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〇
而另一方面,他又怕見到純兒,甚至怕聽到純兒的消息。因為他有一種預感,如果純兒還活著,那麼純兒肯定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隨著自己一次次做出自私無情的抉擇,他的這種預感就愈加的強烈!
天上的星星啊,你們就這麼默默的閃動著,亙古不變,你們的心中可會有煩惱?可會有痛苦?你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凡人的這種愛恨情仇?
如果真的是那樣,你們一定比我幸福,因為你們沒有我這麼多的無奈,沒有我這麼多的傷痛。
純兒,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知道嗎?能夠恨也是一種幸福。像我現在這樣,想找一個人恨都找不到,因為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人逼我,也沒有人強迫我,我就這麼做了,如果要恨,我只能恨自己!
無影,你知道嗎,當你站在我的面前,對我說,你愛純兒,你不在乎她是否青白,今生今世都會愛她不渝的時候,我是多麼的羨慕你,多麼的嫉妒你?因為你雖然沒有權勢,沒有江山,沒有富貴榮華,但是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去追尋心中的真愛,你可以無所顧忌的說出心中的感情。而我不能,王權富貴,江山社稷,是壓在我肩上的千斤重擔,是套在我身上的重重枷鎖!為了這份責任,我必須做一個無情的人!
“純兒,可是我真的無法做到忘記你,做到對你無情,你若有靈,就聽一聽我心中的痛苦吧。你看,今天的星星多麼璀璨,就好像我們曾經相擁著的夜晚一樣。現在如果你也在大地的另一方牽掛著我,今夜就踏著星光到我的夢裡來看看我吧,讓我再看你一眼,你不能這麼殘忍,這麼久了,你都沒有讓我完完整整的夢到過你一回,每一次你都是那樣轉瞬即逝,你可知道,這讓我多麼心痛!”端昊的眼中蘊滿了淚水。
純兒突然覺得肩上一熱,她這才驚覺回頭,原來是嚴冰把一件厚厚的裘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嚴冰輕輕為她抹去了腮邊的淚水,然後挨著她做了下來,抬手攬住了她的肩膀:“純兒,哭吧,心裡難受就哭出來。我知道你心裡苦,小小年紀,就不得不亡命天涯。你放心吧,從此後,我會一直把你帶在身邊,照顧你,保護你,不讓你孤單,不讓你受傷害。你永遠記住,雖然你再也不能回家,再也不能回西蜀國了,但是你還有我這個哥哥。”
純兒被久違的親情打動了,靠在了嚴冰的胸前,眼淚唰唰的流了下來,回到古代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壓力,都在這一刻傾瀉了出來。
端木站在不遠處的黑影裡,默默注視著這溫情的一幕,剛才,他正在和嚴冰聊天,忽然看見純兒對著漫天的星光流起淚來。自從第一眼見到純兒起,端木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純兒暴露出脆弱的一面,平日裡的純兒簡直比一個精靈還要活躍。讓端木都不得不懷疑,老天在造這個小丫頭的時候,是不是少放了點兒什麼東西。
而此刻,遠遠望去,純兒眼中的淚水映著天上的星光,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清寒,又那麼的無助,不知不覺間,端木心中的藩籬一點點的被拆除了。
38、神秘的雪夫人
商隊繼續前行,這兩天純兒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又想不起來。特警對於危險都具有著極其敏銳的直覺,以至於上一世的時候,方子純都不止一次的想過,究竟有這種直覺的人都來當特警了呢?還是當了特警以後,被培養出了這種直覺了呢?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吧。
純兒從來都不會忽略自己的直覺,因為在上一世,直覺曾經不止一次的救過她的命。可是這次的情形很怪,往常,直覺都會隨著危險的逼近而越來越清晰,可是這一次,這種預感到危險的直覺已經存在了很久了,卻仍舊是飄飄忽忽的,讓人難以捕捉。
“純兒,發什麼呆呢?像你這樣夢遊似的坐在駱駝上,小心被狼叼去了都不知道!”一陣哄笑聲想起,商隊裡的人在跟純兒開玩笑。
被狼叼去!這句話像一道閃電照亮了純兒的心頭,多日來縈繞在她眼前的迷霧豁然散去,對了,她的直覺就是,狼!
屈指一算,距離端木受到狼群的襲擊已經十來天了,可是這十來天裡,她和獵鷹到處馳騁,卻一隻狼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過。那群狼怎麼就平白的消失了呢?
按照嚴冰和端木的說法,狼群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是不正常的,而他們又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這就更不正常了。
“四哥,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些狼好像失蹤了。”純兒追上了嚴冰直接問道。
嚴冰正和端木並排而行,聽了純兒的話,嚴冰和端木都略微怔了一下,但是幾乎只在一瞬間,嚴冰的神色就又恢復了正常:“哦,狼嘛,本來就是到處遊走覓食的,”
純兒的觀察力何等敏銳,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直覺沒有錯,這群狼絕不簡單!但是,這群狼的突然出現和消失,就和那天的聖域香料一樣,都關係到了某種禁忌,所以,四哥和端木都不想對自己提這些事。
純兒當然不是那種無聊的女人,在這種時候,她不會只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非死死的揪住男人不放。看見他們不想說,也就不問了,只是說道:“我就是覺得那群狼挺奇怪的,我們現在露宿在外面的時候比較多,還是小心點的好。”
“沒錯,我們的確應該提高警惕。”嚴冰回應。
一直沒有說話的端木突然插了一句:“這條商路,好像越來越不太平了。”
“這也正常,”純兒自然的接到:“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一個事物剛剛產生的時候,充滿了各種艱難險阻,卻惟獨很少有犯罪。可是當這個事物慢慢的成熟了,繁華了,各種艱難險阻都逐步被解決了,各式各樣的犯罪也就孕育而生。這是一個永遠也無法解決的矛盾。”
嚴冰已經習慣了純兒的語出驚人,也就不以為意了,倒是端木,聽完了純兒的這一番感慨之後,目光變的深刻了:“你不像一般的女人。”
“啊?為什麼?”
“因為你很懂得道理。”
純兒心中苦笑:“女人之所以不懂的道理,還不是被你們古代的這些大男人給束縛的?其實古代也有無數的有才華,有見識的奇女子,卻都被那些可惡的清規戒律打壓著,一輩子都只能屈居於男人之下!”
純兒只顧的為古代女人鳴不平了,卻渾然未覺,這是端木第一次把她稱作女人!而以前,他都是把純兒叫做小丫頭。
這天晚飯的時候,嚴冰從西蜀國寄來的家信中得到了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消息:雪夫人離開了宰相府。
“純兒,你說雪姨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嚴冰問。
純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覺得,雪姨早就該走,像她那樣的女人,本來就不該把自己桎梏在丞相府中,做一個小妾。”
“是啊,以她的人才相貌,進宮為妃都富富有餘。”嚴冰不過是信口一說,可是純兒的聲音卻立刻尖銳了起來:“進宮為妃,那還不是做別人的小老婆,又有什麼區別!”
純兒真是惱火,她最恨的,就是有人把皇帝有成群的嬪妃看成是正常的事情。
“純兒,你怎麼了,叫這麼大聲?”嚴冰不解。
純兒一怔,才發現自己是失態了,是啊,皇帝到底有多少老婆,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已經離開了啊。純兒暗下決心,現在自己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忘記!忘記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