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62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18
第一百六十九章 坦白從寬

    聽到“老實交待”四個字,楚天齊想起了寧俊琦昨天在電話中說的找自己算帳的事。究竟是什麼事呢?

    “你眼珠亂轉,想什麼鬼主意呢?”寧俊琦用手拍了他一下,說道,“先進站吧,一會兒到了車上你再交待,你可記住了,坦白從寬喲!”

    “‘坦白’都用上了,乾脆上老虎凳、辣椒水得了。”楚天齊隨在寧俊琦身後,邊走邊嘟囔道。

    寧俊琦扭回頭,不屑的道:“不用那麼複雜,我的眼睛就是測慌儀,只要你一說假話,我立刻就能看出來,小樣,還是想想如何交待吧。”說完,快步向前走去。

    在進站、等車的過程中,寧俊琦沒有說話,而是不時看一下楚天齊,有時還莫名其秒的笑上幾聲。

    “我的媽呀?她不會也學黃敬祖,用她的笑來收拾我吧。”楚天齊心中暗道。

    火車準時進站,準時發了車。

    回去就沒有來時幸運了,兩人的車票是坐票,還算幸運的是軟座。座位號連著,正好在一張椅子上。放好東西,坐到座位上,兩人忽然都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是兩人第二次坐在一張座椅上。

    第一次就是那次在班車上的偶遇。就是那次,在睡夢中,他的“狗爪子”無意的放到了不該放的地方。她也記住了身邊的“色狼”,更是恨上了這個色膽包天的傢伙。

    上次是在班車上無意相遇,坐到了一起的兩個陌生人。這次是相伴而行,坐在了一張椅子上的老熟人。

    自從兩人都在青牛峪工作後,從來就沒有坐在同一排相鄰的兩個位置上,更別說同一張座椅上了。尤其是一開始的時候,別說是坐的近一些,她當時就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看到這個“色狼”,她就感覺噁心、討厭。

    座椅位置並不寬鬆,雖說火車行進時比較平穩,但兩人的衣服還是不時蹭在一起。二人都想到了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寧俊琦已經是臊得滿臉通紅,心跳不止。楚天齊也想到了當時睡夢中的小白兔,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狗爪子”,然後閉上眼睛回想著當時的美妙感覺。同時,心中意著:一路同行十多個小時,會不會發生點什麼浪漫的事呀?

    就在楚天齊想入非非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寧俊琦的聲音:“別裝了。我差點讓你給混過去,有一件事你要老實交待。”

    該來的還是來了,想到這裡,楚天齊的心裡有些不踏實,他不知道寧俊琦有什麼要他交待的。就閉著眼睛道:“什麼事?我交待什麼?”

    “把眼睛睜開。”寧俊琦說著,見楚天齊睜開了眼睛,這才又說道,“老實交待,今天都去哪了?”

    一聽是這事,楚天齊心裡馬上踏實下來,不以為然的道:“在房間呀,還能去哪?剛要出去,你的電話就來了。”

    “一直在房間?”

    “是呀。”

    “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發現你在撒謊。”

    “我就在房間呀,本來雲翔宇和於濤說好中午過來,吃完飯後出去玩。結果他們都有應酬,中午沒過來,下午三點才過來的。”

    “那你就一直在房間待著,沒有出去找什麼其他人玩?也沒有出房間?”

    “沒找別人。”

    “再問一遍,你一直在房間,沒有出去嗎?”

    “沒有呀,對了,我中午出去吃飯了。”

    “哦,幾點?在哪?吃的什麼?”

    “大概是十二點到一點半之間吧,就在雁雲大廈對面的‘胖哥快餐’,要了一份涼拌老虎菜,要了一份蔥爆羊肉,吃了一碗米飯。”

    “哦……怪不得,給你房間打電話,沒人接呢?我還以為你去找某某記者或是某某玲呢?”寧俊琦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

    楚天齊一聽此話,來了精神:“你給我打電話了?你知道我在哪個房間?你是要請我吃午飯嗎?嘿嘿,看來你還很關心我嘛?”

    “去你的,別自作多……你不是住在1016房間嗎?”寧俊琦紅著臉說道,“我是準備問你……算了吧,我信你的話了。”

    楚天齊一聽,心中大定,自我標榜道:“我就說嘛!我這個同志是完全能經得起考驗的,是一個政治立場堅定、思想覺悟超高、純潔而善良、正直而誠實的好同志。”

    “嘁,說你胖你還喘了,還吹噓自己純潔、誠實?那我問你,你在來省裡之前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呢?”寧俊琦根本不受楚天齊說話的影響,問出了另一個讓楚天齊難以回答的問題。

    想到寧俊琦話中說的“來省裡前?”、“對不起不她的事?”兩個關鍵的詞句,楚天齊不禁心中一怔:她真知道了?不能吧?可是她的話分明就是指的那件事呀,楚天齊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她怎麼能知道?一定是英說的,除了她和自己,一定沒人知道。

    可英為什麼要說呢?難道,難道英以為我和寧俊琦好,故意拿這事刺激她?

    英這麼做,不是有病嗎?

    英會不會顛倒黑白、給我潑髒水?要是那樣的話,這個女人就太惡毒了。

    可是自己能說嗎?能說的清楚嗎?

    楚天齊心中已經認定寧俊琦問的是那晚的事了,而且他也認定肯定是英說的,除了那個女人沒有別人。他的內心激烈鬥爭著,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幻莫測。

    “這麼難回答嗎?你只要老實交待,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寧俊琦大度的開導著。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那也只能說了。想到這裡,楚天齊打了個“哎”聲,語氣沉重的道:“好,我說,但你要告訴我是誰跟你說的?”

    看著楚天齊痛苦的表情,聽著他沉重的語氣,寧俊琦不悅的說道:“至於嗎?好,我說,是高副院長說的。”

    “高副院長?”楚天齊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圓睜著雙眼問道,“他,他怎麼知道?他又怎麼會跟你說?”

    寧俊琦也被楚天齊驚恐的表情嚇了一跳,疑惑的問道:“不是你跟他電話說的嗎?他自然就告訴我了。”

    “我跟他說的?”楚天齊心想自己除非瘋了,要不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不可能,不可能。”

    “你是不是那次頭上受傷,落下什麼病了?”寧俊琦關切的問道,臉上滿是焦慮的神情,“不是你和他說的大叔醒來了?你怎麼現在又這麼說?”

    楚天齊聽到此,馬上像洩氣的皮球一樣,坐在了椅子上,大張著嘴巴說道:“你,你是說這事呀?有,有,是我說的。”

    這次輪到寧俊琦驚訝了,她不明白楚天齊為什麼會這樣一驚一詐的。

    不容寧俊琦多問,楚天齊又搶著問道:“高副院長說什麼時候能回來嗎?他說回來後就給我爸做檢查的。”

    “要是等你的話,黃瓜菜都涼了,現在知道問我啦?大叔醒來後,為什麼沒有及時告訴我?我可是跟你說過大叔有什麼消息,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的。”寧俊琦生氣的說道,還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下。

    哦,她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告訴她,自己父親醒來的消息而生氣,自己還會錯了意。雖然她生氣了,但這正說明她在乎我們家裡人,在乎我,想到這裡,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也暖乎乎的。

    “哦,你是說這件事呀?”楚天齊說道,“我是這麼想的,我爸是大年三十晚上醒來的,我想當時你們全家肯定團聚在一起過年,所以就沒有打擾你。等我去到鄉里後,又趕上葫蘆溝的事。我就想著等你到鄉里後,再當面向你匯報。這次來省裡,我也沒想到能碰到你,等見到你的時候,我又因為萬分激動,就把這件事放一邊了。加上當時旁邊老有別人,也沒給咱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真的?”寧俊琦的聲音傳了過來,但聽口氣明顯不太相信。

    “千真萬確。”楚天齊大言不慚的說道,“我要向你道歉。我應該在第一時間就把我父親醒來的消息告訴你,你那麼關心我們,我還瞎多心眼兒,是我錯了。當然了,也因為我把你當自家人,所以,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寧俊琦轉怒為喜,嬌嗔道:“去你的,我是關心大叔,誰跟你是自家人了?”

    “高副院長什麼時候能給我爸檢查?”楚天齊問到了一個自己關心的問題。

    寧俊琦抿嘴一笑,說道:“早檢查了,就是你到省裡的那天檢查的。頭一天,也就是你出發的那天,我接到高副院長電話,說是他已經回到縣醫院了,第二天就可以給大叔檢查。我就打鄉里電話找你,電話是小孟接的,他說沒見到你。我就安排他第二天去村裡接楚大叔,並讓他先給柳大年村長打個電話,告訴他讓你們家做好準備。第二天下午,小孟打來電話,說是已經檢查過了,情況良好,而且,現在已經可以給大叔進一些其它流食了,估計十天左右就能正常進食了。你那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小孟剛和我通過電話。”

    “哦,謝謝你,你真是我們家的大福星。”楚天齊真誠的說道。

    “去你的,我可不敢當。再說了,大福星聽起來像很老的樣子。”寧俊琦嬌羞的說道。

    看著寧俊琦可愛的樣子,他就逗弄道:“聽秦雪梅說,你好像年紀也不大,應該沒我大吧?以後可不能隨便給我當姐了。”

    寧俊琦“咯咯”一笑,說道:“你這是變相打聽本姑娘的年齡吧?你知道的,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說完,話題一轉,“哎,你和那個雲處長到底怎麼回事?一會你替他接電話,一會他又替你接電話,你倆是不是有什麼鬼呀?”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19
第一百七十章 美好旅途

    聽寧俊琦問到手機的事,楚天齊沉吟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可要替我保密呀。”

    寧俊琦聽他這樣說,趕忙回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打聽別人的。”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說說吧,要不,堵在心裡也不踏實。”楚天齊說道,“再說了,我也沒拿你當成別人。”

    楚天齊說的是實話,他從心裡覺得寧俊琦可以被信任,可寧俊琦卻理解歪了。她用手拍了一下楚天胳膊,說道,“你總愛佔便宜,我可不敢當。我看你和誰都是這樣說的吧?”

    楚天齊沒有順著她的話說,而是講起了他和雲翔宇、於濤的事:“我的手機是雲翔宇給的,我們仨是大學時最要好的同學。大二時……”

    寧俊琦認真的聽了他講述三人的同學情意,和天宇的來歷,以及他的內心想法。

    她沒有馬上發言,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從他們給你股份來看,你們的關係非常鐵,而且天宇速遞的成立確實有你打下的基礎。他們給你股份,既是兄弟情深,也在情理之中。

    但問題是,你想從政,而且想走的更遠,那這件事就不得不重視了。在官場上,任何不經意的事情都可能成為對手攻擊你的武器。所以,你不接受股份是完全正確的,但你的做法太簡單。收下這部舊手機,就當是當年你打下基礎的回報,你這想法也太天真了。你想啊,就是沒有天宇速遞的事,最要好的同學給你一部舊手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現在他們要給你的股份,最少相當於五、六十萬的資產,是一個舊手機能頂的嗎?他們最起碼不認可你的說法。所以,你現在必須要從天宇速遞的公司股東名單上徹底消失,要走正規程序,而不只是簡單的幾句話,這才是最根本的解決辦法。”

    楚天齊重重的點點頭,說道:“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我聽你的。”

    “什麼叫聽我的?你自己的主意呢?有沒有原則性。”寧俊琦心裡高興,嘴上卻故意這麼說著。

    楚天齊卻“一本正經”的回道:“你說的話就是真理,我聽後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頓覺豁然開朗,小生感激不盡。”

    “去你的,你現在一點也沒個正形。”寧俊琦用手輕拍了他一下,接著換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哎,對了。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本來是怪你沒有把大叔醒來的消息告訴我,你當時怎麼變顏變色、答非所問,分明是有更嚴重的事瞞著我,到底是什麼事?另外,昨天的那個孟玉玲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又問上了?楚天齊心中想著,就隨口說道:“你是哪裡人?家在哪?你能告訴我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寧俊琦回道。說完,她又感覺似乎說的有些太沖,就又說道,“時間不到,到了自然就告訴你了。”

    楚天齊輕嘆了一聲:“哎,我也是時間不到,到了自然就告訴你了。”說完,似無奈的聳了聳肩。

    “德性,你以為我願意聽啊?不說拉倒。”寧俊琦不快的說道,說完,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

    楚天齊也就跟著閉上眼睛,假寐起來。只是美女在側,楚天齊卻怎麼也不能安靜入睡。於是閉一會眼睛又睜開,過一會再閉上,就這麼折騰著。

    對面長椅上一直竊竊私語的青年男女,此時已經頭挨頭了,看樣子好像嘴和嘴之間也沒有距離了。

    看到對面椅子上的這一幕,楚天齊忍不住看了看身旁閉著眼睛的她。此刻的寧俊琦背靠在座椅上,頭微微側著,嬌嫩的臉蛋上掛著一抹紅暈,微弱的燈光映照下,是那樣的恬靜。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心中充滿了美妙的幻想,幻想著對面椅子上的事情,能在自己這邊也上演一次。

    她忽然輕輕的動了一下,他趕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沒有睜開眼睛,繼續安靜的躺著,也不知道她睡著了沒有,有沒有感受到他那熾熱的目光。

    ……

    陽光、沙灘、海浪。

    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孩,頭上戴著一頂大遮陽帽,身上穿著一件淺綠色調的花色半長裙。她光著潔白無暇的小腿,赤著溫潤玉足,走在沙灘上。

    她抬起頭,衝著不遠處的沙灘椅揮著手臂,嘴裡喊著什麼。

    沙灘椅上,躺著一名男子,男子穿著大花短褲,光著上身,一幅大太陽鏡架在鼻樑上。他身材修長,骨胳健壯,也正揮手向不遠處的女孩做著回應。

    就在男子逗弄女孩正愜意的時候,女孩已經站在了男子面前。她伸出右手食指,向男子勾了勾,輕啟朱唇,嬌滴滴的吐出了幾個字:“親,親愛的,起來吧!”

    女孩在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臉一下子紅了,在陽光的映照下,就像天邊的彩霞一樣好看。讓女孩沒想到的是,本來半躺著的男子反而直接躺倒了,好像在說“我就不起來”。

    女孩雙手掐腰,繞著男子轉了一圈,然後抓起男子胳膊,猛的把他提了起來。同時,右手迅速拿掉了男子鼻樑上的墨鏡,說道:“叫你裝酷。”女孩的聲音雖然很大,但含糖量卻很高,聽得男子傻楞楞的站在那裡直笑。

    女孩看著對面男子,不禁心神搖蕩。男子赤裸的上身,並沒有突出的大肌肉塊,但卻非常健康和強壯。她羞紅著臉,玉手輕輕放到男子寬闊的胸膛上,頭也靠了過去。

    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道,她很陶醉,陶醉於他很男人的魅力。男子長相俊朗,正直善良,英武而不狂傲,內斂而不怯懦,她是越來越迷戀他了。

    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寧俊琦,放開他,他是我的。”

    女人的尖厲叫聲,破壞了她心中的那份寧靜。

    女孩先是一怔,但她沒有鬆開面前的男人,而是淡淡的道:“歐陽玉娜,我不會放手的,他是我的,他最終會選擇我的。”

    “我們認識在先,他在幾年前就救過我的命,我早就喜歡他了,他也喜歡我。”

    “你那是感激,不是喜歡。我只知道他更喜歡我,我也喜歡他,而且我們在一起工作,感情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更加牢固。”

    “可,可我們已經認識好幾年了,要比你和他認識的早很多。”

    “認識的早有什麼用?在你們認識之前,不是有一個比你更早的,現在反而已經結束了嗎?”

    “誰在說我。”又一個女子加入了進來,“你們剛剛說到了喜歡,喜歡是愛嗎?讓楚天齊自己說,他到底愛誰?”

    三位女子看著面前的男子,異口同聲的說道:“楚天齊,你到底愛誰?”

    男子囁嚅著:“我,我……”

    見男子一直沒有給出答案,先前的女孩哭了,哭的好傷心。忽然,另兩名女子不見了,緊接著男子也不見了。

    女孩急的大叫:“你回來,回來……”

    ……

    火車已經開出好幾個小時了,正迷迷糊糊快要進入夢鄉的楚天齊,忽然感覺胸前有什麼東西在動。他眼開眼睛,原來是寧俊琦把頭枕在了自己胸前,不覺心花怒放起來。他一動不動的坐著,生怕驚醒了她,怕破壞現在這溫馨的一刻。他忽然發現,她的臉上表情不時變化著,一會是喜悅,還帶著羞赧。一會又是緊鎖雙眉,表情痛苦,而且現在她還流出了眼淚。

    她肯定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也或者是夢到了以前傷心的事情了。這個可人的優秀女孩究竟有什麼愁苦呢?是家庭不幸還是感情受傷?楚天齊心裡這樣想著。他不知道該不該替她擦掉眼淚,或是叫醒她。

    忽然,寧俊琦發出了輕輕的抽泣聲:“你回來,回來……”。緊接著她的頭輕輕搖了搖,慢慢睜開了眼睛,她醒了。

    在寧俊琦醒來的一剎那,楚天齊趕緊閉上了眼睛,他必須要裝做毫不知情,否則,她又要找自己的麻煩了。他饒是這樣想著,但還是沒有逃開她的質問。

    當寧俊琦睜開眼睛時,眼前的一切是那樣陌生。她一扭頭,忽然發現自己枕在一個人的胸前,正驚訝的要叫的時候,她看清了他的模樣,正是夢裡那個可惡的男子楚天齊。

    她急忙坐正了身體,用手攏了一下略顯凌亂的頭髮,用紙巾擦掉了臉上的淚痕,猛的一下推“醒”了楚天齊。

    “你,你剛才做什麼了?”寧俊琦質問道,“我的頭怎麼枕在你身上了?”

    “我做什麼了,你不是剛把我弄醒嗎?你也說了,是你的頭枕在我的身上,是你,你明白嗎?不是我把你怎麼樣了,而我應該問你把我怎麼樣了?”楚天齊“無辜”的說道。他確實是無辜的,因為是她自己枕過來的。

    “你,你無賴,壞蛋。”寧俊琦說著,粉拳已經揮在了他的身上。

    “哎,給別人當了枕頭,還被報復,做好人難哪!”楚天齊一邊忍受著她的“暴打”,一邊搖頭晃腦的說道,“我是不記你的仇的,一會我還可以把肩膀借給你。”

    “德性,想的美。”寧俊琦嬌嗔著,把頭扭向了另一邊,閉上了眼睛。

    ……

    寧俊琦心裡想著不再靠到楚天齊的身上,可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還是靠在他的身上了,而且是半躺在他的懷裡。她又羞又惱,正要發作,卻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件羽絨服,而身邊的他卻只穿著毛衣睡著了。

    寧俊琦輕輕的坐起了身子,定定的看著身邊這個男孩,她的心情很複雜。

    耳邊忽然響起列車員的播報聲:“玉赤站馬上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做好下車準備。”

    她心中輕嘆一聲:“美好旅途結束了。”

    此時的他,在心裡也在發著同樣的感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20
第一百七十一章 鄉人代會

    楚天齊是被寧俊琦“叫醒”的。時間已經將近早上八點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羽絨服搭在身上,就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寧俊琦。此時的她,頭髮稍顯凌亂,臉上掛著一抹紅暈,別有一番風韻。

    “走,下車吧,到站了。”寧俊琦說著站起了身,她在用說話掩飾自己的尷尬和羞赧。她特別想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給自己蓋的衣服,是在自己躺之前還是躺之後,但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隨著出站的人流,二人向外走去。楚天齊一邊走,一邊暗暗發笑,回味著她躺在自己懷裡睡覺的情景,感覺好極了。

    在車站門口小吃店,每人吃了一碗刀削麵。剛吃完,司機小孟就到了,小吃店是約好的見面地點。

    在縣城就辦了一件事,由小孟開車拉著,去郵電局給楚天齊辦了一張手機卡,然後返回了青牛峪鄉政府。

    ……

    由於三月八日要召開鄉人代會,鄉里工作人員都被要求在二月二十八日趕回鄉里。

    楚天齊和寧俊琦趕回鄉里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當天正是二月二十八日。

    下午兩點半,在青牛峪鄉會議室召開了鄉人代會第一次籌備會議,會議由鄉黨委書記黃敬祖主持,全鄉副科級以上人員參加了會議。

    “同志們,今天我們召開青牛峪鄉人代會第一次籌備會議。這次人代會,籌備時間緊、任務重,不得不要求大家中斷了春節休假,提前返回鄉里,在此只能表示遺憾了。實際上,每年的鄉人代會都是在春節前舉行。由於咱們縣在春節前,剛剛發生了人事變動,縣長、常務副縣長到任時間太短,尤其是常務副縣長又是從外地調入,所以需要給人大代表一個熟悉的過程,經上級批准,縣人代會推後了。”

    黃敬祖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我們鄉人大主席團主席常年病休,不能及時到崗,所以我們的人代會也推後了。現在不能再推了,縣人代會定在三月十五日舉行,所以,我們必須盡快舉行,要趕在三月十二日前把縣人大代表名單報上去。這次我們鄉人代會的會期是一天,會期短,任務重,內容多。現任人大主席團主席還在病休不能出席,根據上級安排,由現任黨委委員、副鄉長劉文韜同志主持和籌備此次人代會。下面請劉文韜同志安排具體工作,大家歡迎。”

    參會人員紛紛鼓掌,同時心中對這個消息多有震驚,這就意味著劉文韜應該是新一任人大主席團主席人選了。只有寧俊琦沒有顯出任何的意外,因為今天剛一回到鄉里的時候,黃敬祖已經和她透露了這個意思。

    等大家掌聲停歇,劉文韜不緊不慢的說道:“黃書記、寧鄉長、各位同事,上級讓我牽頭籌備這次會議,我既感到光榮,又深感責任重大。我第一次做這項工作,同時時間又非常緊迫,所以還請書記、鄉長多給予指導和幫助,希望各位同志也能大力支持和配合。”

    說完開場白,劉文韜對照著筆記本,開始進行工作安排。楚天齊發現,劉文韜在安排工作任務和對人員進行分工時,有條不紊,思慮周密,顯然是曾經做了大量準備工作。這說明,他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事情。

    聯想到初十那天劉文韜曾說過的的話,楚天齊現在明白他當時說的“大哥不會擋你的道”的真正意思了,劉文韜的意思是說他自己要到鄉人大工作,不會再和楚天齊爭什麼“常務”了。

    劉文韜的發言用時一個半小時,待他發言完畢,第一次籌備會議結束。

    ……

    大家休息十分鐘,緊接著召開青牛峪鄉黨委擴大會議,參加人員還是剛才參會的所有人員。主要就是審議劉文韜剛剛做的大會開幕日期和大會議程日程草案,自然是全票通過。這個會議很短,用時二十分鐘即結束。

    楚天齊做為第三小組負責人,主要是負責通知特邀人員參會,並且在會議當天,配合要主任做好組織代表和列席人員報到。

    ……

    散會後,楚天齊對手中的特邀人員名單進行了詳細研究,並就名單上的個別人員情況請教了寧俊琦、劉文韜、要文武。經過一下午、一晚上和第二天一上午的時間,楚天齊對名單中所有人的基本情況都有了詳細瞭解,做到了心中有數。

    下午,楚天齊急忙召集組內人員,進行工作安排。第三小組組員有土地所長朱成國、法庭庭長董英傑、鄉總校校長張曉峰、農業辦楊大慶,都是他分管部門的人。

    第三小組負責通知的人員不是很多,但卻相對麻煩一些。這些特邀人員包括青牛鄉黨委的領導成員,包括曾在鄉黨委、人大、政府等領導崗位上退下來的老同志,包括在沃原市和玉赤縣領導崗位上退下來而又在青牛峪鄉居住的老領導,包括在青牛峪鄉工作和居住的縣人大代表。

    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和以示尊重,楚天齊專門讓黨政辦打印了請柬。

    楚天齊給組內人員進行了分工。他將所有被邀請人員分成三組,分別由楚天齊、朱成國、董英傑負責送請柬。還把自己掌握的被特邀人員情況,與朱成國、董英傑掌握的情況進行了比對,確認了最終信息。他要求,原則上把請柬送給本人,實在不能送達本人的,也要送給代收人,並與被邀請人進行電話確認。並要求,務必將送請柬落實情況在三月五日下午下班前報給自己,中間有什麼特殊情況,要及時溝通。

    張曉峰、楊大慶主要是在會議當天,配合要主任做好代表和列席人員報到工作,重點關注特邀人員的報到情況。當然,楚天齊也會在現場關注。

    接下來的幾天,楚天齊除了做自己日常的分管工作外,主要就是在跟進特邀人員的邀請工作。截止到三月五日下午五點,組內所有邀請工作全部進行完畢。

    ……

    三月八日,早上六點,楚天齊帶著張曉峰、楊大慶到了黨政辦,這裡是代表和列席人員報到的地方。黨政辦要主任和另兩名工作人員已經到了。要主任對幾人的工作進行了簡單分工。

    將近七點的時候,開始有人報到。眾人開始按分工,向代表和列席人員發放出席證或列席證、會議筆記本和本、文件袋等,請出席人員簽到。並把會議議程、政府工作報告等各種報告,和印有就餐地點、各組討論地點、各種會議通知的資料發給代表和列席人員。

    全鄉正式代表有五十五名,這是根據全鄉一萬二千口人定出的比例,實際出席了五十一名,其餘四人已經請假。各種列席人員應到二十九名,實際出席了十八名。參會人員人並不多,但大家來的時間點都比較集中,所以也著實忙活了一陣子。

    八點鐘的時候,楚天齊和要主任離開黨政辦,到了人代會主會場鄉會議室。

    鄉會議室平時放個三、四十人一點都不覺得擁擠,今天一下子容納了七十多人,就顯得地方很小了。尤其還要分開主席台和代表席,就顯得更小了。

    雖然地方不大,但該佈置的一點也不能少。平時不起眼的會議室,在懸掛上國徽、紅旗後,也顯得很是、肅穆。

    八點半,舉行了人大主席團預備會議,已經選出了人大主席團主席構成人員名單,同時選出了執行主席、秘書長等。

    九點鐘,人代會開始,會議由劉文韜主持,他已經在剛剛的預備會議上,被選為人大主席團執行主席。

    首先是奏國歌,現場全體起立。

    國歌奏罷,全體坐下,會議正式開始。

    一上午的會議,主要就是以下幾項議程:代鄉長寧俊琦代表鄉政府做《政府工作報告》,鄉財政所所長做《鄉財政預算執行報告》,劉文韜做《人大主席團工作報告》,劉文韜做《議案建議辦理情況報告》。

    楚天齊做為黨委成員,也是被特邀人員,自然是在主席台就坐。他抬頭望去,自己前面是人大主席團成員,台下是人大代表。因為主席台上的位置要高於台下的位置,所以從台上向下看去的時候是俯視,這和坐在台下向上仰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感覺好極了。

    上午十一點半的時候,開始休會。

    中午吃過午飯後,代表們也沒有正式休息,只是隨便坐了坐。

    下午一點,會議繼續進行,開始討論上午做的幾個報告。熱烈討論後,舉手錶決,通過了相關報告。

    最後一項,是選舉。選舉也很順利,劉文韜被選為青牛峪鄉人大主席團主席,另選了一名副主席。寧俊琦被選為青牛峪鄉人民政府鄉長,經過將近一年的時間,“鄉長”二字前面那個“代”字終於去掉。楚天齊、郝曉燕、蔣野被選為副鄉長。

    根據大會要求,寧俊琦、劉文韜發表了簡短的就職講話。在《國際歌》音樂中,青牛峪鄉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畫上了圓滿句號。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20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切順利?

    人代會結束了,很多人又多了談論的話題,比如劉文韜,比如副鄉長的空缺。

    劉文韜擔任了鄉人大主席團主席,那他的行政級別就會相應的由副科變成正科,是升了半格。但同時也意味著仕途之路走不遠了,到鄉人大任了主席,鄉黨委委員、副鄉長的職務就必須不能擔任了,這是有嚴格規定的。鄉人大主席團主席,就是個閒職,相當於退二線。同時,晉陞渠道會變得異常狹窄,弄好了能進個縣人大,再好點弄個縣人大副主任,級別升成副處,但充其量還是個閒職。

    人們都認為劉文韜的仕途算是走到頭了,楚天齊也是這麼認為的。而且他總感覺劉文韜現在的選擇,和自己有關係。要不是劉文韜不想和自己爭“常務”的話,應該不會走這一步,最起碼也得推後幾年吧。為此,楚天齊還專門找了劉文韜,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疑問。

    劉文韜對於楚天齊的來訪很高興,當聽明白他的意思後,還勸他不要多心。劉文韜還說這是個機會,反正自己也快四十五歲了,也不會有什麼更好的發展了,趁現在有這個位置,要不,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裡。最後,劉文韜還幽默的說“這是他的大連襟幫他佔的正科位置”,然後不由分說,把楚天齊“轟”了出去。

    儘管劉文韜說的很輕鬆,但楚天齊知道如果要沒有自己的話,劉文韜肯定不會這麼早就去“養老”的。

    現在劉文韜一到鄉人大任職,副鄉長的位置又空出來了,好多人已經摩拳擦掌,暗中運作了。

    楚天齊沒有閒心關注什麼“空出來的副鄉長位置”,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

    早晨,楚天齊剛在辦公室坐定,派出所所長趙剛就到了。

    趙剛進門後坐下就說:“楚鄉長,這幾天你可真忙,我來了幾次,見你沒在,也就沒有打電話。”

    “是嗎?也確實挺忙的。”楚天齊說道,“葫蘆溝的事情辦妥了?”

    趙剛表情輕鬆的說道:“幾天前就辦妥了,葫蘆溝盧姓人中的十個長輩出了書面擔保,擔保盧三賴不再難為胡小剛。所裡讓盧三賴交了一千元罰金,同時給他定了兩年觀察期,在此期間他如果再犯事,就和這次的事情一併處理,二罪並罰。”

    “好,很好。派出所現在還能給犯錯的人定出觀察期?”楚天齊疑惑的問。

    趙剛“嘿嘿”一笑,說道:“實際上沒有這方面的明確規定,這是參照刑罰裡面‘緩期幾年’,演變出來的,目的就是讓犯錯的人從心理上重視起來。”

    “你是說虛打實嚇唬呀。”楚天齊也笑著說道,說完,又轉變了口氣,“沒讓盧三賴對胡小剛進行一些補償嗎?”

    “所裡按規定,要讓盧三賴對胡小剛進行補償,盧三賴也認可,只是胡小剛放棄了這項權利。為此,盧三賴全家對胡小剛是感恩戴德,盧家其他人也很佩服胡小剛這樣的做法。”趙剛回道,“對了,一會胡小剛也要過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正這時,胡小剛在外面敲門了,還問“楚鄉長在嗎?”

    “進來吧。”楚天齊大聲道。

    胡小剛滿面春風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進門就把一個檔案袋遞了過來,說道:“楚鄉長,你看看這個。”

    楚天齊看了胡小剛一眼,接過檔案袋,解開上面的繩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張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名字上面摁著的紅手印。再一看紙上面的內容,就兩項:青牛峪鄉葫蘆溝村胡、盧兩姓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葫蘆溝東頭水井為全村共有,不得承包給任何個人。

    “楚鄉長,胡、盧兩家將近五十年的恩怨,終於解決了。別看這個和解協議只有幾十個字,可卻真是來之不易,而且只要胡、盧兩家的代表人物在上面簽字摁了手印,那麼兩家族人就會嚴格去遵守,有時候老百姓只要是簽了字的事,比經過法律程序還管用呢。這全是你和趙所長的功勞,我代表全村感謝你們。”胡小剛說著,向後退了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

    胡小剛說的話雖然有些偏執,但也有一定道理。因為很多普通老百姓都比較純樸,他們反而更加重視自己的承諾和信譽,一旦說過,尤其是簽字認可的,就會竭盡所能去遵守和落實。

    楚天齊把和解協議連同檔案袋給了胡小剛,說道:“胡主任,不用這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還有,你千萬記住,不要把那口井包括其他的水資源承包給個人。”

    胡小剛不太明白楚鄉長為什麼要特意強調這件事,但他知道面前的人曾經救過自己,所以他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楚鄉長,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葫蘆溝的水保護好的。”

    趙剛看向胡小剛道:“胡主任,你先去派出所等我,一會兒我就回去把你們的和解協議進行備案。”

    胡小剛向楚天齊點了點,說了一句“楚鄉長,我先過去了”,說完,走出了辦公室。

    楚天齊見趙剛留了下來,就問道:“趙所長,還有事?”

    趙剛往前探了探身子,壓低了聲音道:“楚鄉長,你取了葫蘆溝的水樣,是大有用處吧?”

    見趙剛問到這件事,楚天齊心想他早晚也會知道,便說道:“我是有點想法,已經把水拿到省裡化驗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如果水質理想的話,我們就能在上面做文章,所以我們現在更不能把村裡的水資源隨便處置。如果有什麼情況,咱們要互相通一下氣,另外,現在要保密。”

    “楚鄉長,我明白了。”趙剛鄭重的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楚天齊不知道趙剛問這件事是純粹的好奇,還是有其它什麼想法。但這也提醒了他,趙剛能想到,肯定也會有其他人想到,所以,現在必須要加緊推進這件事,以免夜長夢多。

    “叮鈴鈴”,衣服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楚天齊拿出手機一看,是雲翔宇的號碼。

    楚天齊接通電話,有些焦急的問道:“是不是有檢測結果了?水質怎麼樣?”

    對方的雲翔宇沒有說話,楚天齊只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不好,看來一定不理想。想到這裡,楚天齊的心裡涼了半截,也就沒有說話。

    雙方晾了快一分鐘了,雲翔宇才一字一頓的說道:“化驗結果是優質礦泉水,而且區別於市場上常見的鍶型和偏硅酸型,你們的水是鋅礦泉水。”

    “什麼鍶型、鋅型的?”楚天齊反問道。

    雲翔宇的語氣還很興奮:“我也說不上來,聽秦雪梅說的意思,就是你們的水比市場上常見的礦泉水要好。共做了兩份化驗,一份是省水質化驗中心的,一份是國家質檢水質中心的,兩份結果的結論是一致的。要不是等國家質檢水質中心的結果,我早就把結果告訴你了。”

    “謝謝啊!”楚天齊說道。

    “少來這一套。我還有事,先掛了。”雲翔宇剛說完,楚天齊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了“嘟嘟”的掛斷音。

    ……

    楚天齊收起手機,身子向後一仰,兩臂向上伸展,興奮的自語道:“哈哈,成了。一切都很順利呀!”然後,他直起了身子。

    目光所及處,他發現了桌子上的一個小物件,是一個小插銷。心裡暗道:忙得把這件事忘了。他趕忙找出改錐,拿上插銷和螺絲,看著到屋門處,幹起了活來。

    實際上,楚天齊在和寧俊琦一起回來的當天,就把插銷買上了。他是為了防備隔壁的“女淫賊”的,雖然“女淫賊”這個詞不文雅,但他認為用在王曉英身上再貼切不過了。再說了,反正這個詞也是偷偷的給她用的,她不知道,自己也不會出去說的。

    出門那兩天暫時拋開了那晚的事,可是當楚天齊一踏進鄉政府大院的時候,就心裡有些發怵。連他自己都奇怪,自己的膽子是不是越來越小了,年前的時候怕黃敬祖的笑容。好不容易現在不怕了,怎麼又開始怕王曉英進門了?真他媽的邪性。

    他本來考慮在門上安個暗鎖,只要一關門就自動鎖上了。可他一想,又不妥,那樣的話,只要有人要進屋,自己就得去開門,也太不方便了,同時給別人的感覺也不好。後來,他才決定在靠近門拉手的地方再安個插銷,萬一晚上忘了插上面的插銷,新安的這個插銷還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等到買上插銷後,每天都是忙人代會的事,另外,除了人代會那天看見王曉英了以外,這些天也沒見她的蹤影,就把安插銷的事拋到一邊了。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馬上打開房門,寧俊琦一挑門簾,走了進來。她沒防備有人在門後,差點和他撞在一起。

    “你這人怎麼回事?”寧俊琦嗔道,當她看到楚天齊在安插銷,就半開玩笑的道,“你這是干什麼?難道是怕晚上有人劫色?”

    楚天齊苦笑著道:“差不多吧。”

    “去你的吧,就你一天鬼鬼祟祟的,我看應該防著你才對。”寧俊琦笑著道。

    說完後,她覺得自己的話似乎不妥。就轉換了話題,“青牛峪種菜的事上報紙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21
第一百七十三章 機會來了

    寧俊琦說完,把背操著的右手轉了過來,她的手中拿著一張報紙。她把報紙遞了過去,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楚天齊接過了報紙,這是一張當天的河西日報,報紙被翻到了第三版。版面上一個醒目的標題映入眼簾:《脫貧的希望玉赤縣青牛峪鄉蔬菜種植紀實》,副標題是:走基層系列活動之八。

    文章詳細介紹了青牛峪鄉引進“有機西芹三號”的現實背景,種植、管理、銷售等全過程。講述了在引進、種植、銷售過程中,遇到的觀念、資金、技術、人員方面的阻力與限制,重點突出了青牛峪鄉不畏險阻、迎難而上的工作作風,讚揚了青牛峪鄉幹部、群眾脫貧致富的堅定信心與無限激情。

    楚天齊用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看了這篇文章,重點部分看了兩遍。最後,他再一次看了作者的名字:時真平,這是歐陽玉娜的筆名。

    他把報紙放到桌面,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面色嚴肅,陷入了沉思。

    又過了一會兒,寧俊琦說道:“你怎麼看?”

    楚天齊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這篇文章是歐陽玉娜寫的,是省報走基層系列報導之一,走基層活動重點是講述發生在最基層的一些優秀人物或是先進事蹟,是省報近幾年在春節前後都在堅持的一個活動。能夠成為報導的主角或是主體,是很多單位,尤其是很多個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有的人甚至不惜通過各種關係,以圖能在報紙上露一次“臉”。”

    寧俊琦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楚天齊的說法。

    “青牛峪鄉的‘有機西芹三號’種植,能被做為典型事蹟進行介紹,對於我們鄉里甚至全鄉人民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就是對於我們直接參與此項工作的個人來說也是非常有益的。這份報導,就相當於是給我們鄉做了一個大廣告。省報所具有的發行量、受眾面、權威性,都是省內其它報紙所不能比擬的,歐陽玉娜能給我們爭取到這個機會,是她給我們鄉幫了一個大忙。”楚天齊按著自己的思路說著。

    聽到楚天齊對歐陽玉娜的讚揚,寧俊琦的心裡酸酸的,但還是真誠的說道:“是呀,玉娜這是幫了我們鄉一個大忙。”說到這裡,她又反問道,“就這些嗎?”

    楚天齊略帶苦澀的一笑:“如果我只是這些認識的話,你也就不會專門拿著報紙來找我了。”

    寧俊琦“嘁”了一聲,以示對楚天齊自以為是的不屑。

    “我們必須承認能有這樣的機會,是非常不易的,我們要感謝歐陽玉娜。可恰恰是我們有一個特殊情況,那就是黃書記對西芹種植的冒進想法。這篇報導對鄉里以及全鄉人民來說,都是大好事,但對於我倆來說,可能就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楚天齊說到這裡,看著寧俊琦道,“鄉長,你說呢?”

    “哈哈,有進步,現在已經學會把問題甩給領導了。”寧俊琦調侃了一句,繼續說道,“是呀,本身這件事是好事,可是只怕會被有心人利用啊。我感覺某些人對那件事肯定不會輕易放手,他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的。哎,有些時候,在驅使下,會讓人喪失心智的。”

    楚天齊有些擔心的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年輕人,穩住。我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以不變應萬變。”寧俊琦輕鬆的說道,接著語氣變的很堅定,“關於這件事,我對你的承諾不會變,放心吧。”

    寧俊琦再次強調了承諾不會變,那就意味著無論黃敬祖怎麼折騰,寧俊琦都有辦法讓他今年不能如願。楚天齊聽到她堅決的態度,剛剛略有些急躁的心情,舒緩了下來。

    “明天上午,帶我去看一下楚大叔。”寧俊琦轉換了話題,“回到鄉里就沒閒著,也不知道大叔怎麼樣了?”

    “昨天我給村裡打電話,聽柳村長說,我爸已經能吃流食,現在已經在鍛鍊著坐輪椅了。他還說我爸能認識我媽了,就是還不認識我弟。”楚天齊高興的說道,“鄉長,你這麼忙就不用專門去了,你的心意我領了。”

    “我是去看大叔,又不是看你,你要實在沒時間的話,我讓小孟直接帶我去。”寧俊琦語氣強硬的說道。

    “有時間,有時間,鄉長體察民情,小人就是再忙也要隨駕。”楚天齊獻著慇勤。

    “還說什麼隨駕,你以為你是太監呀,你……哈哈哈。”寧俊琦說到半截,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楚天齊弄了個大紅臉,待寧俊琦笑的差不多了,才說道:“鄉長,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雲翔宇剛剛打來電話,他說葫蘆溝水樣的化驗結果出來了。水是優質礦泉水,而且區別於市場上常見的鍶型和偏硅酸型,是鋅礦泉水,反正就是我們的水比市場上常見的礦泉水要好。共做了兩份化驗,一份是省水質化驗中心的,一份是國家質檢水質中心的,兩份結果的結論是一致的。要不是等國家質檢水質中心的結果,雲翔宇早就把結果告訴我了。”楚天齊又把雲翔宇的話,照著原樣販賣了一遍。

    “那太好了,化驗報告出來了嗎?”寧俊琦高興的說道。

    楚天齊說:“已經出來了,就等我們到時去省裡拿原件呢!”

    寧俊琦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參加完縣裡的人代會,我去雪梅那裡拿一下,順便到市裡落實一下雲翔宇說的那個指標的事。”

    楚天齊明白寧俊琦說的指標的事,是指省教育廳基礎教育處支持貧困地區小學配備電腦的活動,寧俊琦是要去落實玉赤縣至少爭到一個指標。於是說道:“那樣太好了。鄉長,申請有機認證的初期手續,你也順便給拿過去吧,姜教授已經幫忙聯繫到了認證機構,到時雲翔宇帶你去。”

    “楚大鄉長,你也太過了吧?你現在一下子給我安排了三件事,把我指揮的團團轉。我真是奇怪了,你是領導,還是我是領導?”寧俊琦很“生氣”。

    楚天齊訕笑道:“您是領導,您是領導,您是我一輩子的領導。我怎麼敢指揮你呢?主要是能者多勞,同時也是領導您體恤我們下屬嘛!”

    “少拍馬……我可不當你一輩子的領導,說的好聽,我怎麼感覺像是你的傭人呢。你這人就是勢利眼,用人的時候肉麻的稱呼‘您’,用不著的時候,還指不定怎麼編排我呢?”寧俊琦不滿的說道,“下不為例,你也別光使喚我了,到時候你派楊大慶拿上資料和我去吧,讓他也跟進一下。省得以後以不熟悉情況為由,還得指使我,你是不是就是這麼想的?”

    其實楚天齊就是這麼想的,不過他還是“誠懇”的說:“哪能呢,哪能呢,這我已經感激涕淋、無以言表了,做人不能得寸進尺嘛!”

    寧俊琦說了一句“這還差不多”,走出了楚天齊辦公室。

    目送寧俊琦離去,楚天齊眉頭又鎖了起來,他不清楚黃敬祖會如何利用這篇報導做文章,但他知道黃敬祖肯定不會錯失這次機會的。儘管寧俊琦已經向楚天齊做了承諾,但他依然要思考如何應對黃敬祖依靠這件事採取的進攻,不到萬不得以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讓寧俊琦用她沒有明說的辦法了。他有預感,她要採取的辦法很可能是違背她平時的處事原則的,所以他不想讓她那樣去做。為了自己,讓她去做違心的事,自己會心痛的。

    ……

    青牛峪鄉書記辦公室。

    書記辦公桌上,放著一張報紙,正是當天的河西日報,頁面也被翻到了第三版。黃敬祖悠閒的靠在椅子上,左手端起水杯喝了兩口,然後把水杯輕輕放在桌子上。他一邊回味著茶水清香,一邊用右手食、中二指輕叩著桌面,自言自語道:“好文章,好文章。有思想,有內涵,立意高,有遠見,有遠見哪!”

    報紙是黨政辦小姚送來的。當時,小姚放下報紙就走了,黃敬祖沒有理會,因為每天都是這樣的程序,都已經習慣了。

    批完文件後,黃敬祖摘下花鏡放在了桌子上,雙手輕揉了眼睛周圍幾下,身子向後靠了靠,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老嘍,老嘍,不服老是不行啦!”

    按照習慣,他順手拿起報紙翻了起來。每日看報紙是領導的必修課,也是一個成熟領導幹部必須保持的習慣。在一般人看來,黨報、政報枯燥、乏味,但當政者卻視它為風向標,政策的風向標。在經濟政策、人力政策或是其他政策調整,以及新政策出台前,黨報或政報都會提前吹風或是試探,只是表達的方式一般會比較間接或是隱晦。對於平常人來說,不會從中發現什麼,但是對於一個成熟的從政者來說,卻會從中悟到好多東西。

    黃敬祖每天看報的順序是,先黨報,再省報,然後市報,最後再看相關的報紙。今天他依然是按這個順序,黨報看過後放在了一邊,又看省報。他看完一、二版,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新信息,就準備草草瀏覽剩下的版面,這時他在三版有了發現。

    當他快速捕捉到報導裡面的幾個關鍵句子和詞語後,心中暗道:機會來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22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黃敬祖借勢

    黃敬祖把這篇報導從頭至尾看了兩遍,又對重要段落和句子進行了研讀,他發現文章寫的非常有水平。文章中既有事實的敘述,又有政策的解讀,整篇文章通順而又嚴謹,有高度而又接地氣,足見寫作者的文字功底與理論素養之高超。同時,也對青牛峪“有機西芹三號”引進、種植、銷售、收益等情況非常熟悉。

    這是什麼人寫的呢?黃敬祖心裡這樣想著,又再次看向了寫作者的名字:時真平。

    “時真平,時真平。”黃敬祖一邊嘴裡念叨著,一邊用右手在頭上輕輕拍著。忽然,他腦中靈光一現,“難道是她?”

    黃敬祖放下這張報紙,開始翻閱文件架上的資料,在這沓資料的最下面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舊報紙一張。

    這是去年五月八日的河西日報,黃敬祖快速翻到了第三版,找到標題為《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繫、利為民所謀基層系列報導三記河西省玉赤縣青牛峪鄉鄉長助理楚天齊》這篇文章。在作者名字的地方,他看到了“時真平”三個字。

    黃敬祖坐下來,把兩篇文章放到一起,比對了起來。沒錯,作者都是“時真平”。

    “怪不得能對鄉里的情況這麼瞭解呢,果然是她。”黃敬祖這樣想著,陷入了沉思。

    “時真平”是歐陽玉娜的筆名,這還是楚天齊告訴黃敬祖的。在去年,當黃敬祖看到報導楚天齊的文章後,也知道了文章的寫作者是“時真平”,他覺得這個人可能是那個叫歐陽玉娜的記者,因為歐陽玉娜曾經和縣農村信用社主任歐陽玉傑一起到過鄉里。但他還不確定,後來他向楚天齊進行求證時,得到了肯定答案。

    今天乍一看到“時真平”三個字時,黃敬祖就覺得似曾見過,但他平時和歐陽玉娜沒有任何聯繫,再加上歐陽玉娜在省報發表這種大塊頭文章的時候也不多,所以黃敬祖一開始並不能確定這個人就是歐陽玉娜。當他看過去年五月八日的報紙後,終於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歐陽玉娜和楚天齊關係很近,這個信息他早就知道。而且還有傳言說她是楚天齊的女朋友,對於這個信息,黃敬祖是持懷疑態度的。他認為高高在上的省報記者和一名最基層的小鄉副,似乎差得太遠了,應該是人們杜撰出來的。

    今年春節前,歐陽玉娜再次來到青牛峪那次,黃敬祖是聽到報告後,專門抽出一點時間,趕到“好再來”飯館的。他當時一方面原因是對省報記者表示尊重,另一方面也是驗證傳言是否屬實。那天黃敬祖雖然懶的搭理楚天齊,但他卻注意到歐陽玉娜看楚天齊的眼神有些特別,所以,黃敬祖對傳言由懷疑到半信半疑。

    今天,當黃敬祖再次看到這篇報導時,他相信傳言是有根據的。即使不像人們傳的那麼邪乎,但最起碼他們的關係應該很好。

    黃敬祖再次拿起報紙看了看,他發現,這篇文章既是對鄉里種菜的肯定。同時也是對楚天齊和寧俊琦的讚揚,雖然他們的名字在文章中都只出現了一次,但這已經足夠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都是事實的參與者,尤其楚天齊更是直接的操作者、執行者。

    哈哈,小子學會借勢了?黃敬祖這樣想著,心裡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過了一會兒,黃敬祖又拿上報紙,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的眉頭舒展開來。從整篇文章來看,寫的都是事實,評價的也比較客觀。更難得的是,雖然沒有我黃敬祖的名字,但卻在提到鄉政府的時候,先提鄉黨委,而且在最後一段,更是用了“成績的取得是在鄉黨委的正確領導下……”這樣的句子。看來這個小記者很會來事,最起碼要比姓楚的“白眼狼”強多了。

    你們會借勢宣傳,我為什麼就不能“借勢”呢?這不正是給我送來的進攻“炮彈”嗎?想到這裡,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要主任,下午兩點半開會……”

    ……

    下午兩點半,青牛峪鄉會議室,黨委擴大會議召開。這是一次臨時召開的會議,是由黃敬祖提議的,參加人是所有黨委委員和兩名非黨委委員的副鄉長。

    會議由黃敬祖主持,他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同志們,今天這個會議就只有一件事情,學習省報精神。要主任,把報紙發給同志們看一下。”

    要主任把當天的河西日報給除了黃敬祖以外的每個人都發了一份。平時鄉里就訂四份報紙,也不知道多出來的幾份是現買的,還是從其它單位找的。報紙已經都被翻到了第三版,眾人自然知道看什麼。

    十分鐘過去了,黃敬祖掃視了一下全場,他見眾人都已經坐直身子,抬起了頭。就說道:“剛才的文章,大家都看了吧?這是宣傳我們青牛峪鄉蔬菜種植工作,其實也是省報在肯定我們的思路、我們的做法。省報是什麼?省報是省委機關報,是省委、省政府發聲的一個喉舌。省報的意見和觀點,就代表了省委、省政府的態度。我們的工作能被省報肯定,其實就相當於是被省裡領導肯定,這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們要倍加珍惜和重視。說說吧,都談談自己的感想。”

    黃敬祖說完後,足足有一分鐘沒人說話,他準備點名,這時寧俊琦說話了。

    “這篇文章,全面、系統的介紹了我們鄉在去年種植‘有機西芹三號’工作的情況。文章既講了當時的困難,也談了鄉里採取的應對措施,既介紹了我們鄉所取得的成績,更讚許了鄉里當時的做法。我認為,文章客觀、公平、全面,有高度、有思想,是對我們鄉種植工作的全面肯定。”寧俊琦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寧俊琦的發言,出乎黃敬祖意料,他總以為她會說出“但是”什麼的,結果她並沒有那麼做,而是很配合。只是自己更想聽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不過這已經足夠了,最起碼她現在沒有與自己做對。

    有了鄉長的帶頭髮言,大家開始踴躍講話。內容和寧俊琦說的大同小異,但意思都一樣,都表示這篇文章是對全鄉種植工作的肯定,是對全鄉幹部的肯定,是對全鄉人民的肯定,大家倍感鼓舞、幹勁十足。就連楚天齊也是這麼講的,這又出乎了黃敬祖的意料,沒想到姓楚小子今天學乖了。

    黃敬祖的目光從眾人面上掃過,最後落在楚天齊身上,開始說話了,這是他兩個多月以來第一次和楚天齊直接說話。

    “楚副鄉長,這個記者你很熟悉吧?聽說筆名還很有內涵,你給大家介紹一下,怎麼樣?”黃敬祖說著,同時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楚天齊迎著黃敬祖的目光,平靜的說道:“好的。”

    這倒很出乎黃敬祖的意料,以前楚天齊在看到自己這個笑容時,總是快速低下頭,或是露出一種怯弱的表情。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這小子有恃無恐了?還是有其它什麼陰謀?

    “黃書記,寧鄉長,各位同事,這個記者我認識,在座各位也見過,她就是河西日報社記者歐陽玉娜。他之所以用‘時真平’這個筆名,是有一定寓意的。她告訴我說‘‘時’就是時效性,‘真’就是真實性,‘平’就是公平,是客觀性。這是新聞的三個基本特徵。我要讓自己時刻牢記新聞人的職業素養和道德良知。’這是她的原話。”楚天齊給出了“時真平”三個字的寓意解讀。

    見楚天齊停止了說話,黃敬祖接過了話頭:“大家聽到了吧。為什麼歐陽記者能寫出這樣立意深刻、站位高遠而又接地氣的文章,因為她時刻牢記著自己的職業素養和道德良知。她知道自己是新聞人,她知道新聞人應該做什麼。”說到這裡,黃敬祖話題一轉,“我想向各位提出一個問題:你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你應該做什麼?”

    “得,又來了。看來有人又要老話常提了。”楚天齊心裡這樣想著,眼睛不由得看向寧俊琦。

    此時,寧俊琦也看向了楚天齊,衝他微微笑了一下,並輕輕點了點頭,以示明白。

    黃敬祖輕咳了一聲,說道:“同志們,剛才大家對這篇文章進行了認真的學習,也談了自己的感受。大家講的都很好,但還需要更深刻。我們不光要學習文章內容,更要學習歐陽記者的工作態度和實幹精神,你們看最後一段,人家寫的多好。”

    說到這裡,黃敬祖用手指著報紙讀了起來:“‘有機西芹三號’在青牛峪種植,帶有一定的偶然因素,但種植成功卻不是偶然的。這些成績的取得,是在國家興農、富農政策指引下,在省市縣各級黨委、政府支持下,在鄉黨委正確、堅強領導下,在全鄉幹部群眾共同努力下,克服重重困難才取得的。我們就要宣傳這樣的事蹟,學習這樣的典型,本報會在接下來的時間繼續跟進、報導相關後續工作,請大家給予關注。”

    讀到這裡,黃敬祖把報紙往旁邊推了推,重重咳了兩聲,語氣嚴肅的說:“省報講了,會繼續關注,關注什麼?我們要做什麼?”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給大家佈置一個任務,重讀本篇文章,寫出深刻讀後感。就像文章提到的那樣,好好想想‘後續’兩個字,到時大家要言之有物,不能再繼續炒今天的冷飯,否則……散會。”

    黃敬祖沒有說“否則什麼”,但大家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都感覺到了壓力。

    楚天齊反而沒有像好多人那樣感覺壓力重大,反正他早已經有了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反正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22
第一百七十五章 賣你個人情

    黃敬祖是哼著小曲回到辦公室的,這是他近一段時間最高興的一天。

    上次他想借“民意”達成目的,結果最終失敗了,這讓他懊喪不已。所以,他就用自己特殊的笑容折磨楚天齊,以期擾亂對方的心智,好讓楚天齊亂中出錯,給自己創造機會。同時,他在看到楚天齊面對自己眼神的無奈與畏懼時,得到了極大的快感與滿足。但是,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不甘心。

    黃敬祖也進行了深刻的反思,他發現,上次自己之所以功虧一簣,是有多方面原因的。首先,自己對對手的能力與後手估計不足,犯了輕敵的大忌,同時他也沒有預估到寧俊琦會那樣堅定的支持楚天齊,甚至搶著替楚天齊“擋子彈”。

    他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麼,他可不相信小道消息說的他倆好。他雖然不知道寧俊琦究竟有什麼後台,但他知道她肯定有來頭,省委組織部可不是誰都能進的。他認為楚天齊和寧俊琦相比,簡直就是小家雀與孔雀,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又怎麼可能談戀愛呢?

    黃敬祖還找到了自己上次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自己沒有得力幫手。寧、楚聯手之所以能化解自己的進攻,主要就是他倆都是有能力的人,而且在配合中能夠互補。自己只有王曉英和蔣野在配合,王曉英就知道瞎喳喳,沒能力、沒水平。蔣野水平一般,而且也想利用自己往上爬,更加靠不上。

    黃敬祖總結了很多原因,但自己有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卻沒有看到,那就是沒有真正換位思考。因為他在考慮問題時,雖然也換位思考了,但他經常是換位不換思想,所以他那不是真正的換位思考。

    就比如,他不相信寧、楚會談戀愛,他是基於認為寧、楚不是門當戶對,可是很多人的感情是純真的,並不會像黃敬祖那樣從利益出發來考慮。雖然現在寧、楚確實沒有提過“談戀愛”三個字,但誰又敢保證他們以後不會呢。即使按黃敬祖所謂的“門當戶對”來衡量的話,誰又敢說保證他倆家庭面紗揭開的時候不是門當戶對呢?

    黃敬祖考慮問題總會把對手往壞裡想,就相當於首先對對手做了有罪推論。他認為寧、楚在聯手對付他,找他的毛病。其實只是因為寧、楚對某些問題的看法一致,所以才會採取相同的辦法。寧、楚對有些問題的看法之所以一致,是基於他倆的一些價值觀、世界觀相同,得出一樣的結論也就不足為奇了。就拿阻止黃敬祖全鄉全面種植這件事來說,實際是因為他倆都是首先考慮老百姓的利益,所以就會得出相同的結論了。至於黃敬祖所謂的“聯手對付自己”,也是二人不得以採取的自保行為而已。

    今天,黃敬祖之所以沒有直接發起進攻,就是因為他總結了上次失敗的教訓,他這次要謀定而後動。

    黃敬祖在會上注意到,在肯定成績的同時,很多人都在迴避一個話題:今年的“有機西芹三號”怎麼搞?只有王曉英和蔣野提到了今年應該“大力種植”的話題。但他們倆的話,似乎份量不夠重。王曉英只是一個掛著黨委委員的組織員,而蔣野更是一個連黨委委員都不是的副鄉長,而且他倆都不分管這項工作。

    而且,寧楚二人在會上不時眉來眼去,他總覺得他倆又要冒什麼壞,而自己又不清楚。所以當時他心裡道:小兔崽子,你們又有什麼鬼主意了?想再來一次聯合作戰?沒門,老子改變策略了,今天還不是發動進攻的時候,因為條件還不成熟。

    正因為黃敬祖認為條件不成熟,所以他採取了退一步的策略,在最後,給參與的眾人套上了一個籠頭:寫讀後感。並對大家有了強烈而明顯的暗示:注意後續。

    黃敬祖現在心裡也有強烈期待,他期待省報“時真平”的後續報導盡快發表,如果真是提倡大力種植的內容,那自己可就要向對手發出炮彈了。

    同時黃敬祖也有一點點擔心,擔心楚天齊在歐陽玉娜那裡使壞。“他以為自己是誰呀?省報記者會聽他的。”黃敬祖這樣想著,心裡的擔心一掃而光了。

    楚天齊還真聯繫歐陽玉娜了,但並不是像黃敬祖想像的那樣使壞,楚天齊只是有幾個疑問要問她。可是他沒有打通電話,他一共打了兩遍,她第一遍沒有接,第二遍的時候已經關機了。

    ……

    第二天八點,寧俊琦和楚天齊出發了,由小孟駕車直奔柳林堡村,去看望楚玉良。當然了,鄉里上班人得到的信息是這樣的:鄉長和楚副鄉長去柳林堡村委會和村小學調研了。

    離村委會還有很遠的距離,就看到柳大年已經在門口等候了。車子剛停穩,柳大年就為寧俊琦打開了車門,請鄉長下車,檢查工作。

    寧俊琦和楚天齊下了車,小孟按照鄉長吩咐,直接到楚天齊家裡去卸車上的東西了。

    寧俊琦仔細看了柳大年拿出的資料,並且認真聽了他的匯報,對村委會工作進行了充分肯定。

    肯定完柳大年的工作後,寧俊琦說道:“柳村長,從日常考察,以及你今天的匯報和提供的資料看,你是一個黨性強、有原則、顧大局的同志。你有沒有做黨務工作的考慮?”

    聽到此話,柳大年明白寧俊琦的意思,她是想讓自己當村書記。他既喜又憂,喜的是可以當村裡一把手了,憂的是村主任當不成了,如果再上來一個和自己不對路的人,那會很麻煩的。不過,還是喜大於憂的。於是有些支吾的道:“我……我考慮考慮。”

    “不用勉強,如果沒有這個意願,就算了。”寧俊琦平靜地說。

    柳大年遲疑了一下,然後堅定的說:“鄉長,我考慮好了,願意做黨務工作。剛才沒有立刻回答您,是因為我覺得此事責任重大,現在經過慎重考慮,我感覺自己能做好黨務工作。”

    寧俊琦對柳大年略有狡黠的回答還算滿意,就點頭道:“不要聲張,很多事情在沒有正式發佈前,還是會有變數的。”

    “明白,明白。”柳大年連連點頭。

    “柳主任,你要考慮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接班人選。”寧俊琦看著態度虔誠的柳大年道,“當然了,選舉通過才能算數。”

    一聽此話,柳大年心裡樂開了花,興奮不已。鄉長的意思是讓自己推薦村長人選,那就意味著以後在村裡還是自己說了算。

    “鄉長,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柳大年激動的表著決心。

    “干工作不是為某個人幹的,而是為了百姓。”寧俊琦嚴肅的說道,然後話題一轉,“你要感謝就感謝楚副鄉長吧。”

    “是,是”柳大年連連應道,他聽明白了鄉長的話,自己能進步,是楚天齊幫了大忙。

    “楚副鄉長,我們去小學吧。”寧俊琦衝著楚天齊道,然後又轉向柳大年,“柳主任,你忙工作吧,就不用帶我們去了。”說完,向外走去。

    柳大年剛要說什麼,就見寧俊琦臉色非常嚴竣,於是點了點頭,停住了準備跟上的腳步。

    楚天齊緊走幾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寧俊琦。一出院門,楚天齊看看柳大年沒有跟上,就說道:“我沒有和你說過他的事呀?”

    “你家就住村裡,那不是賣你個人情嗎?反正昨天我和書記已經研究過他當村書記的事了,這只不過是個順水人情罷了。”寧俊琦輕鬆的道。

    “又學一招。”楚天齊也嘻嘻的說道。

    很快到了村小學。

    柳文麗剛剛給學生上完課,回到辦公室。她看到寧俊琦和楚天齊進院,馬上迎了出來,在她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歡迎寧鄉長檢查工作。”柳文麗有些靦腆的道。後面的小夥子也說了一句:“歡迎。”

    “文麗,怎麼也學會來虛的了。再說了,要歡迎也同樣得歡迎楚副鄉長呀。”寧俊琦拉著文麗的手,笑著說道,“我到學校來,主要是看一看你有什麼困難,同時也是來參觀的,某些人可是把你們學校的管理誇的好的不得了。”

    柳文麗羞赧的一笑,她知道鄉長說的“某些人”是天齊哥。

    由柳文麗引領著,把學校屋裡屋外轉了一遍。孩子們看到有領導來檢查都很重視,紛紛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狀態。在柳文麗的要求下,寧俊琦還向孩子們做了簡短的講話,鼓勵他們好好學習,爭做社會有用人才。

    “文麗,確實不錯。從學校環境、教室佈置、孩子精神狀態以及作業等情況看,你的工作非常出色。雖然村裡的硬件環境不能和城裡相比,但我相信,你教出的學生無論成績還是品德、能力,都會很優秀的。我說的這些都是心裡話。”寧俊琦真誠的說道,“有什麼困難嗎?”

    “沒有”,柳文麗趕忙說道。

    寧俊琦忽然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文麗,新來的老師怎麼樣?如何不合適,我再給你調整。”

    柳文麗臉一紅,沒有說什麼。

    後面站著的小夥子卻接了茬:“鄉長,我在這裡工作的挺好。挺好。”

    寧俊琦看看紅著臉的柳文麗,又看看面露焦急的小夥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楚天齊笑了,柳文麗跟著笑了起來。小夥子用手撓撓頭髮,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23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姓李

    從村小學出來,楚天齊帶著寧俊琦直奔自己家裡而去。一路上不時碰到熟人,大家互相打著招呼,有叫天齊哥的,有叫天齊的,有叫楚家老大的,還有個別人叫楚鄉長的。

    幾乎所有人在和楚天齊打招呼的時候,都要向寧俊琦看上幾眼,然後會在遠處指指點點,談論著什麼。寧俊琦感覺渾身不自在,紅著臉說:“我怎麼感覺別人像是在看怪物呢?”

    楚天齊明白村民在議論什麼,無非就是“長的好看呀”,或者就是“是不是楚家後生的對象呀”之類的話。

    楚天齊“嘿嘿”笑著,說道:“大家見到仙女了,自然要好好看一看。”

    “去你的。”寧俊琦在楚天齊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心里美滋滋的。誰都喜歡被人誇獎,女孩更願意被人稱讚漂亮。

    這時,有兩位街坊大嬸迎面走來。直接繞著他倆轉裡一圈,嘴裡念叨著:“真俊,閨女真俊。”

    其中一位大嬸看著楚天齊,說道:“楚家大小子,這是你媳婦?”

    另一位大嬸接過話頭說:“他還沒辦喜事呢,不能叫‘媳婦’,得叫對象。”

    “城裡人不叫對象,都叫女朋友。”先前說話的大嬸道,“這是你女朋友?”

    楚天齊臉上樂開了花,含糊道:“還不是,還不是,這是我領導。”

    此時,寧俊琦的臉已經紅的像塊紅布,一副小女生害羞的樣子。她聽到楚天齊的話,用手在他背後擰了一下,扯著他的衣服就走。

    他們身後,兩位大嬸的對話傳了過來:

    “還說不是,一看就是。”

    “人家說女子是他領導。”

    “什麼領導?以後還不一定誰領導誰呢。”

    “這還用說,肯定人家還是領導,現在不都是娘們當家嘛!”

    “你看那個女子是不是太瘦了。”

    “那不叫瘦,叫苗條,你看那個女子的腚蛋多肉乎,肯定能生小子。”

    兩位婦女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到了寧俊琦和楚天齊的耳朵裡。臊的寧俊琦的脖子都紅了,一個勁兒的用眼瞪著楚天齊,衝他使勁。

    楚天齊就是一個勁兒的傻樂,還衝她不時的擠眉弄眼。

    氣得寧俊琦直接在他手臂上擰了幾下,嘴裡說著“都怨你,都怨你。”

    “怎麼能怨我呢,到村裡來都是你的主意呀,我當時建議你在鄉里忙工作吧,你還很不樂意呢。”楚天齊無辜的道。

    “你的意思是我自找的。”寧俊琦氣的一跺腳說道。

    楚天齊急忙搖著雙手道:“沒有,沒有,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那我不成了不知好歹了嗎?我主要是考慮你工作忙。你能到我家來,對於我們全家來說,就好比女王駕到,我們就應該清水潑街,黃土墊道。”

    “你又瞎扯。”寧俊琦白了他一眼,聲音低低的道,“他們問的那句話,你怎麼回答‘還不是’?”

    “哪句話。”楚天齊反問道。

    寧俊琦急的直跺腳:“就是那句,他們問你,我是不是你的那什麼那句。”

    “哦,就是問你是不是我女朋友那句?我只能回答‘還不是’,難道你要讓我回答“是”嗎?”楚天齊“拒理力爭”。

    “你……”寧俊琦氣的擰住他手背,說道,“你應該回答‘不是’。”

    “哎喲喲……女王饒命,女王饒命。”楚天齊“疼”的一個勁兒的求饒。

    寧俊琦突然一下子鬆開了擰著她的手,定定的看著前方。楚天齊見她鬆開了手,呆立在當地,就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原來是母親在不遠處正看著他倆。尤春梅離他們很近,應該是看到他們剛才的打鬧了。

    楚天齊輕輕推了一下寧俊琦,率先向母親走去。寧俊琦楞了一下,也快步跟上去,走到了楚天齊的前頭。

    “阿姨好。”寧俊琦羞紅著臉道。

    尤春梅滿面笑容的道:“小寧姑娘好,走,快回家。”

    寧俊琦跟著尤春梅向前走去,偷眼一看楚天齊,見楚天齊正衝著她呲牙搞怪,她忽然靈機一動,衝著楚天齊說道:“狗兒,快點。”

    聽到寧俊琦的話,楚天齊一楞,接著向她做著鬼臉,揮了揮拳頭。

    尤春梅也扭過頭,看著寧俊琦,驚訝的說道:“小寧姑娘,你也叫他‘狗兒’。”

    “是呀,是他……讓我這麼叫的。”寧俊琦撒了個小謊,不覺得臉更紅了。

    尤春梅倒沒注意寧俊琦的變化,而是接著道:“這是給他起的小名,為了好養活。村裡孩子一般都有小名,老話說給孩子小名取的難聽的,孩子不生病。村裡還有叫‘狗不理’、‘貓蛋’的呢。”

    “我覺得挺好聽的,叫著多親切呀。”寧俊琦一邊說著,一邊沖楚天齊擠眉弄眼。然後對著尤春梅道,“要是叫狗蛋的話,也好聽。”

    “也想過這個小名,又怕孩子們把他叫成了‘狗屁股蛋’,後來就叫成了‘狗兒’。”

    寧俊琦抿嘴直樂,楚天齊氣的乾瞪眼,沒脾氣,還不能接茬。

    說著,說著,已經到了家門口。

    鄉里的二一二車在門口停著,有幾個小孩正好奇的看著,還有的孩子隔著車玻璃向裡面望去,見到楚天齊一行過來,急忙散開了。

    寧俊琦這是第二次到楚天齊的家,上次是和司機小孟一起來接楚天齊的母親和弟弟,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根本沒有進院,更沒有進入屋子。

    這次到來,寧俊琦留心看了一下。低矮的院牆,木製的柵欄門,院子裡鋪著青色石塊。正房就三間,從外面看,房子的門框和窗框已經是黑黢黢的顏色,灰藍色的房瓦上面長著一些雜草,顯然有些年頭了。南房搭建的非常簡單,石頭砌築,黃土抹牆。踏進屋門,映入眼簾的是兩口大鍋,一左一右分列兩旁。

    此時,司機小孟和楚禮瑞從東屋迎了出來,衝著寧俊琦叫了一聲:“鄉長”,寧俊琦衝他們笑了笑。在楚天齊的引領下,寧俊琦跟著進了東屋。小孟和楚禮瑞沒有進去,而是走到了院子裡。

    東屋的炕上擺著象棋棋盤,上面散落著棋子,看來是小孟和楚禮瑞剛剛在玩。楚天齊趕忙讓寧俊琦坐到了一把木椅上。

    寧俊琦掃視了一下屋子裡的擺設,靠屋子北牆放著紅色的木櫃,櫃子上油漆的紅色已經變的很深。櫃子上方牆上,正中間是一幅大的紙畫,畫上是現任領導人的半身像,像的一側印著四個大字:國富民強。畫的兩邊各掛著一塊照人的鏡子和一塊相片鏡,相片鏡框裡是大大小小的照片,大部分是彩色的,也有幾張小的黑色照片。櫃上靠牆的一面擺放著一些瓶瓶罐罐。

    屋子裡是土炕,炕上鋪著嶄新的金黃色炕席,牆圍上畫著彩色的畫,炕上最東頭靠牆位置是碼的整整齊的被縟垛子,外面蓋著一塊素色格子狀的單子。靠近一進門的地方,炕沿邊盤著土爐子。

    整個屋子不大,很普通的農家小屋,但無論是櫃子還是鏡子,都擦拭的很乾淨,可見房子主人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

    尤春梅把剛剛沏好的一杯水放到寧俊琦面前,杯裡的水泛著棕紅色,寧俊琦趕忙說了聲“謝謝”。

    尤春梅對著寧俊琦露著歉意道:“小寧姑娘,喝水,這是紅喝水,暖胃,趁熱喝了吧。家裡條件差,讓你見笑了。”

    “大娘,家裡挺好的。”寧俊琦喝了口紅糖水,急忙回道,“大叔的情況怎麼樣?他在哪裡?”

    “現在已經能吃稀的了,平時我們也經常把他弄到輪椅上出去曬曬太陽,情況是一天比一天好,什麼時候能完全恢復就不一定了。”尤春梅臉上掛著欣喜,但也有一絲愁緒在裡面,“現在也認人了,我們家的人都能認出來了。”

    此時,楚禮瑞從外屋走了進來,有些失落的說道:“昨天才認出的我,就跟我不是親生的似的。”

    楚天齊心中就是一動,但沒有說什麼。尤春梅慈愛的說道:“就你事多。”

    “我去看看大叔吧。”寧俊琦說著,站了起來。

    楚天齊點點頭,走在前面,帶著寧俊琦穿過外屋,到了西屋。一挑門簾,首先映入寧俊琦眼簾的,是靠著西牆擺放的中藥廚櫃。中藥廚櫃外面刷著白漆,上面用毛筆寫著小字,字都是楷體的,寫的清晰、工整。

    寧俊琦跟著楚天齊來到炕邊,看到炕上躺著一個男人,她知道這就是楚天齊的父親楚玉良。楚玉良看上去要比剛受傷的時候瘦了更多,幾乎像是脫了像一樣。楚玉良閉著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的臉頰瘦削,兩道劍眉特別醒目,年輕時應該也是一個帥氣的男人。

    楚玉良忽然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他醒來了。當他看到楚天齊時,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激動起來,呼喚著兒子的名字:“天齊,天齊。”

    楚天齊也很激動,抓著楚玉良的手,叫著:“爸,爸。”

    楚玉良的眼神越過楚天齊,看到了他身後的寧俊琦,在看到她的一剎那,他的眼睛一動不動,直楞楞的盯在了她的臉上。寧俊琦被看的有些害怕,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病人是不是要發病了。

    忽然,就聽楚玉良說出了幾個字:“你,你姓李。”雖然他的手臂沒有舉起來,但他明顯指的就是寧俊琦。

    楚天齊聽到父親的話,驚訝的看著父親和寧俊琦。寧俊琦聽到楚玉良的話時,心中不免一動。

    “你姓李。”楚玉良看著寧俊琦,再次說道。

    “爸又說胡話了。”此時楚禮娟已經站在他們身後答了話,她又對著寧俊琦道:“寧鄉長,別見怪,我爸就是這樣,一會清醒一會糊塗的。”

    “沒什麼,沒什麼。”寧俊琦忙不迭的答著。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24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難道是他

    中午是在楚天齊家吃的午飯,主食是白麵餃子和米飯,菜有肉炒黃花菜、芹菜炒香干、大蒜燒木耳、素炒土豆絲,還有一些肉罐頭。楚禮娟手藝很好,飯菜做的很香,要比政府食堂的好吃多了。

    寧俊琦吃了一碗多的餃子和半碗米飯,菜也吃了好多,她都感覺肚子很撐了。要怪只能怪飯菜做的太香,而且主人家太熱情了。尤春梅只怕寧俊琦吃不飽,一個勁兒的給寧俊琦夾餃子和菜,要不是楚天齊幫忙的話,寧俊琦是怎麼也吃不完了。

    中午吃飯時,在東屋坐了兩桌,炕上一桌,炕下一桌。柳大年和柳文麗也參加了,柳文麗是被寧俊琦和楚天齊邀請的。柳大年是去請鄉長到自己家裡去吃飯,結果鄉長留在了楚天齊家,他於是就留下來和鄉長一起吃飯,並把家裡準備的香腸、肉罐頭等拿來了一大堆。

    吃完中午飯,在走之前,寧俊琦又到了西屋。當楚玉良再次見到她時,還是說出了那三個字“你姓李”。對於楚玉良一個勁兒的說胡話,楚家人感覺非常不好意思,尤春梅更是對寧俊琦不時說著“寧姑娘見笑了”。

    與大家告別後,寧俊琦、楚天齊坐著二一二車,返回了青牛峪鄉政府。

    ……

    楚天齊剛進到自己辦公室坐下,楊大慶就過來了。

    “楚鄉長,有幾件事向你匯報一下。”楊大慶坐下就說。

    楚天齊向楊大慶點點頭:“說吧。”

    楊大慶開始匯報:“春節前,我向各村村主任講了成立農村經濟合作社的事,讓他們向村民做宣傳、動員,從這幾天反饋的情況看,不太理想。首先,好多村領導對這個事不積極,儘管他們說了很多理由,但我感覺他們主要是擔心合作社實行成員平等的民管理方式,會對他們現有的權利和權威產生衝擊。其次,好多村民把這個合作社等同於幾十年前的人民公社,甚至有人說是‘大鍋飯’、‘大食堂’,說這是倒退,不看好這個新事物。第三,好多村民包括有的村幹部,他們認為有些事情就應該是政府替他們做,他們就等現成的。”

    “意料之中的事,也怪不得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他們主要是沒有看到成立這個組織的巨大好處。就拿七個種菜村來說吧,他們去年就是按鄉里的要求去做,不但省事還省心,而且賺的錢還不少。所以,他們就習慣於再等這樣的‘好事’,只是他們不知道這種方式存在著的很多弊端。”楚天齊平靜的說,“就是心裡再急,我們也不能操之過急,畢竟這需要他們自願。這樣吧,你先從這些村裡,選態度積極的村,鼓勵他們先成立起來,一旦有人帶頭,就好辦了。”

    楊大慶點頭道:“好的。”然後接著道:“藥材銷售的事,我也做了一些工作。我通過同學、朋友掌握了一些信息,但要想找到收貨方,還是需要出去找一找,並到相關企業實地看一看。”

    楚天齊接過話頭說道:“我也有這個想法,這幾天我也託人做了一些調查。我準備在近幾天去一趟‘北國藥都’邳州,原打算咱倆一塊,現在既然事情緊急,我就先自己去一下。你還有別的任務,你要和寧鄉長去省裡,跟進有機蔬菜認證的事。”

    “哦,這樣啊。好。”楊大慶用失落的語氣道:“本來還想和楚鄉長一起出差呢,看來只能以後了。我什麼時候去省裡?”

    楚天齊哈哈一笑:“和鄉長去省裡不是更好嗎?我只是去一個小地方罷了。等鄉長去縣裡開完人代會,你們就出發,我也出發。”

    “好的,楚鄉長我匯報完了,您還有什麼事嗎?”楊大慶禮貌的問道。

    楚天齊揮揮手說道:“沒了,你去忙吧。”

    “好的。”楊大慶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

    寧俊琦回到辦公室後,就一直沒有閒下來。先是郝曉燕來匯報工作,接著又接了幾個電話,最後又是準備給縣政府的文件。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忙完了手頭的工作。

    她靠在椅背上,舒展了幾下身體。想著今天發生過的事情,尤其是在楚天齊家的事情。

    楚天齊家的基本情況和自己估計的基本相符,一切都是普通農家的樣子。房屋、院落陳舊但很乾淨,家人淳樸而又熱情,飯菜是家常便飯但很可口。只是楚玉良三次對自己說到“你姓李”,讓她產生了聯想。

    楚天齊一家人都認為楚玉良在說胡話,因為楚玉良和寧俊琦從來就沒見過,而且人家本來就姓寧,可他偏偏說姓李,這不是胡話又是什麼?

    可寧俊琦卻感覺楚玉良的話不是胡話,因為“你姓李”這句話可能是對的,寧俊琦是隨的母親的姓,她的父親就姓李。而且自己和父親又有很多地方長的比較像。

    只是自己和爸爸才來到河西省不到五年,而且也從來沒有聽爸爸說起過在當地有這樣一位朋友。但從楚玉良說話時的語氣和眼神看,分明是認定了“你姓李”這句話的,難道說這個楚玉良還有另外的身份?難道……

    寧俊琦越想越亂,乾脆插好屋門,走進套間臥室,又把臥室門也關上,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裡面傳出一個和藹的中年男子聲音:“琦琦,怎麼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爸爸幫忙啊?”

    “爸,我想你了,給你打個電話還不行嗎?給你打電話勤,你說會影響工作。給你打的少,你又怪罪。今天給你打過去吧,你還以為我在求你辦事。”寧俊琦撒嬌道,“老李同志,你思想不要這麼複雜,好不好?”

    “哈哈哈……”電話對面的“老李”笑了起來,“琦琦,看來讓你去基層工作就對了,這才多半年,你就有了這麼大進步。爸爸的一句話,就引出了你這麼多的感慨,說明你考慮問題更全面了。”

    “爸爸,你是誇我呢嗎?我怎麼感覺你像是在說我碎嘴呢?”寧俊琦繼續撒嬌道,然後“嘿嘿”一笑,說道,“爸爸,和楊阿姨談的怎麼樣了?媽媽已經不在這麼多年了,你也應該抓緊啊。畢竟也快五十的人了,有個伴陪著,我也放心。”

    “琦琦真懂事,還惦記著爸爸的事。不著急,順其自然吧。再說了,不是還有你陪在爸爸身邊嗎?”老李的語氣看似平靜,其實也透著激動,女兒長大了,現在都開始操心父親的事了。

    寧俊琦輕嘆了一聲:“哎……爸,這些年,你又當爹又當媽的,把我拉扯大,多不容易呀。我現在又不能常陪在你身邊,你肯定非常孤獨,有個伴陪著就好多了。再說了,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呀。”

    “爸爸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老李語氣輕鬆的道,“聽你的口氣,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了?”

    “爸,你又來了,我還小呢,要以事業為重,這可是你教導的。”寧俊琦難為情的說道,然後轉換了話題,“有一件事,我需要和你說一下。”

    “哦,說來聽聽。看看琦琦說的是什麼國家大事。”老李打趣道。

    “爸,嚴肅點。”寧俊琦回道,“我今天遇到一件事,有點奇怪。上午有一個病人,指著我說‘你姓李’,連說了三次。他們家人都認為他在說胡話,可我看他的眼神,聽他的語氣,感覺他說話時挺正常的。另外,舅舅他們不都說我的鼻子和眼睛像你嗎?會不會他認識你呀?”

    “是嗎?”老李的語氣也鄭重了起來,“我們才到河西省四年多,全省也就有數幾個人知道咱們的關係,別人不應該知道呀?對了,他叫什麼?是做什麼的。長的什麼樣?”

    寧俊琦不加思索的道:“他叫楚玉良,是沃原市玉赤縣青牛峪鄉柳林堡村裡的赤腳醫生,長的挺瘦,有兩道劍眉。對了,他有一隻腳沒有腳趾頭。”

    聽完寧俊琦的話,對方沒有什麼動靜,過了一會兒,才傳來老李的聲音:“不認識,印象中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大概是說胡話吧,對了,你說他是一個病人?”

    “嗯,爸,我總覺得他說話時很正常。他是為了救一個人,而上山去採藥,結果從山上摔下來了,磕到了頭。因為失血過多,醫院費了很大勁才搶救過來。後來就出了院,人還一直昏迷,聽說還經常說胡話。在大年三十那天醒了過來,現在能認識他們家的人了。”寧俊琦說著楚玉良的情況,“對了,爸,在他的頭部取出了一塊彈片,高副院長說這塊彈片至少有三十多年了,高副院長就是你說的小高。”

    話筒裡再一次沒了動靜,只能聽到裡面傳出的呼吸聲,呼吸聲很重。過了很大一會兒,才傳來老李似乎有些疲倦的聲音:“琦琦,我實在是想不起來,等我下來再想想。時間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好的,爸爸再見。”

    “再見。”

    父女互道“再見”後,掛掉了電話。

    ……

    電話的另一頭,老李手裡還兀自拿著手機。女兒電話中說的幾個詞語,讓他的心裡翻起了波瀾。

    姓楚,頭上有彈片,知道女兒姓李。“難道是他?”老李自言自語道,一個人的形象出現在腦海。

    “不能,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再說了,名字也不對,一隻腳還沒有腳趾頭。可能就是巧合吧?大概那個病人的記憶中有另一個老李吧。”老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同時另一個疑問又升了上來:一個赤腳醫生腦袋中會有三十多年的彈片?這又怎麼解釋?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2:24
第一百七十八章 路見不平

    第二天,楚天齊吃罷早飯,就回到辦公室,開始看資料。他不知道寧俊琦和她父親通電話的事,更不知道那個沒見過面的老李會聯想到了一個人。他只知道,今天一大早,書記和鄉長就去參加縣人代會了。

    縣人代會一共三天,會議閉幕的當天,寧俊琦和楊大慶就要去省裡辦事,楚天齊也準備在那天出差,去“北國藥都”邳州。

    現在辦公桌上放的資料,是楊大慶給整理的。很多都是傳真件,看來是楊大慶託人從四面八方蒐集來的。

    楚天齊對藥材的知識瞭解不多,只是在村裡時上山挖過藥材,知道一些藥材的名字,但從來沒有接觸過當歸這種藥材。後來他從鐘科長那裡瞭解到了一些當歸的知識,再加上去實地看了幾次,才對這種藥材有了一些直觀的認識,但對它的市場、銷路情況卻一無所知。

    近一段時間,楚天齊也向朋友、同學打聽了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但大家都不甚瞭解,只是幫忙發來了一些文字資料。

    楊大慶拿過來的資料,有和楚天齊手裡現成的資料雷同的,也有不一樣的,尤其資料裡面關於邳州的資料他是第一次看到。

    兩天裡,大部分精力都花費在看資料上,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

    第三天一早,楚天齊和楊大慶坐上小孟駕駛的二一二車到了縣城。把楚天齊放到汽車站,楊大慶和小孟走了,他們要等寧俊琦開完會後,一起去省城雁雲市。

    楚天齊坐上了去往沃原市的班車,他需要從沃原市倒車才可以去往邳州,在中午的時候趕到了沃原市。

    從沃原市出發去往全國各地就方便多了,考慮到坐火車的話還得晚上,楚天齊乾脆坐上了開往邳州的班車,班車是五十五座的大轎子車,他坐在了一個鄰過道的位置。班車從車站發車時,只坐了一半的人。於是大轎子車在市裡又轉了兩圈,人上的差不多了,才向城外的公路駛去。本來是一點發的車,現在已經是兩點了,估計到了邳州就得晚上十點了。

    ……

    坐在車上百無聊賴,楚天齊乾脆閉上眼睛,想著一些事情。

    他首先想到了寧俊琦,他倆的首次相遇很有戲劇性,他在她的故事劇本裡是以“色狼”形象出現的。本來以為不會再見面了,不曾想,不但見了面,而且她還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她一上任就給自己來了個下馬威,她上任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每個副職都被找去談了話,有的還談了兩次,就連一些股級幹部都約見了,就是不見自己。他知道她是故意晾著自己,於是自己主動找她匯報,她又總以各種理由回絕。有一次好不容易見到她了,她卻又說自己沒有預約,之後約她,她又是不見。

    誰知,在第一次鄉長辦公會上,她卻倒打一耙,還說自己不主動匯報工作。並且在每個副職例行匯報工作時,上來就批評了自己不懂禮貌、不懂規矩,把自己的匯報內容批的一無是處,甚至根本就沒讓自己匯報完。自己把校舍方案報給她時,她更是一壓再壓,直到發生了常文受傷事件後,她才進行了批覆。

    其實楚天齊不知道,寧俊琦當時沒有及時批覆校舍修複方案,固然有寧俊琦“公報私仇”的因素,更主要的是黃敬祖在對校舍方案批覆時做了手腳,才讓寧俊琦對楚天齊的成見更大。

    要說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還是從自己那次“被失蹤”回到鄉里後。當時她雖然衝自己發了火,但楚天齊能感覺出來,她對自己是關心的。而且對於村民告狀的事,她選擇了相信自己,這都是自己“忍辱負重”、“以德報怨”換來的。

    之後兩人的關係就由冬天進入了春天,並且還在向夏天過渡。在自己父親住院期間,她對自己及家人的關懷無微不至。尤其是在自己受傷和住院的時候,她更是懷抱自己,淚如雨下,想想就好感人。

    “是不是最終要發展到秋天,瓜熟蒂落啊!”想到這裡,楚天齊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也太戲劇性了吧。”

    接著,兩人初次相遇的情景又出現在楚天齊腦海裡。那是他到鄉里工作沒多長時間發生的事情,那天他去縣裡參加一個會後,在坐班車返回鄉里的途中睡著了,還做了夢。夢中他正在抓小白兔,就被人用手給擰醒了,原來是他的手放到了不該放的位置,竟然鬼使神差的放在了寧俊琦的胸前。

    說實話,當時手感真不錯,只是不知道是夢中的虛幻,還是真實的感覺。要是再有這樣的機會,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想到此,他禁不住笑出了聲。

    ……

    “咳咳”響起了明顯就是假咳嗽的聲音,楚天齊覺得是有人提醒自己。

    楚天齊睜開眼睛,向四外看了看,周圍的人們並沒有注意他。只有隔著過道相鄰座位上的老大娘在看自己,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楚天齊衝著老大娘笑了笑,又歉意的點了點頭。他不做這些動作還好,他這麼一做後,老大娘看向他的眼神已不僅僅是奇怪了,倒像是看神經病了。

    見老大娘這個樣子,楚天齊乾脆又閉上了眼睛。

    後來,楚天齊睡著了,還做了夢,好多人都在夢中出現了。有寧俊琦、歐陽玉娜、柳文麗,有黃敬祖、魏龍、馮志國、馮俊飛,還有同事劉文韜、郝曉燕、王曉英等,甚至還出現一個模糊的自稱“超哥”的人。以前的一些場景片段也出現在夢裡,既有血濺玉赤的悲愴,也有與寧俊琦同乘火車的溫馨畫面。

    ……

    楚天齊是被人碰醒的。

    當楚天齊睜開眼睛時,鄰座的老大娘已經不知去向,大概是中途下車了,換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此人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此時正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自己。楚天齊這才發現自己右腿伸在過道上,大概是擋了壯漢的正常通行了吧。壯漢肯定是平時習慣了通行無阻,剛才應該只是提醒自己一下而已。

    楚天齊沒有與壯漢對視,而是收回了自己右腿,又若無其事的閉上了眼睛。楚天齊知道出門在外少惹事的道理,而且父親一直告誡自己不要恃武逞強。再說了,自己本身就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以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很多事,都是被逼無奈的情況下,自己的一種自保行為而已。

    過了一小會兒,身後不遠處,傳來了說話聲,說話聲音很大,就是說給大家聽的:“各位朋友,旅途勞頓,大家辛苦了。相信大家一定很枯燥,而且還有好幾個小時才能到站,為了給大家調節情緒,兄弟為大家準備了一套小魔術,請大家觀看。”

    楚天齊睜開眼睛,循著聲音望去,見說話的人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瘦子現在正站在最後排座位前面的過道上。

    瘦子說著,從身上拿出兩隻鉛筆,一隻紅的、一隻藍的和一段繩子。他用繩子做了一個圓弧,在紅、藍鉛筆上來回的套,接著用繩子慢慢纏住兩隻鉛筆,再慢慢的打開,最後套在其中一隻鉛筆上。

    看到瘦子的表演,楚天齊知道這是一個“紅藍鉛”騙局,以前聽說過,可沒見過。

    只見瘦子自己玩了一會後,停了下來。指著最後排座椅上的一個黃毛男子說道:“小兄弟,你說繩子套在哪只鉛筆上了?”

    黃毛馬上說道:“我不猜,猜對了你也不給錢,有什麼意思?”

    瘦子笑著道:“本來就是隨便玩玩的,你還非要帶錢玩。行,你要說對了,我就給你五十塊錢,你要說錯了,給我十塊錢就行。”

    黃毛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好吧,你說了可要算數。”

    楚天齊注意到,瘦子和黃毛的對話已經把好多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瘦子贏少輸多,黃毛已經贏了二、三百了。一見贏錢這麼容易,有兩個人也走過去參加了猜紅藍鉛,其中就有自己旁邊坐著的刀疤男。又是幾圈玩下來,瘦子還是輸多贏少,他的嘴裡哮囔著:“我就不信了。”開始把紅、藍鉛筆露出的部分控制的很小,這時,黃毛、刀疤男和另外一個人用手緊緊抓住他們猜的顏色的那隻鉛筆,以防瘦子作弊,結果他們又贏了,還要求瘦子依然把鉛筆露出原來的那麼長。

    黃毛、刀疤男等三人贏錢了,他們開始和旁邊的乘客探討,並鼓勵他們玩,黃頭髮還到前面的座位去做動員。大部分乘客都不願參加,有的說不會玩,有的乾脆搖頭。

    終於,有兩個五、六十歲老年人經不住他們的“好心勸解”,參與了進去。一開始這兩人贏多輸少,後來情況就發生了逆轉,兩個老年人手裡的錢已經轉移到了瘦子手裡很多。這時,兩位老人似乎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就吵著不玩了,還想和瘦子要回輸出去的錢。這怎麼可能?瘦子自然不會退給他們錢,黃毛、刀疤男等三人也說著“願賭服輸”的話。兩位老人看情況不對,就準備撒潑耍賴要回錢,可他們想錯了,對方那會讓他們如願。

    這時,就見瘦子和刀疤男三人一把推倒兩人,兩位老人手中抓著的錢也不見了。

    容不得楚天齊多想,他“噌”的一下站起,正準備衝過去。

    忽然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響起:“住手,不得行兇。”

    女孩兒的聲音吸引了刀疤男等四人,他們把目光投向了女孩。然後刀疤男大踏步走過去,劈手打掉了女孩手中的手機,還向女孩揚起了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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