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磁暴傳說 作者:雪炎 (已完結)

 
xiaoiii 2019-1-3 21:31: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5 28960
xiaoiii 發表於 2019-1-8 22:49
第三章 ~斷背山酒吧~



激昂的音樂讓人迷醉,幾乎所有人都瘋狂了,整個酒吧內彷彿群魔亂舞。

魚翔望向對面的杭昭月,只見她額頭冒著細汗,又蹦又跳,似乎不知疲倦。

又過了一會兒,燈光更暗了,音樂節奏好似鼓點一般。

魚翔四處張望,發現許多舞伴竟然抱在一起,瘋狂地扭動身軀,發洩激情。兩位少女抱在一起還好,那是一道亮麗的風景,但是兩個男性這樣摟抱,實在讓他不敢想像。

「邪道啊……」他雙目無神,看向杭昭月,卻見她臉蛋紅撲撲的,也正在凝視他。

魚翔心頭一熱,禁不住伸出雙臂,杭昭月乳燕歸巢一般撲入他懷中。軟玉溫香抱滿懷,問題青年儘管穿著女裝,心中卻大是興奮,抱得更緊了。

杭昭月從舞會開始就一直很投入,盡情飛舞,沒有停過,矯健的嬌軀上滿是汗水,浸濕衣衫,露出優美線條,貼在魚翔身上,使得問題青年感覺軟軟綿綿,加上鼻中傳來幽幽的髮香,他身體某些部位不自覺地變化起來。

不知杭昭月有沒有感覺到他的變化,整個人像失去了骨架,粘住他蹭來蹭去。

鼓點般的節奏終於到達高潮,隨著台上嘶啞的吶喊聲響起,燈光突然一黑,伸手不見五指。

不良青年再也按捺不住,趁此機會,抬起大腿,穿過杭昭月胯下,用力頂了頂,隨即再伸出魔爪,迅即無比摸到她的私處,用力一握,同時在她耳邊怪叫一聲:「海底撈月!」

「你……你好壞……」杭昭月猝不及防,被他偷襲得逞,驚慌地叫了出來。

黑暗中,魚翔看不見她的臉,但可以想像,她此時一定臉紅得像柿子。敗德的快感傳遍全身,不良青年得意的哈哈大笑。

「你還笑?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可以?哼,妳上次也摸過我,還暗下毒手,我小小報復一下也不行?」

此時樂曲聲整個一變,伴隨著舒緩的節奏,旋轉的射燈再次閃爍起來。藉著忽明忽滅的燈光,魚翔發現杭昭月怔怔看著自己,大眼睛中充滿迷離之色,如夢如幻。

「唉,如果你真的是女生該有多好!」杭昭月忽然歎了一口氣,喃喃說道。

這算什麼話?魚翔不想討論這個問題,牽住她的小手返回包廂,同時岔開話題,道:「剛才在台上演唱的人是誰?我怎麼感覺很眼熟?聲音好像也在哪裡聽過……」

「不知道,」杭昭月似乎有點興味索然,搖搖頭道:「他是這個酒吧最紅的歌手,總是能帶起所有人的激情,唱出生命禮讚,但是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巨人』。」

「巨人?」魚翔搖搖頭,仔細回想此人剛才的演唱,倒真是把生命的激情融入了歌聲中,確實像一位音樂曠野上的巨人。

進入包廂,兩人坐下,喝了點飲料,靜候對舞比賽的得獎名單。

其實,魚翔對於得不得獎毫無興趣,他只是因為鬱悶,這才來到這裡找杭昭月消遣,誰知原本青春無限的女生,自從剛才對話之後,也變得鬱悶起來。

「喂,剛才我可不是故意的,妳生氣了?」魚翔笑道。

「沒有。」

「那為什麼不說話?」

「暫時不想說。」

「是暫時不想和我說?」

「你……哼哼!」

「好啦,哈哈,我們來玩親親,高興高興!」

「不要!這裡這麼多人……」

「沒關係,這裡黑乎乎的,他們看不見。」

在這黑暗瘋狂的酒吧中,魚翔忽然產生一種墮落感。他驚訝的發現,如果是在平時,大家都戴著虛假的面具,絕對不至於如此瘋狂,但是在這裡,在這對外封閉的黑暗空間中,卻都剝去了那層偽裝,盡情展示真我,所有的原始慾望都冒了出來,不論骯髒純潔,也不論良善卑劣,都赤裸裸呈現。

目光掃視全場,他發現不知何時,那位「巨人」已經坐在吧檯前,正在靜靜喝酒。酒液呈現透明,應該是烈酒,但他卻喝得很狂放,一口就是一杯。他的背影顯得很落寞,孤獨一人,魚翔能清晰感覺到他的陰鬱之情,很難想像,剛才那種激昂狂熱的歌聲是出自此人之口。

似乎受到感染,魚翔頓覺一陣空虛寂寞,一把拉過杭昭月,也不管她願不願意,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口中傳來濕漉漉的快感,溫潤的感覺令他著迷。現在只有這樣,他才能體會到自己的存在。他貪婪地吻著,感覺到懷中少女微弱地掙扎,他抱得更緊,吻得更加肆無忌憚!

不久之後,少女似乎知道掙扎沒有效果,停止了無用的扭動。

又過了一會兒,魚翔感覺她伸出雙臂,反過來緊緊抱住自己後頸,以她的奔放來迎接自己的吻。

少女炙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用風暴般的激情溫暖他的身體。魚翔漸漸陷入瘋狂之中,覺得心跳越來越快。他一把抓住少女秀美柔滑的中長髮,另一隻手狂暴地揉捏她傲人的左乳,明顯感到,她的心在他手掌下強有力地跳動著。

這不是夢,魚翔感受到了無限的活力與自由,他立即用自己的激情去回應少女的激情,並陷入越來越強烈的狂喜中……

時間凝固了,這一吻似乎永無止境。

魚翔曾經吻過兩位少女,但那兩次與這次相比,體驗完全不同。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融合了雙方情與愛的吻,獲得的快感是無可比擬的。

「月月在這裡嗎?咦?」

包廂門口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聲音很慈祥,但聽在魚翔耳中卻大吃一驚。這些天,他一再聽到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竟然是老和尚楚大風!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不良青年嚇一跳,終於結束了無休無止的長吻。他不敢抬起頭,生怕楚大風認出自己。現在他穿著女裙,活脫脫一個大人妖,要是被別人知道,實在太尷尬了。

誰知杭昭月不知為何,也擔心別人認出他,居然死命勾住他脖子,不讓他抬頭。這樣一來,由於他背對著包廂口,不虞被人看見面目。

嬌喘兩聲,杭昭月輕聲叫道:「師伯,您來啦?不好意思哦,人家有點不方便……」

魚翔更為驚訝,楚大風什麼時候成了杭昭月的師伯了?真是奇哉怪也。

但聽楚大風呵呵笑道:「沒關係,兩個小姑娘這麼要好,哈哈!不打擾妳們,妳們繼續……我們去隔壁包廂就好。」

在嘈雜的音樂中,魚翔仔細聆聽,發現腳步聲朝隔壁走去,似乎有兩個人,另一人是誰?

等到腳步聲停下,他立即一按沙發邊的綠色鈕,打開隔音護罩,問道:「月月,妳不是杭家傳人嗎?什麼時候加入騰龍派了?」

「人家本來就是騰龍派,但青草寺這邊不知道,我也暫時沒去相認,因為身份核實要由帝國騰龍總部傳來才行,貿然去青草寺說明,他們也不會相信。誰知核實信息傳來途中,遭遇了阻礙,隕石帶內似乎有什麼變異發生,所以直到最近才傳到,老和尚一得到消息,就約見我啦!」

「可是……老和尚發瘋了不成?怎麼會約妳在這裡相會?」

「不知道,不過他好像經常來,以前我在這兒曾經看到過他,雖然因化妝舞會而變裝,但卻瞞不過我,嘻嘻!他在這裡見過我,當然就約在這裡了。」

「老天!這個老和尚難道是變態?」

「胡說!來這裡就叫變態嗎?」

「他……他是不是也穿著花裙子?」魚翔恐怖地問道。

「放心啦,這裡的男生,只有你穿著花裙子哦!」

魚翔頓時無語。

想了想,他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風,在包廂壁上一陣狂摸,想找個縫隙窺視,然而廂壁接合處哪可能存在縫隙,他只能是白忙活。

「嘻嘻,你也喜歡窺探別人隱私嗎?」杭昭月忽然笑容滿面。

魚翔苦笑,心道只有妳這小女人才如此無聊,上次還化裝小販偷拍老子。當然,他嘴上不能這麼說,只是道:「絳紗學園內有尼姑庵嗎?我想看看妳師伯的老姘頭。」

「去你的!」杭昭月輕罵一聲,然後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個微型顯示螢幕,興高采烈說道:「你雖然喜歡偷窺,但是技術太差啦!看看人家的本事,要做大偵探,必須有專門的裝備哦!」

顯示螢幕亮了起來,魚翔把腦袋湊過去,只見螢幕上出現了一幅圖景,看那環境,與自己所在的包廂一模一樣,楚大風已經在沙發上盤腿坐下,他化身成一個頭陀,手上還拿著小小的方便鏟。

「什麼設備這麼先進?」魚翔大為驚奇,讚歎道:「不用安裝監視器,就能顯示牆壁另一邊的影像,這真是劃時代的科技啊!」

「你真笨得可愛哦,世上哪有那麼神奇的裝置?我早在那裡裝好監視器啦!」

「什麼?妳……妳怎麼知道老和尚會走進隔壁包廂?妳未卜先知?」

「嘻嘻,我當然不知道,所以這裡每一個包廂都被我安裝過監視器了……」

「老天……變態啊!」

此時鏡頭稍稍拉遠了一些,另一個人也出現在畫面上。此人戴著黑色頭套,身披花色斗篷,雖然是化妝舞會,但是這身打扮,實在太熟悉了!魚翔細看他的身形,越看越覺眼熟,這……這似乎就是……

不久之後,此人揭開頭套,沒錯!正是天犬座的大酋長郝向月。

魚翔一時間目瞪口呆!

奇了!禿鷹這傢伙怎麼會和楚大風待在一塊兒?難道……他就是和尚的老姘頭?

念及至此,問題青年但覺天旋地轉,世界似乎變了模樣。

畫面中的楚大風按了一下綠色鈕,魚翔知道,他打開了隔音護罩,但是聲音照樣傳了過來,不知杭昭月又動過什麼手腳。


「大師,這裡說話方便嗎?」郝向月的聲音顯得很抑鬱,似乎正在為什麼事情煩惱。

「你還是像當年一樣謹慎,呵呵,放心吧,這裡屬於邊緣人群的活動地帶,沒人會想到我們在此相會,看看這些年輕人,很像你當年啊!待在這裡,你應該感覺比較自在吧?」

郝向月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大師常來這裡嗎?」

「嗯,出世入世,只要心靜便是淨土,這裡雖然嘈雜,但是可以研究人性,我確實經常來此,大隱隱於市,有時在這裡談些事情,還是比較方便的。」

郝向月陰鷙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目光有些迷離,道:「想當年,我就是在這種地方認識您的,要不是結識了您這位高人,我在那次劫難中,一早就魂歸西天了……說起來,我的生命是拜您所賜啊!」

楚大風笑著搖搖頭,道:「那次紅鬍子做得太過分,老衲適逢其會,沒什麼大不了的。前些年聽說他過世了,好像留下一個接班人,我向絳紗學園的海盜公會瞭解過,聽說他們的海盜團業已再次註冊。不過,既然紅鬍子不在了,你們以前的恩怨,也該一筆勾銷才是……」

郝向月點點頭,道:「大師您也知道,我這個人恩怨分明,與我結仇的是紅鬍子,我不會隨意向他屬下復仇。」

「這就好,呵呵,老衲這次找你,其實是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哦?大師請說,只要向月力所能及,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嗯,這件事其實很簡單,」楚大風臉色一正,道:「希望你放過秦家的小女孩。」

此言一出,郝向月顯然一愣。接下來讓魚翔料想不到的是,螢幕上的禿鷹居然出現悲憤之色!難道他上次被秦晶如戲弄得很狼狽,心懷不忿?但是看起來卻又不像,這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痛恨,魚翔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但見禿鷹咬牙切齒,全身發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大師!當年秦家兄弟害得我好慘,您不是不知道……還要……要我放過秦家後人?」

楚大風一陣沉默,搖搖頭,長歎一聲,道:「向月,說起這件事……其實也不怪秦家兄弟,要怨……只能怨你們天犬教的傳統,性取向異常的人,世上所在多有,目前宇內大多數宗教都不再關注,唯獨你們天犬教,唉……」

「是啊,大師,難道性取向異常的人,注定就要被消滅嗎?哼哼!說性取向異常是違反自然的人,其實他們本身就在違反自然法則,上天造物,總是有其涵義,存在即真理啊!秦家兄弟利用這點迫害我,使我家破人亡,流浪在外,差點遭遇紅鬍子毒手,此仇不報,枉為人也!」

楚大風卻再次搖搖頭,道:「可是秦家兄弟都已經過世了,當年秦大酋長是你親手所殺,卻嫁禍給他兄弟秦伯起,然後趁勢奪了秦伯起的繼承權,迫使他流亡到輝南,這仇也算報得可以了,難道不能放過他的遺孤嗎?」

郝向月低頭不語,臉色鐵青。

隔壁包廂的魚翔聞言,心中卻大起波瀾。原來天犬座當年發生的事情果如他所料,秦晶如的父親是被陷害的。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郝向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恐怕也瞞過了天犬座的首席長老黑神風,或許只有眼前這位老和尚知道詳情。

陳小年想來是秦伯起當年的嫡系屬下,由於被二長老誤會其暗殺前任大酋長,所以才逃來輝南,卻在絳紗星地底的道一迷宮迷了路,一困就是二十年。

怎樣想個辦法揭露此事呢?只要天犬座眾人得知往事,郝向月的寶座多半坐不穩,秦晶如之危自然就化解了……

在他思索時,螢幕中的楚大風卻又歎了一口氣,道:「向月,當年你不是這樣的,記得我們剛剛相識時,你是個有為青年,絕非睚眥必報之人,難道人在高位久了,確實會發生變化嗎?唉,實話告訴你,秦晶如如今成了我的關門弟子,我這次找你,是懇求你放過她!」

郝向月怔了怔,然後再次低下頭,一聲不吭。從監視器安裝的角度,魚翔能夠清晰看見,禿鷹的目光閃爍不定。包廂中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氣氛壓抑之至。

過了不知多久,郝向月的喘氣聲才漸漸變粗,悶聲道:「想不到秦家後人,也存此福澤,能得大師青睞。既然大師收她為徒,向月我還有何話好說?自然不會再追究此事。」

得此承諾,楚大風鬆了一口氣,顯得很開心,一掃剛才的壓抑,開始與其談論一些陳年往事。

人過中年之後,很多感情都是靠回憶或利益來維持的,隔壁包廂中的兩人就在溫習著以前的交情,絮絮叨叨,聽得魚翔很是不耐。

而身邊的杭昭月卻興奮異常,大眼睛中光芒閃爍,顯然她本性就喜歡窺探別人隱私,偷聽八卦趣聞。魚翔不由苦笑,實在無法理解她這樣的存在。

交談聲持續了很久,魚翔已經快要打哈欠了,郝向月的話鋒忽然一轉,臉色鄭重地說道:「大師,向月也有一事相求!」

「哦?什麼事?但說無妨。」

「就是初至空間城,我們船隊被襲之事!當時要不是大師前來解救,我們的損失必定更加慘重。我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誰偷襲了我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找到偷襲肇事之徒,我實在無法向敝國犧牲的勇士交待啊!」頓了頓,他繼續道:「原本我以為這裡的光明騎士團可以給出滿意答覆,誰知……唉,這些小兒也太無能!因此,我只能請大師幫我打聽一下,誰是偷襲的幕後主使。」

楚大風臉上出現為難之色,道:「向月,那些人都很陌生,並非輝南軍人,老衲去海盜公會打聽過,似乎也沒這批人,即便有,也定是新人,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真的很難打聽……不過,老衲一定盡力而為。」

聽到老和尚這麼說,魚翔心中暗驚。老和尚閱歷豐富,當時又身在現場,連他都看不出端倪,這偷襲之人實在高明,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

「大師,來輝南之前,我準備了一份薄禮,由於諸事匆忙,差點忘記了,您能跟我去一下駐地嗎?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到時候我會當大師的面發佈命令,不再追捕秦晶如。」

魚翔腦海中頓時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要說郝向月放過秦晶如,這確實可能,因為無論如何,總要賣老和尚幾分面子。但是他為何不索取小花傘?那可是所謂的「天犬神器」啊!是天犬座大酋長的身份象徵,世代傳承,沒有這玩意兒,他大酋長的寶座坐得穩嗎?

楚大風似乎沒想到這一點,微笑道:「去你的地方看看也好,禮物就不必了。」

兩人又客套一番,然後站起身來。

杭昭月急忙收起小螢幕,一把抱住魚翔,使得他的臉朝向包廂內部。


不久之後,門口再次傳來楚大風的笑聲:「兩個小姑娘這麼要好,如膠似漆的,呵呵!月月,妳連師伯都不要了,小心妳師傅罰妳板子。」

「師伯,您不會告訴她吧?」杭昭月嬌聲嬌氣道。

「我會告訴她的,哈哈!」楚大風調侃道。

「不嘛!不嘛!人家不要!」杭昭月開始撒嬌,聲音又嬌又嗲。

魚翔聽得全身發軟,他從未想到,這位青春無限的少女,撒嬌的本事如此之高明,讓人無法拒絕她任何要求。

楚大風終於失聲大笑,道:「罷了罷了,改天師伯再來找妳聊天。」

緊接著,老和尚與禿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終至消失,整個酒吧中仍舊充斥著震耳的音樂聲。

魚翔卻不由自主思索著天犬座船隊遭襲之事,郝向月到底為了什麼,才對這件事念念不忘呢?

考慮好半晌,不良青年的腦海中出現了那位藍血奸商的身影。

「唉,不知老子的一千萬賣身錢,去他那裡後,還能剩下幾個子兒?」

「弟弟在想什麼?」

一個溫柔異常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魚翔訝然抬起頭,林星語雲淡風輕的神情登時映入眼簾。

「妳……妳也會來這種地方!」魚翔失聲叫道。

林星語沒有回答,卻怔怔看著他。

藉著閃爍不定的燈光,魚翔發現她神色有些癡狂,似乎看呆了。他現在穿著女裝,被這樣注視,實在感覺全身不對勁,同時心中奇怪,自己模樣有這麼好看?她……她為何目光迷離,就像得了失心瘋?

也不知過了多久,如詩如畫的少女才從夢中驚醒,搖搖頭,金色的長髮一陣顫動。在這一瞬間,魚翔發現她眼中的神情異常複雜,他竟然能同時讀出痛苦、失落、留戀、不捨……諸多情緒如同夢幻般交替出現。

不過,這僅止於一瞬,隨後她的神情再次回復成雲淡風輕,就像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她咬了咬下唇,似笑非笑說道:「你們也太投入了吧?只顧著談情說愛,沒聽到對舞的頒獎名單嗎?你們獲獎啦!」

「真的?」杭昭月立即露出歡容,笑得很燦爛,兩顆小虎牙活力四射。

然而魚翔總感到,她似乎有點強顏歡笑的味道……

面對這一切,他真的摸不著頭腦,不知她們搞什麼鬼。色老頭對他說過,女人是不可捉摸的生物,任何試圖弄清她們邏輯思維的行動,都會以失敗而告終,因為她們的邏輯「太可怕」了,不以理性為基礎。對於這一點,他現在的體會更加深刻。

在他的腦海中反覆出現林星語剛才的眼神,魚翔發現自己揮之不去,那深邃的星眸中到底蘊含了什麼?

今天是注定讓他驚訝的一天,不等他從沉思中醒來,新的驚訝已經接踵而至。

獎品是一套嬰幼兒用品,用來收養小孩確實不錯,當魚翔看見奶嘴與尿片時,臉上不由露出苦笑,但這不值得驚訝,讓他驚訝的是頒獎的人。

那位被稱作「巨人」的歌手,在看清魚翔臉龐的第一時間,就發出了驚呼。

驚呼聲很低,但是魚翔能分辨出,這才是他的原聲,剛才演唱時,他用的是假聲。而這個原聲魚翔卻非常熟悉,幾乎立即就辨認出,對面的「巨人」居然是……光明騎士團主席鄧和!

披散的假髮遮住了鄧和戴著面具的臉,使得他整個人顯得模糊不清,然而魚翔還是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一絲暖意。

這一刻,魚翔只想快快逃離,並不是因為他穿著女裝被熟人發現,而是他感覺荒謬,今天的世界整個顛倒了,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他很難想像,一個人如何能把落寞孤獨與激昂狂熱交織在一起。

在外面,鄧和是個陰鷙的傢伙,但是在這裡,他怎麼突然變成一位生命歌者?

「你……你今天不值班?」愣了好久,魚翔才擠出這幾個字。

「呼來喚去的生涯非常累,夢想與現實的差距也太大,偶爾躲在這片港灣,可以忙裡偷閒,休息一下。」鄧和的話聲很平淡,但已不見了冷漠。

「是啊,戰艦總是需要港灣來補給,才能再次踏上征程。」

「征程?呵呵……你為人很自信,比我強得多,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與光頭寥寥數言,魚翔就不知怎麼接下去了。

直到出了酒吧,他仍然不敢相信今天見到、聽到的事情。

「妳前面說這個酒吧叫什麼名字?」他眺望華燈初上的大街,喃喃問道。

「斷背山酒吧啊,怎麼了?」杭昭月隨口回答。

「哦!我總算明白了……」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20
第四章 ~義無反顧~



魚翔回到斌天別院時,差不多已是午夜時分。鍋巴不知溜去哪裡了,就連陳小年也神秘「失蹤」,偌大的客廳中只有色老頭在察看美少女圖庫。老傢伙一張張相片看下去,沉迷於其中,似乎不知時間流逝。

魚翔見此情景,腦海中再次浮現神光那位大美女的容顏──儀態萬千的風姿、成熟雅致的風韻、消融冰雪的笑容,就像一位慈祥端莊的聖母,令問題青年揮之不去。自從遇到她之後,他甚至懷疑自己存在戀母情結。

「喂,別看這些舊貨色了,我有一張聖母相片,只要你幫我的忙,我就把它交給你!」

「算了吧!」吳青烈回過頭,笑咪咪道:「你該不會誆我老頭子吧?嘿嘿,聖母相片?聽起來充滿誘惑,但是相比你遭遇的麻煩,實在不值一提,老頭子我歲數大了,還想享幾年清福,你的事情……老頭子愛莫能助。」

「你已經知道了?」

「在這個時間點,韓蠡找你還能有什麼好事。」

「怎麼?難道發生了什麼……」

「如果是在平時,能和總統閣下穿一條褲子,確實是無數人的夢想,榮華富貴取之不盡,但是現在……」吳青烈搖搖頭,笑道:「局勢對韓蠡太不利了,他已經無力回天!你或許還不知道吧,據說,天犬座、天舟和森林三個大國在昨夜達成緊急協議,要聯合退出反帝聯盟!」

「什麼?」魚翔失聲驚叫。

這個消息對於他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靂。韓蠡剛把他捆上戰車,就被拖入四面楚歌的戰場,任何人都會感覺悲哀。怪不得今日韓蠡對他推心置腹,近乎於攤牌,連威脅都用上了,原來那個老小子已經陷入絕境。

不過有一點十分令人費解,三個大國為何突然達成緊急協議?

當他提出這個問題後,色老頭沒有直接回答,卻慢悠悠反問道:「騰龍派忽然來了特使,你知道嗎?」

魚翔點點頭,杭昭月的身份確認就是特使帶來的,不然的話,今日楚大風也不會約見她。好像說特使在通過絳紗隕石帶時耽擱了,來到這裡又遭遇象鷗圍城,一時無法進來,所以直到象鷗之危解除,才終於進城。

魚翔耳邊繼續傳來吳青烈的聲音:「韓蠡抬出神光,這個組織自稱其創始人是騰龍派第三十八代掌門,組織中的關鍵人物也都來自騰龍派嫡系,神光發起這次盛會,已得到騰龍派默許。但是就在昨夜,騰龍派特使抵達之後,卻忽然撇清了他們與神光的關係……」

「這又如何?」

「簡單地說,那位特使的意思……騰龍派是騰龍派,神光是神光,雙方在政策主張上毫無瓜葛。你自己想一下,這樣一來,那三個大國還會響應神光的號召嗎?要知道,神光之所以有份量,是因為它背後屹立著宇內第一大派啊!」

魚翔總算恍然大悟,繼而想到,除了上述原因,吳崇天多半也從中做了手腳,暗中使力,這才令三大國連夜達成協議。

在他思索的當口,色老頭卻笑道:「小傢伙的處境目前確實很糟糕,不過呢……所謂富貴險中求,在患難時與總統建立交情,比平時要方便得多,也深厚得多!如果小傢伙你能力挽狂瀾的話,嘿嘿,一下子就能平步青雲哦!」

「去你的!我有自知之明,多半就被狂瀾吞噬,怎麼死都不知道,還平步青雲?這是烏雲蓋頂,大難臨頭啊!」

魚翔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暗自盤算。現在既然被迫與韓蠡捆綁在一起,那麼就只能促成世紀盛會,但是這樣的局面,還想建立反帝聯盟,豈非癡人說夢?

盤算半天,他再次把目光投向色老頭。老傢伙在這當口還洋洋得意在擺弄美少女電玩,態度擺明事不關己、坐看好戲,實在可恨!

他忍不住一把搶過控制鈕,大聲道:「你再不幫我想想辦法,我就完蛋了!我完蛋,你也別想玩遊戲,我……我把你為老不尊的事情捅出去!哼哼,你攛掇機寵偷拍女學生,還製成電玩來滿足自己骯髒的慾望,堂堂軍校校長,共和國上將,竟然幹這勾當,要是整個學園都知道,看你還有臉活下去!」

「嗚哇哇……千萬使不得啊!」色老頭神色驚惶,毫無形象地抱住他胳膊,急聲道:「年輕人千萬不能沉不住氣,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不管什麼危機,總有化解之法,你沒必要找老頭子出氣啊,嗚嗚……」

「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對了,別抱住我,我可不是斷背山上下來的人,會吐的知不知道?再不給我出主意,我要把控制鈕砸了哦!」

「別!別!嘿嘿,辦法不是沒有……」

「啊?真有辦法?」

魚翔不由張大了嘴,控制鈕頓時被老傢伙搶回去,左看右看,似乎在檢查有沒有損壞。

「今天你去見那位尊敬的總統閣下,他一定讓你繼續對付公主導師吧?」

「是啊,那又怎麼樣?」

「嘿嘿,總統不愧是總統,在錯綜複雜的局勢下,總能看清關鍵所在,」吳青烈搖頭晃腦道:「依老頭子我的看法,公主就是整件事的關鍵,這一點總統與我英雄所見略同!你要擺脫危局,還是得著落在她身上。」

「怎麼著落?」魚翔苦笑道:「難道還聽你的餿主意,生米煮成熟飯?」

「這就需要小傢伙你自己動腦筋了,感情的事情外人很難說的哦!」

魚翔陷入沉思。

今天在斷背山酒吧中,林星語曾經再次提到,她與杭昭月兩人比蔡曦儀好得多,只要他以後不理會蔡曦儀,要她幹什麼都行。他們三人可以找一個無人星球,避開俗世紛爭,快快樂樂生活。

魚翔只能唯唯諾諾,要他昧著良心拋棄蔡曦儀,這種事情他很想努力達成,卻不可能做到。

輕歎一口氣,他思前想後,覺得飯要一口口吃,事情還是得一件件來,林星語之事暫時放一放,目前要天犬座部落聯盟改變主意,還是存在一些可能性的,只要把郝向月當年嫁禍篡位之事捅出去,大酋長位子不保,天犬座政局發生地震,那麼對於是否參加反帝聯盟,想必就另有打算了。

在策劃這件事之前,必須先去藍血奸商那裡晃晃,如果有必要,可以向他購買情報,弄清天犬座被襲之事,多掌握一些資訊,策劃起來才能更順利。

「陳小年去哪裡了?策劃這件事,必須他在場,他是關鍵人物之一,別出什麼漏子才好……唉,目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魚翔好久沒來蘭馨大廈,開課以來,他一直在忙活其他事情,幾乎就沒有進過教室,所有選課事宜,都是秦晶如幫他一手包辦。

「大頭魚,儘管軍校不需繳納學費,不去上課不算浪費紫晶幣,但是像你這樣,要順利畢業,恐怕不能依靠每門功課的學分來累計哦!那些教授都很貪婪,要他們放過你,讓你通過他們的課程,要花好多錢賄賂呢!我仔細算過了,花這些錢實在不合算,還不如去買假畢業證書。」秦晶如扳著手指說道。

「好啦,花錢就花錢,沒什麼大不了的。」魚翔隨口應道。

「你就是不懂賺錢的辛苦!對啦,你和吳校長關係那麼好,能不能讓他給你弄一張畢業證書?這樣就沒必要花冤枉錢啦!」

「什麼?這也行?老傢伙沒這個權力吧?聽說發放學位證書是由一個委員會負責的。」

「哦,原來是這樣,真令人失望!本來我還以為,可以通過他買賣學位賺大錢呢!」

「啊?」魚翔差點栽一個跟頭,抬起頭,租車公司碩大的霓虹燈已經出現在眼前。

蘭馨大廈頂樓的這家租車店生意不錯,據魚翔這些天的瞭解,這是絳紗學園最大的租車公司,背後應該有什麼靠山,不然的話,要在學園內做大,是不可能的。整天被人騷擾,老是被勒索保護費,怎麼可能興旺發達?

由於過了旅遊旺季,加上象鷗之危剛剛解除,大廳中沒什麼人,魚翔到達時,哈尼正靠在櫃檯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面的過往人群。

「敝人這些天一直在苦苦等待,今天總算等來了傳說中的英雄!」這位混血紅膚的老闆一看到魚翔,整個人頓時精神起來,以最謙恭的態度步出櫃檯行禮。

面對哈尼的舉動,任何人的虛榮心都可得到滿足,問題青年自然也不例外。這些天他風頭正勁,天訊節目中反覆播放他的雄姿,他「威猛」的形象已深入人心,但是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感覺自己成了一位拯救世人的「大英雄」。

但見哈尼向大廳一角揮了揮手,那裡七零八落坐著的十多人立即站起身,變戲法似的弄出十多個青銅號角,然後激昂的凱旋曲頓時迴盪在大廳之中。

「英雄,請讓我吻您的腳趾吧!」哈尼深深鞠了一躬。

「我……我有腳氣……」

「沒關係,唯有存在腳氣的男人,才是大英雄啊……」

「可是……上次我看到女助手幫總統閣下修腳指甲,他似乎沒有腳氣……」

「所以他不是英雄!」

「啊?」

在對話聲中,哈尼恭恭敬敬領著魚翔進入了一間靜室,直到凱旋樂消失,魚翔仍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按照事後秦晶如的說法,在藍血奸商的眼中,只要有紫晶幣,腳氣的味道就成了迷人的芬芳,回味無窮。但是在當時,魚翔卻完全沉浸在「大英雄」的錯覺中。哈尼告訴他,正因為他成了大英雄,所以才有資格成為他們的VIP會員。

「表面上敝人是一位租車店的老闆,但是實際上,敝人是一個秘密組織的促銷員。」

「哦?什麼組織?」

「明燈!」說出這兩個字時,藍血奸商的臉上出現驕傲之色,「這是一個遍及銀河系的龐大組織,我們的宗旨就是幫助有需要的人獲得第一手資訊,知情權是最重要的人權之一,我們正是為了捍衛人類的這個權利而奮鬥!」

「宗旨真的很崇高呢!」秦晶如忍不住諷刺道:「既然如此,你們還收什麼錢?」

「嘿嘿,話不能這麼說,」哈尼毫不生氣,笑著解釋道:「目前宇內各國,社會財富分配並不公平,在現有制度下,貧富差距日益擴大,我們收服務費,只是社會財富再分配而已。」

魚翔不得不佩服這位老闆,把挖人隱私、販賣情報說得這麼崇高,實在具備了優秀推銷員的一切素質。

「實不相瞞,我來此正是想向你購買情報。」魚翔開門見山。

「明燈之所以叫做『明燈』,這是因為它能為迷失之人指明前進的方向!像您這樣尊貴的大英雄,在拯救世界時,肯定會遇到資訊不足的情況,我們的存在即是為此!請您放心,我們提供的情報,準確率幾乎達到了百分百,不過要向我們購買情資,首先得成為我們的VIP會員。」

「哦?怎樣才能成為VIP會員?」

「您的身份已經足夠,所以敝人才會透露給秦小姐知曉,說我們能提供一切情資,敝人本就是等著您來找我,剩下的問題就是入會費了。」

「入會費?多少錢?」秦晶如警惕地問道。

「哈哈,只要這個數就行!」哈尼的雙眼灼灼放光,習慣性地伸出手指,這次是一根食指。

「你這個吸血鬼!每次都這樣,不能老老實實說出來嗎?」秦晶如不滿地叫道。

哈尼急忙點頭哈腰,連聲道歉,接著報出了一個數目,這個數目對於前些天的魚翔而言,還是一個天文數字──一千萬紫晶幣!

「天啊!」秦晶如淒慘地叫了一聲,道:「你不是開玩笑吧?就算把他賣了,也值不了這麼多錢!我老實告訴你,向你買情報的是他,別指望我會代他出錢哦!」

哈尼笑哈哈道:「沒關係,如果敝人沒有搞錯的話,我們大英雄的戶頭,這些天剛剛匯入了一千萬。」

此言一出,秦晶如頓時轉過頭,疑惑地看向魚翔,以前問題青年所有的錢都由她經手,她卻不知此事。

魚翔心中苦笑不迭,想不到自己在冷曉影處勒索來一千萬,明燈已經知道了,這不是存心掏空他腰包嗎?

不過回過頭想,他們也確實有點高深莫測。冷曉影的錢是通過科學院帳戶轉入他戶頭的,國家科學院用來秘密研究的經費,都是通過機密帳戶轉帳,這樣明燈都能調查出來,不愧是出賣情報的組織。

想了想,他搖搖頭,道:「我只有一千萬,全部交了會費,我哪還有錢購買情報?」

「哈哈,大英雄不必擔心,是這樣,目前我們正在搞促銷活動,現在入會,我們免費為您提供一個有價值的情報,這樣的機會不可錯過哦!」

「唉,好吧……」

「大頭魚,你真答應?小心他們是大騙子啊!」

「秦小姐,我們明燈開門做生意,信譽第一,童叟無欺,絕對不存在欺騙行為。我們採取先收貨後付款的方式,如果對情報不滿意,可以拒絕付款。」

哈尼一邊說,一邊摸出袖珍通訊器。這部儀器只有手掌大小,造型呈現弧線,非常優美,海藍色外殼,隱隱透出一股神秘感。他打開蓋面,一道幽藍的光芒射了出來,沒入他眉心。

緊接著,一個優美的合成音傳了出來:「腦波鎖定!通過身份核查,歡迎登錄明燈!下面您可以進入中央數據庫。」

「大英雄,請問您需要什麼情報?」哈尼微笑著說道。

「嗯,我想瞭解天犬座船隊遇襲的真相。」

「是在絳紗空間城大門口的那次襲擊事件嗎?」

魚翔點頭確認。

哈尼不再言語,開始凝神與數據庫溝通。

魚翔知道,哈尼通過腦波連接,進入了明燈組織專有的虛擬實境。一個擁有自己虛擬實境的組織,其財力多半龐大無比,令人期待。

不久之後,靜室一角的列印機開始列印文件,並自動編輯成冊。

當魚翔把這份小冊子取到手中時,哈尼已經退出網路,對他躬身一禮,道:「大英雄,由於是機密資料,我們就不提供電子文本了,你看看上面的內容,覺得還滿意嗎?」

魚翔隨手翻開冊子,在「事件幕後策劃人」這一欄目掃了一眼。然後,他徹底愣住了……


去女生宿舍的路上,魚翔一會兒沉思,一會兒邪笑,表情變化相當豐富。

秦晶如問了幾句,見他沉浸在自己的白日夢中,便不再理會他。哈尼送了一份厚禮,包裝非常精美,看起來價值不菲,讓她罵吸血鬼的音量小了不少。

站在宿舍樓下,魚翔提著禮物,喘了兩口氣,總算從夢鄉中回過神,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重?」

「當然重啦,不然怎麼稱作『厚禮』?」小女生說得理直氣壯。

魚翔嗯了一聲,轉頭四顧,卻見周圍女生都以怪異的眼神看向他。

他早就成為學姐、學妹眼中的焦點,不過,那時他的身份是染上不名譽疾病的變態男,而現在,由於媒體反覆渲染他高大的形象,在這些小女人眼中,他當然不一樣了,至於到底變成了什麼,實在耐人尋味。

「聽說那種毛病是貴族病,只有貴族才會得哦!」

「嗯,英雄的基因比常人優秀,即便染了奇怪的病,誕生的下一代應該還是會很強壯吧!」

耳邊陸續傳來這些令人「感動」的議論聲,魚翔實在待不下去,丟下厚禮,抱頭鼠竄。


魚翔回到斌天別院時,才剛踏入院子,就見鍋巴滿臉疑惑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封信。

「這是什麼?不會是你這傢伙寫給黛玉的情書吧?你們談情說愛還需要飛鴻傳書?不能發電子訊息嗎?真是浪費資源!知不知道現在紙張有多貴?」魚翔劈頭罵道。

鍋巴嚇一大跳,拍著胸脯不滿道:「你怎麼突然竄出來?我還以為強盜打劫呢!喏,這是陳大叔留給你的信,人類真是奇怪,留什麼信?不能當面說嗎?或許真是情書也不一定,你們兩個走上邪道啦……」

魚翔狠狠敲了一下它的破鐵頭,心中卻出現不好的預感,一直沒見到陳小年,該不會出了事吧?

他一把奪過信件,低頭察看,只見信封上寫著「魚翔親啟」四個字,字跡扭曲,頗似這位變態大叔的為人。

抽出信紙展開,魚翔的臉色頓時變了。

鍋巴感覺奇怪,湊過破腦袋,電子瞳掃瞄過去,但見上面寫著這樣的內容──

「阿翔,記得我在地底迷宮說的話嗎?我不願離開那裡,因為人世間有太多苦難,令人煩惱,我沒有你那麼自信,只想逃避……但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人的一生中,有許多事情是無法逃避的。你把我帶出地底,正驗證了冥冥中自有天意,某些事即便暫時避開,總有一天仍要面對。現在的我,就面臨這種義無反顧的時刻,使命感在召喚著我,我去了……感謝你一直對我的照顧與關愛,如果大叔沒有回來,就當世上從未有我這個人存在過吧……」

不良的預感如潮水般侵襲魚翔全身,一瞬間,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掠過。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位愛哭泣的大叔也有鼓起勇氣的時候,但是這件事……不需要他獨自去面對啊!

「鍋巴,你有沒有勇氣?」

「當然有,但是我不會去送死!」

「如果是為了黛玉呢?」

「我仍舊不會去送死!」

「如果你不去送死,黛玉就會死呢?」

「我還是不會去送死!」

「你這個自私的傢伙,一點也沒有行為的美感!」

「哼哼!不是我沒美感,而是你愚蠢!如果黛玉需要我死才能活下來,那麼它的餘生必定陷入深深的遺憾中,如同行屍走肉,活著還有什麼趣味?還不如死了痛快,我這是為它著想!」

「算了吧,你就是怕死,還找藉口。」

「不是!我是理性戰勝感性!我有理智,可悲的是……現在的你缺乏理智,我看……你即將要去送死了,千萬別拉著我啊!」

「你猜對了,我就是要拉你墊背!」

「天啊,基督老爺爺啊……」


天犬座部落聯盟的使團原本也被安排在酒店街,但是前些天,郝向月以天犬座風俗特異為由,派人在銀河大道邊租了一幢房子,說這樣他們就能避免與外國人雜居,減少因習俗不同而引發的衝突。

銀河大道是空間城基準面的主幹道,一端通向光明廣場,距離第三女子軍事學院並不遠,按理說很熱鬧,但是這幢房子卻位於大道邊的一條深巷中,自成格局,沒有鄰居,在保安方面,完全由天犬座的人自己負責。

連破天派了兩名光明騎士駐紮在巷口,不是為了維持治安,其實是為了監視這群胡作非為的傢伙。

魚翔到達時,發現這幢房子佔地頗大,十多名手提激光刀的傢伙正在門口轉悠,人人都披著花色斗篷,身材高大,模樣很凶悍。

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找到陳小年的蹤跡呢?據他猜想,陳小年多半獨自跑來這裡要揭發郝向月,這豈不是羊入虎口,有死無生?

考慮半晌,他還是覺得採用味、嗅覺定位功能比較妥當。

與鍋巴合體後,他溜到房子後方,下達指令,打開味嗅覺通道,各種刺激的氣味頓時潮湧而來,彷彿炸了馬蜂窩。汗味、漆味、焦臭、肉香、酸腐……甚至還有郝向月身上特有的狐臭。

他很久沒使用這個功能了,想不到此地竟有如此豐盛的氣味,一衝之下,立即大大打了個噴嚏。

魚翔正待辱罵,鍋巴已興奮地叫起來:「掃瞄到了!果然有陳大叔的味道,他的體味帶點陳腐,就好像爛死的東西……嗯,估計他又是很久沒洗澡了,真是不講衛生!」

「你更加不講衛生!和黛玉亂搞,弄得身上都是機油,還與老子合體,哼哼,不知我有多噁心嗎?」

魚翔一邊小聲責罵,一邊向前走了幾步,陳小年的氣息更濃郁了。仔細辨認,他漸漸鎖定了大叔的位置,不過……氣味源似乎正在快速移動中。

「咦?好像還有血腥味道!」魚翔利用嗅覺感知周圍的一切,彷彿獵狗般四處遊蕩。由於距離尚遠,他還不能確定陳小年的形體以及具體位置,不知其是否遭遇麻煩了,心中有點焦急。

想了想,他開始操控自身重心,使自己無聲無息飄浮起來,貼著院落外牆上升,然後翻過去,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了天犬座的駐地。

由於操控重心飛行不帶絲毫聲響,魚翔起落之間,迅若幻影,又如鬼魅,點塵不驚,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不禁暗自得意,這種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這些天睡覺前他都勤加練習,操控熟練度上升不少,現在終於派上大用場了。

這裡院落的格局非常不規則,沒有整體佈局,估計當初業主先建造了幾棟建築,後來陸續又增加了幾棟,看起來雜七雜八,要是不熟悉環境的普通人,根本不知如何摸進去,好在魚翔有味嗅覺定位能力,沒過多久,他已經站在一堵牆面前,感覺上,陳小年的氣息已經離得很近。

「笨蛋!不准使用手提粒子炮!知不知道?這會鬧出大動靜的!」牆後傳來一個陰鷙的聲音,正是郝向月。

魚翔嚇一跳,急忙隱蔽身形。

只聽郝向月又道:「你們都給我動作放快點,搜索假山,他飛不上天!哼哼,秦伯起的餘孽真是膽大妄為,當年殺害秦大酋長,現在竟然還敢跑來嫁禍於我。」

他的話聲剛落,一個激憤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郝向月!你卑鄙!當年分明是你殺害了大酋長,嫁禍給我主人,現在虎狼之心不死,又想來加害秦家唯一後人,妄圖奪取『天犬神器』,天犬神真該降下神罰,讓你屍骨無存!」

郝向月一聲斷喝,道:「胡說八道!陳小年,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我還是記得你,就算你化成飛灰我也認得,因為當年就是你親手害死秦大酋長的!」

此言一出,另幾個聲音陸續附和。

「沒錯!陳小年,我記得你是逆賊秦伯起手下的殺手組織首領,暗殺技術一流,但是你對天犬神的信仰很堅定,怎麼會做出那種人神共憤之事?」

「陳小年,你當年害死秦大酋長後,被二長老通緝,後來二長老莫名其妙失蹤了,是不是也被你害死了?」

「哼哼,陳小年!如果我猜得沒錯,你這次又是接了秦家的命令來暗殺郝大酋長的吧?暗殺不成,就搬弄是非、顛倒黑白,所幸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今天逃不了了!」

這些人顯然都是天犬座部落聯盟的重要人物,眾口一詞,交相指責,陳小年本不善言辭,被這樣一鬧,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黑神風不知去了哪裡,這麼久也不見他出面,如果這位首席大長老在,魚翔估計還能分辯一二,只要抬出楚大風,那位半獸人長老定會去詢問,而老和尚被人問上門,勢必無法繼續幫郝向月隱瞞,畢竟他是騰龍派響噹噹的人物,不可能當面說謊,整件事很可能就此水落石出。

但可惜的是,這位天犬座首席長老不在,所以為今之計,只有先救出陳小年再說,萬一愛哭的大叔被莫名其妙「正法」,就要輪到魚翔來哭了。

問題青年活動一下手腳,然後操控自身重心飛騰而起,準備給郝向月來一個下馬威。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23
第五章 ~奇怪的針頭~



「郝向月!你顛倒黑白!」魚翔站在牆體之上,神威凜凜俯視現場,同時大喝一聲。

十多名天犬座勇士眼見有人摸進自家老巢,他們居然毫無所覺,大感臉上無光,立即揮動激光刀,嗷嗷地衝了過來。然而,還沒等他們的武器招呼到魚翔,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霹靂閃現!

在強電流衝擊下,他們一個個全身痙攣,頓時倒在地上抽搐。這還是魚翔手下留情,只使用了閃電球,不然他們或許已經斃命。

問題青年此時化身成正義使者,全身散發著浩然正氣,對郝向月大聲喝道:「當年就是你謀害了秦大酋長,然後嫁禍其弟,這件事騰龍派大風上人知道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場中的天犬座勇士都怔了怔。

魚翔眼見收到效果,急忙繼續說道:「只要請來大風上人對質,當年之事必當清清楚楚,水落石出,郝向月謀害秦大酋長的細節,再也無法隱瞞!老禿鷹,有本事你就把大風上人請來!」

郝向月臉色鐵青,陰森森說:「好小子,你胡說八道也不看場面,大風上人昨天還和我一起回來,這裡所有人都目睹了,要是真如你所說,是我謀害秦大酋長,上人既然知道,以他高德大能之士,豈還能與我為友?」

「笑話!上人與世無爭,慈悲仁善,不忍你身敗名裂而已,豈是與你為友?他和你回來,只是要你履行諾言,不再追殺秦家後人罷了!」

「大家別聽他胡說啊!這小子蓄意誣蔑郝酋長,罪大惡極,定是敵國的陰謀,要我們天犬座不戰自亂!我們上啊,逮住他再說!」人群中一個大漢揮了揮激光刀,大聲號召同僚,顯然是禿鷹的心腹。

不過他的話很有煽動性,頓時又有十多名天犬座勇士衝了上來。

魚翔無奈之下,發出了更高一階的閃電鏈。霹靂巨響再次聲震全場,五名大漢白眼一翻,直挺挺躺在地上,當場暈過去,其餘衝上來的人都甲冑飛濺火星,屁股冒著濃煙跳起來,急速後撤。

「這小子只會打雷而已,我們天犬座勇士無懼一切,衝啊!」那個煽動者繼續狂呼。

誰知他剛剛叫完,嘩啦一聲,本來衝向魚翔的人群反而掉頭逃跑。開玩笑,誰敢與雷電相抗?

不良青年哈哈大笑,道:「即使象鷗都倒在老子的閃電之下,你們自問能比象鷗更強壯嗎?」

「我們確實不是象鷗,」郝向月忽然陰惻惻一笑,道:「但是人之所以稱之為人,是因為人會使用工具!」

隨著他的話語聲,現場許多大漢的甲冑上突然多出了無數金屬針,而屋簷四周也陡然豎立起一根根細長的金屬柱,下端深入地下。

禿鷹向後揮了揮手,大聲下令道:「裝備避雷針的人留下,其他人全部撤到外圍防範!還有……把巷口那兩個所謂的光明騎士給抓起來!」

「以為區區避雷針就能防備我的閃電之術嗎?」魚翔笑咪咪道。

「不能!」郝向月冷酷地笑道:「但是這些金屬柱都連接到空間城的能源中心,強電流波動會破壞那裡的設備,到時候你就是破壞空間城的罪魁禍首,還能繼續做那光輝燦爛的大英雄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會來?什麼時候安裝這些金屬柱的?」

「自從上次你對付象鷗之後,天犬神就降下神旨,讓我們開始準備一切,嘿嘿!這叫做有備無患!」

一邊說,老小子一邊與機寵合體。上次被秦晶如使用突擊炮轟炸過後,他的機寵受損多處,這裡沒有專業工廠,只能象徵性修補一下,屁股與腹部的碗大金屬看起來很怪異,就像是烏龜殼。

「哈哈!你的烏龜殼也是天犬神賞賜的嗎?」魚翔無情地嘲笑道。

郝向月老臉一紅,上次秦晶如讓他丟盡臉面,小女生成功在天犬座勇士眼中豎立起自己的形象,這一直讓他耿耿於懷,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此事,生怕觸怒他,誰知魚翔今日又揭開他這個傷疤。

惱羞成怒下,他指揮機寵的金屬薄翼高頻率振動,帶動身形緩緩騰起,漂移不定。他的目光帶著獵食者特有的凶狠,猶如一隻展翅蒼鷹,正在鳥瞰自己的獵物。

相比之下,魚翔的甲冑就遜色得多了,除了兩邊的屁股蛋閃動著特有光澤外,其餘部分黯淡無光,一看就知是淘汰貨。

「我們……我們是不是要準備逃走……那金屬薄翼也是一種武器,能輕易割開我的軀體啊……還是逃……逃走吧!」鍋巴的聲音有點發顫,郝向月威武的模樣使它膽戰心驚。

「逃你個頭!」魚翔罵道。

「唉,你怎麼知道我來了這裡?都是我連累你了……」陳小年的聲音忽然響起。

隨著他的話語聲,魚翔瞥見左面光影一動,大叔已經站立在自己身邊。

他的情況很不樂觀,纖細的身軀微微晃動,似乎隨時都可能斷成兩截,雙腿染著鮮血,也不知是自己還是敵人的。看來剛才他經過血戰,要不是依仗身法滑溜,或許已成為階下囚。

魚翔還發現他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感激,眼眶都紅了,顯然沒想到自己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前來搭救他。

「陳小年,你總算現身了,很講義氣啊!哼哼,這樣就好,你們可以一起赴死,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郝向月本來正在交待場面話,誰知剛說到一半,一隻金屬拳頭已經出現在眼前,並急速變大,魚翔竟然不宣而戰,而且攻勢奇快無比。

金屬薄翼微微一振,郝向月勉強來得及揮動金屬爪子,橫格在面前。

光噹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魚翔的鐵拳重重砸在爪子上,就彷彿大鐵錘敲打鐵釘。

問題青年的力量本就大得變態,經過鍋巴強化後,更是非同小可,況且他們一個蓄意而為,另一個匆忙迎戰,力量對比簡直不成比例,郝向月頓時被擊飛出去。

禿鷹身經百戰,在剛才的一瞬間,已經判斷出不可硬接,對方來勢兇猛,如果接實,勢必筋酸骨麻,因此他下意識地蹲下去,巧妙轉動手掌,借用爪子先化去鐵拳的部分力量,然後整個人才藉著鐵拳的衝力滑出去,但仍舊無法中和這股力量,最終一屁股坐倒在青瓷地板上,鋼鐵屁股與地板不斷摩擦出火花。

魚翔哈哈大笑,譏諷道:「以前是狗啃屎,這次是彈簧屁股,你這位大酋長的英姿……還真令人仰慕啊!」

郝向月老臉紅得彷彿要滲血,其他人眼見首領吃了大虧,齊聲怒喝,一起衝了上來,掄起各色武器,或刺或砍,一窩蜂向魚翔身上招呼。

「小心!」鍋巴驚恐得大叫起來。

陳小年見勢不妙,整個人乳燕投巢般衝過來,抱住魚翔撲地一滾。魚翔毫髮未傷,他自己卻吃了幾下狠的,犬形機寵化成的甲冑裂開三道口子。

望著這位難得勇敢起來的大叔,魚翔哭笑不得,道:「大叔,和你說過多少回了,別抱住我,要被別人誤會的。」

「沒關係!今天生死在此一舉,被人誤會我也不怕!」

「可是我怕啊,嗚嗚……」

逃也似的擺脫陳小年的「激情」擁抱,魚翔開始凝神操控自己的重心,在紅了眼的人群中穿梭來去。

由於飛翔動作沒有任何預兆,他的身法猶如鬼魅,無聲無息,又迅捷異常。如果不是顧慮陳小年,他早就溜走了。僅僅憑藉這種飛翔之術,他就能來去自如,天犬座眾人根本無法抓住他。

這座院落的格局非常複雜,到處都是假山、石凳、雕像之類的障礙物,這更使得他如魚得水,四處穿梭,還時不時伸出腳,去踢勇士們的大屁股。

黑神風應該真的不在,要不然,出了這麼大動靜,他沒道理不現身。而整個天犬座部落聯盟的使節團,除了黑神風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放在魚翔眼中,他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把圍追堵截的人全部打倒。

這些人仗著避雷針,看似有恃無恐,一個個爭先恐後來送死。在拚鬥中,魚翔一再揭發郝向月謀害前任大酋長的事情,可是這些人根本不為所動。魚翔估計,這些留下的人,很可能全部是郝向月的心腹,把他們都打倒,也不算冤了。

繞到一隻禿鷲雕像後方,一拳擊斷其頭顱,魚翔把飛落的頭像砸向某個追擊者,砸得他頭破血流,然後大笑道:「老禿鷹,這不是好兆頭啊!你斷頭了,哈哈!」

天犬座人比較迷信,喜好問卜算卦,凡事講個兆頭,因此場中眾人都臉色大變。然而,當事人郝向月卻不怒反笑,更出乎魚翔意料的是,老小子居然解除了合體狀態,悠閒地立在場中。

「你笑什麼?難不成嚇瘋了?」

郝向月冷哼一聲,信步走來,步伐沉穩有力,臉上的笑意透著淡淡的冷酷,道:「無知的小子,給你看一件東西,你再評論今日誰將斷頭!」

他一邊說,一邊肆無忌憚彎下腰,當著魚翔的面,解開腿上的繃帶,只聽光當聲響起,左右各掉落一塊奇怪的板子,非金非木,帶著朦朧的毫光。

正在魚翔疑惑時,他繼續扯掉外面的披風,拉開捆綁在腰間的繃帶,又是光當一聲,一塊護腰板掉了下來,材質同樣非金非木,砸得青瓷地板出現無數裂痕。

「很意外吧?小子,告訴你一個秘密,不合體狀態下,我是無敵的!上次在六芒星劇場所以敗給你,那是因為我讓著你!」

魚翔心中隱隱感覺不妙,暗中詢問鍋巴那是什麼東西。

機寵先生掃瞄一下,不由失聲叫了出來:「天啊,那三塊板不是固態!」

「奇了!不是固態?難道還是氣態、液態不成?」

「笨啊!物質除了常見的三態外,還存在許許多多其他形態,比如冷凝態、離子態、中子態等等,那三塊板就是一種我沒見過的物質形態!」

「那麼……它們有什麼特殊之處?」

「這……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比較重而已,它們加起來差不多有一噸以上吧?不過這並沒什麼了不起,白矮星上的物質,黃豆大小都有幾百萬噸……」

「老天!一噸以上還沒什麼了不起?禿鷹是把它們佩戴在身上啊!」

魚翔瞠目結舌,某些機寵也有一噸的重量,但是人類與它們合體後,它們自身的骨架會提供支撐作用,而且它們形成的甲冑其實也是一種外骨骼,不但不為主人增加負重,有時還能有效降低主人的負荷。但是現在,郝向月直接把一噸重的物質捆綁在肉體上,這是什麼概念?

只見禿鷹傲然挺立,嘴角飄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道:「我們天犬座人許多都經過基因變異,我也不例外,我優化基因後,增加了本身的力量,但是這還不夠,自我懂事開始,我就給自己加了這副枷鎖!初加時,我根本就爬不起來,足足有半年時間,我是爬著去吃飯的……」

目光中露出緬懷的神色,他繼續道:「當時我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只有自己才知道。你們這些富家子弟,從小錦衣玉食,哪知我這種人的甘苦?哼!我當時曾經立誓,大丈夫一日不得志,這副枷鎖一日不解除!但是現在,為了名譽,為了你這小子,我不得不解除它。小子!你今日即便戰死,也足夠自豪了!」

他一邊說,一邊轉動著右手的紫色扳指,面色疑重,顯然陷入意淫之中。

魚翔聽得毛骨悚然,原來老小子在六芒星劇場時,身軀上攜帶著一噸重物,就是那樣,他的身法還是敏捷異常,現在去掉這些重物,那該……

不良青年已經不敢想像下去。話說回來,這隻老禿鷹實在變態,竟如此虐待自己,他的性格為何狠毒,也就很容易解釋了,簡直就是自虐狂轉變成的虐待狂啊!

儘管心中吃驚,魚翔口頭上仍舊表現出應有的蔑視,「大叔你看,老禿鷹顯露真功夫啦!原來他不止會狗吃屎、彈簧屁股,還有殺手 『脫衣神功』,這真為天犬座增添光彩啊,哈哈……」

郝向月冷哼一聲,看著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老小子緩緩撫摸著紫色扳指,這是一只碩大的戒指,足有蘑菇般大小,幾乎覆蓋了他半個手背。在他的撫摸下,扳指上忽然閃現詭異的毫光,緊接著彈出了一根細針!

魚翔以銳利的目光看過去,很快就發現,那根細針不是普通的縫衣針,而是注射用的針頭!

他疑惑不解,不知它能派上什麼用場,正在此時,郝向月動了!

這一動,就形成了幻影。

幻影連閃,繞著魚翔圍成一圈。一瞬間,似乎有無數個郝向月同時向他發起進攻。朦朧之中,魚翔驚訝的發現,禿鷹用來攻擊的武器……正是那枚注射針頭!

「這是鷹翔身法的最高境界了,小心啊!沒人能躲過『化影歸虛』的攻擊……」一邊的陳小年發出走調的驚叫聲,想提醒魚翔,可是沒等他把話說完,魚翔的身軀已經拋了起來,摔出十多米遠。

「老天!傳說中的東方不敗啊……」不良青年鬼叫一聲。

剛才他在針頭及體的最後關頭,奮力揮拳擋開這一擊。誰知鐵拳不但砸不斷細針,反而被巨大的力量反撲,使得他重心不穩,倒飛出去,而那根細針只是微微顫動,絲毫無損!

喉頭一甜,魚翔差點吐血,內心的驚訝已非筆墨所能形容。與機寵合體的郝向月,要是算起公會等級,應該具備行星級下位的水準,但是僅僅憑藉肉體,魚翔估計他已經超越了這個等級,這簡直違反常理,令人難以置信!

一瞬間,地底迷宮中道一留下的話語再次浮現心頭:「最後我還要奉勸一句,如果你使用了我五十年前所發明的機寵,那麼千萬不能過分依賴它,我們與它們雖是共生關係,但提升自己的能力才是王道,人不能永遠依靠機寵啊……」

現代人類幾乎就是依靠機寵活著,一旦失去機寵,許多人生活都不能自理,多半就活不下去了。而在戰鬥上,依賴機寵的現象更加嚴重,許多所謂高手皆是借助高級機寵獲得能力。

現在,魚翔眼前出現了活生生的例子,郝向月脫離機寵後,戰鬥能力大幅提升,看來道一所言非虛啊!

這些念頭電光石火般閃過腦際,不等他繼續想下去,鍋巴已經叫喊起來:「天啊,我的掃瞄鎖定不了他的行蹤,他過來了,危險!快釋放閃電啊!」

慌亂間,魚翔拚命施為,也不管目標位於何方,一連串閃電鏈立刻拋出去。然而在轟隆隆的巨響中,他悲哀的發現,郝向月的虛影似乎從空間縫隙中鑽出,已經貼在他身邊,恐怖的針頭向他咽喉插來!

奮起全力,把雙拳挪動到頭頸部位阻擋,他的身軀再次被針頭擊飛出去!

他這輩子從未如此窩囊,敵人的位置都捕捉不到,這場架怎麼打?

半空中,他被趕過來的陳小年抱個正著。

「我去纏著他,你瞅準機會釋放閃電。」陳小年不愧是資深殺手,臨危不亂,還提出了頗有建議性的意見。

他一個彈跳,躍到安全位置,放開魚翔,然後緩緩取出自己的黑色合金匕,一呼一吸,極為綿長,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決絕之色。

魚翔與陳小年本都以速度見長,來去如風、身法迅急、矯健敏捷,這本是他們的強項,可是在拿著針頭的郝向月面前,這一切根本不足以憑藉,郝向月的速度已經超越了人類肉體的極限!

「陳小年,除了速度,你的功夫一無所長,只配做殺手而已。奉勸一句,立即束手投降,我或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郝向月口氣強橫,這一刻,他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然而,陳小年已經用行動回答了他。哭泣的大叔轉變成拚命三郎,人匕合一,形成直線射了過去,烏黑的箭頭直襲郝向月心臟!

「心碎人亡?」郝向月叫出了殺招的名稱,語氣中有點驚訝,卻仍舊冷哼道:「在我面前,拚命有用嗎?」

虛影一閃,他手中的針頭如同毒蛇昂起蛇信,啄向黑色合金匕的匕脊,出手之快、認位之準,令人大為驚歎。

光的一聲,陳小年的匕首吃不住大力,竟然掉落下來。與此同時,針頭陡然轉向,帶著一溜幻影,直奔陳小年的印堂穴!一旦刺實,絕對當場斃命!

魚翔心急如焚,都不敢看下去了。

其實趁此機會,他完全可以操控重心飛起來,進而遠遁,因為郝向月不與機寵合體,並不會飛行,但是這樣一來,陳小年必死無疑。在這當口,他能拋棄這位大叔獨自逃生嗎?

千鈞一髮之際,陳小年閃電般伸手,抓住了掉落的匕首,反手一刺,勢如奔雷,直指郝向月左眼!而面對襲來的針頭,他不但不避開,反而挺起頭顱迎上。

魚翔禁不住驚呼出聲,這是標準以命換命的打法,做得很徹底,陳小年明知自己會慘死在針頭上,反而以自己的身體部位投向針頭。針頭刺在人身上,勢必略一停留,趁這個時機,他便發出搏命一擊,敵人功夫再高,萬難逃過。

「割肉餵鷹!這一招是割肉餵鷹……」不知誰叫喊一聲。

「割肉餵鷹」是佛教十忍之一,傳說久遠劫前,有一位薩波達王收留了被鷹追逐的鴿子,鷹說鴿子是牠的食物,沒有食物充飢,牠活不下去。於是薩波達王割肉放上天平,以求與鴿肉等重,讓鷹食用。誰知天平總是傾向鴿子一邊,直到薩波達王隻身跳上秤盤,天平兩端終於平衡。一時間天地震動,枯樹開花,天降香水。

這本是佛教捨生取義的故事,此招正是得名於此,它是天犬門最壯烈的招法之一!在場如此多天犬座勇士,敢於使用此招的,可說一個也沒有,現在卻被陳小年使了出來,實在讓他們不得不佩服,許多人都驚呆了,心中陡然升起莫名的敬意。

然而,這一招的名稱卻犯了郝向月的大忌,他外號叫「禿鷹」,此時此刻豈不是成了不知好歹的鷹?

現在他即便殺了陳小年,在天犬座眾勇士心目中,陳小年也將精神不朽,萬古長存,真正成了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烈士,而他卻將成為被眾人唾棄的劊子手,這讓他如何接受?

心念電轉之間,他身形一閃,彷彿空氣般消失,鬼魅般的針頭卻突然轉向,在陳小年的後頸動脈處叮了一口。

魚翔看得分明,陳小年最終沒能取得兩敗俱傷的戰果,自己卻被郝向月擊中,整個人像是斷了骨架,麵團般癱倒下來,生死不知。

心神大震,惶急之下,魚翔就欲使出柱狀閃電,來個玉石俱焚。他腦波瘋狂運轉,剛想控制磁力線變換,身體卻莫名其妙一麻,感覺那根針頭已經從甲冑的縫隙中插了進來,刺入他肋下的血管,似乎還注射了什麼東西。

剎那間他眼前金星亂冒,彷彿從高樓跌落,又如墜入冰窟,爆炸般的痛感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轉眼間襲遍全身……

「喂,你怎麼了?快醒醒,別睡啊,你到底如何了……嗚嗚……完蛋啦……我不想死……」

腦海中傳來鍋巴的聲音,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飄渺,魚翔很想抓住什麼實在的東西,但內心卻充滿無窮無盡的空虛……


冥冥之中,魚翔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體內到處亂竄,肆無忌憚,所到之處,他竟然「聽到」骨骼發出輕微的呻吟。

迷迷糊糊之中,他緩緩睜開雙目。

「你醒了?」一聲歎息在腦海中響起,帶著萬般無奈。

「禿鷹呢?我……我要拔光他的陰毛……嗯,是鷹毛……」

「唉,真倒霉啊!你自身難保,還想去拔別人寶貴性感的毛髮?我怎麼找了你這樣的主人?真是前世報應哦……來人呀!放我出去啊,我是被逼的,機寵是沒罪的啊……」鍋巴有氣無力地叫喊著,彷彿剛被強姦過的閨中怨婦。

眼前一片黑暗,估計這是一間黑牢,被鍋巴一喊,魚翔登時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剛想詢問陳小年去向,耳邊卻傳來一個慈祥的聲音。

「想不到小朋友也被他抓了進來,唉,真是罪過……小朋友感覺身體怎麼樣?你還能自主醒來,真是萬幸!」

魚翔剛想應答,忽然感覺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多毛孔,彷彿都被堵塞住了,體內似乎遍佈某種怪異的東西,無處發洩。這種感覺體驗前所未有,他動了幾下,終於確定,自己全身無力,原有的力量不知如何消失得乾乾淨淨。

「你是楚大風老和尚?」他掙扎半晌,才說出這幾個字。

與此同時,他雙手胡亂一摸,忽然在身邊摸到一具纖細的軀體,胸口還在微微起伏,應該就是陳小年。大叔沒有死,倒是讓他一陣欣喜。

「正是老衲,想不到你來給老衲做伴了……」

楚大風平和的聲音再次響起,魚翔卻覺得奇怪,老和尚怎麼也在黑牢中?

他腦海中忽然記起,那天郝向月邀請老和尚來駐地取禮物。現在看來,取禮物只是個幌子,老和尚禮物沒取成,卻被那陰險的傢伙給關了起來。要不是楚大風身份尊貴,殺之干係太大,或許早就踏上西天之路了。

自己的預感還真不差,當時就覺得可疑,以郝向月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放過秦晶如的小花傘,卻想不到老禿鷹做得如此徹底,為了所謂「天犬神器」,居然把自己的恩人也誘騙過來關黑牢。當時禿鷹初聞老和尚收秦晶如為徒,一瞬間就能做出這個決定,真可謂心狠手辣。

不過,楚大風功夫那麼高,郝向月怎麼能得逞的?

他的疑惑馬上就有了答案,只聽楚大風繼續說道:「你身中向月的放射性劇毒,在此情況下能自主醒來的人,萬中無一……唉,老衲也正是中了此毒,這才被困於斯……」

「放射性劇毒?」魚翔脫口驚呼,他想起郝向月的針頭,不出所料的話,禿鷹佩戴的碩大戒指中就蘊含了這種劇毒,通過針頭直接注射入敵人體內。

楚大風解釋道:「是啊,此毒估計是新近研究出的一種釙鈽化合物,非常厲害,中毒者有很明顯的特徵,幾秒之內,全身力氣消失,昏迷過去,就此不醒。即便能力強悍,能夠挺過來,醒後也會煩躁頭痛,半月之內,所有頭髮脫落乾淨,最後所有體細胞裂變病化,死狀極慘。」

魚翔聽得冷汗長流,誰知鍋巴卻仍嫌打擊不夠,把釙、鈽這兩種放射性元素的資料播報出來。

釙的毒性比氰化氫強兩千五百億倍,在古地球上,一克釙就能殺死千億人之多。它不斷釋放阿耳法射線,能使體內鹽溶液發生輻射分解,不斷產生過氧化氫和臭氧等氣體,引發有機體一系列嚴重的生物效應,就算一時死不了,也會患上癌症。

至於鈽的毒也不可小覷,藥片大小的鈽,就足以毒死幾億古地球人,它的毒性比砒霜大五億倍。現代人儘管經過基因進化,遠比古地球人更能適應輻射環境,但是這樣厲害的劇毒,仍是不可對抗的。

鍋巴垂頭喪氣念著資料,告訴不良青年,他體內的釙鈽化合物似乎是針對武技修煉者所研發,無形無色,殺人在彈指之間,並非天然產品。

「人類真是邪惡啊!你們的實驗室專門製造恐怖,現在這種化合物已經通過血液和淋巴系統擴散到你全身,總之一句話──你死定了!」

「這隻禿鷹如此狠毒,看老子出去怎麼收拾他!」

「算了吧!大話誰都能說……唉,要是能投降多好,可惜的是,這種毒很可能無藥可解,即便投降,也難逃一死……你慢慢意淫吧,好好把握人生的最後時光……等你死了,我抬著你的屍體去求求看,這叫做廢物利用,不知他是不是能接受我的投誠……」

「你說的什麼話?」魚翔又好氣又好笑,卻又有點無可奈何,罵道:「你這破爛貨,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這樣的垃圾?哼哼,等老子恢復以後,第一個要教訓的就是你。」

「你罵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介意。放射性劇毒無藥可解,不過……你說你等一下會不會變成鬼魂?那樣很嚇人的哦,我可不要和鬼魂待在一起……」

「胡說!」魚翔罵了一句,不再理它,轉頭詢問楚大風道:「放射性劇毒真的無藥可救嗎?」

楚大風沉思好久才道:「這個問題……自從我中毒以來,已經想了好多次,放射性元素之所以蘊含劇毒,關鍵之處在於,它們潛伏在體細胞與血液中,持續地發出放射線……武器所產生的放射線,可以使用強磁護盾抵擋,可是自己體內生成的放射線,又如何抗禦?」

頓了頓,他繼續道:「不過……很久以前,在異能術士橫行宇內的時代,曾經有一種弱力系的異能術士,他們精通放射性元素,能夠操控射線,如果有這些人在,區區放射性劇毒,對於他們而言,可謂小菜一碟,可是現在……唉,歲月悠悠,許多功夫都失傳了……」

「弱力?」驟聞這兩個字,魚翔但覺眼前忽然一亮,彷彿黑夜中看見了一座飄渺的燈塔,那個紙卷上的詩句再次在他心中流過──

觀大千之世界,覺塵埃如丘壑;

見陰陽之終始,原多維之宇宙;

得四力知造化,撥細弦見天道;

察天地之開闢,知萬物所輪迴。

不錯,正是「得四力知造化」這一句,弱核力不就是宇宙中的四種基本作用力之一嗎?它與放射性關係緊密,由於它的作用,才使得物質原子核發生衰變,產生射線。

現在他已經能「看到」兩種力──電磁力與重力,對於弱核力與強核力,他不甚了了。能不能通過內視之法,體察身體狀況,進而「看見」那些放射性元素在體內的活動情況呢?

如果是在平時,他絕對不會動這個腦筋,這種事感覺上有點虛無飄渺。但是現在,生死關頭,沒有其他辦法,他只能試試看了。反正死馬當活馬醫,聊勝於無。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24
第六章 ~第二次開悟~



魚翔天性好動,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好好打坐冥想過。上次他在楚大風的監護下進行冥想,結果進行到一半就睡著了。這次同樣如此,好半天也靜不下心來。

幸而楚大風再次伸出援手,在他後心輕輕按摩。每次輕按,他就感覺一股暖流行遍全身,整個身體暖洋洋的,飄飄欲仙。

「老和尚,你難道能力沒受劇毒影響?」魚翔不解地問道。

楚大風搖頭苦笑,他身份崇高,很少有人當面稱呼他為「老和尚」,不過這種不敬言詞出自魚翔之口,卻讓他感覺很自然,似乎成了一種「暱稱」。

他淡然解釋道:「劇毒抑制了腦波,無法準確操控機寵,但是生命磁場還在。」

魚翔這才想起,老和尚能通過他的生命磁場來影響別人的生命磁場。在老和尚的修煉理論中,鍛鍊身體其實就是增強自己的生命磁場。

隨著一陣陣舒適感傳來,魚翔總算靜下心來,緩緩閉起眼睛,感知中,空間出現了無數飄蕩的線條,楚大風身上的特別密集,多姿多采,變化萬千,自成氣象,這就是他的生命磁場。

自從在地底熔岩湖窺得生命磁場的門徑後,他一直沒有時間好好琢磨。上次冷曉影派殺手擒拿他,卻使他感應到,不光人與動物,即便樹木花草也有微弱的生命磁場存在。

每一個生命磁場都是一個小世界,各自相同,構成了紛雜絢麗的大世界。

眼前楚大風的生命磁場煥發出金黃的光芒,彷彿太陽一般耀眼,估計這是他能力特別突出的關係。感知延伸出去,他發現頭頂前上方不遠處還有兩個生命磁場,但是規模氣勢遠不如楚大風,估計那是天犬座的看守,而他處身之地應該是個地窖,臨時被當成地牢,所以看守牢門的人才會位於頭頂前上方。

感知繼續外延,院落中花草樹木的生命磁場出現在眼前。人類整天勾心鬥角,花草卻沒有這些煩惱,它們輕靈自在,欣欣向榮,給予魚翔一種向上感,特別令人欣喜。

感知的範圍擴大到整個院落,在一大群普普通通的生命磁場中,他又發現了一個比較特殊的,仔細分辨,這個生命磁場呈現黑紫色,雖然壯觀非凡,卻缺乏一種靈動感,既不像楚大風的輝煌,也不像冷曉影的多姿多采。

此時它遠離其他生命磁場,靜靜待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應該就是郝向月吧?他一個人在發愣?嗯,想來他並不快樂……」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魚翔的感知毫不停留,繼續延伸出去,更多生命磁場呈現在眼前。按照空間方位推斷,那裡應該是熙熙攘攘的銀河大道,這些生命磁場想必都是路人,有學生、有教師、有遊客、有官員……

「其中肯定有情侶!」魚翔腦海中出現這個念頭,因為他看見了兩個極為般配的生命磁場,就像天生的一對,放在一起特別賞心悅目。

這一對生命磁場彼此影響,彷彿微波蕩漾,充滿柔情,他們一定是沐浴在愛河中吧?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位如詩如畫的女子,於是讓感知朝光明廣場方向移動。不久之後,知覺越過廣場,進入第三女子軍事學院,在上空盤旋一周,卻不知詩畫閣位於何處。這是以一個獨特的視角在觀察世界,眼中儘是絢麗繽紛的生命磁場,根本不存在死氣沉沉的建築物。

不!還是存在某些建築物的!他估計,這些建築物不是年代久遠,就是主人特殊,它們居然帶上了一點靈氣,也有自己本身的磁場,只是非常微弱罷了,以前的他根本注意不到,現在經過多次磨練提升,他才能隱約察覺到。不過……這還能稱為生命磁場嗎?

意外的發現讓他更加驚喜,於是他四處搜尋這種靈氣建築,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棟建築進入他的視野。

這棟建築的磁場呈現淡淡的湖綠色,若有若無,給予人一種寧靜的感覺。在這棟建築的某處待著一個生命磁場,也是湖綠色,看起來就像午後的湖面,微風過處,波瀾不驚。風輕雲淡之中,卻又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味道。

「她也是一個人待著發愣,一動不動……杭昭月呢?唉,看來她和郝向月一樣,也不快樂啊……人生在世,有幾個人是快樂無憂的?」

魚翔默默思索,沉浸在一種特別的感悟之中,耳邊卻忽然傳來楚大風的低吟聲:「古木陰中繫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回想起那「拈花一笑萬山橫」的風采,魚翔悠然神往,那顆騷動不安的心也慢慢平撫,回歸寧靜,一時間萬籟俱寂,感知卻仍在無限延伸,散入了空間城的灌木、土石、空氣、日光中,漸漸稀薄,若有若無……

當整座學園都呈現在視野之中時,他的感知仍在空中不停流轉,並逐漸向無垠的太空散播出去,彷彿無遠弗屆……


魚翔並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之間,他的生命磁場已經融入了宇宙自然的環境磁場中,正是這種融入,才使他看見了距離遙遠的其他生命磁場。隨著結合越來越緊密,他的「視野」無限廣闊!其實,這個「視野」並不是他的,而是宇宙自然的。

「已經一整天了,他怎麼了?還是傻乎乎坐著,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什麼,叫他都不睬,是不是中毒之後,智商下降變成白癡了?可是……他臉上的表情不像低能兒啊!真奇怪!」鍋巴盯著魚翔的臉左瞧右瞧,嘀嘀咕咕。

在魚翔進入那種玄奧的狀態後,它就自動與他脫離了合體狀態。這件事說起來有點莫名其妙,一般主人與機寵合體時,通過腦波進行對接,只要雙方中任何一方不切斷聯繫,就會保持合體狀態。誰知今天這條常理卻被打破了,魚翔與鍋巴都沒有主動切斷聯繫,卻自動分體。

楚大風聞言搖搖頭,神色凝重,道:「他可能意外進入了一種境界……」

「什麼境界?老和尚,別說得那麼玄好不好?」鍋巴不滿地說道。

它與魚翔一樣,也不看看楚大風的身份,話語中毫無尊敬之意。

不過老和尚卻絲毫不以為忤,沉吟片刻,他目光中透出迷惘之色,道:「老衲也不知道,或許……這是一種證道過程,老衲能感覺出他生命磁場的波動與變化……傳說中,經歷過這種境界的人,身體精神會發生蛻變……」

「蛻變?」鍋巴想起魚翔大腦結構有異常人,禁不住怪叫起來,「他……他本來就不像人了,再發生蛻變,豈非要變成妖魔鬼怪?基督老爺爺啊,做寵物已經夠可悲了,還要做魔鬼的寵物,嗚嗚……」

楚大風不理它的哀嚎,再次微微搖頭,道:「這是自然改變,不是人為的基因改造,算不得邪道,反而是最符合天道的!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生命磁場不斷接受宇宙能量的淬煉,使他更加適應宇宙自然環境,這應該算是一次生命個體的主動進化。」

「他中了劇毒還能自我進化?」

「這點老衲也是不解,他的體質似乎與常人不同,或許……劇毒的危機激發了他身體的潛能。」楚大風並不確定,他只是在騰龍派的歷史典籍中看到過這種事情,說穿了,那就是傳說,現實如何,他也茫然不知,甚至魚翔是否能再次醒來,也是個未知數。

老和尚看向魚翔的目光中,帶著三分羨慕、三分擔憂。

據典籍記載,在很久以前異能術士橫行的年代,能夠進入這種境界,是每一位修煉者都夢寐以求的。可惜當代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踏入這種境界的人,即便公會等級達到銀河級,據楚大風估計,他們對於這種境界仍是可望而不可及,因為這與能力等級無關,完全就是一種對於生命的體悟。

但是在目前情況下,魚翔進入這種未知境界,實在不得不讓他憂慮。

鍋巴卻不怎麼擔心,自從認識魚翔的第一天起,它隱隱就有一種感覺,這個壞傢伙不會那麼容易完蛋,他生命力太頑強了,如果說他也會死,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一人一機寵各自想著心事,旁邊的地上還躺著不省人事的陳小年。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鍋巴漸漸不耐,先前它曾經試著發出求救信號,誰知外面設置了信號屏蔽裝置,求救信號根本送不出去。

正在此時,一件怪事發生了!不知如何,魚翔的頭顱突然閃現出了光芒!

準確地說,這是一個光圈,牢牢籠罩了他的後腦。魚翔的腦袋本就偏大,再被光圈罩住,頓時顯得光芒萬丈,形象「高大」無比。

楚大風臉上出現駭然之色,而鍋巴已經驚叫起來:「天啊!這不是活菩薩嗎?只有佛祖菩薩腦後才有光圈吧?他……他難道沒變成妖魔鬼怪,而是變成菩薩了?」

魚翔此時卻完全不知自己身體的變化,昨天當他的生命磁場融入宇宙自然的環境磁場後,感知無限延伸,時間的流逝感消失了,只知道體驗生命的躍動感,沉浸在無比的歡愉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知覺延伸到了空間城下方的絳紗星球上,去地底逛了一圈,意外找到了那隻金色小象鷗的誕生之地,對於象鷗的生態隱隱略有所悟。興趣來了之後,他的感知追出星球,一路搜尋,居然被他找到了象鷗長途遷徙的一個關口,那是位於絳紗星系邊緣的某個巨大蟲洞。

冷曉影曾經說過,深空間到處都有蟲洞,它們連接到遙遠的宇宙彼端,但是蟲洞很難被發現,因為相對於廣闊無垠的宇宙空間,它們的表面積實在太小了,某些宇宙生物憑藉直覺才能找到它們。

況且,誰也不知蟲洞彼端連接到哪裡,萬一直通黑洞,或者出口位於恆星內部,那麼進去之後,豈不是有死無生?宇宙陷阱實在太過危險,所以人類還是運用現實的空間跳躍技術,並不會去利用蟲洞來進行長途飛行。

魚翔沒想到自己也能感應出蟲洞的存在,這樣一來,他就等於擁有了宇宙生物的本能,而且,他的感知能輕鬆通過蟲洞,查知蟲洞另一端的情況,這讓他欣喜若狂,以後他豈不是可以像宇宙生物一樣,通過蟲洞進行超遠程星際旅行?

不過這一激動,忽然讓他的思慮回到現實,他想起自己身中劇毒,本是要進行內視,察看體內狀況,怎麼會神遊物外了?

這個念頭出現後,他的感知立即開始回收,但是經過宇宙能量淬煉後,儘管時間極短,仍然導致他的生命磁場產生質的變化,腦波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能量回流之下,高度壓縮,大腦一時無法適應這種狀況,部分腦波能量轉換成光能發散開來,終於使得他腦後出現了光圈。

楚大風怔怔望著光圈,同時感受到一股來自四面八方的能量往地牢中匯聚。

他是騰龍派長老,腦波本強,與機寵合體後,也能隱約感應到環境磁場的存在,只是無法像魚翔一般「看見」磁力線罷了。現在他忽然發覺,周圍空間的磁場一片紊亂,而且磁場強度不斷攀上高峰。

莫名的壓力感越來越大,紊亂的空間磁場使得外面的燈光忽明忽暗。

天犬座眾人發覺狀況不對,立即檢查電力設施,卻查不出任何原因。不久之後,他們終於開始懷疑,這個地方鬧鬼了!某些堅定的信徒甚至十指向天,祈求天犬神庇佑。

又過片刻,鍋巴目瞪口呆望向魚翔的頭顱,那裡的光圈已經變成了小太陽,光芒萬丈,照得地牢內的一切纖毫畢露。它還發現牆角的某些野生小動物驚慌失措,真正抱頭鼠竄。

已看不清光圈中心的景象,整個光圈凝結猶如實體,將魚翔的腦袋牢牢裹了起來,空中卻傳來奇怪的嗶剝聲,似乎有電流流過。

「這……這是人為製造的強磁風暴啊……」楚大風喃喃說道。

這種事前所未聞,就連他這位騰龍派長老都激動起來。

好在這場強磁風暴規模極小,嗶剝聲出現未久就消失了。楚大風正想靠近魚翔細看,誰知光圈產生的光芒忽然強烈的往外一散,周圍磁場一陣劇烈激盪,就像強磁颶風一樣,讓他大吃一驚,一屁股坐倒在地。

正在此時,鍋巴欣喜的聲音傳來,「你這傢伙總算醒了!」

楚大風睜開眼睛,發現魚翔茫然站在那裡,後腦的光圈已經暗淡下去,光芒漸漸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問題青年捏了捏鼻子,有點不知所措。

「唉,」楚大風長歎一聲,道:「先賢說得不錯,有些人修煉一輩子,也達不到某種境界,而具有慧根之人,頓悟只在一瞬之間啊!」

魚翔不明白老和尚說什麼,他現在心中充滿驚奇感,因為回神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見空間中飄蕩的線條,不必再與鍋巴合體。這豈不是說……以後不合體,他也能操縱磁力線與重力線?

這還不算什麼,現在他閉上眼後,除了能看見線條,還能看見許許多多小點,這些小點密密麻麻,佔滿空間,而他身體內尤其之多!

「鍋巴,過來看看這是什麼?」他揮揮手,發出合體指令。

打開雙向通道後,機寵先生立即發出「咦、啊」的驚歎聲,讚美「看到」的一切。

「沒事叫喚什麼?那些小點到底是什麼?」

「這個嘛……你難道連一點數學常識都沒有?有線就有點,線條不就是由無數點構成的?」

「胡說!」

「嗯,『得四力知造化』!這些……」鍋巴忽然靈光一現,叫道:「這些莫不是弱核力或強核力的力程球吧?」

叫出之後,它越發肯定,繼續道:「對啦!應該就是如此!磁力與重力是長程力,作用範圍無遠弗屆,所以它們顯示出來的是線條,而強力與弱力是短程力,力程很小,顯示出來的當然就是力程球!」

魚翔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體內的小點很密集,想必這是我中了放射性劇毒的關係吧?因為血液中儘是放射性元素,所以充滿弱力的力程球?」

「嗯,肯定是這樣!你看看老和尚與要死不活的大叔,他們體內的狀況與你如出一轍!」鍋巴飛快地運算一番,然後胸有成竹道:「不會錯了,看來目前我們所看到的都是弱核力的力程球,它們其實與放射性物質的原子核一一對應。宇宙所有物質中都會夾雜放射性元素,只是含量多寡而已,通常所佔百分比極低,所以常人感覺不出輻射。但是由於你們現在中毒,體內放射性元素濃度極高,所以小點才如此密集。」

魚翔點點頭,感知隨意鎖定了身邊一個飄蕩的小點,卻不知如何才能操控它。磁力線與重力線是線條,能以意念控制其變幻,可一個點又怎樣變幻呢?他隱約猜想,力程球內應該也是一組線條才對,只是力程球太小了,小到他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東西,這又如何操控?

「說起來真是奇怪呢!你的潛意識為何能自主擬化出這些不存在的東西?先是擬化磁力線,後是重力線,現在弱核力的力程球居然也出現了……以後會不會還將出現強核力的力程球?怪獸就是與常人不同哦……」鍋巴喃喃自語。

聞聽此言,魚翔並未生氣,因為他腦海中陡然靈光一現……既然力程球只是擬化出的東西,或許……根本不必看清裡面的變化吧?

念及至此,他把感知集中於那個小點,存思片刻,意念才起,力程球就突然間崩塌!

「咦?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沒發生什麼吧,卻感覺似乎有能量生成……」他滿心疑惑。

「沒錯!」鍋巴興奮地叫道:「確實發生貝塔衰變了!」

魚翔接受過基礎教育,知道弱力的作用過程其實就是物質衰變過程,而最普通的衰變就是貝塔衰變。在弱力作用下,原子核內一個中子轉變為質子,同時釋放一個高能電子,即是貝塔粒子,速度可達光速九成。它們組成的貝塔射線,具有很強的攻擊力。

只聽鍋巴繼續說道:「你剛才只操控一個力程球,所以才好像沒發生什麼,數量太少沒用,你試著操控一大群力程球試試看。」

「一大群?這怎麼操控?我又不是多線程電腦。」

「笨啊!你不能圈定一組,把它們看成一個整體來操作嗎?反正它們性質相同,不像磁力線那樣變化萬千,種類繁多。」

這倒也有幾分道理,魚翔點點頭,再次開始試驗。

鍋巴在提醒他時,已幫他選定一大塊,標注成紅色,他「盯著」這塊紅色東西,意念微微一動,如有神助,紅色區域中的力程球都開始崩塌,高能貝塔粒子被釋放了出來!

可惜的是,這樣仍是不行。貝塔粒子自由散射,目標朝向四面八方,如果無法控制它們的方向,又如何形成射線打擊目標?

「沒關係,」鍋巴又提出自己的構想,「由於貝塔粒子的質量遠比質子輕,只要在它們生成的區域加上一個微弱磁場,就能固定它們的方向,使所有貝塔粒子全部同向前進!」

對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

魚翔眼前一亮,對於已經能夠釋放錐狀閃電的他而言,弄出一個小小磁場豈非輕而易舉?

一道白光閃過,貝塔射線終於發了出去,成功了!

魚翔不由有點感慨,自己不借助任何設備,就能釋放射線,這在以前簡直做夢都想不到。道一的時代如果大量存在這種人,那個時代必定輝煌無比吧?念及至此,他悠然神往。

白光是高能粒子與空氣產生劇烈摩擦而造成的。他又試了幾次,漸漸若有所悟:當放射性原子核因為弱核力作用而衰變時,就會發出貝塔射線,自己只是促使它們加速衰變而已。

教科書上說,貝塔射線在空氣中射程較短,穿透力較弱,但它在生物體內的電離作用,遠比伽瑪射線與X射線要強,因此釙鈽化合物才蘊含劇毒。既然已經知道原理,也能加以運用,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才能驅除體內的釙鈽化合物呢?

鍋巴已經幫他檢查過,現在他的血液及淋巴細胞中,充滿了放射性物質,這些物質會自然衰變,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體內受到的放射劑量越來越大,即便肉體再強橫,終有一天也難逃一死,這正是點滴放射性劇毒能毒死無數生物的原因。

不過……既然現在他能加速衰變進程,這個本事是不是有可資利用之處?或許可以……

沒等他繼續想下去,鍋巴已經叫了出來:「沒錯,我們可以通過濾血來排除!」

「濾血?」

「是啊!你全身血液不斷循環,所以才把釙鈽化合物帶到身體各處。反過來,如果我們把血液中的釙鈽化合物一點一滴清除乾淨,豈不是就解毒了?」頓了頓,它興奮地說道:「以前缺乏手段,釙鈽化合物融入體液後,幾乎無法清除,所以它才無藥可解,但是現在,你既然能加速其衰變,就簡單了。只要在血液流經的地方等著,有放射性物質經過,就使它們全部發生衰變,成為正常物質自然排出體外,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可是……如果加速衰變,會形成強烈的貝塔射線,我身體能承受嗎?這不是加速尋死嗎?」

「哼哼,你就是沒我聰明!」鍋巴得意洋洋道:「你不能選擇手腕處施法嗎?即便整條手臂遭到射線破壞,組織細胞全部壞死,憑現在的醫療技術,難道還不能復原?這總比整個軀體逐漸被散射的貝塔粒子徹底破壞要好吧?」

魚翔想起冷曉影曾經說過,即便他身體被大卸八塊,只要腦袋還在,她就能把他重新拼接起來,完善如初。

如果僅僅手腕受損,對於那位變態的少女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這個方法看來行得通!

他精神大振,不再多言,立即開始行動。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在手腕靜脈處施加了一個弱磁場,使得即將濺射出的貝塔粒子全部朝向體外。


時間飛快流逝,又一個冰冷沉悶的夜晚過去了。

噹的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一線陽光射了進來,照在楚大風古拙的臉上。

「昨天鬧鬼,燈光忽明忽滅,搞得我一晚上沒敢合眼,但大清早仍是來給您送飯。風大師,我還算不錯吧?什麼時候教我兩手功夫?」一個漢子一邊說話,一邊拎著飯盒拾階而下。

正在打坐的楚大風睜開眼睛,淡淡道:「你們大酋長呢?讓他來見我。」

「大酋長正在閉關,吩咐不見外人……我敬您是大師,如果不是過分的要求,我一定會幫您辦到,但是這個要求……」漢子臉上出現為難之色。

老和尚也不生氣,仍是淡淡說道:「哦,那就算了,這份飯食拿回去吧,老衲不餓。」

「可是我餓啊!」一直躺在地牢角落中的魚翔陡然躍起,一把搶過飯盒,打開看了一眼,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道:「坐牢的滋味還不錯呢,飯菜這麼精緻,都讓我不想出去了,哈哈!」

漢子臉色一變,想不到拿來拍楚大風馬屁的食物,被這厚臉皮的小子奪走。他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向楚大風行了一禮,逕自去了。

「先美餐一頓,然後我們去找老禿鷹的麻煩!」魚翔開始狼吞虎嚥,吃相不堪入目,如果秦晶如在此,一定又會責備他。

以最快速度消滅了美食,他打了一套家傳「無敵」拳活動身手。這套拳被他耍得虎虎生風,楚大風見他上竄下跳,臉不紅氣不喘,哪有任何中毒跡象?

「你……你完全好了?」老和尚大感驚奇,以他的修為,只能勉強延緩體內的病變過程,但全身無力是免不了的,想不到魚翔卻像沒事人一樣,這只有一個原因,他的毒已經解開了。

其實僅僅花費兩個小時,魚翔就完成了血液的初步過濾,體液中有毒放射性物質的濃度,已降到鍋巴制定的安全線以下,但是鍋巴擔心他體細胞中的毒素仍未清除乾淨,還是讓他繼續施法。

趁此機會,他也熟悉了一下剛學會的射線攻擊。

手腕部的肌肉早被射線烤熟了,然而,魚翔肉體的恢復速度可稱怪獸級別,一晚上過去,那裡死亡的組織細胞居然自動脫落,生長出全新的肌肉血管,看來再過幾天,手腕就能恢復如初。

他肉體本就強悍,在認識鍋巴那時,他赤身裸體,都能在宇宙真空中堅持一段時間,這種小傷勢自然沒有大礙。

「老和尚,我幫你驅除體內劇毒如何?」魚翔笑嘻嘻問道。

「你……你真有能力祛毒?」以楚大風如此修為定力,在身中劇毒百死無生的情況下,驟然得聞自己有生還希望,仍是禁不住動容。

「真的假的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魚翔一邊說,一邊拉老和尚坐下,按照先前的方法,輕車熟路操作起來。

兩個小時後,楚大風感覺神清氣爽,腦波強度開始逐漸恢復。

「小朋友,唉!老衲一生悟道,但卻比不上你一朝得道啊!像你這樣深具慧根之人,他日或能找到道一大師最終修煉之地,長生不老,與宇宙共存。」

「老和尚,這件事傳聞已久,就像神話一般,你認為它真有可能嗎?人類難道真能長生不老,與宇宙共存?」魚翔很久以前就在思索這件事,總感到很玄乎,但是在生命磁場與環境磁場發生共鳴後,他隱隱體會到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宇宙,不由對此事信了幾分。

楚大風聞言陷入沉思,好一會兒才道:「真要說起來,長生不老之事究屬渺茫,幾百年來,無數高手四處出擊,到處尋找道一修煉之地,但是一無所得,也沒聽說誰真的能長生不老,不過……要說它只是荒謬的傳聞,這也不見得,我騰龍派創派始祖就是與道一大師同時代的人,他曾經留下一些記載……」

「哦?什麼記載?」魚翔頓時大感興趣,一邊詢問,一邊動手幫陳小年驅除劇毒。

「這個……老衲也不是太瞭解,記載非常玄乎,據說在絳紗隕石帶深處,曾經發生宇宙巨變,道一大師就是在與宇宙災難抗爭時成長起來的……嗯,如果小朋友有興趣,我可以想法子讓你讀到這些記載……」

「真的?哈哈,那就先謝謝了!老和尚……不,風大師真是偉大啊!」

不久之後,在如法炮製下,陳小年體內的放射性物質也被清除得差不多了。然而,這位前日的「拚命三郎」一醒來,就差點讓問題青年絕倒。

「我們……我們都死了嗎?嗚嗚……這裡黑乎乎的,是地獄嗎?我就知道我只能下地獄,但是……大叔我還是好幸運啊!在地獄裡也能遇見你,嗚嗚……我們以後能永不分離了,地獄勝過天堂啊……」

他緊緊抱住魚翔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辛酸無比,就像廉價愛情劇的主角,還是女主角。

魚翔翻了翻白眼,有氣無力道:「大叔,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抱住我大腿,被你這樣抱著,天堂也變成地獄了啊,嗚嗚……」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25
第七章 ~破牢而出~



轟隆一聲,地牢大門被魚翔一拳砸開!

「你靜坐一整天,力量似乎變大了啊,竟能隨手砸開厚鐵門!嘿嘿,我以後的安全就要依靠你啦!」鍋巴興高采烈說道。

「不是力量變大了,地窖門只是表面漆成鋼鐵顏色,估計施工隊又偷工減料了,這年頭哪裡都有假貨,你看那兩人的牙齒……」魚翔嘴角帶著邪笑,一邊說,一邊再次飛起拳頭,親吻上了兩個聞聲而來的看守。

慘叫聲中,兩具超過一百公斤的軀體如風箏般越升越高,直到魚翔三人走過,才有十幾顆假牙落入塵埃之中。

非常順利,三人所經之處,竟無守衛阻攔。不,準確地說,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都不知跑去哪裡了,就像被支開一樣。

殺氣騰騰的不良青年也不多想,帶著楚、陳兩人轉過幾條走廊,直奔中央大廳。在即將破牢而出時,他已經靜坐體察過,郝向月的生命磁場正是位於此地。

「誰?」大廳裡傳來一聲斷喝,赫然是禿鷹的聲音,但奇怪的是,聲音似乎有點驚慌失措。

「我!」

「『我』是誰?」

「你是郝向月。」

轟的一聲,兩扇門板左右飛出,魚翔笑容可掬地站在大廳門口。

「你……是你們……」郝向月滿臉錯愕,竟說不出話來。

而魚翔目光一掃廳內景象,臉上的笑容卻凝固了。只見黑神風渾身顫抖,正躺在地上呻吟,在他身邊倒著一個小女孩,全身上下捆綁得如同一個粽子,卻正是秦晶如!

此時她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也不知是死是活。

魚翔禁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從小與秦晶如一起長大,雖然經常頂撞吵架,但是兩人同甘共苦走到現在,這份感情普通人是很難理解的。不良青年從未見到她受過這等苦,熊熊怒火頓時井噴,自身所受的劇毒與屈辱,反而不算什麼了。

目光如同冷電一般射向郝向月,魚翔發現他先是一陣慌亂,隨即又恢復正常。

估計老小子驟然看見楚大風,心中有愧,自忖功夫也不一定及得上老和尚,所以才會慌亂。但是楚大風看起來就像大病初癒,能力不可能完全施展,這又促使他恢復了信心,覺得自己還能控制場面,因此神色再次恢復正常。

魚翔心中冷笑,道:「你又轉動那枚戒指幹嘛?難道以為東方不敗真的不敗?」

「小子,少在嘴上討便宜,等會兒逐個收拾你們,」郝向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黑神風說道:「大長老,向月再說一次,請交出首席長老的信物,向月將保證您的安全,否則……今天就是玉石俱焚的局面,莫怪向月翻臉無情!」

黑神風無力地搖著頭,眼神中流露出悲哀憐憫之色,道:「向月,你小時候天資聰慧,實為我天犬教不世出的奇才,可惜太注重別人的看法,什麼事情都悶在心中,形成了偏激的個性,總以為別人會對你不利……」

頓了頓,他繼續吃力地說道:「在你謀害秦大酋長之時,我就有所懷疑,只是茲事體大,不能明言,後來你登上大酋長之位,做得還不錯,當年之事我也就當作過眼雲煙不加追究了,唉……想不到多年之後,你卻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利慾薰心,害苦了世人啊……」

「胡說!我不是為了名利!」郝向月的臉上忽然出現悲憤之色。

黑神風搖搖頭,道:「世上之人,為了做違心之事,可以找出千百種理由,即便殺人放火的邪教,也會有崇高的宗旨,但是欺騙別人的後果還不可怕,欺騙自己、自我催眠,那就無藥可救了啊!」

「哼哼,世上之人,又有哪個不是在自我催眠?」

「唉,向月,你已經墮入魔道,還是殺了我吧,等一下聯盟各部落酋長就會到齊,我不忍讓他們看到你現在的嘴臉……」

「什麼?」郝向月大驚失色,不由踏上一步。

魚翔急忙挺身而出,擋在黑神風前面,「滿臉正義」地說道:「今日有我在此,就由不得你行兇!」

郝向月眼中如欲噴火,他支開所有人,騙來黑神風,擒住秦晶如,就是為了取得「天犬神器」和首席長老的信物,只要有這兩樣東西,他大酋長的寶座就穩如泰山。

誰知關鍵時刻,這個混蛋小子非但沒被毒死,反而闖了進來,差點破壞他的大事。

就在他準備動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一大群人湧了進來。

為首兩人,正是黑神風的副手,兩位彗星級高手,後面跟著聯盟八個部落的酋長,以及其他天犬座知名勇士。整個天犬座部落聯盟的上層人物濟濟一堂,差不多到了七成以上。

眼見黑神風倒在地上,所有人都錯愕不已。

郝向月搶先一步,冷冷說道:「黑神風長老意欲搭救逆賊的女兒,還出手攻擊本人,已經犯了叛國大罪,我一向敬重他,誰知會發生此事,你們看如何處理?」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部落的酋長踏前一步,道:「大長老秘密發函回國,說查清了當年謀害秦大酋長的內幕,要我們所有相關人等都過來協商處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長老叛國?這……這……」

他言下之意,這不可思議,黑神風號稱「天犬座第一高手」,聲望極隆,在座所有人都是他的後輩,在某種程度上,他的實權甚至超越了大酋長,怎麼可能叛國?

倒在地上的黑神風艱難地搖搖頭,道:「向月,我發函回國,只是試探你一下,看看你的表現,以便評估當年之事到底與你有何關係,想不到你卻對我動手,唉……」言下不勝唏噓。

郝向月怔了怔,隨即大聲道:「大家不要聽他狡辯,他叛國事證俱在,那個小女孩就是逆賊秦伯起的後代,他卻一力維護她!」說著,他指了指昏迷不醒的秦晶如。

聞聽此言,大廳中一片嘩然。當年秦伯起大名鼎鼎,本是大酋長的不二繼承人,後來卻莫名其妙成為逆賊,這件事曾經震動整個天犬座星域。眾人想不到地上的小女孩就是秦伯起的後人,頓時議論紛紛。

魚翔暗中推了推陳小年,低聲道:「還不出去指證?」

陳小年卻面如土色,腦袋似乎縮進了脖子中,道:「我……我害怕……」

「大叔,你忘了這些年來自己所背負的惡名了?現在唯一洗清罪名的機會來了,你前幾天的勇氣呢?快去!」問題青年不由分說,在他背後用力一推,陳小年頓時站立不穩,跌跌撞撞衝入場中。

「你是誰?」一個部落酋長詢問道。

「哼哼,他就是當年刺殺秦大酋長的兇手,秦伯起手下第一號殺手頭目!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日總算被我擒來!」郝向月搶著說道。

陳小年看了看郝向月,又回頭望了望魚翔,神色惶急而狼狽。不良青年立即慷慨地送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這似乎終於使他鼓起勇氣,面對郝向月,開始說話。

他這一說就是驚天動地,聲嘶力竭,似乎把多年的怨恨都發洩出來。

「郝向月!你卑鄙!你……你是個畜牲!當年你毒害了秦大酋長,卻嫁禍給我的主公,還散佈謠言,說我受命殺害秦大酋長,迫我逃亡在外多年,真是國之罪人!」

「胡說八道!兇手居然反咬一口,哼哼,給我把他擒下拖出去,擇日正法!」郝向月急聲說道。

「且慢!」一位聯盟的官員忽然開口道:「當年秦大酋長被害,其中確實存在諸多疑惑不解之處,我是當時的醫官,親自驗過屍,發現秦大酋長是中毒而亡,這一點千真萬確,並不是傳說中的刺殺!」

「中毒?」魚翔忽然朗聲說道:「是不是放射性劇毒?」

這位官員一愣,回頭道:「你怎麼知道?」

魚翔微微一笑,指著郝向月大聲道:「你只要驗一下他手上的大戒指,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先前發話的那個部落酋長開口道:「這位先生又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郝向月正是當年謀害秦大酋長的兇手,這一點是千真萬確,不容置疑!」他一邊說,一邊推了推身邊的楚大風,道:「這位是騰龍派長老大風上人,諸位想必聽到過他老人家的大名吧?他也可以作證!」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大亂。楚大風威名遠揚,當年曾在天犬座星域待過一段時間,在場八位部落酋長,倒有六位曾與他見過面,卻直到這時才認出來,頓時驚叫連聲,一一上前與他見禮。

楚大風看了一眼郝向月,眼中閃現猶豫之色,又看向一臉笑容的魚翔。

魚翔用嘴角撇了撇倒地的秦晶如,示意那是他的徒弟,讓他自己看著辦。

老和尚終於搖搖頭,長歎一聲,站到陳小年身邊,道:「老衲確實可以給這位朋友當見證人,證明他所說屬實,請大家給他一個辯駁的機會。」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陳小年身上,頓時又讓他一陣心怯。在魚翔眼神鼓勵下,他總算結結巴巴敘說起當年的經過。

儘管他說得斷斷續續,但眾人豎起耳朵,也聽出一個大概。

事到如今,郝向月已無可狡辯。魚翔看向他,卻見他神色恢復鎮定,似乎知道大勢已去,不再做無謂的辯護,但不良青年卻不信他是束手待斃之人。

情況果如所料,老禿鷹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未絕之際,他整個人騰身而起,右手的戒指同時彈射出針頭,直撲躺在地上的黑神風。

「針頭會注射放射性毒劑,大家小心!」楚大風立即出聲提醒。

沒人來不及去救護黑神風,魚翔也不例外,他考慮到郝向月會仗著武力反撲,但他沒想到老小子會對大長老下毒手。眼見毒針即將插入黑神風前額,受此一擊,任何生物也不可能留下性命,許多人都緊張得閉上眼睛,不忍卒睹。

就在此時,一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秦晶如忽然奇跡般坐了起來,也不見她作勢,那把小花傘就像變魔術般變了出來,傘面張開,罩住了黑神風與她自己。不容人細想,毒針已筆直插在傘面上,卻反彈而起,竟插之不入!

郝向月動作如同迅雷閃電,毒針拐了個彎,第二次擊出,又被傘面擋回。當他第三次刺出時,魚翔已經躍到黑神風身邊,想都不想,一腳踢向他身軀,腳背輕輕一勾,這位大長老就向門口飛去。同時他俯身抓起秦晶如,也丟向大門。

門口站立的天犬座勇士立即上前接住,緊接著,魚翔耳中就傳來秦晶如的驚叫聲:「嚇死我啦!還好老禿鷹笨笨的,連裝死的小計策也識不破,不然人家這次就要完蛋啦!」

郝向月本在大笑的臉龐頓時成了豬肝色,惡狠狠瞪向秦晶如。這個臉丟大了,想不到再次被這死丫頭戲耍,而在場所有人都是見證,這讓他羞憤難當。

「好啦,別看了,」魚翔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彷彿正義使者的化身,朗聲道:「謀害了大長老,天犬座就少了一面旗幟,回國之後,你或許能糾集勢力東山再起吧?但是我早說過,今日既有我在此,就由不得你行兇!」

郝向月終於回過頭正視他,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冷哼道:「小子,真不錯啊,連放射性毒素對你都起不了作用!不過,面對我的神針,你就是有再多伎倆,也是無用!」

「哦?你就這麼自信嗎?」

「這不是自信,實力決定一切!」

話音剛落,郝向月整個身軀就化作幻影,廳中所有人再也無法鎖定他身形。

然而,令人驚異的是,他的針頭忽然出現了異狀──居然莫名其妙射出一道白光,方向卻……直奔他自己的額頭而去!

猝不及防下,郝向月只來得及避開額心中央,白光筆直射在他右眉處,那裡的棕色眉毛頓時灰飛煙滅,什麼也沒留下。

「哈哈,實力確實決定一切!沒有頭髮的老鷹叫做禿鷹,沒有眉毛的老鷹又叫做什麼?」魚翔背著手站在原地,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郝向月神色驚疑不定,不明白自己的寶貝武器出了什麼狀況。他隱隱發覺,剛才針頭似乎發出了射線,但是針頭為何會發出射線?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想不透,但他並未死心,僅僅片刻之後,他再次化成幻影,直襲魚翔。

可惜的是,在他動起來的瞬間,針頭再次射出白光。這回他有了心理準備,但無奈射線的速度太快,而針頭被他戴在手指上,距離他額頭太近,儘管躲得快,仍是被射中了。這一回,卻是射在他左眉上。如此一來,他兩邊的眉毛都不見了。

人群中頓時爆起嘲笑聲,天犬座民眾崇拜勇士,對於失敗者向來不留情面。

「我與你拼了!」郝向月目光盡赤,大叫一聲,不顧三七二十一向前衝來。

如果老小子真要拚命,這倒是麻煩,魚翔急忙閃身一讓,同時稀里嘩啦拋出十幾條閃電鏈,也不管目標在哪裡,能擋住一時是一時。畢竟郝向月速度太快,存心拚命的話,一時間還真拿他沒辦法。

轟隆聲中,卻聽鍋巴突然叫起來:「笨蛋,這傢伙哪是拚命?他是要逃命!」

屋頂一聲巨響,撲簌簌掉落大量碎石,魚翔回過身抬頭仰望,只見那裡破開一個大洞,禿鷹影蹤全無,早已逃之夭夭。

此時此刻,沒人有膽量去追,即便有也追不上。眾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議論聲才再次響起。八位部落酋長走過來,恭恭敬敬與魚翔握手,表達感激之意。

魚翔心中卻產生一絲憂慮感,今日與郝向月結仇結定了,以他這種身法速度,要是從堂堂的大酋長轉變成一個黑暗中的殺手,那麼他的仇家真該立即找好自己的墓穴。

老小子在絳紗空間城眾叛親離,該不會繼續留在這裡吧?想來他會立即回國,試著糾集勢力爭權奪利,暫時不會來對付他這個小人物吧?


回斌天別院的路上,魚翔仍在考慮此事的風險。不過總的來說,與郝向月結仇利大於弊。經過這一次,秦晶如不但化解了殺身之禍,居然還被八位部落酋長推舉成大酋長的候選人!

天犬座歷史上從未出現女性大酋長,這次可說開了歷史的先河,其中因素很多。

一方面,秦晶如今日救了黑神風一命,這位首席大長老心存感激,居然破天荒提名她為候選人。當黑神風說出這話時,天犬座星域所有在此的大人物全都愣住了,但是黑神風也說得有道理,秦晶如是秦伯起唯一後人,而大酋長之位本是秦伯起的,女代父職,無可厚非。

另一方面,也因為楚大風在場。這位騰龍派長老威望素著,眾人都對他心存敬意,當著他的面,不好意思發表反對言論。在一位騰龍派高人面前,指出其女徒沒資格成為大酋長,這種事並非所有人都能做出來。況且,秦晶如成為大酋長,天犬門事實上就等於和騰龍派結盟了,這在政治上意義重大!

大酋長之位突然產生空缺,令他們措手不及,但是許多事必須有大酋長在,才能繼續。國內局勢不穩,在外交上,這次世紀盛會也得參與下去,立即推出大酋長可謂勢在必行!眾人無法多作考慮,基於這種因素,秦晶如就堂而皇之搖身一變,荒唐的變成了一國君主。

眾人還在內心安慰自己,「雖然是女孩,但她足智多謀,上次戲耍郝向月不說,這次又能從郝向月手底死裡逃生,還救了大長老一命,可謂智勇雙全!『天犬神器』本就被她拿著,她成為大酋長正是天犬神的神旨啊!」

是不是真有神旨魚翔不知,他只為秦晶如感到高興,這樣一來,她的身份披上了宗教外衣,就等於多了一層安全保障,郝向月要對付她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不過這個大酋長其實也是名義上的,目前商定,暫時由黑神風攝政。

魚翔幫助那位可敬的大長老清除了體內劇毒,之後提出天犬座加入反帝聯盟事宜,黑神風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大長老很講義氣,但反過來說,這不是一位掌權者應有的態度,正說明他沒有絲毫權力慾,對於政治並不感興趣,由這樣一位人物攝政,對秦晶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由於忙著處理善後,黑神風也沒空與魚翔詳聊,只是叮囑他,有空要和他好好談談。他提到魚翔的功夫很像他一位故人,但是語焉不詳。

魚翔此刻也沒功夫仔細考慮此事,他的心已經飛到了林星語那裡。天犬座的事情告一段落,終於加盟,接下來就要對森林下手了。

問題青年的腦海中浮現一疊文件,臉上則露出了邪笑。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28
第八章 ~棋局與棋子~



「小傢伙,你總是玩失蹤遊戲,蔡丫頭卻老是來責問我老頭子,這算什麼事?老頭子什麼時候變成你保姆了?唉……」吳青烈長吁短歎,魚翔不見了兩三天,蔡曦儀顯然又盯上他了,多半死纏爛打,弄得他不堪其擾。

「校長,校長!您今天去找過了嗎?」剛說到此事,斌天別院外就傳來蔡曦儀焦急的叫喊聲。

吳青烈頓時色變。

「我說老頭子,你趕緊應聲啊,就說沒找到,我等一下要去擺平林星語,現在沒功夫應付她。」魚翔理所當然道。

「唉,我不能說沒找到,那是自虐啊!」

「為什麼?」

「如果這樣說,最多十分鐘後,她又將跑過來詢問……假使有人每天詢問你一百遍同一個問題,你會怎麼樣?」

「我……我會發瘋……」

「發瘋還算幸運啦!」

「可是對於你而言,發瘋總比癡癡呆呆打美少女電玩要好!」

魚翔丟下抓狂的色老頭,從後門溜了出去,直奔「總統行宮」大酒店,決定先去找韓蠡報喜,告訴他天犬座的變故。

現在由於他能控制自己的重心飛行,行動起來猶如鬼魅,居然貼著屋頂直接飛了過去。

「空中飛人啊!」有見到這一幕的人頓時驚呼出聲,但當他們凝神細看時,問題青年的身形早就遠去,因此也沒人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這些人只能搖搖頭,暗自悲歎。

現在的輝南,政壇內鬥如火如荼,即便平民百姓,也能隱隱感覺出火藥味,許多人產生了悲觀情緒,最後都把希望寄託在了光芒萬丈的反帝英雄──魚翔身上。

大英雄對這一切毫無所知,他在距離「總統行宮」大酒店不遠的一個僻靜角落降下來,步行來到酒店,進入大廳,碰到兩位負責治安的學姐,問起韓蠡,說是正在頂樓帝王套房接待客人。

「那個小學妹裝神弄鬼,哼哼,什麼神使?架子那麼大!韓蠡也真不是東西,我看他就是一隻色狼,老是獨自接待她,能幹什麼好事?」說著這些話時,那位學姐臉上明顯暴露出嫉妒之色。

「不准說總統閣下壞話!」

魚翔一邊假惺惺訓斥,一邊暗自思慮,韓蠡到底與神光是什麼關係?

現在他既然與韓蠡穿了一條褲子,總得摸摸底,省得被賣了也不知道。

想了想,他登上電梯,卻沒有直奔頂樓,而是來到先前舉行宴會的露天大平台,找個沒人的角落,再次飛騰而起,貼著大廈外壁,向上升去。

「總統行宮」大酒店這棟建築並不規則,外牆也不平整,凹凹凸凸,向空中延伸的平台很多,非常容易躲避。因此,當他摸到韓蠡的帝王套房外時,並沒有被人發現。

畢竟能夠飛翔的機寵不是有翅膀,就是擁有噴射引擎,會造成很大動靜,要像他這樣無聲無息,根本不可能做到。他甚至沒有與鍋巴合體,因為現在他不需合體,也能「看見」那些線條,進而操控。

韓蠡接待賓客慣用的小廳,外牆其實是一座大魚缸,水晶池中游動著一些稀奇古怪的貴族魚,顏色五彩繽紛,在陽光照射下,顯得悠閒而雅致,水晶池後隱隱透出兩個身影。

左邊那個身形略顯肥壯,估計是韓蠡,另一個看上去極為苗條,不用說,就是小巫女任映情。

水晶壁的上側有個通風窗口,魚翔剛剛掩藏好,談話聲就從窗口隱隱傳出。

「什麼?那半個『道一夢幻』不見了?這……這……唉,妳們怎麼做事的?」

韓蠡的聲音驚訝而焦躁,說得很急促,與他平時說話的語調不同。

「韓蠡!你竟敢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

小巫女的聲音很悅耳,語氣卻異常強硬,這讓魚翔嚇一跳!她的口吻……哪像是與一國總統說話?不良青年感覺世界似乎都錯亂了。

在他還沒回過神時,韓蠡的口氣就軟了下來,連連解釋道:「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丟了道一夢幻,我們預定的計劃就無法進行下去了……可惜啊!」

道一夢幻這件國寶,魚翔聽吳崇天提起過。那次明月齋午餐會,他記得吳崇天曾說,它就是天舟民主聯邦加盟的條件。但是天舟的山羊鬍子總理蕭海山並不知道,輝南政府目前只有一半,另一半早就弄丟了。

現在聽起來,那剩下的一半不久前也不見了。

室內傳來小巫女冷冷的聲音:「沒有我們神光的科技能力,你本就仿造不出另一半,道一夢幻只剩下半個,交給蕭海山也沒用,有什麼可惜的?」

「到底……怎麼不見的?」韓蠡的聲音很苦澀。

小巫女哼了一聲,說:「誰知道?你交給我以後,我還來不及聯繫有關人員,它就失蹤了……當時我把它放在自己的占卜室裡,那個地方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敢進去,真是奇怪!」說到這裡,她似乎想起什麼,喃喃道:「嗯……好像……除非……」

魚翔聞言卻心頭一跳,他從下水道出來,誤入神光駐地,曾經進過一間占卜室,還在裡面強吻了小巫女。如果那就是她現在所說的地方,那麼,他順手牽羊拿的數據存儲晶片,豈不就是……傳說中的道一夢幻?

可是……那另一半為何跑到了青草寺大雄寶殿的觀音像中?要是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豈不是得到了整個道一夢幻?

念及至此,問題青年頓覺頭腦有點發熱,意外的狂喜之情漸漸開始醞釀,接下來的對話就沒聽清楚。

等他回過神時,韓蠡已經在大聲稱讚小巫女聰明能幹,秀外慧中,實為神光不可多得的人才,世界只因她的存在,才有了光明。說到後來,簡直把她說成一位救世主。

想不到這老小子的馬屁功夫也如此高明,不過,韓蠡與神光到底是何關係呢?現在看起來,他給魚翔的感覺……說得不好聽一點,就彷彿神光豢養的一條狗。

好像再也聽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魚翔剛想掉頭走人,小巫女卻忽然又說了一句話,差點讓他一頭栽向遙遠的地面。

只聽她冷冰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如果反帝聯盟成功,你新近提拔的那個什麼『大英雄』……也失去價值了吧?到時候把他交給我!」

交給她幹什麼,她沒說,但只要不是傻瓜,都能聽出她話中的惡毒之意。至於誰是那個大英雄,魚翔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問題青年大感氣憤,這臭丫頭真是變態,自己只不過吻了她一次,有這麼大的仇恨嗎?早知這樣,當時真該強姦了她!

韓蠡似乎也非常意外,不知魚翔怎麼得罪她了,讓她如此咬牙切齒。不過……魚翔連森林的公主也敢毆打,這位天字一號大流氓就算觸犯她,也沒什麼奇怪。

他沉吟片刻,笑道:「這是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等事情成功之後,要怎麼揉捏他,還不是聽憑妳的意願。」

此言一出,魚翔頓時覺得有點齒冷。韓蠡表面上「阿翔阿翔」叫個不停,親親熱熱,好像已經和他交心,誰知暗地裡卻完全不當他一回事,小巫女提出這種無理要求,也能隨口答應。

他魚翔拚死拚活,要促成反帝聯盟,誰知在韓蠡眼中,仍是一枚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不過,這也可能是他隨口應付小巫女,如果小巫女真的不能得罪,這條老狐狸難道還會當面拒絕她的要求不成?

老小子到底是在欺騙他,還是敷衍小巫女呢?

不管怎麼說,聽到這話,魚翔總有點心灰意冷,感覺很鬱悶,失去了向韓蠡報喜的心情,貼著大酒店外牆滑下,逕自向第三女子軍事學院而去。

路上想想,他又多了一番感觸。

其實在目前的大棋局中,誰又不是上天手中的一枚棋子呢?但是棋子也有貴賤之分,唯有強悍的棋子,才不會被輕易犧牲掉吧?所以,還是得提高自己的價值才成,當低能的小兵衝破底線變成皇后時,再要犧牲就不容易了吧?

不良青年進而推想到,如果自己真能促成反帝聯盟,犧不犧牲,到時候恐怕也不是韓蠡能說了算了。

他為人本就樂觀,想到這裡,精神再次一振,逕直奔詩畫閣而去。

據色老頭說,林星語這段時間也沒去過課堂,一直由另一位講師代課,定是對魚翔思念成疾,這正是釣上她的大好機會。

魚翔當然知道,這完全是無稽之談,那個小女人說不定在搞什麼陰謀詭計才是真的。


魚翔到達詩畫閣時,開門的林星語身穿浴袍,秀髮未乾,蓬鬆的髮髻很隨意地盤在頭頂,顯然剛剛沐浴完畢,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清香,臉上笑靨如花,倒不像是搞陰謀的樣子。

「弟弟,這麼多天你都沒來過這裡,真是貴人事忙哦!是不是與月月好上,忘了姐姐了?」

「哈哈,妳吃醋了?」

「怎麼會吃醋?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林星語捏了捏他的鼻子,把他迎入室內。

魚翔在粉色沙發上大剌剌坐下,開門見山道:「小星星,這次我來找妳,是來和妳談正事的!」

「哦?」林星語顯然頗為驚訝,轉過頭,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眼中忽然呈現哀怨之色,道:「韓蠡叫你來的?」

韓蠡讓魚翔勾引她,不良青年自己明白,林星語多半早就心知肚明。只是她在魚翔面前從不提此事,不但如此,甚至根本就不談政治。魚翔當然也不會傻乎乎去提,捅破這層窗戶紙,他們彼此相處時,未免會產生尷尬。

然而這一次,她好像從魚翔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什麼,似乎體悟到,攤牌的時刻已經到了。

「你主動接近姐姐,是韓蠡的要求吧?如果韓蠡沒有這個要求,你還會來嗎?」提出這個問題後,她的眼神漸趨複雜,似乎有一分期盼,又有一分苦澀。

魚翔不知該如何回答,如果直接說會來,還會屁顛屁顛跑來,只為愛死小星星,這似乎過於兒戲,與目前的氣氛不合。

要是蔡曦儀這樣問,他定會如此說,這種似真似假的表白,能夠順利擺脫尷尬氣氛,而且就等於沒回答。可惜在林星語面前,他總感到自己就像一個小孩子,在她這樣的眼神注視下,他實在說不出這種玩笑話。

囁嚅半晌,他喃喃道:「我們不談這個問題好不好?我這次來,只是要求森林聯合王國加入反帝聯盟。」

林星語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深深的失望,但是隨即嘴角卻露出了譏諷之意,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淡淡道:「你難道不明白,世上許多事物,在朦朦朧朧中才會顯得美,為何非要說白不可呢?」

魚翔苦笑道:「可是現在……不得不說啊!妳別和我推脫自己不能做主,我瞭解過了,林川就是妳家的家奴,這裡一切其實都是妳說了算。」

「是嗎?」林星語臉上的譏諷之色更重了,這讓魚翔大感窩囊,「既然你調查過,我也不否認,不過……如果想要和我談判,你得讓韓蠡親自來。」

「不必,我就可以。」

「你?哼哼,你以為自己算什麼?」

「我不算什麼,但是我可以代表輝南。」

「代表輝南?算了吧,你是輝南的議長還是總統?有資格和我說這些嗎?」

魚翔不知談話怎麼會變得如此充滿火藥味的,他現在只知道,林星語蔑視的眼神會讓他發狂。他實在想不到,這位一向風輕雲淡的少女,也會用這種口氣說話,以這種眼神看人。

然而,事情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必須硬著頭皮撐下去。況且,魚翔也被林星語輕蔑的態度惹火了。

「我當然有資格和妳說這些!因為……我手上握有妳們的把柄!」

「呵呵,真了不起呀!你也會利用把柄威脅人?難道你天真地以為,把我和月月的事情散佈出去,就能傷害到我們?」

「不是這個!老實告訴妳,我已經得到準確情報,發生在空間城門口的天犬座船隊遇襲之事,背後就是妳指使的!」

驟聞此言,林星語神色整個一變。

「嘿嘿,如果我把這事告訴天犬座人,看他們會怎麼對付妳!」

在初始的慌亂過後,林星語瞬間冷靜下來,臉上再次出現雲淡風輕的神色,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哦?是嗎?這種無知的話也有人相信?真是笑話,我為何要指使人襲擊天犬座船隊?這對我有好處嗎?難道你認為我瘋啦?」

一連串的反問非常有力,但魚翔卻面不改色,道:「原因很簡單,妳們森林窺覷天犬座的某樣東西,襲擊船隊,正是為了奪取它!」

「真是越來越天真了,我們森林雖然並不富裕,但幾千年下來,王室也積攢了一些寶物,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們窺覷的?再說了,任何所謂的無價之寶,其實都有價值,區區一件東西,值得花這種力氣去得到嗎?」

「我沒有說那東西是寶物,這上面記載得清清楚楚,妳自己看看吧!」

魚翔取出隨身攜帶的那疊資料,重重擲在茶几上。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38
第九集

第一章 ~採花淫賊與女俠~



色老頭曾經說過,要想在談判中獲得優勢,就必須緊緊抓住對手弱點,趁隙逼迫,威脅其就範,這樣才能取得最佳戰果。

「以前某個大黑幫的頭目講過一句名言:『說好話的同時,手裡拿著一把槍,比僅僅說好話更能得到你想擁有的。』阿翔,這把槍就是對手的把柄哦,可不是你身體下面的那個小東西……」

「胡說!我的很大……」

「嘿嘿,大小不論,同樣用到槍,老頭子我教你用的,比韓蠡指使你用的可高明多了……你真以為你那把小槍能征服林星語?」

「我再次申明──我的很大很大!」

不良青年憤怒抗議,可惜毫無用處,老傢伙沉浸在意淫中,逕自講述著自己的竅門,整個人精神抖擻,話語聲滔滔不絕。他告訴問題青年,不僅是談判,要想出人頭地,甚至只是為了在社會上自保,就必須整天搜尋別人的把柄,然後死死抓住不放,狠狠要挾,這樣才能免禍得益,事業青雲直上。

魚翔估計他年輕時多半幹慣了這類卑鄙勾當,不然絕不能如此有心得。但是,一位校長大人把這種事情說得堂而皇之,以之教導後輩,老傢伙是不是……太熱衷於教育事業了呢?

撇開色老頭的職業操守不談,要想這麼幹,其中關鍵就是情報獲取,沒有明燈提供的資料,要實施計劃是不可能的。


望著林星語困惑的眼神,魚翔心中偷笑,估計她想破頭,也不知丟在茶几上的文件從何而來。

上面的記載翔實而清晰,背景、原因、過程、時間、相關人物等等內容分門別類,一一列出,就像歷史研究論文。別說輝南情報部門弄不出這種精確數據,襲擊事件的整個策劃過程,恐怕就連林星語自己都沒這麼清楚。

事實俱在,無可狡辯。林星語略微翻了翻,臉上的神情就出現了大逆轉。她本來正在斜睨著魚翔,嘴角帶著一絲譏諷,這時卻變得凝重無比。

魚翔知道自己成功了,也難怪,任誰突然被別人抓住小辮子,在來不及轉換心態下,心防都會露出一絲空隙。

然而,不良青年心中卻生不出任何快感。要是以威脅手段對付冷曉影那賤丫頭,他一定覺得很爽快,如果能抓住棒棒糖小女生的把柄,他多半會指著她鼻子,趾高氣揚痛罵一番。但是以之對付林星語,他卻覺得……似乎有點過分了……

想了想,他開口打破尷尬的氣氛,道:「在空間城外埋伏人手,襲擊天犬座船隊,搶奪『資源星全圖』,然後嫁禍給我們輝南,這一點我明白,但是……花費大筆紫晶幣買通紅鬍子海盜團發動襲擊,還真是不可思議……那幅星圖真的如此重要?或者……那天文數字般的僱傭費,對於森林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林星語終於回過神,搖搖頭,坦白地說道:「你不明白,此圖記載了天犬座星域所有富礦星球的確切位置,每發現一個,他們就在圖上添加一個,已經歷時幾個世紀,其他所有星圖都沒這幅詳盡,它比任何寶物都重要。郝向月離國遠來輝南,生怕國內反對勢力得到此圖,所以把它拷貝到坐艦中央電腦中,卻把國家數據庫中的原件刪除了……」

魚翔知道,天犬座星域資源豐富,歷年來所發現的富礦星球多如牛毛,總價值驚人,但是天犬座在經濟上積弱已久,自己沒實力開採,甚至也沒在那些星球駐軍,畢竟他們無法承擔龐大的軍費。

把富礦星球的空間坐標歸入機密範疇,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假若有人得知它們的確切位置,跑去偷偷開採,部落聯盟政府將無從得知,即便知道,在大多數情況下也無可奈何。以此觀之,這幅星圖確實稱得上無價之寶。

林星語拿著資料翻看半晌,終於把它丟回茶几,道:「這份資料你從何而來?」

「這妳不用管,現在我只問妳願不願意加盟?」魚翔頓了頓,繼續道:「或許妳還不知道,天犬座發生大變,郝向月逃亡,黑神風代表部落聯盟業已同意促成世紀盛會,他們現在與我關係很好,如果我把……」

沒等他說完,林星語就打斷他,淡淡道:「如果你把這份資料送去他們那裡,我們森林將面臨很糟糕的局面,是不是這樣?」

魚翔一時間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耳邊繼續傳來女生的話語,並不冰冷,但是缺乏語調變換,讓人感覺出一絲落寞,「其實,即便你不說情報出自哪裡,我也能猜到……不得不承認,今天之後,對你的評價要重新估計,以前真的小看你了呢!」

她斜斜側躺在粉色沙發上,身上的浴袍微微掉落,露出胸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整個人慵懶不已,給人寧靜安詳的感覺,但是從她的話語中,魚翔卻只感受到寒冷,彼此心理上距離……似乎拉大了。

她輕輕撩起額際散落的幾縷金髮,短暫的震驚過後,她已經回復成雲淡風輕的模樣。魚翔望向她雙目,想從她複雜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什麼,最終卻一無所獲。

他心中不由暗歎,面對林星語,自己終是太稚嫩了,根本不足以恫嚇懾服她,雖掌握到關鍵情報,使用起來的壓迫感卻不夠。

想了想,他喃喃道:「小星星,難道妳不覺得,加入反帝聯盟對森林利大於弊嗎?輝南甚至還可以開出很多條件,在通商關稅方面給予森林一定的優惠……」

他一邊思索,一邊把輝南能夠做出的讓步一一列出,滔滔不絕說了好久。這不是因為他健談,或者準備充足,只是因為……他忽然覺得,此時如果不說話,氣氛將尷尬無比,不知如何面對。

「你說完了嗎?」林星語不疾不徐道:「你說的優惠確實頗具誘惑力,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戰端一起,將會生靈塗炭?」

「這……話不能這樣說,整個銀河系,沒有任何國家可以獨自抗衡帝國,只有團結起來,組成聯盟,才能保持軍事上的平衡,唯有平衡能有效維持和平。」

「這麼說來,你是為了和平,才主張成立反帝聯盟?」

「當然!在我看來,反帝聯盟是阻止戰爭的工具,並非挑起戰爭的組織。」

「那麼,你就是從這個觀點出發,才想促成反帝聯盟的吧?」

「這個……」魚翔頓感心虛,他是因為被韓蠡要挾,這才全力促成盛會,要說本身有什麼觀點主張,那純粹是睜眼說瞎話,但他此時又不能否認,只得僵硬地點點頭。

「真的嗎?你很偉大呢!為了平民百姓不捲入戰爭,你不辭辛勞,四處奔波,不愧是大英雄哦!」

誰都能聽出林星語話中的譏諷之意,魚翔無力反駁。反帝聯盟成功後,誰知道會不會發生戰爭,如果真的爆發遍及全銀河系的世紀大戰,將有無數人流血犧牲,要是那時他魚翔能平步青雲的話,豈不是真像色老頭所說的那樣,踏著別人的鮮血與屍體登上成功之巔?

在林星語逼視而來的眼神下,魚翔感到一陣壓迫,呼吸都有點不暢。此時,所有的辯駁都是那麼蒼白。他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離開詩畫閣時,他就像逃命一般,低頭衝了出去,與來時昂首挺胸的模樣正好相反。林星語被逼無奈,最終答應加盟,純以結果看,他是這場談判的勝利者,但是他狼狽逃離的醜態,實在與一位勝利者大異其趣。


回到斌天別院時,魚翔感覺有點失魂落魄,但是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目前好歹已經搞定了天犬座與森林,只剩下天舟民主聯邦一家了。

無精打采的與吳青烈打了聲招呼,魚翔徑直進入臥室,召喚出機寵犬小丑王,讓它取出那兩半儲存晶片,在燈下察看半晌,然後把它們拼了起來。一萬枚針頭對一萬隻針孔,如絲合縫,正是天生一對。

拼合後,這枚儲存晶片居然隱隱透出七彩之光。他以為是錯覺,晶片怎麼會自己發光?但在他關燈後就發現,不是自己看錯了──一片漆黑的房間中,整個儲存晶片光芒氤氳,如夢如幻,就像傳說中的異寶。

「看來真是『道一夢幻』,不會錯了……」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可惜鍋巴不在,不然可以讓它察看一下其間的奧秘。

這枚輝南的傳家寶,正是天舟加盟的條件,只要把它送給山羊鬍子總理蕭海山,一切應該就結束了吧?不過這個東西看起來不錯,而且他無巧不巧得到了另一半,把它送人真有點捨不得……是不是去聯繫小巫女,讓她利用神光的科技,整個偽造一份呢?

估計小巫女已經猜出是他拿走了那一半,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另一半也在他手中吧?

念及至此,不良青年終於擺脫了林星語帶給他的壓抑感,漸漸得意起來。

正在他拿著晶片左看右看時,外面忽然傳來色老頭倉惶的叫喊聲,「小傢伙,快逃吧!你是不是做壞事時迷藥下的份量不足?人家打上門啦……」

喊聲未絕,臥室的房門就震天動地響了起來,魚翔還來不及收起晶片,一位身材火爆的少女已經破門而入,卻是杭昭月。

青春無限的少女滿臉怒氣,左手握緊了小拳頭,右手卻拿著一根誇張的棍子,前端足有碗口粗,房門正是被棍子砸開的。

「老天!月月,妳什麼時候加入暴力團了?」

「我……我要砸爆你的大頭!」

砰!砰!砰!

僅僅三下,魚翔用來睡懶覺的床鋪就塌了。在晶片所發出的氤氳光線中,魚翔只見棍子帶著殘像落在床架上,整個屋子似乎都在顫抖,要是落在自己頭上,滋味恐怕不會好受。

「怎麼了?我……我沒有對妳下過迷藥啊!」

「少裝蒜!你做的好事!」杭昭月怒氣勃發,高高舉起暴力棍,眼見第四下就要落在他頭頂。

「別!」不良青年淒慘的大叫一聲,道:「謀殺親夫啊!」

女生小虎牙一露,左手指著魚翔,語無倫次罵道:「就是要殺了你才解氣!你……你竟然去威脅小語,你知不知道……小語現在有多傷心?」

說到後來,她怒氣勃發,一棍掃來,最終沒有砸頭,而是掃向他雙腿。

魚翔反應極快,立刻閃身跳到一邊,房間裡的傢俱卻遭殃了。光當連聲,色老頭的青瓷花瓶破碎成齏粉;通通兩下,老頭收藏的黑白玉棋子從盒中飛出,就像暗器般激射;噗嗤一聲,不知有多少年歷史的山水畫破開大洞,猶如老人張開的大嘴。

「老天!這些都是吳校長收藏的古董啊,得值多少錢?他要自殺啦……」

「我不管!要賠也是你賠!」

「嘿嘿,我賠就我賠,看得出……妳捨不得砸我的頭。」

「呸!胡說!」杭昭月被他說得下不了台,這回真的一棍直搗黃龍,沒砸向大頭,卻直奔小頭而來。

「妳怎麼可以搗那裡?太過分了!」魚翔一躍而起,跳到散了架的床頭。

「你才過分!跑去威脅小語,搞得她那麼傷心,不覺得慚愧嗎?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你是作奸犯科的小丑,今日落在女俠手中,可謂罪有應得!」

「原來……除了偷窺,妳還喜歡玩角色扮演遊戲。」

「什麼角色扮演?我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還輪不到妳吧?告訴妳,別再打了,再打我要脫褲子了!」不良青年雙手一拉褲子,很無恥地說道。

「你……你無賴!」杭昭月定了定神,臉上紅暈一閃即逝,道:「奸邪小人,本女俠難道還怕看見你那個?哼哼,摸都摸過,有什麼稀奇?你要是敢脫,我打得更重!」

「咦,小語,妳怎麼來了……」魚翔忽然一指杭昭月身後,滿臉驚訝。

女生怔了怔,剛想轉頭察看,意念一動,立刻就明白了不良青年的企圖,剛想出言諷刺,誰知眼前突然一花,整個人已被魚翔抱住,一股巨力衝擊過來,兩人頓時成為滾地葫蘆。

本來以她的身手,偷襲多半無法得逞,然而魚翔是打群架長大的,這些天由於種種際遇,身手的靈活機敏也更上層樓,行動猶如鬼魅,豈是她能反應過來的?

雖被撲倒,她卻並未心慌,反而玉腿一屈,直頂魚翔下腹,身手矯健異常。純以身軀的柔韌性而言,喜愛運動的她絕對是一流的,可惜……她碰到的是魚翔。

就在她出腿時,魚翔也頂出一腳,雙腿相碰,不良青年感覺女生腿部肌肉彈性驚人,皮膚溫潤細膩,頗為受用;而杭昭月卻感覺猶如踢在鐵塊上,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既然妳喜歡玩角色扮演,我們就試試看,不過,我們這回搞個新花招──採花賊淫辱女俠!妳看如何?」

魚翔一邊笑嘻嘻說話,一邊轉過身,把杭昭月死死壓在地上,雙腿很奇妙地纏住隨時都可能彈上來的美腿,使女生動彈不得。

「你……你真無恥!」

「妳們以前對付老子的手段才無恥!哼哼,妳上次讓我那裡充血好多天,差點出毛病,我就不能小小報復一下嗎?」

兩人軀體相纏,柔軟溫潤的感覺不斷襲來,這是致命的誘惑,令不良青年慾念大漲。

他本想好好解釋一下林星語的事情,無意間低頭一瞥,在晶片氤氳的光芒中,他發現女生那兩大團高聳的物事已被壓得變形,很無助地向兩邊蠕動。微微一抬身子,那物事又挺拔起來,瞬間恢復原狀,彈性十足。

色老頭說過,黑暗滋生邪惡。在臥室昏暗的光線中,問題青年心中一蕩,臉上露出邪邪的微笑,居然大模大樣伸出手掌,在那形狀姣好的肉團上揉捏幾下,感覺一股電流從天靈蓋蔓延下來,直達脊樑骨,當真舒爽到極點。

「嗯,比起冷曉影那賤丫頭似乎小了一點,但絕對算得上豐滿,特別是那曲線,與老子手掌自然捲曲所形成的弧線差不多,怪不得雜誌上說,男人都喜歡撫摸女人的胸脯,原來還有弧線相契的道理……」他邊摸邊搖頭晃腦,喃喃自語。

杭昭月則被突如其來的侵犯動作弄呆了,眼睛睜得老大,都可以和大眼睛的蔡曦儀媲美了。

好半天,她才從牙縫中迸出兩個字,「流氓……」

「錯了,今天我是採花賊,不是流氓,而妳是女俠,嘿嘿!」

「你……你放開我,起來再打過,這回絕不可能讓你偷襲得逞……」

「不要!我現在想摸就摸,為什麼要起來再打?我可不想吃悶棍。」

「不能再摸了!」

「不行!本採花賊感覺很舒服……」

「你……怎麼可以這樣?」

「那要怎麼樣?採花賊對待被擒的女俠又能怎樣?」

想了想,問題青年終於熬不過心中邪慾,手掌從女生胸襟探進去,細膩溫潤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讓他忘記一切。

不久後,他摸到一粒渾圓的物事,好像比冷曉影的小,感覺上卻硬了不少,他笑嘻嘻道:「原來妳這裡這麼硬!嘿嘿……」

「真下流,你才會硬!你……你那個地方又硬了,頂得我好痛,快放開我,我不打你就是。」

「吳校長教導我們,男人那個地方軟的時候,心是硬的;那個地方硬起來時,就心軟了……本採花賊現在心很軟哦,就想要妳……我想……想海底撈月了……」

慾望在黑暗中高漲,問題青年終於探出顫抖的魔爪,向女生私處摸去。

杭昭月死命扭動身軀,然而力不從心,眼巴巴看著魚翔的怪手越來越深入。

「你敢摸人家那裡,你就死定了!」

「死就死吧,有什麼大不了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哼哼,別得意!告訴你,蕭海山是我們杭家代理人,我是杭家獨女,可以左右他的意志!現在我以舞者之名起誓,天舟絕對不參加反帝聯盟,看你如何向韓蠡交待!」

「啊?還能這樣?那個山羊鬍子大叔會……會聽妳的話?他不是只要道一夢幻嗎?」魚翔心中一驚,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結結巴巴道:「妳們杭家難道……僅僅為了妳,就不顧大局……不計利益得失嗎?這不可能吧?蕭海山要聽也只會聽杭家當代家主的話……妳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左右大局?」

「真愚昧!你仔細調查過小語,怎麼不調查一下我?」杭昭月眼見魚翔畏懼,臉上重新煥發出光彩,冷笑道:「杭家當代家主正是我老爸!老爸從小就疼我,我的要求他怎麼會不聽?本來他不願我出國留學來這裡,在我堅決要求下,還不是只得放行?你的問題大了,哼哼!威脅小語有什麼用?最後仍是功敗垂成,活該!你摸啊,你還有膽摸我嗎?無能的流氓……」

魚翔越聽越驚,喃喃道:「難道……道一夢幻也沒用?」

「知道是誰要道一夢幻嗎?老實告訴你,這個條件是本小姐提出來的!」

「啊?」魚翔張大了嘴,這回真的無語了。

「臭採花賊!老老實實放開本女俠,本女俠還能考慮一下天舟加盟事宜,不然一切免談!」佔了上風後,杭昭月再次展現出女俠的「風采」,靈動的眼睛轉了轉,笑嘻嘻望著上方那張喪氣的臉龐。

「那麼……那麼只要我放開妳,妳就保證天舟加盟?」魚翔眼巴巴說道。

「不能保證,這要看本女俠的心情!你讓本女俠好好打一頓出氣,或許還有希望。」

「怎麼打?」

「當然就用那根棍子砸頭!」

「什麼?我的頭要開花的……」

「嘻嘻!我說的是小頭,不是大頭,女俠捉住採花賊,當然要毀了他作惡的工具。」

魚翔看向得意洋洋的女生,心中又驚又怒,這還不如殺了他較乾脆。

事到如今,委曲求全已不可能,低聲下氣跪求女生放他一馬,也不是他的作風。當然,如果那樣真的有效,他也會一試,關鍵是,即便那樣做,天舟仍不一定加盟,他將白白承受屈辱,實在讓他無法接受。

他不知女生的話是不是開玩笑成分居多,但是當此關頭,容不得他細想,骨子裡的大男人主義也讓他無法快速轉換心態,因此他怒聲道:「大小姐,請妳搞清楚,現在是女俠被採花賊捉住,女俠不求饒,難道還要採花賊苦苦求饒不成?」

他惡狠狠一把摀住女生私處,接著道:「哼哼,謝謝妳告訴我這麼多機密,讓我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得失!既然天舟妳可以做主,那麼我要求妳立即答應加盟!不然的話,嘿嘿……今天老子玩死妳!」

「你……」杭昭月一陣愕然。

魚翔說最後那句話時的神態,讓她似曾相識,直到第二天,她才終於想起,那不就是天訊節目中的經典流氓形象嗎?但是這時,她僅僅感覺心慌意亂,當最後的籌碼失效後,任何人都會產生絕望感。

蠢人在絕望中沉淪,智者從絕望中找到出路。杭昭月雖然算不上智者,然而在對付異性方面,她似乎有著不錯的天賦。

「別這樣好不好?你喜歡怎麼摸就怎麼摸,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我不反抗……但是,能不能請你鬆一下腿,你重死啦,人家被壓得受不了了……」

望著杭昭月滿不在乎的神情,魚翔頓時產生一種錯覺,她不是被嚇瘋了,就是豁出去了。

對付一個豁出去的人,威脅已經不是有效手段,而杭昭月的態度也讓他興致大減,慾望之火就像被山洪沖過,早已不知去向。當一個妓女張開大腿,對你說「要幹就幹,速度加快」時,任何正常男人都會提不起興致。

正在他發愣時,變故突如其來!

他訝然發現,就在自己稍微鬆動一下肢體時,女生的右手終於可以動了,而這隻得到解放的右手,在第一時間……握住了他依然挺立著的小頭!

「不准動!不然的話,你這裡就完蛋啦!」

場景似曾相識,轉眼之間,他從一位主宰者變成了階下囚。

「痛啊,你輕一點,要捏壞的……」話一出口,他悲哀地記起,上次在蹂躪冷曉影時,棒棒糖小女生也曾經呼痛,現在形勢逆轉,變成他了。

「採花淫賊!現在知道本女俠的厲害了吧?擒拿採花賊,這種手段百試百靈,你也不例外!」

「老天!難道歷史上的採花賊,都是這樣被女俠捉住的嗎?」

「不知道,但這無疑是最有效的一種!」

魚翔無語,望著少女燦爛的笑臉,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人品。是不是人品太差,這才神靈不佑、反覆中招呢?

魚翔耳邊繼續傳來杭昭月得意的聲音,「吳校長教導的沒錯哦,男生這裡硬邦邦時,心確實軟了耶,你要不是怕我被壓痛,就不會鬆腿,我就不能抓住你要害,也就不能反敗為勝啦……」

魚翔垂頭喪氣聽著她關於人性的長篇大論,無言以對。事後他與色老頭也討論了這件事,色老頭得出一個結論,採花賊的弱點就是──心太軟……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39
第二章 ~山重水複~



老頭子站在一堆花瓶碎片前,手中拿著那張裂開大嘴的水墨畫,欲哭無淚。

魚翔沒心思聽他嘮叨哭訴,逕自跑去樓上,進入陳小年房間。

膽小愛哭的大叔留在天犬座駐地,暫時擔任秦晶如的保鏢,空出的房間正好讓他睡個安穩覺。

現在他也只想睡覺,反帝聯盟看來是沒指望了,被杭昭月這麼一鬧,天舟已經不可能加入,他就是有回天之力,這一次也沒轍了,除了以睡覺來躲避殘酷的現實外,他還能做什麼?

也許……一覺醒來,世界會變個模樣吧?現在也只能像鍋巴那樣,去祈求基督老爺爺顯靈了。

這些天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流水,令人喪氣,但即便成功又如何?等待他的還不知是何命運,韓蠡會不會出賣他,把他交給該死的小巫女?

思緒紛亂,他真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第二天一早也不起來,只想享受一下久違的懶覺,誰知還是被鍋巴弄醒了。

「你這破爛貨,要死啊!一大早這麼興奮,昨夜難道又去擰螺絲了?」

鍋巴站在床前又蹦又跳,白鐵屁股還扭三扭,那拙劣的姿勢讓人倒胃。在興奮時,魚翔偶爾也會做出這個姿勢,但自己做起來感覺良好,看見別人做,尤其是鍋巴做,他實在……不知怎麼說好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如果不給出合理解釋,別怪我拆了你的螺絲起子!」

「哈哈!事情是這樣的……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魚翔抬頭看去,鍋巴拿在手上的不就是道一夢幻嗎?昨夜在杭昭月纖細有力的小手上受盡屈辱,他又羞又惱,又怕聽色老頭嘮叨他的寶貝花瓶,只想盡快逃離現場,連道一夢幻也忘記收起來了,卻被鍋巴撿了回來。

「這個東西和你有關係嗎?這麼興奮……你難道沒看過?」話一出口,他想起鍋巴確實沒有見過拼合的儲存晶片。

兩片東西拼起來後,與原先的模樣有點不同,不僅會發光,似乎也變形了。昨夜看不仔細,今天在清晨的陽光下觀察,就發覺了異樣──兩個正方體的菱角不見了,整個東西看起來就像一個橢圓的大麵包。

只聽鍋巴興高采烈說道:「不知怎麼回事,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到過,想了半天,我忽然記起,以前我肯定看到過這個東西,而且還曾經摸過!」

「啊?你是前些天看到過,還是……」

「不是前些天……在認識你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看到過它!」

鍋巴的語氣非常肯定,望著它興奮的笑臉,魚翔不由陷入了沉思。他對鍋巴的來歷至今一無所知,鍋巴自己也記不起來。每一次要回憶以前的事情,它的核心晶片都會發熱,隨時會當機,因此它早就放棄搜尋以前的數據庫資料。

最近不知為何,每當魚翔的體質發生改變時,它久遠的記憶也會同時出現鬆動,這一次居然能記起曾經看到過的東西,怪不得它這麼興奮,失憶症患者找回記憶,當然會高興。

不過,它以前又怎麼會和道一夢幻扯上關係?道一夢幻是道一遺留下的東西,能夠接觸到它的人都非同小可,鍋巴這傢伙以前到底是什麼身份?

魚翔越發對鍋巴感到好奇,現在看起來……它還真神秘!

「那麼,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嗎?」他試探著問道。

鍋巴臉上出現疑惑之色,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

「你試著連接它,看看它裡面有些什麼資料。」魚翔繼續說道。

「這……這個東西好像不是這麼用的……」鍋巴囁嚅著說道:「但……我一時想不起來應該怎麼用它……」

「白癡!管它怎麼用,你先連接看看!」魚翔忍不住罵道。

「可是……」鍋巴仍在猶豫。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一片嘈雜之聲。

魚翔沒功夫再和它囉嗦,穿起衣服走出房間,卻見大廳內一大群鏗鏘玫瑰的學姐正在忙活,而色老頭則一身戎裝,滿面春風地站在廳中指揮。

老傢伙昨夜還哭喪著臉,今天怎麼突然變了?魚翔心中疑惑,但當他看向學姐們搬進來的東西時,一切都明白了。

「小心點!這些都是古董瓷瓶,打壞一個可不得了!」吳青烈樂呵呵說道。

「你……昨夜僅僅打碎幾只,今天怎麼就弄來幾十只?你昨晚莫不是做賊去了吧?」魚翔小聲嘀咕道。

「嘿嘿!小傢伙別自己做了採花賊,就以為天下人都和你一樣會做賊,老頭子我都一大把歲數了,怎還能半夜出去幹這勾當?實話告訴你,這些都是韓總統送給我的,哈哈!」

「韓蠡難不成發瘋了?把這麼貴重的東西胡亂送人?」

「他確實發瘋了,是高興得發瘋了!」

「他高興什麼?影視藝術學院的小女人難道都跑去給他當助手了?」

「你自己泡妞沒本事,就會妒忌別人。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助手,能為他推出子彈,而你的小女友只會扳甘蔗,搞得你嘰哇亂叫,哀嚎遍野……實話告訴你,這是因為……天舟民主聯邦那群唯利是圖的狗屁商人,今天凌晨突然發表聲明,鄭重宣告加入反帝聯盟!」

「什麼?」魚翔失聲驚叫,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世紀盛會舉辦至今,尚未有任何國家正式表態加盟。本來在他的計劃中,天犬座會率先發表聲明,然後其他小國跟進,接著輪到森林,天舟是最後搞定的目標。

他昨天得罪了杭昭月,女生臨去時信誓旦旦,說立馬去找蕭海山,拚死也要阻止天舟加盟,現在天舟卻第一個明確表態,贊成反帝聯盟,世道難道真的變了?

「哈哈,有一個突發情況你或許還不知道,昨天子夜時分傳來消息,帝國大軍突襲天舟領宙,一天之內連下七個行政星垣,來勢浩大!天舟艦隊死傷慘重,才一接觸就潰敗了,一路且戰且逃,戰艦的殘骸拖撒了幾光年宙域,慘不忍睹!最後依靠星際湍流邊的一座軍事要塞,才勉強阻止帝國大軍繼續深入……」

吳青烈頓了頓,繼續笑道:「這個消息一傳過來,可想而知,那些正在酒吧街尋歡作樂的貿易家、企業家、銀行家等等大老爺們,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搶著去找他們的總理閣下,蕭海山頂不住壓力,立即決定參加聯盟。」

魚翔聽得目瞪口呆,好久才蹦出幾個字,「看來……幸運天使向老子撩起她的白裙子了……」


在傾刻之間,戰爭就造成七個行政星垣的平民百姓流離失所,帶來的苦難是可以預料的,但是對於魚翔來說,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在天舟率先發表聲明後,天犬座與森林也陸續闡明自己的立場,其他小國幾乎全部跟進,這場世紀盛會居然獲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成功!

問題青年心中充滿矛盾,他人的苦難成就了他的幸運,他算不算吸食別人鮮血長大的吸血鬼呢?如果按照林星語的說法,他的行為恐怕正是如此。

但不管怎麼說,這場曠日持久的世紀盛會,以這樣的方式拉上帷幕,卻是任何人始料未及的。

「你真是一員福將!」韓蠡再次見到魚翔時,開頭第一句話就發出了如是感慨。

這個巨大的成功轉移了民眾視線,韓蠡總統的職位算是暫時保住了。不過,魚翔估計事情並沒完,吳崇天絕對不會任由韓蠡逍遙,他肯定還在暗中推動罷黜總統的議案,好在現在韓蠡聲勢大振,並非全無還手之力。

曠日持久的會談成功了,當然要辦慶功宴。魚翔真感覺有點荒謬,特別是天舟那夥腦滿腸肥的傢伙,自己國家的軍人在前線流血犧牲,他們卻一個個不以為意,興高采烈地品嚐佳餚,與初聞帝國軍入侵時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情景迥異,實在讓人反胃。難道這夥人真以為反帝聯盟成功,他們的生命利益就有保障了?

與天舟商人同樣歡喜雀躍的大有人在,慶功宴上,許多小國使節都振奮莫名,或許即將組建的盟軍,對於他們這些深受帝國侵略之苦的國家來說,確實是安全上的一大保證。但是某一個國家的使節團也這般高興,卻是魚翔怎麼也想不通的。

「那些好像是蓋德納社會主義聯邦的人吧?」魚翔抓住一個機會,輕聲詢問身邊的連破天。

老實巴交的大地門傳人點了點頭,道:「是啊,這段時間,陸續有大批蓋德納遺民逃來我們絳紗空間城。」

「嗯,前些日子蓋德納不是已經被滅國了嗎?他們這麼高興幹嘛?難道真以為還不知在哪裡的盟軍會幫他們復國?」蓋德納特使曾經帶來帝國特戰隊S組的消息,當時令與會各國震驚,魚翔對那些特戰隊高手的影像畫面記憶深刻,所以才記得這批人。

連破天聞言搖搖頭,道:「這些天他們四處遊走,參觀要塞軍事設施,說是要學習我們輝南的軍事技術,以期復國,或許他們學習到什麼關鍵技術,認為能使帝國特戰隊聞風喪膽,他們復國有望,所以才這麼高興。」

「這……原來你也會說笑……」魚翔苦笑道。

這些蓋德納人不好好待著,到處亂逛,在魚翔想來,情形總有點詭異。不過此時容不得他細想,因為韓蠡那些許久不見的幕僚已經把他包圍了。

奉承話誰都會說,但是整個輝南境內,要找到比這群幕僚說得更出色的,魚翔估計很難。這群狗屁傢伙以前成天圍在冷曉影身邊,吹捧奉承,對他冷嘲熱諷,鄙視謾罵,現在一個個卻臉帶微笑,口沫橫飛,大聲讚歎他的「豐功偉業」。

「魚翔上尉,您能促成世紀盛會,真不愧是共和國的棟樑啊!」

「魚上尉,您為國家立了這樣的大功,我也蹭了不少光彩哦!呵呵,我已經擬好一篇文章,專門歌頌我們偉大的英雄,等一下還要請您品評一二……」

「什麼魚上尉?我們的英雄馬上就不是上尉了,你們這樣叫,豈不是貶低了他?」

「魚兄弟,」一位頭髮白了一半、腆著大肚子的老頭一把拉住他的手,激動得全身亂顫,「老朽叫你一聲兄弟不嫌逾越吧?你能立此大功,我同感榮幸啊!」

「老伯伯,你叫我兄弟,我可擔當不起……」

「哪裡哪裡,當得起!要不……我們現在就燒黃紙、斬雞頭,正式拜把兄弟吧?」

「什麼?這個問題……我……我想去廁所……」

「廁所路滑,你走好,千萬別摔倒啊,要不,我扶你去吧!」白頭髮爺爺千叮嚀萬囑咐,滿臉關切之情。

魚翔翻了翻白眼,差點直接暈過去。

最終還是黑神風跑來幫他解了圍,半獸人長老一臉怒氣,惡狠狠瞪了眾幕僚一眼。在強大的氣勢下,這些人頓時噤若寒蟬。

誰知,在接下來各國使節的致詞中,黑神風也大大讚揚了魚翔,說他對天犬座聯盟有恩,希望輝南好好表彰他。而後來森林的外交大臣再次提到他的功績,不知林星語是如何授意的,反正林川毫不吝嗇讚美之詞,與前些天咬牙切齒要殺了他的情形迥然不同。

被這麼多人讚揚,魚翔整個人暈乎乎的,任何人驟然間聽到這麼多好話,都會得意忘形。就在問題青年沉浸在大英雄的榮光中時,禮堂大門口突然發生了騷亂,緊接著,鄧和在五位光明騎士的簇擁下衝了進來。

「剛剛得到確切情報,帝國軍的一支艦隊入侵絳紗隕石帶!」毫無語調變換的冰冷聲音迸出了光頭的牙縫。

嘈雜的宴會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在得知帝國艦隊入侵的一瞬間,魚翔感覺到的不是興奮,不是恐懼,不是茫然無措……在這一瞬間,他唯一的感覺就是──恍然大悟!

前些天在絳紗星球上,他曾經看見過一些古怪的宇宙生物,比如彎刀麋鹿。這些生物本不應該出現在絳紗星球,即便出現,也是數量稀少,不可能成批湧現。

當時他曾發現林星語若有所思,看來在那個時候,如詩如畫的少女已經隱約猜到了原因──那就是帝國大艦隊的運動,使隕石帶深處的宇宙生物受到騷擾,被迫遷徙過來。

而本該一早就來到的騰龍派特使,估計也是因為帝國大軍阻路,繞道之後耽擱了行程,這才姍姍來遲。

每過一段時間,絳紗要塞的駐留艦隊都會派出戰艦,在隕石帶例行巡航,至於長期分散在隕石帶中的預警艦,更是數量繁多,然而隕石帶太大了,另一端甚至已經接近銀心,輝南政府沒有那麼多預算用於警戒,這才導致帝國大軍深入隕石帶這麼久,居然也沒被發現。

但是……其中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為因素呢?

不管如何,這一消息傳來,各國使節人心惶惶,慶功宴也開不下去了,某些膽小的傢伙藉口國內有事,立即開溜。當然,表面上他們只是說,既然反帝聯盟已經結成,他們也到告辭的時候了,至於組成盟軍之事,他們會留下副手繼續商討。

輝南上層人士也是一片大亂,現在的問題是,帝國艦隊開入隕石帶,到底是想發動戰爭,還是只想形成威懾,使得輝南的軍隊駐守原地,不敢去援助天舟?

帝國並未發佈宣戰公告,但是不宣而戰也有可能,天舟與蓋德納兩個倒霉鬼國家就是現成的例子。

隨後,魚翔去找了韓蠡。

在他想像中,韓蠡必定惶恐萬分,剛剛逃過一劫,千辛萬苦保住總統大位,誰知立即面臨更大危機,老小子多半臉色不好看。

然而,當魚翔在那個玻璃外牆的小廳看見韓蠡時,他居然精神奕奕,不但毫不氣餒,反而鬥志昂揚。

「阿翔,你知道當年我們輝南為何最終能獨立嗎?」頓了頓,韓蠡微笑著說道:「就是因為絳紗隕石帶的存在!」

示意魚翔給他倒了半杯紅酒,老小子望著玻璃牆內游動的彩帶魚,悠然道:「當年先民乘坐『輝南號』移民宇宙船,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成功渡過隕石帶,來到這片壯麗的星垣,建立了我們最初的家園,由於隕石帶交通不利,一開始我們就處於自治狀態,這與帝國其他殖民地完全不同,為後來的獨立運動打下了基礎……」

「可是帝國戰艦不同於那艘破破爛爛的移民船,他們渡過隕石帶恐怕不用那麼辛苦……」

韓蠡有力一揮手,自信地說道:「科技確實進步了,但是以目前的空間跳躍技術,仍舊不可能直接跳躍過隕石帶,一千年後或許有可能,然而現在……他們還是得面對隨時觸礁的風險!當年獨立戰爭時,帝國後繼支援艦隊就在隕石帶群體觸礁,主力部隊由於失去後援,沒有補給,最後才不得不投降。不然的話,你以為僅僅憑我們當時那些民兵部隊,真能鬥得過龐大的帝國正規軍?」

「嗯,不過帝國艦隊深入隕石帶,不一定就是來打仗的,我看多半還是想形成威懾,讓我們抽不出人手去援助天舟。」

「目前資訊不足,誰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他們即便來打仗我也不怕!我們輝南現在擁有雷神這種戰略武器,面對一支被漫天隕石折磨得夠嗆的艦隊,可謂以逸待勞,固守沒有問題,只要堅持一段時間,隕石帶補給不利,他們必不能持久,只有撤退一途!」抿了口紅酒,韓蠡繼續意氣風發地說道:「如果他們不死心,再次派出艦隊,仍是會面臨這種局面,一而再,再而三,他們必被拖垮。當戰爭曠日持久後,帝國國內反戰聲音一定會大起來,那就是議和之時,最終還是得在談判桌上決定一切。」

魚翔沉默不語,按照韓蠡的說法,真的是一點也不需要擔心了。可是……帝國難道就那麼傻?花了大筆經費派出一支艦隊,僅僅就是跑來受辱的嗎?

「阿翔,這件事你別擔心,現在有一件事你必須注意,你惹上麻煩了。」

「哦?」魚翔訝然抬起頭。

「你怎麼得罪了神光的神使?難道你不知道神光的人得罪不起嗎?」韓蠡說這話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神使?任映情?」魚翔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小巫女的身影。

上次偷聽韓蠡與小巫女對話,他知道小巫女要韓蠡事成之後把他交出去,任她處置。當時韓蠡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這曾讓他心情很不好,懷疑韓蠡會在利用完他之後,過河拆橋。現在看來,這位無良政客還算有那麼一點點良心。

「任神使在神光中很有地位,連我都不敢得罪!不過……事情既然已發生了,後悔沒用,我也不問你怎麼得罪她的,現在得想法子幫你彌補。阿翔,我們一見投緣,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會護著你,以前我說過的話不會更改,只要叔叔我一日還在位子上,定將保你一日平安!」

韓蠡的話誠懇之極,滿臉真摯,令人感動,要不是魚翔早知他的品性,還真要痛哭流涕表忠心了。


走在銀河大道上,魚翔回想韓蠡為他所作的安排,覺得也不錯。韓蠡告訴他,小巫女不能得罪,最好避免再與她見面,所以要魚翔加入軍隊外放。

儘管魚翔只是一年級的軍校生,而第一學年才過了一半不到,但帝國軍兵臨城下,韓蠡即將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在戰時,軍校生直接進入軍隊實屬尋常,這樣就能避免魚翔經常碰到小巫女。

現在魚翔的軍銜只是上尉,但韓蠡滿口答應,會連升他三級,變成少校,這樣他就可以成為一艘運輸艦的指揮官。

本來韓蠡要他擔任文職,待在後方,安全無憂,可魚翔還是要了運輸艦艦長的職務。雖然運輸艦偶爾會出現在戰場,但比起戰艦肯定安全得多。

少校也只能擔任輔助艦隻的指揮官,護衛艦艦長就必須中校才能擔當,至於巡航艦、攻擊艦、主戰炮艦、母艦等等的指揮官,都要有上校以上的軍銜。

本來他還有預警艦艦長的職務可以選擇,然而在戰時,預警艦很可能成為艦隊的指揮中心,艦上成天待著一大批軍銜遠高於自己的傢伙,實在不自在,還不如成為運輸艦艦長,至少在艦上他是最高統帥,不用受人管束。對於自由自在慣了的他來說,再合適不過。

但這都不是主要原因,最關鍵的一點是,運輸艦經常會運輸大量軍用物資,在戰局緊張時,如此多的軍用物資如果少了那麼一點點,誰也不會在意,即便那麼一點點,拿去黑市也能賣不少錢。

「這個老小子,哼哼,居然暗示我可以貪污!一國領袖都這樣,可想而知,整個輝南的官場有多麼黑!」

「韓總統不會暗示你這些吧?我看……這是你自己聯想到的,你心靈污濁,整天想著不勞而獲,卻冤枉人家總統閣下。」吳青烈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笑嘻嘻看著他。

「胡說!那個傢伙跟我講,運輸艦艦長油水豐厚!什麼叫做『油水』?還不是貪污?」

「小傢伙就是不知世務,誰說這是貪污?某些時候補給物資無法統一購置,會由運輸艦直接開去產地洽購,其間指揮官有回扣可拿,這向來是軍隊的慣例,怎麼能說是貪污?要說也只能說是制度化貪污而已。」

想了想,他繼續笑道:「真不錯!可以舒舒服服拿回扣,卻不用去前線送死,韓蠡待你不薄啊,如果是崇天,恐怕沒有這麼好說話哦!」

聽他提到探險公會主席,魚翔想起韓蠡曾經說過的話。老小子說吳崇天疑心病重,對下屬諸多猜疑,但是吳家有錢有勢,在輝南根基扎實,當初如果投靠吳崇天,會不會換得更多利益呢?

「喂,老頭,你那遠房堂弟最近在幹什麼勾當?」他隨口問道。

「別說得這麼難聽,他幹的可都是正事。嗯,好像是說,為了應付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他即將組織一次大規模公會等級考核,以選拔人才加入軍隊。」

「哼哼,在全面戰爭中,光是個人能力出眾,又有何用處?」

「秦家小姑娘一直說你沒腦子,看來沒錯,難道你忘了蓋德納艦隊是怎麼被帝國特戰隊消滅的?」

「考核地點在哪裡?」

「流星級考核在每個行政星球的星際公會舉行,成功晉級流星級的人才,地方和中央各部會審報匯總,屆時他們將全部匯聚到我們絳紗學園,最後將在武鬥競技場展示技能,以最終確定其級別。」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39
第三章 ~紅鬍子海盜團~



星際公會總部位於輝南首都星,在絳紗學園的只是其中一個重要分部,然而由於世紀盛會的關係,輝南上層人士目前大多待在絳紗空間城,所以順理成章,星際公會把遴選英才的壓軸大戲也放在了絳紗分部。

這個分部坐落於學園的武鬥競技場邊上。

魚翔跟著秦晶如,在一大群天犬座勇士的簇擁下,沿著彎彎曲曲的骷髏教堂大街一路前行,不久後見到一座恢宏的建築物,外形酷似古代抽水馬桶,非常搞笑,那就是武鬥競技場。繼續快走兩步,他發現巨大的馬桶只有很小的一個水箱,這個小水箱即是星際公會駐地。

「妳都成了天犬座大酋長了,還跑來考級幹嘛?難道考級有獎金能拿?」魚翔一邊走一邊問道。

「不是,唉……煩死啦!」秦晶如晃了晃兩條小辮子,一臉煩惱,道:「黑神風爺爺說,做天犬座大酋長,必須在武力上能夠服人,如果能進入公會等級序列,那才做得穩當,各國星際公會彼此承認等級證書,所以在輝南如能通過考核,天犬座星域全境都承認,他說這對我的聲望大有好處。」

「嗯,他說得不錯……對了,妳成了大酋長,會有很多很多紫晶幣吧?」

「問這個幹嘛?」小女生警惕地轉過頭。

「嘿嘿!沒什麼,我看見妳手上多了好多漂亮的小戒指。」

秦晶如抬起胖乎乎的小手,看著十指上五彩繽紛的戒指,露出喜滋滋的神情,嘴中卻淡淡說道:「告訴你,艱苦樸素是美德,你別想從我這裡多撈一個子兒!再說啦,天犬座還真是窮,一點兒油水都沒有,你看看他們……」

她指了指天犬座的那些護衛,繼續道:「一個個面有菜色,所有人身上的紫晶幣加起來,也抵不上學園中一個乞丐一天乞討所得,真夠丟臉的!」

此言一出,眾勇士紛紛低下頭,滿臉尷尬,其中一人低聲嘀咕道:「我們……我們雖然窮,但是有骨氣,有……有那個榮譽……我們窮得光榮……」

「哼哼!窮就是窮,還死要面子!天犬座為什麼老是被帝國欺負?還不是沒有錢!沒錢就沒軍備建設,連艘像樣的戰艦都造不出,在學園門口居然被海盜打劫,丟臉丟透啦,還大言不慚說自己光榮?」

小女生這話當著魚翔的面說出,眾勇士感覺羞愧萬分,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不良青年哈哈一笑,為避免他們繼續尷尬,急忙岔開話題,問道:「那麼,妳這些戒指是從哪裡搜刮來的?」

「別說得這麼難聽,我這是徵用!哼哼,偌大一個使節團,真正值錢的貨色,竟然只有這十枚戒指,還自誇是傳家寶,說什麼……郝向月的功夫似乎就是從它們身上悟出的……人家索取時還依依不捨,要不是我以拒絕參加公會考核相威脅,他們還不給。」

「啊?妳……妳這麼幹,恐怕不符合大酋長的身份吧?」魚翔的笑容頓時成了苦笑。

「哼哼!這有什麼?我勞心勞力參加那見鬼的考核,要耗費很多心力的,老和尚這幾天總是纏著我,要我修煉這個,練習那個,搞得我睡不好覺,每晚要多點一倍紫晶幣才能合眼……這些東西,只是給了我一點點補償而已……」

兩人說話間,星際公會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魚翔舉目張望,但見門前人山人海,幾乎擠破大門,一片熱鬧繁榮景象。他頓時有點暈,難道共和國英才濟濟,強者輩出,有這麼多人能進入公會等級序列?

目前的武技等級分為學院等級與公會等級,學院等級又分為軍事專業與非軍事專業。

魚翔雖然成了力抗象鷗的「大英雄」,但其實僅只有非軍事專業初級證書,非軍事專業要達到超級,才算進入軍事專業等級,而軍事專業要達到頂級──八級,才可望進入公會等級序列。

整個絳紗學園,以他認識的人來說,有希望進入公會等級序列的,屈指可數,只有寥寥幾個,就是這樣,也是多年未有的盛況。現在這麼多人跑來公會報名考級,豈非怪事?

他的疑惑馬上就有了答案,一個久違的聲音忽然傳來,「不會吧?你這位大大的大英雄也要來考級?你還嫌名氣不夠響嗎?」

語氣酸溜溜的,讓人以為他剛剛喝過十年陳醋。魚翔轉過頭,發現一個胖墩墩的傢伙分開人群,緩緩踱過來,背後跟著十多個衣著光鮮的小混混,每一個都擺出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態,卻是吳小胖帶著那群紈褲子弟到了。

「呵呵,我不是來考級,是陪別人報名,順便過來看看熱鬧,」魚翔笑咪咪說道:「你老爸是探險公會主席,這次你一定可以進入公會等級序列吧?真令人羨慕啊!」

「那還要說,吳老大即便不報名,照樣能獲得公會等級證書!只要公會主席一聲令下,還有什麼做不到?他去考級,只是要小試身手而已。」一個小混混立即開始吹捧。

「胡說!哪有不報名考試,就能進入公會等級序列的?那樣一來,公會等級豈不是不值錢了?」吳小胖雖在反駁,但臉上的醋意已經消退,露出微笑,顯然一提到他老爸的權勢,他就精神抖擻,拾回了自信。

「可是……既然公會等級很值錢,很難考取,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前來報名?」魚翔問道。

「哦,是這樣,我老爸發出了通告,這次集中考級不一樣,可以報考普通級。」

「普通級?」魚翔頓時大惑不解。公會等級中的普通級,就是泛指學院等級,要達到流星級才算真正進入公會等級序列,普通級還要跑來公會考嗎?

「嗯,平時公會不接受普通級考核,但是這一次,由於戰爭近在眼前,為了選拔更多英才,我老爸說,可以接受普通級申請,到時候都在武鬥競技場一顯身手,只要功夫確實過得去,一樣可以加入軍隊,成為軍官,待遇從優,國家還會撥出預算,定向培養,所以跑來報名的才會這麼多。」頓了頓,吳小胖手指人群,繼續道:「你看,他們大多都是絳紗大學的,並非軍事專業,功夫也不怎麼樣,但是這次只要被選中,待遇遠遠高於循正規途徑入伍的。我老爸說了,對於他們這些人,關鍵不看功夫高低,而是看有無潛質……」

小胖子侃侃而談,與以前一樣,每當說到「我老爸」三個字時,語氣間總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驕傲。

現在不良青年站在韓蠡這方,吳崇天不是傻子,當然已經知道。魚翔很想瞭解吳崇天對他的態度,想從吳家寶貝兒子這裡看出些徵兆,卻什麼也看不出。

小胖子口沫橫飛說了半晌,而那些小混混則一臉仰慕地看著他,這使他越說越起勁。

最後,他斜眼看著魚翔,語帶諷刺,道:「大英雄,聽說你混到了一個運輸艦艦長的職務,是不是真的?」

魚翔也不生氣,笑道:「你的消息真靈,這麼快就知道了。」

小胖子抬頭看天,打了個哈哈,他身後一個混混立即道:「這有什麼稀奇?告訴你,過些天吳老大也能當上運輸艦艦長!而且……你的那個是什麼運輸艦,吳老大那艘才真正……」

小混混還沒說完,就被吳小胖瞪了一眼,後半截話頓時吞回了肚裡。

魚翔疑心大起,雖然韓蠡答應給他弄這個職務,但是迄今還沒辦交接手續,他連運輸艦的影子也沒見到。要是吳崇天在其中做些手腳,以吳崇天的權勢,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試探著問道:「哦?我的那個運輸艦怎麼了?」

「沒什麼,」吳小胖不陰不陽道:「我只是希望,你成為艦長後,能時刻記住自己是光榮的軍人,別見到海盜就投降,那將丟盡共和國軍人的臉面,嘿嘿!」

「嗯,見到海盜就投降,確實非常丟臉,」秦晶如忽然插口說道:「但是低聲下氣向敵人賠罪,這種事情恐怕更丟臉吧!以前是不是有人垂頭喪氣向大頭魚說『對不起』?據說,那模樣活像一頭大狗熊耶,再穿上狗熊盔甲,就真變成動物園裡的遠古動物了哦!這種事如果再次發生,那才真是丟臉呢!」

小女生說的是吳小胖以前向魚翔道歉的事情,那時小胖子多半受到老爸壓力,不得已而為之,魚翔曾經對她提起過。

這件事一直被吳小胖視為奇恥大辱,從沒對他那些混混兄弟說過,這時卻被秦晶如揭開傷疤。望著女生晃蕩著小辮子,滿臉譏諷的模樣,小胖子頓時色變。

正當他要發怒時,人群一陣騷動,一夥模樣極為怪異的人向大門走去。這夥人都留著大鬍子,這還不稀奇,關鍵是他們的大鬍子都紅彤彤的,鮮艷欲滴,而且式樣統一,每一根鬍子都劍拔弩張,看起來霸道得很。

他們的態度同樣霸道,凡是擋在身前的報名者,都被他們推向兩邊,有幾個態度強硬的不服者,竟然被他們當場打翻在地,臨走還踢兩腳,現場頓時大亂。

很不巧的是,以這夥人的行進方向,吳小胖與魚翔兩夥人站立的地方,正好擋住他們的去路,衝突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你們是什麼東西,膽敢要我們讓路,難道你們不知道吳老大的老爸是誰嗎?」一個小混混色厲內荏地叫囂道。

「管他老爸是誰,小子,我就是你老爸!」走在前頭的紅鬍子是個矮子,但拳頭卻大如缽盂,輕輕一揮間,叫囂的小混混頓時鼻青臉腫飛了出去,慘叫不絕。

一群小混混臉色鐵青,彈簧刀、匕首、軍刺都亮了出來,其中一人顫抖著說道:「你們……你們膽敢當眾逞兇,小心……小心刺刀見血……那就不好玩了……」

「哈哈哈……見血好玩!好玩得緊!知道我們鬍子為什麼是紅的嗎?實話告訴你們這群臭小子,它是被敵人鮮血染紅的!」

狂霸的話語聲未歇,他的拳頭再次飛起,這個小混混也飛了出去,飛到一半慘叫聲就戛然而止,卻是昏過去了。

吳小胖鐵青著臉,伸出胖手,在腰間的銀色金屬盒上按了按,召喚出暴熊機寵,再一招手,機寵變形,向他身體附著上去。轉眼間,他胸前、腹下、雙臂、大腿前後兩側都覆蓋上了甲冑,機寵熊的頭顱蹲於他頂門,成為暴熊頭盔。但見他手持雙節棍,傲然挺立,整個人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矮個子大漢似乎被他的氣勢鎮住了,居然忘了繼續出拳。其他紅鬍子也愣在當場,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扎手貨。

正在此時,這群紅鬍子的後方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怎麼回事?」

人群向兩邊分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越眾而出。

此人高頭大馬,站在那裡就像一座鐵塔,與黑神風碩大的體型有得一拼。他全身披掛大紅色盔甲,臉上的虯髯比其他人更加稠密,就像燃燒的火焰。而他壯碩的背脊上卻插著兩面小錦旗,一面旗上畫著一顆猙獰的骷髏頭,骷髏的口中還在滴血;另一面卻畫著一個大鬍子船長的頭像,這把大鬍子同樣是火紅色的,幾乎與他自己的大鬍子一模一樣。

魚翔怔怔望著這兩面旗幟,無數念頭在腦海中掠過。

在他沉思時,鐵塔大漢已緩緩走上前來,帶著一股蠻橫的氣勢,他每前進一步,在場眾人就感到壓迫感大上一分,吳小胖的氣勢也隨之減弱。

「報告頭兒,這些小傢伙擋路!」先前那個矮個子躬身應和,臉上儘是獻媚之色,與剛才的狂妄判若兩人。

「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也處理不好!」鐵塔大漢漫不經心罵了一句,然後看向吳小胖,伸出棒槌般的手指,大模大樣指向他臉部,惡狠狠道:「就是你這小子帶頭鬧事嗎?」

吳小胖平時驕縱慣了,在學園中一直橫著走路,沒想到今天碰到一個比他更蠻橫的。要在平時,他早就怒氣勃發,不顧一切衝上去,但是在這大漢的氣勢壓迫下,他禁不住有些心虛,囁嚅著爭辯道:「誰說……說我們鬧事,我們好好站著,你們走過來,路這麼寬,難道還妨礙你們了?」

「嗯,這麼說來,你們還有道理了?」大漢忽然轉過頭,對矮個子道:「告訴這些雛兒,讓他們知道我們是誰。」

「是!」矮個子再次躬身一禮,然後昂首挺胸對眾混混道:「大爺們乃是天下第一海盜團──紅鬍子海盜團的成員!」

此言一出,現場眾人大嘩,原來碰到大海盜了。想到傳說中海盜的凶悍,人人驚懼,那些小混混更是面如土色。

但也有內行人覺得奇怪,在絳紗學園海盜公會註冊的海盜團,從未有過什麼排名,似乎也沒聽過有個叫「紅鬍子」的註冊海盜團。

而且,凡是來此做海盜的人,多半行事低調。輝南允許海盜存在,是為了騷擾帝國邊防,破壞帝國經濟,做海盜畢竟不是什麼光榮勾當,沒必要搞得人盡皆知,只要能賺取利益就行,哪會像這個什麼紅鬍子海盜團,弄出如此大的動靜!

吳小胖雖然不是內行人,但他老爸是探險公會主席,與海盜公會主席乃是同僚,在星際公會三巨頭中,他老爸排名第一,平時他也經常去海盜公會辦公室玩,當然聽說過那些著名海盜團的名字,其中根本不存在「紅鬍子」。

因此他反而心中一定,道:「哪有什麼天下第一海盜團?你們是沒有註冊過的野海盜吧?哼哼,小心我去告發,把你們統統抓起來!」

鐵塔大漢聞言,臉色絲毫不變,抬頭看天。

矮個子卻大聲訓斥道:「你這胖小子不懂就別亂說,我們剛剛在海盜公會註冊,你們當然不知道!以前確實沒有天下第一海盜團,但是自從我們紅鬍子註冊過後,這天下第一就誕生了!」頓了頓,他繼續道:「知道我們海盜團的規矩嗎?」

他的話語聲未畢,那些紅鬍子大漢忽然全部立正,抬頭挺胸,同時大喝道:「在通向天下第一的道路上,我們紅鬍子海盜,將掃除一切障礙,一往無前!」

這一齊聲大喝,驚天動地,猝不及防下,所有人都嚇一跳,有些膽小的還一屁股坐倒在地。

秦晶如拍了拍胸口,嘀咕道:「鬼叫什麼?嚇死人了,一群紅鬍子小丑!」

在海盜們齊聲叫過之後,現場鴉雀無聲,因此,她的話儘管音量不大,但卻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許多人臉色古怪,自豪的海盜們當然都勃然大怒。

那個矮個子怒罵道:「妳這臭丫頭!要不是我們有團規,不准打女人,今天看不把妳乳牙都打掉!」

此言一出,天犬座勇士們受不了了,有人當著他們的面,辱罵他們大酋長,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拿他們的話來說,這是必須用鮮血才能洗清的屈辱。

他們緩緩走了上來,擋在秦晶如身前,一個個凶神惡煞般瞪著對面的海盜。沒見識的學生會懼怕海盜,但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在血與火的戰場中走過來的人,豈會怕什麼海盜?

而紅鬍子海盜們也不甘示弱,緩緩聚集在一起,和天犬座眾人對峙,情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魚翔估計今天這局面是無法善了了,想不到會在這裡碰到紅鬍子海盜團。上次由哈尼處得來的資料顯示,林星語買通的海盜團正是紅鬍子,這是一支很強的海盜團,歷史悠久,但最近才剛剛在輝南海盜公會註冊。新上任的首領叫做什麼任大愚,估計就是面前那個鐵塔大漢。

就是他們,曾經在絳紗學園大門口埋伏,伏擊了天犬座的船隊。

哈尼的資料還顯示,這支海盜團背後有強硬的靠山。這並不稀奇,要在絳紗學園門口伏擊一個大國的特使船隊,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絳紗學園軍方肯定有接應他們的人,不然事後是不可能查不出來的。


在魚翔沉思時,衝突終於爆發。

那些紈褲子弟中的一個,不知是害怕,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忽然向前跌倒。在這緊張的局面下,這個動作太大了,使一名距離他很近的海盜做出下意識反應,伸腳就踢。

「啊唷!痛啊!你敢踢我,我叔叔是農林產業部部長……」

在小混混淒慘的叫喊聲中,雙方,不,是三方的人同時動了。天犬座勇士齊聲吶喊,衝了上去;海盜們也是齊聲吶喊,抽出彎刀迎擊;只有吳小胖的那些兄弟,一個個抱頭鼠竄,想逃離現場。可惜的是,海盜們並不會放過他們。

海盜並不知道他們是兩夥人,見到這些傢伙逃竄,覺得他們比較好欺負。吃柿子揀軟的,這道理誰都知道,小混混們的下場可想而知,衝突才開始,他們一個個就被打得齜牙咧嘴、鼻青臉腫,有些人身上甚至被開了血口子,這還是海盜不願把事鬧大,手下留情,不然他們的小命就丟在這裡了。

「啊唷!別打了……我舅舅是財政部副部長,我讓他給你們扶貧貸款……」

「痛死啦……我姨父是交通部長的首秘,我請他平價賣好船給你們……」

「饒了我吧!我爺爺是玉林邊疆區的行政長官,以後你們去那裡打劫,給你們稅收優惠……三免三減……啊喲,不!五免五減!啊……全部免除稅收!」

這些傢伙的求饒聲不絕於耳,小胖子滿臉羞愧,顯然想不到自己的夥伴如此丟臉。

他咆哮一聲,衝上前去,揮舞雙節棍,狠狠砸在一名海盜肩膀上。暴熊機寵名下無虛,那名海盜頓時肩胛骨斷裂,在慘叫聲中倒地抽搐。

海盜們非常剽悍,天犬座勇士也不遑多讓,一時間鬥個旗鼓相當,但加上一個小胖子,海盜們就落在下風了。

前些時日,經過青草寺修煉,小胖子顯然更上層樓,以魚翔估計,他多半已經踏入公會等級序列,即便他老爸不幫他作弊,這小子也能獲得流星級證書。

看他施展出暴熊狂奔絕技,在海盜中縱橫來去,確實威風凜凜。

然而,這是在鐵塔大漢任大愚不出手的情況下。海盜大首領一開始只是冷眼旁觀,並未行動,在小胖子開始意氣風發後,他終於動了。

魚翔見他抽出了插在背後的兩面旗幟,左手擎著滴血骷髏頭旗,右手握著紅鬍子船長旗,輕輕揮了揮,場中頓時風聲大作,飛沙走石,一時間真有種天昏地暗的感覺。直到這時,不良青年才知道,他那兩面旗幟並不簡單,也不知使用何種材質製成,竟能人為製造旋風。

下面發生的事更使他驚訝,海盜頭揮動旗幟時,隱隱帶著玄奧的軌跡,兩面旗幟互為犄角,遙遙相對,而他揮得很慢,那姿勢……就像在打太極拳!可是,對面衝來的吳小胖,身形卻忽然失去控制,彷彿喝醉酒一般搖搖晃晃,接下來居然一跤摔在地上!

「現世報!」秦晶如小聲罵道。

以前吳小胖在雙節棍中藏毒,毒倒蔡曦儀,當時蔡曦儀就是這般搖搖欲墜,想不到風水輪流轉,今天變成吳小胖自己搖搖晃晃站不穩了。

魚翔卻知道,這絕對不是中毒。當吳小胖掙扎著站起來時,他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只見任大愚再次揮了揮旗幟,小胖子頓時原地旋轉起來,就像一隻搞笑的大陀螺,怎麼也停不下來。

這一次魚翔是閉著眼睛感知的,他現在不用與鍋巴合體,也能「看見」空中凌亂的磁力線與重力線,當然還有弱力的力程球。在他的感知中,任大愚身邊的磁力線呈現極為規則的排列,而那兩面旗幟……居然就像陰陽磁極!

這一刻,他腦海中再次浮現楚大風解除飛艇危機時的情景。老和尚青蓮甲的蓮葉雙翼,與海盜頭的雙旗是何等之相像!他清晰記得,當時天空中的磁力線密密麻麻,以楚大風為中心,形成井噴之勢。而此時,磁力線卻以任大愚為中心,同樣形成井噴,只是雙方磁力線的形狀不盡相同而已。

「難道……這傢伙也是騰龍派的?嗯,騰龍派哪可能有弟子去做海盜?看來,與機寵合體操控磁力線,並不只是騰龍派一家之學。」

不良青年現在見識大長,知道這種功夫都是異能術士時代流傳下來的,騰龍派由於歷史悠久,在絕技中,能夠偶見其一鱗半爪,保不準其他流派也保存了一點點。

具備這種功夫的人,絕不是吳小胖之流可以應付得了的。以魚翔認識的人來說,郝向月如果不使用變態針頭,僅僅與機寵合體,施展鷹翔身法,應該有行星級下位的水準,但估計多半敵不過眼前的海盜頭。當然,禿鷹如果變成「東方不敗」,那就難說了。

以此觀之,任大愚的功夫實在可畏可怖,怪不得能夠伏擊天犬座船隊得手,這不僅是計劃周詳,出其不意,他本身的功夫也是決定性因素之一。

在魚翔感知中,任大愚雙旗產生的陰陽磁極不斷變換,在吳小胖旋轉的切線方向,形成了強大的拉扯力,促使其轉個不休。

不久之後,頭暈目眩的小胖子不堪折磨,癱倒在地,而由於拉扯力並未消失,他仍然以自己的臀部為中心,不斷自旋,就像在跳某種街舞,最終被海盜頭一腳踹倒。

這一腳十分不巧,正踢到他左臉頰上,力量不大,不然他就腦震盪了,但也不小,因為小胖子的臉頰整個腫了起來。他的臉本就胖乎乎滿是肥肉,然而平時要說他豬頭,是很勉強的,這時卻貨真價實了。

含糊不清地哀嚎一聲,小胖子嘴一張,吐出一大口鮮血,還有一嘴的大牙。

「嗚……我的門牙啊……」小胖子差點暈過去,說話漏風,語帶哭音。

「哼哼,前面是誰說的,『要時刻記住自己是光榮的軍人,別見到海盜就投降,那將丟盡共和國軍人的臉面』,剛剛才這樣說,自己就被海盜打得滿地找牙,真光榮啊!」秦晶如晃著小辮子冷嘲熱諷,儘管海盜凶悍,小女生卻絲毫不以為意,似乎一切與她無關。

小胖子羞愧得要死,真想鑽地洞,心中恨死了任大愚。可是在海盜頭強橫的實力下,他又能如何?只能擺動雙臂拚命爬,希望趁海盜頭不注意,能僥倖逃跑。

「我說吳兄弟,要不要我為你報仇?」魚翔笑嘻嘻走過去,歪著腦袋看向他。

小胖子不理他,繼續爬行,又爬了兩步,他忽然停下動作,從腫脹的肥肉中勉強睜開眼睛,露出一絲希望之色,道:「我想起來啦……在天訊節目中我看到過,你好像會一種神奇的放電功夫,你……你真能為我報仇?」

魚翔大模大樣點點頭,然後道:「可是……我如果出手,動靜會很大,事情萬一鬧得不可收拾……」

小胖子大喜過望,一個勁說道:「出事不要緊,有我兜著!不管什麼事情,我……我負責!給我往死裡打……我……我也要他滿地找牙啊……嗚嗚……」
xiaoiii 發表於 2019-1-9 21:40
第四章 ~異香飛罐~



在魚翔與小胖子對話時,海盜頭沒有歇著,而是一刻不停地施展功夫,支援漸落下風的屬下,並沒關注被打趴下的吳小胖。

前面在他揮動旗幟時,天犬座眾人似乎就看出了什麼,一個個咬牙切齒,拚命攻擊對手,彷彿遇到了深仇大恨的敵人。

魚翔估計這伙窮勇士多半已經猜到,任大愚正是上次搶劫他們的人。紅鬍子能掩藏起來,生死相搏時,功夫是藏不住的,而任大愚的功夫又太特別了,看過之後很難忘記。

也因此,海盜們漸感不支,面對一群拚命的傢伙,誰都會頭痛,要不是任大愚及時施出援手,弄得天犬座勇士七倒八歪,海盜很可能已經出現傷亡,畢竟他們在人數上居於劣勢。

對付滿身金屬甲冑的武士,任大愚的手段確實妙不可言。在強磁力作用下,甲冑瞬間磁化,變成一塊塊大磁鐵。而那些穿戴大磁鐵的人,彼此互相影響,站都站不穩,還談什麼攻防!

魚翔閉目察看了一會兒,終於準備出手。對付任大愚其實倒不是替小胖子出氣,而是為了天犬座眾人,他們現在成了秦晶如的部屬,不論如何得幫幫他們。

首先,他準備施展一發閃電鏈,試試任大愚的抗禦力,然後看情況再施展其他招數。一上手就施展殺招很不妥當,雖然吳小胖再三保證,出事他負責,但畢竟不能真弄出人命來。

沉思片刻,他迅速操控三組二十四根磁力線,轉眼之間,磁力線已經變換完畢。在他想像中,一道刺目的閃電鏈應該立即出現,可奇怪的是……什麼也沒發生。

「這是怎麼回事?」魚翔禁不住驚訝出聲,自從他掌握此技能後,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失效現象!

「難道……離開了鍋巴,我就施展不出閃電術了?不會啊……以前是能夠施展的啊……」

想了想,他再次開始操控,以他現在的施法速度,操控三組二十四根磁力線,一瞬間就能完成。然而沒有意外,第二次仍是失效。

不過,這一次他總算看清,那些循著既定軌跡變換的磁力線,在最後關頭忽然一閃,似乎被什麼外來力量攪亂了,所以並未完成變換。

「這是……」魚翔忽然張大了嘴,訝然回想起,就在變換即將完成時,從施法目標處突然竄出幾股強大的磁力線,就是它們使得空間磁場發生攪動,讓閃電鏈無法成型。

「咦?你這小子搞什麼鬼?」海盜頭似乎也發覺了不對勁,放過一名天犬座勇士,急速轉過頭,右手舉旗直指魚翔,道:「你剛才在幹什麼?我的電磁護罩為何出現變故?這……這還是第一次出現變故……」

他顯然也搞不清楚狀況。

「電磁護罩?你隨身攜帶電磁護罩?那不是飛船才有的東西嗎?」魚翔驚訝萬分。

「我的機寵是遠古流傳下來的,帶有主動防禦型電磁護罩,比飛船護罩小得多,但是勝在能自動感應危險,提前化解……不對,老子和你說這些幹嘛?看來剛才確實是你搞的鬼,死鬼師傅說得沒錯,世上真存在需要這種護罩才能應對的人,以前我還以為它沒什麼用呢!」

魚翔越聽越心驚,他所能倚仗的就是操控磁力線攻擊,現在閃電術失效,又如何對付這個凶悍的海盜頭?

鍋巴今天沒有跟來,即便它跟來也沒用,這隻破爛貨什麼都不會,最多幫他召喚出小丑王,可是和小丑王合體,以之對付任大愚,可謂以卵擊石;除此之外,他才剛剛悟出射線攻擊,但是苦於手上沒有大量放射性物質,以空間中散佈的放射性物質來進行弱力操控,發動射線攻擊,那密度也太稀疏了,形成的射線將毫無威脅。

一邊冥思苦想,魚翔一邊望向任大愚,卻發現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看來這傢伙受到的震撼絲毫不亞於他,或許更大。

魚翔嘴角終於露出邪笑,緩緩走上前去。

「你……你跑上來幹嘛?難道……難道你還想偷襲?」海盜頭終於回過神。

「你說對了!」魚翔陡然間飛起一拳,直奔他面門而去,猶如迅雷閃電。

「哈哈哈……居然有人還想偷襲老子,這可能嗎……」任大愚哈哈大笑,語帶嘲諷,同時迅速拔起身形,意欲間不容髮避開他這一擊。

在海盜頭想來,一個沒有與機寵合體的人也想偷襲他,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要是讓魚翔得逞,整個銀河系恐怕要改變自旋方向了。

自信是件好事,然而過度自信……就成了災難。

他與上次在光明廣場時的吳小胖一樣,沒有放下頭盔面罩,他認為沒這個必要,難道在場還有人能對他形成威脅嗎?

可悲的是,這一托大使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困境。就在他即將避開魚翔這一擊時,身體忽然不受控制地向上一跳,感覺中天空似乎成了大地,大地成了屋頂,整個身軀的重力方向完全顛倒。他還沒弄清怎麼回事,魚翔的拳頭已經親吻了他的臉頰。

砰一聲,他能聽見自己鼻樑骨斷裂的聲音,又酸又麻,使他淚水不由自主流了出來。

「原來大海盜也會哭鼻子哦!」

秦晶如清脆的聲音傳入任大愚耳中,令他羞憤得想自殺。

「老子要宰了你……」他歇斯底里吼叫一聲,誰知魚翔的第二拳又到了。

這一回,他嘴中嘎崩亂響,舌尖先被門牙咬斷,然後門牙對撞脫落,一股鹹味湧來,嘴角溢出大量鮮血。

「好!你這混蛋的牙齒也掉了啊?太好了!」吳小胖快意的聲音傳來,充滿愉悅與興奮,彷彿中了大獎。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那把大鬍子被魚翔緊緊拽住,使他的臉仰了起來,變成活靶子。

「你還想宰了老子?看老子怎麼扁你!」不良青年獰笑著出拳,右拳帶著殘像,雨點般落在可憐的海盜頭面部,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他的拳頭就像全力運轉的沖床,做著高速往復運動。任大愚臉上彷彿開了醬油作坊,五顏六色,慘不忍睹,簡直都快沒人形了。

受此激勵,天犬座勇士們發起了大反攻,英勇無比地痛擊海盜,打得眾海盜找不著北,一時間被打懵了。

那些剛才還遭受海盜蹂躪的紈褲子弟,一個個開始興奮起來,坐在地上,一邊揉著青腫的臉頰,一邊興奮的大叫。與吳小胖一樣,他們心中充滿報復的快感。

「魚老大打得好!我舅舅是財政部副部長,我讓他給你無息貸款……」

「魚老大打得再狠些啊……我姨父是交通部長的首秘,我請他用內部價格給你運輸艦的零配件……」

「往死裡打!我爺爺是玉林邊疆區的行政長官,以後你的運輸艦去那裡裝貨,我請他給你最大回扣……」

這些人剛才還對海盜許以種種好處,希望海盜能放自己一馬的,現在卻立即掉轉頭對魚翔大肆許諾,而且魚翔從「這小子」搖身一變,成了「魚老大」。

「哈哈哈……看老子怎麼拔光你的紅鬍子……咦?原來你的鬍子是粘上去的!不對,這鬍子好像也不是紅色的,是用染料染出來的吧?哈哈,實在好笑啊!」魚翔一手拿著紅鬍子左看右看,另一隻手仍在痛擊。

拳頭上早就沾滿鮮血,不良青年衣服上也被血滴濺得到處都是,臉上卻獰笑不已,就像變態殺人狂一樣。

海盜們眼見如此,士氣大跌,人數又抵不過天犬座勇士,終於全線崩潰,開始奔逃。窮困潦倒的勇士們邁開大步,急速追趕。逃得慢的,被他們按倒在地,一陣狂扁,下場並不比他們的頭領好多少。

任憑天犬座眾人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想抵賴都不可能,勢必給秦晶如帶來麻煩。有鑒於此,不久之後魚翔終於停止痛擊,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他說撤退就是逃跑,其實任大愚只是被他打懵了,功夫還在,要是回過神來,拚死反擊,還真不好對付,不如見好就收,趕緊腳底抹油,一早跑路。

這確實是個英明的決定,當任大愚終於清醒過來,心中充滿瘋狂的報復念頭時,他無奈發現,魚翔等人早已絕塵而去,就連那個可惡的小胖子,都邁開兩條又短又粗的腿,一個勁狂奔,只能看見他背影了。

「這個混蛋胖小子,臨走還在老子臉上踢了一腳,吐了口吐沫,老子……老子都記下了……」他口齒不清地念叨著。

「頭兒,我們還去不去公會報名考級?」矮個子海盜鬼頭鬼腦鑽出來,臉上儘是得意之色。

「咦?小順子,你……你為何沒有受傷?」任大愚大為驚奇。

「這個……嘿嘿,頭兒,剛才小的一見勢頭不對,立即拔掉紅鬍子,偷偷躲了起來……」

「混蛋!臨陣脫逃……你立即給老子自殘!自己扇自己耳光,打到吐血為止!」任大愚咆哮道。

「什麼?頭兒,饒了小的吧,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嗚嗚……」


「謝謝你!」

梧桐樹下,當吳小胖說出這三個字時,儘管耷拉著腦袋,但臉上卻帶著誠摯的微笑。

魚翔第一次看見這種表情出現在小胖子臉上,那臉上同時還帶著一塊碩大烏青,腫脹得猶如豬頭。

一時間,不良青年真的想笑。沒想到為了天犬座眾人出頭,卻賣了個好給小胖子。這小子的老爸現在多半恨得他要死,如果小胖子能從中周旋,對於他來說,將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不過即便如此,他現在站在韓蠡這邊,吳崇天應該還是不會放過他。

撇開這個不談,今天得罪了紅鬍子海盜團,卻是非常傷腦筋的事情。那個海盜頭任大愚實力強橫,他的拿手絕活閃電術卻派不上用場,以後萬一再發生衝突,拿什麼去應對呢?

「老子實力還是不足啊!」不良青年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

回斌天別院的路上,他關照秦晶如這幾天別隨便亂走,老老實實待在黑神風身邊,以防遭到任大愚報復。

「愛哭的大叔跑哪裡去了,今天怎麼沒見到他?」

「黑神風爺爺給了他一本功夫秘笈,他正在閉關修煉,說是功夫修煉得高了,可以更好保護我……哼哼,誰要他保護?」秦晶如不以為意說道。

「閉關?」魚翔心中一動,自己要想提升功夫,短期內找到應對任大愚的辦法,看來也得閉關才行!可是,陳小年閉關,能修煉黑神風秘笈上的功夫,自己閉關,卻去修煉什麼呢?

出神半晌,他眼中陡然一亮。


回到斌天別院後,魚翔找到鍋巴,吩咐它準備必要的食物,接著告訴色老頭,沒事別來打擾他,然後一頭鑽入陳小年房間。

端坐在床上,他對鍋巴招招手,道:「喂,你那個溴罐呢?拿來我看。」

「你要看它幹嘛?」

「少囉嗦,叫你拿你就拿!」

「這麼凶幹嘛?哼哼,你難道又要想法子害人?」鍋巴一邊嘀咕,一邊不情不願取出它的寶貝。

這可是它驅散人群的利器,罐中本裝著溴液,但它仍嫌不夠厲害,後來又利用空閒時間改良過。現在罐中噴出的水霧,如果濃度到達一定程度,能讓人臭得昏厥過去。

魚翔拿在手中觀察一番,發現體積倒是合適,差不多有拳頭大小,罐體採用硬質合金鋼,外表發出紫色的金屬光澤。由於其內壓力很大,所以整個罐體製造得極其牢固,就像鎯頭一樣,絕對是一流鈍器。

不再理會鍋巴,他閉目查看鋼罐的重力線結構。

在靜止狀態下,它的重心很容易找到,但是當它高速飛行並不斷轉彎時,鎖定其重心就會變得異常困難吧?

在以前的花市風波中,他曾經成功施展過「控物術」,但說句實話,那有點湊巧的成分,當時他無法鎖定高速物體的重心,只是情勢危急,激發了他的潛能,最終莫名其妙就鎖定了。

不過,那時他對重力線的感知絕無現在這麼清晰,眼下他只要閉起眼睛,無數垂直的線條就像瀑布般傾瀉而下,恍如幻影,卻歷歷在目,似乎伸手即可觸摸。在這樣的情況下,把握重心的能力想必遠勝從前。

據他想來,這是因為他的腦波強度進步神速,所以才會如此。

這次閉關,他就是想利用高強度腦波,練習一種控物術,能夠指揮武器凌空破敵。

把溴罐置於右掌之上,平伸而出,他閉目沉思片刻,神識緊緊鎖定其重心,然後試著操控其重力線方向。

以他的能力,當初連升空的雷神都被他截停片刻,小小溴罐自然不在話下,意念剛起,溴罐就向前飛去,速度極快,像在做自由落體運動,而前方就是大地。

「不好!」他低聲輕呼,緊接著耳邊傳來砰的一聲,溴罐已經結結實實撞在牆壁上,砸出一個淺坑。

「搞什麼鬼?要不是牆壁結實,就被你弄壞了,真是敗家子,一點也不知道珍惜……」鍋巴嘀咕道。

「別唧唧歪歪的,站在那裡別動,替我擋住它。」魚翔控制重心收回溴罐,眼望鍋巴,露出邪笑。

「什麼?你……你說的是人話嗎?牆壁都被砸老大一個坑,砸在我身上,我的金屬皮膚受得了嗎?」

「到時候拿鎯頭敲一下,不就復原了?」

「這……這怎麼可以?」

「這有什麼不可以?」魚翔一邊說,一邊操控溴罐,使得其重心指向鍋巴的破腦袋。

噹的一聲響,鍋巴總算來得及抬起手臂擋住這一擊,但被砸得連連後退,最後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瘋啦!」鍋巴惱怒地罵道。

魚翔卻一愣,他本意並不想砸中鍋巴,只想嚇唬它一下,在溴罐即將飛臨它腦袋時,他已經改變其重力方向,意圖使其轉彎,從它腦袋邊上擦過。誰知,高速飛行的溴罐存在巨大慣性,竟然不受控制地砸上去。

這時他才知道自己一開始想得太簡單,看來控物術絕對沒這麼好練。

物體不可能瞬停瞬動,在慣性下,它要轉彎,必定得劃過一個弧度。這樣一來,它的運行軌跡就很有講究,如果轉彎時弧度很大,就不夠靈活,以之對敵不實用。只有做到小弧度轉彎,才能真正成為攻擊利器。軌跡的拋物線弧度越小,就越變幻無方,敵人也越難抵擋。

要不斷改變溴罐重力方向,配合其慣性做出各種攻擊和規避姿勢,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必須進行系統化研究。

這期間要整理出一套基本動作,在基本動作基礎上,再進行合成動作的演練,估計將耗費經年累月的時間,不然的話,不可能有大的成就。

魚翔這時不由感到慶幸,還好他選擇的溴罐質量不大,要是大質量物體,做起各種基本動作更是難上加難,將花費更多時間。

至於溴罐的威力,他倒是不擔心,在高速運動下,即便質量很小,產生的衝擊力也是驚人的。

何況,他還能凝聚溴罐的重力線,把經過它的重力線壓縮到一塊兒,這樣能大幅提高其加速度,衝擊力也將直線上升。

想了想,他終於定下心,開始按部就班練習……


星曆一千年祭典季第十三週土曜日。

經過這些天的苦練,魚翔的操作技能已經大幅改善。一開始練習時,由於手法不熟練,溴罐飛起來後,方向控制不好,常常會反過來,砸到他自己身上,每一次都砸得他齜牙咧嘴,看得鍋巴歡喜雀躍,解氣之極。

但隨著熟練度的提高,他被砸到的機會越來越小。

端坐在破爛不堪的床上,魚翔望著環繞自己飛行的溴罐,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還好當初選擇了鈍器,他皮粗肉厚,被砸幾下,問題不大,只是苦了這張床,差點被砸散了架子,要是弄一把刀劍的話,他恐怕得穿著盔甲來練習了。

其實他最初選擇鈍器,是為了應付海盜頭任大愚。那個傢伙全身厚鎧,刀劍砍上去,還沒砍開他的盔甲,恐怕就被震斷了。唯有鈍器打擊,才是他防備不了的,只能硬抗。

這些天總算小有所成,幾個基本動作練熟了,攻擊方式雖然單調了一點,但威力還算過得去,控制能力與力度都達到一定水準,勉強可以之對敵了。

昨天他也整理出了一套思路,就是基本動作練熟之後,得逐漸創出適合自己的招法。這種功夫並不存在固定套數,得根據自己修煉體會不斷創出新招,那樣才算進入高階。

同時,隨著熟練度的提高,可以試著操控多把武器,飛行的兵器彼此配合,更加變化多端,敵人也更難抵擋,這得經過長時間修煉。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他沒空去完善。

凝聚神識,他最後一次操控溴罐飛向牆壁。在他的感知中,溴罐周圍存在許多重力線,而他卻把所有這些線條,全部向溴罐的重心擠壓過去。

隨著重力線越來越密集,溴罐的飛行速度也越來越快,猶如流星趕月,發出了恐怖的銳嘯聲。

而他仍是一刻不停擠壓,一點一滴,卻越來越感到吃力。這時他陡然發覺,重力線越密集,他繼續擠壓的難度就越大,到後來,這個動作消耗的腦波能量直線上升,他的腦波強度越來越弱,恢復速度早已趕不上下降速度。

意料之中的巨響並未傳來,無聲無息中,牆壁已被溴罐撞出一個孔洞,切口整齊,就像沖床沖出來的一般,外面光線登時透了進來。

太快了!在巨大的速度下,溴罐變成了無堅不摧的利器,連撞擊聲都未發出,就洞穿了牆壁!

魚翔抹了抹冷汗,頭部開始出現痛覺,這是腦波能量過度消耗的跡象,估計腦波強度已經接近臨界點。看來這一招與閃電錐一樣,不能常用,要是臨敵時突然暈過去,一切都完了。

不過,據他猜想,經常這樣竭盡全力的話,腦波強度提升的速度會加快,估計這是修煉的途徑之一。

擠壓重力線真的很有效,能大幅提升武器飛行速度,但……這種方法是不是還有其他用途呢?

「嗚哇……小傢伙啊,你在搞什麼名堂?」在魚翔思索時,外面忽然傳來色老頭淒慘的叫喊聲。

「我出關了。」魚翔笑嘻嘻應道。

「你出關也不能發出炮彈啊……還是……還是臭彈!嗚嗚……院子裡的鮮花都被臭得凋零了,臭氣熏天啊!你看那兩隻可愛的小鳥都栽下樹了,這還是家嗎……」

「怎麼了?佛祖說,香即是臭,臭即是香,我這招叫做『異香飛罐』……」

「小傢伙……你是不是有聞女生底褲的嗜好?還是一星期不洗的那種……」

「啊?胡說!老東西,只有你才這樣變態吧?」


魚翔這次閉關太久,一出來,就有許多事急待處理。

色老頭告訴他,絳紗要塞駐留艦隊司令部已經派人來通知過好幾回,讓他趕緊去辦交接手續。

在第三女子軍事學院的學籍可以保留,也就是說,他還是能在學園繼續深造,只要積滿學分,就能拿到畢業證書。

「有了那張畢業證書,軍銜同是少校,你的薪水就要高出百分之二十。」吳青烈詳細給他解釋。

「那你就不能給我弄一張假的?哼哼,一個校長,連這權力也沒有,真窩囊!」

「唉,我這是代理校長啊……」

「那麼原來的校長到哪裡去了?」

「這……唉……」色老頭也不回答,卻陷入長吁短歎之中。

魚翔搞不懂吳清烈為何如此,也沒時間繼續跟他囉嗦,因為蔡曦儀已經找上門了。

小女生清秀的臉上帶著哀怨之色,小嘴噘得老高。

「你……你要閉關,也不和我說一聲,人家等得好苦……」

「嘿嘿,老頭子可以轉告嘛……」魚翔捏了捏鼻子,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這些天諸事繁忙,他害怕蔡曦儀纏得緊,於是有意無意避開她,確實冷落了她。

小女生低頭不語,大眼睛眨巴一下,竟然隱隱出現了晶瑩的淚珠。

「好啦,別這樣,今天陪我去辦交接,我要成為運輸艦艦長了哦!」

「真的?」蔡曦儀抬起頭,臉上立即出現燦爛的笑容。

「這丫頭是神經病,」鍋巴忽然插嘴道:「陪他去辦交接,居然也這麼高興,他難道是活寶,陪著他很開心嗎?」

噹的一聲,它的破腦袋挨了重重一擊。

「你這破爛貨才是神經病!」魚翔罵罵咧咧道:「再囉嗦,老子馬上拆了你!」

罵完鍋巴之後,魚翔牽著蔡曦儀的小手,一邊走一邊笑道:「我們今天坐公車過去吧,順便逛逛街。」

「好!」女生順從地點點頭,臉上笑意更濃了。

「老是敲我的頭,越來越妒忌我的聰明才智了,就想打笨我,哼哼……喂!等等我,我也要去看運輸艦……」鍋巴邁開生銹的大鐵腿,丁鈴噹啷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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