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聞香識玉人 作者:陌上人如玉(已完成)

 
waterkcl 2019-1-9 10:31: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2 230129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4 09:12

第380章 陳之南接應,歸途

  蘇白桐睜開眼睛的時候,石穴外已經天光大亮,暴風雪也停了。

  一夜都坐在那裡,渾身上下都僵硬的要命。

  她試著動了動身體,突然間發現她的身上蓋著自己的那件披風,凌宵天不見了。

  她坐直身體。看向石穴內。

  小香狸就蜷縮在她的腳下,毛茸茸的身體縮成一個球,睡的正香。

  她身起時發出的聲響被它聽到了,不過因為是它熟悉的聲音,所以它只抖了抖耳朵,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這時一名侍衛走了進來。

  「王爺呢?」蘇白桐問。

  「王妃醒來的正好。」侍衛忙道,「陳公子帶了接應的人過來,王爺正在外面與陳公子說話呢。」

  陳之南來了?

  蘇白桐披好披風起身走出石穴。

  風雪停後,晴空如洗,蘇白桐剛一踏出石穴便被陽光晃的睜不開眼睛。

  「你醒了?」她聽見凌宵天的聲音。

  以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她這才看到凌宵天與陳之南站在一處岩石下說話,陳之南的身後站著十幾名侍衛,清一色全都做商人打扮。

  陳之南看看蘇白桐,眼底盡顯複雜之色,「王妃受驚了,昨夜風雪大了些。我帶人尋了一夜也沒能找到你們,不然就能早些接應了。」

  凌宵天身上披了件新的大氅,除了臉色差了些,外人根本就猜不到他此時身上帶傷。

  「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陳公子派人接應。」凌宵天向他點了點頭。

  「我們扮做走私的商販,所以還帶來了兩輛馬車。」陳之南看向蘇白桐,「也省得王妃一路辛苦。」

  「有勞了。」凌宵天扯住蘇白桐的手順著狹窄的小路往外走。

  「我的香盒……」蘇白桐想要回去取她的東西。

  「有人會幫你取回來。」凌宵天沉聲道,抓著她的手緊了又緊,好像生怕她會跑掉似的。

  蘇白桐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陳之南站在那裡看著她,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回到大路上,凌宵天一進到馬車裡瞬間就顯出頹然之色,倒在車廂裡。臉上冷汗直流。

  蘇白桐取了帕子幫他擦汗,「逞強有什麼好,最後吃苦受累的還不是自己?」

  凌宵天一臉無奈,「你當我願意如此麼?」他苦笑道。

  蘇白桐不解的望著他。

  「就算陳之南足以令人信任,可是他帶來的手下人,我卻是不能信的。」

  蘇白桐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這次凌宵天不顧聖旨召他回京,一路闖進了齊國邊境,勢必會有人想借此來做文章。

  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

  難保陳之南的手下人不會被買通。或是暗中調換,如果凌宵天重傷之事被他們看在眼裡,也許會背後下刀子也說不定。

  蘇白桐輕輕嘆了口氣,這種如履薄冰的日子,便是他從小到大一直經歷的,所以他之前才會說,他已經習慣了。

  非是不懼,非是看破,只是……習慣了而已。

  可是這種習慣卻讓人心疼。

  「怎麼?你現在後悔嫁給我了?」凌宵天表情認真的看著她。

  蘇白桐淡淡一笑,伸手捧住了他的臉,「凌宵天,我永遠都不後悔跟了你。」她一字一頓,「永遠!」

  她後悔的是為何前世沒有看出他的好。自己造了孽,最後卻連累著他一起品嘗了她的苦果。

  凌宵天眼中的笑意如同泛開的漣漪,愈發明艷動人,只晃得蘇白桐的心頭跟著一緊,就像被什麼擊中似的,又酥又麻。

  「別笑了。」她假意嗔怒道,垂了眼睛。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笑有多麼耀眼,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這一次被晃到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鬼面親自將香盒送過來,小香狸罕見的坐在鬼面的肩膀上沒有下來。

  蘇白桐詫異的看著它,卻見它一副急火火的模樣,不斷甩著尾巴。

  「湯圓?」蘇白桐喚了聲。

  鬼面無奈道,「陳公子準備了早飯,一會送過來。」

  蘇白桐立即便明白了。

  凌宵天笑道:「你不用擔心,有鬼面在,它不會惹事,吃飽了自然會回來。」

  凌宵天因為在祁涼城救過它一回,這也算是開了特例,不過鬼面等人依然碰它不得,這小東西放肆的在他們的肩膀上跳來跳去,儼然是這支車隊的主人。

  蘇白桐只好隨它去了。

  因為馬車的行進速度比騎馬慢上許多,所以走到天色將晚也沒有趕到大燕國的邊境。

  陳之南親自過來詢問,「王爺,我們是繼續走,還是紮營?」

  「繼續走。」凌宵天道。

  「天黑,夜裡路又滑……」陳之南有些擔心。

  「那就行的慢些。」

  「是。」陳之南只得吩咐下面人手連夜趕路。

  夜裡氣溫明顯降了下來,陳之南準備的很充分,車廂裡還備了炭盆。

  蘇白桐已在白天將凌宵天背部的傷處重新上了藥,包紮好,可是由於他不敢躺著,趴著又不舒服,馬車搖搖晃晃,他折騰了一整日也沒有睡實。

  蘇白桐看他來回的折騰不免心疼,索性讓他趴在她的腿上。

  這一下凌宵天總算是舒坦了,安靜下來睡了小半個時辰。

  馬車突然一個急停。

  凌宵天立即睜開眼睛。

  「鬼面!」

  「屬下在。」馬車外鬼面應道。

  「發生了什麼事?」

  「好像有什麼跟在我們後面……」鬼面似乎有些不確定,「湯圓的樣子有些奇怪。」

  凌宵天神色頓時一凜,「注意警戒,可能是那些野狼又跟上來了。」

  如果換成是人,鬼面他們不會覺察不出,但對方是野性難馴的獸類,第一個覺察到它們存在的往往也是其同類,所以小香狸的反應就不足為其了。

  「嗚嗚嗚……」馬車外響起小香狸的叫聲,聽上去好像是在嚎叫,聲音不大,可是卻傳的很遠。

  凌宵天抬眼看向蘇白桐,「它在說什麼?」

  蘇白桐哭笑不得,它是動物,她怎麼知道它在說什麼。

  「好像是在招呼同類。」蘇白桐推測道,她熟悉小香狸的各種叫聲,可是這種呼喚同類的聲音,她極少聽到。

  凌宵天眼睛忽地一亮,「我想起來了,當初在祁涼城,湯圓受傷後便是發出這樣的聲音,後來居然召來了一大群野貓。」

  蘇白桐掀起車簾一角,向外望去。

  夜,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只有遠處數盞閃亮的星星,異樣明顯。

  等一下……星星?

  「它們過來了,保護王爺!」馬車外響起鬼面的呼喝之聲。

  霎時間,車廂震動,狼嚎聲四起。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15

第381章 返京途中緋王無賴,京中密報死者有假?

  馬車劇烈的搖晃起來。

  蘇白桐能夠聽到鬼面等人的呼喝之聲。

  突然,一隻狼撲到了車窗上,巨大的爪子抓在馬車外壁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凌宵天一把將蘇白桐拉到自己身邊,沉聲安慰道:「沒事,這次我們準備的很充分。它們帶不走你。」

  駕車的馬兒受到了驚嚇,不過好在這次他們人手很多,鬼面手裡又有蘇白桐給的酥骨香。

  狼群很快意識到它們處於劣勢,在鬼面他們殺了幾隻身中酥骨香,行動遲緩的同類後,它們全都撤到了遠處,一直尾隨在後面。

  車廂晃來晃去,凌宵天背後的傷處被觸動,疼的他白了臉。

  蘇白桐只好緊緊摟住他,以減少車廂震動帶給他傷口的牽扯。

  「敖狼這次是要氣瘋了……」凌宵天低低的笑,故意用臉在蘇白桐的身上蹭來蹭去,「我覺得這次受傷還是值得的,一路上飽享玉人在懷,這等待遇,給我個皇位都不換。」

  「亂說什麼。」蘇白桐假意嗔道。

  凌宵天笑眼彎彎,儀態風流不羈。眉眼間似帶著醉意,身上少了以往常見的孤寂,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與她這麼親近了嗎?

  想起這一世她第一次與他見面時。那個吹著笛子的如畫少年,驚艷絕倫之下隱藏著外人所不知的隱痛。

  可是現在,他好像只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少年,在自己喜歡的女子面前露出無賴的模樣,只為討得對方更多的喜愛。

  蘇白桐覺得喉嚨裡微微有些發酸。

  她側臉貼在他的頭頂,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不過凌宵天卻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喜歡,桃花美目笑意更盛。

  馬車重新行進,不過速度很慢。

  狼群一直都跟在後面。

  「那是什麼?」一名侍衛突然手搭涼棚眺望遠處。

  鬼面與陳之南同時循聲望過去。只見從大燕國邊境的方向出現了無數盞綠色的小燈籠。

  「是野獸?」侍衛們立時緊張起來。

  後面有狼群尾隨,前面如果再遭遇強敵,後面的狼群必然會趁勢攻擊。

  「等一下……」鬼面叫停了隊伍,催馬來到最前方。

  「唧唧唧!」小香狸跳到鬼面的馬背上,傲氣十足的盯著遠處。

  鬼面低頭看了看它,突然眼睛一亮,「它們是你叫來的?」

  其實在外人看來此刻他與一隻香狸對話,可能有些可笑。

  不過鬼面卻知道,這隻小東西與眾不同。它在祁涼城時居然能喚來無數野貓為他們助陣,現在喚來同類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

  遠處跑來的動物群漸漸近了,人們這才注意到它們是一大群香狸。

  長的大些的,體形如同成年的豹子,小些的也跟犬類相似。

  再看看蹲坐在鬼面馬背上的湯圓,小小的個頭,只有家貓般大小,綠色的眼睛瑩瑩如玉。

  這時候,竟沒有一人再敢小看它半分。

  蘇白桐挑起車簾一角向外看著,脣角帶笑,她的湯圓已經長大了。

  香狸們混進隊伍裡,有的跳上了馬車頂,有的蹲在車轅上。而大部分則只是在跟隨著隊伍行進。

  後方的狼群騷動起來,跟隨的速度明顯慢了。

  「它們也不傻,現在如果動起手來,只怕死的就要是它們了。」陳之南笑道。

  狼群果然沒有敢再靠近,而是全體蹲伏在荒原上,目送著隊伍漸漸遠去。

  「鬼面。」馬車裡傳來凌宵天的聲音。

  「王爺有何吩咐?」土叉上巴。

  「你去跟陳公子說聲,將所有肉乾都犒賞了它們吧。」凌宵天道。

  「遵命。」

  隊伍一直行進,最後平安的進入了大燕國境內。

  離開前,陳之南下令將所有肉食全都留給了那群香狸。

  凌宵天在陳府休整了三日,又恰逢大年三十,陳府上上下下都在準備著過年。

  可就在這時,凌宵天卻再次接到急報,召他回京。

  凌宵天於是第二日便帶著蘇白桐踏上返京之途。

  因為凌宵天有傷在身,隊伍每到一處城池或是村落便會停下休整。

  蘇白桐肩上的傷好的很快,不過凌宵天這傢伙卻有越變越懶的趨勢,而且就算有慧香在,他也不從讓她伺候。

  白日裡只要蘇白桐在身邊,他定是連喝水都要喚她來餵,要是她不肯來,他就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她真的虧待了他似的。

  「桐桐,我這裡有些癢……」凌宵天趴在墊子上,眼睛亮晶晶的,就像等著糖吃的孩子。

  蘇白桐放下手裡的書,看向他:「哪裡癢?」

  「背上。」凌宵天一個勁的皺眉,「我手夠不到……」

  「湯圓。」蘇白桐喚了聲。

  小香狸不知從哪裡「蹭」地跳了出來,神氣十足的舔舐著它銳利的腳爪。

  「去幫緋王爺撓撓。」蘇白桐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車廂裡,頓時傳來緋王爺慘絕人寰的叫聲。

  隨車護送的鬼面等人全都一個勁的搖頭,暗自嘆氣:自家王爺這輩子看來是要被王妃吃的死死的了。

  隊伍又行進了十天,凌宵天背後的傷大部分都開始愈合。

  終於可以平躺下來睡覺了,這一點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路遇風雪天,凌宵天下令在城中驛站多停留了兩日,不過外面風雪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驛站的房間內,蘇白桐從香盒裡取出玉碟,將香膏盛在裡面調勻。

  凌宵天趴在床裡側,衣裳褪到了腰間,露出蜜色的脊背。

  雖然他身形看著並不像敖狼那般壯碩,但是肌理分明,只要看上去便知是習過武的身子。

  凌宵天看著她拿著香膏往自己背上塗,笑眼彎彎。

  香膏塗在背上涼絲絲的,還有些微癢,他身子動了動,似乎有些忍不下去了。

  「別動,一會就好了。」蘇白桐道,同時俯身輕輕在塗抹過香膏的位置上吹著氣。

  「會留疤麼?」凌宵天問,因為傷在背後,所以他一直沒能看到自己到底傷成什麼樣子。

  「只要你別用手去動傷處,等結痂後我再配些香膏,應該會漸漸淡化。」蘇白桐熟練的替他纏上包紮用的白布,「把衣裳穿上吧,當心著涼。」

  凌宵天卻趴在那裡動也不動,「桐桐會嫌棄傷疤難看麼?」

  蘇白桐正在收香盒,聽了這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又亂說些什麼。」他們這次返京是為了嫦昭娘娘的喪事,她怕他閒下來會心裡難過,所以一路上她極力順著他的心意,不想他卻變本加厲的耍起了無賴。

  凌宵天側頭望著她,美眸深處盡是哀怨,看得她頭皮發麻。

  她只得坐過去幫他穿衣裳,「不會嫌棄,只要你身上的……」

  「真的?」凌宵天的聲音裡似乎帶著笑,任由她幫他將衣裳穿好。

  就在蘇白桐幫他打點好衣裳準備退開時,他卻突然伸出兩臂把她抱住了。

  蘇白桐剛想掙扎,忽聽他在耳邊低聲道:「桐桐,京都外起火的寺院裡,被燒死的那三個女人的屍體是假的……」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17

第382章 細雪蕭瑟落滿京,絲情初試針線

  凌宵天在蘇白桐耳邊低語:「桐桐,京都那邊……寺院裡被燒死的那三個女人的屍體是假的……」

  蘇白桐的身體猛地一滯,低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凌宵天。

  「是真的。」凌宵天正色道,「今早我才收到的京中密報,找了可靠的仵作驗屍後發現,她們的年紀與我們那日見到的相差甚遠。」

  也就是說。那三個人是替身。

  蘇白桐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希望,這樣看來,也許她的母親紫瑤還活著。

  只不過,寺院的那場莫名的大火究竟是不是國師所為,她母親又是如何能逃得一劫,哪裡來的替身……種種疑惑全都湧上心頭。

  凌宵天見她沉默不語,便猜到她是在擔心什麼,於是安慰道,「我已派了人手出去,若是能尋到你母親,定會將她保護起來,現在咱們在這裡鞭長莫及,你就算再著急也是於事無補。」

  沒想到這種時候,反而要他來安慰她,擔心她會想不開。

  蘇白桐揚起頭來,凌宵天與她近在咫尺。她可以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傳遞過來,清晰的敲打在她的心頭。

  凌宵天看著她的眼睛,清透的眸子裡倒映出他的影子,「……桐桐。」

  雖然他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如此。可是心底的熱望卻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

  他低頭尋到了她柔軟的嘴脣,輕輕啄在上面,一下又一下,不一會功夫兩人的呼吸全都亂了。

  蘇白桐伸手去推他,「不行……」嫦昭娘娘已經不在了,凌宵天現在算是在孝期,不應與女子親近……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整,凌宵天已然放開她,倒吸著涼氣。一臉痛苦的模樣。

  「怎麼了?」蘇白桐問。

  「抻到背後的傷口了……」

  蘇白桐想掀起他的衣裳查看,他卻不讓。

  「你來親一下就不疼了。」凌宵天戲謔笑道。

  蘇白桐哭笑不得。

  兩人這麼一鬧,剛才的那點氣氛全都不見了。

  「讓他們擺飯吧,我都餓了。」凌宵天見蘇白桐的臉上已經不見了剛才的焦慮,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突然蘇白桐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身體,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他的傷處,在他的背上落下一吻。

  「這樣……就不疼了吧?」蘇白桐的聲音淡淡的,不過在他聽來,卻甜到了心裡。

  凌宵天的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京都,細雪漫天。

  城外,十殿下凌靜瀟帶著劍絲情,以及數名侍衛等在那裡,準備迎接凌宵天一行回京。

  劍絲情一身侍衛的裝扮,左手按著腰間的佩劍,時不時抬頭眺望遠處。

  「六哥他們可能還要等些時候才來。」凌靜瀟坐在路邊臨時搭起的避風棚內,悠閒的吃著茶。

  細雪洋洋灑灑,順著擋風的帷幕邊飄落下來,在地上漸漸積起薄薄的一層。

  「十殿下為何不在驛站裡面等六殿下?」絲情問,外面天寒地凍的,他們已經等了快有一個時辰了。

  「驛站裡面人多眼雜。」凌靜瀟左手慢慢捻著佛珠,目光打量著絲情,突然冒出一句。「你繡的那隻荷包怎麼樣了?」

  劍絲情一愣,支吾道,「什……什麼荷包?」

  「就是你這一個月來一直偷偷在繡著的。」凌靜瀟微合雙目誦了聲佛號,「善哉善哉,你若是想把那荷包送人,最好先拿給我幫你開光去去煞氣。」

  劍絲情一下子漲紅了臉,「我繡的荷包又不是晦氣的物件,十殿下你欺負人!」

  「……用來辟邪倒是正合適。」凌靜瀟一本正經的念叨著。

  絲情又惱又怒,可是他們身邊還站著不少侍衛,所以她只好極力忍下,「我……我只不過想讓他看看,我的女紅也可以做的很好。」

  「你想讓誰看看?」凌靜瀟斜眼瞥著她。

  劍絲情突然意識到她被對方耍了。

  「我……」她支吾了半天,始終不想把那兩個字說出來。

  就在這時,有打探信息的侍衛回來稟道:「緋王的馬車到了。」

  凌靜瀟走出避風的棚子,舉目遠眺。

  只見官道上,遠遠駛來一輛馬車,馬車前後隨行跟著五十多名侍衛。

  細雪打在凌靜瀟的素色狐裘上,結成一簇簇冰晶。

  凌靜瀟看著馬車漸漸駛近,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他們就像是一隻只被牽了引線的木偶,本以為離了宮便能得到自由,脫離那片無底的苦海,或是斬斷與俗世的牽絆。

  可是轉來轉去,他們終究就要回到這裡來,想來這便是身為皇室血脈的悲哀吧。

  無法掙脫的命運!

  馬車停了下來,鬼面等人下馬紛紛向凌靜瀟行禮。

  「一路可還順利?」凌靜瀟看著凌宵天先跳下馬車。

  凌宵天穿了身素色暗雲紋的錦袍,他剛下了馬車便聽身後車廂裡傳來蘇白桐的聲音,「快些把厚氅披上,當心著涼。」

  從車簾裡伸出一隻纖細的手腕,遞出一件獸絨厚氅。

  凌宵天沒有推辭,伸手接過披在身上,回身對凌靜瀟道,「你六嫂在祁涼城受了重傷,外面天寒,我就不讓她下來了。」

  凌靜瀟微微一笑,「都是自己人,六哥無需客套,倒是這一路上讓六嫂受累了。」

  就算凌宵天不讓她下車,蘇白桐仍是挑了車簾與凌靜瀟見了禮。

  凌靜瀟嘆息道,「六嫂瘦了,一會還要進宮去,也不知能不能支持的住。」土叉豐才。

  凌宵天回頭看了一眼蘇白桐,沉吟道,「我想先讓她稍事休息再入宮。」

  進宮後會停留多久就連他心裡也沒有數,他倒是不在乎,反正父皇的一通責罰是免不了的,他早就習慣了,可是他卻不忍讓蘇白桐受苦。

  「既然如此,六哥就隨我來吧,我已讓人備了素齋,就當是給六哥和六嫂接風洗塵了。」

  凌宵天略作思忖,點頭道:「如此便麻煩十弟了。」

  讓凌靜瀟選地方有一個好處,因為他是俗家弟子,他挑的地方大都與佛家有關,就是宮裡人挑起理來他也有說辭。

  因為他們這次回京本就是為嫦昭娘娘奔喪,先去佛門為其上香也不算是什麼錯事。

  凌宵天與凌靜瀟說話時,蘇白桐注意到劍絲情走到鬼面身邊,兩人低聲說著什麼,劍絲情突然將一物丟在鬼面身上,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蘇白桐眨了眨眼睛,剛才若是她看的不錯,絲情丟給鬼面的那個東西……好像是隻荷包……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19

第383章 一方面具隱身世,送還荷包傷絲情

  凌靜瀟帶著凌宵天與蘇白桐進了城,直接去了一間寺院。

  蘇白桐注意到寺裡僧人對凌靜瀟態度恭敬,而且稱其為師叔。

  有凌靜瀟在場,蘇白桐不敢使用陰陽眼,所以趁著凌靜瀟不在屋裡,低聲問凌宵天。「十殿下在寺裡的輩份很高?」

  凌宵天略一點頭,「他的師傅是有名的高僧,他的徒弟還曾在宮裡待過,只不過後來因為父皇迷戀上煉丹求長生,所以才自請離去。」

  凌靜瀟安排的素齋都很合蘇白桐的胃口,凌宵天情緒不佳,席間與凌靜瀟說著話,蘇白桐根本插不上嘴,所以她吃飽後便提出先去休息。

  凌靜瀟早就安排好歇息的廂房,凌宵天不放心,讓鬼面跟著蘇白桐一起過去。

  慧香照料著小香狸,怕它在寺裡亂跑惹事,見蘇白桐出來連忙迎上來。

  蘇白桐往前走出不遠,突然轉頭問鬼面道,「絲情姑娘送你了只荷包?」

  鬼面氣息一滯,半晌才嗯了聲。道:「屬下正不知該如何解決此事,不如就請王妃替屬下做主,將荷包還給絲情姑娘吧。」

  說著鬼面拿出一個荷包來。

  慧香看到那荷包時,先是驚訝。當她看清荷包上面繡著的圖案時,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蘇白桐看了看,也不禁露出一絲微笑:荷包上居然繡著一隻胖乎乎的小豬。

  慧香打趣道,「絲情姑娘也真是,就算是繡也應該繡一對,怎麼能只繡一隻。」

  鬼面聽了沉默不語。

  幸好有面具遮擋,所以別人看不到他的臉色。

  蘇白桐也有些無奈,不過想起劍絲情的女紅。能繡成這樣子也算是極不容易了。

  「這個也不錯……」蘇白桐努力想找些適合的詞彙,不過想了半天卻還是失敗了,「她既然送了你,你便拿著好了。」

  「屬下不能收。」鬼面沉聲道。

  蘇白桐抬頭看著鬼面,鬼面低著頭,神態堅定。

  「鬼面。」蘇白桐幽幽道,「你想不想摘了面具?」

  鬼面一愣。

  慧香從沒看過鬼面的真面目,所以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她意識到王妃接下來與鬼面說的話可能不想讓別人聽見。所以懂事的退開。

  「我最近為王爺調制香膏時想起一個方子,可以除去傷痕。」

  「可是……」鬼面猶豫的吐出一個字。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蘇白桐從容道,「我並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想摘了面具,我會幫你,別的我不敢說,讓你恢復原來的容貌……還是沒有問題的。」

  通常對於面容損傷的無法恢復的人來說,聽到這種消息都應該極為興奮,可是鬼面卻沉默著,半晌無語。

  蘇白桐也不急,靜靜的站著。等他再度開口。

  過了好久,鬼面才低聲道:「屬下曾對人發下誓言,在沒有完成這誓言之前,絕不恢復原來的身份……」

  蘇白桐看向他,以前她就猜測鬼面可能有著一個特別的身世,現在看來,她所料不假。

  「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你,這荷包是絲情姑娘送你的,就算你不收,也要你親自還給她。」說完,蘇白桐將荷包遞回到鬼面手上,然後帶著慧香進了廂房歇息。

  鬼面站在門外盯著手裡的荷包發呆。

  他從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收到這種東西。

  做為正常人的他,已經在那一夜死去了,做為涼氏一族的長子……

  所有族中成員,全都在一夜間被人屠殺殆盡,包括他的父親和繼母、還有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涼月……

  雖然他尋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涼月的屍體,可是就連他都難逃一劫的地獄,當年還不到十歲的涼月又怎麼可能逃得掉。

  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時幾乎已是瀕臨死亡,要不是偶遇緋王,他早已與族人一同化為了泥土。

  他一直都在尋找製造了那一夜慘案的凶手,可是這麼多年卻連半點消息也沒有查到。

  鬼面看了看手上的荷包,他叫來兩名侍衛,讓他們守在蘇白桐的廂房門外,這才大步離開,去尋劍絲情去了。

  凌宵天與凌靜瀟從屋裡出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

  凌靜瀟見劍絲情立在門口,神情有些呆滯。

  不過他並沒有主動去問,而是先照應著讓蘇白桐上了馬車,又親自送他們進了宮。

  「怎麼回事?」凌靜瀟站在宮門口,望著凌宵天他們的背影,頭也不轉的問。

  「……沒什麼。」劍絲情深吸了一口氣。

  凌靜瀟轉頭看了她一眼,「鬼面沒有收?」

  絲情別過頭去,「我還不稀罕送他呢,只不過想讓他瞧一瞧,我也能繡得好,省得他總嘲笑我的女紅……」話說到一半,卻說不下去了,轉身「蹬蹬蹬」的走開了。

  凌靜瀟手捻佛珠,輕輕搖頭,嘆了聲:「痴人啊……」

  皇宮,盤龍殿。

  蘇白桐站在殿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就連雙腿都站麻了也不見凌宵天出來。

  好在賈公公時不時打發了小內侍出來,向蘇白桐知會聲,讓她安心。

  其實蘇白桐心裡清楚,說是讓她安心,可是眼下這一個時辰都沒見人,想必皇帝是龍顏不悅,不然也不會拖的這麼久。

  她一會還要等著進殿受皇帝召見,所以不能擅自離開,因著宮裡規矩又多,她就是再冷也不能走動取暖,還要注意維持著女子的禮儀。

  就在她心中暗暗有些焦急之際,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悅耳的男聲:「緋王還沒有出來,想必父皇動怒,那戰功只怕也是要保不住了。」

  不需回頭,她已然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那個聲音,就算她化成灰也不會忘記。

  賢王凌清燁!

  「這麼冷的天,你等了很久吧,要不要本王進去幫六弟說說情?」

  說情?只怕你是要進去向緋王捅刀子吧!

  蘇白桐轉過身,施了一禮,神色冷淡,「見過賢王殿下。」

  賢王上下打量著她,見她身上穿著件白色獸絨夾襖,外面披著厚厚的披風,可是卻難擋她被冷風凍紅的面頰。

  她比之前離京時又清瘦了不少。

  「六弟是怎麼照顧你的,再這麼瘦下去,這張臉都快沒有了。」賢王嘆了口氣,「當初都怪本王心急了些,生怕你跟了六弟會受苦,結果卻好心辦了錯事,你現在能明白些本王的苦心了吧?這個緋王妃的位子,不是那麼好坐的。」

  蘇白桐眼中帶了一絲冷意,「殿下究竟想說什麼?」

  她可不信賢王會沒事跑到她面前裝好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20

第384章 賢王威脅,罰守皇陵?

  賢王瀟灑的負手站於蘇白桐面前,猶然一笑,「也許你不信,本王當初可是真實心意的待你,不過你卻好像一直對本王存有誤會。」

  誤會?

  蘇白桐脣角掠過一絲自嘲的笑,她怎麼可能誤會。

  就算這一世賢王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陰陽眼之事。但他從一開始便是為自己打算的,對他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

  人命、親情、摯愛……這些在他看來,都只是沒有必要的存在。

  賢王沒有注意到蘇白桐臉上的表情變化,繼續道,「這一次父皇可是大發雷霆,嫦昭娘娘好歹也是六弟的母妃,結果就連下葬六弟也沒有趕回來,也難怪父皇動怒,只是可惜了六弟這次的戰功……」

  「戰功……沒有了也罷。」蘇白桐幽幽道。

  「你倒是看的開?」賢王略有驚訝,要知道以凌宵天的處境,加之這次又得勝歸來,皇上定會重賞於他,這在賢王來說是極不為利的。

  「是福是禍又有誰知曉呢。」蘇白桐露出微笑看向賢王,「難保我們王爺真要得了賞會遭人妒恨也說不定。」

  賢王脣角扯了扯,「誰會妒恨?」凌宵天不過是個礙手礙腳的存在。才不值得他去妒恨。

  可是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蘇白桐眼中閃過一絲極明顯的嘲諷,她的那雙清透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就好像看進了他的心裡頭似的。

  「你可知嫦昭娘娘因何自縊?」賢王迎上她的目光。他身為堂堂皇子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女孩子的眼神嚇到。

  「六弟因你私闖齊國邊境,犯下大錯,父皇那日便責怪了嫦昭娘娘幾句,沒想到她竟一時想不開……如此說來這件事還是因你而起。」

  蘇白桐真切的看到了凌清燁眼中的惡意。

  「聽說父皇打算罰六弟去守皇陵呢。」賢王湊進一步,「可憐你們才新婚便去了戰場,回來又遇到這種事……」賢王輕輕搖著頭,「不過你若是開口求本王,本王也許會幫忙也說不定。」

  蘇白桐正要開口,身後忽地響起一個聲音:「此事就不勞二哥憂心了。」

  轉頭。只見凌宵天大步走下台階。

  「六弟出來的倒是快。」賢王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凌宵天沒有理會賢王的挑釁,直接快步走到蘇白桐身邊,伸手去握她的手,低聲問:「冷的厲害麼?」

  「還好。」蘇白桐淡淡道。

  這時賈公公站在台階上拉長強調:「皇上有旨,宣緋王妃覲見。」

  蘇白桐忙從凌宵天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我在這裡等你。」凌宵天補了句。

  蘇白桐微微頷首,看也不看賢王,直接跟著賈公公進了盤龍殿。

  賢王看著凌宵天,不懷好意道:「父皇讓你去守皇陵也是一番美意,能讓你與母妃多親多近。雖然不是件美差,但卻非常適合你。」

  「……二哥想的還真是周到。」凌宵天聲音漠然冰冷,目光就像刀子似的割向賢王。

  賢王臉上雖然笑的得意,可是心裡卻微微有些意外。

  他自認從來都能看得透凌宵天的心。

  他對於嫦昭娘娘和凌宵天之間的關係更是了如指掌,剛才他的本意是想激怒對方,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凌宵天竟然不上當。

  不過轉念一想,凌清燁又釋然了。

  此事不急,只要皇帝下了旨意,把凌宵天弄去守皇陵,最少也是三年,他會有很多時間來慢慢收拾他。

  與此同時,盤龍殿內。

  蘇白桐向皇帝行了大禮。然後垂頭恭敬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皇帝垂眸看了看她,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次你在祁涼城一戰立了大功,不知想要些什麼賞?」

  賈公公在一旁悄然向蘇白桐遞了個眼色。

  蘇白桐不動聲色,直接跪下道,「祁涼城一戰皆是陣前將士與城中百姓奮勇殺敵之功,臣女不敢冒領此功。」

  皇帝沉默了片刻,突然甩出一句,「你倒看得開。」

  蘇白桐垂頭不語,也不起身。

  「你可知此次朝中群臣如何評價祁涼城一戰?」皇帝怒衝衝道,「他們都言你與齊軍敵將私通!」

  「皇上聖明。」蘇白桐就猜到這裡定然會有變故,不然剛才在殿外賢王也不會有意在她面前出言威脅。

  皇帝冷冷道:「你難道就不想向朕解釋一番?」

  「臣女無需辯解,相信皇上自有公斷。」

  皇上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氣,結果剛才凌宵天進來後也不待他發問,直接就將所有錯處全都攬在身上,讓他有氣沒處撒。

  現在換成他的正妃,卻與凌宵天完全相反,不但不稱錯,反而直接來個「皇上聖明」,把所有問題全都甩回給了他。

  皇帝坐在上面恨的直咬牙根,再也沒了心思訓斥她,隨口又問了幾句便打發她出去了。

  賈公公一路送蘇白桐出去,走到無人處,低聲道:「這次皇上可是動了真氣,您別看嫦昭娘娘平日在宮裡低調的很,皇上心裡卻是一直都裝著她呢,所以才會遷怒於緋王,您回去了還是要多勸著些緋王,讓他看開些……」

  看著賈公公欲言又止的模樣,蘇白桐心中立時明白了幾分。

  想來賢王剛才說的話裡有七分可信,皇帝是真的打算罰凌宵天去守皇陵。

  一般來說守皇陵最少也要三年,多則十幾年的也有。

  賢王還真是好算計,蘇白桐心中冷笑。

  不過可惜的是,這一世,凌宵天身邊多了一個她。

  去守皇陵?

  也許這反而是個不錯的選擇也說不定……

  蘇白桐出了盤龍殿,賢王這時已然不見了,只有凌宵天一個人背著身子立在白玉欄桿前。

  天空細雪紛紛,他站在那裡,孤寂的背影映襯著那身素色錦袍,顯添蕭瑟。

  蘇白桐來到他的身邊,側臉去看他。

  凌宵天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而是一動不動的凝望著遠處那片灰暗的宮牆。

  她剛想開口喚他,忽聽他開口道:「我本想這次得了戰功,能向父皇求得個封地,帶你遠走高飛,不想卻還是被困在這裡。」

  那道宮牆並不高,可是他卻永遠也飛不出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24

第385章 祭奠嫦昭,驚天發現

  緋王府。

  蘇白桐讓人燒了薑湯水,又放了不少紅糖,凌宵天卻還是一臉嫌棄的表情。

  「喝了。」蘇白桐命令似的道。

  明天他們還要去皇陵祭嫦昭娘娘,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生病。

  「我討厭這味道。」凌宵天無奈的看著她,「能不喝嗎?」

  「不行。」蘇白桐邊說邊打開香盒,將香膏取出來。「你快些喝了,我好幫你將背後傷處的藥擦了。」

  她最近調制的香膏效果非常好,凌宵天背上淺些的傷痕都已經愈合的相當不錯,不過那些大的就要費些功夫了。

  「皇上真要罰你去守皇陵?」蘇白桐在床邊坐下,看著凌宵天脫去中衣,露出蜜色的肌膚。

  「這裡面定然有我二哥的一份功勞。」凌宵天冷笑。

  蘇白桐垂眸,將玉碟裡的香膏用指尖挑了一塊,塗抹在上面。

  凌宵天趴在枕頭上,側頭看著她,「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要真去守了皇陵,一年半載都是有可能的,到時蘇白桐就要孤零零一個待在緋王府了,難說賢王不會背後下手對付她。

  蘇白桐淡淡一笑,「你若是沒有法子自然會和我說,再說現在風頭正緊,借這個幌子避一避也是好的。還能擺脫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凌宵天笑眼彎彎,「果然還是桐桐看得透徹,能娶得你為妻,看來是本王占了便宜呢。」

  本來應該是很傷情的話題。可是他卻總是不肯正經。

  蘇白桐故意下手重了些,凌宵天疼的「嘶」了一聲,回頭看向蘇白桐的眼裡盡是哀怨。

  蘇白桐不敢看他,她清楚的知道他這種目光的殺傷力,絕對會讓她心軟,所以她轉身去收拾香盒。

  「明天還要去皇陵祭奠母妃,你也早些歇著吧。」凌宵天催促著。

  累了一天,蘇白桐本想去書樓找些書看,可是身子一碰到床便真的不想起來了。

  熄了燈。凌宵天側身將她摟進了懷裡。

  「祭奠過後你就跟十弟留在外面好了。」不知是不是因為黑暗的關係,凌宵天的聲音不似剛才那麼明快,而且帶著一種緩慢的蒼涼。

  「為何?」蘇白桐探手摸著他的頭髮。

  「皇陵裡面黑的很,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皇陵裡都有長明燈的,他是怕她在那種環境裡遇火會害怕吧?

  而且他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來,雖然他已經做了安排,不過目前局勢對他們極為不利。

  蘇白桐的心底不由得縮了起來,「不。我陪你一起進去。」

  「聽話……我怕到時會顧不上你。」

  「沒關係,我會顧著你。」蘇白桐將臉貼在了他的胸口,「我會緊緊跟著你,不管你走到哪,我都會跟緊你……」

  黑暗中,她聽到他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再也沒開口,不過卻是將環著她的手緊了又緊。

  第二日,天空雖然沒有放晴,不過卻沒有再落雪。

  烏雲低沉,壓在皇陵的上空。

  蘇白桐跟在凌宵天的身後踏進了皇陵。

  所有守陵的守衛全都退開,十殿下帶著絲情等在那裡。

  「六哥……」十殿下也聽說了皇帝罰他守皇陵的事,想要開口但卻欲言又止。

  「無事。」凌宵天笑了笑。「父皇也不過是一時之怒,待我進去後你六嫂就要全指著你了。」

  凌靜瀟坦然道,「六哥放心。」

  凌宵天點了點頭,轉身看了看蘇白桐,向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顏。

  蘇白桐卻並不打算讓他一個人進去,「麻煩十殿下等在這裡,我陪王爺進去,稍後便出來。」

  凌宵天無奈的嘆了口氣。

  凌靜瀟卻點頭道,「也好,六嫂也可以看看裡面都缺些什麼,日後也好託人送進來。」

  蘇白桐頷首,跟著凌宵天進了皇陵。

  嫦昭娘娘被葬在陵墓的東側,緊貼著主陵,主陵裡的兩個空位是要留給日後的皇帝跟皇后的。

  嫦昭娘娘的所在已是除去皇后外,最貼近皇帝的陵位了。

  兩人進了幽暗的墓道。

  由於突然間眼前的明暗變化,蘇白桐的腳步猛地一頓。

  凌宵天伸出手來,小心的將她帶到身邊。

  「小心前面有台階。」他小聲的叮囑著。

  雖然光線極暗,不過一路上有他提醒著,倒也走的順暢。

  兩人並沒有直接去守陵人應該待的墓室,而是先到了嫦昭娘娘的墓室裡。

  石棺雕刻精美,上面還刻有嫦昭生前的小像,雖然在這幽暗中看的不太真切,不過那一顰一笑,都可以看得出是屬於嫦昭的。

  凌宵天上前用手撫摸著那小像。

  他的母妃就躺在這裡,安安靜靜的,再也不會嫌棄他,再也不會逼迫他。

  可是他卻沒有因此而覺得輕鬆。

  「桐桐……」凌宵天幽幽道,「我想……看看她,最後,再看她一眼。」

  嫦昭下葬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不過幸好冬季氣溫寒冷,所以蘇白桐輕聲道:「好。」

  凌宵天伸手去推那重重的石棺蓋。

  就算到了現在他仍有些不敢相信,嫦昭娘娘竟然真的不在了,只為了皇上的幾句責罵就自縊而死了?

  嫦昭身上穿著華麗的宮裝,躺在石棺內,眼睛上仍是矇著一塊潔白的白綾。

  凌宵天的脣角有些顫抖。

  「原來是真的……不在了啊……」他發出一聲嘆息,猛地閉了眼睛。

  蘇白桐來到他身邊,悄悄伸手握住了他的拳頭。

  凌宵天原本將拳頭抵在石棺上,由於用力過度,不住的顫抖著。

  蘇白桐輕輕撫在他的手上,儘管她什麼也沒說,可是他卻能感覺到手上的溫暖。

  終於,他鬆開了拳,反將她的手握在了手中。

  「她原來真的不在了。」凌宵天伸出空著的一隻手摸了摸嫦昭的衣袖。

  小時候,他曾幻想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他拉著母妃的衣袖,讓她注意到自己。

  現在他終於能拉到了,但她卻再也不會注意到他了。

  「母妃的眼睛為何要一直矇著?」蘇白桐問道。

  凌宵天看向蒙在嫦昭臉上的那塊白綾,「在我小時候,母妃的眼睛是好的,可是後來不知怎麼,就突然看不見了,她也不肯讓宮裡太醫醫治,便將自己的眼睛遮了起來,還曾數次向父皇請求自入冷宮。」

  蘇白桐微微蹙眉,不得不說,嫦昭生前的種種舉動,都不似常人。

  她這麼想著,伸手將覆蓋在嫦昭眼睛上的白綾取了下來。

  白綾下,赫然露出了一雙空洞的眼框,乾枯的血跡已然發黑……

  嫦昭娘娘的眼睛……竟然不見了,而且看那痕跡,分明是被人挖了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25

第386章 蘇白桐失常,秘密

  幽暗的陵墓內,蘇白桐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石棺裡躺著的嫦昭。

  嫦昭娘娘的眼睛,已經不翼而飛了,留下的只有兩個發黑的血窟窿……

  凌宵天身子猛地向前搶了一步,似乎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這是……」他的神情驟然僵住了。啞著聲音道:「這怎麼可能?」

  看那血跡,分明是嫦昭娘娘還活著的時候就被挖去了眼睛。

  可是就連皇帝也告訴他說嫦昭是自縊而亡……天底下怎麼可能有人會在自縊前先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難道瘋了不成?

  凌宵天又驚又怒,心中的怒火夾雜在他的熱血裡陣陣上湧。

  無法抑制的悲憤就像滔天巨浪般的從他的眼底噴出,彷彿下一刻就要衝出他的身體,將周遭的一切都焚為灰燼。

  就在他將要失去理智的時候,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把他的意識拉了回來。

  「桐桐?」

  他看到蘇白桐兩手抱著自己的腦袋不斷的向後退,身體劇烈顫抖著,眼睛圓睜,裡面盡是恐懼之色。

  「桐桐……」他伸手想要去拉她,可是蘇白桐就像被燙到似的尖叫著避開他。

  這時候在她的眼中,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她自己,彷彿那個躺在石棺裡的嫦昭就是前世的她。

  被人活生生挖去了眼睛,那種痛徹肺腑的感覺,就算現在她仍記憶猶新。

  「不要過來……不要……」她拼命揮動著手,想要避開凌宵天。

  在她看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要挖去她眼睛的賢王。

  凌宵天大驚失色,沒想到嫦昭的模樣,竟讓蘇白桐失了常性。

  蘇白桐不斷後退,步履倉皇間竟一下踩到了外面罩著的披風。身子一下子就歪了過去。

  凌宵天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她本能的掙扎著,可是卻沒有掙脫開他的手臂。

  「桐桐別怕,是我……」他攬著她將身子背過去,擋住了石棺內的嫦昭,「沒事了,這裡沒人會傷害你。」強行壓製住心頭的驚怒,他盡量將語調放緩,生怕再嚇到懷裡的人兒。

  冷梅香丸的氣味逐漸將蘇白桐包圍在其中。

  幽暗的墓室內。四周安靜的嚇人,就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蘇白桐感得呼吸困難,腦中一片空白。

  「桐桐……桐桐……」

  熟悉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

  胸口憋悶的好難受。

  突然一抹柔軟貼在了她的嘴脣上,帶著男子特有的氣息,將一口氣度進了她的身體裡。

  她大口喘息著。

  「別急,慢慢來。」有人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蘇白桐抬起頭,凌宵天的面孔與她近在咫尺,她的雙手正抵在他的胸口。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那有力的心跳,正一下一下將他的力量傳遞到她手上。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凌宵天感覺到她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

  蘇白桐的意識漸漸恢復了清醒,以前的種種疑慮與不解全都在此刻化為道道白光在她眼前閃現。

  嫦昭不肯生下孩子,甚至想要殺死自己的孩子……

  她的母親也不肯生下她,在生下她後竟然變得瘋癲……

  前世賢王為了尋求長生之術,在讓她騙走了凌宵天的金印後挖去了她的眼睛。

  而現在,嫦昭的眼睛也不見了……城外寺院那場莫名的大火,行蹤不明的紫瑤……

  蘇白桐猛地扯住凌宵天的袖子。

  凌宵天被她這奇怪的舉動弄的愣住了,又擔心她再次失了常性,噓聲勸道,「我們先出去好不好?」

  雖然他也很想弄清楚嫦昭眼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是當下。更讓他擔憂的是蘇白桐的反應表現。

  他已經失去了嫦昭,現在除了蘇白桐,再也沒有什麼能讓他覺得值得珍惜和留戀的了。

  所以當務之急,他要先將她帶離此處。

  蘇白桐兩腿發軟,被他半扶半抱著帶離了墓室。

  「你先等在這裡。」凌宵天將她安置在守陵人休息的石室內,「我一會就回來,你哪裡也不要去,聽懂了嗎?」他一字一頓,生怕她會聽不明白。

  蘇白桐點了點頭。

  「乖。」凌宵天摸了摸她的頭,「我很快就回來。」

  他快速回到嫦昭的墓室,再次觀察了一番嫦昭的眼睛。

  這一次,他完全可以確定嫦昭的死因絕非是什麼自縊身亡。

  他小心的將嫦昭的衣裳整理好,把白綾重新覆在她的眼睛下面,然後按原樣扣合了棺蓋。

  當他急急趕回石室時,蘇白桐正縮著身體坐在椅子上。

  墓室裡氣溫很底,她將全身都縮在了披風裡也沒有覺得溫暖。

  「我送你出去。」凌宵天果斷做出決定,再在這裡待下去的話,他真擔心她會再出什麼異狀。

  「不……」

  「桐桐!」凌宵天俯身蹲下,平視著她的眼睛,「你乖乖聽話,我送你出去,十弟等在外面,他會送你回緋王府去,我在這裡你不用擔心,需要什麼我自己會想辦法。」

  「不不不,不是這樣……」

  非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她不敢相信她自己。

  就算是在前世,她陰陽眼的秘密也僅有她當時的義父——國師,一個人知曉。

  賢王還是後經國師那裡意外得來的這個秘密。

  「凌宵天,你聽我說……」她狠狠抓著他的衣袖,聲音抖的不成樣子,「我想……我大體能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凌宵天愣愣的看著她,「你是指什麼?」

  「嫦昭娘娘的……還有,我的……」

  她本以為凌宵天會急急的追問她,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開口。

  凌宵天沉默的凝視著她,半晌才低聲道:「這關係到你的秘密吧?」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著自己的秘密,不過他卻從來也沒有問過她,甚至連試探都沒有。

  蘇白桐抓起他的衣袖,突然間淚水止不住的滴落下來。

  因為這個秘密,她擔驚受怕了這麼久,既怕她的敵人知道,也怕凌宵天知道後會改變對她的看法。

  誰人不想長生!

  這個秘密如果傳出去,只怕皇帝便會第一個下令將她囚禁,日後等著她的,將是地獄般的日子。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26

第387章 真相,交底

  蘇白桐扯著凌宵天的衣袖,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若有可能,她寧願這一刻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可是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命中註定不可能當一個普通人。

  凌宵天抬手撫摸著她頭頂。「不哭,你想說什麼我都聽著呢。」

  蘇白桐稍稍定了定神,啞著聲音問:「你可知嫦昭娘娘進宮以前的身份?」土冬役弟。

  凌宵天想了想,「以前我曾聽宮裡的老嬤嬤們說起過,母妃與父皇很早就認識了,當時父皇還是普通皇子的身份,而母妃是浪跡江湖的歌女,雖然我從沒有聽過她唱歌,不過據說父皇就是被她的歌聲迷住了,所以他在奪得大寶之後便將母妃接進宮來……」

  才子佳人的故事,但卻未必完美。

  開始嫦昭還安於宮裡的生活,可皇帝非常想讓她生下子嗣,對於此嫦昭卻非常牴觸,而且導致了日後發生在凌宵天身上的種種悲劇。

  蘇白桐眼中微光閃爍,「你有沒有聽說過森浴?」

  凌宵天愣了愣,剛想搖頭。忽地頓了頓,「等一下……我隱約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病重,宮裡的嬤嬤以為我要死了,便去尋了母妃過來。當時她坐在我的身邊說了一句話,我至今都沒有忘記過。」

  「什麼話?」

  「她說……身為森浴一族的男子……還是死了的好。」

  心底一抹銳痛驟然湧起。

  蘇白桐深吸一口氣,將陰陽眼的事情說給他聽。

  甚至連同她對於自己母親紫瑤的推測,在齊國時,菱花對自己的刺殺,還有楚府的那本滿是毒液的書冊……她一字未瞞,全都說了出來。

  凌宵天聽後半晌未言,面色陰沉,桃花美目間銳利的鋒芒就像利劍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就連蘇白桐也被他這樣的表情驚到了。

  「……你的意思是……你與我的母親都是森浴一族的人?」他冷冷道。

  話說出口卻沒有聽到蘇白桐的回應。

  抬頭,只見蘇白桐縮在披風裡,身子仍在微微發抖,這才驚覺自己剛才的模樣太過駭人,定是驚到了她。

  於是他緩和了語氣,「這麼說你的眼睛可以看到別人身上將要發生的事?」

  蘇白桐頷首,「但是我看不到你的,還有賢王……」

  「皇室成員都看不到?」凌宵天奇道。

  「不知道,十殿下曾告誡過我。不可過於依賴這種力量。」

  窺視天機,逆天而行,終歸是要遭天譴的。

  凌宵天靠在她身邊坐下,「如果說只有森浴族的血脈才能擁有陰陽眼,可習這制香之術,但為何我的眼睛卻擁有不同與你的力量?」

  她可窺視「未來」,而他則可使物體暫時停止在半空中。

  蘇白桐搖頭,「菱花並沒有告訴我太多,我準備離開後去楚府一趟,讓楚子墨幫我查查森浴之事。」

  奇珍閣的消息要靈通的多。

  凌宵天眉峰緊蹙:「要照你這麼說,母妃很可能也是陰陽眼,不過為何她的眼睛會盲,又為何會遭此厄運!」

  最關鍵的事情終於要被提到了。蘇白桐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凌宵天……」蘇白桐深深的望他,好像生怕錯過了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如果說,有一種方法能從地獄喚回死者,令生者長生……你會想要嫦昭娘娘活過來嗎?」

  凌宵天認真的聽著,表情先是震驚,而後卻漸漸化為一絲苦澀。

  「人死不能復生,就算這世上真有這樣神奇的方法,定然不是善方。」

  「雖不是善方,但卻可以讓你重新回到所愛之人的身邊,或是能得長生,而且這方子也不難得到……」頓了頓,她鼓起勇氣道,「這方子我手中便有一個。」

  凌宵天看著她,臉上表情卻越發的柔和,「你能將此話對我說,便是對我的信任,只是切不可再讓其他人知曉。」

  「你不想要這方子嗎?」蘇白桐問。

  凌宵天站起身,來到石室內的長明燈前,凝視著那不斷跳躍的火焰。

  「方子在你手中便與在我手中一樣,你若不想說的,我永遠都不會問。」

  「可是我瞞了你這麼久……」蘇白桐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設想過一百種當他知道真相時的表情,卻唯獨沒有猜到竟是這樣的一番平靜的景象。

  凌宵天忽地長嘆一聲,「是我做的不好,讓你處處都跟我吃苦受累,所以才使你不敢把話說出來,一個人承受著這些秘密,想來也不是件輕鬆的事。」

  蘇白桐垂眸,「這奇方的藥引,便是森浴女子的陰陽雙目。」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可這話卻在凌宵天聽來好似晴天霹靂一般。

  狂雲湧動,凌宵天猛地轉過身,眼底光華如利劍一般直逼人心底。

  蘇白桐仍舊低著頭,她已將自己所有的底全交了出去。

  而這最後一件事卻更像是她的弱點,她已將自己的性命全然交付到對方手上。

  凌宵天緩步走到她面前,腳步如同鼓點敲打在她的心上。

  「原來是這樣……」沉暗的聲音裡夾雜著深切的撕痛。

  森浴女子的陰陽雙目……竟然是這奇方的藥引。

  「如果你想配製這藥方,就要有藥引……」蘇白桐的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無需她說明,凌宵天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現成的藥引就在眼前:蘇白桐的這雙眼睛!

  手腕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凌宵天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強行拉離椅子,擁到了懷裡:「住口!住口!」

  在突然間知道了這一切後,確實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這種種,但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以為我會做什麼,拿你的眼睛來做這種可笑的事?」

  「怎麼是可笑的事,它也許可以真的讓嫦昭娘娘活過來……」

  她還想再說下去,凌宵天卻扳過她的下頜,狠狠地吻在了她的脣上,逼迫她將所有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你這個不聽話的丫頭,給我記好了,以後再敢說這種話,我就……就……」他支吾半天,滿腔惱怒最終只能化作一聲長嘆。

  他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她,又怎麼捨得真的責罰她。

  「既然是人便有生老病死,孤王不會傻到拿你去換那些,別說是眼睛,就是傷你半分孤王都捨不得,長生又怎樣,身邊若是沒了你,還不如早些死去,也省得漫漫長夜……空寂寞。」

  蘇白桐將頭靠在他的懷裡,微笑。

  淚水卻悄然順著臉頰滑落。

  她不曾看錯他,此生,便是地獄她也要陪他一道,生死相隨!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27

第388章 皇陵內的日子,夜行貓俠

  凌宵天目送十殿下與蘇白桐離開皇陵。

  他轉回身再次走進了幽暗的墓室中。

  寂靜的就像墳墓一樣,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

  凌宵天回到守陵人歇息的石室,默默的仰躺在石床上。

  硬梆梆,冷冰冰的石床,不禁讓他懷念起蘇白桐那香軟的身體來了。

  不行!才剛剛跟她分開,怎麼就……他甩開腦子裡不合適宜冒出的臆想。細細的將今天蘇白桐跟他說的那些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若是真的像蘇白桐說的那樣,森浴女子的陰陽雙目能做藥引,使生者長生,召回死者魂魄,那麼嫦昭的眼睛定是被同樣知曉此事之人取了去。

  而皇宮內,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設了煉丹爐,痴迷於求長生之術。

  他越想心中越亂,在石床上翻了個身,忽覺背後又僵又硬,舊傷隱隱做痛。

  看了滴漏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在這裡躺了兩個多時辰,難怪身上會僵硬。

  他站起活動了下身體,這時從皇陵的入口處進來了一名守皇陵的守衛,他端著一隻托盤,送了晚飯進來。

  凌宵天隨手揮了揮,那人將飯食放在石桌上後便退了出去。

  凌宵天並不急著提筷子,而是先拿了一個饅頭。小心的從中間掰開。

  饅頭中間露出一張小小的紙條。

  他將紙條取出來,反覆讀了上面的字跡後將紙條放在明火上引燃,看著它化成了灰燼。

  就算他被關在這裡,卻依然可以處理緋王府的事情。就連蘇白桐的動向都有人暗中向他報來。

  守皇陵的守衛中已然混入了他的人,十殿下也悄悄安插了些眼線,不過這裡也同樣也有賢王的人,他一時無法分辨,所以事事都要小心。

  每當他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腦海中都會想像他的桐桐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晚上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想他?

  他知道她已然去過了楚府,雖然楚千乘楚老頭子不知去了哪裡。依舊沒有露面,不過楚子墨已經答應幫她打聽森浴之事。

  奇珍閣出手要比他親自派人去打探安全的多。

  他一方面讓鬼面去追查蘇白桐生母的消息,另一邊讓宮中的眼線去接觸煉丹閣。

  皇帝對煉丹閣看守的非常嚴密,鬼面給他傳來消息,稱幾次都失手了,為此還損失了兩名眼線。

  他只好讓鬼面暫時停止對煉丹閣的試探。

  能在宮裡培養名眼線不易,他不能全都把人手折損在這件事情上。

  這日他剛寫好了紙條,可是進來送飯的人卻不是以前的那個了。

  凌宵天立即將紙條收了起來。

  那人同樣是放下托盤就離開了。

  凌宵天從錦袍的袖口抽出一枚銀針,探進了飯菜中。

  不多時。等他把銀針收回時,見那針頭已然開始發黑。

  凌宵天無聲冷笑,他才進來多久,有些人就等不及了。

  好在一晚上不吃也餓不死。

  他索性裹了身上的大氅提前上了石床。

  幽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他轉頭向著聲音傳來的位置掃了一眼,險些嚇的跳起來。

  石室的門口,亮著一對綠色的眼睛,驚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綠色的眼睛慢慢進了石室,走到了長明燈的附近。

  「湯圓?」凌宵天驚訝的喚了聲。

  「唧唧……」小香狸一躍而起,跳上了石床。

  凌宵天又驚又喜,「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小香狸蹲坐在他面前,歪著小腦袋看著他。

  凌宵天這才注意到它的背上綁著一隻小包袱,看上去有些滑稽。若是有人無意中看到它,定會以為這是一只會行竊的大貓。

  它這打扮,分明就像是個夜行大盜。

  凌宵天將小香狸背上的小包袱解開,一股甜膩的香氣撲面而來。

  包袱裡整齊的擺放著十幾塊點心:杏仁酥、松子百合酥、香滑芝麻糕……

  凌宵天不禁露出微笑,拿起一塊塞進嘴裡。

  香酥適口,餡料裡居然還夾著梅子豬肉、蛋黃等物。

  凌宵天一連吃了三塊,好看的眉梢全都翹了起來。

  「孤王總算沒白疼她一回,還知道來讓你送吃的。」凌宵天笑的得意,連日來心裡的陰郁與不悅全都一掃而空。

  小香狸卻對這種食物沒有什麼興趣,用鼻子聞了聞便退開了。

  凌宵天吃了點心,發現包袱內有一隻油紙包,打開後只見裡面裝著兩枚香丸,隨紙包還附著張說明。

  他大致看了下,見是解毒的香丸,於是小心的將油紙包收到了腰間的荷包裡,又將準備傳給鬼面的紙條塞進小香狸脖子上掛著的香囊裡。

  「去吧,湯圓。」

  凌宵天話音剛落,小香狸已然躍下石床,矯健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的在墓室內穿行,幾次縱躍便出了皇陵。

  自那以後,小香狸便時常出入皇陵,開始是為了幫蘇白桐送些可口的點心進去,到了後來就連鬼面要傳遞消息都要求到小香狸的身上。

  這天晚上,蘇白桐正在準備點心,忽見鬼面急匆匆進門來,「王妃,有密報……」

  「什麼事?」蘇白桐覺出鬼面語氣似有些緊張。

  「是賢王,他正往皇陵那邊去了。」

  蘇白桐一愣,從凌宵天進了皇陵以後,宮裡對於緋王的種種指責已然平息了下去,賢王選在這個當口去皇陵,定沒有安什麼好心。

  「湯圓!」蘇白桐叫過小香狸,她沒有讓它帶上點心,而是從香盒裡取出一枚黑色的香丸,然後匆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把它們一起裝進了小香狸脖子上的香囊裡。

  「快去!」蘇白桐吩咐小香狸,「把東西送到凌宵天那裡去,一定要趕在賢王之前!」

  小香狸躍了出去,眨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鬼面看著蘇白桐身邊敞開的香盒目光閃爍。

  若是他記的不錯,王妃香盒最底層所裝的香丸,全都是帶有毒性的。

  王妃怎麼會讓湯圓給他們王爺送去這樣的一枚毒藥呢?

  鬼面正想著,屋裡王妃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聽上去從容不迫。

  「慧香,去帶人將正屋收拾下,準備迎接王爺回府。」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15 09:28

第389章 凌宵天服毒?賢王逼迫?

  皇宮。

  御書房內,皇帝正坐在龍書案後低頭看著摺子,賈公公立在一旁貼心的伺候著。

  就在這時,門外來了名小內侍,不肯進門,只是躲在門外向賈公公招了招手。

  賈公公悄然退出去。

  小內侍貼在賈公公耳邊低語一陣。賈公公臉色變了幾變。

  「此事當真?」賈公公故意提高了聲量。

  書房內皇帝抬頭向門口看了一眼。

  小內侍也提高了聲音,道:「奴才怎麼敢信口胡言,緋王殿下如今吐血不止,再不尋太醫去瞧只怕是要來不及了!」

  「什麼事這麼吵?」皇帝不耐煩道。

  賈公公忙轉身回了書房,來到皇帝身邊,噓聲道:「是皇陵那邊出了點事……」

  「什麼事?」

  「是緋王殿下。」賈公公故作焦急道,「聽說突然吐血不止,想尋太醫去瞧瞧。」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去!」皇帝怒道。

  賈公公應聲跑出去了。

  皇帝又看了會摺子,卻一直安不下心來,總時不時想起以前跟嫦昭的種種……沒想到她竟還是走了。

  皇帝將摺子扔回桌案上,喚了聲賈公公。

  賈公公從門外跑進來,臉上盡是倉皇之色。

  皇帝皺了皺眉:「緋王那邊情況如何?」

  「已經找了宮裡的太醫過去,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奴才也是剛聽宮裡的侍衛說起……賢王去了皇陵,緋王突然發病時,賢王剛好在場……」

  賈公公低著頭。吞吞吐吐道。

  皇帝的眉毛立時揚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緋王發病與賢王有關?」

  賈公公一下子就跪了下去,顫聲道:「奴才不敢。」

  皇帝沉默了一會,語氣緩和了。「緋王現在何處?」

  「……還在皇陵內。」

  皇帝再次陷入了沉默。

  賈公公最善察言觀色,見皇帝不語,於是也不敢出聲。

  半個時辰後,有內侍進來稟道:「周院使到。」

  「宣。」

  不多時,賈公公帶著周院使快步進來。

  周院使跪倒叩拜,急聲道:「微臣無能,特來向皇上請罪。」

  皇帝愣了愣,「你何罪之有?」

  「微臣醫術不精,無法醫治緋王殿下。」

  「緋王究竟所患何症?」

  「非是病症。而是中毒。」周院使無奈道,「微臣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毒症,皇陵內寒氣過重,恐對緋王身體不利,還請皇上開恩……」

  周院使話音剛落,皇帝已勃然大怒,「來人,將緋王抬進宮來,朕倒要親眼看看。究竟是誰敢在皇陵內毒害朕的龍子!」

  賈公公一溜小跑的出去宣旨去了。

  皇帝坐在龍椅上面色陰郁。

  他對於凌宵天這個兒子以前確實不怎麼上心,而且還因為嫦昭的關係,遷怒於他。

  可是現在嫦昭已然不在了,皇帝卻反而想起了以前嫦昭種種的好來,越發的覺得對不起凌宵天。

  他讓凌宵天去守皇陵也不過是為了堵住朝中言臣的嘴,本想著等風頭過了再把凌宵天放出來。

  沒想竟會發生這種事。

  中毒?

  而且就連太醫院的周院使都束手無策的毒……土夾東劃。

  皇帝越想越怒,竟然有人敢在皇陵對嫦昭的兒子下手!難道他這個皇帝真的已經開始讓人覺得沒有威懾力了嗎?

  還是有人等不及想要取而代之?

  他正想著,門外有人稟道:「皇后到!賢王殿下到!」

  皇后與賢王凌清燁一前一後走進來,向皇帝行禮。

  皇后見皇帝面色不善,驚訝道:「皇上這是怎麼了,為何臉色這麼差?」

  皇帝抬頭卻是瞥了一眼賢王凌清燁,「緋王中了毒。」他還記得賈公公對他說過,凌宵天中毒時。賢王也在皇陵。

  不待賢王開口,皇后搶上一步道,「臣妾正是為了此事而來,清燁本是好意,覺得他六弟在皇陵裡待了這麼些日子,過的甚是清苦,他便與臣妾說想去看看他,誰成想……緋王一時想不開,說是想隨嫦昭娘娘一同去了,竟自己服了毒……」

  皇帝一愣,凌宵天自己服的毒?

  賢王沉聲道:「兒臣絕無關點謊言,六弟確實是自己服了毒。」

  就在這時,賈公公滿頭大汗的從外面進來道:「緋王已經被帶進宮來了,太醫院的太醫正在診治。」

  皇帝立即起身道,「來的正好,你們也隨朕一同去。」

  皇后與賢王對視一眼,只得跟在皇帝身後出了書房。

  凌宵天被安排在偏殿內,門口聚著四名太醫,不住的搖頭。

  賈公公見了不由急道,「哎呦,大人們都聚在這裡做甚,緋王情況如何了?」

  眾太醫見皇帝來了紛紛跪地叩首。

  皇帝大步進了偏殿,只見凌宵天躺在床上,俊美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角還殘留著血跡。

  皇帝怒道:「太醫院的人都死絕了嗎,連個毒都解不了!」

  幾位太醫全都垂了頭,驚恐道:「皇上恕罪,實在是這毒……微臣都沒有見過,普通的解藥根本就不見起效。」

  皇后進來見到凌宵天時,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了,她擔憂道:「這可如何是好,好端端的,怎麼就不想活了。」

  想起嫦昭,皇帝心裡隱隱作痛。

  就在這時,凌宵天突然轉醒,桃花美目在宮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淒楚,皇帝一瞬間竟以為自己再次看到了嫦昭……

  「父……父皇……」凌宵天看到皇帝時,一下子從床上翻身滾下床來。

  賈公公正想吩咐人扶住緋王,卻見皇帝親自上前扶住了凌宵天。

  賢王見狀立時上前一步,道:「六弟這是做什麼,有什麼的想不開的你儘管說就是,怎麼能自己服毒呢?你可知道自己險些嚇壞了父皇。」

  凌宵天抬頭看到賢王時身體猛地一抖,皇帝這時正扶著他,所以他清楚的感覺到了凌宵天身體上的變化。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在害怕,躲避著賢王似的。

  「父皇……兒臣不孝……」凌宵天話音剛落,突然猛地咳起來,血順著嘴角滴滴答答的落在皇帝的龍袍袖子上。

  刺目的殷虹!

  皇帝的心猛地一縮,「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何要服毒!」

  「兒臣……兒臣冤枉……」凌宵天死死抓著皇帝的龍袍袖子,「兒臣是被逼的……」

  被逼服毒?

  誰會逼迫緋王?緋王就算再不得寵也是皇帝的龍子。

  一時間,所有目光全都投向了站在皇后身邊的賢王凌清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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