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〇
可現在,純兒的心中卻絕非這麼輕鬆,她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她已經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是帶著征服的目的而來。兩個人此刻已經短兵相接了。既然男人在用平靜宣告著自己的強大,那麼,就讓自己用胸有成竹的漫不經心來打擊他的自信吧。
終於,那個男人沉不住氣,先開口了:“看出了什麼?”聲音中略帶調侃。
純兒依舊對著鏡子,用心的欣賞著自己的容貌:“奢華之極,可是物品的來源卻非常的混雜。地毯出自波斯,而雲錦則是西南邊境少數民族特有的裝飾,紫檀家具從做工和雕花的特色上看,是出自廣東沿海,而銅鏡、粉盒、玳瑁、膽瓶、絲綢被縟又是典型的中原閨房中的物品。
可是膽瓶中插著孔雀尾羽碩大完整,光澤華麗,一看就是剛剛從孔雀身上脫落下來的,而孔雀只生活在雲南。中原,即使大富之家有一些孔雀的尾羽,也不會這麼鮮亮水靈。
而我的身體狀況告訴我,我只昏迷了五天,五天的時間,我不可能會從黃河岸來到雲南。”
“而我現在回來的這個時代,不可能有人工飼養孔雀的。”純兒又在心中加了一句,稍微停頓了一下,純兒接著說道:“尤其是這幕頂,”純兒抬頭上望:“是典型的西域風情。”
男人輕輕拍了幾下手,讚許道:“出身名門,又深入宮苑,果然是有見識。難怪西蜀國會把你封為和親公主。”
純兒心念一動:“出身名門,又深入宮苑,和親公主?男人一連點出了自己三個身份,這麼說,他還是以為我是嚴純兒?”自從聽到笙管笛簫叫自己方姑娘,她就總有一種預感,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一個瞭解自己來歷的人,可是這麼看起來,這個男人並不知道自己來自於現代,一時間,純兒說不清心中是解脫還是失望。
純兒收拾心神,她知道,現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所以她打起精神,繼續說道:“這間屋子的佈置說明了,如果不是這裡的主人太暴發戶了,一點兒也不懂得品位。那就是他在故佈疑陣,有意識的不讓人猜出他的來歷,以及這裡真實的地理位置。你說,會是哪種情況呢?”純兒反將一局。她轉過頭,一雙清澈美麗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黑衣人,就好像一個好奇的小女孩兒,渴望知道一個並不深奧的答案。而按照正常程序來說,這個時候,被問到的那個男人,會很樂於說出答案,以顯示自己的紳士風度的。
“我不想說。”男人真誠的回答。
純兒差點被嗆著,她暗中咬牙:“行,算你狠!”
“你還看出什麼了?”男人又問道。
純兒不再故作深沉了,她也看出來了,自己深沉不過這個男人,索性回歸本色:“房間裡非常乾淨,纖塵不染,這說明在我昏迷的時候,經常有人進來打掃房間,而我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就說明我中的迷藥很厲害,越厲害的迷藥越傷身體,所以我現在還需要繼續休息。而這間房子的牆壁上沒有暗門,地板上沒有機關,每一件裝飾品上都沒有塗抹毒藥,還有,這張床很舒服,所以,我可以很放心的再睡一會兒,我又困了。”說完話,純兒沒好氣的站起來,直接就回到了床上。
純兒臉朝裡躺在床上,其實身體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關注著不遠處的那個男人。男人仍舊一動不動,直到看見純兒確實躺好了,看上去真的是要準備睡覺了,才問道:“我畢竟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你這麼做有些失禮吧?”男人的態度顯得很儒雅很拘謹,很恰到好處。
純兒怒從心頭起,她慢慢的轉過了身,優雅的支起了上半身,面對著男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這不是失禮,是大逆不道,我這種行為,在丞相府要受鞭撻,在後宮要受死刑!可是我現在既不是丞相府的小姐,也不是西蜀國或者大梁國後宮中的妃子,我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陷到了一個鬼地方的倒霉女人,所以我現在這麼做,只不過是入,鄉,隨,俗!”
純兒又重重的倒在了床上:“現在你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是你的階下囚,刀下鬼,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要睡了!”
“哼,想拿閨訓禮儀那一套來嚇唬我,真以為我是嚴純兒啊?想我方子純在現代活了二十多年,什麼陣仗沒見過,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4、俊男
純兒背對著男人,橫躺在床上,表面上是在賭氣,可其實她被子下面的身體已經完全調動到了備戰的狀態,隨時就等著一觸即發。
“階下囚還有幾分道理,刀下鬼這個詞就用的不恰當了吧?”可那個男人似乎一點也沒有撲上來的意思,竟然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和純兒耐心的辯論了起來。
純兒直氣的咬碎鋼牙,她再一次轉過身:“我被人劫掠而來在前,被人囚禁在此在後,現在我的生殺大權都操縱在你的手裡,所以,你願意說什麼做什麼,都隨便你,我只是提醒你一點,不要因為我出身名門,又來自宮苑,就過高的估計了我的涵養和耐性!”
雖然看不見男人的臉,但是純兒就是感覺到,他此刻在笑!純兒氣結,就在這時,男人隱在袖中的手指突然輕輕一彈,一道指風直到純兒的面門,純兒瞬時就又暈倒了。
看著純兒確實昏睡了過去,男人疾步走到床前,他彎下腰,久久的望著純兒的臉,喃喃道:“睡吧,你說的對,迷藥的力量越大,對你的身體的傷害也就越大,你現在的身體太弱了,需要休息,我還和平時一樣,在這裡陪著你,好嗎?”
男人自如的依靠在了純兒的身旁,痴痴的望著純兒:“你終於和我在一起了,我的愛,我總算盼來這一天了。你知道我渴望了你多久了嗎?你知道,我等你等的有多苦嗎?純兒,留下來,永遠不離開我,好嗎?我愛你,真的愛你。”
男人抓起純兒的手,輕輕的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然後就久久的握著她的手,再也不肯鬆開,好像怕一鬆手,純兒就會消失了一樣。
就這樣,房間裡出現了一幅奇異卻溫馨的畫面——一張奢華之極的大床上,熟睡著一個美若仙子的少女,在她的身旁,側臥著一個完全被黑衣包裹起來的高大男人。儘管看不見這個男人的表情和眼神,但是,任誰都能感受到,他對純兒那一往情深的眷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房間中的光線漸漸昏暗了下來,男人可能也有些睏倦了,頭慢慢的落在了枕頭上。
房門外是一條寬敞的走廊,走廊裡也鋪著厚厚的地毯,地毯上還織著精美的圖案。
笙管笛簫四人無聲的來到了門前。
“姐姐,主人還在裡面嗎?”竹簫問。
竹笙點了點頭,神色黯然:“是啊,自從她來了之後,主人每天處理完了事情,就是來這裡陪她。”
“可是她不是一直都在昏睡嗎?主人可以等她醒了再陪她啊。”這次說話的是竹笛。
竹笙慘笑了一下:“也許,這就是男人的痴情吧。”
一直都沒有說過話的竹管開口了,聲音有些冷:“主人到底還是得到她了,所以現在主人更不可能理會我們了。”
“怎麼,難道你還一直期望著主人得不到她嗎?”
“只要她沒有真正的到來,我就可以這麼想!”
竹笙笑意淒涼:“那你就是太傻了,主人如果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再說了,就算她沒來的時候,主人也只是把我們當成下屬啊。”
“如果她走了呢?”竹簫好像忽然間又看到了希望。
“走?你以為主人會放她走嗎?”
“那,她如果一直都不喜歡主人呢?”
這一次竹笙乾脆笑出了聲來:“真是個長不大的傻丫頭,你見過哪個女人,在見到了主人之後,會喜歡不上主人啊?更何況,這一次,主人還動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