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命磁場~
終於正式開課了,魚翔把選課的事情丟給秦晶如,反正他哪方面有些特長,哪方面一竅不通,秦晶如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會給他選擇最佳組合。
香山大茶會的消息傳來,魚翔成了新一代「香山茶聖」,想不到他還是沾了林星語的光,白白獲得這個稱號,撿了一百個學分回來。
由於當時他過早離開,評薦委員前來評定時,手頭只有他的登記資料,於是把「香山茶聖」的榮譽證書寄到了「斌天別院」。拿著這份鑲嵌綠寶石的木質證書,他不知自己該繼續辱罵林星語,還是應感謝她這一回。
心中簡單計算一下,他在萬獸園得到一百個學分,大茶會又使他獲得一百個,如果秦晶如的花車能夠奪冠,那麼加起來,他一節正課沒上,已經有三百個免費學分到手了。
據說要想畢業,必須湊滿六百個學分,另有三百個怎麼辦?難道要老老實實唸書賺取?還是去學園的公會接任務?聽蔡曦儀說,完成那裡的任務也能獲得一點點免費學分。
思索一番,魚翔決定有空去公會逛逛,現在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最近絳紗學園正是多事之秋,亂糟糟的,他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學業。
陳小年被他安排在「斌天別院」居住。吳青烈對於突然多出的這個夥伴,也沒什麼意見,照樣打他的美少女電玩。而陳小年似乎也不願接觸生人,經常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做飯、燒菜全部自己來,就好像還是在過洞穴野人的生活。
魚翔每天清晨兩三點起床,坐飛艇去絳紗星青草寺修業。飛艇是連破天提供的,因為他也要去修業,正好同路。
弄壞佛像金身的事情似乎沒有東窗事發,接下來的日子,魚翔不敢再讓蔡曦儀去擦拭,而是自己輕輕抹一把了事。
至於修業完畢回到學園後,他就著手處理治安問題。
天犬座部落聯盟最近鬧得很凶,堅持要光明騎士團交出襲擊他們的兇手,這個問題自然不可能得到解決,所有線索都斷絕了,連破天即使再能幹,也無濟於事。於是魚翔出面,不陰不陽打著官腔,點出空間城的命案,以此壓制郝向月。
天犬座部落聯盟的大酋長郝向月自然不賣魚翔的帳,想到當日魚翔還在劇場讓他出醜,這位睚眥必報的禿鷹差點整個爆發,多虧首席長老黑神風在場,硬生生制止了即將發生的肢體衝突。
此事讓魚翔對這個半獸人印象深刻。他看似全身黑毛,長得凶悍,其實說起話來卻非常和善,對人很親切。而且別看他四肢發達,他邏輯思維能力同樣很強,講話思路清晰。
魚翔看得出來,在天犬座眾人心中,這位首席長老威望很高,甚至比郝向月更高,因為只要他開口,現場立馬就會鴉雀無聲,所有天犬座的人都恭敬看著他。
這位講道理的半獸人,讓魚翔徹底改變了對天犬座部落聯盟的觀感。原以為那只是一個野蠻的原住民聚集地,現在看起來,那個地方也有智者啊!不知不覺間,他對黑神風產生了敬佩之意。
不過,郝向月這個陰毒的傢伙卻讓他大為頭痛。
不久之後,天犬座部落聯盟的勇士們,就與光明騎士團發生了衝突。那是一次小小的群毆事件,但光明騎士團卻吃了大虧,因為當時正處於清晨時分,光明騎士團的正副主席都去青草寺修業了,而一些功夫高深的光明騎士同樣前往,剩下的傢伙自然被天犬座眾人打得落花流水,分不著南北。
當日光頭鄧和回到空間城後,大發雷霆,本想立即採取報復行動,最後卻被連破天攔了下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這次血腥衝突給世紀盛會蒙上一層陰影,大好形勢急轉直下,又變得撲朔迷離,韓蠡及早促成「反帝聯盟」的打算,當然泡湯了。
會談再次陷入膠著,天舟、森林、天犬座等幾個強國,又開始暗中角力,彼此挖牆腳,說動對方的附屬國加入己方陣營。銀心帝國的威脅誰都知道,但事情還沒輪到自己頭上時,大多數人總是很輕鬆,高瞻遠矚的畢竟只是少數。
就吳青烈的認知來看,宇內各國結成一個聯盟體系,是有其必要的,許多事情必須在多邊舞台上才能得到解決,光是國與國之間的單邊關係,無法解決區域內的共同問題。古地球時代就有聯合國,還有各種各樣的同盟與組織,就是為了解決複雜的多邊問題。
當魚翔聽色老頭說這些話時,他不由想起了軍人遺孤中心的大叔老師,當時那位大叔說得更徹底,只有消滅了國家的界限,宇內大同,眾生平等,才能使得宇宙所有智慧生命和平共生。
不過,那位大叔實在是不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也不看看現實情況,就發出這樣的議論。你說要消滅國家,就是說首先要消滅輝南共和國,如此反動的思想,在輝南剛剛建國、人人歡欣鼓舞夢想未來時,可能有市場嗎?最後還不是被抓去改造了?這就叫做活該!
當一個社會日益意識形態化時,它就越加容不下異端,很容易發生革命。至於革命、起義、暴動、流血衝突、戰爭、殺人放火等等詞彙,在魚翔看來,其實只是一件事情從不同角度的描述,其本質是一樣的。
除了那些精神狀況有問題的人,事實上,普通刑事罪犯很少會去殺人。敢於殺人的傢伙,多半都具有遠大的抱負,具備高尚的情操,對於這些傢伙,魚翔向來是敬而遠之的。
可惜,他不去招惹這些人,這些人還是會來惹他。
這天入夜,魚翔去參觀了秦晶如的花車,並旁敲側擊點出,這些日子天犬座部落聯盟佈置周密,以防光明騎士團報復。他的意思其實是點醒她別亂來,小女生精於算計,自然會衡量局勢。
說完這些後,他帶領鍋巴唱著難聽的小調,嚇跑了幾隻烏鴉,一路回轉「斌天別院」。
第三女子軍事學院的安全措施向來不錯,不像學園內其他開放式大學,由於女校的緣故,它是對外封閉的,所以外來人員很少。通常流動人口少,就意味著犯罪率低下,何況也沒有傻瓜跑去軍事院校胡鬧,那不是找死嗎?
但是,當魚翔走到「斌天別院」前的一盞路燈下時,卻感覺前方空蕩蕩的青石板小路有些異樣,然後他心中忽然產生某種顫慄,神經不由自主緊繃起來。
不祥的徵兆讓他心生警覺,第一時間發出了合體指令。
等鍋巴上身後,憑借環境中磁力線的變化,魚翔發現周圍充滿了全副武裝的殺手,牆後、屋角、樹杈間、灌木叢內,這些傢伙無處不在,幾乎佔據了所有能夠隱藏身形的角落。
魚翔能夠肯定他們的身份,是因為他們與前幾次那些退役老兵不同,每一個人都殺氣騰騰,而所有的殺氣全都衝他而來。
儘管不良青年聽說過,好的殺手不會讓自己殺氣外洩,等被殺之人一命嗚乎後,都不知道自己被誰所殺,但是差勁的殺手同樣也能殺人,他可不認為自己能獨立對付這麼多人的圍攻。
因此想都不想,魚翔在第一時間就一個翻滾,向後方的小樹林滾去。做著這個動作時,他的眼前陡然出現一抹幽暗的螢光,充滿瑰麗夢幻的感覺,這是「極光刀」!
這種射線武器很嚇人,以前是實驗室專用,後來流傳至各大醫院的手術台上,切割肉體輕而易舉。魚翔心中一驚,他本以為這些殺手是郝向月派來報復他的,現在看來,這個結論未必正確,天犬座部落聯盟估計沒有這種科技,能夠把手術台上的工具正式轉化成單兵武器。
「吳青烈跑哪去了?這裡聚集了如此多殺手,他不可能不知道啊?」魚翔一邊想,一邊繼續向前翻滾。
林子中有一個他早就勘探好的躲避地點。得罪的人多了,為小心起見,他早就把「斌天別院」周圍的環境摸索得一清二楚,並找好藏身之地,以便萬一發生變故,可以到那躲藏,想不到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狡兔三窟的道理,不良青年很早以前就懂了,而他逃命的功夫同樣不差。
小時候,魚翔號稱「街頭小霸王」。由於秦晶如吝嗇,經常不給零用錢,他就仗著打架本領高人一籌,專去勒索豬頭豬腦的富家子弟。為了怕他們事後報復,找大人前來算帳,當時他痛下苦功,學習如何逃跑躲藏,終於無師自通。到如今,這等功夫他早已爐火純青。
因此沒過多久,他鑽進了一座假山的小巖洞中。洞口很窄,邊上有人造瀑布,黑夜中很難發覺,同時他還讓鍋巴進行紅外線干擾。
魚翔剛剛藏妥,外面就傳來極低的叫喊聲,「包圍住這個林子,他跑不了啦!其他人給我搜!」
魚翔一聽這冷冰冰的聲音,頓時氣得想開口大罵,原來是冷曉影來了!
這個冷血的小丫頭,把他擄去兩次還不夠!他辛辛苦苦總算逃出地底洞穴,小丫頭居然又來了,還親自帶隊找上門。怪不得色老頭不在,那老傢伙一聽冷曉影跑來,肯定一早開溜了。他有把柄在冷曉影手裡,根本不敢得罪她。
冷曉影的聲音繼續傳來,「搜索的人注意,只要見到他,立即給我下殺手!那個壞蛋滑溜得很,不下殺手,很可能讓他再次逃走!都給我用『極光刀』狠砍,只要不傷他腦袋就成,其他的地方割下來也不要緊,就是大卸八塊,我也能把他重新拼起來。」
魚翔暗自詛咒她不得好死,竟想把他大卸八塊。
又過了一會兒,通過磁力線的感應,他發覺那些殺手越搜越近,眼看就要接近假山。不再遲疑,他凝神操控磁力線,開始發出閃電鏈。
「啊!」淒慘的呼聲響徹夜空,閃電鏈直接在一名殺手體內形成,頓時烤焦了他的內臟,慘呼過後,倒霉的傢伙一命歸西。
魚翔也是迫不得已,他可不是束手就縛的傻瓜,但要想反抗,就得先幹掉這些人,誰讓他們做殺手的?要殺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殺人者恆被人殺!
所有搜索的傢伙全部愣住了,一起把目光投向死者,他們都覺莫名其妙,沒看到魚翔的人,怎麼自己的同伴就遭到暗算了呢?
魚翔不給他們思考的機會,閃電鏈接二連三放出,都是直接在人體內形成。這一來,殺手們終於開始人心惶惶。走著走著,自己的同伴忽然慘叫倒下,他們都經過特殊訓練,卻左右看不出名堂,竭盡所能,也不知同伴為何而死,既不是毒藥,也不是外傷,那麼,同伴到底是怎麼死的?
人類有個基於進化而來的劣根性──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事物,他們會產生莫名的恐懼感。這群殺手都經過洗腦訓練,隨時可以向組織奉獻生命,但他們也是人,是人就有這種劣根性──這是幾十萬年的漫長歲月裡,人類遠祖面對莽莽未知叢林,所產生的根深蒂固的恐懼,深植於人類的基因中。
因此沒多久,殺手們一個個驚恐萬分,面面相覷,已經有退出黑樹林的打算。
魚翔心中竊喜,正以為得計,誰知小丫頭冷酷的話語忽然傳來,「不許退卻!為了人間的正義,現在就是你們貢獻自己生命的時候了,光照宇內!」
一聽到這句話,殺手們似乎群情激昂,同時低呼道:「我等願為人類的正義事業奉獻一切!」
魚翔苦笑不已,抓他去研究,和「人類的正義事業」有何相關之處?這些人莫非都瘋了不成?
可惜,他又不能出去分辯,即便鑽出洞為殺手們剖析這個問題,那些「正義」的傢伙也不會聽他的,說不定一看到他,「極光刀」就拚命砍下來了。
殺手們大無畏的精神確實可怕,魚翔再次使用剛才的方法,已經產生不了任何用處。他搞不懂冷曉影從哪找來這麼多死士,一個個悍不畏死,像自我催眠一般,認為自己幹的事情都是正義的,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以這批人手強攻光明騎士團總部,魚翔估計都能硬攻下來。
首先,他們使用的「極光刀」是件非常恐怖的武器,就算鍋巴以前的那層古怪皮膚,也肯定抗不住它的砍劈,光明騎士的甲冑當然更加不堪。
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他們行動劃一不怕死。光明騎士有家人、有朋友,說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怕死之人對上不怕死的殺手,可想而知會有何後果,即使功夫高上一倍也得逃啊!
殺手們防禦力或許不高,但是他們根本不需要防禦,只要與敵人同歸於盡就行。為他們配備極光刀作武器,真是非常合適,只求矛利,不求盾厚。
魚翔以生命磁場察看他們,對殺手的位置瞭如指掌。自從在熔岩湖窺得生命磁場的門徑後,他就發覺,通過它可以判斷一個人的動向。
仔細體悟了一會兒,他忽然感應到,不光人與動物,即便林子裡的樹木,也有自己的生命磁場,甚至花花草草、螞蟻樹菇,都有微弱的生命磁場存在!
所有生命磁場各不相同,彼此構成一個紛雜絢麗的世界。殺手們的生命磁場顯得呆滯死板,花草的生命磁場讓人覺得靈動,而樹木的生命磁場似乎……充滿激情!魚翔想起它們樹齡並不大,或許正處於青春期,有這樣的激情也是應該的。
魚翔把意識集中到冷曉影的生命磁場處,發現小女生的生命磁場煥發出冷冰冰的藍光,而在一片冰藍中,卻有一團小小的火焰在燃燒。紅藍相映,又變換出七色焰火,多姿多彩,絢麗繽紛。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那丫頭在冰冷的臉孔下,還有一顆火熱的心?哼哼,這不是瞎胡扯嗎?臭丫頭就是一個冷血動物而已!」魚翔心中罵罵咧咧。然而他轉念一想,不由興奮莫名,自己豈不是能夠以此來辨別不同的生命狀態?
他越想越興奮,可是不久之後,他又陷入苦惱之中。現在想這些也沒用,殺手們越搜越近,他卻毫無應對之策。
正在皺眉苦思之際,他突然發覺,外面出現一團迅速移動的磁力線!這也是一個多姿多彩的生命磁場,只是在魚翔的感覺中,它似乎有點脆弱。這團磁力線進入樹林後,移動方向立馬變得詭異莫測。只見它在其他生命磁場間來回穿梭,只要它經過的地方,某些呆板的生命磁場一一消散,無聲無息。
魚翔不由一愣,那些生命磁場是殺手們所擁有的,現在它們突然消散,豈不是說,殺手們都不知不覺被人宰了?那個人到底是誰?殺人的本事居然這麼大,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暗殺了如此多殺手?
這實在是值得驚異的事情,殺手既然被培養出來殺人,肯定精通暗殺手段,可是此人能夠讓他們莫名其妙丟了性命,豈不是暗殺本領比他們更強百倍?魚翔疑惑間也心中略安,無論如何這是件好事,終於等到救星了。
為了配合外面那人行事,使其不過早暴露影蹤,魚翔決定發出電網,吸引殺手們的注意力。
反正電網也是遙控發出,而且遙控距離比閃電鏈更遠,可以達到三十米。因此,電網在三十米開外出現,敵人並不一定能夠發現他的位置。
想到這裡,魚翔開始凝神操控磁力線,過了片刻,一張閃爍著藍白色弧光的大網,突然間罩住了三四個殺手。
倒霉的殺手在電流的浸潤下抽搐,發出淒慘的狂叫。電網與閃電鏈不同,它強在籠罩面積大、持續時間長,卻一時電不死修為有成的人。因此,那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殺手,一個個瘋狂叫喊,淒慘的聲音四處傳出,簡直驚天動地。
這一下,所有殺手的目光都在電網周圍逡巡,想確認魚翔的所在,暗中行動的那人當然不再客氣,移動更加飄忽,魚翔發現生命磁場的消失速度陡然增快。
不久之後,南面的包圍網已經出現明顯漏洞,正是個極好的機會。魚翔暗忖,以他的功夫,只要行動迅速,並不斷發射閃電鏈威懾,應該可以在兩邊敵人合圍前,順利衝出包圍圈。
想到這裡,他即刻以最快的速度,矮身鑽出狹窄的巖洞,一溜煙向缺口方向猛衝!
殺手們頓時發現他的影蹤,紛紛叫喊起來,一個個手提「極光刀」狂追。他們卻不知道,自己進行追擊時,身後正有一個無聲無息的影子,以及兩把在黑暗中幾乎完全看不見的匕首。
眨眼之間,魚翔七歪八扭閃過幾道射線槍的光束,已經衝出樹林,然後他就扯開了嗓子,一邊飛逃,一邊鬼喊起來,「不好啦!殺人啦!不好啦!校園殺手出現啦,還說要對鏗鏘玫瑰先姦後殺……」
喊了沒兩下,他就聽到宏大的破空聲遠遠傳來。聲音迅速變響,撕裂長空,氣勢無濤!抬頭觀望,他發現空中出現一把激光巨劍,彷彿遠古神兵,排空而來,蔡曦儀穩穩站立在激光巨劍的劍柄上。
魚翔不由奇怪,蔡曦儀住得那麼遠,按道理沒可能聽到他的叫喊啊?或許是剛才殺手的慘叫聲在校園中傳開了?反正不管如何,有蔡曦儀前來,那些殺手們應該沒機會了。他們只要聯手,去哪裡也不怕。
蔡曦儀站在激光巨劍上,遠遠看見魚翔被追殺,頓時氣惱萬分。飛到樹林邊,她二話不說,騰空倒翻,已擎起恐怖的神兵,左右狂掃。
又是一場秋風掃落葉,追擊的殺手們彼此靠得太近,避無可避,很多人被當場腰斬!魚翔上次就見過她殺人,這回再次目睹,仍舊心中一寒。他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一個長相如此清純的小女孩,為何殺人時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是殺人如麻的宇宙海盜,和她比賽殺人恐怕也得甘拜下風。
魚翔掉轉身軀,不再逃跑,可一時間也插不進手。一方殺人不眨眼,另一方面對死亡一無所懼,雙方都冷酷無情,樹林邊的草坪很快變成了屠場。
「住手!」冷曉影終於忍不住了,滿臉氣憤地跑了出來。
蔡曦儀見到是她,明顯一愣,終於停下了狂掃的巨劍。而那些殺手紀律嚴明,既然冷曉影喊住手,他們立即停止衝擊,即使巨劍當頭,身體也不會移動分毫。
「小儀,我可從來沒惹過妳!妳為何跑來殺我的人?」冷曉影惡狠狠咬了一下棒棒糖,大聲責問蔡曦儀。
魚翔大奇,不知冷曉影與蔡曦儀怎麼會認識的?看她們的神情,似乎彼此還很熟悉。
蔡曦儀哼了一聲,一指魚翔,道:「妳為何派人殺他?」
冷曉影氣呼呼地說:「我殺他怎麼樣?他又不是妳什麼人,要妳來管閒事?」
蔡曦儀道:「他是我朋友,我不允許妳動他!」
冷曉影大怒,道:「小儀,妳講不講理?他是我先認識的,按道理就屬於我的東西!妳認識才他幾天?憑什麼不許我動他?」
魚翔不由苦笑,什麼奇怪的思維方式?難道她先認識,就變成了她的東西?這不是強盜邏輯嗎?
誰知蔡曦儀卻明顯一滯,似乎冷曉影的話還真在情在理似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道:「小影,對不起,反正我不能讓妳動他。」
冷曉影頓時氣得直跳腳,道:「妳和小語之間的過節,我可從沒偏袒過她,以前看在一起修煉的份上,甚至還幫妳說過話,想不到妳這麼沒良心!哼哼,像妳這樣過分的人,活該沒朋友,走著瞧!」
言罷,她揮揮小手,剩餘的殺手們頓時潮水般退卻。沒過多久,不但殺手群無影無蹤,就是散落的屍體碎片,也被清理得一乾二淨,如果不是地上還存在殷紅的血跡,今晚的事情就像沒發生一樣。
魚翔看得直冒冷汗,空間城中還存在這麼一股可怕的勢力,他以前居然不知道。以此推想,學園內就是存在其他恐怖勢力,也不會奇怪。他們做事如此乾淨利落,光明騎士團肯定抓不住把柄。怪不得近來出了這麼多事,連破天都束手無策,因為只要是這種勢力所幹的,以官方力量確實沒能力追查。
這樣看來,那次在宴會上搞恐怖活動的傢伙,未必就是帝國混進來的特工;而天犬座船隊的被襲事件,無法破案也就很正常了。
魚翔一邊沉思,一邊對蔡曦儀招招手,然後向樹林中走去,他想看看幫助他脫險的人還在不在。
頭頂絳紗星月白色的光線透過樹木的枝杈灑落下來,在林地裡呈現出斑駁的亮斑,地上血跡殷殷,使人感到毛骨悚然。魚翔循著自己的感知走過去,發現一個怯懦的身影半跪在地上,正在低聲哭泣。
「原來是陳小年!」魚翔心中一喜,想不到關鍵時刻,這個膽小的傢伙居然敢挺身而出救自己。今天多虧了他,不然自己就危險了。隨即他又想到,還在地底洞窟時,他就發覺陳小年的機寵擅長偵察與暗殺,看來他眼光不差,果然如此,陳小年能夠無聲無息宰了這麼多殺手,他的暗殺功夫確實一等一。
可是,一個如此優秀的殺手,為何動不動就哭?這實在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走到他身邊,魚翔彎下腰,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只不過殺了幾個人,哭什麼?」
「嗚嗚……我不想殺人……可是,他們要殺你,我沒辦法啊!嗚嗚……要是大家都不殺人,這該多好?嗚嗚……」哭著哭著,陳小年忽然看到了邊上的一大灘血跡,不由一驚,摟住魚翔的小腿,全身簌簌發抖。
「喂!大叔,你也太奇怪了吧?見到一小灘血就這麼害怕?那你殺人時怎麼不害怕?」
一聽魚翔提起,陳小年頓時想到剛才他殺了幾十個人,不覺大感噁心,竟然嘴一張,大吐特吐起來,魚翔的褲子立馬報廢了。
「老天!大叔啊,你難道剛剛吃過飯?量怎麼這麼多?」魚翔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轉身望向蔡曦儀,他實在很難想像,殺人不眨眼的是個小女生,而一想到殺人就會產生嘔吐反應的,反而是位殺手大叔。
把褲子當場脫下丟掉,穿著褲衩,魚翔與兩人返回「斌天別院」。
一邊走,魚翔一邊想起冷曉影步步緊逼,實在欺人太甚,如果不還點顏色,她肯定食髓知味,以後更加得寸進尺。
那麼如何還擊呢?難道去下挑戰書與她單挑?那只是個笑話,她會接受才怪,而且也不知她個人實力的深淺,不能貿然行事。
要麼就群毆,可是她有那些死士幫兇,自己的部下有誰呢?好像到目前為止,只有一群桀驁不馴的鏗鏘玫瑰學姐,且不說她們有沒有實力對付死士,即使有,她們也不會為了滿足一個小學弟的報復慾望而去和殺手玩命吧?
這也不行的話,那麼就只有借助靠山了。自己有些什麼靠山呢?要對付冷曉影,吳青烈那老傢伙逃得快,鐵定靠不住。
其他還有誰?魚翔想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了韓蠡這個老小子。他是一國代理總統,還親熱地叫他「阿翔」,雖然這傢伙不懷好心,但在檯面上,他總得護著幫他辦事的人,不然豈不是讓部下寒心?就算老小子不願對付冷曉影,把他與冷曉影的關係搞僵,這總是沒錯的。
魚翔臉上露出邪邪的笑意,一步跨入院子大門。
然後,他耳邊就傳來了一個柔柔的聲音,「恭喜弟弟哦,能夠從小影的魔爪中順利逃脫,好幸運呢!姐姐真為你開心!」
魚翔錯愕的向前望去,只見台階上站著一位長裙飄曳的美貌女子,晚風吹起她微亂的秀髮,星眸中笑意盈然,在滿天繁星的夜空下,她是如此風姿綽約,就像子夜的幽蘭,站在哪裡,哪裡就成了一首詩、一幅畫。
「妳……妳怎麼來了?」魚翔脫口而出。
「姐姐就不能來關心一下弟弟嗎?」林星語笑盈盈道。
「妳還敢來?我……我……」魚翔想起那天教室中所受的侮辱,心中恨意萌生。
「嘻嘻,別生氣!上次在課堂上,是姐姐不對,但是誰讓你那天在隧道裡欺負月月的?姐姐一時氣不過,小小懲罰你一下,你不會這麼小氣吧?這種小事也會放在心上?」林星語的表情似乎在說,魚翔是個胸懷廣闊的偉岸男子,不應該愛記仇。
「這不是小氣不小氣,這是……」魚翔頓時支支吾吾。
「那是什麼?好啦,姐姐請你去吃大餐,順便給你賠罪好不好?」林星語打斷了他的話語。
魚翔一陣沉默。面對林星語時,他總發覺自己太嫩,似乎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連還手的本事都沒有。
「好啦,明月齋頂樓的『星光旋轉餐廳』風景不錯,可以俯視整個空間城的中軸面,而且還提供了天文望遠鏡,能看到好多漂亮的星雲哦!那裡的菜式也很有名,廚師長與姐姐很熟,就去那裡吧?」林星語看似徵詢魚翔的意見,其實已經明確地把目的地定了下來。
魚翔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中卻有點想去。
其實認真說起來,林星語也沒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他自己聽韓蠡的命令,想謀算林星語,謀算不成反被她算計,只能說自作自受。至於教室誣蔑事件,也是他欺負杭昭月在先,在隧道中把她弄得眼淚汪汪,差點哭出來。
現在魚翔從地底實驗室逃了出來,下體的異狀也好了,他不是個記仇的人,既然自己沒什麼損失,他報仇的心理就打了個折扣。何況,韓蠡交待的任務也讓他必須接近林星語。
不過,就這麼跟著她去,好像太沒面子了,而且也不知這個壞女人打什麼鬼主意,魚翔猶豫不決。
這時,一邊的蔡曦儀終於忍不住開口,「阿翔為何要跟妳去?真是不知羞!一個女人,半夜三更主動跑來約會男生,有這麼不知自重的人嗎?」
林星語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沒約妳,也沒和妳說話,『阿翔』兩個字更不是妳應該叫出口的,妳用不著妄自發言。」
「什麼?」蔡曦儀水汪汪的眼睛睜得老大,狠狠瞪住這個死敵。
魚翔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所見過最大的眼睛。看蔡曦儀這架勢,或許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