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7997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12

第921章 軍師曹瑋

  「好了,胡三光留下,其他人下去吧!」說這句話的時候,葉塵已經閉上了眼睛,除胡三光之外,其他四人躬身一禮,神色肅穆的退了出去。

  「那頭小銀狼找到了沒有?」葉塵淡淡的問道。

  胡三光神色凝重,說道:「回稟陛下,臣發動了所有人手,都未能找到小銀狼,夏京城沒有任何人見過小銀狼,所以臣推斷小銀狼是在剛出皇宮後,也就是兩名暗衛的屍體所在之處便被人用馬車接走了。並且期間小銀狼沒有進行任何掙扎,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皇后說是魔子崔熙所為,朕也認為除了魔道秘法的詭秘,其他人又怎麼能夠利用一頭小狼讓皇后走火入魔。」

  胡三光心中一跳,肅然說道:「陛下,臣這就全城搜捕崔熙。待找到他的蹤影,調集高手將他圍殺。只是那頭小銀狼是虎子和水兒送給公主殿下的生日禮物……」

  葉塵打斷了胡三光的話,說道:「崔熙自然要搜捕,只是找到他的蹤跡之後,叫上連繼城,讓他調集暗衛和你們一起去行動,亦或者去找黑月,讓他調集天衛軍團大軍對其進行圍殺。至於虎子他定然是什麼都不知道,水兒……也多半是被人利用了。給水兒傳信,就說是朕的意思,讓他回夏京,虎子也長大了,從此以後不用水兒再貼身保護了。」

  胡三光想起他無意中知道的一個秘密——關於水兒爹爹劉南之死與皇后有關,但他深知水兒和葉塵情同父女兄妹,不敢多言此事,而是說道:「臣明白。只是黨項州那邊臣還要派人過去,追查小銀狼出現地地點,出現後都與何人有過接觸。」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該怎麼調查你放手做就行了。」

  胡三光恭敬稱是。

  ……

  ……

  蓋朱城到了七月,天氣卻是最為炎熱的時候,此時的氣溫對祥符國大軍來說,還可以忍受,但對於大多來自高原地區的吐蕃人,這種炎熱的天氣,實是他們最可怕的敵人。白天他們不停的喝水,並且不得不驅使虜獲的蘭州境內四五千祥符國百姓,挖出一條溝渠來,將黃河一條支流的水引往他們的營地,以供人畜之用。但即使如此,炎熱的天氣仍是難以忍受。只有到了晚上,清涼的晚風,才讓他們覺得舒服一點。

  但就是這樣的夜晚,曹瑋與格旺多傑也沒能睡踏實。因為剛剛過了子時,蓋朱城內突然悄悄的開了南門,溜出一百祥符國騎兵,他們策馬跑到在蓋朱城東面紮營的尚波千部大營前,往裡面扔了兩塊小型火藥包,兩聲炸響驚得吐蕃大營一陣人仰馬翻的忙亂,有數百匹戰馬受了驚嚇,掙脫組繩逃了出來,那些尚波千部的人又喊又叫的圍堵,結果鬧得各吐蕃營都如臨大敵,一晚上沒睡好覺。

  尚波千部自然不會任由蓋朱城守軍輕易離去,一大波騎兵怒吼著去追擊這一百名祥符國大軍,但追到城前,被城頭祥符國軍隊一陣亂射,掩護著那些祥符國大軍退回了城中,尚波千部無奈,只得召回追兵。

  第二日,格旺多傑召集諸將,準備安排攻城事宜,不料他尚未提出攻城方案,麾下各部族諸將卻迫不及待的先喧囂起來,眾人紛紛要求將大營再後退三里,移到一片樹林旁邊的陰涼處紮營。格旺多傑如何肯應?但這種天氣,的確是讓這些高原部族無法忍受,即便是格旺多傑自己部族一萬大軍屬將,雖然不敢多說,但心裡面仍是同意其他部族將領的。

  還好曹瑋十分堅定的站在他的一邊反對移營。兩人一個又哄又騙,一個威脅斥罵,折騰了一個上午,總算將這事彈壓下來。

  但攻城之事,卻又耽擱了半日。格旺多傑與曹瑋中午時分騎著馬去巡視諸營,發現各部族大軍,十有八九都光著個膀子,別說盔甲,便是連衣裳也脫了個乾淨。有許多人乾脆橫七豎八的鑽到車馬底下睡覺。只有格旺多傑自己的部族軍還算部伍嚴整。但他們也是在不停的喝水,時時都有人要離開營地去方便。

  這種情形,儘管早有預料,但仍然讓格旺多傑深感頭痛,曹瑋心中冷笑烏合之眾。但曹瑋卻不知道的是吐蕃這些部族軍雖然紀律性差了一些,但是單兵戰力卻不比宋國禁軍和祥符國任何一個軍團弱絲毫,甚至更為悍勇。

  下午,格旺多傑派出一隊騎兵去南門挑戰,然而不管吐蕃軍如何辱罵,蓋朱城始終閉門不出。雖然早在格旺多傑和曹瑋的意料之中,但還是有些失望。

  吐蕃人從蘭州城中抓獲的隨軍的工匠,再加上曹瑋帶來的工匠,在達兩三日間,便趕造了十二架簡易雲梯。但格旺多傑見識過蘭州城守軍的戰鬥力,擔心蟻附攻城,死傷過多,挫傷己軍的銳氣,致使各個大部更加只想著保存實力。因此,儘管論逋大人當初給他下達了七日破城之令,但在曹瑋的建議下,格旺多傑仍然只是下令工匠們在曹瑋的指導下連夜製造箭樓與望樓。

  到黃昏時分,工匠們造好了第一座望樓,高達三丈,格旺多傑與曹瑋登上望樓,蓋州城內的動靜,立時瞭若指掌。這座望樓也吸引了吐蕃各部族屬將們的注意,許多人幾乎是敬畏的望著該座望樓,眾人都顯得十分的興奮。

  然而格旺多傑卻興奮不起來。

  他發現蓋朱城內的旗幟比他預計的要多,而城中列伍而行的祥符國大軍,也不止朱雀軍團一種服飾,這可能是丁加剛的疑兵之計,但也可能是祥符國事先在蓋朱裡部署了他們所不知道的軍隊。

  此外,他還發現祥符國大軍正在東面城樓上造弩台。這又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格旺多傑又將觀察的重點放在南門一帶。

  蓋朱城因為西邊緊挨著一座大山,所有只有三座城門,沒有西門。因為吐蕃人只是想攻下蓋朱城,並不是想著一定要消滅守軍,不算西邊挨著山,他們只是圍二缺一,防禦的重點,在東門與南門,北面並沒有圍著。南面是吐蕃軍來的方向,自然是吐蕃軍的主攻方向,而北門是祥符國大軍出入的大門,城中軍民需要出城砍柴做飯,朱雀軍團的一個營的兩千多匹戰馬,也要輪流出城放牧。他們不可能僅靠城中的糧食長期餵飽戰馬,就算是保證馬的飲水,困在城中,亦非易事。因此,雖然蓋朱並沒有羊馬牆,祥符國大軍每天早晨與傍晚,仍要出北門,城頭有重兵策應,北城門外有精兵保護放牧戰馬與城內牛羊,並保護百姓出城砍柴。

  果然,曹瑋發現了一隊祥符國軍隊向北趕著許多牛馬,往北門一帶行進。

  格旺多傑也發現了這一幕,連忙喚來一個他麾下一名部將,讓他率領本部一千騎,去試探著攻擊出城的祥符國軍隊,看能不能占到什麼便宜。為防萬一,他又命令選調五百名安多部精兵,從東邊繞過去應援。

  這日護樵的祥符國大軍將領,一個叫馬永斌,一個叫拓跋風熊,分別是丁加剛麾下騎兵營一連和二連的連長。兩人都不過二十歲出頭,履歷也大體相似。馬永斌是祥符國左相馬文韜一個棄文從武的侄子,馬文韜安排其參加祥符學院第一批軍事學院培訓,以很普通的成績畢業,又求馬文韜出面,找曾尚飛幫忙,分到了蓋朱城這個本以為相對較為安全的地方混資歷,然後再過幾年調回夏京軍樞部當差,但不料如今卻碰上了吐蕃人來攻城。而拓跋風熊來歷也不簡單,是白狼軍團軍團長拓跋格魯的同族堂弟,也參加了第一批祥符軍事學院的培訓。兩人畢業之後都晉升為少都副校,成為朱雀軍團駐蓋朱城一名連長,此外還有一位,卻是曾尚飛之子曾國勇,他此行不是負責護樵,而是帶了親衛連一百戰士,出城牧馬。

  他們出城不過一里多點,到了一塊水草肥美之處,正要放牧牛馬,忽然便聽到南城傳來鼓角示警之聲。緊接著便見著千餘騎吐蕃騎兵自東邊殺來。曾國勇只覺一股熱血上湧,打了個嗯哨,他的一百名部下,立即都上馬張弓,隨著曾國勇衝了出去。

  護樵的馬永斌見著吐蕃軍勢大,心中頓生怯意,本欲退兵回城,不料轉瞬之間先是曾國勇率眾迎了上去,然後便是拓跋風熊也領著所部三百騎兵衝上前去。馬永斌不敢棄袍澤不顧,只得硬著頭皮,率兵也朝東邊迎去。

  那隊吐蕃騎兵來勢甚急,兩個連外加牧馬的一百名祥符國騎兵,都有點準備不足,還未來得及布成陣形,這七百餘人只來得及射出一次快弩,吐蕃軍便已到近前,馬永斌便聽到曾國勇發出一聲怒吼,摘了長槍,單手持槍,疾馳著衝入吐蕃軍陣中,一槍刺中一個吐蕃騎兵的胸膛,順勢一帶,便將那吐蕃騎兵挑落馬下。拓跋風熊也是大聲吼叫著,掄起鐵槍,與一個吐蕃小將戰到了一起。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13

第922章 如此攻城

  馬永斌眼見這隊吐蕃軍,大多臂力過人,皆以鐵骨朵之類的重兵器為主,他自己卻是使刀,心中見怯,不敢力敵,便帶了一隊人馬,繞著混戰在一起的兩軍放冷箭。他知道自己武藝平平,所以在弓箭特別是在快弩方面下了功夫,有過苦練,箭法很準。所以此時嗤嗤數箭,便射落幾名吐蕃騎兵,但吐蕃人哪容得了他在一旁使冷箭,一個吐蕃軍小頭領得了個空當,收起骨朵,摘弓搭箭,一箭射向馬永斌。馬永斌慌忙策馬避開,另有兩個吐蕃騎兵已經拍馬殺到跟前,一人使槍刺向他的腰間,他拍拍馬頭,戰馬輕巧的一躍,避開刺來的那一槍,但另一人已揮舞著鐵骨朵,砸向他面門,馬永斌驚出一身冷汗,電光火石間,本能的拔出佩刀往上一架,只覺虎口一震,佩刀竟被砸飛了。

  馬永斌再不敢戀戰,院忙伏低了身子,驅馬疾馳,他部下的幾個班長一擁而上,擋住使槍的那個吐蕃軍小頭領,另一個小頭領卻識得他是祥符國的武官,對他緊緊追著不放。

  馬永斌慌亂之中,以快弩朝追趕的小校射了一箭,但因為太過慌亂卻沒甚準頭,落到那小校三尺開外的地方。他心中更是著急,百忙之中,發現曾國勇與拓跋風熊還在苦戰,曾國勇渾身是血,也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正被三個吐蕃小將圍攻:拓跋風熊看起來似是左肩上中了一槍,招式有些沉滯,但他氣勢未減,整個戰場上,都能聽到他的大吼聲。馬永斌暗暗叫苦,此時他的副連長也已與吐蕃騎兵混戰在一起,雖無人管他,但丁加剛治軍,軍法甚嚴,更別說他們連裡面還有軍法官,蓋朱城雖近在咫尺,可友軍尚在苦戰,他更不敢往城門逃去,只能在戰場上繞圈子。但不管他怎麼跑,那幾個吐蕃騎兵便似認定了他似的,就是死死的跟著不放,前面還時不時的冒出幾個吐蕃兵,斜地裡刺一槍、掄一錘的,弄得馬永斌左支右絀,防不勝防。

  幸運的是,馬永斌的窘狀,竟沒有影響到他麾下人馬。他的連指揮旗本該死死的跟在他身後,而戰旗在哪裡,士兵們便朝哪裡彙聚、衝鋒。但這場戰鬥一開始,他的部下們各自陷入苦戰中,根本無法會聚。而他與連旗也被那兩個吐蕃軍小頭目沖散,摯旗士兵一時找不著馬永斌,依照相關作戰條例,便朝著副連長所在靠攏。但他的副連長與摯旗士兵竟然很快就戰死了,吐蕃騎兵拼命想要奪這面旗幟,又被幾個士兵拼命護住,保住戰旗,聚到了曾國勇附近。

  朱雀軍團到底是本身戰力不俗的精銳,曾國勇與拓跋風熊身先士卒,勇猛無比,便是普通的班排長雖然隊伍被衝亂,一片混亂,但面對吐蕃騎兵,亦絲毫沒有怯意,人數雖少,但短兵相接毫不落下風。

  軍隊改革之後,祥符國的騎兵近戰皆以長槍為主,而這隊吐蕃騎兵則以鐵骨朵為主,兵器上面,雙方各有所長。最主要的是朱雀軍團皆是鋼甲,鐵骨朵原本正是對付甲盾精良的敵人的好兵器,以往尋常的盔甲一骨朵砸將下來,不死也成重傷,但面對鋼甲效果卻是大打折扣,而吐蕃騎兵則是一半為極為尋常的鐵甲,另一半只是身穿皮甲而已,再加上朱雀軍團騎兵鐵槍的槍尖都是精鋼打造,一番衝刺,借著馬匹的衝力,一槍便可洞穿任何吐蕃騎兵。

  兩軍混戰,一方刺、纏、點,一方是砸、掛、擂、衝,朱雀軍團要將槍使得好,需要無數次的訓練,技藝生疏者,到了這戰場上,幾個回合,非死即傷。而吐蕃騎兵則要求臂力過人、體力耐久,這鐵骨朵砸將下來,虎虎生風,威力驚人,但要讓人揮舞著這兵器戰鬥過久,亦不免很快體力不支而露出破綻。

  兩軍戰得一陣,眼見著吐蕃騎兵雖然人多,可是卻占不了什麼便宜,朱雀軍團反倒是越戰越勇,漸漸占了上風。眾將士也漸漸彙聚到曾國勇與拓跋風熊旗下,連馬永斌也終於被幾個親兵找到,幾條長槍守護著,與田、荊二人會合在了一起。指揮這一千騎的吐蕃將領觀察著戰場的形勢,正待鳴金收兵,不料便在此時,東面大營卻突然鼓角齊鳴——遠遠的,從東面又有五百名吐蕃尚波千部的騎兵疾馳而來,他精神一振,又提起骨朵,催促著部下繼續廝殺。

  然而,不等那五百名尚波千部騎兵形成夾擊之勢,從蓋朱城的北門之中,又衝出幾百祥符國騎兵擋在尚波千部這隊騎兵的路上,雙方廝殺起來。

  蓋朱城北門外的這一番惡戰,從黃昏戰到天黑,雙方才各自收兵。

  朱雀軍團定要保護出城牧馬砍柴之活動空間,而格旺多傑卻絕不肯讓祥符國大軍輕易達成此目的。雙方針鋒相對,自這一日起,一連三日,北門外早晚時分,幾乎必有惡戰。

  到了圍城的第四日,也是七月二十一日,吐蕃大軍讓工匠們終於趕造出了近十座箭樓,每座箭樓可容二十人站在上面射箭。格旺多傑將這些箭樓全部部署在城南,避開東門的弩台,又自各軍中挑選出數百名能挽強弓善射者,登上箭樓,晝夜不停的向城中射箭。如此一來,近半座蓋朱城,都處在吐蕃大軍的射程之內。不僅僅百姓出門都要背著門板擋箭,城牆上巡守的祥符國大軍,一不小心,也會被冷箭射中。箭樓上的弓手都有良好的防護,以弓箭還擊沒有作用。並且沒過多久,吐蕃人又開始射火箭,危害極大。箭樓上的吐蕃軍視野又極好,專挑城中易燃之建築射火箭,比如茅草蓋頂的房子、牲圈之類,一旦射中,城內軍民就要出來救火,然後他們就趁勢射殺城中軍民。

  這些箭樓給蓋朱城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尤其是心理上的。城牆保護不了他們,不分晝夜,每個人的生命都處於危險當中,隨時都會有人受傷、死去,即使在睡夢中,也要提防房屋著火。城裡的醫者疲於奔命,而草藥也很快就變得緊缺。儘管朱雀軍團在北門外的爭奪戰中勉強控制住了局勢,但城中的士氣,仍然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隨之而來的,是軍中對於固守蓋朱城的質疑聲,越來越強烈。而且丁加剛和幾個營長明白吐蕃人自己是打造不出望樓和箭樓這種先進的攻城器械,即使光有從蘭州城中擄來的漢人工匠也做不到此事,顯然這其中有宋國一名精於攻城的人物在指點著吐蕃人。

  丁加剛帶人經過一番研究之後,命令城頭以綁著燃油包的巨型弩燃槍還擊,效果非常好,一會就打擊燒毀了近半箭樓,才讓吐蕃人不敢再以箭樓囂張。

  另外,丁加剛將麾下四個營分成四部,一營出城護礁牧馬、兩營守城、一營待命休息,每日輪流轉換。又嚴令城牆上的弓手、拋石機、巨型弩槍,只要吐蕃大軍未入射程之內便不得還擊。

  丁加剛威望極高,治軍又嚴,普通士兵對他的一切行為,幾乎只知服從,而根本不敢有半點反抗。即便是那些武官,心中雖然大不以為然,但旅長既然頒下令來,也無人敢有異議。

  而城外的吐蕃大軍,彷彿格旺多傑已經徹底忘記了七日破城之令,一直到了七月二十二日距離郢成藺逋叱所定的破城之期,只剩下最後兩日,吐蕃大軍也沒有正兒八經的攻過一次城。

  吐蕃人似乎完全滿足於用箭樓圍攻蓋朱城與北門外的小爭奪,格旺多傑麾下諸將也不催促。曹瑋自然更不會著急。

  但吐蕃各部族領兵將領卻不能不急。他們都懼怕郢成藺逋叱,如此消極避戰,一旦追究起來,倒楣的絕不止格旺多傑一人而已。

  所以,這五天使得一些部族將這領卻是變得極不耐煩,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城池,據說擁有無數的財貨、器械、糧草,他們親眼看著該座城池,從城外可以直接射箭進城中,如今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蘭州城攻城短短五天時間死傷五千人的事情忘了,他們對於城牆的敬畏之心,早已經被一種輕蔑的態度所取代,況且他們如今還有雲梯,在箭樓的掩護下,有望洞悉祥符國大軍的部署。

  在他們看來,蓋朱城的城牆,比一道竹籬笆強不了多少。無休無止的耗在一座城池之外,打這種無聊的戰爭,讓許多的部族、屬將領感到憋悶、煩躁不安,更何況還有這該死的悶熱的天氣,格旺多傑又不准許他們移營。他們都盼著盡快攻下這城池,然後可以縱兵大掠,將之洗劫一空,然後他們可以進城,在陰涼的房屋中,好好休整一段時間。他們的耐心已經耗盡,而他們也不關心格旺多傑如此消極作戰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或者計畫。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14

第923章 殺手之王的怒火

  柔狼山寨,不是一個山賊寨子,而是距離蓋朱城最近的另一處祥符國的軍寨,但它距離蓋朱城也有約一百里地。

  此時在柔狼山軍寨中除了原本駐守此地的一個營的駐軍之外,軍寨中還多了一些氣息沉穩,神色兇悍之輩。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特種大隊戰士。

  自祥符國年前與遼軍那場大戰之後,特種大隊應葉塵格求自上而下也進行過經驗總結,其中最大的一個改善便是白滄海要求每一個特種大隊將士都要是一名優秀的騎兵,年後數月的苦練,特種大隊五千戰士也的確達到了這個要求。另外,白滄海要求特種大隊糧草所需,不管到了哪裡,便由最近地方官府負責提供。葉塵考慮到特種大隊人員也不多,便同意了這一項要求。

  所以,在全是騎兵,且不用被糧草拖慢速度的情況下,特種大隊雖然是從夏京出發,但卻是最先到達的支援部隊。

  「上將軍,已經確定蘭州城現已陷落,白虎軍團在蘭州一萬五千人馬幾乎死傷貽盡,軍團長韓虎將軍和副軍團長楊延廣將軍、參謀長吳長卿將軍,白虎軍團軍法司司使付洪亮、蘭州知州杜建琦皆已殉國。如今吐蕃人一半兵力防守蘭州城和下轄三個縣城,另一半兵力正在吐蕃大將格旺多傑帶領下攻打蓋朱城。」柔狼山寨軍務廳中,有著一個中型沙盤,白滄海坐於上首,兩側雖然有座椅,但是包括被胡三光打發到前線的安全部情報司使馮志遠,以及柔狼山文武官員恭敬無比的站在兩側,無人敢落座。此時是馮志遠被白滄海給揪來通報最新蘭州戰況。

  鎮東上將軍的軍勳位和清水侯的爵位雖然尊崇無比,但還不致於讓眾人如此拘謹,但是殺手之王的傳說早已隨著葉塵封白滄海和展熊武為兩尊門神傳得家喻戶曉,更何況傳說往往要比實際上要誇張很多。實事上馮志遠便知道在民間傳說中殺手之王白滄海已經殺了上萬人,尋常人光是聽到這個名號便嚇得臉色發白,即使是廳中眾人非尋常百姓可比,雖不至於失態,但卻也是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韓虎和楊延軍都死了嗎!我祥符國立國以來,還未吃過如此大虧,小小吐蕃,那郢成藺逋叱簡直就是找死。」白滄海說的輕描淡寫,但他身為超一流高手無形中自有「勢」的存在,而白滄海的「勢」便是犀利無比的劍殺之意。此時隨著他的話,眾人便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便在這時,一名特種大隊中都校快步走進大廳,向白滄海行了軍禮,手中遞出一指頭粗細銅管,並大聲說道:「啟稟上將軍,夏京以海東青發來急報。」

  白滄海接過銅管拔開塞子,拿出一卷密報看過之後,不由眼睛微微一縮,心中殺意在剛才基礎之上,再次暴漲。廳中眾人不由得心中狂跳,臉色微微發白。

  密報是韓熙載、馬文韜、李君浩、胡三光、曾尚飛五人聯名發出,就一句話的內容:「皇后走火入魔,陛下為救皇后受了重傷,一度昏迷未醒,蘭州戰事切不可失敗,否則恐有生變。」

  就在白滄海看密報時,一名安全部的金牌探子走了進來,悄悄來到安全部情報司使馮志遠身邊低聲耳語。

  馮志遠聞言,不由神色一凝,抬頭對白滄海說道:「啟稟上將軍,剛得到最新情報,於昨日宋國黨進帶領西北邊軍十萬大軍聚集在大口寨,兵臨我黃灣關,有隨時進犯可能。此外,遼國新任南院大王蕭天佐聚集十萬大軍於武州境內狩獵,大軍壓境。」

  眾人聞言,無不色變,神情凝重。白滄海略一沉思之後,向馮志遠問道:「張大為和鄧崇軒什麼時候到?」

  馮志遠立刻回答道:「張將軍和鄧將軍帶領青龍和朱雀軍團主力,預計前者還要四天時間,後者再有兩天時間才能到。」

  白滄海說道:「不能再等他們了。」

  頓了一下,白滄海轉身對右手邊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大都校說道:「高武陽,你率領咱們三千特種大隊人馬即刻出發,急行軍前往蓋朱城伺機行事。具體怎麼做,我不管,只要能夠打勝仗就行。」

  白滄海所說的高武陽正是原玄武軍團步兵一旅一營營長,一流高手,年前在與遼軍大戰中,帶領一千步兵與遼軍玩遊擊戰,殺敵不少,表現突出,立了一等戰功,不過因為受了重傷,被調往軍事學院擔任正旅級的大都校教員。

  特種大隊副大隊長的位置一直空著,白滄海看中了高武陽,高武陽本來是不願意的,但是白滄海親自出手以超一流高手的手段幫助高武陽治好了經脈內傷,高武陽最終答應擔任特種大隊副大隊長。

  高武陽略一猶豫,問道:「上將軍身邊不帶人馬,末將斗膽問一下上將軍下一步行蹤。末將如何與上將軍聯繫?」

  白滄海站起來說道:「我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

  開封,宰相府。

  宋衛府情報司使範長才正在躬身將最新西北祥符國和吐蕃大部之間的情況向趙普稟報。

  「皇甫同做得不錯,後面就看曹瑋能不能幫助吐蕃人守住蘭州。」趙普點了點頭,說道。

  趙普身邊首席幕僚劉成捋著鬍鬚,蹙緊眉頭說道:「相公,天子如今已經對相公動了殺心,這些天雖然只是隔三岔五的派出殺手,但以宮中最近傳出的消息可以看出天子做事越來越陰狠和不顧後果,雖然樞密院曹公已經與相公達成了默契,但掌管北大營十萬大軍的李繼勳和西北大營十萬大軍的黨進始終是忠於天子的,特別是黨進,若是有朝一日陛下給二人下旨對相公不利,李繼勳不敢說,可是黨進絕對不會抗旨。所以,當前相公真正的心腹大患應該是黨進,因此以老夫之見,相公應該想方設法除去黨進。」

  趙普點了點頭,說道:「劉先生所言,本相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本相若冒然對軍中大將動手,先是曹彬那裡不好交待,而且容易讓軍中將領對本相產生敵視,反而得不償失。」

  劉成微微一笑,輕輕說道:「相公何不借刀殺人。」

  趙普怔了一下,說道:「借刀殺人?借誰的刀?黨進麾下有十萬精兵,即使是借葉塵之手也難以做到此事。」

  劉成搖頭說道:「非是葉塵。相公想一想,若是我們大宋皇帝陛下突然下旨將黨進打入天牢,黨進會不會反抗?」

  趙普眼睛一亮,說道:「以黨進的為人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抗。喔……相本明白了,劉先生的意思是……想要借陛下之手除去黨進?」

  劉成當然說道:「沒錯,陛下如今做事越加極端,猜忌心越來越重,甚至就連始終最為忠心於他趙氏的曹彬都從未相信過。黨進的忠心陛下雖然知道,但是只要做一些事情,讓陛下對黨進的忠心有所懷疑,特別是讓陛下懷疑黨進與相公交好,那陛下必然會不容於黨進。」

  趙普一臉喜色,微微頷首,說道:「劉先生這借刀殺人之計果然是妙計,只是這其中的操作卻也要費一些功夫。嗯……此次利用吐蕃郢成藺逋叱兵犯祥符國,那郢成藺逋叱肯定會很不滿,並且若我們大宋不稍稍表示一下,郢成藺逋叱說不定吃了敗仗就會早早退兵,將蘭州拱手又讓給祥符國。所以,不妨假傳陛下旨意給黨進,讓他稍稍挑釁一下祥符國邊關,這樣既能讓吐蕃郢成藺逋叱保住蘭州的決心更加堅定。同時,再讓陛下誤以為黨進挑釁祥符國是奉了本相的意思。那以陛下對葉塵的恐懼和對本相染指大軍的擔心,定會因此事而大怒,定然會對黨進動手。」

  劉成說道:「相公此計實乃一箭雙雕,甚妙甚秒啊,只是黨進挑釁祥符國邊關,只所會引火焚身……」

  趙普擺手道:「這一點劉先生大可不用擔心,祥符國西征河西走廊,又與吐蕃人開戰,再說宋衛府打探到葉塵為救他那位魔女皇後受了重傷,這個時候祥符國絕對不想和我大宋開戰。只要給黨進的旨意中說明只是挑釁便可。」

  ……

  ……

  蓋朱城。

  到七月二十三日這一天,眼見著破城之期將至,一些部族將領再也按捺不住,趁著當日點卯議事之時,準備向格旺多傑請戰。

  但這日議事,不待他們開口請戰,格旺多傑聚集眾將之後,張口便說道:「今日商議部分攻城之事。」

  格旺多傑一說完這句話,便掃視帳中所有將領一眼,神情仍是一片肅然和堅毅,對於眾將愕然之後喜動顏色,全然沒有當回事,只是繼續又說道:「論逋大人下令,七日破城,諸位都是親耳聽到了的。七日之期如今只剩下兩日,所以兩日之內必須破蓋朱城!」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26

第924章 血戰蓋朱城(上)

  說到這裡,格旺多傑頓了一頓,目光掃過眾人,眼神變得犀利冰冷,眾吐蕃將領凡見著他的眼神,無不心中一凜,他待眾人都凝神靜聽,方將這些天曹瑋給他反復強調解釋過的話語高聲說了說來:「攻城之中,約法三章,聞鼓角則進,聞金則退,違令者,斬!先登城者,賞錢千紹,官升三級!怯戰懦弱者,斬!此外……」他稍稍頓了一下,又方繼續說道:「最先登城,並能打開缺口,使後軍繼進者,蓋朱城府庫之財貨,盡歸此部,所獲祥符國大軍之器甲,亦以半數賞予此部!破城之後,大掠三日。」

  說完,格旺多傑也不等眾人說什麼,便開始部屬攻城兵力。

  曹瑋在旁邊默默觀察,發現帳中果然開始彌漫著一股貪婪、自信的氣息,隨著格旺多傑的每一道命令頒下,有人欣喜,有人失望,甚至於有那實力偏弱的部族將領心生怨恨,一座在他們看起來唾手可得的孤城。所有府庫的財貨,還有守軍半數的器甲,不論是哪個部族都會為之心動眼紅。相比而言,大掠三日便只能算是一些剩飯殘羹了。

  同一時間,蓋朱城中。

  馬永斌一身戎裝,手裡捧著頭盔,臉色有些難看的從傷兵營中走出。

  馬永斌的連隊,自南門之戰以來,傷亡慘重,總共才三百餘人,便有五十餘人戰死,百餘人受傷,還損失了副連長、兩個排長、三個班長以及六十多匹戰馬。他不得不在請示過營長、旅長之後,將一個排長提升為副連長,讓三個表現出色的班長代理排長。

  如今真正的惡戰還沒有開始,可馬永斌就傷亡了一半的兵力,他很快就有機會與不知道哪個連隊合併,然後他很可能就要暫時屈居副連長。當然,前提是他還能活到那個時候。

  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曾國勇一樣,很勇敢、很堅強,且時刻保持樂觀的。

  馬永斌正在胡思亂想,忽然,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鼓角轟鳴之聲,便見一個士兵跑了過來,朝馬永斌大聲喊道:「馬連長,吐蕃狗攻城!」

  「啊?」馬永斌一個激靈,連忙戴上頭盔,大步跑出傷兵營,一面大聲喲喝著:「快快快!列陣!上東城!」

  馬永斌所屬的連隊,因為傷亡最為嚴重,遂被安排守東城右邊三分之一處。

  因為南城是吐蕃軍列陣攻城主要方向,東城和北城為次要方向,所以馬永斌所在東城算是一個相對輕鬆的差事。而拓跋風熊所部較為勇悍,但這幾天也有損失,和馬永斌一樣,也被派到東城。兩部輪流值守,另有數百名民兵、民夫配合,故此雖聞殺伐之聲震天徹地,但初時馬永斌倒也並沒有放在心上。拓跋風熊的連隊尚有二百餘名勇悍之士在城牆上,東面又不可能是吐蕃大軍的主攻方向,馬永斌心裡是懷抱著幾分慶倖的。

  馬永斌在登上城牆的那一刻,視線之內,到處都是吐蕃士兵!

  短短一段東城牆,吐蕃軍竟扛了十架雲梯衝來,攻城的吐蕃士兵密密麻麻,真的如螞蟻一般,前赴後繼的衝來,馬永斌心中咯噔一下:「攻東城的吐蕃大軍,怕至少有三千人!」

  城牆上,拓跋風熊指揮著部下,不斷的以快弩、強弓、巨型弩槍攻擊,根本不需要瞄準,箭矢、弩槍如蝗雨一樣飛落,總能射中幾個吐蕃士兵。幾個要緊的口子上,兩名都尉排長,冒著吐蕃人的箭雨,帶人不斷的推下滾石檑木,幾個民夫在城牆上架上了鐵鍋,拼命的扇火,燒著油鍋。燒著一鍋,立時往城下澆去,便是一片哀嚎之聲。每每在阻擋不了吐蕃大軍攻勢的時候,會扔出幾個火藥包,或者灑下一片燃油,炸死或者燒死一大片,並且被炸死或者燒死這個過程觸目驚心,每一次都能夠讓吐蕃士兵下意識的減慢攻勢,減弱一些他們的士氣。

  但吐蕃士兵太多,並且好像一個個都不要命似的,即使火藥包和輕燃油這等恐怖的守城利器,也難以徹底阻擋吐蕃軍隊的攻勢,馬永斌已經見著幾個吐蕃士兵已順著一架雲梯爬了上來,為首的一個吐蕃士兵十分勇悍,揮刀便砍翻身邊的幾個祥符國士兵,眼見著東城便要被吐蕃大軍打出一個缺口,從而有可能失守。馬永斌冷汗都浸了出來,此時也不及多想,拔出佩刀,便衝了過去,與那個吐蕃士兵戰在一起。他的幾個親兵也挺著長槍,跟了上來,與登城的吐蕃士兵一陣混戰。

  這只生力軍的加入,立時逆轉了缺口處的形勢。與馬永斌對戰的吐蕃士兵雖然勇武,兩刀每次相碰,都震得馬永斌虎口發麻,但畢竟寡不敵眾,眼見著同伴一個個被殺死在面前,而登城的缺口又被一群增援的祥符國士兵堵住,心中便有些著恐懼,被馬永斌瞅準一個破綻,一刀砍在右腿上,他一陣作痛,動作稍稍遲滯,便被馬永斌的一個親兵一槍扎在後背上,將胸口扎了個大洞,立時便斷了氣。

  馬永斌方鬆了口氣,跳過去割了那吐蕃人的首級,正要著人懸起來,鼓舞士氣。不料馬上就看到另一處又有吐蕃士兵登上城來。

  而此時,城外鼓角之聲,更加急促猛烈。馬永斌心中也是一陣打鼓,看著拓跋風熊率了幾個部下趕過去,將那幾個吐蕃士兵打下城去,心中緊繃的弦稍稍鬆了一點,然而馬上又輪到他去另一個缺口苦戰。

  吐蕃大軍對蓋朱城的驟然猛攻,從最開始,便似暴風驟雨一般,猛攻了一個多時辰,仍然未見到絲毫的減弱,反而一波強過一波。馬永斌憑著感覺,判斷吐蕃軍應該是從南、東、北三面同時猛攻,但他實在很難明白,對方統帥格旺多傑是如何讓部下這些吐蕃士兵會如此拼命的。或許這與旅長昨日開會時猜測吐蕃人中有宋人攻城高手指點的原因。

  東面城牆之下,一波又一波的攻擊過後,留下的屍體至少已經有五六百具,但這些吐蕃士兵卻似中了邪似的,一次又一次的衝向蓋朱城的城牆,彷彿毫無畏懼之意。但馬永斌卻已經從心底裡生出一股怯意。

  吐蕃大軍在半個時辰前調整了部署,他們將東邊的箭樓全部集中到了東城偏南一處巨型弩槍難以瞄準的死角。並且悄悄向前移動了約十步左右,一直在城牆上陷入苦戰的馬永斌與拓跋風熊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變動,結果在那裡燒油鍋的幾個民夫先後中箭,寬約二十步的一段城牆,有一小段時間幾乎完全被吐蕃大軍的箭樓所控制。拓跋風熊親自率領著幾個士兵,挑著布慢衝入箭雨中,架起布慢遮蔽箭雨,但是延著雲梯攀沿而上的吐蕃士兵,只要一有機會,就會盡可能的砍斷布慢的竹竿,在這一來一去的爭奪血戰中,那二十步寬的城牆上,竟然便倒下了二三十名祥符國士兵。

  可是,馬永斌幾乎抽調不出一個人去增援拓跋風熊。祥符國立國這一年多,防守敵人主要是宋國和遼國,且因財政始終緊張,所以在宋、遼方向城池、軍寨都修建的很堅固、也很高。而蓋朱城雖然也算是重要關口,但畢竟不是在邊關,且蘭州方向之前也並非主要防守方向,所以並沒有修建的如宋、遼方向軍寨城池那樣堅固、高大。

  所以,蓋朱城相對來東邊和北邊的邊關城寨說,實在太矮,這對於守城方來說,極為不利。他們不僅直接置身於敵軍箭樓的射擊之下,低矮的城垣,也不利於防守雲梯,無論是滾石檑木與滾燙的油水,以及火藥包、輕燃油都不可能無休止的向城下傾倒,於是不斷的有吐蕃士兵登上城頭,與祥符國士兵肉搏。而這又鼓舞了後面的吐蕃士兵,讓他們總是不斷的看到希望,以為只要再攻得猛烈一點,他們就可以攻破這座城池。

  而馬永斌與拓跋風熊的兵力在不斷的消耗中,越來越少。連馬永斌都開始感到疲倦,士兵們的體力也漸漸不支。但每次請援的士兵,帶回來的命令都是死守。

  馬永斌知道還有一個營的兵力在沒有戰事的西城輪休。但那個營長是個固執而死板的人,沒有旅長丁加剛的命令,他絕不會調動麾下人手,更不會讓輪休的士兵參戰。

  祥符國軍隊本就極重服從命令,丁加剛更是如此,他所頒軍令,從未對士卒失信過。輪到他們休息了,就可以休息。就算天塌下來,丁加剛也絕不會失信於部屬。

  馬永斌並不指望那丁加剛會打破此成規,但若再無援兵……

  在勉強又抵擋住吐蕃軍隊的一波攻擊之後,馬永斌斜靠著「女牆」坐在城牆上喘息,突然之間,便感覺到自己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所包圍,小腿竟然害怕得不停的抽搐起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27

第925章 血戰蓋朱城(中)

  馬永斌不過二十來歲,大伯是朝廷左相大人,他只要不犯大錯,立些小功,就很容易前程似錦,他家裡還有一個新婚沒幾年的嬌妻,大好的家業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他不想死在這裡。

  但是,死亡的威脅,又切切實實的已籠罩在馬永斌的頭上。他心裡面突然冒出一些讓他感到可怕的念頭,然後他連忙使勁的搖搖頭狠狠的呸了一口,將這些念頭趕出自己的腦海中。投降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想不想,他都難以做到,他的武藝不如拓跋風熊和曾國勇,而且在連中的威信也沒有那麼高,他更不會信任那些吐蕃人,想到今後的人生就要與這些吐蕃人為伍,這也許就是真的只比死好一點點而已,馬永斌腦子裡想得更多的是設法逃離蓋朱城戰場。但是,另一種恐懼又縈繞著他。

  祥符國早有相關兵役法規定,軍樞部也頒佈過戰場紀律條令,馬永斌只要想一想兵役法和戰場軍紀條令便打了一個寒顫。軍事學院學習培訓的結果在這個時候開始呈現,雖然馬永斌知道那一定是死路一條,但是他無法違背軍紀的原因,又並不只是死亡的威脅,以他的聰明和出身,也許能找到辦法避開軍法的懲罰,但仍有一種說不出原因的懼怕,讓他無法這麼做。

  也就是說,儘管心裡頭會突然冒出這樣可能遭人唾罵的想法,但是,事實卻是,他馬永斌始終會站在這城牆上,提著馬刀血戰,直到他很可能死在某個據說是豬狗不如的無名吐蕃小兵手中。

  這讓馬永斌更加感覺絕望。他的右腿抽搐得越來越厲害。

  他感覺到拓跋風熊彎著腰走過來,雖然箭樓上的吐蕃軍不再射箭,但仍會時不時有幾枝冷箭射來,拓跋風熊長得很高大,不得不彎腰才能讓女牆遮蔽住他的身體。

  「馬連長,你不要緊吧?」拓跋風熊看見了他的右腿在痙攣,他以為是馬永斌廝殺戰鬥的時候脫力了,連忙蹲了下來,用力按住他的右腿,幫他伸直,馬永斌的一個親兵這時也發現了這件事,忙快走兩步,過來幫馬永斌捶腿。

  「拓跋連長,見笑了。」雖然軍中階級相同,多以兄弟相稱,在祥符國大軍中下層武官之中,結義也是一件很尋常的事,但馬永斌與拓跋風熊的關係卻一直普通得很,此時見拓跋風熊如此相待,不免有點不好意思。

  「難免的。」拓跋風熊笑著點點頭,見馬永斌好了一點,才鬆開口手,罵道:「這些吐蕃狗邪門得緊!在軍事學院學習培訓時教官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直娘賊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也不見他們竭了。」

  「他們還在一鼓作氣呢。」馬永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回道:「旅長前天可能猜對了,吐蕃人中有宋國來的攻城高手指點,格旺多傑這是孤注一擲,人家一個月的本錢,他一天就用光了,不過這般攻城法,我們只要守得住今日,就算守住了。」

  但他說完,看著拓跋風熊的眼睛,就知道連拓跋風熊也沒什麼信心。

  果然,便聽拓跋風熊壓低了聲音說道:「方才又接到軍情……」

  「唔?」馬永斌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吐蕃狗是從東、北、南三面同時猛攻,還有一支精兵繞到西山,想要從西城爬山進城。」拓跋風熊所說印證了馬永斌最初的感覺。

  難怪西城的那一個營一直不過來增援。馬永斌在心裡說道,突然他想起一事,奇道:「吐蕃狗雖然人多,但是輪著上,哪來這許多兵力?」

  吐蕃人也不是神兵天將,他們要如此一波一波的接連猛攻而不懈怠與畏懼,必然是要有充足的兵力進行精密的輪轉,丁加剛早已帶人經推算過城外吐蕃大軍的兵力,北城與東城要保持與南城同樣的攻擊強度,吐蕃大軍的兵力不會太充足。難道是來了援軍?

  拓跋風熊猜到了馬永斌在想什麼,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在南城,吐蕃狗是驅使百姓,扛雲梯的、填土的、造土山的,全是擄來的百姓。他們甚至用百姓做肉盾。」

  馬永斌倒吸一口涼氣。

  他倒不是同情這些百姓,他只是馬上驚覺到這對協助他們作戰的民兵和百姓的影響會有多大。而沒有民兵與百姓的協助,他們要守住蓋朱城就更加艱難了。

  「那為何咱們這邊……」

  「咱們也有一些是百姓。」拓跋風熊壓低了聲音,顯然他早已經發現此事,卻一直隱忍著沒說,這讓馬永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人數不多,總共也就是一兩百人,每次都是幾十人,與那些吐蕃士兵混雜在一起,我猜這是這些吐蕃人各部各自為戰的結果。咱們在軍事學院時,也學過吐蕃人的風俗,他們各部擄掠所得,除了上繳的以外,皆是各部私產,多半是咱們這面的吐蕃狗,擄掠的壯年男子不多。」

  說到這裡,拓跋風熊又道:「方才傳來的消息,南邊是格旺多傑的將旗,北邊那只不知是何人領軍。咱們這面,旗色雜亂,多半便是吐蕃各個大部族。」

  馬永斌苦笑起來,說道:「你是說攻咱們這邊的相對還算是軟柿子?」

  他聽懂了拓跋風熊的言外之意,南城與北城,更加吃緊。他們不要再指望更多的支援。

  拓跋風熊也苦笑了一聲,說道:「聽說南面還有五千吐蕃精兵自始至終都未投入攻城。」

  「所以說,旅長手中,至少也會有一個營的兵力,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用來守城?」馬永斌不由得發出一聲哀歎。

  拓跋風熊點點頭,還要再說什麼,便聽到城外角聲哭作,戰鼓催急,二人連忙起身,從女牆後望下去,便見密密麻麻的吐蕃士兵,扛著餘下的架雲梯,又朝著他們把守的城牆衝了過來。

  這一次,馬永斌果然發覺,那些扛雲梯的人,服色相貌,果然是漢人。而且看起來應該是比此前更多了,興許是格旺多傑調撥了一些擄獲給他們,興許是這一撥攻城的吐蕃人並不是此前的那些吐蕃部族,而這些只是他們自己的擄獲。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城牆上的所有人,都發現了這明顯的不同。與敵人作戰是一回事,傷害自己的同胞又是另一回事。所有的人都呆呆的望望城外,又望望拓跋風熊與馬永斌。

  馬永斌狠狠的瞪了他的部下一眼,惡聲喝道:「看甚麼看?吐蕃人長得和我們差不多,都是黑頭發黑眼睛,這些都是吐蕃人穿著我們漢人的衣服而已。」

  說罷,張開大弓,朝著一個扛雲梯的漢人,一箭射去。眾士兵雖然將信將疑,但在這個時刻,馬永斌的解釋,也已經足夠他們自欺欺人了。拓跋風熊身為黨項人,更是沒有多少不忍之色,一直默默的張弓搭箭,射向城外。

  但吐蕃在軍這一次的進攻,更加猛烈兇狠。

  祥符國大軍的箭矢,弩槍、火藥包、輕燃油、滾木等守城利器絲毫沒能阻止吐蕃大軍將雲梯靠上城牆——上千名舉著木盾的吐蕃士兵,動作迅捷的順著雲梯,攀爬上來。更讓馬永斌膽顫心驚的是,這次這些吐蕃人又好似學會新戰法,也有可能得到了那位神秘的宋國攻城高手的指點,他們驅使著上百名百姓,扛著一捆一捆的乾柴,向城門衝來。

  「直娘賊的想燒城門!」馬永斌拿著一把鉤鐮槍,一槍捅翻一個快要爬上城來的吐蕃士兵,一面大聲吼道:「張平,徐虎,跟我來!」他知道這已是事關死生之時,他已急紅了眼,顧不得害怕,叫了兩個得力班長,快步跑到東城樓上,那裡有幾個士兵正不斷的往城下射箭,但卻沒什麼效果,那些乾柴就是天然的盾牌,馬永斌喝

  止那幾個士兵,丟過一捆麻繩給那幾個士兵,自己將別一頭捆在腰間,又挑了一張齊肩高的大盾,一手提刀,一手持盾,見張平與徐虎也依樣準備妥當,便厲聲命令道:「墜我們下去!」

  但這邊方墜著三人下城門,吐蕃人便已發覺。箭矢立時象雨點似的射來,馬永斌三人用盾牌護住身子,但轉瞬之間,木盾便如刺稠一般,上面插滿了箭矢。一隊吐蕃騎兵,見箭矢傷不著三人,冒著祥符國大軍的箭雨,朝城門疾馳而來。

  城頭的祥符國士兵雖然連連放箭,甚至用巨型弩槍和火藥包想要阻止這隊吐蕃軍,但此時城頭兵力已然不足,眼見著那隊吐蕃軍便要接近城門,城頭的守軍便不敢再墜下三人,只得又合力將他們拉了上來。

  如此一來,軍軍又對城門越壘越高的柴堆變得無可奈何。雖然馬永斌又指揮著士兵從城頭砸石頭、推檑木,但這種手段,對撞車雲梯有用,對柴堆卻不是什麼有力的應對之法。而最厲害的火藥包和輕燃油自然不敢用在這裡,那樣的話不等吐蕃人放火,守軍自己便幫助吐蕃人燒毀城門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28

第926章 血戰蓋朱城(下)

  眼見著城門吐蕃軍隊就要放火燒門,馬永斌長歎一聲,轉眼去看拓跋風熊那邊的戰局發現吐蕃軍已打破幾道缺口,正如洪水一般,湧上城頭。

  「休矣!」馬永斌在心裡哀歎一聲,此時他心裡再無戰意,便待尋路逃命,就在此時,他忽然聽到有人大喊:「馬連長和拓跋連長何在?」

  馬永斌心裡一愣,循聲望去,卻見便在這關鍵之時,曾國勇帶著一隊人馬,正上城而來。

  這真是宛如便要在水中的溺死之人,看到了救命的一個木板。城頭頓時歡呼起來,曾國勇方探出頭來,見著城牆蔔該番慘狀,提著長槍,便朝一夥吐蕃軍殺將過去。

  馬永斌略略看了一眼,見曾國勇帶來的人卻是不少,足有三四百之眾。除了本來歇息的那一個營部分人員外,尚有一百餘是旅部的直屬親兵連部隊。這夥生力軍殺將過來,剛剛以為自己在城牆上站穩腳跟的吐蕃士兵,立時陷入被分割包圍的苦戰之境。

  馬永斌與拓跋風熊又是喜出望外,又是奇怪丁加剛竟然也會破例。但此刻城牆之上危機未解,卻不是細問之時,二人一面苦戰,一面望著曾國勇這隊援軍之後,又有上百名民夫,抱著一個個的大型火藥包上城而來。

  就在這時,忽然便聽到南城和北城,皆傳來一陣陣接連不斷的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緊接著,便見一個不相識的少都校,指揮著幾十名他自己帶來的士兵,點燃十幾個大型火藥包上的一根火繩,然後奮力將火藥抱朝著城外吐蕃軍密集之處扔了出去。

  馬永斌眼見著那些火藥包掉到一半,尚未落地,便轟的一聲,在半空中炸開了。

  十幾個大型火藥包爆炸帶來的巨大的震動,讓他幾乎摔了個踉蹌。但他還是看見了吐蕃軍隊的那些雲梯,在頃刻之間,不是被震飛,就是直接被炸成兩段。然後至少有數百名吐蕃士兵在這驚天動地的爆炸中,直接喪命。甚至連城牆之下還活著的吐蕃人也在這一瞬間,都忘記了戰鬥。

  馬永斌剛剛重新站直身子,便又聽到了東城城樓上傳來的號角與戰鼓聲。東城城門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打開,整整一個營的騎兵,高舉著戰旗,大聲嘶吼著,殺向城外。

  丁加剛將他的反攻方向,定在了他們所在東城!

  「殺!」馬永斌聽到拓跋風熊大聲吼叫道,也忍不住跟著大聲吼了起來:「殺!」

  他們揮舞著戰刀,殺向城牆上殘餘的吐蕃士兵。

  而還在城頭的那些吐蕃士兵再無戰意,紛紛丟下兵器。

  讓馬永斌意外的是,東城之外的那些吐蕃軍隊,卻並沒有潰敗。因為緊接著,他們便聽到南面傳來的戰鼓聲與號角聲,那是格旺多傑的將令,進攻之令!

  這些吐蕃軍隊只是遲疑了一會,也大聲喲喝著,揮舞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朝出城的朱雀軍團這個騎兵營衝了上來。

  曾國勇帶來的援兵,也很快下了城牆,騎上戰馬,加入到這場戰鬥中。

  但馬永斌與拓跋風熊都沒有離開城牆。拓跋風熊指揮著殘餘的部下押送俘虜至安全的地方,而馬永斌,在這看起來要勝券在握的時刻,卻感覺到自己幾乎已經累得脫力。

  他只是站在城頭上,看著這場騎兵間的決戰。馬永斌並不知道這場戰鬥實際上才進行到一半。吐蕃大軍是有足夠的兵力馳援的。

  丁加剛保留了生力軍,格旺多傑自然也保留了生力軍。

  不過,吐蕃軍投入攻城的兵力遠多於守軍投入守城的兵力,如此一來,雙方能用於騎兵決戰的生力軍,便已經相差無幾。

  因此,雖然丁加剛已經使出了自己最後的一根籌碼,但是格旺多傑在曹瑋的指點下卻還有耐心等待。

  在攻城之上,格旺多傑輸了一招。丁加剛的意圖如今已經很清楚,他甘冒大險,格旺多傑用大部分的兵力攻城,他卻只用較少的兵力苦守。在最緊要的關頭,當格旺多傑已經派出他的大部分兵力,而他的守城之兵士將到極限之時,他突然不惜一次性耗費大量火藥包,大挫吐蕃軍士氣。然後,他將自己餘下的精銳,猛攻吐蕃軍最薄弱最疲憊的那部分。

  若是吐蕃大軍營中曹瑋不在,丁加剛還真有很大可能便將格旺多傑算進去了。

  然而,如今有了曹瑋的指點,丁加剛便算錯了一些地方。

  他苦心保留的那支生力精銳騎軍,未必便能這麼容易擊垮東邊的吐蕃部族軍。

  現在反而變成吐蕃部族軍來消耗丁加剛派出去的生力軍了。

  曹瑋和格旺多傑站在望樓上,目不轉眼的注視著東城的戰局。曹瑋在耐心的尋找一個最適當的時機,只要能擊垮這只生力軍,蓋朱城就唾手可得。

  北面與南面的吐蕃大軍,表面上正在喘息,受到突然的打擊後,他們需要重整旗鼓,但在他們身後,還各有兩千騎一直沒有參加攻城,正在等待格旺多傑的旗令。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曹瑋和格旺多傑的瞳孔放大了。

  因為,在他們的視線之內,發生了一件讓他們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們看見,東邊部族軍的營地之內,突然之間,原有的戰旗全部被拔掉了,被數以百計的赤紅戰旗,頃刻之間取而代之。

  從遠處,西邊那片樹林的後面,族旗閃動,塵土飛揚,一支大軍正朝這裡急馳而來!

  「對方的援兵?哪裡來的援兵?」

  格旺多傑心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便聽到城內歡聲震天,鼓角之聲大作,他看見城內丁加剛急驟的調動著軍隊,一隊隊守軍騎上戰馬,向著東城湧去。

  中計!格旺多傑再不敢猶豫,不顧曹瑋出聲說急勸阻「再等等」,而是立時轉身,對身邊的傳令兵沉聲下令:「傳令,各軍立即南撒!命安多瞎高率軍接應東城之軍,替大軍斷後。各軍撒軍前,必須焚毀所有器械,列隊而行,敢自相驚擾者,斬!」

  ……

  ……

  七月二十四日,宋國大口寨。

  黨進一大早起來,便例行前往軍營巡視。

  宋國大口寨與祥符國黃灣關相距不到百里,因地理位置和地形的原因,此處是兩國相接兩千多裡邊防線上最重要的一段。

  宋國方面大口寨往東南方向一百五十里外便是西北大營主力駐地慶州,而祥符國方面則是由白狼軍團負責駐防此地。黃灣關中更是常駐有白狼軍團一個旅的人馬。

  近日宋國西北邊軍十萬駐於大口寨,做出大軍壓境姿態,一方面是為了牽制祥符國白狼軍團;另一方面萬一祥符國在河西走廊吃了敗仗,而蘭州戰事也敗於吐蕃人之手,那麼宋國和遼國便可隨時真正的發兵進犯祥符國。

  但是,祥符國只要沒在河西走廊吃敗仗,沒有大敗於吐蕃人,作為宋國也好,遼國也罷,都不會輕易向祥符國發兵從而惹火燒身。畢竟他們先後在祥符國手上大敗時間過去沒多久。但對於宋國來說,不會向祥符國輕易發兵主要指的是朝廷和宋帝。對於黨進來說,他無時無刻都不會忘記一年前大敗於祥符國之手,且自己身受重傷的恥辱,做夢都想報仇雪恨。

  所以,在數天前樞密院發來命令讓大軍前置於大口寨,以牽制祥符國駐邊兵力時,他毫不猶豫的將所有兵力全部調動至大口寨,且每日都做好隨時真正的發兵攻打祥符國的準備,確保自己不錯過任何一次有可能出現的機會。每日更是一早一晚,兩次巡視各軍大營。

  但今天黨進方出得大口寨城門,便聽身後有數騎追來,這些人一面大聲抽打著坐騎,一面大聲喊叫著黨進的官諱,他只得勒馬停住,派親兵前去詢問。只見親兵領令前去,與那些人交談數語,便領著那幾人疾馳而來,到了眼前,黨進不由吃了一驚,原來其中一個,卻是他認得的,乃是宮中一名內侍官,名喚侯文剛,黨進知道此太監頗得當今天子的信任,不知為何出現在此地。

  雖然只是一名七品內侍官,但黨進卻知道這些天子身邊的近人卻是最不能得罪之人,特別是他們這樣統兵在外的大將,更是如此。所以他不敢怠慢,急忙策馬上前,問道:「侯內使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那侯文剛卻不答話,只是揮了揮手,旁邊一個大內侍衛裝束模樣的護衛連忙下了馬,鄭重其事的拿出一個精緻無比的檀木盒,雙手捧著送到了侯文剛手中。然後侯文剛高高捧起這檀木盒,尖聲道:「黨將軍,有皇上御批。」

  黨進大驚,連忙滾身下馬,跪在地上,口呼萬歲,接過木盒,驗過封漆小心打開,細細完,令身邊的書記官收好,起身對侯文剛說道:「皇上旨意,下官已知。侯內使遠來辛苦,尚請暫回驛館歇休,待下官辦完這趟差使,晚上回來,再給內使接風洗塵。」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28

第927章 韓熙載的恐懼

  那侯文剛抱抱拳,說道:「出宮時,陛下囑咐咱家早去早回,之前來的路上在京兆府下大雨耽誤了兩天,再加上若是回去的遲了,陛下不喜,咱家這躺差事的功勞不說,恐怕便連苦勞都沒了。所以,黨將軍亦不必客氣,當是軍務要緊。這大口寨咱家便不逗留下了,今日便回京兆府,只是要請黨進將賜幾個字,回去咱家也好交差。」

  「如此豈非令下官太過意不去……」

  侯文剛卻不待他說完,馬上說道:「非是咱家客氣,實是這一路上經常下雨,回京都亦免不了要耽誤時間,只能早些往回去。」

  黨進在開封時就知道此太監,知道是個膽小怕事的。在他想來,這太監這番巴巴的跑來送御批,多半見著這個難得的機會,便要表現表現。要知道,不辭辛苦從開封跑來,日後他這邊將陛下交待的差事做好,免不了也算是一功。但侯文剛雖到了大口寨,心裡多半還是大口寨乃前線,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打起仗來,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便是如此,侯文剛自然是離危險越遠越好。

  黨進自以為是的想清楚其中原委,因此也不再挽留,抱拳道:「如此,下官亦不敢恥噪,他日有機會回開封,再給侯內使賠罪。」說罷,喚來一個校尉,令其點了百騎人馬,護送侯文剛,又暗中叫心腹返回他在大口寨臨時帥府,取了五百兩銀子,送給侯文剛。

  直到目送侯文剛遠去,黨進才轉過身來,神色中一片振奮,吩咐道:「傳本帥軍令,召集軍都指揮使以上將官到白虎節堂進行軍議。」

  ……

  ……

  侯文剛完成宰相大人交待的大事,暗暗鬆了口氣,不露聲色的一路回到慶州驛館時已經天黑。待黨進派出的百名騎兵離開後,侯文剛秘密見了一位神秘客人,然後連夜坐馬車消失不見。一個月後,江南蘇州某縣多了一個面白無須,深居淺出的富家翁。

  時間回到七天前,開封皇宮,有人給趙德昭彙報侯文剛生病了,趙德昭只是吩咐讓侯文剛好好治病,便不再理會此事,然後三天之後,又有人給趙德昭稟報說侯文剛疾病惡化死了。趙德昭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安排人接替了侯文剛的位置,便徹底將此事拋擲腦後。

  再說黨進,卻是絲毫沒有懷疑過諭旨的真假。唯一讓他有些顧慮的是陛下這道旨意沒有經過兩府特別是樞密院的同意,走的是中旨。

  大宋朝的制度,凡是不經過學士院、兩府、門下後省的詔旨,皆是非法的。任何官員在理論上都可以封還詔令,拒不執行。但是,卻仍有一個很大的弊政,可以突破這種制度,那便是「內降指揮」亦稱中旨,也即是「手詔」、「御批」,此類似於唐代所謂的「墨救斜封」。所不同的是,唐代的「墨救斜封」,只是皇帝不經過門下省任命官員,而宋朝的「內降指揮」,卻是事無不預。

  不過,黨進一想起當前朝廷局勢,便歎了口氣,能夠理解陛下為何要用這種弊政——顯然當今皇帝害怕宰相的拒絕,便濫批手詔,在黨進看來,這也是陛下逼不得已。

  黨進雖然是武將,但並不缺乏政治意識,他心裡也明白,在天子為上的朝廷,想要從制度上完全去除這種弊政是不可能的。制度規定得再如何完善,照樣都會被突破。如內降指揮這種東西的效力,更多的是取決於政治傳統、外朝與中朝的博弈,以及整個文官階層的覺悟。

  一般情況下,所有內降指揮,便是全都局限於禮儀制度上的煩瑣小事,但凡涉及官員任免、軍國之事,從無一事不經兩府。但如今天這「內降指揮」卻是直接干涉軍國大事。

  皇帝的這道手詔,是讓黨進根據形勢對祥符國邊關進行挑釁,給祥符國施加壓力,只不過是在當前大兵壓境基礎上近一步而已。如今祥符國內的局勢黨進怎能不知,事實上在他看來,即使趁著祥符國已經兩面開戰,真正的發兵讓祥符國三面開戰才是當前最正確的做法。

  因為,在他想來只要大宋對祥符國發兵,遼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只是黨進也知道,去年兩次大戰宋、遼兩國先後慘敗,讓兩國朝廷心中顧及實太太多,說白了已經有懼意,擔心萬一發兵未能滅了祥符國不說,反而又吃了敗仗那就後果不堪設想了。

  另外,黨進知道若是文官可以不客氣的拒受皇帝手詔,卻不用太過擔心,可是武將卻不能如此,也不敢如此。因為武官們手握兵權,遠比文臣們要敏感得多。

  皇帝不會跟一個拒絕他手詔的文臣太過計較,因為那危害不大,事實上只要是有點見識的皇帝都明白這是對他的統治有好處的,而秋後算帳成本太高。但是,對於敢於拒不聽從他命令的統兵將領,那在皇帝的心中,便是與謀反之臣無異。

  將領們會寧可聽從皇帝的指揮打敗仗,也不會拒絕執行皇帝的手詔。這一點自古以來便是發此。在漢唐時間便已經有不少先例在前了。

  黨進仔細看過那份御批的意思,和眾將商量之後心中便有了注意,進一步細化之後,便做出了安排。

  ……

  ……

  西北夏天的白天和晚上溫差相對很大,所以七月份的夏京其實一點都不悶熱。但韓熙載這幾天卻一點都睡不踏實。這其中自然是有陛下受了重傷,他心憂國事的緣故。但卻也與深更半夜突然出現在他臥房中的年輕人有著很大的關係。

  韓熙載是被惡夢驚醒的,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身邊的年輕漂亮的侍妾睡得很沉,像是一個死人一般。然後他在抬頭的瞬間便是瞳孔一縮,一名青年不知何時坐在一旁椅子上,青年腳下爬著一頭小狼,借著燭光,韓熙載看得清楚那是一隻小銀狼。此時這只小銀狼正在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那眼神好似一頭惡魔正在盯著自己的祭品,想著要從何處下口一般。

  自從瞭解了皇宮中陛下受重傷的經過,韓熙載便感覺這件事情很可能與孟飛揚有關,所以這幾天便一直忐忑不安。如今看來他的感覺沒有錯。韓熙載心中頓時憤怒無比,但卻又恐慌之極。

  「韓相公別來無恙。」孟飛揚淡淡地說道。

  韓熙載到底不是常人,強壓下心中的憤怒和恐慌,深吸一口氣之後,便恢復冷靜,自然不會大聲喊「來人」之類的,說道:「孟飛揚,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行刺陛下。」

  孟飛揚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晚輩的目標並不是葉塵,而是你們那位皇后。只是有葉塵在,晚輩便難以得手,只好先想辦法將他弄死再說,葉塵果然如晚輩所料,雖然成了皇帝,但依然是個有情有義的情種,為救你們的皇后,不顧自己的生死,可惜你們這位皇帝陛下的強大還在晚輩的意料之上,所以功虧一簣。實在是可惜。」

  韓熙載冷哼一聲,說道:「陛下乃真命天子,豈能是你輕易得手的。孟飛揚!你今日來找老夫,想要做什麼?」

  孟飛揚說道:「胡三光帶人查得緊,你這幾天找個藉口派晚輩離開夏京辦差。」

  韓熙載陰沉著臉說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孟飛揚說道:「韓相公不要著急,晚輩還有一事要麻煩韓相公。」

  韓熙載一想到讓皇帝陛下受了重傷的小銀狼就在自己臥室,便感覺恐慌,耐著性子說道:「什麼事情?快說。」

  孟飛揚說道:「晚輩出城辦差的當天,這只小銀狼你要想辦法幫晚輩送出城去。」

  韓熙載騰的一直從床上站起來,說道:「這不可能,沒有人能夠逃得過安全部的眼睛而送這頭狼出城。」

  孟飛揚淡淡地說道:「你不送小銀狼出城也行,便讓它養在相公的府上好了。」

  韓熙載怒聲道:「為何不將他殺了,毀屍滅跡。」

  孟飛揚有些莫名地說道:「因為他已經不是一頭普通的狼。好了,不說了,小狼就交給你了,兩個選擇,你任選一個吧!」

  話音一落,孟飛揚突然站起,也不見他怎麼動,身體突然飄起,從窗戶飄飛了出去:「放心,它會很乖。」

  韓熙載看著那頭始終很安靜的看著他的小銀狼,臉色已經異常難看。

  ……

  ……

  加上剛剛打下的河西走廊大部分,祥符國統治的地區大體可分為河西走廊及黃河河套平原一帶。境內卻是群山環抱,北有陰山與狼山,西北有賀蘭山,西南有祁連山,東南有六盤山,黃河自西南向東北流,直黃其中。夏京更是依山帶河,形勢雄固。銀州、靈州一帶,水利素稱發達,河套六縣和黨項州如今農業發達,已經有了塞上江南之稱。而祁連山為天然牧場,甘州、涼州一帶,水利資源同樣得天獨厚,可以想見經祥符國開發水利,修建水渠和風力水車之後,以諸河為溉,水草豐美,必然成為祥符國第二個糧倉和良馬的產地,於祥符國國力的提升不是一倍兩倍那般簡單。趙普和曹彬便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千方百計的挑撥、支持吐蕃人攻打蘭州。甚至曹瑋為此事親自來到吐蕃軍中充當軍師。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29

第928章 朱雀軍團作戰會議

  然而,曹瑋雖然用了數日時間在格旺多傑等人心中建立了一些威望,但是吐蕃人對宋人顯然不會完全相信。所以,在最後關頭,格旺多傑終未聽曹瑋之言,再加上格旺多傑麾下兵馬單兵戰力雖然不弱,但是由各個大部組成,單從軍紀來看,被曹瑋說成是烏合之眾倒也沒有錯。

  丁加剛展現出了一個老辣的將領所能擁有的一切。他早就在吐蕃大軍圍城之前便派出主管情報的參謀帶著數十名精幹探子出了城。然後,他的這名參謀與趕來救援蓋朱城的特種大隊副大隊長高武陽部取得了聯繫,主管情報的參謀早在前日便讓部下假扮樵夫,將這個消息帶回了蓋朱城。

  於是,所有的人都被蒙在鼓裡,不知道高武陽已經率領著三千特種大隊戰士悄悄從蓋朱城東邊而來,原本兩軍是約定在圍城的第七日晚子時同時夾擊吐蕃大軍在蓋朱城東面的大營,不料吐蕃大軍卻在第六日就猛攻蓋朱城。高武陽遂當機立即,待吐蕃東營傾巢而出之時,派八百精銳輕騎直入,奪了吐蕃大軍東營寨,插上祥符國大軍軍旗,又帶領兩千兩百人散開縱馬奔騰,在後面大布疑兵,吐蕃大軍瞬間軍心大亂,連格旺多傑亦以為是祥符國援軍大至,而他們中了埋伏,倉皇撤兵。只有曹瑋看出了破綻,但格旺多傑在那種時候卻不會聽曹瑋勸阻。

  丁加剛遂與高武陽合兵一處,縱兵追擊十數裡,斬殺吐蕃大軍六千多人,大勝而歸。

  格旺多傑南撤至蘭州下轄皋蘭縣城後,在曹瑋的解釋下,才發現自己中了疑兵之計,再加上郢成藺逋叱對格旺多傑稀裡糊塗敗於敵手,且損兵折將極為惱怒,派人以密信叱責,格旺多傑羞惱無比,他派出大量探馬又抓到丁加剛派出探馬活口,蓋朱城和援兵的虛實頓時被格旺多傑知道得一清二楚。

  七月二十五日,格旺多傑再次率領大軍圍困蓋朱城。而高武陽卻並未率人進入蓋朱城,而是再次由明轉暗,充分發揮特種大隊山地作戰、隱藏優勢,鑽入蘭州附近山中消失不見。使得郢成藺逋叱和格旺多傑總感覺如刺在喉,攻打蓋朱城始終不敢盡全力,派出不少探子進入山中搜尋,要不有去無回,要不就沒什麼結果。

  七月二十六日,鄧崇軒終於帶領朱雀軍團一萬人馬趕到蓋朱城東北方向一百里處的景泰縣。隨鄧崇軒而來的還有本來到蘭州上任通判的寇準。

  景泰縣朱雀軍團大營,中軍大帳內,正在進行軍議。寇準被鄧崇軒准許破例參加。事實上,自在三日前在順州寇準遇到朱雀軍團主力,並主動拜見鄧崇軒後,後者對寇準便頗為禮遇,特別是這些天接觸下來鄧崇軒對這位傳說中陛下的弟子,曾在宋國科考中拿下狀元頭名,且在十五歲的時候便主持將山神寨羌族改土歸流,親手建立山神鎮,為祥符國數十萬異族百姓改土歸流樹立樣板。後來又一手組建河套七縣中最難的黨項縣,並且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中,將黨項八氏中十數萬百姓吸引至黨項縣定居,使得黨項縣一舉晉升為黨項州。寇準有著這樣的背景和事蹟,即使是貴為軍團長的鄧崇軒也不會怠慢。

  「剛剛得到安全部情報通告,鎮東上將軍、清水侯、特種大隊白大隊長不知去向,副大隊長高武陽帶領三千特種大隊戰士與蓋朱城丁加剛裡應外合,以疑兵之計大破吐蕃格旺多傑,斬殺六千多人。但因為兵力相差太過懸殊被吐蕃人看出破綻,如今蓋朱城再次被格旺多傑聚集了四萬兵力所困。」

  朱雀軍團情報司參謀通報完當前情況之後,軍事會議就此開始。

  一番爭論下來,有旅長認為蓋朱城隨時都有陷落可能,應該即刻前往蓋朱城救援。也有人認為,應該效仿高武陽與丁加剛上次大捷,先派人潛入蓋朱城中,與丁加剛取得聯繫,在吐蕃人正全力攻城時,再行偷襲之事。

  鄧崇軒只是聽著屬下爭論,不發一言,讓人難以清楚他心中傾向,或者是不是另有想法。

  副軍團長王超此時說道:「眼下遼國和宋國大軍壓境,柱國大將軍西征軍還未回歸,值此險峻形勢之下,蘭州戰事不宜久拖。以蓋朱城的重要性,自然不可能不救,但若是按照正常戰略思維,解了蓋朱城被圍之局,再以蓋朱城為據點與吐蕃人展開大戰,若是只有吐蕃一家之敵,這種打法自然沒有錯,只是眼下這種打法耗費時間太長。我們需要近快打勝仗,將吐蕃人趕出國境之內。」

  鄧崇軒點了點頭,說道:「副軍團長的意思是不應該即刻去救援蓋朱城,而是要效仿高武陽與丁加剛上次大捷,先派人潛入蓋朱城中,與丁加剛取得聯繫,在吐蕃人正全力攻城時,再根據形勢儘快將行偷襲之事?」

  昨日鄧崇軒和王超他們同樣收到夏京韓熙載等五人聯名密報和安全部關於宋、遼兩國最新情報通報,知道陛下受了重傷,全國形勢除了蘭州之外,看似平靜,但隨時都可能陷入祥符國立國以來最大的危機。所以,鄧崇軒也知道王超所言是站在大局考慮,但是他作為軍團長必須要考慮得更加全面。倘若為了儘早將吐蕃人趕出去而犯了急功近利的錯誤,反而敗於吐蕃人之手,從而讓正在觀望的宋、遼兩國發兵來犯,那他可就成了朝廷的罪人了。想了一下,鄧崇軒轉頭對一直若有所思,沒有說話的寇準說道:「寇大是陛下弟子,乃文之狀元,官之能臣,想必在軍事一道也有所研究,以寇大人之見,眼下該如何做?」

  寇準當然也知道葉塵重傷,而且他比鄧崇軒知道的更清楚,葉塵重傷罪魁禍首竟然是他和水兒送給公主殿下的那頭小銀狼。當時知道此事後,寇準和水兒的悔恨可想而知。二人很清楚若非是葉塵對他們猶如親人子女一般信任,換做是他人當皇帝,他二人此時早已進了安全部的大牢,被嚴刑逼供才對。如今也只是讓水兒回去協同安全部一起調查此事,而他甚至都沒有任何影響。

  此外,鄧崇軒和王超考慮到的當前大的形勢,寇準同樣想到了,甚至因為內疚,這幾天一直在不遺餘力的在思考如何近快將吐蕃人打敗,將蘭州收回。再加上剛才聽了朱雀軍團眾人討論,他心中的想法也越加完善。

  此時一聽鄧崇軒發問,寇準立刻便站起先向眾人拱手行禮,然後才說道:「鄧將軍、王將軍,各位大人,在下認為,蓋朱城若只是由丁旅長一旅之軍駐守,吐蕃人便會認為他們能夠攻得下,這樣就會將他們至少三四萬人牽制於蓋朱城下。而高武陽三千特種大隊散隱於蘭州境內山中,且又有之前高武陽以疑兵之計和丁旅長大破格旺多傑之勝,這樣勢必讓吐蕃人如芒在背,分出更多的人手和精力去防範高武陽隨時隨地的各種偷襲。這樣的情況下,再除去吐蕃人用來駐守蘭州主城和三個縣城,其實能夠機動的兵力最多也就三萬人。所以,只要丁旅長守住蓋朱城,我們真正面對的最多也就是吐蕃三萬人而已,在這樣的情況下,下官認為按照王將軍之計,以蓋朱城為誘餌,如高武陽那樣伏擊吐蕃大軍並非不可能。當然,前提是丁旅長能夠守得住蓋朱城三天,否則蓋朱城若真被吐蕃人攻下,我們就被動了。」

  寇準之言,言之鑿鑿,有理有據,眾人聞言,無不點頭稱善,心想陛下的弟子,果然不凡。更有幾個旅長紛紛請戰,表示既然面對的最多只有三萬吐蕃大軍,便沒有什麼可怕的。

  鄧崇軒揮手打斷麾下眾旅長的請戰,略一沉思之後,說道:「王將軍和寇大人所言有理,然高武陽能夠以疑兵之計偷襲成功,我們若想效仿高武陽以蓋朱城為誘餌進行偷襲,幾乎不可能。」

  寇準和王超聞言一怔,看著中間沙盤地形,若有所思,眾旅長知道自家軍團長輕易不說話,但只要說出來的話,便很少有錯。

  果然,鄧崇軒繼續說道:「特種大隊能夠躲開吐蕃人的探子偷襲成功,一是特種大隊擅長潛伏、隱藏、偷襲的遊擊戰;二是特種大隊是從柔狼山軍寨去的蓋朱城,不需要渡河。而我們若去蓋朱城必須要渡黃河,吐蕃人不可能不在黃河沿岸布下探子,所以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會發現我們行蹤,這樣一來偷襲幾乎不可能,除非吐蕃領軍將領真是白癡。」

  說到這裡,鄧崇軒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剛才寇大人所分析高武陽和丁加剛二人,一散藏於山中,一堅守蓋朱城,勢必牽制吐蕃人不少兵力,讓我軍直面吐蕃大軍最多不過三萬人,本將認為寇大人分析很對。」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30

第929章 宋軍的挑釁

  「至於丁加剛我相信他堅守蓋朱城五日沒有任何問題,而若再有我們替他分擔吐蕃兵力,堅守十日也當不是什麼難事。另外,副軍團長所言當前形勢不容我們拖延,需要儘快將吐蕃人趕出國門之內,這也是實事。所以,本將決定休整一日,明日便準備渡河殺敵。我們伏擊難以成功,難道朱雀軍團正面野戰就不能以少勝多?」

  包括寇準和王超在內,眾人早已對鄧崇軒的分析心服口服,各旅、營長也是戰意滔天。

  ……

  ……

  七月二十五日,也就是黨進接到御批的第二日,他遵照御批旨意安排的對祥符國邊關的挑釁就此開始了。

  黃灣關原本是宋國邊關,去年祥符國立國不久,宋國大舉來犯,最後慘敗,還丟了三處軍寨,其中一個便是黃灣關。至此因為黃灣關距離宋國慶州最近,所以便成為祥符國對宋國一線最重要的軍寨,這一年多以來,已經有過數次修繕,不說銅牆鐵壁,但卻遠遠不是蓋朱城這種內地軍寨防禦所能相比。

  根據黨進所打探到的消息分析,要想攻破五千人駐守的黃灣關,若是沒有奇謀內應,他至少要用五萬大軍攻打一個月才有可能攻得破。可是祥符國又怎麼會任由他攻打一個月而不反攻。所以黨進一想到這點便感覺很無奈。

  不過,針對這種情況,黨進這一年多也想了一些辦法,最大的戰略方向便是想方設法將黃灣關守軍引誘出來進行伏擊。但要想做到這一點牽扯方方面面,說是可遇不可求都不為過。因為這與黃灣關守將的性格和祥符國、宋國兩國局勢,等等各個因素都有關係。

  今天,一支宋軍來到了黃灣關前。這支宋軍人馬並不是太多,大約五千騎左右,從旗號軍服可以看出,全是宋國西北邊軍。自祥符國立國以來,西北邊軍先後兩次敗於祥符國之後,為了對抗祥符國,兵力早已經不是最開始的五萬,宋國朝廷不斷增兵,如今的西北邊軍已經和宋國真定府的北大營一樣,有著十萬精兵。

  這支宋軍便在離黃灣關數裡列陣,然後有一千騎左右人馬自陣中緩緩前進,在黃灣關南城門前兩里左右處停了下來。

  宋軍只來五千人,顯然是並不想攻打黃灣關,而是擺出了約戰的姿態。

  駐守黃灣關的旅長名叫張守義,且因為最近宋軍大兵壓境於大口寨,所以白狼軍團副軍團長折禦軒也親自來到了黃灣關坐鎮。折禦勳是原府州折家二號人物,折蘭軍團軍團長折禦勳的弟弟。當初折家投誠祥符國後,先是以折家軍隊成立了折蘭軍團,但很快葉塵進行了第一次軍事改革,在全軍範圍內將兵員打散,將從宋軍投誠過來的,黨項八氏八萬騎兵,以及府州折家出身的都全部打亂重新進行了編配,完成了祥符國歷史上最重要的一次軍事改革。原本折禦軒原本是折蘭軍團副軍團長,在第一次改革時被調至白狼軍團擔任副軍團長至今。

  只是一直以來,不管是與宋國,還是與遼國的大戰,折禦軒都表現平平,或者說中規中矩,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功勞,而葉塵封爵又最為重視功勞,所以年初正旦大朝會上折禦軒便成為少數幾個高級將領中未能封爵的人。這件事情固然被折禦軒視為奇恥大辱,但也使他對立下軍功極為渴望。此次宋國大軍壓境隨時有進犯可能,本來軍團長拓跋格魯是想要親自坐鎮黃灣關,讓折禦軒留守後方的,但經不住折禦軒的整天請命,便讓折禦軒來了黃灣關。

  此時宋軍五千人來犯,黃灣關白狼軍團的探子早已打探並將消息報給了城寨內折禦軒和張守義。二人早早站在城頭拿著望遠鏡張望,又派出數波探子再三打探確定了宋軍主力一直在大口寨附近未動,再加上此時一見宋軍樣子,便最終確定這並不是什麼引誘黃灣關守軍出城而進行伏擊的陰謀,反而有約戰之意。二人都是強勢之輩,簡單商量了一下,便定下絕不示弱之策,當下便派城寨中騎兵營營長王晶率領本部一千騎兵出戰。

  王晶在距離黃灣關八百步左右背城結陣,與宋軍之間,相隔不過一里多點。折禦軒與張守義在城頭觀戰,城內四千兵馬已經做好隨時出城大戰的準備。

  二人早已從那一千宋國騎兵看出,這一千人定是西北邊軍中精挑細選的精銳老兵,一個個氣勢沉穩。他們以為王晶出營便是惡戰,不料那一千宋軍竟是不急不忙,待到王晶帶一千人結陣已畢,方才自陣中衝出一騎。

  休說折禦軒,便是張守義,亦覺愕然。二人心裡同時冒出一個念頭——單挑?

  這個時代兩軍對陣,偶爾也有如三國演義那等小說戲劇中的單挑之事,五代亂世時期,各國混戰,衝突不斷,當時武將好勇逞強,單挑之事時有發生。但祥符國與宋國之間卻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眼下卻還是第一次。

  最主要的是不管祥符國自上而下平時作戰理念灌輸也好,還是祥符軍事學院各種關於打仗的學習都從未提到過此事。

  能逞這種個人的武勇?

  王晶冷笑一聲後,一聲令下,他身邊旗手大旗一揮,他麾下士兵紛紛張弓搭箭,做好了作戰準備,只要宋軍有人靠近,就算他有傳說中呂布、項王之勇,照樣要被成刺蝟一般。

  但見那宋軍一騎在距離王晶部騎兵營五百步遠處便即停了下來,用十分標準的開封宋國官話大聲喊道:「對面祥符軍聽好了,吾乃是宋國西北邊軍黨大帥麾下軍都虞候孟光武,敢問對面祥符軍主將何人?」

  王晶想了一下,這種先進行單挑,打贏了可以鼓舞士氣,雙方機會平等。若是不接下,豈不顯得太「孬」了一些,但宋軍敢派人出來單挑,顯然定是宋軍中挑選的好手,自己派出去的人若是敗了可就憑白弱了自家士氣。他左右看了一下麾下武官,正想著派誰去,便見一名身著少都副校軍服盔甲的武官策馬來到他眼前,大聲說道:「營長,屬下願意出去與那宋將單挑,保證取下他的狗頭,以振士氣。」

  王晶聞聲看去,看清說話的少都副校,不由眼睛一亮,說道:「好,本營長准你出去與那宋將單挑。」

  那少都副校一聽大喜,便調轉馬頭衝了出去。

  在王晶看來,這少都副校還真是單挑最適合的人選。此人名叫鄭凱,出身和常破刀類似,鄭家是西北有名的武術世家,在去年祥符國與遼國大戰中,他帶領一百名鄭家弟子加入義軍,最後善人榜中懸賞積分他排名第七名,後來又參加祥符國軍事學院培訓學習,畢業之後被分配到了白狼軍團王晶麾下擔任一名騎兵連連長。鄭凱到了王晶麾下之後,軍中武官之間時有比武捉對,鄭凱很快就被公認為全旅武力第一,特別是鄭家家傳飛鏢更是一絕,即使是旅長張守義都曾經誇獎過。這大半年來馬上廝殺也是勤加苦練,由他出戰與宋將單挑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此時,只見鄭凱伸出手指著對面的武將大罵,雙方罵罵咧咧,然後各自提起兵器對衝。這名宋將果然也是一名好手,兩人拼殺七八個回合不見輸贏,王晶遠遠的也看不清是怎麼打的,然後就見宋軍將領拍馬往回跑。鄭凱大喝一聲:「那裡跑!」

  下一刻,只見鄭凱右手猛的一揮,一道飛鏢劃過一道流光打出,那宋將一聲慘叫,應聲落馬,在地上滾了幾圈。

  頓時白狼軍團這邊軍中一片呐喊,鄭凱把人射下馬,也掉頭就走。呐喊聲越來越響,即使是黃灣關城頭上白狼軍團將士也開始歡呼,在兩面的高山中回蕩,一時間如同巨龍在山中咆哮,地動山搖。

  王晶一見士氣可用,一聲令下,戰鼓聲中,便帶一千騎兵衝了上去。

  這一千宋騎顯然是宋軍中精銳中的精銳,統軍大將顯然也不是易與之輩,精心挑選本以為穩贏的單挑結果輸了,自然是晦氣,但卻不見慌亂,同樣一聲令下,號角聲齊鳴,一千騎兵高舉著各色兵器,似洪水般迎面衝來。黨進自一年多前慘敗於楊繼業之後,這一年多以來練兵極嚴,這特意挑選出的一千騎兵戰力非凡。

  這一番大戰,雙方殺得難解難分,折禦軒和張守義站在黃灣關城頭亦看得驚心動魄。自去年先後兩次打敗宋軍,祥符國上下其實對宋軍都頗有輕視之意,兩人本以為同樣數量騎兵野戰,宋軍怎麼著都不會是王晶所部的對手。可不料眼下竟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實事上,若非是祥符國騎兵戰法配合厲害,長槍槍尖都是精鋼打造比宋軍兵器更為鋒利,且祥符國將士盔甲更為堅固,這一戰還真有可能白狼軍團就此落在了下風。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2 09:31

第930章 九大軍團第一神箭手

  折禦軒和張守義神色早已沒有了最開始的輕視,有的只是肅然凝重。因為,同等人數野戰,本以為穩操勝券,可是眼下不但占不到半點便宜,隨著時間推移,反倒漸漸落了下風。

  他們並不知道其實這也是正常,畢竟這宋軍這一千騎兵是黨進從十萬人馬中挑選出來的,而白狼軍團這邊只是很尋常的一個騎兵營而已。更何況宋軍戰力本來就不弱,否則宋國也不可能在十數年之間統一中原和江南,成為當世天下最大的國家之一。去年兩度敗於祥符國之手,只是天時、地利、人和等各個方面綜合因素的結果。並不是說宋軍戰力就真的很弱。

  折禦軒眼見著已軍騎兵營竟然打不過同等數量宋軍,便有些沉不住氣,想要增兵,去助王晶一臂之力。但他方朝張守義轉過頭,張守義便像是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朝他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張營長尚可支援。副軍團長且看後邊的宋軍。」

  折禦軒聞言望去,不由暗叫一聲慚愧。原來不知不覺間,後面那四千左右未參戰的宋軍又往前推進了幾十步。顯然是這一千宋軍久戰之下,宋軍統帥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但是懼於黃灣關守軍主力未動,也不肯輕易先將兵力投入戰鬥。

  折禦軒心裡也明白,這種短兵相接的戰鬥,比的就是體力和意志力。哪一方支持到最後還有生力軍可加入戰鬥,哪一方便是最後的勝利者。兩軍在此地的數量差不多,若他們倉促將主力投入戰鬥,最後贏的,便一定會是宋軍。

  他只得又沉住氣,拿起望遠鏡再看城前的戰鬥。只見王晶果然了得,他身上戰袍盡被鮮血染死,但手持長矛,在亂軍之中往返衝殺,竟是絲毫不見疲態。另外那鄭凱也是一員猛將,專挑宋軍武官下殺手,已經殺了四五名宋軍武官,給宋軍指揮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這一仗,自申時初開始,一直到打到戌初時分,整整打了兩個多時辰。

  直看得折禦軒唇乾舌燥,幾次都以為王晶要支撐不住,但眼見張守義如同一座木塑一般一動不動,也只得強行忍耐。而宋軍主將顯然也是一個能夠沉得住氣的人,眼見黃灣關中白狼軍團主力始終不肯出戰,他們便也不敢輕舉妄動。但折禦軒和張守義不肯示弱,不願先鳴金收兵,宋軍明明占優,就更加不甘心了。於是直到天色全黑,雙方才不得不罷戰,各自搶了傷兵與戰死的同袍退去。宋軍又退了十里左右,但竟然沒有退回大口寨,而是在一座處於宋國地境內的破敗的村莊中安營紮寨。

  這一日的戰事,雖然雙方投入兵力都不多,但戰鬥之激烈,卻是不少將士前所未遇的。半天血戰,王晶麾下死傷合計三百餘人,宋軍也差不多損失,黃灣關前原本有一條小溪流過,戰鬥結束之後,溪中流過的,已是染紅了的血水。

  折禦軒和張守義一邊派人向白狼軍團總部拓跋格魯稟報今天戰事,一邊派出大量探子盯緊這一支宋軍和大口寨宋軍主力,同時也與安全部在黃灣關的負責人聯繫,設法弄清楚宋軍戰略目的到底是什麼。

  但第二天一整天,這支宋軍都在休整,除了同樣派出大量探馬防止白狼軍團偷營之外,並沒有什麼新的舉動。不管怎麼說宋軍剛好是在宋國境內,宋軍沒有異動,折禦軒和張守義雖然立功心切,在當前國內已經兩面開戰的情況下也不好輕舉妄動。

  ……

  ……

  七月二十七日,景泰縣。

  朱雀軍團率軍至此,已有一日一夜。

  黃河距離景泰縣東南邊十多裡路,朱雀軍團若想入蘭州境內,便要渡河。

  景泰縣距離蓋朱城直線距離其實區區五十多裡。所以站在景泰縣城的城牆上,甚至可以清晰的望見蓋朱城中燃起的烽火。

  但更加吸引人們注意力的卻是散佈於黃河對面的一些吐蕃騎兵!只是距離太遠,即使鄧崇軒有望遠鏡,也難以推斷得出對岸到底有多少的吐蕃大軍。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吐蕃軍隊已經佔據了景泰縣東邊黃河對岸的兩個鎮子與一座在黃河最窄處的大橋,可隨時斷橋。

  景泰知縣是個精幹之人,在吐蕃大軍進犯蓋朱城之後,便將縣內所有的船隻徵集起來,藏於縣城西南二十里的沼灣之中,此時祥符國大軍若要渡河,以朱雀軍團工兵營舟橋連的水準,將船隻相連,再用一些木板,可以迅速地造出一座座浮橋。

  但是,對岸畢竟已經有吐蕃大軍守著,何時渡河,何處架設浮橋,便是很重要的事情了。而這其中打探對岸吐蕃人虛實、兵力部署便是關鍵。

  不過,關於這些情報,卻不需要鄧崇軒再派探子冒險偷渡過河打探,自有安全部情報司的密探打探消息,並及時通報給朱雀軍團。

  如此這般,朱雀軍團一邊等安全部進一步情報消息,一邊暗中開始準備渡河事宜。

  常破刀和鐘三河、石狼一起自軍事學院畢業之後,三人分到各部隊,已經是特種大隊殺手營副營長的鐘三河被派出去跟在端木鐘仁身邊擔負重任,而石狼跟著白狼軍團騎兵一旅參與西征,昨天軍樞部給全軍通報了西征大軍在肅州烏蘇大峽谷伏擊瓜、沙二州八萬援軍,大獲全勝之事,其中尤其提到石狼立下了頭功,戰後封爵、升勳、升官那已經是板子上釘釘子的事。而被分到朱雀軍團騎兵二旅的常破刀聽了昔日的兄弟立下如此大功,眼看著就要將自己超過一大截,那心中的滋味也真是不好受。還好,如今他隨軍團長鄧崇軒也要與吐蕃人作戰,心中憋著一股勁,就想著立下大功。

  這一日清晨,就在鄧崇軒召集營長以上軍官召集作戰會議時,身為朱雀軍團騎兵二旅一連連長的常破刀率領著三十來騎屬下,沿著黃河河巡察敵情,他們一路緩緩而行,到馬家渡口時,己是快近中午。這裡有鄧崇軒派過來的騎兵一旅一營的騎兵在渡口把守,常破刀到時,這個營的將士正架起了鍋子,在那裡燒火做飯,隔了老遠,他便聞到一陣陣誘人的酒香、肉香隨風飄來,常破刀頓時大喜,對親兵笑罵道:「聽說一旅一營的伙食做得最香,今天被咱們撞上了,便也去吃他們一頓去。」

  眾士兵都是高聲歡呼,驅使著坐騎,朝著渡口緊奔去。眾人在馬家渡口下了馬,將戰馬拴在河邊的柳樹上,把守渡口的騎兵一旅一營副營長迎了出來,將常破刀等人請了進去。原來是這渡口所在鎮子上鎮司官帶百姓送來了三頭豬慰問部隊,全營將士正在加餐吃肉。

  常破刀雖然只是一名連長,但常家堡在西北勢力、名聲都不小,常破刀自身實力高強,在朱雀軍團中下級軍官中也是小有名氣,得知他到來,那邊的營長便派人請了常破刀過去,同坐一桌又送了一鍋肉,營長又偷偷拿出一罈酒出來。而常破刀的三十多名屬下自有人招待,找了棵大樹,圍成一圈,席地而坐,自開一桌。

  「破刀兄!」那個朱雀軍團營長是豪俠爽快之人,酒過三巡,便已和常破刀稱兄道弟,直呼起他的名字來,「俺聽說你在入伍之前,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英雄豪傑。」常破刀矜持的笑了笑,軍隊中等級森嚴,營長比連長打了兩級,對方雖然客氣,但他不能得意忘形。

  常破刀正要客氣一下,便聽那營長又說道:「對了,我聽二旅三營李副營長說破刀兄在軍事學院第一期畢業考核中固定射和運動射中都是箭箭得中靶心,弓箭這一項可是唯一得滿分的人。算起來,破刀兄的神射,已經是我們祥符國九大軍團十八萬大軍中的第一人!」

  常破刀知道他口中的李副營長,也參加了軍事學院第一期短期培訓,畢業考核時總體成績是進了前十的,是當時朱雀軍團參與培訓百名軍官中第一名,在朱雀軍團中也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人物。比他常破刀總成績要好不少,當然,這也是常破刀偏科太嚴重,他在沙盤推演方面只是剛剛合格,被拉下了總體成績。

  此時,常破刀聽這營長誇他箭法全軍第一,饒是他素來因為家傳功法特殊,於射箭一道上有所助益,使得自矜神射無敵,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這是李副營長過譽了。」

  「哎!」那營長一面喝酒,一面拍了拍常破刀的肩膀,笑道:「破刀兄又何必過謙?李副營長那也不是輕易隨便就說誰能夠在全軍十八萬大軍神射第一的。」他說著,生怕在座幾個營裡面中都副校和少都校不信,又口沫橫飛地問道:「你們是不是也不信?是不是不信?」

  他見那幾個軍官口中諾諾,臉上神色,自是不免有些不喜。他便一把拉著常破刀手臂,道:「破刀兄,你將那一箭射入堅石的神射,給這些個瓜娃子露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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