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7995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8:55

第911章 出現在瓜州城前的潰兵

  祥符國打下河西走廊諸州之後,軍、政、經濟,各個方面,都要按照祥符國的規矩和體制行事。這個過程中不但要任用大批的官員,且要想早日穩定河西走廊的形勢,就要得到河西走廊各個世家、豪族等勢力的全力支持,不可避免地要從他們之中挑選一些精明能幹的人才為己所用。而這兩件事情端木仲仁都能夠勝任解決。

  ……

  ……

  白虎軍團騎兵二旅旅長文子韜去劫燒吐蕃糧草本來是很正確的決定,但事實上卻產生了錯誤的結果——郢成藺逋叱顯然沒有想到白虎軍團殘兵還有餘力去劫燒糧草,護送糧草的吐蕃軍隊並不是什麼精銳,甚至大部分只是吐蕃中的奴兵,文子韜帶領一千騎兵在找地方休整了一晚上之後,第二天便成功的劫燒了吐蕃人一大批糧草。

  消息傳到郢成藺逋叱那裡,卻是讓其大吃一驚,但郢成藺逋叱能夠控制河湟吐蕃,班禪都是傀儡,顯然能力、智慧都不凡。他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將糧草被劫的消息沒有隱瞞,反而給八萬大軍公開,並且言明若是不能在五天之內攻下蘭州,便要餓肚子。而只要攻下蘭州,蘭州城中自然有糧草。最主要的是郢成藺逋叱通報全軍——哪個部族軍隊先攻上蘭州城頭,在蘭州破城之後,允許其在蘭州大搶一天。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乃千古至理名言,實際上在古時戰亂世代,特別是戰場上「人為食亡」比「人為財死」更為準確或者普遍,蘭州城下吐蕃人如今即是為了食物,也是為了財富,祥符國雖然立國不到兩年,但祥符國的富庶之名已經傳了出去,允許在蘭州城大搶一天,對這些吐蕃各大部的士氣提升可不是一點半點。

  兩千人守蘭州城,若不是城頭各種先進的守城物資和器械,加之楊延廣在守城方面已經有了乃父楊繼業的七分真傳,一天時間被吐蕃人以人海消耗戰術攻克蘭州,這並不是多麼意外的事情。

  楊延廣披掛重甲,在血跡斑斑的蘭州城牆上巡視。幾個健壯的婦女正將一個戰死民兵的屍體拖下城牆,另一些民婦與兒童,則提著飯菜給守城的士兵們送飯。士兵們無力的躺在城垛之後,見到楊延廣到來,連忙紛紛起立。

  吐蕃人已經圍攻了整整兩天。蘭州城外,遍地可以見的是凝固的鮮血,半截的斷旗,火藥包爆炸後留下的黑塊,還有殘缺不全的屍體。吐蕃人的每次都進攻如同瘋狗一般悍不畏死,若非蘭州城白虎軍團守軍同樣悍不畏死,且各種守城裝備器械殺傷很大,又是吐蕃人聞所未聞之手段武器,這兩天時間根本堅持不下來。

  不過,郢成藺逋叱已經知道蘭州城內的守軍不多了。可以想見在接下來,就是總攻了。

  楊延廣微笑著安撫站起行禮的士兵們,細心的查看傷兵的傷口,不時親自替他們上藥包紮——楊家自有家訓,愛兵如子,絕不以地位驕人。

  楊延廣的這種作風,很快也幫助他贏得了蘭州城的軍心與民心。

  求援的士兵應當已經過了蓋朱城,到了順州。楊延廣雖然知道多半堅持不到援軍到來,但是心中卻總忍不住有一絲僥倖。這兩天的戰鬥,蘭州守城的士兵戰死了七百多人,吐蕃人也付出了四五倍的代價,但是雙方的絕對數量相差實在太遠了,幸好還從五萬百姓中挑選出了三千蘭州義勇!否則很難堅持過三天。

  蘭州城現在便如同萬里海域中的一葉孤島,在雷電風暴中飄搖著,似乎隨時可能被海水淹沒,但是卻依然倔強的面對這一切。

  ……

  ……

  暮色蒼茫,夕陽西下,楊繼業率領五萬大軍在葫蘆河邊,以原歸義軍在此地的軍寨為中心駐紮下來。氈帳如同突然生長在河邊的一朵朵蘑菇,綿延開去,無窮無盡。儘管在這個時候瓜州來的歸義軍冒險偷襲的可能不大,不過楊繼業還是按照戰時相關條令規定,一絲不苟的安排人挖戰壕、設拒馬,做好了防禦準備。

  從大敗歸義軍八萬援軍的烏蘇大峽谷至瓜州還有四五百里的路程,即使以騎兵的速度也至少要四五天的時間。閆一山帶領七百歸義軍降兵和三百名特戰營戰士與拓跋獅相隔十里路,一前一後從烏蘇大峽谷離開後第二天,肅州龍家投降獻城之後,楊繼業安排好肅州之事,在肅州留下耶律鹿統領一萬祥符國本部大軍和五千龍家軍隊駐守。他親自率領四萬祥符國大軍和兩萬五千龍家大軍也趕往瓜州。

  這一路上,他們見過了雕刻在溝壑峭壁上的佛像,見過了大漠駝鈴、瀚海蜃景、胡楊秋色、清泉綠洲……異域風光固然優美,但是見多了也就索然無趣,每日感覺最深的反而是白天的烈日炎炎,夜晚時的秋風刺骨,還有風起時的漫天黃沙。

  軍營最南面駐紮的是肅州龍家兵,楊繼業得了涼州,便把涼州潘羅之兒子潘羅阿玖任命為旅長,讓其帶著投降的五千涼州兵一起甘州,此番得了肅州,以肅州為據點,攻打瓜州的時候,依樣畫葫蘆,把肅州大部分兵馬也都帶了出來。龍家兵久居西域,對西域風情更是司空見慣,毫無新奇。但對祥符國大部分將士來說,好不容易度過沙漠,來到綠洲,卻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路程。

  將士們輪流著站在葫蘆河邊,洗了把臉,潤了潤皸裂的嘴唇,然後便取下水囊汲起水來。葫蘆河碧水悠悠,清冽甘甜,然而河畔卻是黃沙漫漫,一望無垠。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遠處起伏的沙山,在夕陽下幻化出火紅的顏色,就像燃燒著的火焰。

  大概幾裡遠的地方,正在上演著一幕沙漠奇觀,一個兩頭粗,中間細、連天接地的巨大龍捲風,正捲起無數黃沙,在空無一人的大沙漠上肆無忌憚地呼嘯著。

  ……

  ……

  曹雪飛著黑裘,披著一件披風,腰中懸著一柄寶劍,在一群瓜州官員侍衛的簇擁下,冒著大風,在瓜州城頭巡視著。

  他細心地慰問著每個守城的士兵,籲寒問暖,鼓舞著士氣。

  如何殺了端木仲仁及其黨羽,且又不會有太大的負面影響,曹雪飛為這件事情,這兩天想破了腦袋,最終發現只有一個辦法——全殺了,一了百了。

  想起這些,曹雪風眸中閃過一絲驚人殺機,為了不被別人發現他眸中變化,他向城外瞥了一眼,在一剎那間,他的表情僵住了,變得非常難看。

  隨行曹仲恒等人都不由順著曹雪飛的目光向城外望去——便見風沙之中,隱隱約約有一隊人馬,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曹雪飛反應很快,臉上驚疑不定,已經吩咐人馬出城察看。他心神略定,卻聽到一個部將腳步匆匆奔來,臉上帶著驚弓之鳥的惶恐。

  難道祥符國大軍打來了?

  曹雪飛心頭冒出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念頭,腳下卻已不知不覺地迎上前去。

  「緊……緊急軍情……」

  「廢物!」曹雪飛鐵青著臉罵道,不待部將說完,一把抽過他捧在手中的密函,打開取出報告,只匆匆掃了一眼,曹雪飛整個人都怔住了——曹雪雄和閆一山於烏蘇大峽谷遇伏,全軍覆滅!

  這……這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緩緩將密函連同那份情報一道收入懷中,見眾人臉上都有疑惑之色,便強作鎮定地笑道:「曹雪雄他們與祥符國大軍數場大戰,最近一次大戰時遇上黑風爆(非常大的沙塵暴),部隊到被打散了。」

  曹雪飛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到有人發出一聲驚叫,他循聲向城外望去,心中頓時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來——此時城外的人馬已經漸漸可以看清,那些人全是歸義軍裝束,但卻一個個丟盔棄甲,顯得狼狽不堪。

  「是閆一山……」

  剛曹雪飛說大軍被打散了,那也不致於從肅州打散到四五百里外的瓜州吧!城外這些人從頭到腳無不表現著他們是敗兵,顯然只有一種情況——八萬援軍大敗,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緊緊抿著嘴唇,一時間難以接受那個極可能已經發生的噩耗。

  派出去的偵騎很快就證實了出現在瓜州外的軍隊果然是閆一山部,閆一山本人就在其中。而且,正如眾人所料,這些人就是戰敗的潰兵。

  曹雪飛突然指著城外潰兵破口大罵起來:「閆一山,你等貪生畏死,棄主帥於不顧,爾輩還有何臉面活著回來?」

  算算時間,八萬大軍恐怕剛剛到達肅州便敗了,祥符國大軍強大如斯?城頭上守軍個個垂頭喪氣,士氣低落。曹仲恒看出他父親眼中的殺機,低聲對曹雪飛道:「父親,這些人猶若豬狗,殺之無益,而且很可能還會有其他潰兵,殺了他們,其他潰兵不安,反而逼著他們投降祥符國。不若先饒其狗命。如今之計,是如何處置這些潰兵。」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8:56

第912章 攻陷外城

  就在這個時候,閆一山帶著眾人在城外跪了下去,且閆一山一臉死灰地說道:「既然節使大人不讓末將入城,那末將只能帶人死在這城外了。」

  曹雪飛臉色異常難看,恨聲對曹仲恒道:「還能如何處置,總不能真殺了吧?」

  「不許其入城,恐逼其降敵;但若許其入城,亦不妥當處。」曹仲恒忍不住皺眉道。

  曹雪飛看著城外跪在地上,兀自渾身發抖的閆一山,不由得露出輕蔑之意,說道:「閆一山懦夫,有甚可畏處,放他們進城,擇日整編便是。」

  曹仲恒雖心覺不妥,但是一時倒也想不出反對的理由。畢竟憑這一千來名殘兵敗卒,實是無甚可畏之處。但他素來謹慎,沉吟一下,說道:「父親,不如由孩兒親自領兵出去,迎他們入城。」

  曹雪飛點頭道:「也好。」

  很快,曹仲恒帶著百騎頂風出城。

  風勢越來越大,沙塵被勁風吹刮到人臉上,幾如刀割般痛疼。

  但如果只是風沙,還並不足以令曹仲恒心生寒意,他此刻心中的寒冷,卻是因為這一路散佈著的殘兵們,一時卻也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只是個個丟盔棄甲,衣裳不整,在風沙裡神情倉惶,他們被風沙吹得滿是污垢的臉上,似乎都帶有一種對未來命運的茫然與恐懼神色,這種神色幾乎比服飾還要更鮮明統一。

  許多士卒似乎已經疲憊不堪,垂頭喪氣的站在風沙裡,任由沙塵將他們逐漸掩埋,茫茫的風沙天氣中,這些黑點們密密麻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看到曹仲恒一騎行過,許多人不過微微仰首,許多人卻似已連抬首的力氣都已失去,只是靜默的站在風沙之中,變成了石雕。

  這麼多的敗卒,卻沒有哭喊,沒有廝叫,沒有辯解,甚至已沒有求生的勇氣與信心,這種沮喪得近乎絕望的士氣,竟令曹仲恒有著不可言說的恐懼,他們與祥符國大軍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一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敗得太過慘烈,還是敗得太過徹底,竟讓士卒們哀絕如此,祥符國大軍已經強大到如此令人畏懼了麼?難道他們曹家的基業真的要就此失去?

  曹仲恒不由自主的長歎一聲,他勉強阻止著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憂心忡忡地說道:「入城吧!」

  他簡短地吩咐了一聲,然後就縱馬回城,任由親兵們一聲聲的大喝在風雪中傳遞:「入城嘍,入城嘍!」

  此時大風更疾,那沙塵打到臉上的疼痛曹仲恒早已習慣,此時更覺麻木。他毫不間歇的馳到城門處,忽又不自禁的回首望向方荒原,黃沙連天,大地一片蒼茫,那些黑點們正迅速彙聚著湧向城門,他轉過頭來,彷彿要將那些負面的情緒一起拋到腦後,然後便用一貫的冷靜,向城門處的幾個校官吩咐如何安置這些殘兵敗卒。安排完畢之後,曹仲恒便策馬立在城門之後,漠然地望著一撥撥的敗兵從自己的馬前經過。

  忽然,不經意間,曹仲恒發現在這些敗兵中間,有一部分人好像對這沙塵撲面很不適應,在這種情況下還在用手擋臉。並且仔細一看這些人裝束上也是潰兵的樣子,臉上雖然也滿是污垢,掩蓋著他原來的面目,但他們的目光卻沒有茫然與恐懼!這些人若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但一旦發現,便會覺得如同披著羊群的狼立於群羊當中,再怎麼樣掩飾,也掩飾不了他的存在!

  「不對,關城門!」曹仲恒不禁大聲叫了出來。

  所有潰兵和身形猛的停滯,城門口瓜州守軍也愣了一下。

  「他們不是潰兵!」曹仲恒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他心中疑心頓起,一種不祥的感覺掠過全身,下意識地厲聲喊道:「快關城門!殺了他們!」

  這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呆了一下,曹仲恒的幾個親兵率先反應過去,順著曹仲恒所指的方向,向著城門撲了過去。守在城門口的數十名士兵,在怔了一下後,也端著長槍,搶上來想關城門。

  閆一山不知道苦心策劃的計畫,什麼地方出現破綻。他一咬牙,拔出手上的戰刀,大聲吼道:「孩兒們給老子拼了!只要守住一會,大軍便來了。」說罷和身迎向朝著撲來的幾個曹仲恒的親兵,一刀砍死一名士兵。

  與此同時,緊跟在閆一山身後的孫立行抬手間一道九響煙花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飛上了高空。藏在城外兩里外一背山處,剛剛停下休息一小會的拓跋獅一個激靈,一邊翻身上馬,一邊大聲下令,帶著一萬騎兵向瓜州城東城門疾馳而去。

  隨著閆一山和孫立行依次出手,那些在曹仲恒眼裡看起來茫然無主,萎靡不振的殘兵敗將們,忽然間彷彿都如換了一個人一般,齊齊拔出兵器,向著身邊的瓜州守軍砍殺起來,特別是那些剛曹仲恒發現明顯不同於閆一山手下士兵的三百人更是戰力強大,瓜州士兵單打獨鬥往往兩三回合便被殺死。這三百人在孫立行的吆喝指揮下迅速聚攏在了一起,以三人為一組,組成了一百個小三才陣,很快將本就不多的看守城門的瓜州士兵殺死,死死的將城門守住了。

  而閆一山這些「敗兵」本來都是他精挑細選的心腹士卒,冒著沙塵大風行軍而來,扮演失魂落魄的殘兵敗卒,三分演戲七分真實,竟生生騙過了素來精明的曹仲恒。此時暴起發難,人人都知道這是關乎最後生死的勾當,竟是無不奮勇。而城門守軍哪裡料得到殘兵敗卒忽然變成了亡命之徒,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頃刻之間,已經被誅戮殆盡,只剩下曹仲恒被十幾個親兵死死護住,被閆一山帶人圍在城門的一角。

  「曹仲恒,大勢已去,何必做困獸之鬥?」

  曹仲恒眼見著城外的「敗兵」們如潮水般向著城中湧了進來,一眼看去,也就一千人左右,但是對方怎麼可能只有這千人的準備。而城頭的曹雪飛目光本來就一直在這些潰兵身上,異變發生時,他臉色大變的同時,趕緊調兵遣將殺向城門,但孫立行發射到高空中的那道煙火信號,讓他心中一沉。

  果然,他緊接著隱隱聽到風沙之中有一大隊騎兵疾馳而來。大驚大怒之下,他趕緊讓城頭守軍準備好弓箭殺敵,同時拼了命的催促著城內軍隊搶奪城門。

  曹雪飛和曹剛再怎麼樣推測妙算,也料不到對方奪城會這樣一種方式突兀的發生了。

  有比尋常士兵戰力強大的孫立行帶領的三百特戰營戰士存在,一千人死死的守住了城門。而這個過程中拓跋獅帶領一萬鐵騎全力向瓜州城衝來。

  兩里地便是一千米而已,對於全速衝刺的騎兵來說,即使有沙塵大風的影響,兩三分鐘不到便已經衝了過來,至於城頭上瓜州守軍射出的箭在這大風沙塵天氣中效果如何可想而知,射死一百多人罷了。而這時,瓜州城內守軍才剛開始對一千死守城門的「潰兵」展開圍殺。

  結果可想而知,一千人突然讓開道路,近萬鐵騎就這樣從城門口席捲過來,一路上人喊馬嘶,蹄聲如雷,咆哮聲震耳欲襲。

  ……

  ……

  突然到來的戰亂讓整個瓜州已陷入一片混亂當中,百姓們滿街奔逃,商販們門窗緊閉,到處都是騎著高頭大馬祥符國騎兵,在瓜州城中橫衝直撞。

  曹雪飛雖然猜測衝進來的祥符國大軍人數不會太多,他們還有著兵力優勢,然而今天這件事情對守軍來說實在是太過猝不及防,且麾下三萬守軍先是在得知派出去的八萬援軍大敗士氣大降,如今稀裡糊塗下又被人破城,絕大部分人又沒有曹雪飛那樣的判斷能力,還以為祥符國大軍全軍到來,頓時心生慌亂,戰力已經發揮不出平時一半。

  不過,曹雪飛在這個時候表現得異常果斷,他果斷帶領主力邊打邊退進了內城,然後死死的關上了內城門。

  瓜州是當年金山國的老巢,經營多年,不論規模和人口,或者城防卻遠超甘州和肅州,甚至內城占了整個瓜州城一半,且城牆比外城牆還要高,各種防禦器械比外城還要強上一籌。如今內城中還有兩萬大軍,五萬百姓,且糧草充盈,並不是那麼好攻打的。

  這場戰爭持續了三個時辰便已經大體結束。瓜州一方遺留在外城的一萬守軍死了近四千多人,剩餘的五千多人投降且被繳械,此外曹雪飛之子曹仲恒戰死。而祥符國一方戰損才一千多人。

  就在瓜州城外城百姓以為這些祥符國大軍會如以往他們經歷的外敵那樣殺人、放火,鋼刀見人就砍,長槍見人就刺,見到女人就上,見到東西就搶的時候,事實結果卻大相徑庭。

  接下來,拓跋獅下令關閉外城門,禁止出入。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8:56

第913章 內城暗流

  然後,拓跋獅又讓兩千兵力上了外城牆,開始佈防。而四個城門各又派出五百人看守,一千人看守俘虜。而拓跋獅和閆一山各帶領三千人堵住內城門,但一時不會也不攻城。

  再加上安全部探子暗中宣傳幫助,傍晚的時候,瓜州城外城已經大體恢復秩序,只是百姓依然對祥符國大軍充滿戒心,閉門不敢出來,街巷之中極為冷清。

  ……

  ……

  兩天後,楊繼業帶領四萬祥符國大軍和兩萬五千龍家軍隊來到了瓜州,城裡城外紮起了大營,大營綿延十里,軍威肅殺,不可一世。

  楊繼業沒有急著進攻,從拓跋獅那裡瞭解了當前情況之後,立即派人往內城各個位置射了五百支空頭箭,每支箭上都附著召降的書信,言辭懇切,極富煽動力。曹雪飛如臨大敵,立即指揮親信部隊滿城搜索,回收祥符國的傳單,但是消息已然傳開,且因為《招諭河西走廊勅榜》的檄文也早在一個月前被瓜州百姓姓廣為流傳,所以瓜州城百姓原本對祥符國就缺乏敵意,這種情況自然而然便影響到了瓜州歸義軍的一些將士,再加上如今又被困在內城之中,從而使得內城兩萬守軍的士氣變的更加低落,曹雪飛對此驚恐莫名,只得派了他認為最忠誠可靠的人分赴各營擔任監軍,以防軍隊嘩變。同時,最讓他忌憚或者警惕的還是在瓜州中下級文武官員擁有很大威望和影響力的端木仲仁。所以,他決定要儘快將端木仲仁殺了。

  第二天,楊繼業才正式對瓜州內城實施攻擊,因為自肅州而至瓜州,中間要經過相當長的一段沙漠道路,重型的攻城器械無法繼續攜帶,所以祥符國大軍的攻勢對瓜州內城造成的實質性威脅相對有限,但是祥符國大軍所展示的一具具巨型攻城槍弩,還是給瓜州守軍造成了相當嚴重的殺傷。

  武力強攻之餘,楊繼業還下令日夜對城中實施騷擾戰術,間以宣傳攻勢,曹雪飛帶著曹家人和一幫心腹則指揮兵馬苦苦支撐著,又是一場苦戰結束了,沖宵的喊殺聲消失了,血還未乾,天地重又被風沙佔據,曹雪飛登上了內城城頭,眺望著或住民房,或者住帳篷的祥符國的軍營,想著眼下曹家唯一的出路。若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自己視為曹家接班人的曹仲恒昨天沒有被對方殺死,或許自己說不定會選擇投降。但如今心中被仇恨包圍,他卻想拼個魚死網破,除非那楊繼業願意將殺他兒子的閆一山那狗賊殺了。

  想到這裡,曹雪飛目光掃過身旁眾文武官員,目光停留在一名中年文士身上,說道:「劉佳鑫,你擔任使官出內城一趟,你給楊繼業說,若是他願意殺了閆一山,我便開門獻城。否則拼個魚死網破。」

  名叫劉佳鑫的中年文士臉色一白,正想推辭,曹雪飛冷哼一聲,說道:「放心,那祥符國是華夏傳承,不是蠻夷之邦,絕對不會隨意斬來使。」

  劉佳鑫心中歎了口氣,說道:「下官定不負主公使命。」

  ……

  ……

  楊繼業在瓜州外城城牆的城樓上接見了曹雪飛派來的使者劉佳鑫,聽劉佳鑫說罷向他稱臣乞降的前提是將閆一山殺了的意思之後,楊繼業一笑搖頭,直截了當地道:「本帥豈能做這種自毀城牆之事,今日為讓你曹氏投降本帥殺了之前向我祥符投降的閆一山,以後豈會有人再向我祥符國投降?」

  不等劉佳鑫再言,楊繼業又說道:「西域自古以來諸侯林立,戰亂不休,倒楣的只有無辜的百姓,我祥符國皇帝陛下要讓這河西長治久安,重回盛唐時候的繁庶局面。曹家乃瓜州之主,如果你們獻城納兵,本帥自會保你曹家一門富貴,就算是朝廷之中也有你曹家一席之地,曹家子弟,允文允武,但凡有所建樹,以我祥符國皇帝陛下胸襟氣魄自會重用,封侯拜將並不是沒有可能,如曹氏不答應,待我大軍破城之日便是滅族之時,還請使者將本帥之言帶給曹雪飛。」

  劉佳鑫低聲下氣,面有苦色道:「楊帥……」

  楊繼業長身而起,朗聲道:「送客!」

  ……

  ……

  夕陽西下,曹家使者走後,楊繼業披著一天殘陽,靜靜地站在外城牆的城樓之上,在他腳下,是那座漫漫黃沙中屹立不倒的孤城,夕陽將他和城牆的影子拖得好長好長……

  他昨天便接見到了安全部在西域分部的司使寇明祿,後者告訴他內城的端木仲仁會和鐘三河會,以及安全部聯手創造一個破城的時機。所以他在等待。

  「同為漢家兒女,如非得已,我決不與歸義軍刀兵相見。但是,如果端木仲仁他們事敗,曹雪飛又執意不降,那麼……對阻撓我祥符國一統河西的曹家歸義軍,說不得也只好大下殺手了!」

  楊繼業眺望著東城門城樓上正對著主街深處瓜州內城,決心暗下,他伸手一攬被風沙捲起的披風,正欲轉身回營,身形一轉,就見唐興武急匆匆地向他走來,神色凝重,楊繼業不由眉頭一挑,唐興武行事向來穩重,至今他從未其行走之間如此急匆匆,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唐興武快步走到楊繼業身前,先是敬了軍禮,然後鄭重說道:「大帥,六月二十六日河湟吐蕃設下奸計引誘韓虎兵犯武勝軍,設下埋伏,導致蘭州白虎軍團死傷慘重,幾乎全軍覆滅,軍團長韓虎和參謀長吳長卿殉國,六月二十七日河湟吐蕃郢成藺逋叱率領八萬大軍已經兵圍蘭州。」

  楊繼業神色微變,說道:「六月二十七日,今天已經七月十日,蘭州城當時還有多少兵力?」

  唐興武說道:「白虎軍團副軍團長楊延廣帶領兩千白虎軍團軍隊,另外便只有五萬蘭州百姓。」說這句話時,唐興武一直注意著楊繼業的神色變化,畢竟楊延廣是其兒子,可是楊繼業除了神色中湧現出痛苦之色外,竟然沒有絲毫的失態。

  楊繼業微微閉眼,將心中的痛苦、擔心、憂傷隱藏,半晌後徐徐睜開雙眼,已經恢復平靜,搖了搖頭,說道:「蘭州孤懸在外,最近的勝州和涼州都在五百里之外。信使一去,援兵再到,至少也要六七天時間,更何況勝州只有五千人,涼州一萬人也不敢擅動。」

  唐興武心中感慨,楊繼業好一個赤膽忠心。楊繼業好似知道唐興武心中所想,歎了口氣說道:「不管是本帥的兒子,還是別人的兒子,既然參軍入伍,保家衛國,便要有戰死沙場的覺悟。本帥並非是不想救自己的兒子,只是眼下形勢,本帥即使替陛下總管全國兵馬,但也無能為力。」

  唐興武感受到楊繼業說這些話時所表現出的理所當然,心神竟然為之搖撼。

  ……

  ……

  瓜州內城,曹中正來到端木家大院前,下馬後徑直往端木家大門走去。端木家看守大門的門僕認識曹中正,知道其是瓜州之主曹雪飛的侄子,同時也是自家老爺眾多學生中的一個,所以不待他多說,便有人進去通報,未多時,有人出來,引他至一間廂房坐了。

  曹中正屁股尚未坐穩,就聽到腳步聲,他連忙起身相迎。數息後,只見一名中年文士大步走了進來。曹中正認得是來人是端木仲仁的長子端木舒,忙趨前幾步,抱拳相迎,說道:「師兄別來無恙?」端木家自端木仲仁子侄一代中,大半與曹中正私交甚洽,惟有端木舒為人嚴厲,不好交往,曹中正沒有料到會是端木舒來接見他。

  「煩勞記掛。」端木舒抱拳回了一禮,道:「不知曹師弟此來,有何見教?」

  如此直來直去的風格,讓曹中正略有些尷尬,在這種人面前,所有待人接物的技巧,似乎都沒有用武之地。浪費時間只會進一步招致對方的厭惡。

  曹中正按下心中的尷尬,笑道:「今晚節使大人在府中擺下酒宴,宴請瓜州世家豪門名流,特命師弟來請老師和師兄。還請老師和師兄能賞個薄面,務要光臨。」他說著話,一面從袖中掏出一張請帖,雙手奉上。

  端木舒接過請帖,也不說去,也不說不去,只問道:「節使大人何故忽然設宴?」

  曹中正一臉擔憂說道:「自是為了商議守城和擊退城外祥符國大軍之事。老師乃西域大儒,故此特命師弟務必要請得老師和師兄光臨才好。」

  端木舒意味深長地望了曹中正一眼,答道:「我會稟報父親,想來事關瓜州安危,父親屆時一定叨擾。」便再不肯多說半句廢話。

  「多謝師兄。」曹中正連忙道謝,面對端木舒,他也覺無話可說,隨即告辭而去。

  ……

  ……

  「商量守城破敵之事?」書房內,端木仲仁沉吟良久,轉身對旁邊鐘三河說道:「鐘三河以為去還是不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8:57

第914章 鴻門宴(上)

  鐘三河笑了笑,說道:「這自然是那曹雪飛設下的鴻門宴。」

  端木舒臉色微變,正要出言勸阻,端木仲仁卻說道:「老夫在瓜州乃至整個西域雖然素有名望,但手中並無一兵一卒,曹雪飛若只要派一隊兵過來便可將我端木家滅族。可是,如今卻大費周章的設下鴻門宴,卻是因為曹雪飛擔心殺了老夫之後,激起這內城親近老夫的豪門世家不滿,乃至與內城外大軍私通裡應外合破城。所以,今晚若是鴻門宴,便不止是老夫一人鴻門宴,曹雪飛有可能連老夫和親近老夫豪門世家家主一併殺了。」

  端木舒再也忍不住,直接跪下道:「既然如此,父親萬萬不可去赴宴。孩兒這就派人給親近父親的豪門世家通知,也讓他們不去參加曹家晚宴。」

  端木仲仁卻搖了搖頭,看著鐘三河說道:「即使是鴻門宴也是非去不可啊!」

  「父親……」端木舒急聲勸阻,但不等他說完話,端木仲仁便揮手將其打斷。

  鐘三河沉默了一會,忽道:「此時距離晚宴還有一個時辰時間,待在下和安全部寇明祿,還有那位雲月大師商量一下。」

  端木仲仁連連頷首,笑道:「老夫亦是如此想。」

  ……

  ……

  瓜州外城一座大宅子中,一隊甲胄鮮明的持槍武士巡弋於外,楊繼業的親衛營士兵則如眾星捧月一般,將整個大宅團團圍住,按刀面外而立,院子裡面客廳中,楊繼業麾下旅長以上將官各抒己見,正爭論不休。

  一開始各路將領的意見分岐很大,什麼奇異的想法都有。但漸漸的,有些人被說服了,意見漸趨統一,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意見——一部分人認為國內有陛下在,蘭州城不用他們擔心。另一部分人則認為國內雖然還有十二萬大軍,但絕大部分要時時防備宋、遼兩國,恐怕也調動不了多少軍隊,為穩妥起見,他們應該盡快攻下瓜州回師救援。兩派意見針鋒相對,各執一辭,爭的面紅耳赤。楊繼業坐在帥位上始終一臉平靜,聽著兩派人馬各自陳述的理由,一壺釅茶已經續了好幾次水,茶水已喝得淡而無味,他仍然不置一辭。好似陷身在蘭州城的不是他的兒子。

  白狼軍團騎兵一旅旅長拓跋獅大聲說道:「大帥,末將以為,應該撇下瓜州之事,以最快的速度殺回去。從唐大人所說情況來看,河湟吐蕃人身後有宋國的影子,所以宋國隨時可能大軍來犯,甚至很可能此時已經大軍壓境。而我祥符國只要局勢稍不樂觀,遼國也多半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從而趁擊發兵。而這瓜、沙二州今日不取,來日還可再戰,比起國內安危又算得了什麼。」

  韓濤緊接著說道:「大帥,末將不同意拓跋旅長之言,國內有陛下坐鎮,又有十二萬大軍守衛,即使蘭州一時失陷,但以末將看來那吐蕃人也就僅次而已。即使那宋、遼兩國來攻,以我祥符國各城寨如今防禦之力,只要不出城,即使宋、遼兩國傾巢而來,短時間內也難以攻破。而眼下我們倉促返回,眼看到手的瓜州和沙州便會半途而廢。實在是得不償失。」

  唐興武也贊同地道:「大帥!下官也以為國內有陛下在,根本不用太過擔心。更何況沒有陛下的旨意,我們也不便擅自回兵。所以,以下官之見,我們則儘快打下瓜、沙二州,到那時候,大帥率大捷之師,挾一腔銳氣回援國內。並且若蘭州城朝廷另有大軍,我們甚至還可從涼州折轉殺向河湟吐蕃老巢。說不定趁勢將河湟、隴西之大片江山拿下,也並非沒有可能。」

  唐興武所言比起韓濤所說又多了一股誘惑力,凡是武將無不熱衷於軍功,更何況如今祥符國又極為重視軍功,今年正旦大朝會上的封爵之後,這大半年來沒能封爵的軍官心中羡慕嫉妒的要死,已經封爵的又羡慕比自己爵位高的人。此時,眾人一聽有可能直接端了河湟吐蕃的老巢,無不眼睛發亮,要知道這其中代表著多少軍功,多少爵位。當然,他們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出於對偉大的皇帝陛下能夠穩住國內形勢的信任。

  楊繼業沉思半晌之後,說道:「本帥決定折衷下諸位意見,盡快攻下瓜州,暫不對沙州用兵。留下部分兵力駐守瓜、肅、甘、涼四州,再率領大部騎兵全部回援至涼州,到時候再看情況是去蘭州,還是去河湟。所以,明日開始,全力攻打瓜州內城。務必一天之內不計代價攻下瓜州內城。」

  眾人轟然稱。

  ……

  ……

  瓜州內城各個世家、豪門家主一個個一臉愁容的來參加晚上曹家晚宴。

  戌時時分,眾人才聽到街的盡頭傳來馬蹄之聲。「來了,來了!」人們交相傳遞著,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向街的另一頭望去。

  端木仲仁沒有帶他兒子端木舒,獨自坐著馬車,在鐘三河帶領的二十來名殺手營高手裝扮的護衛騎馬簇擁之下,出現在街的盡頭。

  瓜、沙二州有九大家族,他們是經歷無數次血雨腥風才得以一代代傳下來的地方大族,其中歷史淵源最久遠的家族甚至能夠追溯到漢朝。

  所以,自漢以來,他們在瓜、沙二州世代官宦,歷久不衰,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強大的家族勢力,就像根系發達的駱駝刺一樣,牢牢地控制著這片沙漠綠洲,在漫長的歲月中壟斷了瓜、沙二州地區的政治和經濟命脈。

  這九大氏族便是張、曹、陰、閻、李、汜、安、端木、索。

  今日執掌瓜州的曹家宴請豪門世家,其實主要就是除曹家之外的這八大家族。包括年逾旬,已久不問世事的張志文張老爺子在內,八大家族在瓜州的家主或者主事人便都被曹家請了來。曹家如今是瓜州之主,又是以守城退敵的名義,這個面子,誰敢不給?

  不過,此時卻有超過一半前來參加晚宴的瓜州豪門世家家主都在大門口迎接端木仲仁,曹雪飛早已聞報,也親自站在府門之外迎接。只是他暗中將出門迎接端木仲仁的豪門世家家主全部記在了心中。

  此時,曹雪飛目光掃過端木仲仁的二十來名護衛,心中冷笑連連。

  「端木先生。」曹雪飛拱手揖禮,向著眾人朗聲道:「得端木先生光臨商定這守城之策,定能退敵啊!」

  端木仲仁連忙回禮,笑道:「節使大人客氣,老夫也是瓜州一分子,自會盡力為節使大人出謀劃策。」

  曹雪飛連忙遜謝道:「有勞端木先生費心。」一面抬手道:「請府中敘話。」

  端木仲仁亦不客氣,大步便往府中走去,隨行的二十來名護衛也早已下馬,魚貫而入。到了中門處,便有一個家將走來,攔住後面二十來名護衛,笑道:「請諸君留步,隨在下往外廂吃茶。」

  端木仲仁停步轉頭,指著鐘三河說道:「三河跟我去參加晚宴。」

  曹雪飛看了一眼鐘三河,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繼續帶著眾人向曹府深處走去。各家主帶一兩個護衛這本就是以往類似宴會的慣例,並不算什麼。

  瓜、沙二州的建築多就地取材,以沙土為材料,就算豪門世家也不例外,曹家的大宅占地十分龐大,房舍的建築風格與中原迥然有異,庭院圈的極大,四周卻只是半人高的沙土牆,遠遠的就可將院中的一切盡收眼底。

  一進府門,迎面便是一條長廊,長廊只是一個木架,上面爬滿了葡萄藤,已經成熟的葡萄一串串掛在枝葉間,即使是傍晚,看著也是沉甸甸、紫檀檀,誘人口水。

  此時府中早已預備齊全,待端木仲仁一到落席,茶果、酒菜便流水般地一一送上來。

  寬敞的客廳之中,又放了十幾張小幾,幾案上放著美酒、肉食和瓜果,九大世家的家主和六個這幾年瓜州後起之世家家主都以跪式禮端坐其上,除了端木仲仁身後只站著鐘三河之外,不算主坐位上的曹雪飛,其他人的背後大多都站著兩個腰挎彎刀的護衛。

  不過,張家家主張志文卻也是例外,張志文身穿玄色曲裾禪衣,頭戴高冠,腳著木屐,還是一副漢朝人的打扮,看他白髮蒼蒼,卻是精神瞿爍,顧盼生威,手中捏著一副不知什麼材料的佛珠。在他身後同樣是兩個人,但卻不是護衛,而是兩個唇紅齒白小沙彌。眾人都知道張志文一生信佛,隨身帶兩個小沙彌參加宴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今天這兩個小沙彌中的一個眉目如畫,宜嗔宜喜,彷彿有一股特殊吸引國和,十分的招人待見。

  四下裡則有許多曹家青衣小帽的家僕侍候著。

  端木仲仁先是對張志文說道:「張翁已多年不問世事了,沒想到今天卻是張翁親自過來。」

  張志文淡淡一笑,和顏悅色地說道:「事關瓜州安危,老夫怎能不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8:58

第915章 鴻門宴(中)

  曹家現在控制著歸義軍,是瓜州當之無愧的王,如今端木仲仁和張志文以老賣老,竟然反客為主,不等曹雪飛這個主人發話,二人先聊了起來。曹雪飛心中頓時感到不快,只不過現在瓜州士林、宗教界、普通百姓階層,甚至歸義軍的低階軍官和士兵,都有些人心思動,他們曹家的統治岌岌可危,以端木和張家為主的這九大家族是沙州的中流砥柱,這個時候,曹家務必要爭取把各大家族拉攏住,若是拉攏不了,那只有全部殺了。

  張志文說話有些氣喘,頓了一下,又撫須說道:「老夫年紀大了,每日裡一壺茶、一杯酒,含飴弄孫、頤養天年,早該不問世事才對,然……」

  曹雪飛打斷他的話,曬笑道:「張翁所言有理,張翁精神矍爍、身體康健,若是好好奉養天年,再過二十年,就是咱瓜州的人瑞,有什麼事情,我們這些晚輩們自會予以解決,張翁還是少操些心的好。」

  張志文目光一凝,注視著曹雪飛道:「如今我們已經被困於內城,危在旦夕,節使大人準備如何解決?使我瓜州上下玉石俱焚麼?還是說……效仿當日甘州回鶻兵臨城下之難,與祥符國父子之國?但即使是這樣,老夫也擔心祥符國不會同意。」

  曹雪飛惱羞成怒,霍地直起身來,怒道:「你……」

  不等曹雪飛說話,端木仲仁突然大聲說道:「節使大人何必急躁呢,或許……張老家主會有些不同尋常的見解,節使大人既然叫我等來商量守城退敵之事,咱們何妨聽上一聽。」

  曹雪飛本想立刻扔酒杯於地,讓藏在兩邊帷帳之後刀斧手衝出,但又擔心在這種情況下殺了端木仲仁和張志文及其同黨,讓其他世家家主心生疑慮,反而與他離心,又出現第二個端木仲仁。所以,他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了,再等時機。不過這一來,各大家族首領剛剛趕到時的歡快氣氛卻已蕩然無存,局面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說起來,瓜州九大家族之間都有著盤根錯節的親戚關係,陰家作為沙州第二大家族,原本與張家走的最近,有著最為密切的關係。當初張義潮晚年時以六十九歲高齡長途跋涉,入長安為質,將歸義軍交給了自己的侄子張淮深,那時候的陰氏家主陰韜就是張義潮的一個女婿。

  張義潮死後,陰韜發動政變,殺死了張淮深夫妻和他們的六個兒子,奪取了歸義軍的兵權,當時張義潮的第十一女是瓜州另一大家族閆家的兒媳婦,她的丈夫是沙州司馬安驍春,對於姐夫的倒行逆施,十一姑娘十分不滿,她與丈夫安曉春再度發動兵變,血屠陰韜全家,擁立張義潮的孫子張志明,也就是如今的張氏老家主張志文之兄為歸義軍節度使。

  從此張、陰兩家開始交惡,及至後來,近百年下來,滄海桑田,第三大家族曹氏漸漸掌握了瓜、沙二州的軍政大權,以架空、排擠的方式一步步把張家以和平方式趕出了權力中心,在這個過程中,曹家和陰家便成了關係最為密切的盟友,而端木家、安家則仍與張家走的更近一些,至於汜、閻、端木幾家,則是長袖善舞,周遊於兩大派系之間,屬於打醬油的主兒。

  對曹雪飛和陰家家主陰成武的神情變化,端木仲仁盡收眼底,他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道:「諸位,昔日安史之亂時,大唐玄宗避難入蜀,調河西隴右之精兵護駕,以致河西隴右兵力空虛,吐蕃趁機發難,河西淪落,路阻蕭關,我們這些漢家兒郎便與故土再無往來。可是我們這些孤懸於外的漢家兒郎,卻從來不曾忘卻故土啊。」

  端木仲仁大袖一拂,指了指腳下的土地,沉聲道:「當時,眼看著涼、甘、肅瓜諸州一一陷落之後,我漢家軍民,堅守沙州這最後一塊漢土,歷時十三年之久,時任瓜州刺史周鼎眼見待援無望,想要焚城東奔,他並無投降之意,不過是想棄了這塊土地,返回祖宗之地,結果呢?棄我漢土,天地不容!都知兵馬使閻朝閻大將軍縊殺周鼎,帶領軍民繼續抗擊吐蕃。直到建中二年矢盡糧絕,閻大將軍才使人與吐蕃將領綺心兒會談,對天盟誓,鄭重約定:蕃兵入城後,不得殺我漢家一個兒郎,不得辱我漢家一個女子,得到綺心兒的鄭重承喏,這才獻城投降,保全了我瓜州軍民,保全了我九大家族,使我漢家薪火不絕於瓜洲。為了斷絕我漢人與大唐的血脈之緣,吐蕃人不許我們穿上祖先傳下來的衣裳,要我們辮發左衽,一如胡兒。每年,到了元朔之日,我們漢人才能穿起久違的漢家衣裳,遙祭東方自家的祖先,我們盼望著王師能救我等於水火之中,可是大唐勢微,中原戰亂頻仍,無力顧及我們啊!」

  端木仲仁說到這兒,已是老淚縱橫,各大家族首領都不禁有些動容,庭院中一片肅靜,只聽著張志文接著端木仲仁的話口慷慨陳辭道:「及至後來,吐蕃贊普達磨被僧侶刺殺,我瓜州漢兒不負閻將軍昔日苦心,家祖義潮公趁機揭杆而起,率我漢兒一舉光復瓜州和沙州,一鳥飛騰,百鳥影從,義軍以氣吞山河之勢,風捲殘雲,不足兩年時間,便收復西域十一州。百年左衽,複為冠裳。十郡遺黎,悉出湯火,家祖廢吐蕃部落之制,重建州縣鄉里,建戶籍、清土地,修水利,興農耕,自此河西走廊暢通無阻,人物風化,一如中原,可是……子孫不肖啊,自義潮公之後,我歸義軍每況愈下,十一州漸被蠶食,至今日,我西域漢人,只能保有瓜沙二州!」

  曹雪飛再也按捺不住,鐵青著臉色,按刀喝道:「端木仲仁,你什麼意思,這是在指摘我曹家麼?」

  帷帳後面刀斧手都差點衝出去,曹雪飛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張志文這時卻眼皮一抹,淡淡地道:「歸義軍是在我張家手中沒落的,端木先生何嘗指摘過你曹家之過?不過你曹家接掌沙州之後,我歸義軍也未見絲毫起色,這是事實,端木仲仁就事論事而已。」

  曹雪飛冷笑一聲,索性不再阻止,只是目光注意其他世家之主神色變化,心想索性藉端木仲仁和張志文二人的話進一步看出誰有投誠祥符國之意。

  陰成武此時卻陰陰笑道:「張翁,端木先生,你們現在講張家先祖是如何的威風,講我瓜州這些陳年舊事又有何意義?」

  「不然!」

  張志文正色道:「老夫和端木先生對你們這些晚輩說這些話,是想叫你們知道,我們的前輩為保我漢家衣缽,曾經做過些什麼,是想要你們知道,我們遠在西域,與故土天各一方,非是我沙州漢兒不思故土,也不是中國欲棄我西域漢人!」

  「當年大唐覆亡,歸義軍敗落,我等俱成了無國無家的孤臣餘孽,再歷百年,我們就要忘了祖宗,泯然胡人矣。可是,如今祥符國大軍西來,摧枯拉朽,勢如破竹,吐蕃、回鶻頃刻而敗,此時實為複我漢土難得之機。難道我們現在反而要忘了列祖列宗遺志,與祥符國的天軍為敵麼?」

  端木仲仁介面道:「諸位,祥符國大軍此來,是為一統河西,複我漢土。諸位都是瓜州大族,自與中原隔絕以來,我們日夜翹首企盼,盼望著中原興兵,驅逐胡虜,複我漢土,如今天軍真的來了,難道我們應該以刀兵與之相見麼?祥符國兵強馬壯,不說涼州吐蕃和甘州回鶻,即使是宋、遼兩大國都敗於其手,難道我瓜、沙二州抵得祥符國的大軍麼?」

  「降,上順天地之意,中承祖宗遺志,下合黎民之心,各位的家族也不會受到絲毫的損害,西域商路一通,反而會大受其益。戰,軍民士氣皆不可用,必敗無疑,我各大家族之結果,不過是與瓜州玉石俱焚。老夫實不忍爾等自蹈深淵。」

  各世家首領面面相覷,有些意動,有些則偷偷看向曹雪飛。

  曹雪飛心中怒極,殺意滔天,心想果然如此,看來不殺這些人是不行了。想到這裡,呯的一聲,他將手中酒杯扔到地上,拔刀說道:「來人給我砍了這些吃裡扒外、昏匱無能的老匹夫!」

  刷的一下,兩邊帷幕掉了下來,兩邊各一百刀斧手暴露在眾人眼前。電光火石間,胡三光一聲長笑,兩隻手同時向兩邊剛剛暴露正要衝出殺人的刀斧手一揮,兩枚拳頭大小暗器便向兩邊的刀斧手飛去。

  「小心暗器!」這些刀斧手一愣之後,其中不少人也反應很快,大喝聲中便跳起來一刀向暗器劈去。

  下一刻,砰砰兩聲,那個個暗器沒有被劈飛,也沒有被劈成兩半,而是在瞬間炸了,這卻不是葉塵一直讓祥符國火器研究司要研製的類似後世手榴彈的東西,而是武器研究司專門給特種大隊研究的一種特種武器——煙霧彈。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9:09

第916章 鴻門宴(下)

  此時,只見這兩個煙霧彈炸開之後,瞬間變成兩團刺激性極強的煙霧,並且頃刻間擴大,將兩邊刀斧手全部覆蓋至其中。

  「小心有毒!」這些刀斧手無不臉色大變,反應快的,自作聰明的趕緊閉氣,但他們眼前卻已經一片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只有位於最邊上的各有十數人在第一時間跑出了煙霧範圍。

  這種變故,讓大廳內除少數幾人之外,無不大吃一驚,並且緊接著便是一陣慌亂,拼了命的想遠離那煙霧,畢竟那煙霧怎麼看都像是有毒的樣子。曹雪飛更是臉色劇變,大喝道:「不要慌,你們先把端木仲仁和張志文給抓起來。」

  那沒有籠罩在煙霧裡面的二十多名刀斧手頓時提著刀斧向端木仲仁和張志文衝去。

  「還不讓他們停下來,莫非你想死。」一道分不清男女的聲音突然在客廳內響起,聲音不大,但卻在此時雜亂的尖叫、驚呼、喊殺聲中異常清晰,猶如在每個人耳邊響起,甚至讓客廳中陡然一靜。

  緊接著便聽見曹雪飛氣急敗壞的聲音:「你……你們都先住手。」

  那二十多名刀斧手一愣之後,停了下來,隨眾人向曹雪飛看去,這一看卻又是大吃一驚,卻是不知什麼時候之前明明一直站在張志文身後的那名俊美的小沙彌此時站在了曹雪飛身邊,手中拿著一柄短劍,劍尖抵在曹雪飛咽喉之處。

  此時那些刀斧手鼻涕眼淚的咳嗽著已經從煙霧彈中一一跑了出來,但看此時廳中場景也是怔在了當場。

  客廳中死一般寂靜。

  曹雪飛臉色異常難看,說道:「你們是祥符國的人?」

  他所問的當然是鐘三河和這個拿劍逼著他的小沙彌。但兩人卻不屑於回答他,小沙彌淡淡地說道:「拿出調兵虎符交給張翁。」

  曹雪飛眸中閃過一絲狠辣,冷哼一聲,說道:「我不將調兵虎符拿出來又如何,難道你真敢殺了我。」

  曹雪飛言下之意,殺了我你們也不要想著從曹府中活著走出去。

  但他很快就後悔自己說的這句話了,眾人只見一道劍光閃過,曹雪飛一聲慘叫,眾人嚇了一跳,再看去,那小沙彌抵在曹雪飛咽喉處的劍尖好似根本就沒移動過,但是曹雪飛右邊半個耳朵已經不見了,血已經流了半個臉,從脖頸裡面灌了進去。曹雪飛已經臉色一片慘白,疼的全身只打哆嗦。但又怕碰觸到咽喉處劍尖,強行控制著身體。

  「後面我每說一句話,重複第二遍,你身上便會少一件東西。」小沙彌淡淡地說道。話語中蘊含的冰寒之意讓客廳中不少人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曹雪飛心中剛才的恨意和決絕卻是已經被小沙彌的狠辣和淡漠敲打的粉碎,趕緊哆嗦著從懷中拿出兵符,小沙彌接過,交給走上來的張志文,說道:「這內城兩萬歸義軍便麻煩張翁了,我祥符國皇帝陛下定不會負張家。」

  張志文點了點頭,說道:「老夫定會竭盡全力。」

  小沙彌突然拿出一枚藥丸,捏住曹雪飛的下巴,強行從其口中餵了進去。然後在後者神色慘澹中,說道:「麻煩節使大人護送張翁出府。」

  說著話,他已經收起了短劍,曹雪飛愣在當場,神色變幻不定,小沙彌又說道:「不要有僥倖的想法,整個西域都沒有人能夠解此毒,你若聽話,事後不但給你解藥,你曹家未必不會富貴一生。否則你死不要緊,整個曹家也要跟著你陪葬。」

  端木仲仁適時說道:「諸位此時還不表態,莫非要等那滅族之禍降臨嗎?」

  另外七大世家家主互相看了幾眼,頓時紛紛表示願意效忠祥符國。

  「罷了!罷了!」曹雪飛見此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次是輸得一敗塗地,此時也只得任人宰割。

  ……

  ……

  天定二年,七月十日晚,瓜州曹氏開門獻內城。至此瓜州已經落入祥符國之手。

  七月十一日,就在曹雪飛再三保證他可以讓沙州城輕易投降,而楊繼業準備讓韓濤帶兩萬大軍跟著曹雪飛去沙州時,安全部西域分部司使寇明祿收到在沙州的探子送來急報——西州回鶻汗國獅子王發動十萬大軍兵圍沙州。

  早在兩百年前,在唐朝的幫助下,當時還稱為回紇的回鶻人滅了突厥汗國,建立回紇汗國,後來又將回紇改名回鶻,但回鶻汗國也只存在了不到百年,便被黠戛斯所滅。其後漠北地區回鶻部落分為四部,最為強大的一支西遷至七河流域,和當地天山的回鶻以及葛邏祿等鐵勒部落建立了威震中亞的喀喇汗王朝。其中一支佔領了甘州地區,建立黃頭回鶻汗國,在原本歷史上黃頭回鶻(撒裡維吾爾)與蒙古、漢族等長期相處,發展成為後世的裕固族,當然如今卻被祥符國的滅;第三部分為烏介可汗為首的南下部分,從河套南下,由於侵擾唐朝邊疆被滅,部眾多數融入華北漢人;最後一部便是此次趁著歸義軍對抗祥符國大軍,兵圍沙州的西州回鶻。

  「西州回鶻汗國人口、疆域實力僅次於喀喇汗王朝,居高昌之地,即吐魯番盆地建立了政權,轄境西至庫車,東鄰沙州、北越天山,南至大漠,虔信摩尼教與佛教。根據安全部探子打探到的情報得知,西州回鶻人口大約在兩百萬左右,有二十萬大軍,而且都是能夠控弦的騎兵。」曹府昨晚上曹雪飛被劫持的那間客廳中,此時正在召開軍事擴大會議,端木仲仁、雲月大師、也均是列席。唐興武先將西州回鶻國的大體情況說了一遍。

  在河湟八萬大軍兵圍蘭州,甚至在蘭州已經陷落的情況下,是否要繼續西進沙州,從西州回鶻人手中搶回沙州,這個抉擇不難決定。事實上,若非是端木仲仁堅持要發兵沙州,救沙州十數萬漢民,甚至關於這個會議都沒必要開。而端木仲仁之所以能夠讓楊繼業召集眾將就此事召開會議進行商議,卻是因為雲月大師在瓜州拿下之後,突然拿出一道聖旨,任命端木仲仁為河西觀察使,節制肅、瓜、沙三州,而這三州知州自然會由朝廷派過來的人擔任。不過知州以下一些官吏免不了要從肅州龍家、以及瓜州九大家族中選任。當然,沙州如今多半已經在西州回鶻人的手中。

  祥符國自立國以來,既沒有如唐代那樣設道,也沒有如宋國那樣設路,所以觀察使這一相當於後世省一級官員還是第一次任命,雖然這其中有著端木仲仁熟悉河西走廊,且又在西域豪門世家、士林中威望高,以及其本人能力強,又在此次攻陷龍州、瓜州都有出力的原因,但能夠讓葉塵破例任命端木仲仁為河西觀察使,也可看出葉塵對端木仲仁的看重。

  不過,端木仲仁雖然一躍成為祥符國正二品封疆大吏,且在會議上所說立刻發兵沙州的原因頗有說服力。但依然未能說服楊繼業等軍中將領。畢竟那西州回鶻有二十萬控弦騎兵,即使沒有吐蕃八萬大軍進犯蘭州之事,祥符國也沒有做好與西州回鶻汗國開戰的準備。

  未能說服楊繼業等人後,端木仲仁迅速將沙州之事暫且拋到一邊,開始緊張忙碌的挑選官吏,組建觀察使府和肅州、瓜州的州府,安撫百姓等等一系列戰事宜。

  另外,因為肅州龍家很明智的開門獻城,再加上自始至終都未與祥符國大軍對戰過,龍家財富得以保存,且龍嘯天被賜封為肅州伯。龍家三萬大軍也繼續由龍嘯天統帥,只不過龍家除了被端木仲仁挑選為肅州通判的龍定文之外,其他龍家上下遠近親族,總共一千三百口人全部移居夏京。當然這三萬大軍接下來肯定會逐步被重新打散整編,然後送到教導隊進行集訓。

  而相比龍家,曹家便沒有那麼好的命運了,沒有任何封爵,只允許保存十分之一的家族資產財富,曹家在軍隊內的將官全部被清除出去,連同曹家近千口人也全部移居祥符國黨項州。此州便是河套七縣寇準擔任知縣的原黨項縣,四月份的時候寇準上書申請由縣晉升為州,經中書省調查研究,葉塵批准之後,於上個月中旬晉升為黨項州。不過寇準並未順勢躍數級成為黨項知州,朝廷另選派知州,而寇準則由正七品晉升從六品的蘭州通判。只不過黨項州交接事宜極多,一時還沒有上任,卻不料蘭州已經被河湟吐蕃大軍圍攻。

  ……

  ……

  天定二年,七月十三日,僅僅休整了一天,楊繼業便帶領麾下黑狼軍團騎兵一旅和拓跋獅麾下白狼軍團騎兵一旅以及配屬到這兩個旅的遼騎,總計兩萬人,還有潘羅阿玖的涼州旅和庫兒班的甘州旅共一萬餘人,以及龍嘯天帶領的一萬肅州龍家騎兵和瓜州一萬歸義軍,總共五萬餘騎兵從瓜州出發趕往涼州。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9:10

第917章 以我人頭換全城百姓不死

  而原本坐鎮甘州的黃東秋轉移至瓜州,總領瓜州、肅州、甘州軍務。其中義勇軍團全部和兩萬歸義軍,共近四萬人駐守瓜州,防範西州回鶻。

  折蘭軍團騎兵一旅和白虎軍團步兵一旅,以及一萬肅州龍家大軍共兩萬人駐守肅州。青龍和朱雀兩個軍團的步兵一旅和一萬龍家大軍共兩萬人駐守甘州。

  朱雀、玄武各步兵一旅則駐守從沙州至瓜州之間火陽關和黑風寨這兩個關卡軍寨。等西州回鶻拿下沙州之後,這兩個旅將是直面西州回鶻的最前線。

  七月十四日就在楊繼業帶領五萬騎兵離開瓜州的第二天,沙州城陷落,被西州回鶻人所得。

  ……

  ……

  七月十五日也是蘭州圍城第三天,如血殘陽。

  楊延廣的左臂插著一枝羽箭,瞪大眼睛,望著從城下退潮一般撤走的吐蕃兵,鬆了一口氣,頓時身體一軟,他心中一驚,連忙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唇,巨大的疼痛讓他終於聚起精神,挺著身子站了起來,沒有在士兵們面前倒下。

  又打退了一波進攻。

  這已經是吐蕃人第四次攻上城牆了。

  「你還沒死呢?」楊延廣轉過頭,見白虎軍團軍法司司使付洪亮正笑著向自己打招呼。他的目光落到付洪亮的左肩膀上,只見那裡用一塊布隨便包紮了一下,鮮血已經將布浸透。

  「你也受傷了?」楊延廣笑著指指付洪亮的左肩膀。

  「被吐蕃狗從正面刺了一槍。」付洪亮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楊延廣左臂上折斷的羽箭,笑道:「以你的身手也中箭了?」

  「一個吐蕃神箭手射的。」楊延廣隨手將羽箭頭拔出,眉頭微微一抖,漫不經心的扔到城下,歎著氣說道。

  「看來你我真要進烈士陵園的忠烈祠了。」

  楊延廣看了一眼城牆上稀稀拉拉的士兵,低聲說道:「能拉弓的不足千人,火藥包也為數不多了。」

  付洪亮抬頭仰望夕陽,忽然轉頭問道:「還能突圍麼?」

  「圍得鐵桶似的」楊延廣說道。

  「那便死守吧!」付洪亮咬著嘴唇,忽然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不忍之色。

  「怎麼了?」

  付洪亮指著城中,沉聲道:「我擔心吐蕃狗賊破城後屠城。」

  歷史上,大凡血戰過後的城市,都沒有好下場。

  楊延廣沉默了。

  「再守一天。如果明天之後,城池不破,援軍不至,付大人便提我人頭去降吐蕃,換回這滿城百姓的性命。」楊延廣淡淡說道。「只不過難為你了。」

  付洪亮望著大步走下城牆的楊延廣,久久沒有說話。

  ……

  ……

  蘭州圍城第四天。

  吐蕃大營。

  「攻了三天,折損近五千人馬,一座小小的蘭州城都拿不下,蠢貨!」郢成藺逋叱先是指著負責攻城的幾名部將鼻子破口大罵。然後轉身又對眉頭微皺的皇甫同說道:「皇甫先生,你不說你們宋國宋衛府探子打探到消息蘭州只有兩千人嗎,現在看來豈碼有五千人。」

  皇甫同也是心中大罵宋衛府的情報太不靠譜。正要解釋一下,忽然聽到東邊傳來一陣喊殺之聲,一隊騎兵,突然就從東邊山坡後面出現,然後殺了過來。猝不及防的東大營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論逋大人,要不要去派人支援?」有部將探身詢問。

  「不必。」郢成藺逋叱眼中露出冷若冰霜的光芒,「城中守軍很可能會出來接應,我等趁機強攻西城,蘭州城說不定就一舉拿下。」

  「論逋大人英明。」

  此時,蘭州城牆上人人都露出欣喜之色。

  終於有援兵趕來了嗎?

  「挑五百精兵,出城接應!」楊延廣一面走下城牆,一面吩咐。

  很快,五百人馬集合完畢,楊延廣抬頭望了一眼在城牆上守城的付洪亮,舉起銀槍,高聲喝道:「出城!」

  五百精兵在高舉的「楊」字將旗指引下,從蘭州東城,殺了出去,如龍似虎地直插入吐蕃軍東營,這支來支援的騎兵出現的時機恰好是吐蕃人吃晚飯的時候,所以吐蕃人的反應便有些遲鈍,出現一陣混亂,竟然被這支來援騎兵給衝破了大營,與楊延廣帶來接應的五百人就這樣合兵一處。但是吐蕃人畢竟人多勢眾,初期的混亂之後,便有一隊騎兵上馬惡狠狠地向楊延廣撲了過來。

  「文子韜,是你,你先回城,我來斷後。」

  「副軍團長,末將……」

  「副從命令。」

  楊延廣喝令來支援的這支騎兵先行回城之後,便對撲來的吐蕃騎兵躍馬大吼迎了上去。狹路相逢,弓箭幾成無用之物,高舉著各式各樣的馬用兵器,口中發出懾人的怪叫,兩支騎兵硬碰在一起。蘭州城屏住了呼吸城牆上。

  率援軍而來的是白虎軍團騎兵一旅旅長文子韜,他這幾日襲燒了兩支吐蕃人糧草之後,對方有所防範,押送糧草兵力多達八千之眾。他難以得手,便藏了起來。今日眼見蘭州城就要守不住,且吐蕃大營防範性很差,便趁著吐蕃人吃晚飯時來偷襲。

  文子韜只顧帶人衝向蘭州城,而後面楊延廣且戰且退,不多時退到蘭州城巨型弩槍和拋石機的有效射程範圍內,城頭上的付洪亮下令發射弩槍和拋射火藥包接應,嚇退了吐蕃人,順利將文子韜和楊延廣接應回城中。

  「文子韜,你還活著。」付洪亮激動的抓著文子韜的肩膀說道。

  「副軍團長,付大人,軍團長他們都殉國了,只有末將還帶著這近千人。」

  ……

  ……

  即使多了一千守軍,蘭州城的狀況也沒有好多少。第四天,蘭州城牆上戰死士兵的屍體,已經沒來不及清理。西南城牆的一角已經塌了老大一塊。

  但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蘭州城中,能拉動弓箭的士兵和百姓,已經不足千人。

  楊延廣的戰袍早已染紅,身上有著近十處的箭傷、刀傷。援軍應該快來了吧!楊延廣心中慘然,但也為自己能夠守到第四天感到一絲欣慰。可惜自己等不到援軍到來了。

  「文子韜!」

  「末將在!」

  一個渾身上下都被鮮血浸透的人站地楊延廣的跟前。

  「投降的時候,你率領還能騎馬的弟兄,開北門逃走吧!」楊延廣平靜地吩咐道。

  「投降?」文子韜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楊延廣,斷然拒絕。「末將絕不會投降!若等不到援軍,末將與將軍烈士陵園忠烈祠相見便可!絕不投降吐蕃狗賊。」

  「你想看到滿城百姓被屠嗎?」楊延廣厲聲喝道。

  文子韜怔了一下,咬牙半晌,默默點頭。

  「付大人,我知道你絕不會撤退,那便由你將我的人頭送給吐蕃人,向吐蕃人乞降。」楊延廣淡淡地下達著命令,聲音異常地平靜。

  「副軍團長!」文子韜哽咽了!忖洪亮沒說什麼,但只是仰天流淚。

  「我已經寫好了奏摺與遺書,若文子韜能夠突圍,忖大人便不至於被朝廷誤會。」

  一個時辰後,開城門投降的楊延廣語氣平靜地下達了他人生中最後一個命令。他的目光遙遙的注視著遠方,很久很久也沒有轉移過,文子韜與付洪亮則一直默默的注視著他,帶著敬重,也帶著蒼涼。雖然他們的心裡,都有些奇怪,為什麼楊延廣此時的表情,既不像是憤怒,也不像是悲傷,而是……不捨。

  此時的楊延廣,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是想起了夏京城中母親和剛剛完婚不久的嬌妻,還是遠在瓜州的父親。亦或是他什麼也沒有想,只是最後留戀的看看這個世界——這都已經沒有人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一柄匕首反手插進楊延廣的心臟,楊延廣的手似乎扶了一下城牆,卻迅速的滑倒在地,付洪亮緩緩的走近他,楊延廣的眼睛依然大大的睜著,似乎在最後的一刻,他也並沒有放棄對這個世界的留戀,不知為什麼,他這樣的表情看起來竟然特別的純淨,並不像是一個勇猛的將軍。

  付洪亮輕輕的幫他合上了雙眼,他的目光落在楊延廣的胸膛上,匕首已經完全刺入了他的胸膛。

  沒過多久,蘭州城滿城大哭。

  郢成藺逋叱與皇甫同奇怪地望著蘭州城,不明白那哭聲因何而發。

  不管是玩弄陰謀詭計讓這一切發生的皇甫同,還是郢成藺逋叱,都對蘭州城又恨又敬。

  這座只有兩千兵力的蘭州城,他們以五萬大軍攻打竟然耗費四天時間,甚至付出超過五千餘人死傷的代價。

  郢成藺逋叱已經準備好城破之後,要讓滿城人都為這種抵抗付出代價,也需要借此安撫死戰的士兵。

  最多只需要一次進攻了。

  然而,出乎郢成藺逋叱意料的是,一個時辰之後,蘭州城牆上,升起了白旗!

  「投降了?」郢成藺逋叱與皇甫同面面相覷,所有的吐蕃將士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蘭州守軍投降了?

  蘭州城四個城門全部打開。

  從南城門走出來一位身著素袍的祥符國軍官,緩緩向郢成藺逋叱走來,他手中還捧著兩個盒子。

  抱歉今天兩更遲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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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 皇后走火入魔了

  吐蕃士兵們屏氣凝神的望著這個軍官一步步向郢成藺逋叱走近。

  「讓他過來。」隨著郢成藺逋叱的命令,吐蕃士兵自動向兩邊退開,給這位祥符國軍官讓出了一條通道。

  「吾乃祥符國白虎軍團軍法司使付洪亮,向貴軍乞降。」付洪亮的喉嚨中,無比艱難地吐出來這句話,郢成藺逋叱與皇甫同對望一眼,前者說道:「楊延廣呢?他為何不來?」

  「楊將軍人頭在此。將軍遺言,請貴軍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放滿城百姓一條生路。此為蘭州戶籍冊!」

  郢成藺逋叱大吃一驚,眉頭緊緊蹙起:「楊延廣死了?」一個親兵接過文子韜手中的木匣,打開來看,赫然正是楊延廣的人頭!

  「楊將軍希望能夠用自己的人頭,換取郢成藺逋叱大人的仁慈。」

  郢成藺逋叱沒有回答文子韜,他執鞭遠眺殘破的蘭州城,心中竟不知是什麼滋味,臉色有些難看。他自然知道楊延廣是祥符國總管全國兵馬的柱國大將軍楊繼業的兒子。本來按照他的計畫,他是要將蘭州地境拿下,然後以釋放楊延軍為主要籌碼,盡可能的緩和與祥符國的關係。

  畢竟他們攻打蘭州,是以本來屬於他們吐蕃的涼州被祥符國所得為藉口,但從本意上來說,郢成藺逋叱是不想和祥符國鬧到不死不休的。他甚至已經想好,將蘭州地境拿下之後,便看情況,若是祥符國不發兵,他便駐兵不前,甚至根據形勢告訴祥符國是宋國派人劫殺了白虎軍團長韓虎全家,又用炸藥炸死了武勝軍安多部安多瞎高府邸,暗中挑撥離間,才使得韓虎與安多瞎高互相帶兵報仇,挑起戰爭。事後,若是祥符國要蘭州,他便以涼州本是吐蕃所屬,用涼州換蘭州來進行討價還價。這樣一系列的安排,可以極大的緩和他與祥符國之間的敵對關係。

  可是,如今楊繼業的兒子楊延軍死了,這必然會使得他的如意算盤受到很大的影響。

  「收下他的戶籍冊。我答應你,進城之後,絕不縱兵侵犯百姓。」郢成藺逋叱沉聲說道。

  「多謝郢成藺逋叱大人!」付洪亮向郢成藺逋叱拜了一拜,突然也倒在了地上。

  幾個親兵衝上去,翻過付洪亮的身體,發現他的胸口,也插著一把匕首。

  「厚葬此人。」郢成藺逋叱歎息道。他的目光移過裝著楊延廣首級的木匣,高聲命令道:「準備進城!」

  便在此時,便聽到東城方向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未多久,一個士兵策馬跑來,高聲稟道:「那文子韜帶領一隊騎兵從蘭州城北門突圍!」

  最終文子韜帶領三百騎兵突圍逃走。

  至此,蘭州境內除蘭州通往順州的關口蓋朱城還在祥符國手中之外,蘭州城和三個縣城都已經落入吐蕃人手中。

  ……

  ……

  夏京,葉塵下旨讓鄧崇軒、張大為分別帶領朱雀軍團和青龍軍團各一萬五千人,外加白滄海三千特種大隊前往蘭州支援,已經過去了六天時間。算算時間,距離最近的朱雀軍團已經快要到了。但葉塵清楚,若沒有意外,蘭州城楊延廣是等不到援軍到來的那一刻的。另外,安全部也近一步坐實了白虎軍團幾乎全軍覆沒,韓虎殉國的消息。這是祥符國立國以來戰死的第一個副軍團長以上高級將領,而白虎軍團若不算參加西征的那一個步兵旅,損失之慘重也唯有玄武軍團在去年剛剛立國時在麟州中了埋伏那次相比。

  經過葉塵的同意之後,《祥符新聞》和《夏京快報》在報導河西走廊接二連三大勝的同時,也有所保留的將蘭州戰事報導了一下。雖然是白虎軍團大敗,但是比起去年遼軍打入銀州那一次,百姓雖然震驚,但卻沒有什麼驚慌——開玩笑,宋國和遼國這樣的大國都被陛下帶大軍打敗了,小小吐蕃人還怕什麼。蘭州城一時打了敗仗,只不過是中了敵人的奸計而已,等陛下派出去的援軍到了蘭州之後,蘭州城自然輕易就收回來了,順便給白虎軍團將士報仇雪恨。這是祥符國大部分百姓的想法。

  ……

  ……

  政務殿,小朝會。眾臣正在商議劉金元從遙遠的南海發過來的密報。

  「陛下,以臣看來,劉金元在南海建立據點,擴建水軍,大肆發展海上貿易,卻是比我們埋在遼國的女真族這個殺手鐧還要重要。試想一下,若是祥符國有朝一日突然大舉對我祥符國發兵,或者我們祥符國發兵宋國的時候,劉金元率領兩萬水師從宋國南邊登陸,那會是什麼樣的場景。」韓熙載一臉喜色,由衷的讚歎。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朕已經給劉金元發了密旨,讓他盡可能發展勢力,開展海上貿易,但卻不要招惹宋國,盡可能的隱瞞自己的實力,以免引起宋國的警覺。」

  這時後宮方向隱隱約約傳來一聲充滿獨特韻味的狼嚎聲,葉塵皺了皺眉,心想自家寶貝女兒那頭銀狼最近靈性越來越足,以葉塵的估計好像不亞於一個七八歲小孩的智商。只是這皇宮裡面時不時傳出狼嚎聲,這也太有失體統了一些!

  葉塵正自胡思亂想,胡三光突然說道:「陛下!今天剛剛接到十娃和黃樓平的密報,宋國後宮皇后和淑貴妃於上個月先後生子,均是男孩。此後,趙普便和曹彬來往越加密切,據估計很可能達到了某種共識甚至協議結盟。六月二十五日,曹瑋秘密離開開封,前往西北,昨天剛剛得到消息,曹瑋已經到達秦州,據十娃打探到的消息判斷,曹瑋來到西北很可能與蘭州戰事有關,且曹瑋是應趙普的請求而來。」

  葉塵神色有些複雜,感慨地說道:「老朋友來了……」

  不等葉塵繼續說什麼,突然一名暗衛匆匆從側門進殿,撲騰一聲跪下,急聲道:「啟稟陛下,連統領讓卑職稟報陛下,皇后娘娘修煉可能走火入魔了。」

  葉塵聞言,臉色大變,眾臣只見自家皇帝陛下騰身而起,身影連閃,眾臣只感覺眼前一花,皇帝陛下已經消失不見,不由一個個目瞪口呆,然後又是面面相覷。唯有韓熙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心中狂跳,但他城府極深,不露絲毫,而且率先說道:「皇后身體有癢,陛下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諸位不如先散了吧!」

  眾人互相看了看,也不說話,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三三兩兩向外走去。唯有胡三光和李君浩互視一眼,眉頭緊蹙。

  葉塵深知玉道香功法特殊,走火入魔實是關乎生死的大事,一路輕功身法展開,很快便到了玉道香用來閉關修煉的洞天殿。

  葉塵首先遠遠看見洞天殿前快要滿三歲的寶貝女兒葉鈺正騎在她那頭小銀狼身後,一群侍女在旁邊圍著不知所措,而奉他旨意親自看守洞天殿的連繼城跪在葉鈺面前,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狼騎士」。

  葉塵來到近處才發現,葉鈺一雙黑寶石般的大眼睛中一片水霧,一臉的委屈。

  連繼城看見葉塵到來,長長鬆了口氣,葉塵發現即使面對新一代魔尊崔熙都能夠活著逃走的連繼城此時額頭上滿是汗水,顯然葉鈺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父皇,我要進去看皇后姨娘,他不讓我進去。」葉鈺古靈精怪,不等在場宮女內侍和連繼城給葉塵行完禮,便率先告狀。說著話,只見她從小銀狼腦袋上拍了拍,小銀狼乖乖的臥倒,葉鈺熟練的從狼背上滑下,向葉塵跑來,葉塵隨手將其抱起,卻是沒有理她,看了一眼洞天殿,看向連繼城說道:「怎麼回事?」

  連繼城趕緊說道:「陛下,長公主殿下要進洞天殿中看皇后殿下,臣阻攔,長公主殿下這頭銀狼在洞天殿前一聲嚎叫,緊接著臣聽洞天殿中有動靜傳出,臣擔心皇后修煉出了問題。所以讓人去稟報陛下。」

  葉塵一聽,眉頭緊蹙,轉頭將葉鈺交給一名宮女,說道:「將公主看好。」

  說著話,他也顧不上葉鈺的反抗苦惱,便進了洞天殿,「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許進來。」葉塵的聲音遠遠傳來,連繼城恭敬稱是。

  「哇哇哇哇……父皇不理我。」葉鈺突然大哭了起來,一群宮女一陣慌亂,趕緊拿出各種玩具和好吃的低聲哄著,不料就在這時那頭小銀狼突然躍起,一口咬在了之前從葉塵手中接過葉鈺的那名宮女咽喉處,哢擦一聲,脖子直接給咬斷,熱血噴出,給葉鈺噴了一頭,葉鈺愣了一下,下一刻哭喊聲更大了。

  這些宮女何曾見過如此血腥場面,普通宮女頓時嚇得一陣尖叫,慌亂跑開,但也有兩名長得極為漂亮的宮女臉色一變之後,拼了命的向葉鈺跑來,顯然是擔心小銀狼傷到公主,這兩名宮女卻不是尋常宮女,是鬼醫和水兒一手訓練出來的美女毒衛。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9:13

第919章 蓋朱城

  不過,不等這兩名美女毒衛跑到近前,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衝來,直接將那銀狼給撞飛了出去。

  這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在祥符國實力僅次於葉塵、白滄海、玉道香、展熊武這四名超一流高手的連繼城。

  兩名毒衛慢了一線,趕緊將葉鈺抱起,遠遠退開,一邊哄著葉鈺,一邊為其擦拭臉上的血。

  另一邊,連繼城看著被自己撞飛的小銀狼,竟然搖了搖腦袋站了起來,不由一臉意外,他正想著是要如何處理這頭銀狼,不料那銀狼對著他齜了齜鋒利的狼牙,轉身快速的跑開了,看那速度竟然比尋常修煉輕功的武者都不慢多少。

  連繼城看著銀狼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說道:「去兩個人,將那銀狼抓回來,不要傷到這畜生,抓到之後找個籠子關起來。」

  兩名暗衛上前躬身稱是,然後順著銀狼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這個時候小葉鈺已經被兩名美女毒衛和一群宮女哄著離開,連繼城又讓人將那名宮女屍體處理了。

  同一時間,洞天殿中,葉塵不是沒有聽到殿外他女兒的哭聲和宮女的尖叫聲,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一方面他相信有連繼城在,不會有事。另一方面,他根本難以離開,因為他一進來,便看到玉道香嘴角溢血,臉色蒼白的暈倒在殿中間蒲團之上。

  葉塵臉色大變,飛身上前,將玉道香抱在懷中,以內力真氣檢查過之後,臉色越加難看——玉道香的丹田一陣紊亂,經脈中真氣四處亂衝亂撞,正是走火入魔極為嚴重的表現。他來不及多想,趕緊將自己真氣輸入其中,開始幫助玉道香調理經脈和丹田。

  ……

  ……

  蓋朱城又名卓囉城(位於後世甘肅省白銀市境內)。是一處軍事重鎮,也是一座由蘭州通往祥符國內地重要關口。對於郢成藺逋叱來說,拿下蘭州,但若是未能拿下蓋朱城,便總感覺不安全。同時,他深知祥符國援軍即將到來,所以在攻下蘭州後的第二天,他坐鎮蘭州,派遣麾下頭號大將格旺多傑帶領四萬大軍前往蓋朱城。

  蓋朱城中駐守著朱雀軍團三個步兵營和一個騎兵營,由朱雀軍團步兵二旅旅長丁加剛統領。之前接到蘭州告急之後,丁加剛深知自己這點兵力就算發兵支援也是無濟於事,反而白白折損兵力,更何況還有可能導致他兵力空虛,蓋朱城被吐蕃人趁機攻佔。所以,自始至終,除了派出一些探子之外,丁加剛始終固守不出。

  蘭州城的五縷烽煙已經熄滅一天了。根據事先的約定,如果各城遇襲,只要城池未陷,五縷烽煙便永不熄滅。

  在蘭州城的烽煙熄滅的當天下午,站在蓋城城牆上的丁加剛,終於看到了吐蕃人的軍旗,以及一眼望不到尾的吐蕃軍隊。吐蕃人如同巨大的狼群,黑壓壓的一片,伴隨著巨大的轟隆聲,高高揚起的灰塵,向著蓋朱城席捲而來,蓋朱城的號角在夕陽中吹響,發出悲嗆的嗚鳴聲。站在城牆上的朱雀軍團士兵,都繃緊了每一根神經,略帶緊張地望著吐蕃軍隊肆無忌憚地湧向自己的城池。

  如今祥符國九大軍團中旅長和營長這個中高級將領中,有一半以上是由最開始華夏衛府三千華夏衛中的低級軍官一步步成長提升而來,比如黑狼軍團騎兵一旅旅長韓濤,玄武軍團原步兵一旅一營營長高武陽。

  丁加剛已經四十初頭,他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不過他不像韓濤和高武陽出身江湖草莽,他是當初華夏衛府初建時,跟著韓濤加入華夏衛府的那五千名祥符國禁軍中的一名指揮使,加入華夏衛府之後,他也一只是一名部司使。在此之前他便已經跟著宋太祖趙匡胤南征北戰多年,沙場經驗極為豐富。只是,自祥符國立國以來,他便奉命駐守此處重鎮,這一年多來,其他部隊先後與宋、遼兩國大戰,立下無數功勳,有一些甚至封了爵,甚至和他出身相似,且交情很不錯的玄武軍團騎兵一旅旅長孔令山,因為去年跟著展熊武遠征遼國武州,曾經一個月中滅了十多個遼國中小部落,立下大功,被提升為玄武軍團副軍團長,成為他們這一批人中第一個成為將軍的人。

  所以,看著馬蹄聲也越來越近,面容越來越清晰的吐蕃士兵足足是自己一方近十倍,披掛銷甲,登上蓋朱城牆,觀察敵情的丁加剛心中不但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有一絲隱隱地興奮。

  丁加剛在城頭默數著旗幟,估摸著吐蕃軍隊大約在四萬左右。

  格旺多傑想要攻下蓋朱城,他丁加剛還想著借格旺多傑帶領的四萬人馬立功封爵呢!他出身雖然「根正苗紅」,但是因為沒有大的軍功,就不得封爵,這一年多以來他心中鬱悶,如今吐蕃人來犯,卻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打量著城外的吐蕃軍,旗幟隊伍倒也算嚴整,只是不時有一隊隊的吐蕃軍,自城下呼嘯而過,口裡大聲喲喝著些他聽不懂的吐蕃語,全沒有把蓋朱城內的祥符國大軍放在眼裡。

  眼見著吐蕃軍隊如此無禮,城頭的丁加剛麾下將校們,都不由得鼓噪起來。

  「旅長,待末將出去衝殺一陣,也讓吐蕃狗知道我朱雀軍團不是好惹的!」最先按捺不住的,是丁加剛的親兵連連長少都校曾國勇。

  曾國勇是軍樞部總參謀長,昭信上將軍,靈武伯曾尚飛的三子。曾國勇是祥符軍事學院第一批速成畢業的學生,並且是以第三名的成績畢業,畢業之後直接授予少都校軍勳,他畢業之後被他爹曾尚飛分到本來相對最為安全的蓋朱城。不料如今卻也成了戰亂之地。但曾國勇年方十九,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想法卻是不同於他父親曾尚飛。甚至比丁加剛戰意和立功殺敵的心思還要重。

  曾國勇一開口請戰,諸校尉立即紛紛響應,七嘴八舌地說道:「正是,難不成還怕了這些吐蕃狗?」

  「俺只要帶領本連兵馬,定取了那吐蕃狗主將的首級!」

  但丁加剛只聽得幾句,便厲聲喝道:「全都給我閉嘴!」

  頃刻間,城頭便安靜下來。

  「還怕沒仗打麼?」丁加剛頭都不回,冷冷地說道:「咱們雖然不怕吐蕃人,但兵力太過懸殊,自然是不能隨意出城,眼下咱們先試試吐蕃狗的攻城能耐。」

  說完,他眼見吐蕃人沒有立刻攻城的打算,而是開始安營紮寨,也去不理會屬下的這一干校尉,轉身大步下了城牆,朝城中的旅部走去。曾國勇職責在身,愣了一下,便連忙緊緊跟上,其餘諸校尉卻不敢再去討沒趣,望著丁加剛離去,只得各歸本營。

  丁加剛的兒子丁鷹也在他麾下當差,是旅參謀部的一名都尉參謀,此時也追上來說道:「旅長,末將就是想不通,為何咱們偏在這蓋朱城固守。就算是現在,咱們要退回順州城,還是有辦法的。敵眾我寡,這蓋朱城說得好聽點,是一座城池,說得難聽點,便是一座大點的營寨。城外的吐蕃兵拋射箭支,可以直接射進城中。」丁加剛治軍極嚴,軍中只有上下級,沒有父子情意。

  「那又如何?」丁加剛不耐煩的打斷丁鷹,「別說還有座城池,便是真的是營寨,只要有守的必要就得守。」

  「旅長莫要忘記,吐蕃人還有拋石機。蘭州城雖然只有兩千人,但城高城堅,又有白虎軍團副軍團長楊將軍親自守城,還不是四天的時間便被破城。」

  「你懂個屁!蘭州城只有兩千人,可是蘭州城牆長度是我們蓋州城牆四倍不止,兩千人守蘭州,便相當於五百人守蓋州城。這樣一算,我們兵力相當於蘭州城破前的十倍。所以蘭州城守了四天,我蓋州城怎麼也要守四十天,不過援軍也很快就要到來,我們估計也守不了幾天。嗯……也說不定,我若是援軍統帥便要讓蓋州城為誘餌,讓吐蕃人來攻,然後援軍和吐蕃人打野戰,這樣可以防止吐蕃人守城,援軍攻城,死傷就多了。」丁加剛拉高了聲音,語氣幾乎有點不可一世,「何況我剛看了一下,吐蕃人的攻城器械也不怎麼樣,甚至連雲梯也沒有多少。」

  「雲梯這些攻城器械,只要有工匠,用不了幾日便能造好。」丁鷹仍在不依不饒的苦諫,「旅長請再三思,我們只有五千人,人數實在是太少了。如今吐蕃人只來了四萬人,聽說他們有近十萬大軍。兵法有雲,用兵之道,在以眾擊寡,以石擊卵。」

  「什麼破兵法。」丁加剛呸了一聲,「你便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你老子我不曉得什麼破兵法有雲,我只知道,我帶的軍隊,絕不能見敵避走!吐蕃若是想要打下蓋朱城,我便不退。不說有援軍,就算沒有援軍又如何?吐蕃人有十萬大軍又如何?就算是百萬大軍,我也在蓋朱城等他們!」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1 09:14

第920章 葉塵重傷昏迷

  丁加剛說罷,瞪了一眼還待勸諫的丁鷹,道:「你休得再恥噪。蓋朱城是由蘭州通往國內腹地要道,自古以來便是四戰之地,是必守之城,可你和那些書呆子參謀們卻認為是非可守之城,這又是什麼道理。更何況你老子我既然駐守蓋朱城,敵人不來則已,既然來了,便是你老子我立功封爵的機會。」

  丁加剛不屑的瞥了他這個兒子一眼,又說道:「更何況是誰告訴你們,吐蕃人氣勢洶洶的攻來,咱們便只能守的。他以長矛刺來,咱們便只能用盾牌擋?你老子我就不信這個邪!他往南攻來,我便往北攻去,他以長矛刺我,我亦以長矛擊他!」

  「給我收起那點小聰明。你是丁家的兒子,若我要讓各營的孩兒們死在蓋州,你便要衝在最前面!」丁加剛對丁鷹丟下這句話,又轉頭對曾國勇說道:「國勇,你也一樣,你父親是上將軍,是靈武伯,這人人都知道。我寧可對不起你父親,亦絕不負朝廷和陛下。」

  「旅長。」曾國勇連忙抱拳欠身,回道:「旅長放心,若卑職戰死蓋朱城,家父絕不會怪罪旅長。況且國勇並非曾家獨子,國勇便死,曾家不為無後,死亦無憾。」

  ……

  ……

  蓋朱城外,吐蕃軍大營。

  格旺多傑率領一干將領,親自將郢成藺逋叱派心腹送來的一名漢人軍師接進中軍帳中。

  郢成藺逋叱只是派心腹告訴格旺多傑這名軍師姓曹,是宋國大人物公子,也是祥符國名將,此次來到蘭州,給他們吐蕃帶來了上萬套盔甲、兵器和一些宋人工匠。郢成藺逋叱對這曹公子極為看重禮遇,讓他逢大事時多聽這名漢人軍師之語。

  沒錯,這位曹公子正是葉塵在祥符國好友,曹彬之子曹瑋。曹瑋先後在祥符國打南漢和南唐中立下大功,如今爵至伯位,官至正四品軍都指揮使。那皇甫同也就算了,雖然素有謀略,但畢竟只是宰相府的一名謀士,可這個時候趙普和曹彬派曹瑋來到這裡,可見趙普對於蘭州之謀,極為重視。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吐蕃人若是占住蘭州,祥符國便從此多了一大邊患,兵力、精力、財力必然要在蘭州這塊地上耗費很大一部分。這其中削弱和影響祥符國的整體軍力和國力的作用都是顯而易見的,並且這個過程中,祥符國若萬一在吐蕃人手上接連吃了敗仗,他們宋國和遼國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一舉覆滅祥符國的機會。

  曹瑋笑道:「格多將軍,蓋朱城比起蘭州城防守相差不少,我軍八倍於敵,攻破蓋朱城,七日之期,當不算為難吧?」

  格旺多傑立時便換了一副笑臉,道:「這算什麼難事,七日之期,那是寬裕了。以我吐蕃兒郎厲害,攻破蓋朱城之事,彈指可定。」

  曹瑋是何等機靈之人,眼見著格旺多傑是皮笑肉不笑,心中便已知他雖然表面對自己客氣,實際上並不相信自己。當即打了個哈哈,也裝做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笑著點頭應允,由著格旺多傑一個個的替他引見著吐蕃營中諸將。

  格旺多傑麾下四萬人馬都是騎兵,其中只有一萬人馬是他格旺多傑部族人馬,其他三萬人馬來自吐蕃尚波千部、大石族、小石族、安多家族、延多家族五個勢力。

  構成如此複雜的大軍,需要引見給曹瑋的人差不多便有十餘人,曹瑋耐著性子,一一見過,這些部族將領都知道曹瑋帶來了不少盔甲和武器,他們最缺的就是這些東西,所以對曹瑋倒也客氣,甚至還有想拉近關係,回頭想著用馬匹、藥材、皮毛和曹瑋換武器盔甲的。

  一番熱鬧之後,曹瑋耐著性子好不容易等到格旺多傑令他們告退,他長籲了一口氣,想起自己來西北之前,父親和宰相大人語重心長的和自己的幾次談話,以及自己此行所擔負的偉大使命,立刻便問道:「格多將軍,在下以為啃下蓋朱城這根骨頭,不會容易。不知格多將軍準備怎麼將這蓋朱城拿下。」

  「曹公子是擔心援軍?」構旺多傑詫道。

  「不可不防。」曹瑋有睦不置可否地說道。

  格旺多傑點點頭,說道:「本將已經在黃河已北派出大量探馬,祥符國援軍一到,我們提前便知。」

  曹瑋笑道:「既是如此,可策萬全。」

  格旺多傑猶豫了一下,說道:「曹公子說笑了,兩軍交戰,哪有萬全之事?」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蘭州城只有兩千人,可攻下蘭州城,損失五千人馬,說實話,據本將所知,各部族心中雖然不怕攻不下這蓋朱城,但是卻都擔心自己部族人馬消耗過多,論逋大人若是親自統兵還好說。可是本將統兵,他們卻都有了保存自家部族實力的想法。更何況蓋朱城雖小,終究是座城池。本將這幾天卻是想著設法將守軍誘出城,可這事說起容易,做起來很難。」

  曹瑋眉頭微皺,他卻沒有料到這些吐蕃部族已經有了厭戰和保存實力的想法,想了一下,說道:「此事的確需要從長計議。」

  ……

  ……

  夏京,皇宮。

  洞天殿外面連繼城帶著五百暗衛,麻剛子帶著五百名侍衛已經守了整整十二個時辰。

  自從那日葉鈺公主的寵物小銀狼一聲狼嚎讓閉關的玉道香走火入魔,葉塵進入到裡面之後已經十二個時辰沒有出來了。但因為葉塵進入之前交待不讓任何人進入,所以也沒有人敢進去,包括在這期間跑來七八次的喻清妍。至於小葉鈺也因為這件事情平生頭一次被他娘親韓貴妃給打了一下小屁股,但一巴掌打過,第二巴掌還沒有開始便被喻清妍攔了下來。另外,連繼城派去捉拿那頭小銀狼的兩名暗衛死了,而小銀狼全憑空不見了。使得這件事情充滿了離奇和陰謀的感覺。

  洞天殿中,葉塵左手掌抵在玉道香丹田處,右手護著玉道香的心脈位置,保持這個動作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本來臉色慘白的玉道香臉上已經有了一些血色,只是葉塵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突然,兩人同時睜開眼睛,葉塵封勉強笑道:「玉兒……」

  不料葉塵剛一開口噗嗤吐出一口熱血,便見他身子一仰,倒了下去。

  玉道香臉色大變,將葉塵抱在懷中,身法展開,向喻清妍所在宮殿跑去。

  玉道香只想著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醫術最好的喻清妍治療葉塵的傷,壓根就沒有想過他抱著正在吐血的皇帝陛下在皇宮裡跑,帶來了整個皇宮裡面所有人,甚至消息傳出去後,整個朝堂,乃至整個夏京,整個祥符國,整個天下多大的動靜。

  喻清妍的醫術不但得了鬼醫的真傳,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以針灸神術立刻壓制住了葉塵的傷勢。但也只是壓制,沒有醫治好,甚至一時不會也醫治不好。

  玉道香當時形勢危急,葉塵為救玉道香,將其經脈丹田內亂衝亂撞的強大氣息引進了自己體內,雖然他體質特殊,經脈和丹田要比玉道香還要堅固,但還是受了很重的傷,實事上也就是葉塵,換一個人,即使是和葉塵同等級的白滄海這樣的超一流高手也是必死無疑。可想而知葉塵經脈和丹田受了多重的傷。

  ……

  ……

  「陛下,還請安心保重龍體……」睿寢殿內,韓熙載、馬文韜、胡三光、李君浩、曾尚飛五人跪在皇帝禦榻之前,委婉勸慰著葉塵。葉塵為救皇后而受了重傷暈倒的事情,雖然事後喻清妍安排連繼城和麻剛子、辛石及時給宮裡面下了封口令,果斷地封鎖了消息,但因為這中間持續時間太長了一些,人多口雜,還是不可避免的傳了出去。

  幸好,在喻清妍的急救之下,葉塵很快便蘇醒了過來,並給葉塵開了調理經脈和丹田的方子,且要求葉塵要好好靜養。但葉塵身為一國天子,卻不能「靜養」,他移至睿寢殿後,趁著宮門還未關閉,便派人急召韓熙載等五人入宮。葉塵知道自己後面這些天需要很多時間用來自己調理丹田和經脈,而宋國和遼國知道自己昏迷且受了重傷的消息之後,遼國蕭太后和宋國趙德昭、趙普說不定就會有所想法。而在這個時候,河西走廊或者蘭州戰事於吃個大敗仗,便有可能變成宋國和遼國不惜一切代價要滅祥符國的情況。

  「朕是受了傷,並且有些麻煩,後面這些天需要耗費很多時間調理身體才能早些痊癒。」葉塵淡淡地笑道,「你們五人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希望你們五人這些天能夠和衷共濟。過多的話,朕就不多說了,你們各自做好自己本職份內之事,若有大事五人共議決定,若是難以決定,便再來進宮稟報於朕。」

  五人恭敬說道:「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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