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穿越霸王花 作者:黑鯊 (已完成)

 
li60830 2019-1-4 17:3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7 25028
li60830 發表於 2019-1-4 18:43
一〇〇

  “只是臣妾覺得,皇上也應該抽空去看看別的姐姐們才是。皇上總是來我這裡,弄得我每天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都怪不好意思的,好像我搶了別的姐姐的東西一樣……”

  “哦?你搶了她們什麼了?”端昊有意逗弄梁妃。

  被端昊這麼一逗,梁妃更不好意思了,臉紅的就像是一個大蘋果一樣,可愛極了,端昊情不自禁的在梁妃的臉上捏了一下,笑道:“好了,愛妃,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這些事我會都安排好的。只是難為你初來乍到,年紀又這麼小,就懂得體諒朕的難處,不像別人……”端昊的心一沉,說不下去了。

  他用力的甩了甩頭,一把抱住梁妃,就把她推倒在床上,一個字都不再說,就撲了上去。因為他現在需要宣洩,他需要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暫時忘記那個仙子一般的美麗少女。

  一番雲雨之後,端昊還是了無睡意,他睜著眼睛,仰望著帳頂,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梁妃則乖巧的伏在他的胸口,一點兒都不敢打擾他。

  “愛妃。”過來一會兒,端昊突然喊了梁妃一聲。

  “皇上,什麼事?”

  “我想問問你,你覺得是你的家鄉好,還是西蜀國好。”這些問題縈繞在他心頭多日了,還是問出來吧,也許問過一次,都瞭解了,就能放下了。

  梁妃回答的毫不猶豫:“當然是西蜀好。”

  “哦?為什麼?”

  “因為,西蜀國有皇上。”梁妃說的倒也是真心話,此刻,她已經深深的愛上了端昊,對一個女人來說,哪裡有自己愛的男人,哪裡就是天堂。

  端昊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我知道,你不是完顏皇帝的嫡親妹妹,對吧?”

  “對,我是皇帝陛下的遠房堂妹。不過,從一落生就被授予了公主的爵位,享受公主的權利。而且,完顏皇帝是獨子,並沒有嫡親的兄弟姐妹。”

  這一點,端昊倒是很多年前就知道了,敵對了這麼多年,他已經收集了幾乎所有和完顏洪烈有關的情報。

  “那,你和完顏皇帝熟嗎?”

  “小的時候,每逢大的慶典,我都會進宮,那時皇帝還是太子,我們曾經一起玩耍。七八歲以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面。直到這一次,我向皇帝辭行的時候,才又見到了皇帝。”

  “完顏皇帝非常的英武,是嗎?”端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平淡,而事實上,這才是他真心想知道的,雖然,帝王的自尊,讓他絕不承認自己會嫉妒任何男人,但是這些天來,他的確是一直在想像,完顏洪烈究竟是應該怎樣的男人!

  “若論英武,他比皇上差的太遠了。”梁妃老實的回答道。

  端昊不想顯得自己很淺薄,但是,他聽到這個答案以後,還是覺得挺高興的。

  “我聽說,完顏皇帝的後宮中,也有很多妃嬪,而且各個都是人間絕色,這位完顏皇帝倒是豔福不淺。”端昊故作調侃的試探。

  可是他沒想到,聽完他這句話,梁妃竟然吃吃笑了起來,笑了半晌,她才說道:“皇上也被流言騙了。”

  “怎麼?”

  “其實也不能說是皇上被流言騙了,實在是,這也是我們大梁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皇上知道嗎?雖然,大梁後宮中美人無數,但是皇帝陛下,直到現在,還沒有一位真正的妻子呢?”

  “啊?”端昊大驚:“這是為什麼?”

  92、憂

  聽說完顏洪烈直到現在還沒有一位真正的妻子,端昊非常吃驚。這也難怪,任何一個國家的皇帝,都會很早就舉行大婚,然後還會不斷的充盈後宮佳麗,也達到為皇室多添子嗣的目的。而完顏洪烈,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太多,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妻子呢?

  “你是說,完顏皇帝到現在還沒有皇后吧?”端昊問道,這是唯一的可能了。

  梁妃卻搖了搖頭:“不是,皇帝陛下別說皇后、妃子,他現在就連一個寵幸的女人都沒有呢。”

  這次端昊真的吃驚了:“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梁妃娓娓道來:“這裡面有一段非常奇異的故事,其實皇帝陛下年少的時候,也是一個多情的人,身邊從來就不缺美人陪伴。可是,大概是十幾年前吧,就在皇帝陛下馬上就要大婚的時候,他突然宣佈,自己的妻子,要由他自己來選擇。按說這也沒什麼,皇后娘娘怎麼著也得先讓皇帝陛下滿意才行。可是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誰都看不上眼。就這樣一拖再拖,好幾年就過去了。太后無奈,乾脆宣佈,不再要求門第,在全國之內,遍選秀女,只要皇帝陛下中意,馬上就可以立為皇后。可是皇帝還是挑不出中意的女子,就拖到現在了。”

  “還有這樣的事?”端昊覺得很是匪夷所思。自己也是男人,後宮中的女子也不見得各個都讓自己滿意,可是,每個女人,總有各自的優點呀,這個完顏洪烈難道是要選出一個完人嗎?

  “完顏皇帝不是過去也有過寵幸的美人嗎?從那裡面選出一個皇后不行嗎?”

  “太后也這樣想過,但是,說也奇怪,好像是突然之間,那些美人就都失寵了,皇帝陛下再也沒有理過她們。”

  端昊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只聽梁妃接著說道:“後來,太后就又想出了個辦法,她專門選擇容貌娟秀,知書達理的美人,放到皇帝陛下身邊,想著讓皇帝陛下對她們日久生情,可是,皇帝陛下就好像看不見這些美人一樣。

  太后又讓大臣們勸導皇帝說:“大梁國名震草原、西域,如果後宮中一直空虛,難免讓那些小國們恥笑。”

  這一次,事關國體,皇帝陛下不再堅持了。他親自召見了太后選來的那些美人,一一問明她們是否願意留在宮中,凡是真心願意留下的,皇帝陛下就根據她們的出身背景,親自一一冊封,冊封為不用的妃嬪。因此,現在大梁國後宮中,除了後位虛空,其他的妃位,都是確有其人的。所以,皇上也會聽說大梁國後宮中,美人無數。只是,我們大梁國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確實是從來還沒有寵幸過任何一位妃嬪。”

  端昊不禁好笑,這位完顏洪烈為了妃子的事情也算是殺費苦心了——是啊,我不冊封妃子,事關國體,可是我寵幸還是不寵幸自己的妃子,總礙不著國體的事吧?

  端昊失笑之餘,也非常不解,難道完顏洪烈是想當和尚嗎?於是,他又問道:“那你們知道不知道,完顏皇帝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

  梁妃又是一笑:“對於這件事,皇帝陛下有一個很奇怪的理由,他說,很多年前,他愛上了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對愛的要求就是,要一心一意,所以,他這麼做,就是為了對那個女子有一個交代。”

  端昊的心突然開始感到莫名的緊張,他猛地鉗住了梁妃的手腕,沉聲問道:“那個女子是誰?”

  梁妃吃痛的一皺眉,但是她還是先顧著回答端昊的問題:“不知道,也沒人知道,不過這句話,皇帝陛下已經說了有十幾年了。”

  端昊的這才舒了一口氣,十幾年前的一個女人,那不會同純兒有什麼關係的,純兒到現在不過才十幾歲,十幾年前,可能還沒有她呢。

  話雖是如此,可是端昊的心裡卻越來越亂,絲毫也沒有心思再和梁妃溫存了,索性託辭還有一件事情要處理,離開了梁妃,回到了御書房。
li60830 發表於 2019-1-4 18:44
一〇一

  午夜的深宮分外的寂靜,端昊卻毫無睡意,他真的被梁妃所說的話嚇到了。

  說真的,雖然任由純兒離開了自己的身邊,但其實在端昊的內心深處,一直有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私心——

  端昊覺得,純兒離開他,就是因為她那種莫名其妙的執著——一定不能容忍端昊身邊還有別的女人。所以,純兒既然接受不了端昊的後宮中美人如雲,那麼一定也就接受不了完顏洪烈的後宮中無數的妃嬪。

  雖然直到現在端昊都想不明白,純兒究竟是怎麼做到在警衛森嚴的後宮中來去自如的,但這至少說明,純兒的確有這個本事。她既然能自由的出入西蜀國的宮禁,那麼,大梁國的後宮也肯定困不住她。

  所以,在端昊的心深處,一直就堅信,純兒自己脫離大梁國的後宮,回到他的身邊,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純兒,還會是他的。

  可是,今天梁妃所說的這一切,真的把端昊給嚇到了。為什麼這個完顏洪烈的思想,竟然會和純兒這麼一致?!一生,只會心甘情願的為一個人守候,否則就是辜負愛人,就是褻瀆愛情!純兒的話猶在耳,就又跳出來了一個大梁國皇帝!

  那如果讓完顏洪烈遇到了純兒,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端昊深信純兒的魅力,他相信,只要有機會,任何男人都會被純兒所征服,完顏洪烈也不會例外!那純兒呢?純兒剛剛從他這裡傷透了心,驟然遇到了一個和她的思想如此契合的男人,她會不會移情於那個男人?更何況,那個男人又痴情如斯。

  端昊越想越不禁遍體冰涼,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從純兒走了以後,他雖然也傷心,也痛苦,但是他並沒有真正擔心過會失去純兒,可是現在,他,真的擔心了。

  93、賜死

  端昊一個人孤伶伶坐在昏暗的御書房裡,眼前的燭光搖曳,都化作了純兒那婀娜的身影,直到此刻,端昊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他竟然一直都相信,純兒今生今世就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也許,由於種種原因,他們不能長相廝守,但是,純兒也一定會為了他一生孤獨,窮其一生,不再多看其他的男人一眼,永遠為他宇文端昊守候。至少端昊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現在端昊突然明白了,自己太一廂情願了!

  現在自己該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純兒一步步走進完顏洪烈的懷抱!一想到純兒依偎在其他男人的身邊,端昊就五內俱焚!他看了一眼書案上的文書——文書是純兒一行人沿途經過的驛站送來的,按照文書上的日期,再有不到十天,純兒就將度過黃河,進入大梁!一旦她進入大梁,她的身份就變成了大梁國的皇妃,就成了完顏洪烈名正言順的妻子!

  端昊的心劇烈的一痛,讓他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不!端昊的心深處發出了一聲嚎叫——不允許,他絕對不允許!嚴純兒,是他的女人,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真愛的女人,更是他唯一信任的知己。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再也不能有別的男人,珍愛她,碰觸她,呵護她!

  一想到純兒有可能為了完顏洪烈動情,有可能像當初和他在一起那樣,在完顏洪烈面前巧笑嫣然,天真活躍。想到純兒有可能像對自己這樣,也對完顏洪烈牽掛關切,端昊的心就像被刀割火燒一樣。

  他越想越無法容忍!

  那現在該怎麼辦?端昊的心中念頭急轉,一個個方案像流水般湧上心頭,又被端昊迅速否定後,退潮而去!

  他想著頒旨召回純兒,可是,公主已經嫁出,以什麼理由召回她,一旦召回,那對大梁國,對太后,對滿朝文武怎麼交代。

  他又想派出無影,隱去行蹤,偽裝成強盜,暗中劫走純兒。可是劫走之後呢?他又該如何安置純兒呢?肯定不能再讓她回宮了,如果在京城中找一個地方,悄悄的把純兒放在裡面,那樣自己有機會的時候,還可以去見她。對,這個主意不錯。

  可是很快,這個想法又被端昊自己否定了,先不說純兒那倔強的性格,絕不會答應這種偷偷摸摸的生活方式,單是太后和皇后的耳目,朝中眾多大臣的眼線,這一關就過不去。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被人們知道了,他堂堂西蜀國皇帝,竟然在皇宮之外藏嬌,這個醜陋的名聲,他就擔當不起。

  如果劫出純兒後,任憑她自己離開呢?這更不行了,端昊暴跳而起,如果任由純兒流落在外,那她就還有可能遇到其他的男人,那和讓她去大梁國又有什麼區別?!

  一番思前想後,端昊終於看清自己的心了,他慘笑了一聲,沒錯,想來想去,他就是不能容忍純兒再有其他的男人!可是,他這個想法也沒錯啊?別說他是皇帝,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再去和別的男人鬼混啊!男人,當然都是有獨佔性的啊。

  在端昊看來,純兒,再有其他的男人,那就是大逆不道。可端昊也知道,在純兒的心裡,如果端昊不能專情於她,那麼端昊就不再是他的男人,就管不著她!

  這,就是一切矛盾的根源!

  而這個矛盾,只有一個解決方案,端昊的嘴角顯出了一絲痛苦的獰笑,眼睛裡閃動著近乎於絕望的光芒,只聽他低喝了一聲:“來人!”

  “在。”一名內侍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了端昊的面前。

  “傳青衣衛,不要驚動任何人。”

  “是。”

  不大工夫,一個一身黑衣的消瘦男人來到了御書房。他,就是青衣衛的首領。在西蜀國,每一代皇帝,都有一支由自己操縱著的殺手隊伍,極少有人知道這只隊伍的存在,這支隊伍只聽命於皇帝一個人。一般,在皇子們登基之前,就開始物色培養殺手,並開始委派他們去執行秘密任務。而當皇子登基以後,這支殺手隊伍,就成了皇帝手中深藏不露的王牌,每當皇帝有不能公開剷除的敵人的時候,就該是這支隊伍出馬的時候了。而青衣衛,就是由端昊一手調教出來的殺手組織。

  青衣衛的首領垂首站在端昊的面前,並不多說話,因為他不需要說話,他只需要知道,他這次要去殺的是誰,然後在最短的時間裡殺掉那個人,就行了。

  端昊面色陰冷:“接旨。”

  “是,鴻雁公主有違閨訓,德行有虧,不能擔當和親大任,著令青衣衛將鴻雁公主就地正法,再令大梁國使臣就地等候,另擇賢淑雅靜公主入大梁國和親。”

  “是。”

  “在黃河口岸執行!”

  “是。”

  看著青衣衛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端昊又回憶了一遍自己的佈置,覺得還算周全。在黃河口岸,天高皇帝遠,京城的人不會知道那邊的消息。斬殺純兒的理由,也說的過去,大梁國使臣不會不接受的。只要青衣衛得手,立刻秘密選出一個貴族少女,派出第二批青衣衛,護送到黃河岸邊,交給大梁國使者,來一招偷樑換柱!

  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就把一切都解決了。

  端昊重重的靠在了龍椅之上,燭光跳動著,映的他的臉陰晴不定:“純兒,別怪我心狠,我是皇帝,我的女人是寧可死,也不能再有第二個男人的。要怪,就只能怪你的性子太強了。”

  94、痛斷肝腸

  純兒的車駕一路向北,由於少了西蜀國的送嫁使臣,大梁國的使臣們明顯的輕鬆自在了不少,不時的還相互開一開玩笑。

  “公主,再向前不遠,就到黃河了,過了黃河,咱們就到家了。”那位女侍衛看到純兒挑簾向外眺望,就對純兒這樣說道,言語中流露出掩蓋不住的快樂,她現在已經把純兒當成了大梁國的人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4 18:44
一〇二

  純兒勉強一笑,看著車外熟悉的景緻,純兒不由的再一次感嘆造化弄人。前不久,她還和端昊沿著這條大路聯袂疾馳,向著京城飛奔,當時,他們的心中只有甜蜜和快樂。而此刻,兩個人已經天各一方了。

  “小姐,你是不是在擔心以後的日子。”乖巧伶俐的玉環,坐在純兒身側,看見純兒愁上眉頭,不禁關切的問道。

  看見玉環擔憂的樣子,純兒展顏一笑,輕輕握住了玉環的手。不管到什麼時候,朋友最真切的關懷,總能讓她溫暖,讓她找到好好生存下去的希望和動力。

  純兒專注的望著玉環那雙充滿了關切的眼睛,真心的笑了。此刻,她由衷的覺得,自己用放棄一個不能專心專情的男人,換來和知心姐妹遨遊江湖的自由,是一個萬分正確的抉擇。

  純兒用力握住玉環的手,肯定的說道:“不,我一點也不擔心以後的日子,不管以後等待我的是什麼,總比拋在後面的要好!”是啊,拋下的,是暗無天日的後宮,迎來的,是天高海闊的江湖,前面的當然要比後面的好!

  純兒他們一行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向前疾馳,但是不管他們想些什麼,有一點他們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此刻的心中都充滿了明媚的希望。

  他們絲毫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後面的不遠處,死神已經朝著他們張開了魔爪。

  端昊獨坐在御書房中,手中握著純兒親手為他做的那塊琥珀。青衣衛已經走了兩天了,他瞭解青衣衛的輕功和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追上純兒了,然後,他們就會掩伏在純兒他們的附近,一路跟蹤著他們,等到了黃河口岸,再去處決純兒。因為青衣衛是端昊一手訓練出來的,所以他瞭解他們行動的每一個環節,以至於,即使在千里之外,端昊仍舊能像是親眼看到這一切一樣。

  “純兒,這是不是就是對我的殘酷的懲罰,讓我能清清楚楚的看見,你離開人世的每一個細節!”

  端昊的手指滑過蜜色的琥珀,琥珀中那朵夜美人,仍舊像剛剛採摘下來一樣,那麼美麗不可方物,奪人心魂。

  “……它就像一位驕傲的美人,好像白天世俗間的紅塵紛擾都不配看見它的美麗,所以,它獨獨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綻放,只為自己美麗著,孤芳自賞……”

  這是純兒當時對夜美人的解說,而當時自己是怎麼答覆的?端昊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對純兒說

  “純兒,我覺得你就像是這朵花,它只為月光開放,而你只為我美麗,你們都在等待著懂得欣賞你們的知音,它的知音是月亮,而你的知音,是我。”

  純兒,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你等到了我的結果,竟然是死亡!

  “的確,這是我最喜歡的花,因為它不肯放棄自己,遷就世俗,寧可只要一夕的生命,也要保持住自己的驕傲。”

  純兒,這是你當時對我說過的話,可是你知道嗎,純兒,你的驕傲,把咱們兩個人都逼到了絕路上!你固然失去了生命,而我,親手寫下旨意,殺死了我的最愛。我的心,也將從此沉淪到地獄深淵,無可救贖。

  端昊的臉上一片冰冷,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水已經流滿了他整個臉龐。

  “陛下說,這一路上會有很多險阻,可是我們只遇到了一次狙殺,看來是陛下多慮了。”一位大梁國的使臣說道。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我們現在畢竟還在西蜀國的境內。”使臣首領說道。

  另一位年輕的使臣歡快的說道:“快了,我們很快就要離開西蜀國的境內了,我好像已經聽見黃河的濤聲了。”

  使臣首領笑了:“黃河的濤聲,你是在夢裡聽到的吧?”

  年輕的使臣也笑了:“就算沒有聽到濤聲,我也知道我們離黃河已經很近了。”

  純兒輕輕掀起車簾的一角,向外觀望,真的是距離黃河已經很近了,路邊的衰草已經枯黃,遠遠的雲天也越來越高,純兒已經想好了,等進入了大梁國境內,她就找機會遠走高飛!

  端昊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寵幸過任何妃子了,他甚至沒有召見過後宮中任何一個女人。曾經,以為這些女人和純兒一樣,都各有千秋,而現在,眼看著純兒就要芳魂飄渺,端昊才發覺,原來,純兒在他的心中是那樣的無可替代。這個世界上,沒有了純兒,其他的女人,在端昊的眼中,也就都失去了顏色。

  端昊退朝之後,就一直在御花園中漫無目的的走著,跟在他身邊的貼身內侍,當然已經看出了,皇帝這些天很不正常,於是小心的建議道:“皇上如果心煩,不如就到哪位娘娘那裡散散心吧。”

  後宮中佳麗無數,每一個的才貌性情都是萬里挑一,往日裡,不管端昊回到後宮以後,心情如何,都能挑選出配合他心情的佳人陪伴他。可是今天,端昊卻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提不起興趣來了,整個心裡,都只有一個倩影——純兒。

  “嚴美人居住在何處?”

  “啊?”內侍一愣,嚴美人?不是已經冊封公主了嗎?

  “我是問,過去!”端昊的聲音加重了,這幾天,他的心情格外的惡劣煩躁。

  看見皇帝發怒,內侍的頭腦也靈活了:“怡琴小築,我給皇上帶路。”

  怡琴小築中,已是人去樓空,精美的院落,雅緻的房屋,一磚一石,一花一草,都在敲打著端昊的心弦。沒錯,這一定是純兒住過的地方,只有他的純兒,才能修整出如此脫俗的所在。

  “吱呀”一聲,端昊推開了臥室的房門,他剛一邁進屋子,整個人就像是被雷擊了一樣,呆住了……

  95、追殺

  端昊直直的盯著眼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良久,他才低聲吩咐了一句:“在外面等候,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端昊的聲音極其的瘖啞,因為他在拚命控制著自己的感情。他把自己死死的釘在了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因為他唯恐自己一動,就會再也控制不住所有的情緒,他是皇帝,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失控。直到房門在他的背後緊緊的關閉上了,他才一個箭步衝到了桌前——桌子上,放著一個打開著的小箱子,箱子裡是堆的滿滿的幸運星!

  用各色絲綢折成的幸運星,堆在一起,光華流轉,富麗絢爛。擎一個在手中,玲瓏小巧,惹人憐愛,讓人心動。

  端昊怎能忘記,就在不久前的一個夜晚,純兒依偎在他的懷裡,用一片草葉折出了一個小巧的星星:“這叫幸運星,在我的家鄉,女孩子折幸運星來許願,我們都相信,如果折夠一千顆幸運星,那麼我們的願望就能夠實現。”

  “真的這麼靈嗎?”

  “真的。”純兒望著端昊,美麗的眼睛就像天上最明亮的兩顆星星:“等回去以後,我也要折一千顆幸運星。”

  “你也要許願嗎?”

  “對,我要許願,讓我們兩個今生今世都能夠在一起,永不分離。”

  端昊雙手顫抖著捧起了一大捧美麗的星星,他清楚的看見,很多星星上,還有依稀的淚痕。

  “來人。”

  “在。”

  “傳最後在這裡服侍嚴美人的太監宮女。”

  “是。”

  片刻功夫,曾經服侍過純兒的那六名太監宮女被帶到了端昊的跟前。

  “這些是哪裡來的?”

  “回皇上,都是嚴美人折的。”

  “她什麼時候折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1-4 18:44
一〇三

  “就在出宮前的那十來天。那時她一直住在太后的宮中,出宮前一天晚上,等待大妝的時候,才搬了回來,也帶回了這些星星。”

  端昊知道,出宮前十天,剛好是純兒接到和親的懿旨的時候。

  “她……那些天,一直都在折這些星星?”

  “對,嚴美人每天每夜的都在折這些星星。其實她折的更多,但是,她只保留最好的。她說,因為她答應了一個人,要許一個心願,只有用一千顆最完美的星星去許願,願望才能實現。”

  “她到底還是折出了這些星星?”

  “對,那些天嚴美人總是一邊流淚一邊折。”

  “她為什麼流淚?”

  宮女不敢說話了。

  “說,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恕你無罪。”

  “那十天,嚴美人一直都讓玉環姑姑關注陛下的駕臨之處,每天晚上,玉環姑姑帶回陛下的消息,嚴美人都會流一夜的淚,折一夜的星星。”

  宮女和太監們都退下去了,只剩下端昊獨自一人,面對著那一千顆幸運星。

  望著眼前這一顆顆浸著淚水的星星,他的心在撕痛,一個純真痴情的女子,每天都在得到自己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恩愛纏綿的消息,而她還是堅持折完了這一千顆幸運星,來為他們的愛情祈福!

  難怪,在金殿上重逢時,純兒會是那樣的漠然平靜,因為她的淚,她的傷,她的痛,都埋在了這些幸運星中!

  不!端昊長嘯一聲,躍然而起,他不能!他怎麼能這麼狠心的要賜死純兒。純兒,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最瞭解他的人!別的女人,都是因為他是皇帝,才對他百般逢迎,只有他的純兒,愛的純粹是他這個人!心甘情願的就和他同甘共苦!

  純兒不能死!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孤單了三十年,終於找到了一個知己,她是自己的珍寶,是自己的生命!

  端昊不顧一切的衝出了怡琴小築,不到半個時辰,三匹駿馬已經奔出了皇城。馬背上,是端昊,無影,還有拓跋傲疆。

  無影和拓跋被火速招進了皇宮,他們見到了面色青白的皇帝之後,只得到了一個命令:“立刻隨朕出宮!”

  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準備,甚至都沒給他們一點兒遲疑的時間,三個人就策馬奔出了京城。

  端昊心急如焚,他瞭解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青衣衛的能量,如果給他們目標,那麼他們一定就會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而且,青衣衛一旦啟動,除了端昊親臨,再沒有任何人任何方式能夠阻止住他們!現在,端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純兒一行人終於來到了黃河口岸,滾滾的黃河水掀著滔天的巨浪直奔大海。

  “公主沒有來過黃河吧?”女侍衛扶著純兒走下了車駕:“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兒,很快就有船來接我們了。正好請公主看一看黃河的風光。”

  “怎麼,河對岸的人,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到達嗎?”

  “我們一直都和國內有聯絡,所以他們知道我們到達的大致時間,這幾天,船隻肯定一直都在黃河口岸徘徊。”

  而此時,距離純兒不遠處的使臣首領忽然眉頭一皺:“有人在接近我們,護送公主回車!”

  純兒剛剛跨進車廂,五個陌生人就出現在了使臣們的面前,只見他們五個人身材高矮都差不多,五官長的都很普通,任憑你怎麼看,也很難被人記住。他們身上都穿著黑色的勁裝,腰上掛著一塊金牌。為首的一個施施然走到了使臣們的面前之後,竟然禮貌的行了一個禮。

  這一下,使臣們有些搞不清狀況了,本來還以為又是刺客,沒想到,來人竟然如此的客氣。

  “請問尊駕是……?”使臣首領還禮問道。

  “我們是西蜀國皇帝駕前侍衛,皇帝陛下有一道旨意,要向鴻雁公主宣讀。”青衣衛的首領恭敬的遞上了手中的聖旨。

  使臣簡單驗看了一下,確定是真實的聖旨,就閃身讓到了一旁。

  “……鴻雁公主有違閨訓,德行有虧,不能擔當和親大任,著令將鴻雁公主就地正法……”

  突如其來的賜死旨意,讓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唯有純兒,竟然不驚不怒,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端昊,你終於還是出手了,其實我早就想到了,你會用這種方式維護你所謂的帝王尊嚴。本來,看你輕易的放我走,還以為你終究是唸著我們之間的一段情緣,看來,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96、決殺黃河岸

  青衣衛剛剛宣讀完聖旨,讓人意料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使臣首領果斷的一揮手,大梁國的侍衛們就把純兒團團圍住,護在了中間,同時還紛紛拔出兵器,直對著五名青衣衛。

  青衣衛們有些暈,他們不知道,大梁國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奇怪的反應,按說,他們只是在執行宇文皇室的家法啊,按照禮節,大梁國的人應該迴避才對。

  青衣衛首領試圖把情況再說明一下:“大人,你可能誤會了,我們陛下的旨意上寫的很清楚,處決鴻雁公主並不會影響兩國和親,請大人們在此等候幾天,我們新選出的和親公主隨後就到。”

  使臣首領面冷如霜:“可是我們這裡已經沒有什麼鴻雁公主了,只有我們大梁國的皇妃娘娘,你要敢對我家娘娘不敬,我們也就只有失禮了!”

  青衣衛瞪著使臣,深感莫名其妙:“可是現在她還在我西蜀國境內。當然是我們的公主。”

  “她已經嫁出了你們西蜀國皇宮,當然是我們的皇妃!”

  兩邊一時間拔弩張弓!

  一直沉默的純兒,上前了兩步,朝著使臣首領微微一禮:“大人的好意,鴻雁心領了。可是這位內侍說的沒有錯,這的確是我們西蜀國的家事,大人就不要插手了,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既然我國皇帝說還會送一位公主和親,那他一定就會送來的,不會耽誤了大人們的正事。”

  使臣並沒有看向純兒,仍舊死死的盯著青衣衛,口中說道:“公主誤會了,不是我們插手他們的家事,是他們打上門來,要殺我們的王妃,我們怎麼可能聽之任之。”

  這一下純兒差點兒暈過去——一路上看著這幾個使臣挺精明能幹的啊,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死心眼了?純兒只好進一步解釋:“大人,你怎麼還不明白,聖旨已下,就等於已經廢除了我,我已經失去了和親的資格,你們的皇妃不再是我了,而是那位後來的公主。”

  “西蜀國的聖旨怎麼能廢除得了我們大梁國的皇妃呢?”

  純兒真急了:“大人,你一定要逼我說實話嗎?來的這五個人,個個都是絕頂高手,你們現在冒死救我,只會是死路一條,你們都加起來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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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使臣首領的臉上浮上了一層溫暖的笑意:“公主果然善良,為了不連累我們,寧可自己赴死。既然如此,那我也坦誠相告,我們此次來西蜀國的任務,就是要把公主帶回大梁國,如果公主不能平安回大梁,那我們這些人就只能以死謝主了。”

  純兒不解:“什麼叫必須帶我回國,你們來之前不可能知道,會是哪位公主和親?”

  “我們的確不知道。請公主不要再問了,我也不能再說了。只請公主明白一件事——我們寧可戰死,也不能讓公主受到一絲傷害!”

  純兒還沒弄明白,可是青衣衛卻聽明白了,也就是說,要想殺死鴻雁公主,必須先殺死這些使臣!可是這些使臣是不能被殺得啊!青衣衛首領猶豫了片刻,低聲命令道:“制住這些大梁國人,不要傷他們性命,只能處決鴻雁公主一人。”

  青衣衛出手。

  他們一個個都是萬里挑一的高手,而且極具殺人經驗,形如鬼魅,出手快如閃電,本來,使臣們還想以火器取勝,可是,青衣衛根本不理睬其他的人,幾個人都緊緊的纏鬥在純兒周圍,以至於使臣們投鼠忌器,不敢隨便開槍。

  無奈,大梁國的侍衛們,只得捨命相護,組成人牆護住純兒,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抵擋青衣衛們的致命攻擊!

  還好,青衣衛們並不想真的殺死大梁國的人,但即便如此,大梁國的侍衛和使臣也幾乎都受了重傷。

  人們的鮮血濺到了純兒的身上,她再也忍耐不住了,她不能讓人這麼為自己白白的犧牲,因為她心裡很清楚,這些殺戮都是因為她和端昊的那一段孽緣引起的。現在的純兒好後悔,後悔自己竟然愛上這樣一個冷酷自私的男人,以至於讓這麼多善良的人無辜喪命!

  純兒一直被女侍衛緊緊的護住,此刻的純兒什麼也顧不得了。她閃身錯手,擺脫掉了女侍衛的箝制,女侍衛一時不防,因為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小公主,還有這一手。

  純兒擺脫掉女侍衛縱身而起,撲向了青衣衛首領,兩人只在空中交手了一個回合,就高下立見——純兒根本就不是青衣衛的對手。其實純兒自己也早就知道了這一點,她此次出手,也只是求死,好保全這些大梁國的侍衛和使臣。

  所以純兒一招不敵,卻不回頭,猱身又上。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因為這一次,純兒是必死無疑了,人們想救都來不及了。

  面對青衣衛的刀鋒,純兒閉上了眼睛,她死前唯一的念頭就是後悔,後悔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蒼天,如果生命能夠重來,我將一生遠離宇文端昊——

  突然,純兒聽見戰場中一片慘叫,她一睜眼,整個人都呆住了,就見戰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多出來四條黑色的人影。這四條人影都是一身黑袍,從頭到腳遮的嚴嚴實實,連眼睛都蒙在了黑紗的後面,就像是來自於地獄的幽靈。

  只見他們闖到戰場上,也不問青紅皂白,手起刀落見人就殺,一眨眼的功夫,大梁國的使臣、侍衛和青衣衛就被盡數斬殺!

  純兒呆立在地上,前一世她縱橫世界,面對過多少恐怖的場面,她都沒想像現在這麼恐懼過——幾十條鮮活的生命,突然間就都變成了屍體,這一切,用了還不到一分鐘!

  四個人殺死了所有的人之後,一字排開站在了純兒的面前,為首的一個說道:“你跟我們走。”聲音就像是夜梟一樣難聽。

  事到如今,純兒反倒是平靜了:“可以,但是你們得答應我,不能傷害我的侍女。”純兒已經看見,現在戰場上只剩下她和玉環兩個活人了。

  “可以。但是我們也有一個條件。”

  “說。”

  “你必須脫光所有的衣服,一絲不掛的跟我們走。”

  “你們好大膽!?”純兒驚怒交加,大喝一聲,玲瓏鞭出手——寧可戰死,也絕不受辱!

  97、 驚變

  端昊三人一路疾馳,終於也趕到了黃河口岸。

  一到黃河岸邊,他們三個人就都呆住了,蕭瑟秋風中的黃河岸,此刻已經變了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一駕被毀壞的長車上,濺滿了鮮血,圍著長車的,全是屍體,從服飾上看,這些人都是大梁國的侍衛和使臣,他們每個人都死狀極慘,每具屍身上都是不下十幾處傷口,傷口五花八門,一看就是經歷了一場混戰。

  而距離長車稍遠的地方,五名青衣衛也橫屍當場。唯有純兒已經不知所蹤。

  最慘不忍睹的是,這些人死了之後,好像還被人用某種藥物燒灼過,不管是青衣衛,還是大梁國的人,他們的屍身和面目都已經被燒的模糊不清了。

  端昊的心已經沉到了無邊的恐懼之中——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純兒到底怎麼樣了?

  拓跋一一檢查著屍體,同時還不斷的向端昊匯報著各種發現:“大梁國侍衛和青衣衛之間展開過一場惡戰,但是他們的致命傷顯然不是青衣衛造成了,而是出自一種我沒有見過的奇怪兵器,而且都是一招致命。”

  拓跋又走到了青衣衛的屍體前面:“青衣衛們也是,他們也是被同一種兵器一擊致命的……”

  端昊和無影的心中,都不禁感到了一陣冰冷——能把青衣衛一招致死,這究竟是什麼人?

  “是在戰場上出現過的那種火器嗎?”一個念頭閃過端昊的腦海。

  不是,拓跋肯定的搖了搖頭:“不是。這是一種鐵鑄兵器,應該是類似於劍的。”

  忽然拓跋驚呼了一聲:“他還有氣息!”

  端昊和無影心頭大震,都奔到了拓跋的身邊,只見拓跋已經扶起了一個青衣衛,並用自己的手掌頂住了那個青衣衛的後心——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青衣衛也活不成了,所以,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多的從他口中問出一些事情。

  青衣衛終於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氣來,端昊顧不得這個青衣衛已經被焚燒的血肉模糊的可怖的臉龐,把頭緊緊的湊了過來,問道:“你聽出我的聲音了嗎?”

  青衣衛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就好像注射了一劑強心針一樣:“是陛下!”青衣衛們已經被訓練的,心中只有宇文端昊一個人,所以,不管在何種境況之下,都能立刻分辨出端昊的聲音。

  “對,是我。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按照陛下的吩咐,在這裡攔截住了大梁國的使臣,並且向鴻雁公主宣讀了聖旨,可是沒想到,大梁國的使臣竟然不允許我們處決公主……”

  無影和拓跋相顧大驚——他們一路被皇帝拖到這裡來,並不知道是為什麼事情,雖然他們心中已經轉過了無數種猜想,可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端昊竟然已經派出了青衣衛要處決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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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端昊此刻已經心亂如麻,絲毫也沒有注意到拓跋二人的心思,只是問道:“他們為什麼要阻攔?”

  “他們說公主已經是他們的皇妃,我們無權處決。”

  端昊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好先問更重要的問題:“後來呢?”

  “我們雙方打了起來,但是我們始終沒有對大梁國的人下殺手,當然,即使我們手下留情,大梁國的人也不是我們的對手,他們都被打到在地上了,我們已經舉起了刀,可是就在刀快刺到公主身上的時候,突然就出現了四個人,然後,然後……”提到這四個人,青衣衛竟然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一眨眼的功夫,就全死了,所有的人,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快,這麼狠的殺人方式。”

  “那公主呢?”端昊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他真不敢問,他怕聽到純兒也難逃一死的噩耗!

  “黑衣人要帶公主走,但是要求公主必須脫光所有的衣服!”

  “什麼?!”端昊暴喝一聲,肝膽俱裂——原以為聽到自己的女人被殺就已經是最壞的消息了,可是,他聽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女人被辱!

  “公主大怒,竟然抽出了一條長鞭,自己就朝著一個黑衣人撞了過去……”

  端昊直直的瞪著青衣衛,他已經不敢問了,只有等著他自己說。

  “就在那個時候,另一個黑衣人突然拋出了什麼東西,像火一樣落到了我的頭上,身上,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青衣衛說道了這裡,身體突然重重的一震,就氣絕身亡。

  端昊仍舊看著他那張已經分辨不出五官的臉,腦子裡已經變成了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端昊聽見拓跋在低聲的喚自己,他怔怔的回頭一望,竟然看見拓跋的臉色如同死灰一樣,眼睛中充滿了悲憤和恐懼。

  “怎麼了?”端昊問道。

  可是拓跋竟然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用手向著不遠處一指,端昊這才看見,無影正站在一片衰草前,高大的身軀竟然比地上的枯草還要顫抖的厲害,端昊心中一冷,幾步就衝了過去。

  端昊朝著草叢中一看,霎時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頭頂,然後又一下子就都被抽空了,因為他看見,在草叢中,是一堆凌亂的衣裳,從外到內,一件不差,柔軟的綾羅,精美的刺繡,一看就是出自西蜀宮廷,衣裳旁邊,是幾件首飾,而衣服的最上面扔著的,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珮,正是端昊送給純兒的定情之物!

  純兒,真的被人赤條條的劫持走了!

  “啊——”端昊一聲嚎叫,宛如落入了獵坑的野獸,他縱身而起,想要去抓住那個劫走純兒的魔鬼!可是,卻一口真氣倒逆,又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一道鮮血從端昊的口中噴了出來,緊跟著,他又吐出了幾大口鮮血,端昊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了,也什麼都顧不得了,此刻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仇人,我要把你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98、無影將軍

  當端昊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置身在了一處行轅之中,原來,端昊傷心過度,竟然一時真氣走岔,幸虧拓跋和無影這兩個絕頂高手,及時給他救治,才回轉了過來。拓跋給端昊治完傷以後,知道端昊此次損耗原氣過重,還會持續昏迷幾天,所以,就把端昊帶到了距離最近的一處行轅。

  當端昊知道了這一切之後,心中自責不已——自己是皇帝啊,怎麼竟然會犯這麼嚴重的錯誤!要是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有敵人出現,那麼,十個端昊也都死了。活了這麼大,自己的情緒還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而這次,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行為錯亂到了這種程度!端昊暗下決心——這樣的事情,以後決不允許再發生!

  看著拓跋和無影都在有意無意的迴避著自己的目光,端昊暗自嘆息了一聲:“傲兄,無影,我知道,你們對於我派出青衣衛處決純兒這件事,心存芥蒂。”

  沒有人說話,端昊又嘆了一口氣:“相信我,我發出這個命令時就後悔了,所以才會帶著你們千里追來。”

  拓跋知道,端昊說的都是真心話,知道了青衣衛的使命之後,他才明白了,這一路上,端昊為什麼會那麼瘋狂的放馬疾馳。他回頭看了看無影,無影的臉色仍舊是一片死灰,想一想,純兒這次出了意外,也確實跟青衣衛沒什麼關係,於是說道:“陛下的心意我們都明白,我和無影將軍並不是埋怨陛下,我們是在為純兒擔心。”

  拓跋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陛下昏睡的時候,我和無影將軍仔細研究了那些傷口,我們確定,這些傷口不是我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兵刃造成的。我們簡直無法相信,這個江湖之中,竟然還有我們兩個都沒有聽說過的兵器存在。可是,它就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拓跋在說話的時候表面上平靜,可他的心中卻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充滿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這麼無能,這麼沒用,自己的小師妹,被人侮辱劫殺,而自己竟然連凶手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拓跋平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這幾天,我們已經把傷口的行狀描述了出來,飛鴿傳書給了我我們所熟識的各個門派,希望可以找到線索。”

  拓跋不停的把自己所做的工作都一股腦的給端昊說了出來,他覺得,現在端昊最關心的應該就是這些事情。端昊一定也和自己一樣,想盡快找到純兒的下落。

  但是,拓跋沒有想到,端昊聽完他的話以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而是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拓跋愣住了,端昊繼續說道:“拓跋將軍,人死不能復生,你也節哀吧。”

  這回拓跋真蒙了:“陛下,你……”

  端昊的臉上顯出一陣淒涼:“我西蜀國女子最重貞潔。純兒此番貞潔不保,任何一個女人,碰上她這樣的事情都不會再活下去的,更何況純兒這麼驕傲的女子呢。”

  拓跋一時無言,他還真沒想到貞潔不貞潔這一層,這幾天他一直在想,就算受辱被劫也總比死了強,只要純兒還有一線生機,他就一定要把純兒給救回來。可直到此刻,拓跋才意識到,端昊事實上已經把純兒當成自己的女人了,而皇帝,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被人赤條條的劫持的——別說劫持,連看到都不行!如果這麼說來,純兒即使這番不死,也只有自裁了?!拓跋的腦子亂成了一團。

  端昊繼續說道:“純兒和我的情分,你們是知道的最清楚的,我當然不願意她有事,但是,她現在生還已經無望了,也是事實……”

  “不是她生還無望,是陛下希望她不要生還吧。”端昊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端昊和拓跋都吃了一驚,他們都被這句無禮的話給驚呆了,更何況,說出這句話的,是日下無影!

  拓跋擒住了無影的手腕,想要制止住他,他知道無影對純兒的感情,也理解無影此時的心痛,所以他更不能讓無影因為一時的悲痛就引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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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可是無影輕輕一反手,就掙脫了拓跋的箝制——他本來就是西蜀國的第一高手。

  端昊仍舊在震驚的瞪著無影——自從他十六歲第一次見到無影以來,無影從來就沒有這樣跟他說過話,甚至從來就沒有說過一句帶情緒的話,以至於端昊都認為無影就是個石頭人,他怎麼也想不到,無影會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來。

  不理會人們的錯愕,無影繼續面無表情的說道:“那些衣衫說明,純兒小姐已經遇到不測,所以,現在不管她是遇害還是自裁,都可以算是保全了貞潔,也就等於保全了陛下的尊嚴。可是如果純兒小姐在遇到不測之後,再活著回來,那就等於玷污了陛下的尊嚴。可是——”無影的聲音突然間高亢了起來:“和陛下的尊嚴比起來,純兒小姐的命就一文不值了嗎?!”

  端昊的臉已經漲成了紫色,他被無影的一番話給逼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才狠狠的說道:“不是值不值的問題,我喜愛她,所以,她必須是完璧無暇的。無影,今天你犯上失禮,我不怪你,畢竟,你還沒有愛過。”

  無影突然笑了,這一笑,那麼由衷,那麼坦然,那一瞬間,端昊和拓跋都恍然了,和無影認識了這麼多年,他們第一次發現,原來,無影竟然是那樣的俊美,只是平日裡,他俊美都被他的冷酷掩蓋住了,如果,他肯常笑一笑,恐怕會迷盡全天下的女子。

  笑容中,無影又開口了:“陛下錯了,我也愛過,我愛的人,就是純兒小姐,所以,我才敢這樣說,慢說現在純兒小姐只是被人撕毀衣衫劫持而去,就是純兒小姐真的被人輕辱了,她依舊是我心中,那個最完美無暇的女子,這並不妨礙我對她的愛。”

  “你大膽!”端昊勃然大怒。

  99、英雄情長

  無影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公然承認對純兒的感情,而且還這麼坦然自若,這讓端昊怒火中燒。

  他怒視著無影,想讓無影在他的雷霆之怒前退縮,不再這麼堅持,這麼驕傲。可是,無影始終那麼筆直的站立著,目光清澈堅定,直視著端昊,毫不避讓。兩個人一時間僵持在了那裡。

  拓跋看見這情景,趕緊上前了一步,抓住了無影:“陛下,無影將軍也是關心則亂,他不是有意衝撞陛下。”然後又轉頭看向了無影:“無影將軍,你也知道,純兒性格剛烈高傲,她是寧可一死,也不會受人侮辱的。所以現在,她肯定已經遭遇到了不幸。現在,如果為了純兒,讓陛下和無影將軍心生間隙,那麼純兒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寧的。”

  端昊沒有說話,無影卻幽幽的開口了:“傲兄,你也相信純兒小姐已經不在人世了?”

  拓跋眼中一酸,儘量讓聲音平穩著說道:“我也不願意相信,可是事實恐怕就是如此了。”

  無影嘴角微揚,又是淡淡一笑,雲淡風清:“可是我不相信。”

  “無影將軍,你?”

  “除非讓我親眼看見純兒小姐的屍身,否則我不會相信純兒小姐已經離去了。”

  “將軍,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是……”

  無影打斷了拓跋:“傲兄,你不用勸我。想我無影,從一落生,就被選定成為了護龍的武士,受到專門的培訓和教養,我一直是何等的理智,何等的冷靜。”

  拓跋無言,他承認,無影說的都是事實,只好聽著無影再說下去。

  “所以,我現在不是情令至昏才胡言亂語。確實是在我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純兒小姐沒有死,她一定沒有死,她正在某一個地方,在等待著她的親人去救她。”

  拓跋心中一動,他一直就知道,護龍一族有一種非常獨特的針對於思想的訓練方式,所以護龍武士中的高手,都具備極其敏銳的直覺。現在,無影既然這麼說,難道,純兒真的還沒有死嗎?

  無影轉頭又看向了端昊,這一次,無影沒有再那麼不顧一切狂放不羈,而是恭恭敬敬的單膝跪倒在了端昊的面前。端昊一愣,還沒等他發問,無影就又開口了:“陛下,我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這一生唯一的使命就是護龍。而我十六歲學成下山,就擔負起了保護陛下的責任。快二十年了,陛下待我如同兄弟。”

  端昊無語,他也承認,其實在他的心中,無影和他的關係,已經超出了君臣,而是生死相托的兄弟。只聽無影接著說道:“護龍一族的家法規定,護龍武士在保護了龍主二十五年以後,如果還能活著,就將卸下護龍的使命,可以去過正常人的生活。現在,我想請求陛下,提前把我遣回,卸去我的護龍職責。”

  “你要離開朕?”端昊吃了一驚:“那你知不知道,如果護龍武士在任期內被龍主遣回,會是什麼下場?”

  “知道,自斷一臂,作為被龍主遣回的懲戒!”

  “那你還是堅持要我遣回你?”

  “對。”

  “為什麼?”

  “因為我有一件事想去做。”

  “你想去做什麼?”

  “陛下一定要問嗎?”

  “對。”

  “我要走遍天涯海角,去尋找純兒小姐,還望陛下成全!”

  一句話,端昊就愣在了當場,他突然有一種想要大笑的衝動——還望陛下成全!請求皇帝成全他去天涯海角追尋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還是皇帝的最愛!這個男人是不是瘋了?!

  端昊久久的望著無影,他真不知道此時該如何處置無影——這個一心思慕著他宇文端昊的女人的男人!

  端昊認真的審視著無影,眼前的無影五官清朗,棱角分明,一雙眼睛似寒星般明亮,卻又蘊滿了秋水般的愁思。日下無影,西蜀國的第一高手,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不惜毀去一條臂膀!這樣一個出色之極,又為愛不懼生死的好男兒,一旦重返江湖,得迷倒多少女子啊。

  忽然,端昊的心中湧起了一陣強烈的嫉妒——他第一次發現,無影竟然這樣的卓爾不群,而更重要的是,他能夠無所顧忌的放下一切,去追尋心中的所愛!

  此刻,端昊真的很恨無影!為什麼,世界上要多出這麼一個人來!?筆直的站在這裡,向天地宣告著,男人也能如此的重情!

  如果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像他自己這樣,永遠以事業為重,以江山社稷為重,以自己為重,那麼,純兒就不會怪罪他了吧?可是,偏偏出了個無影!

  他在這裡,活生生的證明著端昊的自私和無情!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無影始終那麼平靜淡定,也始終那麼堅決,毫不動搖。

  這個人,殺還是不殺,端昊進退兩難。

  終於,端昊開口了:“你,真的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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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無影堅定的點了點頭,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種得償所願的欣喜。

  又過了良久,端昊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眼望著一直站在無影背後的拓跋,口中卻對著無影說道:“我最後再勸你一句,護龍多年,你的仇家不少,很多人,甚至不是你的仇人,只是因為你是西蜀國第一高手,就想和你決一生死。所以,你一旦毀掉一個臂膀,那你的生命就會非常危險。”

  無影還是那麼平靜:“這些我都想到了,生死有命,我不在乎。”

  “好,”端昊始終盯著拓跋,“那,你就自己動手吧。”

  無影一聽端昊答應了自己,一點兒也沒有遲疑,立刻就拔出了佩劍,劍交左手,對準自己的右臂就齊肩砍了下去!

  100、花飄零

  當無影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拓跋傲疆坐在自己的身邊,他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的兩條手臂,都還好好的長在身上。無影大惑不解,拓跋望著他,眼光暗淡:“你醒了?”

  “傲兄,這是怎麼回事?”

  “在陛下允許你自斷手臂的時候,已經暗示我站在你的身後,如果你真的傷害自己,就讓我從背後擊昏你。”

  “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無影心中慚愧,堂堂西蜀國第一高手,竟然被然暗算了都不知道。

  “當時你一門心思都在想著純兒,而且,你這麼冒死觸犯天顏,恐怕心中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所以你想不到陛下會保全你。”

  無影被說中了心事,低頭無語,過了一會兒,才又問道:“陛下為什麼這麼做?”

  拓跋的眼睛變成了一種很深的黑色:“其實,你和純兒都誤會陛下了,陛下沒有你們所想的那麼壞。他對純兒其實是真心的。無法答應純兒專屬的要求,不阻攔純兒遠嫁,甚至下旨處決純兒,這些,都只不過因為他是皇帝,他身上擔負著的東西太多了,他也太驕傲了。所以,從一開始,我就警告過純兒,說他們兩個不適合。”

  拓跋心中長嘆了一聲——端昊這樣的男人,唯有女人肯無條件的放棄自我,依附於他,為他付出,才有可能和他永遠在一起。

  無影有些冷峭的說道:“沒想到,傲兄倒是很瞭解陛下。”

  拓跋好像沒有聽出無影話裡的諷刺一樣,有些低落的說道:“因為,我曾經也因為責任和使命,辜負過一個深愛我的女人,雖然到現在,她還是我最愛的人,但我還是辜負了她。”

  無影一愣,他真沒想到拓跋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至少你沒有想要處死她。”

  拓跋慘笑了一聲:“不,我親自命人殺死了她。”

  “啊!”無影大驚:“為什麼?”

  拓跋面無表情:“因為我是西蜀國的將軍,而她是西蜀國的敵人。”拓跋背轉過了臉去,不讓無影看見自己的神情:“雖然我一生只會愛她一個人,但是,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會這麼做,因為,我肩上擔負著國家的責任和使命。”

  雖然只是看著拓跋的背影,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到此刻拓跋心中深深的悲哀和痛苦,無影閉上了嘴,本來他還想說,端昊處決純兒和拓跋殺死戀人,這兩件事並不完全一樣,拓跋是無奈,而端昊純粹就是因為自私。但是,現在無影卻什麼都不想說了,他不願意再讓拓跋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

  於是無影換了個話題:“陛下赦免我,有什麼條件?”護龍多年,他自認自己對端昊的瞭解,要遠比拓跋深的多。

  果然,拓跋對於無影的敏銳有些吃驚,但是還是說道:“陛下說,他不是昏君,不會這樣隨便的殺戮大臣。你多年護龍有功無過,特准你就此不再貼身護衛,但是你的身份仍舊是護龍使者,你所做的事情,仍舊要對陛下負責。”

  “那陛下要我幹什麼?”無影非常平淡的問道。

  拓跋有些為難,終於說道最難啟齒的地方了:“陛下說,從現在起,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但是,一旦你有了純兒的消息,必須在第一時間裡,通知陛下!”

  無影臉上浮現出了一層冷笑:“如果純兒小姐已經受辱了呢?”

  拓跋搖了搖頭:“陛下沒有說。也許,陛下覺得,只要純兒活著,那她一定就會是清白的吧。”

  “然後,他再把純兒奪走?”無影語調犀利。

  “無影將軍……”拓跋急道。

  無影淡淡一笑,打斷了拓跋:“傲兄,放心吧,我在乎的,不是純兒小姐屬於誰,而是純兒小姐的幸福。所以,我一定會去盡力尋找純兒小姐的,等我找到了純兒小姐之後,如果她還記掛著陛下,那我會親自把她護送回去。”

  拓跋在心底一聲長嘆:“好男兒!”除了這三個字,他再也找不出能夠形容無影的詞語了。

  此刻,端昊正走在回京的路上,望著不久前和純兒一起走過的路,端昊心中感慨萬千:“你用離開我,成全了你自己的驕傲。那麼,如果你受辱,你會不會用死亡,來維護我的尊嚴。如果,你還是清白的,那經過這這場變故,你會不會不再堅持自己的驕傲,而主動回到我的身邊?”

  而此時在京中,則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在嚴丞相府裡,最為神秘的九夫人——雪夫人,堅持向嚴丞相提出,要離開丞相府,回歸故里。這件事讓所有的人都深感意外,卻在嚴丞相的意料之中,或者說,從當年雪夫人跟他會丞相府的那天起,他就在等待著這一天。

  “當時,你對我說,你不會一直留在我身邊,你什麼都可以答應啊,只希望到你想走的時候,我能毫不留難的放你走。”白樓中,嚴丞相對雪夫人說道,從他的神情中不難看出,寵妾的離去帶給他的痛苦,遠勝於親生女兒純兒的遠嫁。

  可是面對嚴丞相的依依惜別,雪夫人卻是一臉的索然。嚴丞相不甘心,又說道:“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都沒提過要走的事情,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這回事了,或者,你決定了,永遠的留下來。”

  “不會的,”雪夫人開口了,聲音很淡然:“我一直都沒有忘,之所以沒有走,只是因為還不到走的時候,現在是時候了,我也就該走了。”

  嚴丞相知道,雪夫人留不住了,如果是別人,他或者還可以強留下來,但是他心裡很清楚,對待雪夫人,用強是沒有用的,這一點,十幾年前他就明白了。

  於是,雪夫人當天就離開了丞相府,而曾經在京城中風光一時的那四家店舖,也都在同一天人去樓空。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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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第二部 西域·樓蘭聖女 第一卷

  1、四個美人

  純兒悠悠轉醒,她試圖睜開迷迷濛濛的眼睛,因為昏睡了太久,她的眼睛有些不適應外界的光線了。

  純兒感到一陣徹骨的疲倦從心底深處襲了上來,好累啊,似乎連睜眼睛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做起來都非常的力不從心。純兒不由的又閉上了眼睛。

  雖然眼睛閉上了,但是身體的各個器官終究是在慢慢的復甦。最先感受到外界的是她的嗅覺。一陣沁人的芬芳傳來,純兒分辨不出這究竟是花香還是焚燒的香料,這裡面,似乎融合了世界上所有能讓人陶醉的氣息,吸一口,就讓人心曠神怡。

  然後,純兒就感覺到,自己現在正置身於一個非常柔軟,非常溫暖的空間,一種透骨的舒適包圍著她,讓她彷彿又回到了兒時母親的懷抱。

  這究竟是哪裡?難道自己死了,正置身於天堂之中。純兒的嘴角不禁微微揚起,如果天堂是這樣的美好,那麼死也就算不得是壞事了。

  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純兒的記憶也開始慢慢復甦了,黃河口岸,被端昊派來處決自己的殺手,一心要保護自己的大梁國侍衛和使臣紛紛重傷,後來呢?四個形同鬼魅的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致命的決殺,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人就都死了。緊跟著,黑衣人來到了純兒的面前,要帶走純兒。

  走就走吧,端昊的絕情讓純兒心灰意冷,只要能保住玉環的性命,上哪裡都無所謂了。可是,黑衣人竟然提出,要純兒脫光衣服再跟他們走!純兒大怒,揮鞭就要和黑衣人決一死戰,其實純兒心中有數,說是決一死戰,還不如直接說是去送死!黑衣人的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純兒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果然,黑衣人只輕輕一揮手,純兒就栽倒在了地上,而純兒一心求死,又一頭朝著黑衣人撞去,黑衣人又打落了她,這一次還順手收走了純兒身上所有的武器。純兒心一橫,就要咬舌自盡,可是一個黑衣人似乎看透了純兒的心思,出手就捏住了她的下頦。純兒氣怒交加,右手一揮,就把自己的手腕磕向了黑衣人的刀鋒——她要借助黑衣人的刀來割腕!

  又一個黑衣人擒住了她的雙手,純兒的頭順勢向後一仰,拿天靈蓋直撞黑衣人的膝蓋——黑衣人一身硬功,撞他應該跟撞石頭差不多吧。

  黑衣人閃身躲過純兒,同時發出了一聲輕笑,純兒聽到這聲笑聲不禁呆住了,因為這笑聲竟然那麼嬌嫩清脆,宛如黃鶯出谷。

  看見純兒發呆,黑衣人的笑聲更歡暢了,真好似一串銀鈴一般,黑衣人一邊笑,一邊卸去了面紗,這一下,純兒更吃驚了,眼前這個黑衣人,竟然貌美如花!

  黑衣人一邊笑一邊說道:“好了,這裡現在一個活人都沒有了,咱們姐妹也不用再裝神弄鬼了。”

  聽了黑衣人這句話,另外三個黑衣人也紛紛卸去面紗,脫下黑袍,純兒目瞪口呆,這四個黑衣人竟然都是絕色女子,一個個容顏姣好,體態玲瓏。

  只聽為首的那個黑衣人說道:“方姑娘好剛烈的性格,難怪我們主人對你那麼一往情深。”她的話語中包含著濃濃的辛酸,但是純兒只顧沉浸在眼前的震撼中,沒有心思去體會她話中的意思。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我們是四姐妹,都是從小被主人收養的孤兒,主人為我們起的名字是笙管笛簫,前面再加一個竹字,就是我們的名字。”

  “你們的主人是誰?”

  “這不能告訴你。”

  “你們為什麼要殺人?”純兒真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了,眼前這幾個女子都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一個個美麗天真,怎麼可能那麼殺人不眨眼呢?

  “照他們那個打法,就算我們不殺他們,他們也會相互殘殺而死的,還會多受很多痛苦,而我們的這種方式,會讓他們死在之前一點痛苦都感覺不到的。”

  “他們不會死,只要我死了,他們就不會死。”純兒仍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覺得大梁國的人是因為她而死的。

  那個叫竹笙的可能是四姐妹中最大的,一直都是由她來說話:“可是你不能死,因為我們的主人不讓你死。”

  “你們的主人到底是誰?”

  “我們就是要帶你去見他,等見到他,你不就知道了。”

  “他為什麼要見我?”

  “因為他喜愛你。”竹笙的眼神黯淡了:“除了你,沒有人能讓主人動心。”

  這一次,純兒總算看出了竹笙眼中的妒意,她回頭看了看另外幾個女孩子,發現她們都和竹笙一樣,流露出深深的失落。

  純兒覺得自己快瘋了,自己回古代的時間並不長,一共就認識了三四個男人,她實在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上了這麼一個“主人”!而這個主人的行徑,怎麼看,怎麼像武俠書裡寫的那種大魔頭!

  “好,我跟你們走!”純兒咬著牙說道,她覺得心裡有一股血在往上湧,管你是龍潭還是虎穴,你既然敢惹我,我就去會會你,至少我也要為大梁國枉死的人們討個公道。

  “既然方姑娘答應去了……”

  “等等,”純兒打斷了竹笙,她這才聽出了問題:“你叫我什麼?”

  “方姑娘啊。”

  “誰告訴你我姓方的?”“我們主人啊,他說你姓方,叫方子純。”

  純兒心中一跳:這個名字自己只跟拓跋和端昊他們說過啊。難道,這一切,都是端昊在故佈疑陣?

  看純兒不說話了,竹笙又說道:“方姑娘既然答應去了,就請脫去衣服吧。”

  “什麼?”純兒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和她們拚命:“為什麼?”

  “因為我們的主人交代,從現在起,方姑娘就是他的人了,所以方姑娘的身上,不能有一絲一毫別的男人的衣服和珠寶,方姑娘需要什麼,我們都會給你準備好的。”說著話,竹笙用手一指,純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另外三個女孩子已經搭起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小帳篷。

li60830 發表於 2019-1-4 18:45
一〇九

  2、神秘男子

  “請方姑娘進去吧。”到了帳篷跟前,竹笙不由分說就把純兒推進了帳篷裡,她雖然比純兒矮一截,可是不知道她用了什麼功法,一擒住純兒的手腕,純兒就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好在知道了,對方也是女人,這多少還讓純兒好接受了一些。

  竹笙把純兒推進帳篷後,不由分手,就把純兒身上的衣服和首飾剝的乾乾淨淨,連端昊送給她的那塊定情的玉珮,也隨手丟在了地上。純兒剛想阻攔,可是轉念一想,端昊都已經對自己絕情至此了,自己又何苦痴迷不悟呢?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明白了,劫持自己的人並不是端昊,既然如此,玉珮被丟棄了也好,反正過去的一切也都結束了。未來還非常的莫測,她必須得打起精神來,好好應付即將發生的一切,至少她得努力把玉環和自己保全好。

  “你們的主人到底想幹什麼?”純兒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放心吧,不管我們主人幹什麼,他肯定是不會傷害你的。”

  “哼。”純兒冷哼了一聲。

  “你不用不相信,以我們主人的本事,如果只是想得到你,那太容易了,根本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純兒不再說話了,雖然她心中對那個“主人”充滿了敵意,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竹笙說的是實話,她們四個女孩子的身手尚且如此,那個“主人”的本事也就可想而知了,這樣一個人如果只是想佔有自己,那太容易了。

  竹笙又給了純兒一套簡單的衣服:“我們趕路,不能帶太多衣服,你先湊合穿吧,等到了主人哪裡,你要什麼就有什麼了。”

  純兒心中暗氣:“那會兒你說讓我換衣服不完了,幹嘛非說讓我脫衣服?你不怕我真死了,你回去不好交代啊?”

  竹笙若有所思的朝著那邊青衣衛的屍體瞟了一眼:“我那麼說,只是想讓人們以為你是被歹徒羞辱了啊,誰想到你這麼剛烈。”

  “讓誰以為?”純兒不明白。

  竹笙不再說話,只是問道:“你都收拾好了嗎?”

  “好了,只……”純兒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竹笙運掌如飛直打純兒的面門,純兒閃身躲過,可是她剛剛錯開了竹笙的掌風,就覺得一股甜香鑽進了鼻孔,純兒當下就昏迷了過去。

  竹笙托住了純兒搖搖欲墜的身軀,有些失神的望著純兒絕美的容顏,喃喃的說道:“怪不得主人對你這麼一往情深,這份烈性,這份剛強驕傲,和主人還真是像。”

  這時,另外三個少女也圍聚了過來:“姐姐,真要把她帶到主人哪裡嗎?”年紀最小的一個都快哭了:“我不想讓她去。”

  竹笙的眼圈也有些發紅:“傻丫頭,我也不想,但是,這是主人的命令啊。”

  另外一個少女輕輕的說道:“就送她去吧,這些年主人就沒有真正快樂過,也許有了方姑娘,他就會快樂了。”

  四個少女帶著純兒和也被迷昏了的玉環走了,那頂小帳篷也被拆了,只留下了一堆凌亂的衣衫。

  純兒終於把這些記憶都串連了起來,於是她明白了,自己還沒有死,只是被那幾個黑衣人迷昏了過去。看來,自己是被帶到那個“主人”的地盤了。

  純兒又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這一次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頂華麗之極的床帳,床帳是用整幅的絲綢製成的,繡工精美,花色和床上的綢緞被縟交相輝映。原來,她一直躺在一張豪華的大床上。

  純兒起身下床,環顧四周,這是一間非常大的房間,也是一間不知奢華的閨房,在床頭不遠處,是一張雕刻滿了精美花卉的梳妝台。梳妝台旁豎著一面整身的銅鏡,銅鏡四周也雕滿了菱花。

  純兒來到鏡前,想看看自己劫後餘生的容顏,只見自己的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細綢褲褂,外面罩著一件白色的長袍,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腦後,臉上不施脂粉,臉色略顯蒼白。

  就在這時,純兒忽然感到背後有異動!沒錯,就是異動,沒有聽見聲音,沒有感受到風聲,但是,多年的職業生涯,就是讓她斷定,有一個生命體出現在了背後!

  純兒紋絲不動——因為現在轉身已經來不及了,她看向銅鏡,這才發現,原來銅鏡的擺放角度非常刁鑽,直對著一個死角,所以,她現在從鏡子裡看不見任何多餘的東西!

  純兒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高手啊!純兒感到自己身上的血流速度都在加快,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讓她興奮!

  “你笑了,為什麼?”純兒的身後響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渾厚,深沉,充滿磁性,魅惑之極。

  沒有做更多的考慮,因為面對挑戰,純兒只學過一種應對的方式——既來之則安之,應戰!

  “剛才笑,是因為這面銅鏡擺的夠高明,它證明了,我的對手總算沒有讓我失望。”

  “那你現在的笑呢?”男人問的興致盎然,果然,純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現在笑,是因為我正在一步步瞭解我的對手。”

  “哦?你瞭解到了什麼?”

  “身高一米八十以上,年齡三十至四十歲之間,東方人。”

  純兒倒也不是故弄玄虛,她是通過聲音的高度,音質,音色判斷出了這一切。

  男人哈哈一笑,聽不出他是喜是怒:“那你不妨再轉過身來看一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純兒輕盈轉身,不是因為男人的邀請,而是因為她心中清楚,既然男人剛才沒有攻擊他,那就說明他不是為了簡單的殺死她而來,也就是說,純兒目前還是安全的。

  在她身後四十度角的地方,純兒看到了一個一襲黑袍的男人,連他的臉都嚴嚴實實的隱在了黑袍之下,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的身高確實是在一米八十以上,他的全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讓人難以仰視!

  3、短兵相接

  純兒暗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驚異於這個男人的氣勢,但是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顯出虛弱來。所以,她乾脆不再管這個男人,而是繼續環顧這間閨房。

  妝台上擺著鑲有玳瑁的首飾盒,銀製的粉盒,妝台的一角,還放著一個巨大的細瓷膽瓶,瓶中插著幾根碩大的孔雀尾羽。

  房屋的地上,鋪著雪白的波斯地毯,長長的絨毛把純兒赤裸的雙足都埋上了。牆壁上高高低低的掛滿了顏色絢爛的雲錦做裝飾,窗子上,掛著青翠的竹簾。

  最為奇特的是,這間屋子的房頂上,也罩上了一層金色綢緞的幕頂,而幕頂的四角,都各自垂著一串形狀怪異的銅鈴,銅鈴下還垂著長長的金黃色流蘇。

  而且不難看出,這間閨房中的每一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純兒一邊欣賞房間中的擺設,一邊漫不經心的移動著腳步,用手指輕輕滑過銅鏡、尾羽,雲錦。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小女孩兒,乍然到了一個美得如同夢幻的空間後,在情不自禁的玩賞一樣。

  而那個男人則始終紋絲不動,就好像靈魂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

  終於,純兒又回到了梳妝台前,還是背對著那個男人,而且,這一次她竟然坐了下來,還對著梳妝台上的小鏡,有一下沒一下的整理著頭髮。她的神態,就像是一個剛剛起床的女主人,那麼鬆弛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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