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呵。朝--若--青--絲!"他走近,抓起我的手,狠狠拽住,"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再回到這裡,我告訴你,我花炙雪可以殺你一次,便也能殺你第二次!"
殺我?
他還要殺我?
是他殺了"我"?我愕然。他知道"我"是朝若青絲……
那麼,以前的"我"為什麼放著好好的相府千金不做,到了這富甲山莊呢?難道是奉了什麼人的命令?可又有誰能指使"我"來到這裡?是怎樣的使命呢?還有,眼前這不沾紅塵,謫仙似的人,真如他所說是殺死朝若青絲的凶手嗎?我心下頓時滿是疑問。
"怎麼?敢來這裡,卻不敢面對我?"他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一抹笑,那神情像極了某種狡黠的動物……
狐狸?
……
他的手勁倒是絲毫沒有放鬆!
"在我面前,大可收起你的可憐相!"他鬆開我的手,轉而支起我的下顎,目光灼灼。緩緩地,他湊近我耳邊,溫熱的氣息在我頸間吹拂。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會讓你傷害烈。"
……
"為什麼不說出來?"我低聲道。
"嗯?"
"為什麼不說出我是朝若青絲?"我定定地望著那墨玉似的雙眸。
他冷冷地笑:"因為烈會傷心。"
……
他竟如此執拗地維護著盈風烈。我很疑惑,是什麼能讓一個男人這樣細膩地去為他人設想,而那個"他人"居然也是個男人?
當時的我當然無法理解這種患難與共、幾乎可以託付生死的交情,更不可能想到那個被維護著的人,竟是比雪還要執著,方式也更為偏激。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你喜歡盈風烈?"腦子裡瞬間閃過這樣一個荒唐的念頭,我不覺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倏地,他雙眼瞪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你……瘋了?"
"不是喜歡他,為何如此恨我?"這麼漂亮的少年,可惜居然是個同性戀……
"你!"他眯起雙眼盯住我,有些憤怒也有些陌生。難道我這麼說侮辱了他?突然他目光一閃,又迅速重新抓起了我的手……
片刻,他的神色似乎更驚詫了,"你的內力……怎會?誰?誰廢了你的武功?"
"嗯?"我心裡還想著他是同性戀這件事,有些茫然。被他這麼猛地抓起,手一疼,收回了思緒,"我不是朝若青絲。"
他一愣,我趁機甩開他的手,只冷冷地望著他,重複了一遍:"我,不是朝若青絲!"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告訴他。也許,只是單純的不想他恨我而已。
花炙雪,是的,我不要你恨我。
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清朗的笑聲迴蕩在我耳邊,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如此張狂的笑。笑完只定定地望著我,目光看不出絲毫情緒。他緩緩道:"'鏡室朝若女,色絕冠古今。紅顏卓卓立,白髮淒淒生。'你不是朝若青絲,難道我朝還能有另一位白髮紅顏,如你一樣的絕色?"
從他口中說出"絕色"二字,竟是這般冷淡。我的心口猛地一窒。
"朝若青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沒了武功。這樣的你,還膽敢回到這富甲山莊來。可以說,我佩服你的膽識。但不表示我會因此放過你。"他頓了頓,望向遠處,輕輕一嘆道:"只要你敢傷害烈。我一定不會手軟!"
那眺望著遠處的眸子裡,看不出神采。只覺得此刻的他,似乎很疲倦,也很孤單。是的,孤單……
又是一陣涼風吹來,一股梅香夾雜著莫名的香味滲入鼻息。
我只覺得心情異常沉重起來,來到這裡第一次想對人說我的來歷。竟然是對他。
而他,卻不信……
"舞兒?"盈風烈飛步,近到跟前,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溫和地笑道,"來的途中可還順利?累嗎?"
我悵然地看向他,盈風烈,這樣一個溫情脈脈的男子,朝若青絲可曾對你有絲毫真情意?為何要傷害這樣的你呢?為何你還是這樣毫無防備地付出溫柔?難道真的全然不知嗎?當下竟有些心疼,不覺衝他淡淡一笑道:"我不累,只是剛才喝了些酒,出來吹吹風罷了。"
盈風烈的臉上依舊滿是寵溺,"你啊,就是愛逞強。我送你去歇息吧。酒後吹多了風會受涼的。"
"嗯。"我心不在焉地應了聲,不自覺看向一旁的雪。
"雪,送完舞兒我來找你。"似是感應到我望向雪的視線,盈風烈轉而對雪說。
花炙雪微微頷首,仍然看著遠處不曾回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