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7996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09:32

第931章 立功心切

  「什麼?」那幾個中都副校和少都校這時不免也吃了一驚,有人便將信將疑地問道:「我只聽說過漢朝飛將軍李廣、唐朝的薛仁貴有這本事?果真有人能箭入堅石?」

  「你們這些個瓜娃子!」那營長噴著口水,彷彿在說自己的事蹟一般,「軍事學院弓射考核方法聽說是陛下親自過問的,第一期軍事學院培訓各個軍團派去的都是厲害人物,其中神射手有的是,可唯有破刀兄一人拿了滿分,你以為那是說著玩的。我聽說第二期軍事學院培訓,各軍團去的人至今沒有人能夠達到滿分。」

  他說得手舞足蹈,彷彿是自己親眼所見,雖他所說的確是事實,常破刀亦不免略覺尷尬,他幾度想要打斷他,但他根本不容常破刀插嘴,說完見那幾個中都副校和少都校張大了嘴,仍是有所懷疑的樣子,這營長竟是比常破刀還生氣,轉頭又問著常破刀:「破刀兄,你的弓箭呢?可帶來了?給這幾個瓜娃子見識見識,叫他們拉一拉弓,這幾個瓜娃子每日都自吹能拉三石弓。」

  常破刀越發為難,他見著這個營長盛意拳拳,那幾個和他級別差不多的軍官也是一臉的期盼,但這其中卻也是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的——但凡神射手的弓箭,輕易都是不肯給別人碰的。石狼和鐘三河都曾經想見識下他的弓,亦被他婉言拒絕了。可是他也深知眼前這些武人,他們可不如石狼和鐘三河那樣善解人意,他們好意請他喝酒吃肉,又是好意想看看他的弓箭,若連這他都要拒絕,勢必引致誤會。軍中同僚最忌諱誤會,影響和睦。若是由此事而引起他狂傲的謠言,這對他一個剛剛來到朱雀軍團不久的小小連長影響還是很大的。

  常破刀正尋思著設法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一件突發的事情卻替他解了圍。

  黃河對岸,突然傳來一種種急促的角聲、馬蹄聲、弓弦拉動聲、箭矢破空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吐蕃人的大喊聲。

  眾人連忙丟了筷子、酒杯,各去取自己的弓箭、兵器。常破刀家住西北,聽得懂一些吐蕃話,且他乃一流高手,聽力比尋常人要好不少,此時他便已聽清對岸的吐蕃人喊的都是:「攔住他!」「抓住他!」「休叫他跑了!」之類的話。

  如今雖被河對岸的草木遮擋了視線,常破刀心下卻已知必是吐蕃要攔截什麼人,當下高聲喊道:「快,準備渡船,搖我去對岸!」

  幾個軍官猶疑的望了他一眼,那營長已是大聲催道:「快點!聽常連長的,給他準備渡船。」

  營長的命令一下,馬上便有一艘渡船搖到渡口邊,兩個朱雀軍團中級士官舉著長盾蹲在船頭,船尾卻是一個本地的船夫在搖稽,還有個百姓裝束的人,舉了扇門板,權當盾牌,遮護船夫。常破刀也不多說,取了弓箭,縱身一躍三丈之遠,舉重若輕的穩穩落在了渡船之上,引起身後眾人一片驚呼,那船夫便搖著船,向河對岸緩緩駛去。

  渡船行至河中之時,對岸的情況漸漸看得分明。果然如常破刀所料,乃是數十騎吐蕃騎兵,正在追捕兩個祥符國少都副校裝束的軍官和幾名士兵。那兩個少都副校一個騎棗紅馬、一個騎白馬,邊往北面疾馳,邊引弓還擊,跑得較南的那個少都副校顯然是已經看見了常破刀的渡船,高興得在馬上揮手高呼,不料一個分神,被吐蕃人射中坐騎,便聽得那些吐蕃人發出一陣刺耳的歡呼,那個少都副校摔下馬來,不知死活。

  「船家,劃快點!劃快點!」常破刀急得不停地大聲催促著船夫,但那船夫早已傾盡全力,渡船速度有限,卻是快不得半分。

  而北岸的追逐仍在繼續,餘下的那個騎棗紅馬的少都副校經過同伴墜馬的地方,稍稍放慢了一下,常破刀聽到他發出一聲悲吼,便催馬疾馳,心中一沉,已知墜馬的那個少都副校已是不活了。他目算著距離,眼見著那個倖存的少都副校馳至河邊時,他的船也很難趕到對岸,心中更是焦急。

  但那個少都副校卻是出乎意料的機智。他快至河邊時,便不再引弓還擊,而是將弓箭全部拋棄,然後一面急馳,一面便在馬上卸甲。

  「聰明!」常破刀在心中大贊,果然,那少都副校到了河邊,已只有胸甲一時難以卸去,他飛速的躍身下馬,將身子藏在馬後,飛快的卸去最後的胸甲,縱身一躍,便跳進河水中。

  頓時,常破刀身後傳來一陣歡呼之聲。他也是長籲了一口氣,緩緩張弓搭箭,對準了北岸,一面心裡默算著,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他右手手指一鬆,一個羽箭從他手中疾飛而出,然後穿過了馳在最前面的那個吐蕃士兵的胸口。

  常破刀身後的歡呼聲更大了。

  但此時常破刀己經完全聽不見身後袍澤的聲音,當他的箭搭上弓弦之後,他整個人便與手中的弓箭融為一體,他只是從容而優雅的張弓、搭箭,然後發射,只見對岸的吐蕃將士,隨著他的弓弦響動,而一個接一個的應聲落馬。

  他並不僅僅是那種百發百種的神射手,而是另一種讓人恐懼的神射手。他的箭,有時竟會貫穿一個穿著重甲的吐蕃騎兵,然後再奪去他身後另一個吐蕃士兵的生命!

  常破刀並沒有注意到很快黃河的兩岸,不再有呼喊,不再有歡呼,而是變得鴉雀無聲。

  他只是看到南岸的吐蕃將士臉上的驚訝、恐懼,然後看見他們帶著不甘,但卻畏懼的緩緩後退,直至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這時候,常破刀才小心翼翼的將他的弓箭重新掛好。他轉過身來,船蓬裡一個濕漉漉的年青男子正在朝他微笑,眼睛裡有無法掩飾的欽佩。他看見他朝自己抱了抱拳,有些疲憊地說道:「在下曾國勇,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曾國勇?」常破刀感覺自己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他低頭思索了一會,才想起這是和自己一起參加第一期軍事學院培訓的某個軍中高官之子,抬起頭來,驚道:「曾國勇!原來足下便是靈武伯,昭信上將軍的公子!在下常破刀。」

  曾國勇一臉恍然,說道:「原來是常兄,我說怎麼看著眼熟,又有如此神乎其神之箭技。」

  ……

  ……

  同一天,亥初時分,黃灣關。

  折禦軒巡營後回到自己的在黃灣關住的院子中,方讓人弄了一桌子菜,喝了口小酒,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張守義請他到軍中作戰室議事。折禦軒做事頗為聰明,他已經想好此次若與宋軍有機會立下軍功,戰報之上,他一點虧都不能吃,他會仗著官職比張守義高,一定要自居主帥,而實際行軍打仗時,他便徹底放權給旅長張守義,這樣萬一戰敗,軍中軍法官自然都知道是張守義指揮不當,可要是打贏了仗,戰功絕對不會少了他一大份。

  此時聽說張過義有請,折禦軒將酒壺放下,便前往軍營中的作戰室。

  來到作戰室,卻見張守義、王晶二人皆在。張守義雖然臉色如常,看不出端倪來,但王晶那疲憊的臉上,卻分明露出一絲笑意。二人先起身給折禦軒敬過軍禮,折禦軒給二人也回了禮,在中間主將的椅子座下,便問道:「張旅長、王營長,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張守義點點頭,心裡也暗贊折禦軒精明,說道:「還是請副軍團長自己看。」

  一邊說著,張守義一邊自案上取出一塊寫滿小字的白綢,雙手遞給折禦軒。

  折禦軒知道這是「蠟彈」,是祥符國軍隊傳遞軍事機密情報所用,多以白綢或者黃綢書寫,外面用蠟封牢,縫入送信人的大腿肉裡。折禦軒貴為副軍團長,自然是見過的。他捧著這片白綢,湊到一座燭臺旁邊,就著燭光細看。

  果然是軍團總部送來的文書,是說軍團長拓跋格魯得知宋軍挑釁之後,親帶一萬白狼軍團主力已至下河谷,不日就會到來。折禦軒臉色有些陰沉,張守義也是一臉無奈,拓跋格魯帶主力到來之後,他們要再想立功機會便少了,就算打了勝仗,頭功那始終也是軍團長的。

  「軍團長帶主力到了之後,宋軍就更不會輕舉妄動了。」折禦軒將白綢還給張守義,暗自看了一眼張守義和王晶,略一猶豫,咬牙說道:「所以,我們若是……還想給今日戰死的兄弟們報仇,便要在軍團長到來之前剿滅那支宋軍。」

  張守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折禦軒,點了點頭,沉聲道:「副軍團長所慮極是,下官麾下戰死了三百多個兄弟,絕對不能讓那些宋軍就此離去。只是……那支宋軍兵力與我們相當,單憑下官這一個旅的人馬很難做到此事。」

  折禦軒一聽張守義這樣說,心中鬆了口氣,然後又是心中一動,說道:「莫非張旅長已有成算?」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09:33

第932章 誘敵之策

  張守義笑道:「下官確有一得之愚。」他看看折禦軒,又說道:「這黃灣關至大口寨之間,幾乎全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所以之前宋國才會在此處建了大口寨和黃灣關,如今黃灣關也成為我們祥符國邊關重寨。不過,在黃灣關東邊卻有一片樹林。」

  折禦軒不解的望著張守義,不明白張守義言下之意,但他身為上級,卻不好意思在張守義和王晶面前丟份,所以不露聲色留神聽張守義繼續說道:「這林子雖比不得天然密林,但也算是聊勝於無。在這黃灣關附近,舉目四顧,除了麥田還是麥田,有這片樹林,亦算是老天爺給了我們機會。下官今日觀戰,宋國能夠統一中原和江南,實非幸致,西北邊軍戰力不弱。在軍團長到來之前,那支宋軍若是再來挑釁,下官倒有一計將這支宋軍留下。」

  這時一直沒有吭聲的騎兵營營長王晶在旁邊笑道:「旅長之意,是要引宋軍入林麼?」

  「引進林子裡?」折禦軒當真吃驚不小。

  張守義卻搖了搖頭,道:「只恐宋軍不會輕易上當。這片樹林太小了一些,宋軍與其深入,倒不如縱火燒林。如今天氣乾燥,宋軍若是放火,這樹林是經不得幾下燒的。」

  「那旅長之意是?」王晶替折禦勳問出了他心中所想。

  「陛下早有旨意,在柱國大將軍帶領西征大軍未回歸之前,若是宋、遼兩國有趁機進犯我國之意,不妨先下手為強,讓本就懼怕我軍的宋、遼兩國再次心生懼意,從而知難而退。所以,在宋軍已經來挑釁過我們一次,且我們死傷三百多人的情況下,我們主動發兵去攻打這支宋軍,軍團長、朝廷和陛下那裡都是能夠說得過去的。而我們去攻打他們之後,咱們抵擋一住,便佯裝不敵,兵分兩路逃跑。一路由王營長率領,經樹林南邊的大道,往下河谷敗退。另一路由下官親自率領,當成遊兵散勇,退入樹林之中。宋軍自去年兩次敗於我們祥符國之後,宋軍將士報仇心切,絕對不會放過追敗退之敵的機會,如此一來,宋軍必然只會追擊王營長那一路。」

  折禦軒頓時明白過來,說道:「張旅長的意思是讓王營長再殺個回馬槍,來個前後夾擊?」說到此處,他忽然一怔:「那本將呢?」

  「有一事非副軍團長去辦不可。」張守義望著折禦軒,目光中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狡猾,「單憑下官這點一旅人馬,縱是前後夾擊,只恐亦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此計要成還是請拓跋軍團長帶的主力出馬!」

  「唔?」

  「拓跋軍團長率大軍前來,那支宋軍若是察覺了,必然會退回大口寨,那我等想要報仇便成泡影。但他們與我旅打了半日,多少也能摸到一點虛實,對我們黃灣關守軍,卻不會有那許多防範。故此,下官欲請拓跋軍團長明日在西邊十三里外的蔡家坡等候,王營長率軍將這支宋軍引向蔡家坡,一旦這支宋軍追過去,下官便領兵斷其後路!」他嘿嘿乾笑一聲,臉上露出一絲殺氣,「此計若成,管叫這五千宋軍死無葬身之地!這樣我等既為死去的兄弟報了仇,又可立下大功。」

  說到這裡,張守義看了一眼折禦軒眼中的極力隱藏的欲望,心中閃過一絲輕蔑,忽然話音一轉,望著折禦軒,又說道:「不過,此計若要行得通,非副軍團長辛苦跑一趟所不能成。」

  「我?」

  「正是。此計需要拓跋軍團長相助,然下官軍勳軍職還不夠,終不能隨便差個人送封文書給拓跋軍團長,下官本欲親自前往,只是這等戰機,又是轉瞬即逝之事。這支宋人也非常警惕,這兩天沒少派探馬,軍團長主力大軍欲來黃灣關,若是被那一支宋軍探到,必然會撤回大口寨。所以,此計再不施行,機會便再也不會有了。為了給三百多戰死兄弟報仇,亦是為朝廷戍守邊關盡忠,咱們黃灣關大營中,只有副軍團長最為適合擔當此任。」

  張守義話未說完,折禦軒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他知道這其實不過是張守義的詭計而已,張守義是那種權力欲極盛的人,他在黃灣關這一旅人馬中極為強勢,折禦軒這些天見著張守義旅裡面副旅長、參謀長,甚至軍法司長官在軍中幾乎沒有多少說話的份,便對此已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種事情本也不是什麼太異常的事,諸軍參謀長和旅長與軍法官雖然名義上與主將是鼎足而三、互相制約,但是到了各軍團、旅、營之中,依此三四人能力與性格之不同,具體情況便大有區別。如朱雀軍團中,副軍團長王超便頗有權勢,而在玄武軍團中,有了展熊武這樣一個主帥,只要他不造反,副軍團長和參謀、軍法官便只好俯貼耳。而雖然在四者的權力鬥爭中參謀長先天要處於劣勢,但是參謀長通過操縱副將,與副將聯手,將主將幾近架空的事情,雖然在軍團長這一級還沒有,但在旅營這一級還是存在的。折禦軒亦有所耳聞。所以對於張守義他也是見怪不怪,何況他雖然是副軍團長,畢竟是副職,心中便感覺事不關己。

  只是此時想來,這些天在黃灣關張守義的軍中居然有個官銜比他大的折禦軒存在,這還不是等於眼中釘、肉中刺麼?張守義要想盡辦法將他攆走,亦是情理當中的事。折禦軒此時才覺悟,心裡亦不由暗罵自己太蠢了。

  折禦軒心裡暗罵自己愚蠢、張守義陰險,臉上卻仍是掛著笑容,似乎對此毫不介意,笑道:「張旅長太見外了,這是理所當然之事。本將便連夜出行,去見拓跋軍團長請兵。黃灣關之事,便拜託張旅長與王營長!」

  王晶原本不知張守義心意,此時聽他讓副軍團長連夜去拓跋軍團長那兒請兵,雖說剛才張守義所言也是不得已之事,即使是張守義為一旅之長,但是相比拓跋格魯,可還是有些不夠,亦屬無禮,但讓作為上級的折禦軒去送信,卻也太過份了。王晶生怕折禦軒生氣,鬧得軍中失和,一直緊張的望著折禦軒,只要他臉上稍露不豫之色,便立即要站出來打圓場。卻不料折禦軒竟然全不介懷,一口答應,王晶這才一顆心放回肚子裡,又是慚愧,又是感佩。

  他哪裡知道折禦軒心裡打的心意卻是兵凶戰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不過是想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立下軍功,而以剛才張守義所言,除了留守極少部分軍隊守黃灣關之外,守軍主力必然要全出,以他副軍團長的身份自然要隨主力而行,他前日見著那支宋軍的戰鬥力,知道並不好對付,萬一有個意外,那便是生死,不管張守義有什麼妙計,反正是他去向拓跋格魯請兵,若然成功,功勞少不了他的一份:若是失敗,這卻是有可能要送掉性命的一仗。能夠如此冠冕堂皇的腳底抹油,折禦軒豈有不肯答應的道理?

  ……

  ……

  寇準直到當天的傍晚才知道曾國勇突圍渡河請援,也因此一併知道了常破刀單舟救下昭信上將軍曾尚飛公子,以單弓退百敵的神勇。這日白天,安全部情報司使馮志遠非常客氣的拜訪了他,向他反復仔細的詢問了那頭已經被視為祥符國頭號通緝犯的小銀狼出現的經過,以及在黨項州他認識的幾個人的一些細資訊資料。

  寇準心懷對葉塵的愧疚,不厭其煩,極為認真客氣,且毫無保留的將自己所知道的告訴了馮志遠。

  與馮志遠的談話結束後,寇準連茶都沒顧得喝上一口,便趕忙去見鄧崇軒,此時鄧崇軒和王超正在接見曾國勇。

  安全部向來神秘特殊,情報司使馮志遠雖然比鄧崇軒低了兩級,但卻是正兒八經位高權重之輩,特別是軍隊系統的人沒有人敢得罪馮志遠。所以即使馮志遠來了之後,沒有拜見鄧崇軒,後者心中雖然不喜,但也不敢過多表露出來。

  另外,馮志遠來了之後,便極為客氣的親自拜訪寇準,讓半路上才投效葉塵的鄧崇軒更是認識到寇準雖然還年輕,也只是從六品的文官,但是顯然不論是在陛下心中,還是在朝廷大佬看來,寇準和其他文官都是不同的。鄧崇軒甚至聽說過,陛下是有意要將寇準培養成宰相的。

  先不說鄧崇軒心中所想,曾國勇一五一十的向寇準和鄧崇軒介紹著蓋朱城的局勢。

  自蓋朱城再度於七月二十五日被格旺多傑帶領大軍圍城之後,在這三天時間中,蓋朱城與丁加剛下轄將士經歷了最嚴峻的考驗。格旺多傑聽信曹瑋建議,認為如今形勢蓋朱城必須要急攻,絕不可久圍而不破,因此自再度圍城的那日起,對蓋朱城採取的便是持續不間斷的猛攻之策。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09:34

第933章 拓跋格魯的猶豫

  吐蕃大軍抓來大量的蘭州境內百姓,在城的東、北、南三面都壘起了土山,製造了大量的雲梯,在曹瑋的指點下,甚至還造出了幾架撞車、拋石機。在這些攻城器械的幫助下,晝夜不停的攻打著蓋朱城。

  幸好蓋朱城頭有著二十具巨型弩槍和五十架拋石機,以及庫存有數百枚火藥包,以及不少輕燃油等守城利器,否則蓋朱城早已失陷。

  此外,丁加剛還命人於深夜悄悄用繩子墜籃下派一些人,於城下百米之內埋下不少地雷,特別是正對著城門的區域。白天當吐蕃大軍開始攻城之時,便踩到地雷,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損失打擊。

  不過,吐蕃人很快就想到了應對的方法,殘酷而簡單,他們在攻城之前開始大量驅使俘虜的百姓走前面,結果反而給守城的祥符國軍隊造成了極大的困難。另外,丁加剛麾下工兵連一名戰士利用輕燃油,發明了一種可以噴火的火器,這對於抵禦雲梯攻城,極為有效,甚至遠比爆炸性的火器有用。

  吐蕃大軍在曹瑋的指點之下,變著法子的攻城,丁加剛則施展各種手段隨機應變。在守城方面經驗豐富的祥符國大軍自然不會輸給吐蕃人,但是雙方兵力人數的巨大差距卻是無法彌補的。連續三天的強攻固然讓吐蕃大軍傷亡慘重,而丁加剛麾下人馬也接近崩潰,如今更是已經傷亡過半,能夠勉強作戰的士兵不超過兩千人,甚至連丁加剛若非兩天前發現援軍到了景泰縣,都差點下令棄城突圍。

  但他們等了一天一夜,卻發覺援軍並沒有立刻渡河!

  因此,丁加剛才令曾國勇率二十名死士半夜出城,突圍請援。

  結果,只有他一人活著過了黃河。曾國勇的介紹,寇準聽的面紅耳赤,既羞又愧,畢竟不急著救援蓋朱城,以蓋朱城為據點且牽制吐蕃兵力是他提出的,只是不管是他,還是始終沒有半點愧色的鄧崇軒都低估了吐蕃人攻城的能力,準確的說他們沒有想到在吐蕃大軍中有攻城高手的指點。

  「既然蓋朱城隨時都有可能被攻破,那咱們今晚便渡河!」鄧崇軒沉思半晌之後,心中有了決斷,斷然說道。

  「這來得及麼?」王超有些擔憂地說道。

  「這一天一夜一直在準備渡河,算是萬事俱備,來得及!」鄧崇軒望望王超,又看了看寇準和曾國勇,「而且咱們連夜渡河,正是出其不意,打吐蕃人一個錯手不及!」

  ……

  ……

  七月二十八日的清晨,下河谷。

  拓跋格魯勒馬停在路邊,望著身旁大道上一隊隊悄無聲息地列隊東行的騎兵和步兵,又看了一眼緊跟在他身後的折禦軒,心裡面不由得又是一陣猶疑。他得知宋軍竟然前來挑釁之後,有些不放心。另外,他深知國內已經兩面開戰,陛下又受了重傷,戶部尚書賈憲對糧草供應愁白了頭髮,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最好不要輕啟戰端。所以他想著率主力進駐黃灣關,以黃灣關之防禦能力,即使宋軍西北邊軍十萬大軍傾巢而出,他也有信心守上數月時間,而且讓宋軍碰得頭破血流。這一點他相信黨進肯定也能夠想得到,所以他的計畫是他帶白狼軍團主力進駐黃灣關後,嚇退宋軍,讓黨進不敢輕舉妄動便行。

  當然,若是那支前來挑釁宋軍不退回大口寨,那他便會依據陛下此前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剿滅或者重創。

  不料陰差陽錯,半路之上,他才知道張守義己主動出兵,這實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在白狼軍團四個旅長中,他雖高看張守義一眼,卻也未想到他有如此膽識。況且從他此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副軍團長折禦軒與張守義的關係並不算好,更不想二人竟能如此齊心協力。

  不過,這個變故,雖然幾乎可以肯定要打亂拓跋格魯的計畫,他卻並沒有半點責怪之意。在拓跋格魯看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他的部將要是全都呆頭呆腦,非要他下令做什麼才去做什麼,一點應變都不懂,那就是他們一點差錯都不出,拓跋格魯也要頭疼。更何況陛下之前有可先下手為強以嚇退宋、遼兩軍的旨意,張守義和折禦軒這樣做也不算私謀而動,更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不過,折禦軒言辭雖然有理,可改變不了事實的本質——張守義與折禦軒要牽引著他捲入一場他完全不瞭解的戰鬥。他才是白狼軍團的軍團長,理所應當,該由他來掌握所有的資訊,控制戰場的局勢與走向。而如今的局面,卻是幾乎所有的情況,都是由折禦軒轉敘給他的。他還沒得及親眼看見過一個宋軍,可折禦軒與張守義便將這樣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戰機擺在他面前。

  倘若宋軍確實不知道他率領白狼軍團主力到來,倘若折禦軒與張守義的計策成功,能一舉殲滅宋軍五千精騎,這更能讓他原本想法得以實現——以宋國朝廷原本對祥符國畏懼,更能嚇住宋國,給宋國君臣心理上的沉重打擊,讓他們想起去年兩次慘敗祥符斬歷史,讓宋國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同時,還能夠震懾遼國。

  然而,剛到下河谷的拓跋格魯,便如同一個瞎子、聾子。他對張守義和折禦軒所說這個計畫中所有資訊都是折禦軒與張守義描繪給他的。若然折禦軒與張守義的判斷稍有偏差,後果亦可能截然不同。

  所以,他要選擇的,實際上是信任亦或不信任此二人。

  對為將者來說,這其實算是家常便飯。故對具體辦事之人能力性格的判斷,便是此時的關鍵。

  他們常常要在戰機與陷阱之中做判斷,不得不賭博式的相信或者莫名其妙的懷疑許多他們完全不瞭解的人所提供的情報,而且通常這種情況下,都不會留給他們多少時間去從容決斷。

  還好,拓跋格魯雖然對折禦軒有些不放心,可是以張守義的能力還是很信任的。否則也不會將黃灣關這等最重要的邊關重寨交給其駐守。

  另外,折禦軒明明軍職和軍勳都高於張守義,卻甘於替張守義做送信這種差使,這讓拓跋格魯對折禦軒的輕視略有改觀的同時,張守義的那點心眼也瞞不過他拓跋格魯,自古以來,軍權專一,這事固然亦不算什麼稀奇之事,但難得的卻是折禦軒甘願接受,且而無半句怨言。

  總之,拓跋格魯在與參謀長、軍法司使商議之後,最終還是決定,不能放棄這次戰機,連夜便遣人給張守義送去回信,約定次日依計行事。

  為了謹慎起見,拓跋格魯又兵分兩路,讓騎兵二旅旅長孫飛羽率兩千騎兵,銜枚摘鈴、僵旗息鼓,繞道疾行,插到張守義的東邊,一旦張守義伏兵盡起,孫飛羽便率軍奪了這支宋軍的營寨,既可擾亂宋軍軍心,同時還可防範宋軍主力另有他計。倘若黨進聞訊來救,孫飛羽只要擋得一時三刻,拓跋格魯便能集中精兵,先殲滅突前的五千宋軍,然後主力退回黃灣關。

  這番部署,再配合折禦軒與張守義所獻之策,縱不能稱天衣無縫,亦算得上十分周密。拓跋格露絲前慮後,也找不出什麼毛病來,就算是黨進有何陰謀詭計,只要他布了孫飛羽這麼一支奇兵,亦總可保得全身而退。

  然而,這日一早起來,拓跋格魯想起孫飛羽的出身,心裡面隱隱的又犯起了嘀咕。孫飛羽是去年與遼軍大戰時,在大峽關旁邊黃龍山中三萬山賊中最大一夥山賊勢力飛豹峰頭領,當然也是當時上官冰雲和白子軒扶植出來的一個傀儡。但是這三萬山賊招安納編成官兵之後,不管孫飛羽能力如何,本著千金市骨給天下豪傑看的道理,還是給山賊中主要頭領一些軍中官職,孫飛羽更是給了旅長的位置。實事上,這已經算是官低了,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宋國頭上,那孫飛羽的官職絕不僅僅一個旅長而已,甚至還會封爵。

  多疑是許多將領的通病,拓跋格魯想了一下孫飛羽平時表現還算勇武,且能力還說得過去,便放下了心。但他免不得又在心裡面重新細細想了一遍整個部署,直到現實在找不出破綻,方才作罷,也暗暗鬆了口氣——這次戰鬥,其實已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此時要再去通知張守義改變主意,已經來不及,他若臨時變卦,便如同置張守義麾下數千將士於死地,這種事情,旁人或許做得出來,但拓跋格魯待麾下將士素以信義為重,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

  所以,他真不希望出什麼問題。

  拓跋格魯的目光先後掃過孫飛羽,然後又看了一眼折禦軒,量很快便將目光移開,旁人絕難想到,這短短的一瞬間,他們的主將心中起了多大的波瀾。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09:57

第934章 螳螂捕蟬(上)

  拓跋格魯的目光先後掃過孫飛羽,然後又看了一眼折禦軒,量很快便將目光移開,旁人絕難想到,這短短的一瞬間,他們的主將心中起了多大的波瀾。

  白狼軍團依然按照既定的部署,有條不紊的行動著。

  在孫飛羽率兩千騎兵離去之後,拓跋格魯此時麾下還有近三千騎兵和五千步兵。

  他將這八千軍隊分成三部,五百騎兵和一千步兵由參謀長張虎指揮,作為大軍的左翼。折禦軒同樣統領五百騎兵和一千步兵部署在右翼,而拓跋格魯親自披掛上陣,坐鎮中軍,統領餘下的約兩千騎兵和三千步兵。

  折禦軒早知道拓跋格魯因為年輕力壯,且黨項八氏統兵大將向來如此,所以拓跋格魯雖然頗有智謀,但是打仗之時,卻很喜歡身先士卒。衝鋒陷陣這一點,在九個軍團長中也就展熊武與他類似,哪怕是其他軍團長也均是有「勇武」之名的人,但是當他們成為軍團長後,卻也很少親自披掛上陣,除非是到了絕境。因此,起先折禦軒並不太相信這些傳聞,直到他來到白狼軍團後,才知道傳言不虛。軍中還傳說拓跋格魯身邊親衛營中有一個百騎親兵連,個個曉勇兇悍,乃是從全軍百裡挑一。只是至今折禦軒還沒有機會見識。

  為了防止被宋軍的斥侯察覺,在那支宋軍鑽進圈套之前,他們也只能藏在蔡家坡耐心的守株待兔。折禦軒對蔡家坡還有一些印象,在這一馬平川的平原上,相對來說,那裡算是個不錯的藏兵之所,為了灌溉麥田,當地官府組織挖了一條十多裡長的溝渠從黃河引水,溝渠雖然很窄,但在溝渠之畔,種著兩排楊樹、柳樹,此時正是七月,當地百姓早有拓跋格魯派人知會當地官府派人協調賠償,所以田間地裡,大軍藏在麥田中,宋軍不到跟前,又沒有如祥符國高級將領那般擁有望遠鏡,便很難發覺。

  辰初時分,白狼軍團便悄沒聲息地進入到了蔡家坡。因為蔡家坡離張守義和那支宋軍臨時營地對峙之處太近,區區十三四里,動靜稍大一點,都可能被宋軍察覺,因此白狼軍團騎兵也全是下馬步行,一個連一個連的分散進入到莊中。而莊子裡面本來就為數不多的百姓自然已經早已被官府連夜撤走。先前拓跋格魯已經派出幾個行軍參謀堪察地形,畫定各軍潛藏之處,所以白狼軍團各營、連一到,這幾名參謀便指引著他們,前往自己的陣地。

  待到左中右三軍佈陣完成,竟然花掉了大半個時辰。

  設伏的地點如此之近,固然是受地形限制迫不得已,但只要能夠達到目的,絕對會讓這支宋軍大吃一驚。宋軍在前幾天挑釁前,說不定已經派出探子偵察過此地,突然間天降奇兵,若是心理意志稍差一點的將領,會被嚇得魂飛魄散吧。

  只是,紙上談兵的時候並沒有感覺,真到了實際行動之時,折禦軒才覺得要想瞞過敵人,有多麼困難。一支八千人的軍隊,要完成佈陣而不生推擠、聲響,幾乎是不可能的。這麼多人馬,操練再好的部隊,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總會有人站錯位置出現小小的混亂。尤其是馬軍,戰馬再馴練得好,終究也只是畜生,有許多意外的因素出現,會讓戰馬受驚。

  而拓跋格魯卻帶領白狼軍團做到了。儘管這中間肯定有一些運氣,但是折禦軒知道這與陛下一力宣導的佇列訓練所養成的嚴格軍中佇列紀律意識是分不開的。

  此外,折禦軒不知道拓跋格魯是否考慮過如果被那支宋軍察覺到該怎麼應對?至少目前這種可能性暫時是不存在了。

  東邊十四里外的張守義也有意配合他們的行動,遠在十四里之外,折禦軒仍然能隱約聽到戰鼓擂動的聲音。

  這是張守義已經帶人在與那支宋軍交戰!

  不必親見,折禦軒閉上眼睛便能想見那種矢如雨下、血肉橫飛的場景。

  為了不讓宋軍對打敗張守義而生疑,張守義只帶了三千多人,比宋軍少了近千人,而且一定會真刀真槍的與宋軍血戰一場,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會因此喪命。折禦軒倒不是同情這些士兵,只是他突然間有一種物傷同類的感覺。那些士兵只是他與張守義的棋子,而站在這廣襲平原之上,身處整個白狼軍團的軍陣之中,折禦軒從未如此鮮明的感覺到自己也很像是拓跋格魯的一枚棋子。

  而對於大多數的白狼軍團將士來說,東邊隱約傳來的戰鼓之聲,還有那滾滾而起的灰塵,初時尚能讓人感覺安慰,甚至有一種接近戰場的興奮,但很快,它便成為一種侵蝕人們耐心的東西。

  一刻鐘,兩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這裡沒有計時的沙漏,更不可能有座鐘,時間只是在無聲無息的流逝。張守義與王晶彷彿與宋軍戰上了癮,遲遲不見敗退,這幾乎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意外的打了個勝仗!

  只是這樣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了,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更多的人擔心張守義與王晶是被宋軍纏住了,他們已經被徹底的困住,不過折禦軒知道,這其實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張守義與王晶不是那種無能之輩!

  一直等到太陽高高升起,估摸著已經過了巳正時分,折禦軒方看見一條塵龍朝著西邊奔來。

  「來了!」他不由得在心裡歡呼了一聲,挺直了身子。

  所有將士不用提醒,紛紛打起了精神,有性急的騎兵,已經在撫弄著坐騎的皮毛,只待一聲令下,便要躍身上馬。騎兵要率先衝出將這支宋軍攔下纏住,然後步兵布下包圍圈,以長槍戰陣配合騎兵,將這支宋軍全部圍殺。先前的等待花了很長的時間,但一旦看到敗兵,便彷彿沙漏被人弄了個大口子,剛剛才看到敗兵撒退時捲起的灰塵,感覺上才眨了一下眼睛,馬上便可以清晰看見正倉皇西逃的敗兵。大約有過五六百騎的白狼軍團騎兵和一千來名步兵,戰旗東倒西歪,慌不擇路的朝著他們這邊逃來。緊接著,便看見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人數有四千左右,不斷呼嘯放箭,窮追不捨的宋軍。

  如果是演戲的話,王晶的戲演的真是不錯。逃跑的祥符國軍隊始終故意沒能甩開宋軍太遠,而且王晶做事也極為狠辣,甚至已經有了大將之風,寧願讓落在後面的祥符國士兵時不時的被追趕的宋軍射中倒下,然後便有宋軍追在最前面的騎兵從他們的身上踏過。

  眼見著王晶「敗得」如此狼狽,最後面的士兵不斷被射倒下,被最前面的宋軍鐵騎踏成肉泥,折禦軒心裡頭也似打鼓一般,不過此時此刻他心中並無半點不忍之意,只是一心盼望著王晶繼續將這場好戲演好,不要壞了大事。

  王晶果然沒有讓所有人失望,更沒有忘記他的使命。他的身邊,幾名摯旗始終還扛著張守義的旅旗,筆直的朝著蔡家坡衝來,而在他的身後,吸引了四千多的宋軍。

  宋軍將領或許也是立功心切,看起來打定主意要全殲王晶帶領的這支祥符國軍隊,他們分成三隊,一路在身後窮追,另外兩路從兩旁疾馳,想要包夾「敗逃」的王晶所帶領軍隊。

  這讓拓跋格魯和折禦軒等人放下一半的心來,這樣的追逐戰,在戰爭中可謂是司空見慣之事。戰爭之中一旦一方失敗,勝利者為盡可能的擴大戰果,便會窮追不捨,追逐數百里都是常有之事,甚至追殺上千里也不是沒有過,因為這樣能夠將戰敗的敵人斬盡殺絕。如果是長途的追殺,戰敗者絕大多數都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但此刻不過區區十幾裡而已!

  轉眼之間,折禦軒便感覺王晶幾乎衝到了自己的跟前!

  然後,他聽到了響徹雲霄的號角聲!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跳上戰馬,喊了一聲,便帶著身邊右路五百名騎兵和一千名步兵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中路拓跋格魯與左翼的參謀長張虎也率領著各自軍隊,殺向這支宋軍。

  然後,遠遠的,折禦軒看到王晶猛地調轉馬頭,嘴裡大聲吼叫著什麼,帶騎兵返身殺進宋軍陣中。而原本逃命的步兵則是在軍官的大聲吆喝下,喘著氣轉身開始整隊,排兵佈陣,與伏兵一起剿滅宋軍。

  而一直在追殺王晶所部的宋軍彷彿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過了一小會才斤應過來,頗有些不知所錯的與白狼軍團殺到一處。但任誰都知道,這是一場勝敗已定的戰鬥。

  一直在追殺著王晶的宋軍早沒了陣形,被拓跋格魯和王晶正面攔著,又被張虎和折禦軒帶人自兩翼穿插,被騎兵纏住,緊接著被白狼軍團步兵圍住,頃刻之間,便被割裂成三部分被各自包圍,且各自為戰。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09:59

第935章 螳螂捕蟬(下)

  拓跋格魯的中軍趁勢猛攻宋軍中路,宋軍在追殺之時前後陣形拉得太開,中路雖有兩千多人馬,但正面抵擋拓跋格魯中軍鋒芒的,卻不過是追在前面的數百人而已,無論他們再如何悍勇善戰,也難以抵擋這雷霆一擊的威力。拓跋格魯便如同用一把大斧,砍向稀稀散散的一盤豆腐,宋軍立即便陷入散亂之中,方才的不可一世變成惶惶不可終日,紛紛掉轉馬頭,往後逃去。

  便在此時,東邊也響起了號角之聲。如同變戲法一般,自樹林之中,張守義率領著一千兵馬殺將出來,擋在了宋軍逃命的路上。

  這一刻,折禦軒的耳邊,到處都是一片喊殺之聲,無數的人高聲喊叫著拓跋格魯的命令:「全殲宋軍,人人有賞!」

  而這個時候之前隱藏起來的拋石機連也開始在早就選好的後方山坡上開始架設拋石機,做好拋射前準備。只是此時卻已經來不及對眼前這支宋軍以火藥包進行攻擊了,因為雙方軍隊已經混戰在一起。

  拋石機連火藥包作戰條例野戰第十一條規定:拋石機連在步兵和騎兵野戰時期,隨時佔據附近有利地形做好發射準備,以攻擊可能出現的來援敵軍,或者在已軍需要撤退時以掩護已軍順利撤退。

  所以,拋石機連只是按照作戰條例的規定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對宋軍來說,明明是一場大勝,卻在轉眼之間,便變成一場大敗。

  宋軍主將名叫李守元,真正瞭解宋國軍隊的人都知道李守元為何人。

  當今宋國若按照官職軍中第一人為曹彬,但若按照資歷和爵位軍中第一人實乃北大營統帥李繼勳。

  而這李守元便是李繼勳排行老二的兒子,三十多歲出頭,之前在宋國京師禁軍任職,趙匡胤活著的時候也隨大軍南征北戰,去年西北邊軍擴軍,李守元主動申請來西北邊軍任職,如今官拜從三品的廂都指揮使,西北邊軍中十萬大軍中有一萬是他的人馬。李守元也是宋國年輕一代唯一一個能夠和曹瑋有資格比較的年輕高級將領。特別是他擅長練兵,以所練之兵戰力強悍名聞宋國全軍。

  這次黨進要找一個將領帶著和黃灣關兵力人數相當的軍隊對祥符國黃灣關守軍進行挑釁,李守元是主動請纓的。黨進明知道李守元立功心切,但考慮到李守元麾下兵馬的確是他麾下十萬大軍中戰力最強的一支部隊,便同意李守元從自己麾下一萬兵馬中挑選五千人前去挑釁張守義。不料,卻落入祥符國大軍的陷阱之中,被祥符國大軍前後夾擊,眼見著就要全軍覆沒,李守元已經完全陷入絕望之中。

  此刻,他完全靠著自己的本能在支撐。如同一隻掉進陷阱的野獸,無論如何也要做最後的掙扎,除非筋疲力盡,血液流乾,否則絕不肯認輸。

  但他也知道,兵敗身死的命運,幾乎已經註定。

  彷彿是為了證明什麼,又或者只是想尋求一個解脫,李守元揮舞著手中鐵鞭,一次次殺進白狼軍團軍陣中,身上浴滿鮮血。白狼軍團似乎也已經現了他是這支宋軍的主將,幾乎無時無刻,都有數十騎白狼軍團將士與他廝殺。

  他的親兵一個接一個的戰死,他的鐵鞭上,也已沾滿了祥符國大軍的腦漿與鮮血。但是,每殺掉一個祥答國士兵,便有另一個祥符國士兵補上來,直到他的副將白武山率領一道人馬殺過來與他合兵一處,對他高聲喊著:「將軍!將軍!突圍!突圍!」李守元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作為一個主將的職責。

  縱然回去之後要下獄處死,他也不能輕易死在戰場上。可要突圍又談何容易?他舉目四顧,只見四野到處都是祥符國大軍,他要向哪兒突圍?

  「南邊!朝南邊!南邊的敵軍看起來比較弱!」白武山彷彿看出了他的猶疑,在他耳邊高聲喊道。

  李守元順著他的話音朝南邊看去,在一片兵荒馬亂的混戰之中,白狼軍團騎兵與他們近戰,步兵已經結成長槍戰陣包圍圈,他卻實在也看不出哪裡敵軍較弱,但白武山雖然是他的副將,卻是比他經驗還要豐富的老將,更是曾經參加宋國開國之戰的宿將,此時李守元也只能信任他的判斷,咬牙喝道:「好!便往南突圍!」

  但是白狼軍團馬上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很快,便有數百騎兵朝南邊包抄過來擋住了他們的道路。李守元苦苦廝殺,身邊騎兵損失慘重,好不容易衝破這支騎兵,衝到白狼軍團步兵包圍圈之前,看著那長槍如林,李守元絕望了,但即使絕望他依然帶人撞了上去。結果是又折損近百人馬,且始終衝不破白狼軍團步兵的圍困圈,連白武山大腿上也中了一槍。

  迫不得已,李守元只能掉頭往北,卻被一員年輕大將領著百餘騎人馬當頭攔住。李守元舉鞭大吼,衝殺一陣,不料這支白狼軍團騎兵十分兇悍,僅僅四五人圍上,便與他鬥了個難解難分。他不敢戀戰,正要再掉頭另尋他路,但他們這四五百騎人馬無論往哪方衝殺,前面都會冒出一支敵軍來阻攔,而那年輕大將率領的百餘騎人馬,更是如附骨之蛆一般,盯著他們不放。其他那些各自為戰的宋軍眼見著主將受困,不顧一切想要殺進來接應,但白狼軍團配合得極為默契,總會在關鍵時刻,殺出一支騎兵來,令他們無法接近匯合。

  這裡便是葬身之地麼?不知為何,李守元心裡竟然感覺一陣解脫。手中兩條鐵鞭使將起來,反倒是更加凌厲。一個圍攻他的白狼軍團騎兵現出一個破綻,被他一鞭打在左臂上,慘叫一聲,跌下馬去。他正要趁勢去取他性命,忽聽到鳴滴聲響,他的坐騎慘叫一聲,忽然跪了下去。李守元大驚之下,覷到機會,慌忙縱身一躍,跳到先前被他打下馬去的白狼軍團騎兵的坐騎之上,回頭一看,只見他的戰馬身中數箭,已然倒斃。

  李守元是愛馬如命之人,這時又悲又憤,大吼一聲,撥轉馬頭,驅馬直取那射殺戰馬的白狼軍團的將領。

  但白虎軍團將士豈能容他殺到跟前,自那年輕大將身旁,又有兩名騎兵殺出,將他擋住。

  李守元眼見著這名年輕大將親兵一個個穿著平常,絕非祥符國將領或者武官,但身手個個不凡,他雖不知對面就是拓跋格魯,心中卻也知道這年輕大將必然是緊要之人,可他雖滿心想要取拓跋格魯性命,奈何拓跋格魯的親兵實在厲害,任他左突右馳,總是擺脫不掉。好在他吸取上次中箭的教訓,全身皆著鐵甲,重歸重,他只要保護好臉面,普通弓箭,也奈何他不得,只能得空射他坐騎,但李守元頗有神力,騎術精湛,雖然坐騎屢屢中箭,卻也總能奪得戰馬換乘。

  只是他雖與白武山率眾苦戰,白狼軍團一時半會輕易奈何不了他們,可他們要突破祥符國大軍的圍困阻攔,幾乎沒有半點可能。無論他們怎樣東衝西闖,前面的白狼軍團將士總不見少,眼見著身旁的部下越來越少,二人心裡也知道,或戰死或被擒,這一刻離他們已經越來越近。

  到了這個地步,李守元亦不由英雄氣短,他奮力殺到白武山身邊,幫他格開一個白狼軍團騎兵的攻擊,慘然笑道:「白兄,事已至此,是我李守元對不住兄弟們啊!」

  「將軍何出此……」李守元才聽白武山回了半句,聲音便戛然而止,緊接著便是幾名親兵的驚叫,他方撥開一名持槍白狼軍團騎兵的刺殺,轉頭望去,卻見白武山身子垂在馬上,面門正中一箭,穿透腦顱。他清晰的聽到幾個白狼軍團士兵高聲贊道:「副軍團長,好箭法!」李守元循聲望去,卻見射殺白武山之人,乃是一名祥符國中年大將,不是別人,正是折禦軒。

  折禦軒自知個人武力平平,為了在軍中立足,倒也對箭法有過苦練,箭法一道已經堪堪有了神箭手的水準。

  李守元悲吼一聲,猛然揮鞭,擊退身邊兩名白狼軍團騎兵的夾擊,突然一夾馬腹,疾馳向折禦軒,右手鐵鞭格開前來阻擋的一名白狼軍團武官,左手執鞭,砸向折禦軒的腦門。

  折禦軒在亂軍之中認出李守元是宋軍之中重要大將,引得白狼軍團全力來圍攻李守元,只是不料竟然又撿下這等大功,暗施冷箭,將李守元身旁一名宋軍大將給射殺了,心中正在高興,全未料到李守元來得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識的拿弓背一擋,被他鐵鞭砸得當場脫而飛,李守元正要補上一鞭,折禦軒回過神來,跑得飛快,翻身一滾,便滾下馬去,李守元這一鞭,正砸在馬背上,竟生生將馬背砸塌。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10:00

第936章 黃雀在後(上)

  李守元如此神力,幾乎將折禦軒嚇得屁滾尿流,幸得旁邊幾個親兵援手,在電光火石間方將折禦軒救了下來,算是死裡逃生。但李守元盛怒之下,這一招招數使老,力道用盡,卻再也來不及回身抵擋身後兩名白狼軍團騎兵的攻擊,只覺右側小腿一陣劇疼,已經是挨了一槍。不待他轉身,腦後風響,一柄巨斧又朝他後腦勺砍來。

  此時折禦軒已換了一匹戰馬騎上,驚魂稍定,一面看著拓跋格魯幾名親兵圍攻蕭李守元,一面不自禁的四下張望。宋軍已經完全被分割成一小股一小股,被兵力占優的白狼軍團圍攻,雖然仍在負隅頑抗,但覆滅是遲早之事。

  眼下的形勢,只要砍下李守元的頭顱,斬斷他的將旗,便能讓宋軍鬥志瓦解,全殲宋軍,便會成為反掌間之事。

  不過,在這種形勢局面之下,宋軍經過初時的慌亂,竟然還能頑抗如此之久,可見這李守元在練兵、統兵方面果然是虎門將子,名不虛傳。若是宋軍都是如此,便不會這麼容易敗於祥符國之手了。當然,也僅此而已,此時宋軍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拓跋格魯知道只要殺了李守元,宋軍便會立刻投降。

  拓跋格魯和折禦軒卻不知道,李守元麾下軍隊能有如此的凝聚力,卻是有具體原因的。

  首先,李守元要求中下層將官,對自己的部下要做到十分熟悉,比如都頭閉眼要能夠點出全都百名士兵的姓名和籍貫,營指揮使閉眼要能夠說出班頭以上人員的名子和籍貫。其次,李守元有意讓同營將士來自於本土本鄉,甚而多有血緣關係,戰鬥之時,不僅配合默契,更能守望相助,互效死力。在戰鬥當中,即使一時失去主將的指揮,只要各個指揮、各個都不被徹底打散,這支宋軍也不會輕易潰敗。

  當然,這種做法容易成形成擁兵自重態勢,所以不管是在宋國,還是在其它國家,絕對不可能大範圍的推廣,相比祥符國通過集訓引導,讓每支軍隊、每個將士都養成良好紀律和服從意識,李守元的這種做法顯然還是要遜色不少。不過,即使是葉塵將後世培養訓練職業軍隊的方法和編制體制機構組成用在祥符國軍隊身上,但也不能保證每一名士兵,或者說不能保證所有的軍隊在任何一種情況下或者時機下都始終能夠堅守自己的紀律和服從意識。因為這一點即使是在後世也沒有那個國家軍隊能夠做得到。

  此時,就在拓跋格魯和折禦軒認為最多再有半炷香時間便可全殲這些宋軍時。忽然,東邊的天際,一道煙花響箭突然沖天而起,並且一連九道,一道比一道急。

  拓跋格魯和折禦軒等高級將官見此,不由臉色一變,這是附近安全部探子在十萬火急的情況下才發射的九響生死警報,對於此時的情況,便意味著有足以對白狼軍團有著生死威脅的敵軍正在急速趕來。

  果然,這九響生死警報之後,東方的天際便揚起了漫天的灰塵。

  那飛揚的灰塵,遮天蔽日,地面還伴隨著大股騎兵疾馳時踐踏大地的震動,一時之間,陷入困境之中,已經是強虜之末的宋軍傳出一陣陣的歡呼聲。

  而白狼軍團的戰鼓聲、號角聲,也更急了。

  「拓跋軍團長有令:諸軍並力猛攻,務要先破面前之賊!」

  「拓跋軍團長有令:東邊已有大軍伏擊,先破面前賊,再擊東面寇!」

  一騎騎傳令的士兵,在亂軍中催馬疾行,扯著大嗓門,不斷地高聲喊叫著,所到之處,白狼軍團的進攻也更加兇猛。雖然不知道為何宋軍援軍來得如此之快,而且看起來人馬只怕有數萬之眾,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這是爭分奪秒的時刻,若能在宋軍援軍趕到之前擊潰包圍之中的敵人,主動權便在白狼軍團手中。

  否則,這到嘴的肉若是吞不進肚子裡,就會反將白狼軍團給噎死。

  「還好,軍團長安排了孫飛羽能夠攔阻可能出現地敵軍的援兵,只要孫飛羽爭取片刻時間就夠了。」在初見著東邊的灰塵之時,折禦軒幾乎忘記了拓跋格魯先前布下的這著棋,這時聽到傳令兵的喊聲,才猛然醒悟過來,心神稍定,一面在心裡面不住的安慰著自己,一面去看面前的戰鬥。

  這時候的李守元,身邊的部下已經不過三百餘騎,且大半身上都掛了彩,只是白狼軍團雖然竭力猛攻,但真要將這麼一支裝備精良、身經百戰的騎兵消滅,也不是數息之間就能辦到的事。尤其是宋軍看到援軍已近,原本已然因絕望而跌落到谷底的士氣又提振起來,要對付起來,就需要更多一些的時間了。

  但願孫飛羽能多拖一時三刻!折禦軒心知如今保命的關鍵,就在儘快幹掉面前的宋軍,當下不再多想,他的大弓已然丟失,這時提刀在手,拍打著戰馬,帶著分給自己右翼的人馬衝向一股還在頑強抵抗的宋軍。

  時間轉瞬即逝,被包圍的這支宋軍不斷有人死去,還在拼死咬牙堅持,但拓跋格魯、折禦軒和王晶等人卻從宋軍距離上判斷出,只要孫飛羽稍稍擋住來援宋軍一小會,甚至數十息時間,李守元這支宋軍覆亡的結局依然難以改變。而且白狼軍團還有時間撤退。

  然而,就在折禦軒暗鬆了一口氣之時,又聽到身邊又有人驚呼了一聲,他轉頭望去,卻見一個行軍參謀正望著東邊,面色慘白,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胸口彷彿被重錘一下猛擊,一時間,腦子裡一片混亂。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東邊的煙塵越來越近,隱隱約約,已可以看見宋軍的先鋒!

  「孫飛羽呢?孫飛羽呢?!」折禦軒方寸全亂,腦子裡只是反復的浮出這個問題。

  混亂之中,他下意識的去尋找拓跋格魯,卻見不知何時,拓跋格魯神色猙獰的一邊大聲下令讓拋石機連做好以火藥包全力轟炸來援宋軍的準備,一邊開始下令讓步兵維持好隊形,開始有序組織撤退。

  拓跋格魯的身邊,幾位摯旗將五色令旗高舉著,飛快的揮舞著,鼓角之聲也快速轉變,將他命令很快傳遞給了整個白狼軍團。

  勝負之勢,再次逆轉。

  拓跋格魯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開始果斷的下令退兵。

  然而,這時候想要從容退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白狼軍團和李守元的宋軍原本就已混戰在一塊,眼見白狼軍團開始收兵撤退的聲音,只剩下一千來人的這支宋軍士氣更加高漲,最主要的是原本被困的李守元已然趁機殺出重圍,然後大聲喊叫一面收攬著各自為戰的散兵游勇,一面高聲下令,且帶頭瘋狗似的反撲向白狼軍團。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與白狼軍團纏鬥在一起,讓白狼軍團輕易脫身不得。

  所以,最終的結果是,近兩千白狼軍團騎兵逼不得已,也為了掩護步兵撤退,被纏住了,一時根本難以撤走。

  「張守義,王晶,你二人帶你們麾下騎兵斷後,纏住這些宋軍,一定要讓其他騎兵撤走大半。」拓跋格魯神色冰寒,對張守義喝道。

  張守義和王晶一臉死灰,但不敢不服從命令,大聲喊了一聲「諾」,然後帶著他們麾下七百騎兵拼著命的從側面衝向李守元的那一千來人,而其他被纏著的一千多白狼軍團騎兵趁機趕緊後撤。

  宋軍援軍距離已經五百步左右,近距離一看人馬至少三萬,而且全部是騎兵。按照折禦軒之前看過安全部打探到有關宋軍西北邊軍編制組成,三萬騎兵已經是西北邊軍所有騎兵。

  這個時候,宋軍援軍也終於到了拋石機的有效射程,早已準備多時的二十架拋石機隨著連長一聲令下,將二十個最大量的火藥包發射了出去。密密麻麻的三萬宋騎中頓時傳出二十聲爆炸,這一下兩百多名宋軍便直接被炸死或者炸傷。而巨大的爆炸聲對宋軍除了在爆炸範圍之內的兩百多匹之外的戰馬幾乎沒有什麼影響。顯然宋軍是有備而來,不但有意拉開騎兵之間間距,讓火藥包殺傷有限,而且戰馬耳朵顯然也被塞了東西。甚至宋軍還可能給這些戰馬進行過類似的訓練。

  五百步的距離,拋石機連也只來得及發射兩輪,宋軍前鋒便已經衝到了戰場。這個時候當然拋石機還可以繼續向宋軍後面的軍隊發射,但是因為宋軍人馬太多,卻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而且再不走,拋石機連的全連操作手都逃不了。

  事實上,就是現在這些拋石機和剩餘的火藥包都已經來不及拿走。待已經帶領主力逃到戰場西邊五百多步的拓跋格魯下達了拋石機連撤退的命令時,拋石機連的連長立刻嚴格按照相關作戰條例要求,將人員撤退,並且對拋石機和剩餘的火藥包進行了自毀準備——給每個拋石機旁邊和拿不走的火藥包旁邊各埋了一埋地雷。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10:01

第937章 黃雀在後(下)

  張守義和王晶帶領七百多敢死之士的斷後遠比之前望風而逃,而此時不知在何處的孫飛羽要勇敢得太多,明知必死,卻沒有一個人退縮,七百多人以全部戰死的代價,終於抵擋了三萬宋騎片刻。讓拓跋格魯帶領主力與宋軍之間的距離拉開至少八百多步。

  拓跋格魯此時在拉開距離之後,趕緊略微調整方向,向黃灣關撤退。

  帶領三萬騎兵突然來援的是宋國西北邊軍統帥黨進親自統兵,如此大好時機,一心報去年慘敗於祥符國之手的黨進絕對不會放過。拼了命的追了上來,不過在路過拋石機連丟下的二十架大型拋石機和每架拋石機旁邊堆了十來個火藥包之後,不管是黨進,還是他麾下宋將,無不眼睛一亮,一臉大喜。

  宋軍西北邊軍這一年多一直總結慘敗於祥符國之後的原因,其中除了祥符國本身戰力的恐怖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火藥包。這一年多宋國樞密院拿出了不菲的資金,聚集了國內幾乎所有懂得火藥的工匠,進行研究,妄想研究出祥符國那樣的火藥顆粒,雖然有一定成效,也有了自己的火藥,但是始終沒能研究出顆粒火藥,沒有顆粒火藥便不能學習祥符國這樣做成可拋射的火藥包和地雷。宋衛府、宋國軍方這一年多為了從祥符國偷到顆粒火藥秘方,沒少派細作間諜,別的不說,光是祥符國安全部抓獲的和民間百姓、江湖人物為了善人榜積分,抓到的宋國奸細便不下百人。

  甚至黑市中有宋國朝廷以十萬兩黃金的巨價懸賞顆粒火藥的秘方,這讓一些宋國,甚至祥符國本身的江湖上擅長偷盜的高手紛紛動心,這一年多祥符國各個部隊丟失的火藥包多達近百個,但還好安全部對火藥生產基地的防衛做得極為嚴密,除非一支軍隊來攻,否則絕對失竊不了。

  而掌握有火藥秘方的大匠已經全部授予有品級的官職,這些人和其他掌握有絕密資訊資料的各個研究司或者軍工廠的人員也已經搬進了軍樞部裝備部特意在武器裝備生產基地中修建的絕密人員住宅區域,那裡有一個營的兵力長期駐守,並負責這些人的安全,更有安全部的一個分部駐於此地特意負責保密之事。

  總之,宋軍上下,每個人都知道祥符國顆粒火藥秘方的重要性,而一下子繳獲這麼多火藥包,說不定就能夠研究出顆粒火藥的秘方,更何況這二十具拋石機的先進程度也遠非宋國拋石機相比,繳獲之後讓宋國工匠仿造,意義同樣重大。

  如此重要,以致於黨進在追敵之餘下令讓一名軍都指揮使帶領五千人馬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拋石機和火藥包送回慶州城,沒錯是直接送回慶州,而非大口寨。

  因為還要追敵,所以倉促間下完命令之後,黨進也沒有多想,便帶人繼續追了上去。

  然而,沒過多久,他聽到了大軍左側山坡上傳來滔天巨響。這巨響聲遠比之前二十個火藥包齊射齊爆的聲音大得多。以致於即使宋軍戰馬耳朵裡面塞了東西,也受到了影響,距離近的一萬多戰馬頓時受驚,橫衝直撞,即使距離最前面的黨進等大軍戰馬同樣受到驚嚇,突然一聲驚叫,兩個前肢仰立而起,若非馬上騎兵騎術精湛,他們都被摔下馬去。但衝鋒卻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不得不停下,安撫戰馬。

  黨進知道,他派去繳獲那此拋石機和火藥包的人馬必然會被炸死不少,臉色很難看,但卻知道眼下最應該、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戰馬安撫之後,他繼續帶領人馬向拓跋格魯追去。

  事後,黨進才知道去繳獲那些拋石機和火藥包的人馬炸死了近千人,炸傷的七百多人中大多數也是生不如死。

  ……

  ……

  白狼軍團中大部分是步兵,所以最終還是被黨進純騎兵追上了。

  「嗚……嗚嗚……」號角長鳴,伴隨著雄渾悠長的號角聲,田野之中,無數的小黑點從四面方密集而來,逐漸彙集成一線,然後猶如一股怒潮,惡狠狠地翻湧著,鋪天蓋地而來。天空中,獨屬拓跋格魯的那只海東青早已放出,用來示警。尖唳一聲,斂翼撲向宋軍,堪堪飛過大旗頂端,長翼一振,又復沖宵而起。

  拓跋格魯勒馬住韁,戟指喝道:「左右步兵布長槍刺陣,本陣布偃月陣,騎兵於兩翼做好衝鋒準備,所有人準備迎敵!」

  隨著拓跋格魯一聲令下,旗鼓號令立即傳下,三軍立即行動起來,祥符國軍隊在隊形和戰陣變換方面訓練有序的優勢頓時體現出來,更何況白狼軍團是作戰經驗豐富的精兵,又沒有糧車輜重這些累贅需要照料,佈陣速度快得讓黨進等宋國諸將官看在眼中感到心中一寒,宋軍鐵騎尚未衝至近前,白狼軍團長槍戰陣已布下數重,後面弓弩手業已就位,箭矢斜指長空,只候拓跋格魯的命令。

  拓跋格魯提著手中刀,親自帶著親兵在隊伍的最後方押陣,此時冷冷凝視著遠方撲來的騎兵人馬如潮,蹄聲如雷,怒火在眉宇間騰騰燃起。

  已經死了的張守義、王晶他不再痛恨,但是此時還不見蹤影的孫羽飛他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他此時已經暗暗發誓,等事後一旦抓到孫飛羽,他一定要將其千刀萬剮。

  而此時拓跋格魯面對三倍多的精銳之敵,卻也絲毫不懼,反而怒火滿腔,殺意滔天。在他親自押陣之下,白虎軍團寂然無聲,只是迅速而密集地按照各級軍官號令排列陣勢。前方,一支數千人的宋軍騎兵隊伍呼嘯而來,明明眼見前方偃月狀的大陣中無數弓弩斜指,槍戟森然,卻夷然不怕,事實上在這樣的衝鋒陣勢下,他們也站不住腳步,誰要停下,先就要被自己人撞個人仰馬翻踏成爛泥,向前,唯有向前,死中求生!

  近了,更近了,千餘人的宋軍先鋒隊伍漸漸形成一個鍥形箭頭陣,筆直地向白狼軍團偃月陣中心拓跋格魯所在之處殺來。

  拓跋格魯冷笑,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眼看敵騎馬上就要進入弓弩的有效殺傷範圍,拓跋格魯一聲令下:「放箭!」

  「嗡」地一聲,足以讓一些第一次經歷戰陣的人感覺發怵發麻了,本來是呼嘯破風的尖利聲音,可是因為數千枝箭一齊騰空,便形成了令空氣震顫的嗡鳴聲,彷彿一團烏雲般,利箭迎空射去,箭速加上馬速,雙方恰可在箭矢最有效的射殺距離內重創敵騎。

  然而,幾乎與拓跋格魯下令的同時,隨著遠處黨進帥旗下鼓聲傳來,狂奔如雷的宋軍騎兵竟然齊刷刷地提韁轉向,拓跋格魯的後陣布的是偃月陣,形如半月,他們堪堪擦著一側月尖,劃著弧形繞向左翼撲去。

  黨進乃征戰多年的宿將,豈能不懂偃月陣的特點,在他統領之下,自己這邊又是騎兵,豈有不發揮所長,偏與敵人硬碰硬的道理。

  但是,拓跋格魯顯然也早已防到了他們可能利用馬速聲東擊西的戰術,白狼軍團左右兩翼布的是長槍刺陣,密集的陣形可攻可守,鐵騎洪流衝向左翼,迎來的同樣是密集的箭矢和槍戟,宋軍一方騎兵一路疾馳,人人側舉圓盾護住要害,第一撥白狼軍團發射的箭雨雖也射倒了許多人馬,但是因為宋軍是從白狼軍團後陣擦其尾翼而來,並不是正面衝來,所以與白狼軍團挨的極近,正常情況下白狼軍團在短兵相接前至少可以射出三撥箭雨,這時已被減少成一撥,使得宋軍一方騎兵的傷亡減至最低。

  前方宋軍數千騎根本就是引發白狼軍力箭矢的幌子,他們衝過去之後,緊跟其後的騎兵稍稍撥馬,便與白狼軍團短兵交接了,顯然黨進深知祥符國步兵長槍刺陣的厲害,不敢停留,依靠騎兵縱馬狂奔的慣性,仍然是片刻不停地向前衝,手中的刀槍只憑快馬疾馳的慣性,想要如削蘋果一般對白狼軍團步兵進行殺傷,但顯然宋騎低估了祥符國步兵長槍刺陣臨時變向能力,隨著幾名營長口令,處於這個方向的步兵齊刷刷的雙手持槍半面向右轉,頓時讓宋騎地目的落空,而且白狼軍團前排步兵手中長槍及時刺出,上刺人下刺馬,一旦有宋軍騎兵中槍落馬,阻得後面的人衝勢一頓,便都做了他們刀下之鬼。

  打仗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但是這種擦翼而過的打法避免了正面衝撞,卻將傷亡降至了最低。黨進本以為萬餘人的馬隊馳過之後,借著強大的衝勁,當能夠將白狼軍團密集的步兵陣形衝亂一些,緊接著後邊他準備多時的第二波騎兵當能夠趁機直接突入白狼軍團步兵方陣,從而打開缺口,破去白狼軍團戰陣。但是,實事情況卻讓黨進失望了,白狼軍團的步兵長槍刺陣只是微微有些混亂,而這種混亂甚至不等他第二波萬人騎兵衝出,便已經恢復如常。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10:02

第938章 好一場步騎大戰

  黨進本來不想正面突破白虎軍團長槍方陣,那樣勢必損失極大,但此時的情況顯然除了正面破陣,別無他法。好在他們宋軍兵力占優,且體力比大戰了半天,又跑了半天的白虎軍團步兵要強得多,即使損失多一些,正面總能破陣。

  所以,黨進並沒有讓第二波萬人騎兵停步,而只是改了命令,讓他們向白虎軍團長槍方陣正面衝鋒。

  然而,拓跋格魯考慮到自己兵力此時堪堪八千人,人數的劣勢讓他同樣不想正面硬碰硬,因為他知道正面硬碰硬長槍刺陣雖然厲害,但是以如今步兵的體力能夠做到以一名步兵的死換宋軍兩名騎兵死就已經達到了極致,可是宋軍兵力是白虎軍團三四倍之多,這樣下去最終還是逃脫不了全軍覆沒的結局。再站到更高層次,比如國家的層面來說,擁有數千萬人口,且禁軍、邊軍、廂軍、蕃軍加起來足有百萬兵力的宋國,即使這一戰死了兩萬人,滅了白虎軍團這八千人,對宋國也是大勝。

  黨進絕對相信,最終真要是這樣的結果,不論兩府,還是陛下都只會認為是大勝,因為自葉塵叛出宋國之後,兩次宋國慘敗於葉塵和他的祥符國之手,這讓祥符國給宋國君臣,特別是宋國天子的壓力太大了。黨進甚至聽到流言說當今皇帝陛下對葉塵已經畏懼到了骨子裡,所以宋國太需要這樣一場勝利了,即使是慘勝,所代表的意義也是極為重要的。

  然而,黨進雖然已經做好了以二換一的慘勝,可是拓跋格魯卻絕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隨著一萬宋騎到來,白狼軍團兩輪快弩射殺四五百名宋騎之後,宋軍騎兵衝到白狼軍團步兵方陣二十步時,拓跋格魯數道命令出口,傳令大旗又變,鼓聲連響,白狼軍團步兵立即由密集刺陣變為疏陣,密集的隊伍頓時撤向中間空地,整個密集的大陣疏散成二十人左右的一個個小陣,盾牌手、短刀手、長槍手相互配合,白狼軍團絕大部分騎兵的戰馬本能的避開長槍,順著空隙衝了進去,這猶如一記重拳打到了空處,讓宋軍感到難受無比。最主要的是,在這樣的陣形下,已突入白狼軍團的宋國騎兵已失去速度優勢,反會變成任由白狼軍團步卒宰殺的物件。事實上正是如此,白狼軍團一個個步兵小方陣開始反殺這些從未經歷過如此情景,且略有些愕然慌亂的宋騎,頃刻間便又是四五百名宋騎猝不及防之下被殺下馬來。

  黨進遠遠看著這一幕,卻是臉色一變,神色陰沉,難以置信地說道:「這怎麼可能,他們變陣為何如此之快。」

  只要運用得宜,沒有完勝不敗的兵種,任何兵種都是可以發揮自身優勢,重創強敵的。但能夠在騎兵衝刺二十步的極短時間內便由整體長槍刺陣變成一個個小的長槍刺陣,當今天下除了經歷過嚴格佇列訓練,且已經養成令行禁止意識的祥符國步兵之外,沒有那支軍隊能夠做得到這一點。

  一直以來,不管是宋國樞密院,還是宋國軍中上下,都認為祥符國軍隊的強大是依靠火藥包、地雷、巨型弩槍、快弩等遠優於他們的戰場殺人利器。可是此時此刻,黨進才發現武器利器只是一方面,剛才那一幕所體現出的一些東西才是祥符國軍隊,特別是步兵強大的根本。

  黨進雖然心中震驚,甚至有些心神搖撼,但很快便做出了反應,他一道道命令傳出,剛剛陷入白狼軍團步兵陣營尚未深入的騎兵突然撥馬後退,在又付出一千多騎兵損失之後,融入了密集的洪流,然後改變戰法,繼續依靠人數優勢綿綿不斷繼續快馬貼著宋軍陣勢,開始用大斧長刀像削皮剔骨一般,妄圖一層層地削去白狼軍團的外層皮肉。

  可是,拓跋格魯反應同樣很快,一聲令下,旁邊親兵令旗揮動,鼓聲如雷,白狼軍團馬上陣勢再變,重又集結成密集隊形,前兩排長槍刺人身,後兩排蹲下以短兵器斬馬腿,雙方殘肢斷臂,血浪滔天。

  ……

  ……

  因為葉塵的要求,在去年與宋軍和遼軍幾次大戰中,楊繼業曾經手把手且毫不保留的對本來只精通騎兵打法的拓跋格魯和李光順傳授了步兵戰陣變化之術,兩個人學會之後,非戰時期早已帶著自己麾下步兵將各種步兵戰陣排兵佈陣和互相變換之法訓練的爐火純青,此時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如臂指使。

  事實上,黨進不知道的是,單是在步兵戰陣方面的造詣,如今在祥符國除了楊繼業之外,反而出身黨項八氏的拓跋格魯和李光順最為精通,而他們麾下士兵也訓練的最為熟練扎實。

  眼下算是黨進和拓跋格魯的第一次正式交鋒,當前的情況只看二人臨戰的技巧、心態、意識、裝備,以及手下兵將的素質,黨進發現若非他兵力是對方三四倍,且他已經打算全不在乎己方的傷亡,否則他若以同樣的兵力人數對付眼前這些白狼軍團,想要勝利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全是騎兵想要脫身而去,白狼軍團也無力追趕。

  所謂名將,攻守兼備,能守能攻,能退能追,黨進本來就是宋國數一數二的名將,可是面對拓跋格魯這個本來民名不見經傳的黨項拓跋族的年輕大將,在兵力占優的情況下,竟然一時間難以徹底取得上風。不得不說,經此一戰,拓跋格魯已經有了名將風采。

  這一場大戰,廝殺一個多時辰,直至突然刮起大風,帶來沙塵,雙方視野受到很大的影響才停止。這一戰白狼軍團八千人剩下五千人。而宋軍三萬人幾乎已經全部投入,死了近萬人。黨進帶著不甘一聲令下,鳴金收兵,拓跋格魯一方來不及休息,冒著大風沙塵迅速後撤、整軍,急急北行,趕向黃灣關。

  黨進心中不甘,略一整軍之後,便又尾隨,只想著等白狼軍團行軍時露出破綻,兩萬多鐵騎便會再次發起攻擊。如此這般,大軍漫漫,一路上黨進帶著宋軍陰魂不散,兩軍且戰且走,又經歷了兩次小戰,白狼軍團又損失近千人,而宋軍損失三千多人,直到傍晚,距離黃灣關還有十里路時,黨進帶著濃濃的不甘,帶大軍撤退,回了大口寨。

  至此,宋軍西北邊軍和白狼軍團大戰暫時告一段落,白狼軍團從鹽州帶來的一萬人加上黃灣關原本五千人,此時卻只剩下五千多人(拓跋格魯帶回四千多人,加上黃灣關留守的一千人),本被拓跋格魯極為看重駐守黃灣關的旅長張守義殉國,這是祥符國在與宋軍戰爭中犧牲的第一個旅長以上高級武官。

  另外,白狼軍團騎兵二旅旅長孫飛羽帶領兩千騎兵至今還不見蹤影。有安全部的探子給拓跋格魯彙報說當時孫飛羽眼見宋軍勢大,秘令心腹在第一時間襲殺了兩千人中的七名軍法官和對孫飛羽有異議的一百多名將士,然後帶人未戰便撤離。

  拓跋格魯知道孫飛羽自知犯了必死之錯,肯定是不敢回來,並且還有可能會拐帶這近兩千人做出一些傻事。事不宜遲,拓跋格魯將與宋軍先後大戰的經過和孫飛羽的事情以快馬加急上報夏京,同時讓副軍團長折禦軒帶領五百人去追尋孫飛羽。五百人自是少了一點,只是拓跋格魯此時實在是抽不出再多的兵力了。

  而宋國一方,先是李守元五千人馬被拓跋格魯以白狼軍團主力伏殺了四千人,後面在追殺白狼軍團中又損失了一萬二千多人,這一戰宋軍損失了一萬六千多人。

  黃灣關宋軍大舉來犯,白狼軍團險些中伏全軍覆沒,以損失超過一半的代價打退宋軍,此事送到夏京時,頓時震驚了祥符國朝廷上下,因為這件事情所表現出的情況是宋國很有可能對祥符國全面開戰。不管宋軍先後敗於祥符國幾次,但宋國國力、軍力的龐大給祥符國朝廷的威懾和壓力是小小吐蕃王國遠遠所不能比的。最主要的是,皇帝陛下葉塵正在療傷的關鍵時期,六天之內不能有人打擾。

  韓熙載、馬文韜、曾尚飛、胡三光、李君浩、賈憲、張泊等召開緊急朝議之後,一面將此事以最快的速度通報全軍,特別是正帶領五萬騎兵回援的楊繼業,以及正在支援蘭州的鄧崇軒和張大為、白滄海。

  同時,曾尚飛以軍樞部的名義向駐防宋國和遼國方向的黑狼、玄武、折蘭和白狼四大軍團,以及駐守夏京的天衛軍團均下達了特急戰備命令和最高警戒命令。

  ……

  ……

  就在拓跋格魯帶領白狼軍團和宋軍整了一次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戲碼的同時,在景泰縣的鄧崇軒和寇準帶領的朱雀軍團與吐蕃人的大戰也已經迫在眉睫。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10:03

第939章 朱雀渡河

  由馬家渡口至蓋朱城北門這四五十里的地區內,主要是以河流稻田為主,尤其是靠近蓋朱北門的一二十里內,地形極不利於騎兵展開,但是在馬家渡口黃河的南岸卻有南北約三十里,東西約四五十里的地區,是一片較為平坦的鹽鹼地,暫時還沒有開墾成耕地灌溉。

  因此這些地區,要麼是寸草不生,要麼是雜草叢生中點綴著稀疏幾棵樹木。這樣的地形,對於朱雀軍團來說,既可以說有利,也可以說不利——這是一片天然的戰場,朱雀軍團這一萬餘人,主力是兩個騎兵旅,渡河之後,這樣的地形便於他們佈陣展開,但同樣的,這樣的地形,也便於吐蕃騎兵優勢的發揮。

  因此,鄧崇軒和王超一早就預料到,渡河之後,必然將有一場惡戰。

  不過至少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吐蕃大軍並沒能阻止他們渡河,或者趁他們立足未穩發動猛攻,甚至半渡而擊之。

  朱雀軍團早已做好了渡河作戰的各種準備,在下定決心之後,雖然有些突然,但是在景泰縣令組織幾千百姓説明下,朱雀軍團工兵營舟橋連利用早已準備好的渡船、鐵鍊、木板,在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就迅速地在此段並不算太寬闊的黃河上,搭起了足足五座浮橋。

  從亥時開始,朱雀軍團便點燃火矩,開始有條不紊的渡河。除了輜重部隊繼續留在景泰縣外,所有的作戰部隊,在子時之前,全部渡過了黃河。鄧崇軒並沒有刻意掩飾他們的行動,事實上這一點也幾乎不可能做得到,既然吐蕃人肯定能夠發現,那麼儘快的渡河佈陣,便成為比掩藏行蹤還要重要的事。

  渡河之後,鄧崇軒派出常破刀率領麾下連隊負責警戒以外,朱雀軍團開始迅速的背水列陣。這自然是些冒險,對於騎兵來說尤其如此,在使用騎兵上,不管是哪個國家,或者民族理念幾乎是完全相同——永遠都需要足夠的迴旋空間。堅若磐石一樣的陣形,是步兵的任務。但是此時受限地形,他們不得不犯一點兵家忌諱。

  鄧崇軒所布戰陣是一個明顯的攻擊衝鋒陣形。萬餘人馬只是喧鬧了很短的時間,便列好了陣形。鄧崇軒並沒有下令連夜朝蓋朱城前進。保持戰鬥陣形前進是非常緩慢的,連夜行軍也會讓士兵與戰馬易於疲倦。韓虎帶領白虎軍團一萬主力幾乎全軍覆沒的悲劇教訓已經在全軍進行了通報,鄧崇軒可不想步其後塵——與其累得筋疲力盡再被吐蕃大軍伏擊,倒不如便在河岸從容休息到天明。

  於是,被景泰縣令徵募的一千多民夫又忙碌了小半夜,在工兵營的帶領下在大陣的外面佈滿了粗陋趕制的拒馬,才撒回景泰縣城。

  朱雀軍團燃了一夜的火炬,將黃河南岸照得恍若白晝,除了哨探外,絕大部分的士兵隨地打個木樁,拴好戰馬,然後倚偎著自己的坐騎,閉眼睡了小半夜。直到夜空終於開始發亮。

  七月二十八日的清晨,黃河南岸,寂靜得讓人不敢相信。吐蕃大軍不僅晚上沒有來騷擾,既便天已大亮,寇準也仍然沒有看到一個吐蕃人。但緊接著安全部密探的情報通報,吐蕃人並不是沒有想過要夜襲,而是被安全部密探埋在他們行軍路上的幾埋地雷給嚇回去了。說嚇回去有些誇張,但事情的確如此。

  寇準還沒來得及啃完自己的乾糧,安全部密探便很快傳來了新的消息——在十里以外出現了大股的吐蕃騎兵。顯然,吐蕃人並非沒有做出反應,而只是因為前鋒挨了幾次地雷死了幾十人,不知虛實,不願意冒險半夜奔襲。

  「果然如曾國勇說過丁加剛的判斷——在格旺多傑身邊竟然真的有一名宋國名將暗中指點。只是不知道此人是誰……」鄧崇軒就著水送下一口乾餅,一面用眼角餘光望了一眼寇準,發現後者身上並沒有出現吃乾糧難以下嚥的情形,相反對吃這些乾餅沒有半點的勉強。

  鄧崇軒卻是不知道寇準在認識葉塵之前,生活是多麼困苦。所以,他不由得在心中對鄧崇軒更加看重。

  這樣想著,鄧崇軒說道:「以此前安全部通報格旺多傑的個人資訊來看,他並不是一個真的能夠沉得住氣的人。」

  「格旺多傑身邊的神秘人知道咱們肯定是要往蓋朱城,於是等在路上,以逸待勞,卻並不急於來攻打咱們。」寇準接著他的話說道。

  王超也接著說道:「咱們列陣行軍,人馬疲乏不說,陣形也易出現破綻。」

  鄧崇軒淡淡地說道:「但是蓋朱城的情形隨時都有可能陷落,我們必須要列陣行軍。」

  他說完,一口吞下最後一口乾餅,隨手在袍子上擦了下手,高聲命令道:「傳令!準備列陣前行!」

  隨著鄧崇軒的一聲令下,一萬朱雀軍團的臨時營地再次喧鬧起來,士兵們狼吞虎嚥的趕緊吃完手中的乾糧,抓緊時間再給戰馬餵最後一口水,梳最後一下毛,然後騎上馬力較劣的那匹坐騎,在令旗的指揮下,一隊接一隊的向蓋朱城方向而行。這是一支東西連綿數裡之長的部隊,隊伍行進的速度十分的緩慢,每走一段距離,鄧崇軒便下令停下來休息,重新整頓陣形,不過十二里的路程,竟然走了一個多時辰。

  在距離吐蕃大軍大約兩里,一片平坦鹽鹼地的一個坡度很小的坡地上,鄧崇軒下令大軍停了下來。此時他們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兩里以外的吐蕃騎兵,吐蕃大軍同樣也佔據著一塊小坡地——這些所謂的「坡地」,對於騎兵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但是兩軍交戰之時,任何一點點的有利因素,雙方將領都不願意放棄。鄧崇軒越加感覺到格旺多傑身邊的神秘人很不簡單。

  吐蕃大軍的陣形寬度同樣的綿延數裡,黑壓壓的,如一條長蛇一般,盤亙朱雀軍團的前方,人數明顯至少比朱雀軍團要多一倍左右,大約兩萬至三萬騎之間。但人數雖少,可是朱雀軍團將士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充滿了滔天戰意。

  不過,並沒有看到格旺多傑的帥旗。

  ……

  ……

  此時,雙方開始了短暫的對峙。

  兩邊的將領都利用這個時間觀察著自己對面的敵人,而士兵們則抓緊時間完成最後的戰鬥準備。

  這裡要說的是,祥符國自第二次軍隊改革之後,便將原本只有玄武軍團有一個重騎兵旅改成了九大軍團各有一個重騎兵營。當然,這個重騎兵營在很多情況下也是處於輕騎兵狀態。

  此時朱雀軍團這兩個騎兵旅共計一萬騎兵中同樣有一個重騎兵營,此時他們在工兵營的士兵幫助下,在披掛重甲的餘下部分——為了節省馬力與體力,他們事先只是穿好身甲,披膊、臂護、垂緣、膝裙等部分,以及宵、兜鑒、面具都要臨時披戴,戰馬的馬甲則在上次休息整頓隊形時已經披好。然後,在工兵營的幫助下,重騎兵們被一個個扶上他們的戰馬。

  工兵營在騎兵衝鋒大戰之前幫助重騎兵披甲上馬,這可不是鄧崇軒臨時下的命令,而是在祥符國軍樞部頒發的作戰條令中早有規定說明。

  吐蕃大軍並沒有趁勢發動進攻,一直到看到祥符國大軍停下來之前,他們甚至都沒有騎上自己的戰馬,這是因為他們的士兵上馬之前,也需要檢查自己的兵器、裝備。

  寇準尚不明白,但鄧崇軒和王超卻是知道這代表著眼前這些吐蕃騎兵是郢成藺逋叱的直系騎兵,所表現出的是「精銳」的氣息。他們看過安全部的探子打探到的數不清的報告,不論是吐蕃,還是遼軍,亦或是宋軍,只要是身經百戰、真正的精銳騎兵,無論面對著什麼樣的對手,都總是能保持著從容不迫。

  王超低聲向寇準解釋了一下,寇準多謝過王超之後,抬頭看了看天空,天陰沉沉的壓著頭頂上,空氣中一點風都沒有,他彷彿這才意識到天氣的悶熱,而鄧崇軒給他找到的身上那珍貴的犀甲雖不如將士的鐵甲沉重,卻也遠不如絲綢織成的袍子舒適,他不由得抹了把額角的汗,到此時此刻,他才發現雖然他已經在用最大的毅力控制自己心態,不讓自己緊張,但是事到臨頭,還是有些緊張。他卻不知道,鄧崇軒和王超對於他表現給於了很高的評價。自古以來,未經戰事的文官在真正上戰場的那一刻醜態畢露的比比皆是,這其中不乏名流千史的名臣。

  寇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緊張強行壓下,向鄧崇軒的中軍將旗所在看去,由四輛戰車及數十騎手摯各色令旗的傳令兵組成他的指揮系統。在這些頗費周折才運過河的戰車上面,除了有指揮作戰的五色令旗外,還有幾面大鼓、以及鈕、角等物——這些都象徵著戰場上的指揮權。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23 10:04

第940章 騎兵大戰(上)

  此時,鄧崇軒身上披著軍團長以上將領才有資格穿的精鋼百煉盔甲,登高站在一輛戰車上,抿著嘴,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對面的形勢。

  寇準聽人說過,這種精鋼百煉盔甲可不只是身份的象徵,是由裝備部最優秀的兩名大匠純手工打造而成,每具精鋼盔甲都需要兩個人帶領十數名工匠,耗費半個月時間才能打造而出,尋常人以尋常刀劍砍在上面也只是堪堪留個痕跡而已。而最難得可貴的是這種盔甲重量比尋常鎖子甲還要輕上一些。寇準不知道的是,這種盔甲在夏京城黑市上有人已經出價萬兩銀子求一具。

  鄧崇軒拿著望遠鏡仔細看著整個吐蕃騎兵陣營,他希望從吐蕃騎兵的大陣中,尋找一個破綻,但是寇準從他的神色中,看得出他並沒有成功。

  「既然如此,那就殺吧!」冷不防,鄧崇軒嘴裡惡狠狠的吐出這五個字來,「傳令主攻吐蕃狗的正面!撕開直娘賊的!」既然敵軍沒有任何一處露出破綻,那自然是要衝擊正面。

  他的話音一落,寇準便見幾面大旗向前點了幾下,戰鼓聲、號角聲,突然之間一齊響起,他的耳中響徹著震耳欲聾的「咚咚咚咚……」「嗚嗚嗚嗚……」的聲音,緊接著,雷鳴一般的聲音從腳下的大地傳來,彷彿地面都在搖晃。

  「殺!」「殺!」「殺!」朱雀軍團的前軍齊齊喊了三聲,然後如同一條條巨蟒一般,衝向吐蕃軍。一瞬間,寇準屏住了呼吸。

  他看見有數百吐蕃騎兵喊著亂糟糟的殺聲也迎了上來,距離百步時,便引弓射向朱雀軍團前鋒,只是他們的弓箭射到衝在最前面的重騎兵的身上,便如同稻草杆一樣,紛紛落了下來,那些吐蕃騎兵不甘心的射了幾輪箭,眼見著朱雀軍團重騎兵就要到身前,知道他們不能抵擋,便朝著兩邊逃了開去。

  他們身後,另一隊揮舞著狼牙棒、鐵錘的吐蕃騎兵衝了上來,顯然這是他們準備抵擋重騎兵的手段。但是,他們顯然低估了祥符國重騎兵盔甲的堅固和鋼槍的鋒利,以及揮刺出鋼槍的速度。這些吐蕃騎兵雖然都很勇敢,但是在他們的兵器碰到朱雀軍團重騎兵之前,重騎兵手中平持的長鋼槍,已經刺穿了他們的胸膛,或者將他們帶落馬下,以及撞翻地上,然後被跟在後面的朱雀軍團輕騎兵輕鬆的用長槍扎穿他們的身體,或者乾脆被疾馳的戰馬踩成了肉泥。

  鄧崇軒的戰術,看起來目前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衝鋒中的朱雀軍團,如同一把鋒利的斧子,從吐蕃軍大陣的正面砍了進去,正面的吐蕃騎兵在這種猛烈的攻擊下,開始動搖,雖不能說是如同受驚的獸群一般,亂成一團的向後面、兩邊逃竄,但他們的確是在不停的後退,更像是退潮的海水,向著後方、兩翼散退,眼見著這把斧子就能將吐蕃大軍的大陣硬生生的劈成兩半。

  寇準不由得長鬆了口氣,一旦撕裂吐蕃大軍的陣形,讓吐蕃大軍內部發生混亂,這場戰鬥的勝負,就基本上定下來了——以重騎兵為先鋒的騎兵衝鋒果然厲害。

  寇準這時才騰出工夫來,轉頭去看鄧崇軒,但鄧崇軒的表情卻讓他怔住了。他看見鄧崇軒眉頭緊鎖,神色反而比剛才嚴峻了很多。

  此時,在吐蕃騎兵大陣的後面約兩里左右,大約有兩千騎吐蕃騎兵列成一個方陣,靜靜的站立著。在這兩千吐蕃騎兵的後面,在幾百名精銳騎兵的保護下,格旺多傑與曹瑋站在一輛四匹馬拉的戰車上,正目不轉眼的觀察著兩里之外的戰局。但他們的周圍,並沒有任何旗幟。

  「我大宋宋衛府早已經打探清楚,祥符國九大軍團,每個軍團中都有一個重騎兵營。」曹瑋笑著搖頭,「只是用重騎兵衝亂對方的陣形太中規中矩了,我要是鄧崇軒,就用這些重騎兵從兩翼進攻,只要衝垮對方的兩翼,就能對中軍形成壓迫圍攻之勢。」

  「妙策!」格旺多傑看了曹瑋一眼,不由得由衷地贊道:「曹公子所言,只怕是前人所未曾想過的。這也怪不得那鄧崇軒。」

  「然這正面衝鋒之策,幾百年前古人便用過的戰例之中,便有法子可破了。」曹瑋笑道:「不管鄧崇軒以重騎與輕騎配合如何衝鋒,我們只要避其鋒芒,無論他朱雀軍團是多麼訓練有素的部隊,只要是騎兵,戰馬便會有快有慢,衝鋒之後,陣形都免不了會散亂,跑得越遠,陣形越亂,快馬會衝到前面,慢馬會落到後面,我們只要誘敵深入,待其前後脫節,反戈一擊,以優勢兵力包圍殲滅跑在最前面的,再將較後之部隊各個擊破,這萬餘朱雀軍團很快便會崩潰。」

  格旺多傑一臉欣喜,說道:「曹公子不愧是大宋軍中年輕一代第一人,以曹公子這戰術,朱雀軍團必敗無疑。」

  「不可言之過早。」曹瑋搖搖頭,看了兩邊地形,微微一笑,說道:「這個戰場還是太狹窄了,施展起來,也許會出現一些意外,結果並不會完全如意。」

  格旺多傑此時卻已經招手叫來幾個傳令兵,將曹瑋的戰術一一分配了下去。

  此時,在朱雀軍團先重騎兵、後輕騎兵的衝鋒下,吐蕃騎兵正面的軍陣節節敗退,整個陣形被衝得稀稀拉拉的,並且如鄧崇軒所想要看到的,整個被切成了兩段。

  當然,這也是曹瑋早就預料到和格旺多傑如今想要看到的局面。

  宋衛府雖然遠無法和祥符國的安全部相比,但一些尋常的祥符國機密還是能夠打探到的。

  曹瑋此行擔負著趙普和曹彬交待的重任,不管是宋衛府,還是軍中探子,在情報方面都要不遺餘力的配合曹瑋,所以關於祥符國各個軍團編制和兵力配置情況卻是瞞不了曹瑋的。

  在朱雀軍團來到黃河北岸的景泰縣時,曹瑋便已經知道,格旺多傑要面臨祥符國一個營的精銳重騎。宋國也有自己的重騎兵。所以曹瑋對這個兵種並不陌生,他也有自己的看法,在他看來,這個兵種從全域來看毫無用處,它既衝不破宋國禁軍大軍超過萬人以上步兵的堅固方陣,面對著遼國、吐蕃的輕騎,它更是笨重得可笑。它永遠追不上遼國和吐蕃的騎兵,而你所要做的,就是不斷的引誘它們追趕,反正它絕對不可能追上你,然後在這種情況下,再用弓箭一個個的將他們射死。儘管吐蕃騎兵並不是人人都能如宋國的步軍一樣擁有可以射穿一切盔甲的勁弩,但是提前聚集這麼一群射手,也並不困難。而重騎兵的出現他剛好可以提前知道。

  不過,曹瑋不得不承認,重騎兵若是使用得當卻可能收穫奇效。比如在一個空間壓迫的戰場上,這一個營的重騎兵衝陣的威力,在有些時候足以改變整個戰局。

  所以他勸說格旺多傑選擇了此處為戰場,並且按照他精心策劃布下了陷阱,等待著朱雀軍團的到來。

  一切果然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當祥符國大軍開始衝鋒之後,即使以陣形佇列整齊出名的祥符國軍隊也難以一直讓陣形保持非常嚴整。這主要是儘管祥符國大軍的重騎兵所騎的戰馬皆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良馬,但是戰馬一旦開始疾馳馬的優劣、騎兵的騎術,馬上就區別開來,一部分重騎兵衝到了前面,另一部分則落到了後面,而開始時他們身後的輕騎兵還努力維持著隊形,但很快,他們發現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況且,在重騎兵深深的切進吐蕃騎兵的正面軍陣,衝亂了吐蕃騎兵的陣形後,這種克制似乎也已經沒有了意義。在身後那一聲聲的富有節奏的戰鼓聲的催促下,輕騎兵們輕易的便將重騎兵甩到了身後,他們只剩下一個鬆散的隊形,追擊著眼見著便要陷入慌亂的吐蕃騎兵。

  但是,在輕鬆的「擊潰」了吐蕃騎兵正面的軍陣後,朱雀軍團的前軍才發現,在吐蕃騎兵正面軍陣的後面大約兩里處,居然還有一支嚴陣以待的軍陣,許多的吐蕃騎兵便是向這個軍陣的後方逃去。陣形已經變得混亂的祥符國騎兵已經無法重整他們的隊形,殺得性起的輕騎兵也來不及等待被他們拋在後面的重甲騎兵,在他們的營長、連長、排長的號令下,端起長槍,再次殺向這支人數大約在兩千騎左右的吐蕃騎兵。

  但這一次,這些祥符國大軍的衝鋒,彷彿撞到了一面軟牆上。

  這支吐蕃騎兵全部騎著快馬,還帶著勁弓利矢,他們且戰且退,將這些衝到最前面的祥符國騎兵再次分割開來,包圍起來,用弓箭射殺。

  雖然朱雀軍團的輕騎兵都是訓練有素的馬上格鬥戰士,但是大多數時候,他們接觸不到這些攻擊他們的吐蕃騎兵,若非他們身上的板甲防禦極好,又是低眉護面頭盔,面對著吐蕃騎兵這近距離下幾輪箭雨,便已經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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