人和自己又沒有任何交叉。當今天聽何佼佼講說遺書一事時,他才意識到,如果事情一旦成真,如果一旦牽涉到尤建輝,那麼自己很可能多少要和這件事發生聯繫,最起碼警方會來調查與之有關的項目或是文檔的。看來自己在接觸這些東西的時候,也要多加小心,防止無意中捲了進去。這應該是何佼佼告訴自己此事的主要目的,是在關心自己,楚天齊不禁心中再次湧起暖流。

    當聽何佼佼講說此事的時候,楚天齊心中的一些疑團似乎也有了答案,王永新和常勝的反常表現也有了註解。

    今天上午在王永新辦公室的時候,楚天齊就感覺蹊蹺,覺得王永新是借市民上訪的事做幌子,其實質就是想為那幾個項目撥款。他當時只以為,對方可能是因為知道張燕上門,認為自己在積極和鵬燕接觸,才有所回應。可對方又放不下面子,才故意激自己說出經費被卡的。從現在來看,王永新以“上訪”做幌子是肯定的,但原因卻並非是因為張燕上門,而極可能是知道了“遺書”的事,因為這時間也太巧了。

    但楚天齊也不禁疑惑,張洋之死和王永新能有什麼關係。於是他專門向何佼佼瞭解了張洋的工作履歷,以及張洋的家庭情況。通過何佼佼講述,再結合王永新的工作軌跡看,王永新和張洋沒有任何工作接觸,和王永新的家人應該也無任何聯繫。可王永新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經過思考,楚天齊覺得,可能原因有以下幾點:首先,尤建輝是原成康副市長,而自己接手的就是尤建輝的分管內容;其次,王永新是現任成康市長,又是原何陽市長,這兩個地方都和張洋有某種聯繫。自己現在在處理城建爛攤子,這些爛攤子都是尤建輝留的,王永新是以對自己的支持,來表示和尤建輝、張洋劃清界限。既然王永新是為了這個目的,那麼王永新今天的反常表現,就不覺得蹊蹺了。

    同樣,因為知道了張洋遺書一事,常勝今天的表現也就有了註解。

    在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成康市政府法律顧問常勝,專門來到楚天齊辦公室,態度那叫一個好。不但向楚天齊解釋所謂的“生病”,還進行了道歉,既為長時間未履職而道歉,也為以前對楚市長的態度不恭而道歉。常勝已經“失蹤”一個多月,現在不請自到,顯然反常,當時楚天齊還以為常勝也是因為常燕上門的事,現在來看,“遺書”才是促使其上門的主要因素。

    在常勝上門的時候,楚天齊還不知道“遺書”一事,但他知道“事出反常必為妖”。在未弄清事情真相的時候,楚天齊自不會輕易表態,所以當時他面對常勝的“懺悔”,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回覆“我有事,你請回吧”。但常勝還不死心,一個勁的表態,還做了保證,分明是期望楚市長能夠原諒。因為何佼佼還在餐館等著自己,楚天齊根本沒心情聽常勝嘮叨,所以當時很不禮貌的下了“逐客令”:你請回,我要出去。

    從王、常二人的表現來看,張洋之死再次牽動了人們的神經,可能有些人原比王永新更敏感,只是沒表現出來,只是自己沒看到而已。

    想到張洋之死,想到人們的傳言,再想到有些人的異常表現,楚天齊自然把張洋之死和一些事聯想起來。以前尤建輝分管城建、土地,又長時間兼任局長,那時張洋是尤建輝的秘書。飛天和四海爛尾工程,以及二毛廠與無線電地塊出讓,正是發生在那個階段,那些“賣國條約”也正是在那段期間發生,那麼尤建輝和張洋究竟在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雖然以前就有這方面懷疑,但現在楚天齊覺得這種懷疑更甚,懷疑的理由更加充分。

    如果張洋真是非自殺,那麼其中勢必就有什麼說法,不知對處理鵬燕的事會有何影響?

    想了好長時間,也想到了多種可能,但楚天齊仍然不能確認,因為這些結論都是基於假設。

    在將近零點的時候,楚天齊接到了何佼佼電話,她已平安到家。他不禁打了個哈欠,起身走進裡屋,上床休息去了。

    今天吃飯開了兩瓶白酒,雖然剩了一些沒喝完,但楚天齊也喝了將近一斤,何佼佼也喝了六、七兩。本來楚天齊這兩天晚上休息很晚,再加上喝了這麼多酒,就有些睏乏,只是要思考一些事,尤其需等著何佼佼“平安到家”的回覆,這才一直堅持等著。

    ……

    第二天,楚天齊起的晚一些,洗漱完畢,已將近八點。他乾脆沒有去吃早飯,而是直接坐到椅子上,開始辦公。

    在八點半的時候,李子藤來了。

    確認屋子裡沒有第三人,李子藤走到辦公桌近前,壓低了聲音:“市長,似乎沒有市民上訪這回事。”

    楚天齊“哦”了一聲:“你具體說說。”

    李子藤道:“星期五那天,您向我說了上訪的事,我就直接去到信訪辦,以彙總上訪為由,查看了他們的《接訪記錄》。《記錄》上根本就沒有當天的信訪記錄,於是我就向信訪局辦公室肖主任側面打聽,我的理由是‘同學打電話問我’。

    肖主任頭搖的像波浪鼓似的,堅決否認當天有上訪。他說‘只要有上訪,只要我在單位,指定是單位第一個接待上訪者的人。’他說如果有人上訪,一般會找到信訪局,既使上訪者直接到大樓前靜坐,安保人員也指定會找信訪局,他也肯定能知道。他說即使五、六個人來,信訪局也得出面,要是有上百人上訪,絕沒有他不知道的道理。為此,他還專門向局裡其他人打聽,大家都說當天絕對沒有上訪的事。

    我擔心萬一有人直接進樓找了市長,這種可能性極小,但也不是沒有。為了保險起見,我決定去查監控,只是監控室和我熟的那兩人都調休沒上班,還去了外地。昨天晚上,正好是他倆上班,我找了一個理由,查看了星期五當天及其之前幾天的監控錄像,的確沒有在樓裡樓外發現上訪者的身影。”

    “是這樣啊。”想了想,楚天齊又問,“楊永亮有這方面消息沒?”

    “本來我想找他打聽,只是那傢伙挺賊,我擔心他嗅出點什麼,就沒敢問他。”說到這裡,李子藤話題一轉,“市長,是不是市長記錯了?”

    楚天齊一笑:“可能吧,也可能市長在以此提醒重視上訪工作。現在證明沒有這麼回事,我也就放心了,省的大過年的麻煩。”當時讓李子藤打聽的時候,楚天齊只說市長講了“百人上訪”的事,但其它的事則沒說,所以他現在回答的仍很籠統。

    “市長,那我走了。”說完此話,得到允許後,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看著屋門關上,楚天齊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他沒想到,王永新言說百人上訪竟然是“無中生有”,竟然只是為了讓撥款顯得自然。看來,張洋的死勢必要對成康官場有一些影響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5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被做擋風牆

    上午十點多,李子藤再次走進屋子。c來在辦公桌前,他面色嚴肅的說:“市長,向您匯報一件事。”

    “說吧。”楚天齊抬起頭,看著對方。

    李子藤道:“原來的秘書科副科長張洋,在去年六月份的時候落水淹死,當時警方的認定是:抑鬱症,自溺而亡。可是在前天的時候,又有了新的發現,他家的房子賣給了別人”

    楚天齊注意到,李子藤講述的張洋遺書一事,與何佼佼所述內容基本一致,不過沒有何佼佼講述詳細。但在人們對張洋死因的解析上,卻有了更深入的拓展。在李子藤轉述的內容中,人們不但把幕後凶手鎖定為尤建輝,而且還推理出了事發時的前因後果,就像是有人親眼所見一般。

    楚天齊已經提前獲知了遺書情節,並不覺得驚奇,便淡淡的說:“知道了。對於猜測內容不要隨便亂傳。”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有什麼新情況,隨時匯報。”

    “好的。”答過一聲,李子藤走了出去。

    楚天齊不禁好笑,為自己的“無恥”而好笑,前面還說不要秘書隨便亂傳小話,後面緊跟著又讓秘書去打探小道消息。

    通過剛才李子藤的轉述,楚天齊意識到,張洋死因又被傳開了,相信還會繼續傳下去,還會有更新、更“權威”的版本不時面世。

    下午三點鐘,成康市委擴大會議召開,參加會議的除了各位常委,還有副市長等,也有一些局長被要求參加會議。這次會議主題是安排放假事宜,每年年底都會有這樣的會議,但召開這麼大範圍的會議,並不多見。

    在會議上,市委書記薛濤要求,各部門要各司其職,做好放假前後及放假期間的安全工作,要嚴格落實值班領導帶班制度。薛濤還特別強調了工作紀律,多次講出“不造謠、不傳謠、不信謠”這樣的語句,甚至提高到了講政治的高度。

    市委書記親自主持春節放假會議,本就讓人新奇、詫異,不免私下議論。等薛濤說出“三謠”的時候,人們意識到,“放假事宜”不過就是個幌子,其實市委是在為那個“遺書”傳言滅火。但人們也清楚,這種傳言怎麼能禁的住呢,很可能會越禁越傳。人們不禁疑惑:市委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這麼做?這裡邊有什麼說法嗎?

    講話告一段落,薛濤停下來,喝了兩口茶水,又道:“同志們,一年的工作就這樣匆匆而過,在這一年中,有收穫也有遺憾,有成功也有失敗,有經驗也有教訓。有的同志獲得的經驗多一些,有的同志總結了一些教訓,還有的同志經驗、教訓皆有。在眾多領導中,有一位同志卻做了很多事情,到現在已卓有成績,他就是市委常委、副市長楚天齊同志。”

    這不是關於放假的會嗎?怎麼又開始表揚同志了?人們把目光都投到了楚天齊身上。

    薛濤接著說:“楚天齊同志,是八月十日由許源縣政府黨組成員、政法委副書記、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調任現職的。入職開始,楚天齊同志就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雖然沒有獲得具體分工,但該同志卻有著極強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他自己下鄉調研,深入田間地頭、企業農場,獲得第一手資料,結合敏銳思考和獨到見解,寫出了《成康市農業經濟發展構思與實踐》,並把這套方案轉給有關同事。目前,這個方案已經成為成康農業經濟發展的指導性文件,為成康農業經濟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請問,有哪位同志在這種相當於待崗期間,有這樣的進取心,又有這樣的工作態度,恐怕不多吧?當然,市政府原主要領導放任這樣的人才閒置,沒有及時進行分工,是非常錯誤的。對於這種錯誤,我們要嚴厲批評,尤其要批評這種官僚作風和官本位思想。在以後工作中,我們要堅決杜絕這種錯誤思想,繼而學習楚天齊那種可貴的精神和品質。”說到這裡,薛濤停下來,舉起雙手,向著楚天齊鼓掌。

    有市委書記帶頭,其餘眾人也向這位最年輕的常委鼓掌,儘管好多人不屑市委書記這種做法,儘管好多人並不認同這個年輕人,但大家都面帶笑容鼓著掌。就連那個肉包子臉女人,也是這個表情配著這個動作。

    楚天齊彆扭死了,這都哪跟哪呀?但他也只得向著眾人露出笑容,只是這笑容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掌聲停歇,薛濤繼續講話,話題還是沒有離開那個年輕人:“市政府新的主要領導到任後,量才適用,把最具有挑戰性的工作交給了楚天齊同志。當然,在市委、政府的這些工作當中,好多工作都具有一定的挑戰,但楚天齊同志面臨的挑戰顯然更嚴峻。原因是,我們的城建、土地工作太滯後,問題太多了。”

    曹金海、趙順不由的對望一眼,難得的心意相通。兩人心裡都是同一問題:招誰惹誰了?誇別人怎麼還把我們捎帶上了?

    薛濤接下來的話,讓曹、趙二人心裡舒服了好多:“雖然城建、土地分家後,二局也試圖做一些改變,但都沒有本質突破。這並不是下面的同志不作為,而是市裡主管領導太霸道,大權獨攬所致。不但如此,原主管領導還拋開組織原則,把分管工作變成家天下,做出了一些錯誤決定,留下了相當多的爛尾工程,整個分管工作成了一個爛攤子。

    就是在這種嚴峻形勢下,楚天齊同志迎難而上,銳意鍛造城建、土地領導班子,調動人力與技術資源,為二局指出正確的前進方向。在他分管僅一月,二局人員精神面貌大為提振,整個市區環境煥然一新。到十一月底的時候,相關工作完全被帶上正軌。同樣是那些人,就因為領頭人換了,整個精神狀態、工作成效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前後工作對比,正應了兩句話‘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火車跑的快,全靠車頭帶’。

    楚天齊同志不但理順了城建、土地二局的工作秩序,讓二局工作行駛在正確軌道上,而且還專啃硬骨頭。相較於全省,尤其放眼全國,幾乎百分之八十多的(市)縣全都實行了房屋商品化,只有我們有限的一些地區還遺留著半房改房。對於這一點,市委其實早就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但一直沒有得力的主管領導,致使這項工作耽擱下來,走在了全省的後列。正是楚天齊同志的到來,這項工作才正式啟動,到現在為止,試點爭取工作已經進入非常關鍵的時刻。

    一個城市建設格局,就是這個城市精神風貌的體現。在城市規劃方面,成康一直走的不快,也不規範,尤其近幾年更是打破了原有規劃,卻又沒有做出新規劃,整個城市建設就一個字亂。不得不說,上屆市政府班子嚴重不作為,導致城市建設越建越亂。也正是楚天齊同志勇敢的接過這項任傷,在市委、政府領導下,開啟城建規劃設計新模式,目前這項工作也在緊鑼密鼓進行著。

    不按規劃建,不按市委要求建,致使成康市區形成很多爛尾工程。尤其那棟在建的高層寫字樓和大平米商廈,更是爛尾中的爛尾,嚴重影響了成康的城市格局,也影響成康未來的城市規劃。還是楚天齊同志,越是艱險越向前,這塊硬骨頭,他仍然啃了。我們有理由相信,在市委、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楚天齊同志的直接指揮下,這幾項工作一定能夠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為了順利解決好這幾件事情,市委專門召開常委會,統一了意見,一致支持楚天齊同志的工作。之後,市政府也召開專題會,王市長做了動員部署,其他副職也紛紛表態支持。可就是市委、政府這麼支持的情況下,仍有一些科局擺不正位置,分不清事情輕重緩急,在做著陽奉陰違的事情。財政局長來了沒有?”

    一個墩實的謝頂男人站了起來:“來了。”

    薛濤“哼”了一聲:“老謝,市裡定下的頭等大事,財政局為何遲遲不撥經費,致使主管市領導無法工作?”

    財政局謝局長急忙做著解釋:“當時主要是為飛天和四海項目原居民籌措拆遷補償款,其它費用能停的就全停了,所以”

    “不要總找藉口,還是你沒有充分執行市委決議,思想也停留在上屆政府‘少辦事便少惹事’的思維中。同志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需要清醒清醒了,過去那套行不通了。”說到這裡,薛濤語氣緩和了一些,“還好,王市長及時發現了這件事情,又及時把錢撥了下去。老謝,下不為例,事後找楚市長道歉,否則”

    薛濤還在繼續做著指示,繼續表揚著楚天齊,同時也不時批評著上任政府班子,批評著上任政府主要領導和分管領導。儘管薛濤一副愛憎分明腔調,但楚天齊心裡明鏡似的,對方表揚自己是假,利用自己是真,這是拿自己在做擋風牆。她其實是代表現在班子,在和過去的市政府做分割,在和尤建輝劃清界線呢。雖然看似受著表揚,但楚天齊心裡不舒服極了,同時也不無憂慮,擔心自己被捲入不必要的麻煩中。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5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要走一步看三步

    一月十九日下午,農曆臘月二十七,楚天齊踏上了回鄉的歸程。這次他沒有乘坐火車,而是直接由厲劍開車返鄉。市委、政府所有處級、副處級都是帶車回家,如果唯獨自己不帶,那就成了自己搞“特殊”,就成了眾人眼中的另類,就會遭到眾人排擠和譏諷。

    楚天齊今天出發,不是直接回家,而是第一站先要到定野市。在定野市住一晚,明天再回。

    在下午五點的時候,楚天齊到了定野公安局,直接去見了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周子凱。

    敲門進屋後,周子凱正在屋裡,楚天齊稱呼了一聲:“周局。”

    見到昔日小兄弟、今日的副處級常委副市長,周子凱非常高興,不苟言笑的面龐上也滿是笑容:“楚市長,歡迎,歡迎!”說著,周子凱已經從桌後走出來,伸出右手。

    和對方右手相握,楚天齊道:“周局,春節馬上就到了,特來向您拜個早年,給您帶了一點成康的土特產。”

    “楚市長,你工作那麼忙,還能記得我,太客氣了。”周子凱邊說邊把對方向沙發上讓,“快請座。”

    “周局,您別總是喊我‘楚市長’,還是叫我‘小楚’吧。”楚天齊邊說邊坐到沙發上。

    周子凱笑容更甚,肯定是為了小老弟的“仁義”高興,但他卻說:“不能那麼叫?那怎麼行?我就稱呼你‘天齊市長’吧。”

    見對方執意如此,楚天齊只得順了對方的意。兩人自然談到了工作,主要是周子凱對楚天齊工作的瞭解,楚天齊簡要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還是叫天齊老弟吧,這樣更舒服。”周子凱“哈哈”一笑,“老弟,我早就聽說了,你去時間不長就打開了局面,尤其還主導了好幾個重要事項,很不簡單,未來必定前途無量啊。”

    楚天齊忙道:“周局,別拿老弟開涮了,再這麼說的話,我都找不著北了。”

    “實話實說嘛!。”周子凱顯然很高興,從抽屜裡取出兩條香菸,向前一遞,“拿上,老同學給帶的。”

    “嘿嘿,那就不客氣了。”見到這種內部特供煙,楚天齊還是很興奮的,直接笑納了。

    “走,去吃飯。”周子凱招呼著楚天齊。

    厲劍把周子凱和楚天齊送到飯店,他則找個理由,去其它地方吃了。

    楚天齊當然知道厲劍去找誰,便笑著成全了對方。

    晚上八點半,楚天齊來到定野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程愛國的家裡,這是提前和對方約好的時間。

    當楚天齊到程家的時候,程愛國也剛回來不久。把帶來的土特產交給程妻,楚天齊隨程愛國到了書房。

    盯著楚天齊看了一會兒,程愛國點點頭:“不錯,不錯。”

    楚天齊先是一楞,旋即明白,自己做的那些事,對方都知道,這說明對方一直在關注著自己。他既為這種關心而受寵若驚,也為被領導注視而心中忐忑。於是忙道:“部長,好多事情我都把握不準,請您多給予一些指導,多教教我。”

    程愛國輕輕揮手,微微一笑:“不錯。”然後緩緩的說,“每件事情的發生都有特定的時間與情境,客觀環境不同,事情的發生、發展就有極大不確定性,這就是兵無常勢,水無長形。好多事情雖可提前設定發展態勢,卻不可提前設定結果,即使結果真如所料,那也只是事物發展形式符合了設想,而不是因為主觀設定所形成。

    做任何事情都要把握一個度,要掌握分寸和界限,要有一個標準,‘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物極必反。許多事情不宜追求完美,但可以讓其儘量完美,這並非中庸,也並非妥協。好多時候,這個度並非一成不變,而是要根據客觀情形靈活調整的。當然,‘度’在有些時候卻不允許靈活,要服從於原則,但在原則範圍內採用的方式仍然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這是一個辯證的東西。

    說到度的辯證關係,可以舉一個例子。比如,對於一個腐敗分子,我們絕不能容忍,更不可同流合污,要堅決同其鬥爭到底,這就是必須恪守的原則。但在與腐敗分子鬥爭過程中,我們可採取的方式卻並非一成不變,既可以硬碰硬,也可以剛柔並濟,還可以適當柔一些。剛和柔並沒有標準,而是要為儘可能理想的結果服務,要看這個結果是否損失最小,是否成效最大。好多事情不但要看眼前結果,更要著眼長遠,既要謀一城一域之得失,更要謀全局,小戰役要服從大戰略”

    聽著對方講的這些內容,楚天齊並不陌生,但一時還未和現實這些事項完全一一對上號。

    看著對方略有發懵的表情,程愛國收住話頭,再次微微一笑:“你目前做的這幾件事,整體不錯,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但還要看的更長遠一些。這就好比下棋,既要多吃對方的子,爭取這局的勝利,也要為後幾局的勝利留下餘地,要走一步看三步,甚至看五步。對於類似的棋局,對於幾乎相同的對手,由於自身條件出現些許變化,由於自己‘勢’的大小不同,出招方式也要有所差別。當然了,話好說,事難做,我在好多事上也未必看的遠。我只不過比你年長幾歲,教訓和經驗稍多一些罷了,和李部長相比,我也‘嫩’的很。”

    後面這幾句話真夠坦誠的,楚天齊不禁有些感動。但他也知道,程部長之所以這麼對自己,主要還是緣自於把自己當做了李衛民的人。

    程愛國接著說:“這次回家,肯定要去李部長那吧,先替我帶個好,放假後我再去拜訪他。”

    楚天齊略有尷尬的點點頭:“好的,一定,一定。”

    話題由工作扯到閒聊上,程愛國講了幾件李衛民對他有影響的事,顯然是認定了李衛民和楚天齊關係不一般。楚天齊明白,這肯定是李衛民在講到自己的時候,有些話讓程愛國產生了誤判,也很可能是李衛民故意給了程愛國暗示。

    如果李衛民真的向程愛國暗示,自己和他關係不一般,那顯然是在幫自己。可李衛民為什麼要這麼幫自己?他又圖的是什麼?楚天齊不禁再次費解。

    離開程愛國的家,楚天齊改變了計畫,由夜宿定野改為夜宿沃原,他準備明天去拜訪李衛民。

    其實在前些天的時候,楚天齊就想到過拜訪李衛民的事。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之所以能夠交流到定野市,級別由正科升副處,現在又升為實職副處,還進了常委,全有賴李衛民的支持。雖然對方和自己有約定,但對方並沒有義務幫自己,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但這種幫助卻是實實在在的,自己應該當面說上一聲“謝謝”。

    但在臨近放假的時候,楚天齊又改變了主意,他覺得現在上門,難免會被李衛民看輕,認為自己眼裡只有職位,或者對方會誤認為自己在套近乎。他更想堂堂正正的去履行那個約定,靠自己的成就贏得李衛民的認可。

    只是程愛國現在托自己帶話,楚天齊就不得不去見上李衛民一面了。否則,自己就是對程愛國的不尊重,和李衛民的親近關係也會讓程愛國質疑。要是那樣的話,後果就很嚴重了。所以他才連夜趕往沃源,準備明天一上班就去拜訪李衛民。

    坐在汽車上,楚天齊又回想起了程愛國的那些話,想起了對方說的“度”,想起了對方說的“走一步看三步”。經過對程愛國那些話的分解,他與自己目前所面臨的這些事,找到了對應關係。

    程愛國其實是在提醒自己,要妥善處理和鵬燕、鵬程的關係,既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但也不能把張鵬飛和張鵬飛父親得罪死,因為現在自己的“勢”還小的很。這確實給楚天齊提了醒,也促使他要重新考慮對付鵬燕、鵬程的方式。

    在這幾天,楚天齊想了好幾種結果,最理想的一種結果,就是把對方公司徹底清出成康,以絕後患。他也猶豫過,要不要那麼做,因為上次的時候程愛國就有過提醒,而且自己也知這樣可能會有嚴重後果,但他更傾向於做的狠一些,因為這是利市利民的事,其實這個“民”也包括他自己。只是經程愛國這麼一提醒,他覺得確實應該再多看兩步的棋。

    細想程愛國後面的話,雖然程愛國主要是講李衛民對其關心、愛護和提攜的事,但有一件事卻似有所指。程愛國所舉的那件事,是關於他和前任的。當時前任剛調走,因為某件事被組織調查,程愛國本著公正的原則,想要配合組織對前任的調查。但被李衛民及時叫停了,李衛民當時給程的意見是不袒護、不參與,事後證明“二不”原則是對的。

    程愛國所舉事例,和自己現在遇到的一件事極其相似。自己就好比那時的程愛國,尤建輝也可能類似程愛國當時的前任,而現在的程愛國又類似那時的李衛民。如果程愛國真是類比這件事的話,那自己也千萬不要摻和。同時他也感覺到,張洋的死,看來真的不簡單,最起碼好多人都這麼認為了。

    將近零晨一點的時候,楚天齊和厲劍趕到沃原市,住在了沃源市委旁邊的酒店。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6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書記沒時間

    儘管休息時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但楚天齊還是在早上將近七點起床,洗漱完畢,吃過早點,在八點剛過便趕到了市委樓。他趕到的時候,正是人們上班時段,急匆匆的男女湧進一樓大廳,再湧進電梯裡。在大廳顯眼位置,有兩撥站立的警衛人員觀察著進出的人群,尤其注意著人們手裡是否持有一張彩色磁卡,是否到打卡機去打卡。楚天齊明白,警衛人員並不是在監督那些人打卡與否,而是在辯明卡片真偽。

    楚天齊徑直來到其中一撥警衛人員處,說道:“我要見市委李書記。”

    兩人中的女人問了一句:“哪個李書記?”

    難道還有兩個李書記?可能吧。楚天齊雖然心中犯著嘀咕,但還是如實回答:“市委書記李衛民。”

    “你要見李書記?”男警衛人員說了話,“有預約嗎?”

    楚天齊明白,如果回答“有”,很可能手續要簡單一些,也更容易被允許上樓。但又覺得撒謊不好,尤其要是謊言被揭穿,就麻煩了。便回答:“暫時還沒有,請幫著聯繫一下秘書。”

    “沒預約啊?那你自己聯繫秘書,讓秘書和我們說話。”說著,男警再次把頭轉向那些人群,“你到一邊去打電話,我們還要注意異常動向。”

    讓自己打,我哪有書記秘書電話?楚天齊便說:“麻煩你幫著用內線電話聯繫一下,電話一通,你就說我姓楚,叫……”

    “沒看我這兒忙著呢嗎?你不會是沒有秘書電話吧?”說著,男警把臉再次轉向楚天齊,警惕的審視著。

    “怎麼會沒有秘書電話呢?我連李書記電話都有。”楚天齊的話半真半假。

    “哪好啊,要是能直接和書記通話更好。”男警笑著挑了挑眉毛。

    明白對方發笑的意思,楚天齊耐心的說:“就用內線幫我打個電話,剛才你們不是還幫著別人聯繫了嗎?”

    “哪是什麼情況?能一樣嗎?市委書記可不是誰想見都隨便能見的。”男警目光再次在對方身上警惕的移動著,“尤其馬上過年了,上訪人員那可是變著花樣想要見市委主要領導,都說和領導熟悉,卻又根本連電話都沒有。”

    對方分明是影射自己系“上訪人員”,楚天齊雖有不悅,卻也理解對方職責所在,便不再言聲,走到一旁想著主意。

    楚天齊雖然有李衛民手機號,但卻又覺著打電話多有不便。對方是否接自己電話,現在還要打問號。如果不接的話,還是什麼都說不上,警衛肯定不讓自己上去。假如李衛民接了電話,直接回絕拜見要求,那還不如不接,最起碼還有希望在裡邊。但看這情形,如果不打電話,警衛是不會讓自己上去的。想了一下,楚天齊再次來到男警面前:“手機上存的電話無意中刪掉了,你能告訴我一下號碼嗎?”

    “刪掉了?那麼巧?上訪的人也經常這麼說。”男警的聲音很玩味,說著還搖了搖頭。

    不聯繫就不聯繫,還把“上訪”帽子牢牢扣在自己頭上,尤其那種蔑視表情更為討厭,楚天齊覺得,這名男警真是可惡之極。但自己卻又不便說什麼,於是楚天齊再次走到一邊。

    時間已經是八點半多了,進來的人越來越少,兩撥警衛人員都把目光盯到自己身上。看來要是沒有樓上人放話,他們是不會允許自己上樓的。可是給李衛民打電話合適嗎?

    實在不行的話,乾脆給他發短信,這樣想著,楚天齊在手機上編輯起來。編好短信後,他又檢查了兩遍,然後調出李衛民號碼,發送了出去。

    手裡攥著手機,楚天齊側耳傾聽著聲音,並不時把手機拿到眼前看著。

    兩分鐘,

    五分鐘,

    十多分鐘過去了,手機沒有任何動靜,既沒有來電,也沒有接到短消息。

    “聯繫上了嗎?秘書電話找不著,領導要是直接放話更好。”那名男警適時說了話,“不會是領導電話也找不到了吧?”

    把自己當成“上訪”人員倒也罷了,但聽男警現在的語氣,分明把自己示做了“騙子”,楚天齊不禁有些生氣,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把剛才的短信又發了一遍。

    見那個大個子一臉尷尬,男警得意的笑了,為他自己的“火眼金睛”而得意。

    又是十多分鐘過去,手機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楚天齊不禁疑惑,是不是換號了?隨即他便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個號碼是市委統一配的,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換。那麼是對方沒看到,還是看到沒有理睬?八成是後者吧。

    看來是自己自做多情吧,那就乾脆走了。這樣想著,楚天齊移動了腳步。

    “怎麼,不聯繫了?我還等著聽領導吩咐呢。”男警聲音再次響起,潛台詞就是:你個騙子,倒是裝呀。

    其實剛邁動了步子,楚天齊就覺著不妥,自己可是有程愛國所托,怎麼能打退堂鼓呢?現在聽到男警刺激的語句,那就更不能走了。他收住腳步,眼神冷冷的看著對方。

    男警怎麼能被一個“騙子”氣勢蓋住,便毫不猶豫的瞪個對面的傻大個,其他警衛人員也適時的“同仇敵愾”著。

    ……

    沃原市委書記辦公室。

    李衛民再次拿起手機,看著剛才那條短信,短信內容很直白:李書記,我是楚天齊,現在在沃原市委一樓。我想拜見您,向您拜早年,同時也帶去程愛國部長的問候,望能撥冗相見。

    這已經是李衛民第三次看這條短信,短信內容很簡單,也很普通,類似的拜見信息見的太多了。但這個年輕人發的信息,卻似一塊石頭投在李衛民心湖,讓他久久不能平靜。對於數十年浸淫官場的李衛民來說,這是很少有的事情,但他卻禁不住心中泛起的漣漪。

    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短信看了很久,李衛民調出了“刪除”二字,但就在即將觸上按鍵的時刻,他又緩緩收回手指,長嘆了一聲:“哎。”

    就在手機放到桌上的時候,李衛民忽又想起一件事,趕忙再次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不多時,手機裡傳來一個女聲:“爸,我再有十多分鐘就到單位了。”

    “你不用那麼著急,你先去一趟……”李衛民話到一半停了下來,因為手機裡忽然沒了聲響。

    拿起手機看了看,李衛民再次重撥了那個號碼,可裡面卻傳出了一個標準女聲:“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

    不等手機裡的聲音停止,李衛民急忙掛斷通話,同時拿起桌上電話,撥了出去:“來一下。”然後放下電話。

    很快,李衛民的秘書小李走了進來:“書記,什麼事?”

    “是這麼回事。”李衛民向對方出示著手機上那條信息,並做著安排,“你這麼做……”

    ……

    楚天齊和那名男警還在“對峙”著,當然僅限於眼神。但男警的笑意卻越來越濃,越來越精彩,分明是在說:大個子,還想蒙我?你倒是預約呀。

    “叮呤呤”,鈴聲響起。

    楚天齊急忙拿起手機,他看到屏幕上跳出一串號碼,看區號是沃原市的,再看號碼也似乎有些熟悉。他快步走到男警面前,按下了接聽鍵,把手機向前一遞。

    手機裡傳來一個男聲:“楚市長嗎?我是李書記秘書小李……”

    聽到這裡,楚天齊向著那名男警譏誚一笑,把手機放到耳邊,向一旁移動著腳步。

    手機裡的聲音繼續著:“書記沒時間,你回吧。”

    看了眼男警,楚天齊對著手機,壓低了聲音:“書記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可以等。”

    “書記一直沒時間。”手機裡聲音停頓一下,對方又補充道,“書記讓我轉告你,程部長的問候已經收到,你和程部長就說,已經見到書記了,書記很高興。書記說不耽誤你回家,你現在馬上就請回吧。”

    “哦,好的……”楚天齊道,“不必客氣了,書記還要親自請我吃飯,那怎麼好意思?好的,恭敬不如從命,不見不散。”掛斷電話,楚天齊走到那名警衛面前,把手機向前一遞,說,“李秘書代替書記回話了。”

    警衛仔細看了手機上的固定號碼,態度立刻大變:“明白,明白,您現在上樓嗎?我馬上給您填寫會見單。”他可是聽到李秘書稱這人‘什麼市長’,市委書記都要親自請吃飯,看來這人可有來頭,不能得罪。

    “不必,我們已經約好見面地點了。”說著,楚天齊趾高氣揚的走出了大廳。

    剛才之所以做出狐假虎威的樣子,主要是楚天齊看不慣警衛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臉,同時也是因為李衛民以“沒時間”為由拒絕而惱火。其實楚天齊剛才後面說的內容中,有關書記請客一節,是他編的,就是故意說給那名警衛聽的。那時李秘書早已掛斷電話,楚天齊是在自說自話。

    從台階上下來,楚天齊發現,那輛“桑塔納2000”已經停在下面。早上來市委的時候,楚天齊沒有叫醒厲劍,是步行過來的,他想讓厲劍多休息一會兒,以免路上瞌睡。

    上了專車,楚天齊直接道:“回家。”

    “好咧。”厲劍顯然也很興奮,腳下給油,汽車緩緩駛去。

    漫無目的轉頭望去,透過車窗玻璃,楚天齊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頭影。那個頭影就在左側的一輛汽車上,汽車正駛向市委樓。雖然只是一個側臉,雖然一閃而過,但他知道那就是她,他不禁心中一陣悸動。

    “停車”二字即將出口的時候,楚天齊又生生的打住了話頭,但還是不由得回頭望去。他發現,那輛汽車已經停在市委樓的坡道上,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從那輛車上下來,快速向樓裡步去。

    “哎,又是一次擦肩而過。”暗嘆一聲,楚天齊轉回身,目光定定的望著前方。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7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濃濃親情

    在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汽車到了玉赤縣青牛峪鄉柳林堡村。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基本沒什麼變化,路邊也很少看到站街聊天的人,只有一些孩童在路邊玩耍著。看到小轎車進村,那些孩子都停下玩鬧,有的遠遠的看著,還有的對著汽車指指點點。也有個別膽大的孩子向汽車靠近,想要看看這個小轎車裡面好不好,看看車裡面的大官長什麼樣。

    儘管汽車走的很慢,但也不是那些小孩子可以跟上的,於是有的孩子便在汽車後面小跑著。這個場景太熟悉了,楚天齊小時候也幹過這樣的事,也想看看這個鐵傢伙長什麼樣。不過僅是想看看而已,卻不敢奢望什麼時候能坐上,即使偶爾有過這個想法,但很快就會被自己從腦中揮去,同時也為自己的妄想而自慚形穢。那時根本也沒有什麼宏圖大志,只是想著要好好唸書,將來好有出息,但究竟怎麼才算有出息,並未做過具體設想。那時只想著什麼時候能夠吃飽穿暖,同時還奢望一個月能吃幾頓大米飯,要是能吃一、兩頓肉,就更美了。

    正是有這樣的童年,正是有這樣的經歷,所以對個別所謂成功人士講的那些“年少便有壯志”,楚天齊一直表示懷疑。懷疑那些事都是編的,或是從別人身上套來,然後又被無限放大了好多倍。

    路上偶有成年村民經過,但楚天齊並未要求停車,也沒有搖下車窗和對方說話,那樣好像有炫耀之嫌。反正自己要在村裡待幾天,走在街上或是去鄰居家串門,有的是見面機會,有的是說話時間。

    汽車行駛到戲台前的時候,楚天齊發現,戲台旁邊小賣部門口有十多個人。這些人或站或坐,此時都把目光投向了這輛黑色“桑塔納2000”,有些人指指點點,顯然在猜測車裡坐著的人,可能也在猜測這輛車值多少錢。

    剛才看到單個行人,沒有下車,那是不願意給人以炫耀之嫌。現在遇到這麼多村民,如果再不下車的話,那就不是低調,而是目中無人了。吩咐厲劍先行去家裡,並讓其停車,待汽車停下後,楚天齊從車上走了下來。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楚天齊,那些村民沒有熱情打招呼,只是臉上都掛著憨厚的笑容。

    從小在這裡長大,楚天齊自然明白村民特有的靦腆,於是老遠便揮手,用當地土話打著招呼:“沒吃飯呢?”

    不知是回覆聲音太小,還是本來就沒人答言,反正楚天齊是沒聽到。但他理解人們的那種情感表現方式,雖略有些許尷尬,但依舊向著眾人走去。

    “那不是狗兒嗎?”一個抱小孩子漢子從小賣部走出來,大聲喊著。

    旁邊立刻有人糾正道:“不許胡說。”

    楚天齊衝著那個抱孩子的漢子揮著手:“二柱子,幾天不見,怎麼又生了一個,你夠厲害的。”

    二柱子一手抱小孩,一手在頭上撓了撓,“嘿嘿”笑著:“不多,不多,才兩個。”

    拿出香菸,給每人發了一支。接過香菸的人都不會說出“謝謝”二字,而只是憨厚的笑笑,有人還會露出尷尬神情。但幾乎所有人都有一個動作,那就是看看香菸上的紅色字體,然後露出羨慕和欣喜的神情。楚天齊拿出的香菸,是成康市政府配給他的招待煙,每個月定量五條,每盒煙二十塊錢。對於副處級官員很正常的東西,在這些村民眼裡卻是非常寶貴的奢侈品。

    楚天齊很想和大家聊聊,就是拉拉家常,談談家中的收成,或是說說自家的孩子。但人們顯然把他當做大官,面對他的問題,有人是問一句說一句,有人幹脆只是憨厚一笑,並說上一句“沒啥說的”。

    看著鄉親們羨慕的神情,感受著百姓對官員的禁忌,楚天齊沒有那種高人一等的自傲心態,反而更多的是尷尬,為無形中疏遠的官民關係而尷尬。

    在這種氣氛下,楚天齊沒什麼好說的,而且不但他尷尬,鄉親們也尷尬,於是他只得和小賣部內外的人打聲招呼,步行向自己家走去。他注意到,在他轉身走去的時候,身後的人們發出了嘰嘰喳喳的聲音,顯然是在講說自己這個從村裡走出的官員。

    ……

    剛走出沒多幾步,外甥女妞妞和劉拴柱已經迎了上來。

    “大舅。”妞妞歡呼一聲,摟住了楚天齊的腿,“你的汽車真漂亮。”

    楚天齊趕忙把妞妞抱了起來:“以後你也會有的。”

    “真的嗎?我也能當官?”妞妞顯然為大舅這個說法高興,但卻也有些不可置信。

    “就是不當官,也會有的。”回答完外甥女的提問,楚天齊便和劉拴柱拉起家常來。

    相比起那些村民,劉拴柱和楚天齊倒是很有話說。這既是親情使然,也是由於劉拴柱在外面漂了一些年,多少見過一點世面,最起碼見的人要多於那些鄉親們。更重要的是,自從劉拴柱回家和楚禮娟安心過日子,楚天齊對這個姐夫很好,每次回家都會給劉拴柱帶煙、酒,平時也隔段時間給姐姐家打電話,都要和劉拴柱聊上幾句。因此,劉拴柱和這個大小舅子並不疏遠,反而還願意向這個妻弟討教一些見聞。

    剛到家門口,就見車旁圍著好多小孩,摸摸這個,碰碰那個。

    “不許亂摸,那是大舅的車。”妞妞從楚天齊身上跳下來,向那些小孩跑過去。

    “摸摸就咋了,又摸不壞。”一個小男孩說了話。他根本就不懼這個小丫頭,但看到那個高個大官,小男孩立馬打住話頭,跑開了。

    其他孩子也跟著一哄而散,躲在遠處,張望著。

    厲劍正好從院裡出來,看到汽車上的小手印,臉上既生氣卻很無奈。

    楚天齊能理解司機這種心情,衝著厲劍笑了笑。

    厲劍回以尷尬一笑,說:“市長,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回了。”

    “好吧,路上慢點。”楚天齊道。

    此時家裡人都走到門口,楚玉良挽留著厲劍,其他人則圍到楚天齊身邊。

    客氣過後,厲劍走了,他要趕回玉赤縣城的家裡。

    楚天齊發現,除了父母、姐、弟等人,還多了一張新面孔,一個年輕女孩。看著女孩和弟弟的表情,他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女孩看上前來,怯怯的喊了一聲“大哥。”

    楚禮瑞趕忙在一旁邊介紹著:“哥,這是楊梅。”

    “楊梅好。”楚天齊以一種長者的口吻,回應了女孩的問題。

    一家人進到家裡,洗了把手、臉,晚飯便開始了。農村人冬天兩頓飯,一般都是早飯九點多,晚飯下午三點左右。男人自然要喝酒,都坐到了炕裡邊,妞妞自是倚在大舅身旁,女人則都坐到了炕沿邊上。

    在吃飯過程中,楚天齊發現,楊梅總是和大姐搶著盛菜、端飯,而母親也很自然的“退居二線”,顯然,楊梅和這個家很熟了。

    楊梅身高估計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間,五官不是很精緻,但絕對不醜。楚天齊覺得,從對方的樣貌以及忙裡忙外的這種做派,應該完全能配得上自己的弟弟。他還發現,除了剛見自己時,楊梅有一點露怯,整個人倒很大方。

    一頓飯下來,全家人吃的其樂融融,整頓飯都洋溢著濃濃的親情。尤其老兩口更是笑容滿面,既為親人團聚而高興,更為有這麼個有出息的大兒子而自豪。

    收拾完碗筷,楚禮娟洗鍋涮碗,楊梅和楚禮瑞出去溜躂了,其餘幾人則坐在炕上,聊著家常。

    母親尤春梅,看著大兒子,道:“天齊,你看怎麼樣?”

    楚天齊明白母親問的是什麼,同時也奇怪母親對自己的稱呼,剛在門口見面的時候,母親就是這麼稱呼自己,當時他就覺得奇怪。於是他沒有說話,而是微笑的看著母親。

    “你這孩子,怎麼不說話,老盯著我幹什麼?”尤春梅有些莫名其妙。旋即明白過來,解說著,“你爸不讓我喊你小名,說是不好聽,我看他就是……”

    楚玉良搶了話:“天齊現在是公務人員,是政府領導,時刻要注意形象。你成天喊小名,多有失他身份。”

    “就咱們自己家裡人,怕什麼,兒子是我的,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有外人的時候,我就不那麼叫了。”尤春梅顯然對於老伴的要求耿耿於懷。

    “習慣成自然,要是平時不注意,一說話總吐露嘴。”楚玉良顯然也不認可老伴的“狡辯”。

    一看兩人要急眼,楚天齊忙岔開了話題:“媽,你是不是問楊梅怎麼樣?我看樣貌和禮瑞挺配,也挺知大識小的,還有眼力勁兒,應該不錯。”

    “人倒是行,和你弟都是農職同學。工作也行,在一個農業公司做技術員。就是她家條件一般,她父母只是在縣城開了一個小賣部,還有一個妹妹正在唸書。”說話間,尤春梅還輕輕嘆了口氣。

    楚天齊一笑:“媽,倆人般配就行,這才是最重要的。再說了,人家在縣城,咱們在農村,人家條件比咱們好呀。”

    “她家在小縣城,就是小商販,我家兒子可是當大官的。”尤春梅自認理由很充足。

    “人家是嫁給禮瑞,又不是天齊,你這等級觀念太重了,老封建。”楚玉良駁斥著。

    “我能培養出市長兒子,我老封建?……”尤春梅一下子急了眼,向老伴發動了“進攻”。

    楚天齊不禁心中暗笑,母親的話固然有等級觀念,父親的話何嘗不是?只是兩人關注的側重點不同而已。

    母親還在繼續聲討著老伴,氣的急赤白臉的,父親卻笑而不答。面對老兩口的爭吵,楚天齊沒有煩悶,但卻感受到了濃濃的親情,這才是居家過日子。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7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身不由己

    第二天,楊梅起早就走了。臨走時,她還特意和楚天齊說:“請大哥到家裡串門。”

    楚天齊也隨口答了句:“好的。”

    楚禮瑞在把楊梅送到村口上車後,返回家中,一家人又忙起了過年的事。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劉拴柱和楚禮瑞貼了春聯,掛上了紅燈籠,又多準備了一些生旺火的劈柴。尤春梅和楚禮娟,則準備著明天大年三十的吃食。

    家裡人不讓楚天齊幹活,他便和父親隨便閒聊,妞妞則倚靠在大舅身上,哪也不去。一開始還能說一些話,後來電話是一個接一個,全是拜年的,剛結束通話,短信又是接二連三而止。

    一看這種情況,楚玉良不再做聽眾,乾脆出去找人閒聊去了。

    只有妞妞一直不離楚天齊左右,在大舅打電話的時候,她就靜靜的聽著。在大舅發信息的時候,她則在一旁看著,有時也參謀一兩句,為大舅指點一二。

    從大年二十九,到大年三十,手機就一直響個不停。還好能發短消息,否則怕是一天只接打拜年電話,也能把嗓子說啞了。

    在這兩天中,楚天齊也主動打了幾個電話,向對方送上拜年問候,比如給恩師姜教授,同學雲翔宇、於濤、雷鵬等。他還給一些領導發了拜年短信,其中也包括沃原市委書記李衛民,除了李衛民外,其他領導也都給予了短信回覆。

    大年三十晚宴,一家人團團圍坐,還是父親楚玉良致祝酒辭,父親依然還是那句“祝我們偉大祖國繁榮昌盛”。儘管這句話楚玉良說了多年,但還是那樣飽含深情,這不禁讓楚天齊為父親的執著而感動。

    晚宴之後,全家人依舊是坐在炕上看電視。但楚禮瑞沒有在家,而是出去打牌玩了,還讓哥哥一起去。楚天齊覺得,只要玩牌,多少也要過錢,大小也算賭博,自己去不合適,就沒有一同前往。再說了,妞妞也一直不離左右,他不能帶著一個小孩去吧。

    大年初一,楚天齊依舊和弟弟去給村中長者拜年。去年的時候,還有少數人帶著誠惶誠恐接受了楚天齊恭敬,而今年沒有一個人接受。面對楚天齊作揖,好多人反而要不停的向他作揖,就連柳三爺也不停的說著“不敢當”,並連連躲閃著。看的出來,大家都很難受,其實楚天齊也是既難受又尷尬。

    回到家中,哥倆講說了拜年的遭遇。楚玉良聽後,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後說:“從明年開始,別去拜年了。”

    接下來兩天,楚天齊主要是在家裡待著,還是不時接到拜晚年的電話和短信。總是接電話,多有不便,他出去很少。就是偶爾出去兩次,見到鄉親和少年玩伴,大家已經沒有了共同語言。

    這倒不是楚天齊忘本,其實他覺得有好多共同話題,農村這些事他也不外行,主要是對方和他沒的說。當然這也不能怪鄉親們,主要是大家都把他看做“大官”,這不只是自己鄉親們如此,其實好多地方的百姓都是這樣,都對官員敬而遠之。

    不只是鄉親們見面敬而遠之,來家裡串門的人也少之又少,只有柳大年和柳文麗分別來了一次。柳大年見到楚天齊,還是那樣尊敬,但馬屁話卻反而少了很多,顯然對方也認為身份差異太大了。去年還有鄉親們爭著請吃飯,今年只有柳大年進行了邀請。

    楚天齊自認沒有官架子,父親也是繼續給大家看病,而且好多時候都不收費,一家人對鄉親們也非常和氣,楚家在村裡非常有人緣。他知道,這主要還是民對官的疏遠,這裡面既有封建等級觀念根深蒂固的影響,也有一些官方作法傷民,讓百姓對官的信任感大幅下降。

    楚天齊不禁有些悲哀,為這種生疏的官民關係悲哀,同時暗下決心,一定要為官民關係融洽而盡自己一份力。可喜的是,現在國家也正做這方面工作,正在想法設法減除百姓負擔,就是百姓繳了千年的“皇糧國稅”,也要在近幾年完全取消了。

    大年初三,青牛峪鄉鄉長陸勇來了,名義上還是給叔叔拜年,帶了好多拜年的禮物。比起去年,陸勇對楚天齊更加尊敬,而且完全是以直接下屬的姿態對待楚天齊。不但如此,陸勇還側面打聽楚天齊什麼時候回沃原,回不回玉赤縣。

    楚天齊當然明白對方的心思,便模棱兩可的進行著答對。在對方臨走時,把自己帶回的東西給對方拿上一些,這既是禮尚往來,更是不想在對方身上落下虧欠。

    ……

    今年楚天齊沒有去上門拜訪劉文韜,在年前的電話聯繫中,他知道對方一家去外地過年了。對方還要去妹妹、連襟家串親戚,估計怎麼也得過了元宵節,才能回來。

    於是,在大家初四,楚天齊去了縣城。他首先拜訪了鄭義平、武進忠、鄒英濤,然後和雷鵬、要文武、二狗子在飯店相聚,當然厲劍也在場。

    在年前的時候,大家就都聯繫過,尤其要文武和二狗子還表示要到柳林堡看望楚天齊,給叔叔、嬸子拜年。楚天齊知道大家平時工作忙,好不容易放假了,家裡還有好多事要做,便回絕了他們,並表示年後就到縣裡相聚。

    看到楚天齊,這些人都跟著厲劍,稱呼“楚市長”。楚天齊覺著彆扭,就讓大家還按以前那樣,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雷鵬聽完笑了:“哎呀,真沒想到,楚市長這麼大的領導,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我等實在感激不盡。”說著,還做了個“感激涕零”的動作。

    “去你的。”楚天齊照例在對方胸前來了一拳頭。

    雷鵬咧嘴一樂:“還是那麼用勁。”

    經兩人這麼一對答,現場氣氛輕鬆了好多,眾人就座,該倒酒的倒酒,該催菜的催菜。經過推讓一番,楚天齊也就遂了眾人的意,坐到餐桌主位上。

    酒已倒滿,菜也上了好幾道,要文武說了話:“請楚市長主持開席。”

    楚天齊忙道:“怎麼能是我呢?老要,剛才不是說了嗎,以前怎麼稱呼現在還怎麼稱呼。”

    要文武趕忙點頭:“好的,楚市長。”

    看來要文武是改不了口了,楚天齊也就沒再強求,然後他對著雷鵬說:“哥們,要不你來開席。”

    雷鵬把頭搖的像波浪鼓:“不,不,那怎麼行?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樣。”停了一下,又補充道,“你要是想早點開席,就主持酒局,要不大家都耗著。”

    要文武和雷鵬都極力推辭,二狗子和厲劍更不合適,那就只有自己提杯了。於是,楚天齊便不再矯情,端起了酒杯,其他人也趕緊跟著舉杯。

    看看眾人,楚天齊道:“現在離的遠了,平時見面少,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大家,非常高興。感謝大家惦記,為我們的友誼先干一杯。”

    “干。”眾人跟著響應,酒杯碰到一起,全都一飲而盡。

    提完第一杯,又應著眾人一致要求,楚天齊勉為其難又連提了兩杯,這樣大家才開始喝了起來。

    今天楚天齊是主角,自然少不了喝酒。面對眾人敬酒,他是來者不拒,反正他也有酒量,尤其見到這些人也倍感親切,心情好酒量也就更好。

    一開始的時候,除了楚天齊外,大家都多少有些拘束。隨著白酒一杯杯進肚,人們的這種拘束感才漸漸退去,餐包裡不時響起碰杯聲和歡笑聲。

    儘管自認為房間位置很隱密,但還是有人發現了楚天齊身影,紛紛從其它餐包過來敬酒。來的這一批批人,既有以前開發區的同事馮志堂、王文祥、方宇等人,也有以前縣科局的一些同僚。這些人當中,有人和楚天齊關係不錯,有人則和他關係一般,有個別人還曾多少發生過摩擦。

    來敬酒的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比楚天齊進入官場早,有的人更是老資格的縣局長。但現在卻都比楚天齊職位低,有的人更是已經退居二線,或是乾脆退了休,只有兩人享受到了副處待遇,還是沒有實權的虛職。今天大家見面都表現的很熱情,都對楚天齊恭敬有加,同時也不無羨慕。

    一撥撥敬酒人退去,屋子裡的喧囂停了下來。

    雷鵬輕輕搖頭,“抱怨”起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呀。你們看見沒?這人可得往好了混。不過,有時也不依盤算,我在官場浸淫了這麼多年,竟然只是一個小副科,而有人僅僅幾年卻已成副處級常委副市長了。”

    “別拿我開涮了,喝酒。”楚天齊適時沖雷鵬舉起了酒杯。

    雷鵬“嘿嘿”一笑,舉起了酒杯:“謝謝市長!”

    “喝酒也堵不住嘴。”楚天齊當先喝了杯中酒。

    雷鵬也一飲而盡。

    從下午五點就坐到了飯店,一直到九點多,酒局才結束。謝絕了大家挽留,由沒有喝酒的厲劍開車,送楚天齊返回柳林堡村。大家都把孝敬叔叔、嬸子的禮品放到了車上,後備箱沒放下,車裡邊堆的也是。楚天齊則把提前帶來的香菸,做為了回贈。

    坐在汽車上,楚天齊感慨萬千。自回到家裡這些天,幾乎所有見面的村民、玩伴、朋友、前同事、前同僚在和自己相處時,都和以前有很大不同。這肯定是對方自認為比較正確的方式,但楚天齊卻很不適應。在他心裡,可是把這些人當作老領導、老朋友、老同事的,但顯然對方卻把自己看做了副處級的常委副市長。雖然有些人未必瞭解自己究竟是什麼職務,比如村裡那些鄉親,但他們反把自己當成了更大的官。

    這些人中,雷鵬是和自己最不生分的,更多的是把自己當做好哥們,但說話也沒有以前隨便了,最起碼今天沒有再說一次“你小子”或是“你這傢伙”。在兩人見面時,自己特意給了雷鵬一拳,但雷鵬沒有像以往那些“以牙還牙”,而只是嘟囔了一句“還那麼用勁”。

    楚天齊明白,好多都變了,身不由已的變了。但他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有些事情卻絕對不能身不由已,一定要恪守底線。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8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撒謊

    轉眼間,時間到了正月初五。

    吃完晚飯,楚禮瑞出去玩牌了,家裡只剩下楚玉良、尤春梅、楚禮娟和楚天齊,劉拴柱也已於正月初三帶女兒回了自己村裡。

    楚天齊也準備出去走走,卻被父親喊住了:“先別出去,說點事。”

    聽到楚玉良的話,正在外屋洗鍋的尤春梅和楚禮娟,也走進屋子,坐到了炕沿邊上。

    一看這架勢,楚天齊就明白是什麼事。

    果然,楚玉良一張口,並直奔主題:“去年正月初九的時候,我和你媽問你婚姻的事,你吞吞吐吐的,不知是忘不了寧姑娘,還是有什麼其它想法,最終也沒給個準確的答覆。後來我和你媽提出來,必須在一年內落實此事,你當時也承諾了。這一年都過去了,每次問你這事,你都是躲躲閃閃,更沒見你領回女朋友來。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以前總是母親先提起這事,也是以母親為主簡述觀點,今天卻是父親“主持會議”。平時父親要麼不說此事,挺多也就是在一旁幫個腔,今天竟然面帶嚴肅,親自出馬,顯見會議提高了規格。這說明,此事引起了父母二人高度關注,父母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

    不等楚天齊說話,母親尤春梅卻接了茬:“天齊,百善孝為先,在咱們國家好幾千年的歷史中,古代那麼多名人,哪個不是對父母非常孝順?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是孝敬父母,關愛兄弟姐妹。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現在又當官,肯定明白這個道理吧?”

    楚天齊一笑:“爸、媽,我肯定要盡孝道,只是有些時候身不由己,自古忠孝難……”

    尤春梅打斷兒子:“是有這麼一句老話‘忠孝不能兩全’,所以你離家這麼遠,去外地做官,給當地百姓造福,我和你爸才沒有拖後腿,而且非常支持。雖然你不在身邊,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可我倆知道你心裡有我們,心裡高興著呢。村裡人對我倆非常尊敬,就是鄉領導見了都滿接熱待,我們這都是沾你的光,我倆為有你這樣的兒子而驕傲。雖然你離的遠,可你三天兩頭給家裡打電話,給我倆寄藥,寄吃的、用的,我倆知道你很孝順。就是在婚姻大事上,你讓我們很不放心。兒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呀……”

    母親的話還在繼續,既講理論,也引經據典。楚天齊意識到,母親沒少做功課,看來是準備徹底攻下自己這個落後“堡壘”呀。

    其實在平時一想到回家的事,楚天齊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繞不開的,尤其離著回家的日子越近,他就越撓頭這件事。臘月二十八那晚,在提到弟弟女朋友的時候,母親又提到了自己的婚姻,當時父親以“先過年再說”否定了母親的議題。楚天齊當時就明白,父母準備和自己“攤牌”了,所以他自打過年,就每天加著小心。但好幾天過去了,一直沒動靜,他以為肯定是在自己出發前再開“家庭政治會議”,對自己進行譴責和勸解。沒想到,竟然提前幾好幾天就提出了這個議題。

    母親已經停下話頭,見楚天齊沒反應,又催促著:“你怎麼也得給我和你爸一個準話吧?”

    收回思緒,楚天齊道:“首先,找女朋友不同於買東西,不是去了就有,即使是買東西,也不是買了就合適。而且這是雙向選擇,雙方都要互相看上眼,還要考慮是否合適才行。其次,我還要……”

    母親再次打斷:“兒呀,你說的道理我們都懂,我們也不是老頑固,可你也不能總這麼拖著呀。當時說的年底解決,就是給你留出的談女朋友時間,按說一年也不短了。你現在是副市長,肯定有好多女孩看上你,說不準都應該排成隊了,可沒有一次聽你說過女朋友的事,就是連個照片都沒見到。這分明就是你沒找,就是你把我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看到母親有些急眼,楚禮娟忙打著圓場:“天齊,我知道你現在身份不同了,眼界肯定也更高。不過你成天不光接觸市裡的,也接觸地區和省裡的人,不可能沒有年輕的優秀女孩吧。我還聽你姐夫說,當官的要有一個穩定的家庭,更有利於事業的發展。他還說,高層領導陞遷,是否成家也是一個重要標準,要是沒成家的話,可能陞遷也會受影響。”

    聽出來了,不止父母坐了“準備”,就連姐姐也提前“備了課”,還和劉栓柱進行過小範圍的磋商,而且姐姐和父母肯定不止一次統一過意見了。看來在自己婚姻這事上,家裡其他人已經“同仇敵愾”,做好了對付自己這個“老頑固”的心理準備。

    “你們聽我說完。”說到這裡,楚天齊四外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看看門關嚴沒?有些話我本來不準備說,現在看來,不說也不行了。”

    楚玉良等三人面面相覷,不知楚天齊又說什麼。

    接著楚禮娟馬上走出外屋,到了院裡查看一番,又緊緊關上外屋門,才又走回裡屋,坐到炕沿上:“都關嚴了。”

    楚天齊向窗外望瞭望,上身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我之所以在這一年中,沒有談女朋友,是有原因的。一開始是因為做縣公安局長,有一定的危險性,也容易給對方帶去危險,就暫時沒有考慮這事。在去年秋天,我被調到成康市做副市長,有領導專門找我,說是上級對我很重視,說是現在的位置只是過度,還要讓我陞官。不過前提是,要處理好幾件重要的事,要樹立自己勤勉工作的形象,而且在這期間不能有負面影響。

    剛到一個新地方,既要熟悉工作,又要處理那幾件重要的事,還要不分週六日的工作,我確實沒時間想這事。而且在成康市談女朋友,人們肯定要有各種議論,很可能會有流言蜚語,勢必產生負面影響。在官場上要善於把握住每一個機會,尤其是這種很有把握的機會,要是因小失大,就太不應該了。”

    楚禮娟插了話:“你可以不在成康找呀,去定野市,或是去省裡都行,那時候人們就不知道你談女朋友的事了。”

    “對呀,大地方的女孩各方面條件更好。”尤春梅也跟著幫腔。

    “去定野和省裡找女朋友,更不行。你們想啊,考察我的領導肯定是定野市或是省裡的,一旦有閒言碎語,更容易傳他們耳朵裡。而且在外地談女朋友,就避免不了去看她,來來回回在路上,肯定要佔用我的時間,哪還有勤勉形象?尤其政府給我配的那輛專車,上級都認識車牌號,要是經常看到我開車去辦私事,那就更麻煩了。”說到這裡,楚天齊又補充道,“現在我沒有談女朋友,周、六日都不休息,那幾件事也進展順利,成康市委非常滿意。市委書記專門在常委會上提出,這麼玩命工作不行,要我注意身體,硬是讓我這次多休息一週,再去上班。”

    尤春梅看看老伴,又看看女兒,最後目光落到兒子臉上:“真的嗎?還能有這種規定?”

    “這倒不是硬性規定,是領導對我愛護,特意關照的。如果不是領導對我好,根本不會告訴我的。”楚天齊點點頭,“對了,領導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萬保密,不能跟任何人提前透露。要不是你們追問女朋友的事,我現在也絕不能說。你們千萬要保密,要是把這事傳出去的話,那就要壞事了。”

    “不說,不說。要是早知道這樣,哎……”說到這裡,尤春梅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楚天齊安慰著:“媽,別擔心,咱們都是自家人,平時也沒有問起,只要別說漏嘴就行。”

    “天齊,咱媽不光是擔心這事,還有禮瑞的終生大事。”楚禮娟說,“你現在不成家,他也得往後推。”

    “他是他,我是我,千萬別因為我影響他。”楚天齊忙道,“好多人總是想著先老大後老二,這既是受以前的思想影響,也是擔心老二先成家,會讓老大娶親更難。我現在大小也是領導,禮瑞即使成家了,你們也根本不用擔心我娶不上媳婦。要是你們總讓禮瑞等著我,我心裡過意不去,也影響我的工作,他只要成家了,我反而能更好的做事。”

    “那倒是,那倒是。”尤春梅瞬間轉憂為喜,把頭轉向老伴,“那咱們就給禮瑞定婚吧,他二十八了,楊梅那孩子也不賴,緊趕慢趕也得三十以後才能有孩子。”

    楚玉良思忖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吧。”

    老兩口達成共識,話題馬上轉換成禮瑞定婚的事,討論的不亦樂乎。

    ……

    直到晚上十點多,整個討論才告結束,母親和姐姐去了東屋。

    屋子裡只剩下了楚天齊和父親。

    爺倆在炕上躺定,楚玉良輕聲道:“你說的陞官事,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不會,我怎麼會騙你們。”楚天齊連忙否認著。在說此話時,楚天齊心中非常愧疚,為自己的撒謊而內疚與慚愧。

    其實楚天齊所謂陞官一說,是他萬不得以情況下,想出的一個餿主意,就是為了應對“逼婚”一事。他說的那些話中,幾乎全是假的,只有“市委書記讓多休息一週”是真的,但原因也並非如他所說。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19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弟弟訂婚

    時間飛逝,日子到了正月初九。

    天還沒亮,楚家便燈火通明,小屋子裡人影綽綽,一片忙碌景象。有人在洗漱打扮,有人對著鏡子照個不停,還有人在讓他人幫著審美。楚家人今天這麼早就忙碌著,是要辦一件大事:到縣城給楚禮瑞訂婚。

    做為此事的總導演、總策劃,尤春梅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番。平時粗布舊衣的她,今天穿上了一件深紅色絲絨旗袍,腳上則是一雙暗紅色刺繡布面高跟鞋,手中還拿了一個手縫的繡花小坤包。平時隨便梳理的頭髮,髮梢燙上了大花,這是昨天特意到鄉理髮館弄的。臉上的皺紋似乎一下子少了好多,就連眼袋也在一夜之間淡了不少。

    平時不怎麼打扮的農村中老年婦女,要是猛的一倒飭,十有八九會被說成老妖婆,而且因為不會打扮,搭配的不倫不類,也確實不好看。但尤春梅今天的裝束,卻沒有不搭的感覺,反而顯得非常得體,既落落大方,又不失雍容典雅。

    今天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從不願穿新衣服的楚玉良,也穿上了一身新中山裝,中山裝是改良立領版的。腳上則是一雙黑色圓口休閒皮鞋,這款鞋曾是一名偉人的最愛。儘管頭髮已經黑白間雜,但昨天修成的毛寸,把人襯托的更加精神。

    看著精神矍鑠的父母,楚天齊眼前一亮。母親看上去更像大家閨秀,但並非大門不出的深閨女子,而是飽覽群書的知識女性。楚天齊不禁納悶,為什麼多年不見母親打扮,今天她的妝容卻沒有一點違和感?旋即便明白了,因為母親有這種氣質,母親就應該是這種裝束,平時的粗布衣衫遮蓋了她應有的風度。

    再看父親,衣著、髮型,眼角、眉梢,還有幾年前額頭上留下的淡淡疤痕,像極了一部電影中的主角,那個保衛中央首長的保鏢。這個念頭剛一出來,楚天齊又趕忙否定了,不是父親像劇中人,而是那位演員更像父親,因為父親根本不用演。

    父母二人的氣質、形象,令這間小屋熠熠生輝,這才應該是二人的本色,平時的粗布衣衫既是農村生活所需,恐怕更是二人為了掩蓋自己的氣度光芒吧。從今天父母二人的氣質來看,二人肯定大有來歷,應該絕不是凡人。

    “姥姥太漂亮,姥爺也太帥了。”妞妞衝了過來,嘖嘖讚個不停。

    尤春梅略帶羞澀的一笑:“妞妞更漂亮。”

    一老一少的對話,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目光在二老身上掃過。看著母親的旗袍、鞋子、小坤包,還有父親的中山裝、皮鞋,楚天齊不由得想起一個人寧俊琦,老兩口的這些裝扮都是她給買的。

    看到兒子眼睛盯著自己,尤春梅問:“不好看嗎?”

    “好看,太好看了。媽,你平時就這麼穿,特有風度。”楚天齊笑著道。

    “拿媽開涮,平時穿成這樣,還怎麼幹活?”尤春梅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眼角、眉梢都是喜色,顯然很為兒子的稱讚而高興。

    轉頭四顧,姐姐、姐夫和妞妞都穿的非常隆重。姐姐是套裙配筒靴,髮髻高綰,姐夫則是一身休閒西服,妞妞穿著一身粉紅襖褲,頭上紮著蝴蝶結,完全就是一個吉祥娃娃。

    做為今天的主角,弟弟楚禮瑞難得穿上了一套深灰色帶豎紋西服,西服裡面是白襯衫,襯衫上繫著紅色帶斜條紋領帶,腳上則穿著黑色繫帶歐式皮鞋。他的頭髮也刻意吹剪了一番,再配上滿臉喜色,儼然一個新郎官形象。

    比起家裡其他人,楚天齊相對穿戴要隨意一些,說他隨意,並不是說他不重視。只是他沒有穿西服系領帶,而是上身套著一件黑色半大駝絨風衣,裡面是一件淡藍色襯衫,然後是藏青色西褲、黑色繫帶皮鞋。他的頭髮也特意修剪了一下,是在昨天一同到鄉里弄的。

    外面的天際漸漸發白,不多時便天光大亮。有人不時看表,有人則時常到院外探看。

    “嘀嘀”,一陣汽笛鳴響。

    妞妞和劉栓柱當先迎了出去,楚天齊等人也跟在後面。

    剛到院裡,有幾人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雷鵬、要文武、二狗子、厲劍等人。

    雷鵬首先一抱拳:“恭喜恭喜,恭喜叔叔、嬸子,恭喜禮瑞!”

    其他來的幾人也跟著抱拳:“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尤春梅笑臉相迎。

    楚玉良則禮讓著眾人:“快進家,外面冷。”

    “叔叔、嬸子,別動!”說著話,雷鵬舉起了胸前掛的相機,“看這兒。”

    老兩口剛站好,雷鵬已經“咔咔咔”按動了快門。

    盯著相機裡的膠片,雷鵬“嘖嘖”連聲:“嬸子簡直就是那個大明星,叫什麼芝來著?就是演白娘子那個明星。大叔分明就是電影中的許正陽,比許正陽還許正陽。”

    “大鵬真會說話。”尤春梅臉上樂開了花。

    眾人又照了幾張像,收拾停當,鎖好屋門,走出院外,上了汽車。

    外面一共停了三輛汽車,全部車頭沖外,第一輛是厲劍開的那輛“桑塔納2000”,第二輛是二狗子開的“現代”,第三輛則是雷鵬駕駛的獵豹。

    楚玉良老兩口和兒子楚禮瑞上了第一輛汽車,妞妞也在上面,楚禮娟、劉栓柱夫妻則坐在了第二輛汽車上。楚天齊上了第三輛車,車上還有要文武。

    本來尤春梅想讓大兒子也坐第一輛車,但楚天齊說自己經常坐那輛車,後面車上有座位,何必擠呢?其實他不去前面坐,主要是不想搶了父母和弟弟的風頭,這個想法正好和母親相反。

    剛一上車,雷鵬便轉頭一抱拳:“恭喜楚市長!”停了一下,他又接著說,“恭喜您有了弟妹!”

    “你什麼意思?”楚天齊笑著說,然後也一抱拳,“謝謝雷局長親自捧場。”

    “嗯,覺悟不錯。”雷鵬點頭品評著,“能讓縣公安局副局長做司機,最起碼也得正處或副廳,楚市長這是高配啊,要主任你也跟著沾光了。”

    “哈哈哈”,汽車裡傳出一陣笑聲。

    “您二位坐好了,出發。”聲音未落,越野車跟著前面車輛,躥了出去。

    ……

    早上八點鐘的時候,楚天齊一行到了縣城。

    離著楊梅家還有一段距離,便看到有大人、孩子在巷口張望著。

    對方馬上有人跑進巷子,去繼續通知人。

    當汽車來到巷口,那些等候的人們頻頻向車裡招手,滿臉笑容。汽車緩緩駛進巷子,停在楊梅家門口。

    楊梅正站在車旁,迅速拉開車門,喊了聲:“大伯、嬸子!”

    楊梅身後的一對中年男女也馬上上前,對著楚玉良夫妻道:“大哥、大嫂,快進家。”

    楚玉良一邊麻利的跳下汽車,一邊應著:“大冷天的,讓你們久等了。”

    在老伴下車後,尤春梅略有矜持的走下汽車,既不失禮貌,卻又體現了氣質。

    三輛車上的人們紛紛下車,與車下的人笑臉相對,互相說著客套話。

    看了看眾人,楊梅母親道:“他大哥在……”

    知道對方在找自己,楚天齊上前幾步,喊了聲:“叔叔、嬸子好!我是禮瑞的哥哥,楚天齊。”

    “好,好。”楊母急忙應著,略有一絲慌亂,那種民見官的表情全都寫在了臉上。

    楊父更是面露尷尬笑容,說不出一句話來。

    楊家的那些親戚,馬上湧上前來,有人和楚天齊握手,有人自我介紹著。

    一下子上來十多個人,都急著打招呼,楚天齊還真記不住稱呼,只得連連點頭,笑臉相迎,說著“好,好”。

    眾人進屋後,稍微客氣了一番,楚、楊兩家核心人物特意留在東屋裡,關上了屋門。楚天齊這邊全家七口都在,楊家則是楊父、楊母、楊梅和妹妹,還有一個舅舅和叔叔。除了楚、楊兩家人,要文武也在場,做為媒人,有些話通過媒人來傳,會更方便一些。

    商談氣氛很融洽,女方表示,主要是相中了後生,什麼都不要,更不要彩禮錢。男方則表示,給楊梅一萬塊錢,其中四千塊錢買“三金”項鏈、耳環、戒指,三千塊錢買換季衣服,三千塊錢是改口費。男女雙方都是母親做主發言人,其他人略為補充論述觀點,而雙方的父親都做了財務經理,進行紅包的交接。商談現場交接了七千塊錢,其餘三千塊錢在飯館吃飯改口時再給。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參加訂婚宴的人便到了飯店小宴會廳,廳裡共擺了三張桌,其中男方一桌,女方兩桌。

    這次在現場,楚禮瑞和楊梅分別介紹了己方的親戚。

    在等待開席期間,楊梅的叔叔、嬸子、姨媽、姨夫、姑媽、姑夫全都和楚天齊套著近乎,好多人不吝奉承、誇讚之詞,有人甚至拍上了馬屁。只有楊梅的大舅一家,在和楚天齊有過應有客套後,便和楚玉良夫妻拉起了家常。

    被女方一眾親戚圍著,奉承著,楚天齊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只能坐在那裡應付著。還好,手機及時響起,他有了離開餐桌的機會。於是,楚天齊走到院外,去接電話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z781009

LV:8 領主

追蹤
  • 6

    主題

  • 21979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