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別相逢~
「飛向未來號」緩緩把殘破不堪的飛船吸納了進來。
魚翔站在月台上,望著從飛船中走出的人群,片刻之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位如詩如畫的女子身上。
被海盜打劫,九死一生,但在如此困境之下,林星語的神情依舊雲淡風輕,她緩緩走著,如同閒庭信步。她的打扮並不耀眼,穿著素色裙子,以王室的眼光來看,甚至有點樸素,可是走在人群中,任何人第一眼就會注意到她。
由於她的存在,本應驚慌失措的人群,顯得格外寧靜,彷彿不是逃離即將損毀的飛船,而是一群走出捷運客船的旅客。
魚翔的心情很複雜,在看到林星語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思緒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當時想了些什麼。
然而不久之後,當他終於注意到林星語身邊那個男子時,一股莫名的醋意湧上心頭。
不久前在武鬥競技場,他見過這個精悍的男子,秦晶如曾經告訴他,此人叫作拓曉堂,由於追緝盜匪而聲名大振,被別人稱作追命捕快。根據傳說,拓曉堂也是絳紗學園的畢業生,好像還是和林星語同屆的。
不過魚翔聽過之後就算了,畢竟在他眼裡,此人與他毫無干係,他們的生活軌跡就像平行線,永不會有交集。想不到今日今時,卻又碰見此人,而且他……竟然與林星語有說有笑,看情形似乎頗為熟絡。
不良青年從未看見林星語和其他同齡男性有過交往,這是第一次。他實在不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境,整個人傻在那裡,直到林星語叫了他好幾聲,才醒悟過來,轉頭一看,卻發現此時所有人都在注視他,一個個臉色古怪。
「你們知道魚翔和傻驢有何區別嗎?」鍋巴扯開破嗓子幸災樂禍說道。
「混蛋!」不良青年立即發飆,狠狠敲擊它的腦袋,大聲喝道:「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區別?」
「啊喲,要敲壞的!天啊,啊喲……沒區別,沒區別!」
「嗯,這才像話。」魚翔收回手,臉上終於露出微笑。
然而,微笑的表情在他臉上僅僅停留了一秒,就轉為錯愕,因為一秒以後,整個月台上陡然響起哄堂大笑聲。
林星語捂著嘴,笑吟吟道:「鍋巴就是調皮,你的主人已經是一名指揮官了,以後不可以這樣對他哦!」
一邊說,她一邊伸出右手,想要撫摸鍋巴挨揍的腦袋,以示撫慰。機寵先生立即彎下腰,把腦袋湊過去。它的姿勢使它臉部正好朝向魚翔,不良青年發現它神情充滿得意,似乎正在向他炫耀自己的好待遇。
魚翔這回沒生氣,不論如何,有鍋巴插科打諢,與林星語再次碰面時的尷尬終於不復存在。
他耳邊傳來林星語恬淡的聲音:「世事變幻無常,在我們遇到危難時,你又及時出現了。一個小時前,月月還在念叨你,沒想到她的預感真的靈驗。」
她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喜悅之情,若有若無,不良青年相信,這只有他才能品味出。
他抬起頭,忽然發現林星語的目光並未看向他,而是投向了月台高處。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那裡有一個昏暗的小平台,蔡曦儀孤寂地站在那裡,臉上毫無表情,面色卻白得透明,就如一尊瓷娃娃,與整個月台歡笑的場景格格不入……
所幸,別艷艷忽然前來報告,「血屠號」率領海盜船隊開始追擊。魚翔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離開了月台,急匆匆向艦橋奔去。這倒不是戰情緊張,而是他心中產生了逃避的念頭,覺得再待下去,或許氣氛會尷尬萬分。
讓他頭大的事情還不止這些,一進入艦橋,他就被那些天犬座勇士包圍了。
勇士們本以為會有一場血戰,神跡指引他們前來復仇,定會保佑他們勝利,誰知正在他們準備痛宰敵人時,運輸艦卻屈辱地逃走了,這讓他們無法接受,自然群情激憤,人群中叫得最響的就是巴巴拉。
魚翔真懷疑這些傢伙內分泌有問題,定是體內雄性荷爾蒙激素過量,才使他們如此具有攻擊性,渾然不想僅僅憑藉一艘運輸艦,硬抗海盜無異以卵擊石。他當然不能說他們此時進擊等於送死,更不能說神跡是他製造的,因此要說服這些傢伙,真費了他好大口舌。
最後還是林星語幫助他解除了困厄,雲淡風輕的女生僅僅說了一句話,就使騷動的勇士們乖乖離去。
「這是戰術性後撤,等一會兒會讓海盜好看的,你們等著出擊命令即可,要想戰勝海盜,血刷恥辱,必須服從軍令!」
她的聲音帶著異常的堅定,聽起來不容置疑,就像一位女皇在發佈赦令。巴巴拉張大了嘴,愣了半晌,然後一聲不吭,帶著眾勇士離開了艦橋。
望著勇士們的身影,魚翔同樣張大了嘴巴,不明白他們憑什麼聽林星語的話。
「弟弟,你已經是一名指揮官了,要好好學習御下之術,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樣哦!」
林星語的聲音只有魚翔才能聽到,帶著異樣的溫柔,讓他心中一暖。
「嘻嘻!你們說什麼悄悄話?能不能告訴我?」
一個充滿躍動感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魚翔轉頭一看,卻見青春無限的女生出現在自己面前。
「咦?月月,妳剛才去哪裡了,怎麼沒看見妳?」
杭昭月的臉上立即露出哀怨之色,嘟起小嘴,道:「剛才你一直盯著小語看,眼中哪裡還能容得下我?」
不過,對於這位女生來說,負面情緒永遠只是點綴,轉瞬間她又露出笑臉,道:「你這麼目中無人,傷透了我的心,怎麼補償我?」
「這裡人多,等一下我們兩個偷偷去小黑屋玩親親,保準妳滿意!」魚翔把嘴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
杭昭月俏臉一紅,白了他一眼,那模樣異常嫵媚,讓他禁不住心中一動。
正在此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忽然響起:「這位學弟,海盜船已經追到一光秒以內,我們還是研究一下對策吧!」
轉過頭,魚翔發現說話的是拓曉堂。儘管拓曉堂說得有理,可在此時此刻干擾了他打情罵俏,讓他覺得大煞風景,甚至以為這位追命捕快是故意為之。
魚翔吩咐別艷艷打開星圖,把周圍的宙域放大在螢幕上。這時,隨著林星語而來的森林重要人物,都已到達艦橋,眾人站在星圖前,開始討論。
首先發言的是杭昭月,她一臉想當然地說道:「這艘戰艦的炮火不是很厲害嗎?剛才我親眼看見,它把『血屠號』打得慘不忍睹,轟擊電磁護罩所產生的光雨,恐怕八年後在絳紗學園都能看見,再轟上幾炮不就得了?不過要小心些,別把他們轟死哦,隨便殺人可不好。」
這個宙點距離絳紗學園約有八光年,以剛才產生的光雨規模來看,杭昭月確非說笑,八年後,光芒很可能被絳紗學園的宇宙觀測站捕捉到。
然而,艦尾炮威力雖然大,但如果能馬上放出第二炮,運輸艦還用得著狼狽逃跑嗎?
森林聯合王國眾人都疑惑不解地看向魚翔,只有林星語與拓曉堂面不改色,這兩人顯然不像其他人這麼天真,魚翔估計他們都已明白實際情況。
林星語微微一笑,也不說話,拓曉堂卻爽朗地笑了一聲,解釋道:「小學妹,任何粒子武器都有冷卻時間,普通的手提粒子炮也不能連續發射,大型艦載炮的間隔時間就更長,其間還要進行能量儲備與充填,要發射像剛才那樣壯觀的粒子束,沒有半個小時準備時間,估計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侃侃而談,顯得很有耐心,就像一位成熟穩重的大哥哥在給小妹妹答疑解惑。而杭昭月卻側耳傾聽,一臉佩服的神情,看著他的目光,就像少女在看偶像,這讓魚翔心中真不是滋味。
他轉頭看向林星語,卻見女生也在看他,眼中透出曖昧神色,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那麼,為何不用其他艦載炮騷擾海盜追擊?」杭昭月聽完,再次提出疑問。
此言一出,拓曉堂也是不解,森林眾人再次疑惑地看向魚翔。
不良青年兩手一攤,道:「要是有副炮,會不發射嗎?這是一艘運輸艦而已,並不是護衛艦。」
森林眾人頓時議論紛紛,他們本以為得救了,誰知危險並未過去。
「嗯,這樣的話,我們就只能迅速撤離了。」拓曉堂最後做出結論。
魚翔心中有點不爽,拓曉堂這樣說,彷彿他是這裡的主宰似的。再說了,運輸艦遭遇武裝到牙齒的海盜船,如果不逃跑,難道還要回過頭硬幹?
可是杭昭月卻連連點頭,好像他說的很有道理,還繼續問道:「以學長來看,我們向哪裡逃跑比較妥當?」
「是撤離,不是逃跑,呵呵!」
拓曉堂此言一出,更是讓魚翔暗罵他偽君子,逃跑就是逃跑,還要換一個有面子的說法。但森林眾人卻表示贊同,這些傢伙要維護王室的體面,對於榮耀的王室來說,逃跑是不可接受的。
在眾人的注視中,追命捕快一臉自信,手指前方左偏三十度方向,道:「要撤離的話,當然是向這裡前進,這個方向上隕石密度低,可以更快加速,迅速脫離戰場!」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堅決果敢,再次贏得森林眾人的支持,甚至有人說,幸好聘請了他這位精明強幹的護衛,不然這次就危險了。
「嗯,還是學長有見識哦!」杭昭月一臉迷醉地讚歎道。
魚翔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聲,指向右側密佈隕石的宙域,硬邦邦道:「我看從這裡逃跑好!」
拓曉堂一愣,森林眾人則都閉上了嘴。杭昭月訝異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大眼睛中露出調皮的神色。
「別少尉,傳我的命令,讓戰艦立即朝這個方向行駛!」魚翔不管別人怎麼想,毫不客氣下達了軍令。
「是!」別艷艷敬了個標準的軍禮,一臉肅然退了下去。
在外人面前,她顯然懂得分寸,簡直給足了魚翔面子。面對魚翔,她尊敬得就像面對一位國王,把命令執行得一絲不苟。
追命捕快臉上的神情迅速變換,陰晴不定,而森林眾人直到此刻,才忽然意識到,面前這位青年軍官才是這裡真正的主宰,他們只是逃難者而已。
一片鴉雀無聲中,林星語輕啟朱唇,淡淡道:「不錯!這個方向確實比較合適,隕石密佈,便於躲避,如果在一望無際的空曠地帶,是很難躲得過『血屠號』追擊的。」
做了這番評價後,她把目光挪向拓曉堂,微笑道:「曉堂,你的方案本是不錯的,但你忘了,那艘『血屠號』與其他海盜船不同,它裝備了昂貴的長程粒子炮,逼不得已,他們只要以長程炮火相威脅,我們將無可奈何。」
這顯然是給捕快先生台階下,不過這樣一說,拓曉堂似乎找回了點面子,急忙點頭,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道:「是!這次我的考慮有欠妥當,呵呵……」
一場尷尬化解於無形。
事後,魚翔也覺得自己當時有點過分了,過激的反應,使自己看起來就像……一隻好鬥的小公雞!
不過林星語私下裡卻沒責怪他,雲淡風輕的女生只是告訴他,有時雖然確信自己的想法對,卻要注意表達方式。
「人畢竟生活在人群中,稜角太分明,會刺傷別人手指的,而且本身也容易折斷……弟弟,你還沒學會圓滑哦!」
「再過十年,等我學會了圓滑世故,妳還能以姐姐的身份自居嗎?」不良青年開玩笑說道。
「能!在我眼中,你永遠只是小弟弟而已……」說這些話時,少女抬起頭,望向舷窗外密密麻麻的隕石塊,目光中露出一絲茫然之色……
魚翔此時並不瞭解女生的心境,同樣望向隕石海,他只覺得那一塊塊漆黑的隕石如同惡魔的肢體。
隕石帶中很少有恆星存在,遙遠的星光又被周圍密佈的隕石遮蔽,只有在艦船護罩的彩光中,才能見到隕石塊突然從黑暗中冒出來,然後隨著彩光的流動而消失。親眼目睹這一切,真有到了恐怖地獄的感覺。
有時候還會碰到黑黝黝的小行星,當它們突然出現在彩光中時,由於體積太大,只能見到其中一部分,感覺中就彷彿碩大無朋的怪獸突然降臨。
在林星語陷入沉思時,就有一顆小行星從戰艦邊上擦身而過,距離很近,他們只能看見小行星邊緣的一段弧線,戰艦好似要撞上去了。
杭昭月有點害怕,靠緊了魚翔,小聲道:「這個地方有沒有……有沒有大怪獸?」
林星語聽見了,終於回過神,撲哧一笑,道:「月月怕什麼,不是有這位大英雄在嗎?」
魚翔厚著臉皮摟緊杭昭月,道:「當然,有我在什麼都別怕,出現了大怪獸,妳只管抱緊我,嘿嘿!那個什麼追命捕快可救不了妳!」
「你也學會吃醋了哦,原來還以為你的情商不及格呢!」杭昭月嬉笑著說道。
對於魚翔的摟摟抱抱,她並未反抗,反而粘緊了他,還把手伸向了……
「對了,你這裡好像又硬啦!感覺就像握住了鯊魚皮劍柄……」
「妳……妳這死丫頭!怎麼……怎麼老是這樣?我……」魚翔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義憤,聲音都顫抖了。
林星語也羞紅了臉,啐了一聲,道:「月月,妳真亂來!」
「那天香山大茶會捉住他時,妳也見過他的小寶貝,這有什麼?」杭昭月說是這樣說,但還是鬆了手,卻歎了口氣,接著道:「本以為再也握不到了呢!想不到時隔不久,又能體驗這種手感,真好!要不是那個壞蛋大海盜追在後面,一切就完美啦!」
頓了頓,她繼續道:「大海盜緊追不捨,我們都逃了這麼久,他們還是粘在後面,這裡隕石太密,飛船無法加速,不可能進行空間跳躍飛行,要是他一直死纏不放,哪一年才是頭?對了,求救信號放出去了嗎?」
魚翔狼狽地揉了揉下體,沒好氣道:「由於隕石屏蔽效應,沒有大型設備,信號根本傳不出去,放和不放有什麼區別?據我所知,帝國艦隊就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要是一直久拖不決,碰上帝國軍,事情才真的糟糕!那時妳被帝國匪軍抓去,看妳也用這法子對付他們!哼哼,最好別被人玩死!」
杭昭月撲哧一笑,道:「好啦,算我不好總行了吧?你快想想辦法,看我們怎麼才能擺脫那個大鬍子。」
「還能怎麼樣?找個地方暗算他!」魚翔胸有成竹說道。
不良青年想得是不錯,在這黑暗的隕石海中,探測信號受到很大干擾,是個打埋伏的好地方。可惜的是,有人為了所謂的榮耀,偏不執行他的計劃。
當魚翔接到別艷艷的通知再次踏入艦橋時,拓曉堂在與海盜對罵。
通訊螢幕上出現一高一矮兩個海盜,正是任大愚和牛喜順。
「你這小子乳臭未乾,只會逃跑,我看追命捕快已經變成逃命捕快啦!」牛喜順發出了無情的嘲諷。
當著森林眾位紳士的面,拓曉堂下不了台,神色忽青忽白,雙手握成了拳頭。
「你們這些混蛋海盜!」一邊的巴巴拉扯開大嗓門叫道:「老實說,天犬神已經降下神旨,我們不是不應戰,而是戰術性撤離,等一下會讓你們好看的!」
「是嗎?」牛喜順斜睨了他一眼,不陰不陽道:「當日在武鬥競技場,你們兩個都是我手下敗將,被我打得狼狽不堪,現在居然還有臉站在這裡,胡吹大氣,真是讓人景仰啊!」
「你……」巴巴拉與拓曉堂同時怒叫出聲。
兩人對望一眼,還是巴巴拉搶先回罵:「牛喜順!你這頭蠢牛也有臉說打敗我?當日你們作弊,結果當場被拆穿,後來聽說你們海盜團由於押你,欠下一屁股債,現在估計天天被債主討債,絳紗學園待不下去了,這才出來打劫還債的吧?」
此言一出,牛喜順還沒什麼,任大愚的面子卻下不去了。
當初武鬥大賽上作弊,以圖贏得大筆賭金,正是他的主意,那時他還以此自得,告訴手下眾海盜,這是他大智若愚的表現,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搞到紫晶幣。誰知最後功虧一簣,海盜團為還賭債,差點破產。
這些天眾海盜窮困潦倒,沒米下鍋,作為一名光榮的海盜,叱吒星海,縱橫宇內,總不能被一日三餐逼死。萬不得已,他只能去接任務,卻得到意外情報,當初林星語讓他們搶劫的東西,居然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於是他立即率領眾海盜,風風火火就出發了,才導致這次事件的發生。
現在巴巴拉的話語,等於是揭他傷疤,他如何不怒?
「你這小兔崽子!」任大愚一指巴巴拉,惡狠狠說道:「老子打劫森林船隊,與你們天犬座何干?你卻來橫插一腳!哼哼,現在把森林眾人交出來,為時未晚,不然的話,等老子踏上你們那艘破船,必定魚死網破!聽說你們擁了一個小姑娘做大酋長吧?嘿嘿,到時候,老子把那小姑娘抓到手……」
他用力握了握拳頭,表示威脅,牛喜順卻一臉奸笑,接著他的話題說道:「把那小姑娘抓到手,和林星語那奸詐的丫頭關在一起,嘿嘿!扒光了衣服,讓弟兄們爽一把!」
這話等於侮辱了森林與天犬座所有人,「飛向未來號」的艦橋內怒叫連連,眾人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猥褻的矮個子。
誰知,任大愚竟然也給了他一耳光,怒吼道:「我們是榮耀的紅鬍子海盜團,盜亦有盜!雖然姦淫擄掠總是擺放在一起,但是我們只擄掠,不姦淫,怎能幹這等骯髒事!」
教訓完手下,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螢幕,一指眾人,喝道:「好了,你們這些龜兒子,有種就停下船,和我們光明正大鬥一場,只要能打敗我們,我們立即掉頭走人!」
「僅僅掉頭走人?哼哼,我要你們跪在大酋長面前,為自己剛才的無禮……磕頭賠罪!」巴巴拉咆哮道。
「就是!」
「必須讓他們為剛才的鬼話謝罪!」
「一定得讓他們向公主殿下下跪,乞求殿下的原諒……」
森林眾人紛紛附和。
群情激憤中,這些人各操傢伙,一湧而出,奔向戰艦的彈射艙。
魚翔眼見他們奔出,根本來不及阻止,估計此時也沒人會聽他的話。他真是奇怪,巴巴拉等人這麼衝動還好說,可是森林眾人,剛才已被海盜打得淒慘不堪,難道一轉眼就忘了海盜的可怕?
「王室的隨扈,平時在森林自大慣了,他們為了王室的榮譽,根本不會考慮危險。」拓曉堂顯然看出他的疑惑,經過他身邊時,突然冒出這句話。
「可是,我才是這艘戰艦的指揮官!他們要行動,至少也得徵詢我的意見吧?」
「你?」拓曉堂冷冷一笑,道:「聽說你和星語走得很近,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在森林王室眼中,你只是他們公主殿下的一個學生而已,請你認清自己的身份!」
說完這句話後,他昂起頭顱,大步流星,走出了艦橋。
在不良青年的思維頻率中,自小到大,從未存在過等級觀念,相對來說,輝南無論如何,還是一個比較平等的社會,但他現在終於意識到,森林儘管實行君主立憲,可它骨子裡,仍是一個王國。
在世紀盛會上,森林的外交大臣林川,一直自詡森林是個開放社會,按他的說法「我們森林比銀心共和國開放得多,正是由於開放,才發展出燦爛的文化」,但是後來色老頭告訴魚翔,君主立憲的森林與實行共和的帝國相比,森林是個思想封閉的開放社會,而帝國則是個思想開放的封閉社會。
雖然開始認知到這個區別,但他此時並未在意,因為現在他心中再次出現酸溜溜的感覺,拓曉堂稱呼林為「星語」,叫得太親熱,讓他無法接受!
他下意識捏了捏鼻子,腦海中卻傳來鍋巴的譏諷聲:「你的心靈真黑暗!嘿嘿,是不是希望這傢伙出去後,立馬被海盜幹掉?」
「去你的!別給老子囉嗦,幫我通知別艷艷,吩咐她預熱艦尾炮,隨時準備炮火支援!你跟著我出去,如果海盜一刀過來,你也好用身體幫我硬挨!」
「什麼?天啊……」
在不良青年看來,以森林眾人與天犬座勇士們的實力,如果一個個與海盜單打獨鬥,或許還能佔上風,但是群毆的話,多半灰頭土臉。
他料得很準,但是萬萬沒想到,強弱如此懸殊,才一接觸,己方就潰不成軍。
當他被彈射裝置彈出戰艦後,入目第一眼,就是海盜們整齊的隊列。
這些海盜排成一個立體方陣,緩緩向前推進。前三排的人皆平端光矛,整齊指向前方,形成充滿殺機的槍林;而後排的海盜都使用統一制式的手提粒子炮,以遠程武器點射;方陣兩側則有小頭目來回巡弋,護住陣腳。
反觀森林與天犬座眾人,卻零散地飄浮在太空中,毫無隊列可言,一盤散沙,猶如烏合之眾。當然,這群烏合之眾還是有優點的,他們士氣非常高昂。
森林的人剛才被海盜欺負得很慘,正想出一口氣;而天犬座勇士們則被神跡所鼓舞,一心報仇。
但是,僅僅憑藉士氣,就能打贏一場小戰役嗎?
正當魚翔苦笑不迭時,雙方已經接近到一定距離,後排海盜的粒子炮一齊發威,無數粒子束劃破虛空,砸在眾人的盔甲上。一片耀目的光雨出現,魚翔不用腦子想也知道,眾人甲冑護罩的度數肯定在狂降。
此時居中的任大愚雙手揮旗,向前一指,本來緩慢移動的方陣頓時加速,海盜們衝鋒了!可是,即便衝鋒,他們陣形也絲毫不亂,光矛形成的槍林猶如碾壓機一般,狠狠撞上了七零八落的護衛與勇士。
結果可想而知,前一刻還精神抖擻的森林眾人與天犬座勇士,此刻除了抱頭鼠竄,還能做什麼?
這是海盜嗎?恐怕久經訓練的正規軍也排不出這等陣式吧?
魚翔此時才明白,當初郝向月率領的天犬座眾人,為何在黑神風壓陣下,也幹不過這伙海盜,照樣被搶。以海盜此時表現出的戰術素養來看,即便輝南正規軍來一個變形戰機大隊,或許也將被這伙海盜沖潰。
轉頭四顧,看向周圍密佈的隕石,他想了想,終於決定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