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明異世 作者:張廉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31 17:30: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 3942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1 19:03
八十

  "那是我們密探經常用的暗語。"身邊的踏雪突然說道,聽見踏雪主動與我說話,我自是興奮無比,愧疚地望著踏雪,"你,你不生氣了?"

  踏雪淡淡一笑,自嘲道:"本就自己笨,哎,這樣倒好,以後我們做姐妹!"

  聽到踏雪這麼說,我立刻高興無比,連連點頭,"好姐妹,嗯,好姐妹,對了,踏雪,那紙上究竟寫什麼?"

  "藏頭啊,你看不出來嗎?"踏雪驚訝地看著我。

  我一驚,疑惑道:"藏頭?不是只有詩裡用的嗎?"

  踏雪一努嘴,眼神中滿是嘲笑,"誰告訴你一定要用詩的?詩太明顯了,一般我們密探都用記賬、菜譜或是毫無意義的白話藏頭。這在別人眼裡自是看不出。但敵人卻沒料到,我們松大人卻是東廠的,看來他們應該是西廠或是錦衣衛了。"

  "踏雪分析的沒錯,這次敵人輕敵了。"琴青得意地笑道。

  經她們一分析,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越是簡單的卻越為複雜,再次拿起紙條一看,上面實際寫著的內容為:任務完成,當歸。龍豹。什麼?居然是龍豹!難怪影子會有如此反應了,再看影子,依舊和方才一樣,表情麻木,眼神呆滯。

  影子是個豪氣女子,她斷不會因為愛情出賣同伴,可是,這對她,太殘酷了,望著影子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心,揪痛起來……

  三娘看著影子,皺著眉,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和哀傷,彷彿感同身受,"影子,現在……"

  "我明白,我會和小寧子一起。"影子淡淡說道,緩緩起身,走進了鐵籠,對著牆壁長長地嘆了口氣,抱腿坐了下來,背對著我們,散發出陣陣恐怖的怨氣--

  三娘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隨即她突然睜開雙眼,神情也異常冷漠和嚴肅,只聽她道:"踏雪,龍豹那裡你負責,看看還有什麼新的線索!"

  "是!"踏雪轉身離去。

  三娘轉身看了看我,我一愣,立刻明白,也乖乖回到鐵籠了,隨即,魅舞一轉機關,鐵籠的門再次緊緊關上。

  當三娘與魅舞走後,昏暗的密室裡只剩下我和影子。影子對著牆,那黑色的、無形的、令人膽顫的怨氣向我隱隱撲來,我的寒意,一陣接著一陣,想上前對影子說些什麼,卻無從啟口。

  "那個,這個,其實不一定是龍豹干的,只不過是張字條而已。"我說道。

  影子突然轉過頭,眼神中充滿了邪惡,冷笑著,"沒錯,的確不是龍豹,因為他沒作案時間,嘿嘿嘿嘿。"那陰森森的笑容讓我無比惶恐,膽顫地問道:"影子--你沒事吧。"

  影子嘴角一揚,爽朗笑道:"當然沒事,嚇唬你呢。"

  我心中的石頭落了下來,聽完影子的話,我很疑惑,影子知道凶手不會是龍豹,何以不說?我奇怪地望著影子,影子轉而苦笑道:"我們這一行,沒有絕對的信任,以我現在和龍盛的關係,你認為他們會相信嗎?我可以告訴你,一旦你沒辦法澄清,等待你的……"影子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宛如地獄裡的怨靈,"只有死!"

  影子的話一出口,我頓時心驚起來,自己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處境,我真的會就此死去?怎麼辦?忽然想起琴青的話,要證明我的清白,只有找出真兇!

  那麼如果龍豹不是凶手,那會是誰?元胖子的書房是反鎖的,凶手怎麼出去?或者更確切地說,凶手是如何佈置了書房,不,是一個密室?這就是傳說中的密室殺人?

  遺書可以偽造,很顯然,和偽造我筆跡的是同一個人。

  回想一下,當時元胖子正在書房了享受鼻煙,凶手進來了,元胖子定是認識的,因為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元胖子跟凶手打招呼,突然,凶手拔出匕首,一刀捅進了元胖子的心窩!

  元胖子不會武功,殺他再容易不過,然後元胖子驚愕地倒在了書桌上,他用殘存的力氣,將鼻煙壺上"飛天"二字抹上鮮血,握於手中。

  凶手確定元胖子死了,放下了遺書,關好窗,那門呢,他怎麼從外面閂上門呢?想到這裡,腦子斷了點。

  我想到了柯南,想到了金田一,想到了福爾摩斯以及後面許許多多的偵探小說,太厲害了!實在太厲害了!他們描述的密室殺人簡直無與倫比,可惜,他們的智商過高,佈置過於巧妙,以至於沒有一樁是適合現在的。

  心中鬱悶無比,不禁喃喃自語:"怎麼出去的呢?究竟怎麼出去的?"

  "出去還不簡單?"影子隨口說道。

  我一愣,望著影子,她正擺弄著她的傀儡絲,"你要出去的話,我可以幫你。"

  絲?對了,那門閂上的絲線怎麼回事?影子武功那麼高,或許能解開這個疑問,於是我問道:"影子,你們在執行偵查任務的時候,如果進了對方的書房,然後再出來,卻不能讓對方發現有人進過那個房間,你們會怎樣從外面將門閂上?"

  影子一笑,道:"小兒科,大凡做大案的小偷都會。"

  "怎麼說?"

  影子得意地一笑,"先說最簡單的,就是揭瓦片,大概揭十來塊吧,就能進房間了,這種連門窗都不碰,但會在房樑上留下痕跡。"影子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就是用匕首。門閂現在一般有兩種,嵌入式和套盒式。你想知道哪種?"

  【註釋:門閂分為兩部分,一邊是木頭短棍,一邊就是閂托。嵌入式門閂的短棍固定在右邊門上,可以360度旋轉,而另一扇門上就是為手狀的閂托,一般裡面閂上,只要用匕首卡進門縫,然後往上一挑,木棍就離開閂托,門便可打開,要從外面閂上也是同理。套盒式就較為先進,接近於現在的門鎖,為右邊的木棍插入左邊的木盒中。元欽差書房門閂就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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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我想了一想,說道:"套盒的那種。"

  影子將手中的絲線纏繞起來,道:"套盒一般就用絲線,先在閂棍較後的部位,底下劃一道小口,好讓絲線嵌入,系好,然後關門前將閂棍和套盒放在正好密封的位置,門一關,就從外面輕輕拽動絲線,雖然無法讓閂棍全部進入套盒,但從外面基本看不出破綻。"

  "哇--"我歎服於華夏人民的智慧,真乃無所不用其極啊!

  影子笑了笑,道:"怎樣,元胖子的死解開了?"

  看著影子得意的笑容,我恍然大悟,原來她們一直都知道真相!那凶手是誰?我相信影子,凶手不會是龍豹,那龍豹會成為下一個對象嗎?龍豹豈不危險?不,應該不會,龍豹武功如此高強,怎會輕易就範?

  那鼻煙壺上"飛天"二字到底有何意?如果我是被謀殺的,會怎樣?我會在死前告訴別人凶手的名字,對!就是名字!

  林飛天!一個名字迅速在我腦中閃過,趕緊搖了搖頭,林飛天和那十二個賊已經死在京城,怎麼可能復活,叫"飛天"的人太多了。剎那間,一個數字閃過眼前,是十三!沒錯,就是十三!送災銀的是十三人,林飛天加上十二個賊匪也是十三人,怎麼會這麼巧?

  正想著,影子突然站了起來,伸手一甩,絲線穿過鐵籠緊緊纏在了機關上,一拽,鐵籠的門開了,影子閃身走出了鐵籠,回頭問道:"走嗎?"

  我驚愕地看著影子,會武功果然好,"你這是干嗎?"

  影子一皺眉,收回了絲線,"下一個受害者,可能就是龍豹,我很擔心龍盛。"

  看來影子也已猜到敵人的下一步計畫,我搖了搖頭,為了以示清白,我決定呆在這裡,傻等。忽然想起那天從龍盛身上騙來的碧璽,慌忙摸了出來,放在影子的手中,"這個帶給龍盛,影子,退出吧,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影子看著碧璽,愣愣地看著我,她的眼神從疑惑轉為憤怒,又從憤怒轉為感激,再從感激轉為無奈,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會自由嗎?走一步算一步吧。"隨即關上牢門,走出了密室。

  黑洞洞的密室,只剩下我一個人,現在,外面無論發生任何事都與我無關了,我只不過是等著別人判決的犯人,會死嗎?我想起了阿泰,他知道我被捉了嗎?呵,他或許此刻正忙著追查元胖子的死因呢。沒錯,他一定能查到,只要有他在,我絕對死不了!

  一陣悠悠的清香飄來,好甜的香味,那香味宛若是一隻玉手,溫柔地撫過我的臉龐,讓我沉醉其中,朦朧中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是踏雪嗎?"我輕聲問道。

  那白色的身影飄到我的眼前,溫柔地暖語著,"是啊,好姐妹,你累了,睡吧……"

  是啊,好累啊,是該睡會兒啦……

  第二十五章 真相

  這是哪裡?究竟是哪裡,四週一片漆黑,只有我一個身影,窒息,令人窒息的恐懼,討厭,我討厭一個人,我討厭黑暗,我討厭沒有聲音的世界!

  遠處,一個光點,一個細長的身影,是誰?

  "是我呀,好姐妹!"踏雪的臉若隱若現地出現在了黑暗的空間中。

  我欣喜若狂,大喊道:"踏雪--救救我--"

  "啊--呵呵呵呵,要我救你嗎……要我救你嗎……"踏雪的臉變成了兩張、三張、四張……整個黑暗的空間裡到處都是她的臉,突然她的笑容變得邪惡,漫無邊際的邪惡,美麗的臉頃刻之間化作雲煙,只留下腐敗的皮肉,滴著血,滾著膿,爬出一條條的蛆蟲,"我要你死--"

  "啊!"我驚叫一聲,坐了起來,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心跳不止,額頭上佈滿了冷汗。原來是夢,好可怕的噩夢啊。

  擦去額頭的汗,才發覺自己已不在原來密室的鐵籠裡。這裡,是一個殘破的小屋,沒有家具,沒有灶台,什麼都沒有,只有雜草、灰塵和蜘蛛網。

  屋頂更是千瘡百孔,還有幾根梁子搖搖欲墜,其中一根正好在我的正上方,我慌忙移了一下位置,手碰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寒毛頓時豎了起來,會是什麼?

  機械地扭過頭,我愣住了,心一驚,她怎麼會在這兒?

  只見一堆草堆上,蜷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小傢伙睡得正香,身體有節奏地上下起伏著,忽然,小傢伙小嘴一張,輕喃了一聲:"娘親。"

  辰辰,是辰辰,她怎麼會在這裡?松鶴裡知道嗎?天哪,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龍豹死了!"門外傳來交談聲,而此刻說話的,正是一個女人,女人的聲音太熟悉了,怎麼會是她?沒錯,說話的,正是踏雪。

  龍豹居然死了!三娘他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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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死了乾淨,免得我們還要想辦法幹掉他,要知道,龍豹可沒有元肥豬好解決。"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這聲音也是如此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聽他的話,似乎龍豹不是他們殺的,那龍豹是怎麼死的?

  "哼!現在該死的都死了,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踏雪冷冷說道,那冰冷的口氣讓我不禁害怕,那是我認識的踏雪嗎?

  "明白!任務失敗了,我們自當謝罪,感謝主公給我們一個報仇的機會,等仇報了,我們自會了斷。"男人的聲音恐懼中似乎又帶著些許的滿足。

  "明白就好,我可不想親自解決,下面就交給你們了。"隨即,再無踏雪的聲音。

  接著,是一陣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不好,他們要進屋子,我慌忙將辰辰抱在懷中。

  "咣!"門被踹開了,血紅色的陽光射了進來,沒想到,居然已盡黃昏,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血紅色的陽光裡,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哇……"懷裡的辰辰居然哭了起來,看樣子她剛醒,就看見了如此恐怖的景象。

  那黑影舉起了手,在他手裡有一根東西,是槍,槍頭散髮著血腥的氣息。

  只聽那人罵道:"娘的,老子最討厭別人哭。"說話間,甩手一扔,槍,朝我和辰辰飛來,我一閉眼,耳邊刮過一陣寒風,槍尖處的紅纓掃過我的臉頰,只聽見"嘭"一聲,睜眼一看,槍緊緊地釘在了我身後的牆上,汗,從額頭滴了下來,辰辰也愣愣地看著那槍,不再哭泣。

  那黑影慢慢地走了進來,在他後面,是黑壓壓的一片黑影,究竟是誰?

  黑影越走越近,終於他走出了光,臉龐也越來越清晰,我喘著粗氣,冷汗傾瀉而下,我顫抖著將辰辰抱得更緊。

  他回來了,他真的從地獄裡回來了,那猙獰的笑容,那陰森的三角眼,他,居然還活著!林飛天,居然還活著!

  林飛天得意地大笑著:"哈哈哈哈,你們以為我死了吧,告訴你們,哼!我林飛天,又回來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林飛天蹲了下來,緊緊地摳住我的下巴,"沒想到你是個娘們,還是個聰明的娘們,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松鶴裡捉住,受盡牢獄之苦,說句實話,我還真捨不得殺你,要不是踏雪姑娘交代了,嘿嘿,說不定把你賣了,還能賺筆錢……"

  "呸!"我毫不客氣地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瞪著林飛天。

  林飛天眉一挑,嘴角一絲邪笑,將我的頭狠狠甩向一邊,用袖子擦了擦唾沫,"哼,你就啐吧,反正你也活不久了,哎,可惜了這漂亮的臉蛋!"

  "真沒想到你居然成了西廠的走狗!"我罵道。

  "走狗?"林飛天冷笑道,"何為走狗?你不是也為松鶴裡賣命嗎?難道你就不是走狗?哼哼。"林飛天苦笑了兩聲,"你以為我想為西廠那個閹人賣命嗎?還不是因為你,因為松鶴裡--"

  林飛天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情緒異常激動地在我面前來回走著,"本來,我只是個銷贓的,日子過得多逍遙,是你!松鶴裡!將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命案翻出來,你們了不起!你們很了不起!把三年前的懸案都破了,啊!而我呢?等待的就是砍頭!要不是曹吉祥救了我們,我們不會活到今天!"

  "那你們也不能打災銀的主意!"我憤怒地站了起來。

  "災銀?災銀就是銀子!災民的命又關我們屁事,我們只知道,弄不到災銀,我們就還是要死!"林飛天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這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哼!"言畢,將我重重推倒在地上,對外面的人說道,"把她們帶走!"

  "是。"說著,門外走進來兩個人,正是當初那十二個笨賊中的兩個,他們此刻卻異常冷漠、迅捷,看來定是接受了西廠殘酷的訓練。

  我抱著辰辰,被他們一路推著出了房,原來這是斷背山腳下的廢屋,一陣寒風吹過,辰辰緊緊地縮在我的懷裡,小聲說道:"螳螂哥哥,辰辰怕!"

  我微笑著拍了拍她的頭,"莫怕,有哥哥在。"

  辰辰恐懼地望著我,微微地點了點頭。

  "怕什麼?過會兒你就和你爹相聚了。"林飛天冷哼道。

  我一愣,抓住林飛天的胳膊,"什麼意思?"

  林飛天仰天長笑著,回過頭,眼睛中滿是血絲,狠狠地說道:"我要松鶴裡死,我要報仇!哼!松鶴裡自以為聰明,去捉龍豹,沒想到,螳螂捕蟬,我這個黃雀在後,他居然這麼放心把女兒獨自留在府裡。小姑娘,你放心,我已經給你那個爹留了信,讓他來救你啦,哼哼哼,你們很快就可以團聚囉。哈哈哈哈。"林飛天猙獰的笑容使他的臉扭曲變形,可怖異常。

  我惴惴不安地看著遠方的天空,烏雲正從山的另一頭,慢慢滾了過來,要下雨了嗎?阿泰,你知道我出事了嗎?現在,真的好想你啊……

  "快走!"林飛天拽住了我的胳膊,往前一推,一行人向斷背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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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斷背山崖上,遠遠的,看見一個身影,站在那漫天的烏雲下。

  越行越近,終於看清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松鶴裡!

  松鶴裡焦急地四處張望著,突然,他站定了,猛地一回頭,正看見我懷中的辰辰,他眼神中憤怒的火焰,向我急急撲來……

  林飛天將我推到後面的十二人中,慢慢走到了松鶴裡的對面,冷笑著。松鶴裡並不吃驚林飛天還活著,只是冷冷地看著林飛天。

  "轟隆隆--"一陣雷聲滾過,山谷間迴蕩著雷神的怒吼。

  斷背崖上,松鶴裡、林飛天面對面站著,寒風將他們的袍子撐起,殺氣瀰漫在兩人之間。

  林飛天雙手交叉在胸前,冷笑道:"好久不見,松大人!"

  松鶴裡眼睛一瞟,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我已應約而至,說吧,什麼條件!"

  "條件?"林飛天笑道,"我從沒說過要開條件啊,哈哈哈哈。"

  "什麼?"松鶴裡的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眼神中滿是急切,"那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的女兒?"

  林飛天三角眼一瞪,陰森地笑著,從牙縫中慢慢擠出道:"我要你跪!"

  松鶴裡聽罷,渾身一震,憤怒地顫抖著,拳頭發出"咯啦咯啦"的怒鳴。

  "怎麼,不想跪?好!很好!"突然,林飛天從我懷中奪過了辰辰,一把拎在手上,高高懸起,而在辰辰的腳下,就是萬丈山崖……

  看著這一幕,我的心懸了起來,我緊緊地盯著林飛天的手,看著他手中的辰辰,辰辰緊緊咬著雙唇,輕輕說著:"我不哭……我不哭……"

  松鶴裡心都碎了,慢慢撩起了下襬,頹然地跪在了地上……

  林飛天得意地一笑,輕聲說道:"抱歉,我沒說你跪了我就會放了你女兒,因此……"林飛天眼睛一瞟,抓住辰辰的手,鬆開了……

  "辰辰!"我雙腿一躍,飛出了山崖,將辰辰穩穩抱在懷中,一起摔了下去……

  阿泰……手向空中的身影抓去,那身影漸漸遠去,絲絲恐懼化為心底的祝福,你可要好好活著,開心地活著啊……

  天空,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和我一起墜落,那細針般的雨滴,和我一起墜落。

  第二十六章 幻滅

  在山道上,又急急跑來三人,正是莫無聞、申屠燕和文三娘!一聲鷹鳴,衝破了滾滾的雷聲,三娘喊道:"在那兒!"突然,三人同時一驚,臉色變得慘白,他們正看見辰辰被扔下山崖,小寧子隨之跳崖,不禁腳一跺,又加快了幾分。

  "辰辰--啊--"松鶴裡仰天大喊一聲,三道寒光劈開了雨幕,直衝林飛天。在松鶴裡雙手上的,正是他的獨門武器:青龍爪。

  兩隻龍爪上下翻飛,寒光閃閃,只見爪跡,不見人影,在暴雨中宛如水龍出世,翻騰飛躍!

  當三人趕到時,松鶴裡已與十三人戰到一處,血滴與雨滴在龍爪周圍跳躍著,地上的血水與雨水混在了一起,流淌著。松鶴裡如同發狂的青龍,咆哮著,人,一個一個,倒在了地上……

  "留活口!老大!"莫無聞拔出寒刀飛躍過去,可是,已經來不及。

  "啊--"隨著一聲慘叫,林飛天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仰天倒了下去,血,從他的脖頸處噴射出來……林飛天望著天空,口中吐出了兩口鮮血,微笑著輕嘆道:"能死真好……"隨即,身體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松鶴裡,滿身鮮血地站在滂沱大雨中,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呆滯地站在雨中,看著滿地的屍體和林飛天臉上的微笑,他突然輕笑了兩聲,雙眼一閉,往後重重地倒了下去……

  "哥哥!哥哥--"一個身影飛到了林飛天身旁,莫無聞頓時愣住了,來人居然是林浩天!

  還沒等莫無聞反應過來,林浩天已抽劍向躺在地上的松鶴裡刺去,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出現在松鶴裡身體前,只聽"嘡"的一聲,林浩天的劍與那黑衣人的劍抵在了一起,眾人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

  "夠了!"黑衣人冷冷說道,"你與此事無關,不要再陷進去!"

  林浩天雙眼中噙滿淚水,怒道:"你是誰!你沒權過問!松鶴裡殺了我哥哥!"

  黑衣人雙手一運氣,將林浩天抵了出去,林浩天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黑衣人慢慢拉下了面罩……

  林浩天驚呆了,痛苦地大叫了一聲:"啊--"隨後,雙膝跪地,哽咽地說道:"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發出"嘭嘭嘭"的聲音。

  莫無聞、文三娘和申屠燕看著眼前這個黑衣人,這個一直幫助他們的神秘黑衣人,居然就是當今的聖上,頓時驚呆了。

  文三娘和申屠燕更是愕然,她們異口同聲地小聲說道:"阿泰!"

  黑衣人,不,阿泰,不,更確切的說:是當今天子,景泰皇帝--朱祁鈺,朱祁鈺威嚴地站在雨中,說道:"浩天,我知道你與此事無關,至於你的哥哥,死有餘辜,這件事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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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是,臣……遵命!"林浩天悲傷地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到林飛天的屍體旁,忽然看見林飛天臉上的微笑,林浩天立刻泣不成聲,輕聲道:"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害了你啊……"隨即林浩天抱起林飛天的屍首,消失在雨簾中。

  漸漸的,雨停了下來,一抹夕陽從烏雲中透了出來,射在斷背崖上,空中,出現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朱祁鈺掃了一遍所有人,忽然眉頭一蹙,神情變得焦慮地問道:"小寧子呢?"

  眾人這才回過神,慌忙跪了下來,三娘哽咽道:"稟皇上,小寧子她,她……"

  "她怎麼了?"朱祁鈺急急走到文三娘身旁。

  文三娘深深吸了一口氣,痛苦地說道:"小寧子她,墜崖了……"

  "什麼?"朱祁鈺一陣暈眩,腦中一片空白,朦朧間,遠遠傳來了唐寧的聲音:"開心與不開心在一念之間,要開心喲……"

  朱祁鈺痛苦地仰望蒼天,忽然,在七色的彩虹中,浮現出了唐寧的臉,她微笑著,看著朱祁鈺,那總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使朱祁鈺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朱祁鈺壓下了淚水,微笑著看著彩虹:寧兒,你真的就這樣離我而去了嗎?

  朱祁鈺閉上雙眼,深深將空氣吸進肺腑,恍如要將寧兒的氣味吸進心房,淡淡地說道:"起來吧。還有很多事要做。"

  "是!"

  隨即,莫無聞背起松鶴裡,眾人緊緊跟在朱祁鈺身後,匆匆下了山……

  過了許久,一隊官兵來到了斷背崖,將那孤零零的十二具屍體,抬下了山。

  "嗷--"又是一聲飛鷹鳴叫,兩隻飛鷹在彩虹間徘徊,彷彿那裡有它們的朋友,會是誰?會讓鷹兒留戀?

  一陣微風吹過,片片花瓣飛翔在山崖之間,偽裝著一種特有的堅強,大雨後的彩虹,記錄著夢的悲涼,正是:

  英雄留情真相,純真已不在。待我卸下盔甲,他朝重生後出發!

  三天後。

  三娘和莫無聞站在松鶴裡的床邊,他已經昏睡了三天,眼角邊的淚痕,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三娘用濕巾輕輕擦過鬆鶴裡的臉龐,淚,滴在了手上……

  莫無聞重重捶了一下床柱,拉住三娘的袖子,輕聲道:"走吧……送完皇上再來看吧。"

  三娘忍住了淚水,不安地看了松鶴裡一眼,轉身和莫無聞悄悄離開了房間。

  就在他們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松鶴裡睜開了眼睛,淚,再次淌了下來……

  松鶴裡緩緩坐直了身子,下了床,換上了一件新衣服,這是他準備在辰辰生日的時候穿的,來到水盆前,擦了把臉,將自己的發髻梳理得整整齊齊,便打開了房門,光,瞬間照在了他的身上,那溫暖的、柔和的光,撫慰著松鶴裡內心的傷痕……

  松鶴裡走出院子,來到了辰辰的房間。房間裡依舊和三天前一樣,宛如辰辰剛出去不久,小桌子上還有沒吃完的桂花糕,地上是亂扔的小球,還有枕邊上的小布偶,那是辰辰最愛的小布偶,松鶴裡將小布偶抱在懷中,深深地聞了一下,藏入懷中。

  松鶴裡又來到了紫瓊的畫像前,伸手輕輕撫過畫像的每一寸,欣慰地笑著,輕聲道:"六年啦,終於可以團聚了……"隨即出了房間,躍上屋簷,消失在那一片青黑色的世界裡……

  與此同時,朱祁鈺站在唐家大院中,唐府已是喪燈掛起,黑布飄搖。曾經充滿快樂的正堂,此刻卻成了靈堂,唐寧的牌位異常顯眼。

  唐氏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紫兒跪在一邊哭泣。唐氏原本紅潤的臉卻變得蒼白如紙,這三天,唐氏又蒼老了幾分,那絲絲的白髮從原本的黑髮中凸顯出來,訴說著哀傷和絕望……

  朱祁鈺輕輕端起唐寧的牌位,輕輕撫過,閉目哀愁。許久,他慢慢睜開眼睛,放下牌位,從懷中掏出了一面金牌,放在神情依然呆滯的唐氏的手中,唐氏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朱祁鈺將金牌包裹於唐氏的手中,輕聲道:"這金牌您收下,可保您平安,我想,寧兒也是這麼想的……"

  聽見"寧兒"二字,唐氏乾枯的眼中又滑下了淚水……

  朱祁鈺一轉身,滿懷著思念和痛苦,離開了唐家大院,這個曾經救了他、收容他的唐家大院。一切又將回歸原點,等待著他的,不再是輕鬆的打鬧,詼諧的玩笑,而是血腥的暗流。

  朱祁鈺明白,他心裡很明白,苦笑了一聲,暗想:寧兒,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相逢啊……

  這次回京的,不僅僅有當今聖上,還有九公主,百姓從沒見過如此大的場面,自然蜂擁而至,把皇帝、公主瞧個遍,當然,他們看到的只有兩頂豪華的轎子,但這也夠滿足百姓的心了,老百姓就是如此簡單,容易滿足。

  莫無聞和三娘跟在護送隊伍裡,心卻留在了松鶴裡的身上,他們忐忑不安地走著,總覺得松鶴裡會出事。

  當隊伍一出城,莫無聞和文三娘便立刻趕回松鶴裡的房間,門開著,松鶴裡已然不在床上,兩人一驚,又急急趕去辰辰的房間,亦是如此,兩人大叫不好,迅速往斷背山跑去……

  斷背崖上站著一個人,隨風飄搖,宛如隨時會被風捲走的枯葉,他慢慢撐開了雙手。就在這時,莫無聞和文三娘趕到了,齊聲喊道:"老大!三思!"

  此人正是松鶴裡。

  松鶴裡回過頭,露出了一個滿足的微笑,緩緩向山崖倒去……

  "不--"莫無聞一個箭步躍至崖邊,可是,已經晚了,松鶴裡已經消失在一片雲霧中……

  "讓他去吧。"三娘淡淡地說道,臉上掛滿淚水,"或許死,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莫無聞聽罷,用拳頭不停地捶著地,一下,兩下……直到雙手流出了鮮血,突然,一聲長長的鷹叫,從谷底傳來,轉眼間,一隻飛鷹突破了谷底的雲霧,一飛衝天,向遠方飛去……

  三娘疑惑地看著那隻飛鷹,喃喃道:"疾風這是要去哪裡?"

  這只名喚疾風的飛鷹在揚州城的上方盤旋了良久,突然,它終於找到了目標,直衝了下去,落在了一個老婦人身上,這老婦人正是唐氏。

  唐氏一驚,不敢動彈,身邊的紫兒更是嚇得不輕。飛鷹眼珠轉了轉,低頭將腿上的竹管叼出,放在了唐氏的手中,隨即展翅,消失在了空中。

  唐氏驚愕的看著竹管,竹管裡有個紙卷,抽出紙卷展開一看,淚從眼中洶湧而出,臉上更是欣喜萬分。

  紫兒被唐氏這種又喜又哭的表情嚇壞了,連道:"老夫人,老夫人,您沒事吧,您可別嚇紫兒啊!"

  唐氏慌忙收起字條,擦乾眼淚,笑道:"紫兒,把喪燈全去了,今晚我們吃頓好的!"

  紫兒驚愕地看著唐氏,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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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唐氏轉過頭,望著鷹兒遠去的方向,露出欣慰的笑容,輕聲道:"阿彌陀佛!"

  鷹兒飛過揚州城,在斷背山上空盤旋了一陣,透過雲層,向崖下直撲而去……

  第二十七章 重生

  我疾疾地下墜著,眼前的景物飛速上升,耳邊只剩下"呼呼"的風聲,風颳在臉上,生生地疼,將辰辰緊緊抱在懷中,可以感受到她那弱小的身體顫抖著,我們真的會死嗎?

  漸漸地,我看見了崖底,似乎一片綠色,來不及多想,我將辰辰舉了起來,只要在墜地前,將辰辰拋出,那麼,她就有一線生機。

  越來越近,心越來越緊,一定要抓住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否則,辰辰也會死。

  到了,終於快到了,崖底的那一片綠色,原來是一個深潭。

  就在我即將落入潭中的那一剎那,我將辰辰拋了出去,與此同時,我重重地摔入潭中,余光中,我看見辰辰安然落地。

  "啪",渾身如同撕裂般地疼,冰涼刺骨的潭水,深深扎入我的毛孔,頭好昏哪,白色的水泡在我面前奔跑著,宛如水中的精靈在跳舞,雨滴形成的擊打聲,彷彿在為它們伴奏。

  眼前閃過許多畫面,那令人難忘的畫面,兩張熟悉的臉浮現在眼前,是娘親與阿泰,他們微笑著,和我一起下沉……"你們要開心啊……"我祈禱著,黑暗,隨之襲來……

  恍惚間,疼痛全然消失了,眼前一道溫暖的光,光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誰?為什麼那麼熟悉?那身影漸漸靠近,一張模糊的臉,可那笑容卻是如此熟悉,是父親!

  "父親--"我大喊著,拚命地向他跑去,可那身影卻慢慢轉過了身,往那道光的源頭走去,我奔跑著,拚命地追趕著,父親為什麼要舍我而去?為什麼如今還是要舍我而去?不管那是哪裡,我都要跟著父親,我都要跟著!

  可是,這一切都是無用的,父親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光的盡頭……突然,光變得耀眼無比,從那光中伸出了一隻巨掌,快速而迅猛地向我推來……

  "啊!"我驚叫出聲,疼痛頓時遍及全身,艱難地睜開眼睛,是房梁,居然是房梁!

  我活著,我唐寧,居然還活著!

  ※※※※※※※※※※※※※※※※※※※※※※※※※※※※※

  "螳螂哥哥醒啦!螳螂哥哥醒啦!"耳邊傳來辰辰的歡笑聲。

  我慢慢側過頭,好疼啊……只見辰辰佈滿淚痕的臉此刻正歡笑著,眼睛一閃一閃的,小酒窩若隱若現。

  想舉起手,卻發現手不聽使喚,苦笑了一聲,看來大概是斷了吧,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已經是運氣了,想來應該感謝崖縫裡的那些小樹,它們也有莫大的功勞啊。

  "螳螂哥哥醒了,我去告訴瓊姨去。"說著,辰辰飛快地跑了出去,突然在門檻處絆了一跤,隨即趕緊站起了身,繼續跑去……

  辰辰還是那樣堅強,小小年紀,真不容易,可憐的孩子。

  口好渴啊,身體好痛啊,不知還能不能動啊,別成植物人哪,呵呵。

  一陣香氣襲來,是檀香,不,不僅僅是檀香,應該還有其他的香料,頓時,身體的疼痛減輕了幾分,人也精神起來。

  側過頭一看,一驚,像,太像了!此刻,門外走進一位女子,身著白衣,手執香爐,就跟我和踏雪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一樣,宛若仙子,飄然而至。想到踏雪,心中一揪,真沒想到,今天的這一切,全是拜她所賜。

  白衣女子拉著辰辰來到我的面前,這才看清女子的臉。

  白衣女子將近三十,眼角邊泛起絲絲細小的魚紋,當然,不細看自然不會察覺,何以我會看得那麼清楚,因為女人的臉此刻正貼著我的額頭。

  貼了一會兒,女人直起了身,笑道:"燒退了,看來沒什麼大礙了。"

  好熟,真的好熟,總覺得這女人在哪裡見過,究竟在哪裡呢?卻一時想不起來……

  "瓊阿姨,瓊阿姨,螳螂哥哥會不會好起來……"辰辰鼓著小臉,滿臉的擔憂。

  女人宛然一笑,"辰辰,以後別叫螳螂哥哥喲,她可是個姐姐喲。"

  辰辰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叫習慣了嘛,可是,螳螂哥哥以前明明是個哥哥,現在怎麼成姐姐了呀。"

  孩子永遠都是那麼天真,在他們眼裡,世上的任何事都是如此簡單,我與女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辰辰乖,去給姐姐采些鮮花來好嗎?"女人溫柔地摸了摸辰辰的頭,辰辰再次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邊跑邊唱著:"採花採花,採花去,漂亮的花花送姐姐,採花去……"

  "孩子真是快樂啊……"望著辰辰的背影,我感嘆道。

  "來,坐起來把藥吃了,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女人扶起了我,將藥端到我的面前。

  我頷首說了聲謝謝,喝了一口女人喂我的藥。"好苦啊!"我驚呼起來。

  女人一笑,"良藥苦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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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是啊,我皺了皺眉,要是那包東西在,我何以受這樣的苦。

  硬逼自己喝下湯藥後,女人塞了一顆青梅在我口中,頓時,苦味盡消,絲絲的甜酸,慢慢融化於口中,肚子"咕嚕嚕"大叫起來,頓時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女人抿嘴一笑,端過稀粥。好香啊,應該是桂花糖粥,還加了些許薄荷。

  吃了藥,喝了粥,人似乎有了力量,抬抬手,右手能動,沒斷,但是左手,哎,斷了。腿呢,哎喲,斷一條,身上多是樹枝的擦傷,摸摸臉,還好,沒有傷痕,不禁鬆了口氣。

  女人看著我的舉動,笑了起來,手指輕點我的額頭,道:"放心吧,我有秘方,不會留傷疤的。"

  "呵呵呵呵。"我尷尬地笑了笑,女人終究是愛美的。

  "你很在乎辰辰吧。"女人突然問道,一絲猶豫劃過臉龐,看來她是猶豫了很久才會問這個問題。

  我自然也沒多想,道:"嗯,這孩子有趣,像我,所以,我很喜歡她。"想起辰辰可愛的模樣真是喜不自禁。

  "那……你愛松鶴裡嗎?"女人遲疑地說道,"否則你不會捨命救辰辰的。"

  我一愣,女人認識松鶴裡,她什麼來頭?她這種愛屋及烏的理論怎麼可以用在愛情上。我眉頭一蹙,腦中飛快地旋轉著,脫口問道:"你知道辰辰是松鶴裡的孩子?你認識松鶴裡?你和松鶴裡以前是什麼關係?"我緊緊盯著女人,看著她的表情從最先的猶豫到恍惚,再從恍惚到驚訝,最後則成了閃爍不定,尤其在我追問她和松鶴裡的關係時,她立刻避開了我的眼神。他們之間,定然有關係,而且,關係不簡單。

  女人站起身想走,以避開我的問題,被我一把拽住,害得我左手一陣疼痛,不管了,答案比較重要,我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吃,醋?"

  女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回過頭,尷尬地笑道:"姑娘多想了,呵呵,我去給姑娘準備點水果,你好好休息。"

  隨即,女人掰開我拽住她衣袖的手,逃似的走了出去。

  熟,的確很熟,這女人我肯定見過,可是究竟在哪裡呢?

  "紅花花,藍花花……"屋外傳來辰辰的聲音,果然,不一會兒,辰辰捧著鮮花蹦了進來,陽光燦爛的笑臉減輕了我全身的疼痛。

  "給!"辰辰將花放到我的面前,"辰辰摘的,漂亮吧。"

  我接過花,給了辰辰一個大大的笑臉,"嗯,辰辰摘的就是好看。"

  辰辰滿足地大笑起來,孩子就是如此,給點陽光就燦爛。

  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女人,於是問道:"辰辰,那個姐姐叫什麼?"

  "瓊阿姨嗎?"辰辰睜著大眼反問道。

  "瓊阿姨?沒有名字嗎?"我問道。

  辰辰眼珠轉了轉,道:"沒有名字,瓊阿姨就讓我叫她瓊阿姨。"

  瓊阿姨,瓊阿姨,我在腦中搜索著,瓊……瓊……對了,我腦中靈光一現,莫非這個瓊就是"山盟海誓系紫瓊"的那個瓊!也就是辰辰房間裡那幅畫上的女子!原來就是她,難怪如此眼熟。心中頓喜!

  "辰辰,快,帶我去找那個瓊阿姨。"我撩開被子,就要下床。

  辰辰雙手一攔,嘴一撅,臉一繃,道:"不行,寧姐姐身體沒好,不許下床!"

  我一愣,大笑起來,這個辰辰越來越像個老大人了,我做出一副急急的樣子,"寧姐姐餓了,想問瓊阿姨要吃的,如果我餓倒了,身體也不會好起來呀。"撒了個謊,其實剛吃過。

  辰辰眼珠轉了轉,道:"哦,那你也得躺著,我去找她。"說完,往外跑去。

  看著辰辰遠去的身影,真是安慰不少,果然跳崖都死不了,原先看那些小說、電影,跳崖的總死不了,而且還會練就蓋世武功,一直不信,直到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才覺得原來那些作者還是有事實考究的,莫非他們也跳過?

  想到此處,便對崖底的狀況好奇起來。

  第二十八章 松鶴裡的殉情

  叫我躺著?那比熱鍋上的螞蟻還難受,都躺了三天了,腰酸背痛的,我慢慢站了起來,右腿一陣痠痛,原來小腿骨斷了,還好脊椎沒事,否則……

  鬆了鬆筋骨,人果然舒服許多,環顧了下房間,倒也雅緻整潔,床邊放著一副枴杖,看來是為我準備的,這位瓊阿姨的確細心非常哪。

  拄著枴杖出了門,左面便是那一潭深水,奇怪,我當時掉下來,怎麼就沒看到小屋呢?不過,掉下山崖,誰還那麼注意觀察。來到潭邊,回頭一看,原來這小屋被突出的石壁擋住,難怪沒有看見。

  抬頭仰望,望不到山崖,只有層層的雲霧,好高啊,在這崖底有種井底觀天的感覺,看來應該是無路可上了,否則,那位瓊阿姨也不會呆在崖底不去找松鶴裡了。

  仰天長嘆一聲,莫非我真的要老死崖下?

  潭邊是一個石桌,還有幾個石凳,石桌上居然還有文房四寶,向來定是紫瓊打發時間用的。

  看見這筆墨,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就要通知娘親我還活著,否則還真擔心娘親會一死了之。

  遂扯了一小張紙,上書:女兒未死,娘親勿望。身在崖底,月後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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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然後掏出影子給我的竹哨,嘿嘿,還在,對著天空吹了起來,果然,沒多久,一個黑影向我俯衝而來,落在石桌上,正是飛鷹。

  飛鷹歪著腦袋看著我,我朝它笑笑,鞠個躬,"飛鷹帥哥,麻煩你把紙條送給我娘,謝謝啊。"遂將紙條一卷,放入飛鷹腿部的竹管中。

  又想起飛鷹不認識我娘,於是提筆一畫,別看我字不怎樣,但畫,我還是很有信心的。三下兩下,我就將娘親勾勒出來,然後又畫了一張宅子的方位圖,門前那半棵槐樹也畫了個清楚,這個記號最好認。

  飛鷹轉著頭,眼珠直轉,轉身,"撲棱棱",直衝而去……

  望著飛鷹遠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禱,"娘,您可一定要平安啊……"

  就在這時,上面一個黑色的圓點向崖下飛速接近,每逢樹枝便向上彈起。是什麼東西?近了,近了,是一個人,居然又是一個人!

  還沒看清是什麼樣的人,那人便落入水中,"啪……"水花高高濺起,將我從頭到腳淋了個濕透。

  "救人哪--"我大喊著。與此同時,只見水波洶湧,那人竟從水中飛出,落到我的面前,就在我和那人對視的那一刻,我和他,都愣住了……

  "殉情啊……"我木訥地問道。

  "啊……"那人也木訥地回答道,突然,他眼神中閃過殺氣,伸手掐在我的脖子上,高高舉起,他的臉上,憤怒與悲痛的表情交織在了一起,他,正是松鶴裡。

  好辛苦!好辛苦!我喘不過氣了,想掙扎,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手更是抬不起來,我想告訴松鶴裡:他誤會了,真的誤會了。滿腹的委屈洶湧而上,淚水奪眶而出!

  "住手!"身後傳來那位紫瓊的聲音,"誰那麼大膽子,敢在我家撒野!"

  松鶴裡突然僵住了,他的身體的確僵住了,他的手也僵住了,我終於有了喘息的空間。

  "還不快放手,難道要我請你放手嗎?"紫瓊的聲音鏗鏘有力,顯示了女主人的威嚴。

  松鶴裡將我慢慢放下,就在他可以越過我看見我身後的紫瓊時,我發現他的表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是驚訝,而且是欣喜更多於驚訝的表情,雖然我不知道紫瓊會怎樣,但我估計應該和松鶴裡差不多,因為,此刻,四周變得出奇的寂靜,寂靜得可以聽見松鶴裡和紫瓊微弱的顫抖的喘息聲。

  松鶴裡隨意地將我扔在地上,慢慢繞過我向我身後走去,而我也終於可以好好地喘氣了,忍不住咳嗽起來,我的咳嗽很不知趣地打破了這份寂靜。

  "紫瓊!是你嗎?紫瓊!"身後傳來松鶴裡哽咽的聲音。

  我緩緩轉過身,看清楚了紫瓊的表情,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看來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她果然就是松鶴裡的妻子--紫瓊。

  紫瓊顯然情緒異常激動,身體和嘴唇顫抖著,她的臉上卻是怨恨的表情,"為什麼?為什麼你六年前不下來找我?為什麼?"紫瓊質問著。

  松鶴裡懊惱萬分,一把將紫瓊擁入懷裡,任由她捶打踢踹,只是沙啞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道是離別苦,卻是重圓感心腹。看著他們相擁而泣的場景,我不禁也流起淚來……

  突然,松鶴裡扶住紫瓊,一手指著我正色說道:"那人,我是非殺不可的,她害死了辰辰!她是叛徒!她……她……"松鶴裡愣住了,莫名其妙地說,"她怎麼變成女的了?"

  就在松鶴裡愣神的工夫,紫瓊狠狠打了一下他的頭,我暗叫:打得好!接著,紫瓊怒道:"沒想到,六年前,你好壞不分;六年後,你依舊好壞不分。要不是她,我們的女兒,辰辰,早摔成肉餅了!哼!"

  松鶴裡一愣,緊緊地盯著我,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辰辰的身影,辰辰一看清自己的爹爹,便快跑起來,大喊著:"爹爹--爹爹--"松鶴裡立即回轉身,驚喜地將辰辰抱在懷中……

  又是一番感人景象,這個世界彷彿只是他們的世界,而我,是多餘的。苦笑一聲,拄著枴杖站了起來,身上濕乎乎的,山風吹來,不禁一陣哆嗦,得趕緊換衣服啊,否則好不容易退掉的燒又要來了,想著,一拐一拐往屋內挪去……

  就在經過他們三人時,松鶴裡攔住了我,張了張口,卻終未說話,懷疑的目光中卻充滿了感激。

  我苦笑兩聲,"我沒出賣你們,是踏雪,信不信由你,我要休息去了。"

  紫瓊聽罷,立刻說道:"我相信你!"隨即狠狠地瞪了松鶴裡一眼。

  紫瓊的話,使我的心底湧起一股暖意,"謝謝你的信任!"忽然,覺得這話好耳熟,不正是阿泰和影子對我說的嗎?原來人在江湖,信任卻越來越少。

  由紫瓊扶著回房,在她的幫助下換好了衣服,即使如此,身體亦是到處疼痛。忽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定是松鶴裡。

  紫瓊一開門,辰辰就撲進了紫瓊的懷中,只喊著:"娘親--娘親--"看來松鶴裡已將紫瓊的身份告知了辰辰。紫瓊將辰辰擁在懷中,久久不願放開。

  松鶴裡來到我的床邊,眉頭緊蹙,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對不起!冤枉你了。"

  "沒關係。"我搖了搖頭,道,"反正你向來對我就沒什麼好感。"

  松鶴裡尷尬地笑了笑,紫瓊則是幸災樂禍似的偷樂。松鶴裡抹了把汗,最後疑惑地問道:"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是踏雪?"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心,一陣一陣地疼,於是將踏雪是如何將我迷暈,又是如何跟林飛天交代的經過敘述了一遍,聽得松鶴裡捶胸頓足,仰天長嘆一聲:"瞎眼啦……"

  紫瓊冷哼一聲:"你的眼睛啊,就從沒亮過。"

  松鶴裡聽罷,又是一陣尷尬,雖然我不明白紫瓊的話是何意,但已隱隱感覺到,松鶴裡曾經也看錯人?那會是誰?

  松鶴裡嘆了口氣,道:"其實知道有人偽造你的字和遺書,我就該想到是她啦,這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將你的字模仿得形神兼備了。"

  我立刻啞口無言,松鶴裡這話怎麼聽也怎麼覺得是在說我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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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你放心,等我回去就幫你平反!"松鶴裡的眼神中滿是愧疚,與此同時,我卻發現紫瓊的表情突然變得木然,眼神呆滯地望著地板,我似乎有點明白紫瓊的想法。

  我抓住松鶴裡的胳膊,緩緩說道:"松鶴裡,你必須知道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松鶴裡疑惑地望著我。

  我定了定神,緊緊地盯著他,道:"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松鶴裡驚愕地表情中摻雜著嘲笑,"我不好好活著嗎?"

  我偷眼瞄了紫瓊,她正以無比驚訝的表情望著我,那驚訝的表情似乎在說:你怎麼猜到我的想法。

  我捉著松鶴裡的手加大了力度,然後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說道:"你已經死了,而且紫瓊也死了,辰辰也死了,你們一家三口都死了,這世上,再不存在你們松鶴裡一家!"到最後,我幾乎是喊出來的。松鶴裡愣住了。

  突然,松鶴裡露出釋然的表情,笑了笑,"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林飛天何以會微笑著死去,並且在死之前說那樣的話。"

  "什麼話?"我和紫瓊齊聲問道。

  松鶴裡看了看我,隨即望向紫瓊,將紫瓊擁入懷中,輕聲道:"能死真好……"

  瞬間,淚從紫瓊眼中落下,紫瓊欣慰地笑著,重複道:"是啊,能死真好……"

  是啊,能死真好,對於林飛天,對於松鶴裡,對於紫瓊,對於所有東廠、西廠或是錦衣衛下面的人來說,能死真好!

  我忽然明白林飛天死時的微笑了,結合踏雪和林飛天在廢屋前的對話,明白了林飛天真正的想法,也明白了災銀案的前前後後。

  林飛天負責將災銀運出京城,然後與元胖子會合,調包後到了黑風林,但憑林飛天和十二個飛賊的身手怎麼能對付得了山賊?於是,龍豹參與了,至於龍豹怎麼會加入曹吉祥的隊伍,看來另有隱情。最後,任務還是失敗了,那就都得死,這是規矩。

  而他們的任務並不僅僅是帶走災銀,還有就是除掉松鶴裡,看來松鶴裡的身份已然暴露。

  至於林飛天,雖然道不同,但也是條漢子,自殺,太鬱悶了,那麼,就是讓敵人殺死自己,而他心目中最憎恨也是最佩服的敵人,就是松鶴裡。

  但松鶴裡為人冷靜,條理清楚,並不是想讓他殺就會殺的,若沒有足夠惹怒他的原因,松鶴裡定是將他捉回拷問,最後,反而會被廠衛暗殺,最後死得不明不白。

  於是,林飛天選擇犧牲辰辰,終於將松鶴裡逼到了崩潰的邊緣,了卻了他的心願。說不定在他死的那一刻,卻是對松鶴裡的無限感激。

  這對生前的敵人,在死後,卻成了心有靈犀的朋友,天意真是難測啊。

  回過神,想問問龍豹和之後的情況,居然再次讓我看到非常鬱悶的一幕,就是松鶴裡緊緊地抱著紫瓊。太過分了,實在過分之極,我怒道:"拜託你們別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故意刺激我是吧!我告訴你們,刺激我,後果很嚴重!"

  松鶴裡和紫瓊也發覺有點失態,迅速分開,遮羞的遮羞,咳嗽的咳嗽。紫瓊一轉身,抱起正在一邊發愣的辰辰道:"我去拿點水果來,松,你看著寧妹子,別再讓她亂動了。"遂離開了房間。

  松鶴裡目送紫瓊離去,回過頭饒有興致地問道:"我倒想知道,後果怎麼個嚴重法?"

  我壞壞地笑了笑道:"我就故意賴著不走,我病好了也不走,你們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你們進房間,我就在房門口蹲著,我……"

  還沒說完,松鶴裡就求饒道:"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服了你了,行不?"

  我得意地大笑起來,忽然想起心中的疑點,隨即問道:"對了,龍豹是怎麼死的?還有,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松鶴裡一皺眉,"中毒,對方下手太快,我們趕到時,龍豹已經中毒,還喊著林飛天的名字,因此我們才知道林飛天沒有死。不過聽你剛才的敘述,根據踏雪和林飛天的對話,似乎龍豹又不是他們殺的,那的確有點怪了。然後就是我回到衙門,發現了林飛天給我的字條,之後的事你也知道。"

  "那再後來呢,就是我們落崖之後?"

  松鶴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人都不願意回憶悲傷的往事,"我就瘋啦,殺了所有人,最後昏死過去,睡了三天,醒了過來,心想該了的都了啦,我也該和紫瓊和辰辰團聚了,因此,就來跳崖,沒想到……"

  我嘻嘻一樂,道:"沒想到死不了,哈哈,跳崖的都死不了。那我娘呢?阿泰呢?"

  松鶴裡搖了搖頭,是啊,他昏迷了三天,又怎麼知道呢,突然,松鶴裡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在我醒來的時候,聽見莫無聞和三娘提到了一個人。"

  "什麼人?"

  "好像是……皇上,對,是皇上,他們說要去給皇上送行的,而且在來斷背崖的路上,我也看見了豪華的送行隊伍,當時求死心切,也沒什麼想法,現在細想,著實有點怪異!"松鶴裡皺著眉頭,似乎正打算怎麼搞清楚事實,我忙打斷他的思路,道:"記住,你已經死了,上面的事再也與你無關!"男人,事業心重,尤其像松鶴裡這種極為負責的人,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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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松鶴裡聽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來要讓他安心隱居,還需花點功夫。

  說話間,紫瓊已拿著水果走了進來,辰辰已經捧著個蘋果大嚼起來,那蘋果遠比她的臉大,讓人看來忍俊不禁。

  不過,話說回來,紫瓊盤子裡的水果的確比普通的水果大出許多,我看著手中碩大無比的蘋果,滿臉狐疑。

  紫瓊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道:"這谷裡就產大水果,奇怪得很,連螞蟻都比外面的大,還好沒有兇猛的毒蟲,否則,就不好對付了。"

  仙谷啊,我心中嘆道,可惜自己行動不便,不然定要出去瞧個清楚,說不準,還真能讓我找到武功秘笈什麼的,然後,練就蓋世武功!然後……哇哈哈哈,越想越離譜,不禁大笑出聲。

  我猜我當時的笑容應該是異常邪惡和淫蕩的,因為就在我意淫之後,發現屋子裡空無一人。

  望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暗自感嘆:今後的日子,就要在谷底度過啦,還真想娘親啊,對了,還有阿泰啊……

  有道是:山中方一日,世上一千年。可我現在卻是度日如年,身邊是卿卿我我的一家三口,每天恩恩愛愛,這讓我怎麼受得了。若辰辰大點,說不定四個人還可以打打馬吊,解解悶。唉,一定要快點好起來,盡快離開這裡!

  ※※※※※※※※※※※※※※※※※※※※※※※※※※※※※

  京城御書房內。

  朱祁鈺正翻看密函,眉頭緊蹙,沒想到他不在的這兩個月,曹吉祥收羅了不少能人異士,他想幹嗎?造反?呵,這老傢伙蓄意已久了吧。本想將他在揚州除掉,然後謊稱病危,這主意確實不錯。

  可惜他派來的人被自己全數殲滅,他便不敢妄動,看見自己活著回來,他一定非常失望。若是寧兒,肯定要笑翻天了。寧兒……心頭一陣揪痛,眼神漸漸黯淡,手中的密函被朱祁鈺狠狠揉緊。

  "哇……我親愛的皇上,您這是要殺誰啊?"一個不要命的聲音突然從外面響起。

  朱祁鈺迅速收起所有表情,冷冷地看著來人,那摺扇輕搖,一副無賴相的男人,正是逍遙王朱宇軒。有時朱祁鈺真想掐死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總是來炫耀一下他的自由和瀟灑。

  "你來幹什麼?"朱祁鈺沉沉說道。

  朱宇軒收起摺扇,將所有人像趕雞鴨一樣趕出御書房,隨即趴在朱祁鈺的龍案上笑道:"我是來匯報揚州的情況的。"

  "揚州?你找到寧兒的屍體啦?"朱祁鈺一把揪起朱宇軒的衣領,焦急地說道。

  朱宇軒摺扇一拍,"那可是斷背崖啊,誰能下去找屍體啊。"

  朱祁鈺頹然坐回龍椅,沒想到生前不能給寧兒一個名分,死後更是沒有找回她的屍首,朱祁鈺啊朱祁鈺,你還做什麼皇帝,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朱宇軒看著朱祁鈺哀傷的神情,感慨萬千,他雖然高高在上,卻不如自己開心快樂,罷了,不逗他了。於是道:"屍首是沒找到,但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哦?"朱祁鈺的臉漸漸揚起,恢復平靜。

  只見朱宇軒臉上佈滿疑雲,"那日你走後,唐家突然撤去所有喪燈,而且還大魚大肉,唐家老夫人的精神,更是一天比一天好,你說怪不?"

  朱祁鈺不以為意地道:"人總會慢慢恢復的。"

  "可這也未免恢復得太快了。我還發現,起初的幾天,會有一隻飛鷹時常落入唐家,於是我覺得奇怪,便暗地跟蹤,你猜這飛鷹飛往何處?"朱宇軒賣起了關子。

  朱祁鈺拿起案上的茶杯,淡淡問道:"何處?"

  朱宇軒神秘一笑,"斷背崖底!"

  "哐啷!"朱祁鈺手中的茶杯頓時倒翻,水濺濕了案上的奏摺。

  朱宇軒笑著,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後來,那飛鷹不見了,於是,唐老夫人每日都會到斷背崖邊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從那下面上來,你猜會是誰?"

  "寧兒!"朱祁鈺欣喜地站起,"太好了,寧兒沒死!她沒死!"但隨即他又冷靜下來,這一切不過是猜測,但朱宇軒畢竟給他帶來了希望。是的,他一直覺得寧兒沒死,他相信她一定沒死!

  可是,她沒死又能怎樣?寧兒會甘心入宮做她的妃子?呵,她不會。寧兒篝火邊的話迴蕩在耳邊,"如果那個皇帝真的愛我,就該放手。"無奈地笑了笑,輕嘆著:"只要她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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