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004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08

第871章 首議西域

  唐興武正要推辭,不料眼角餘光注意到葉塵投來的那道淡然眼光,心頭微凜,竟是不敢再說什麼,乖乖坐了上去。只是心中越發感覺今日讓他參加這場祥符國最高級別的會議,定是針對他大有深意。他心中有鬼,所以心中越發警惕和凜然起來。

  「端木仲仁現在到了何處?」葉塵首先看向胡三光說道。

  胡三光當即說道:「啟稟陛下,端木仲仁於一個時辰前進了夏京城,此時在城西的天茗茶館裡面喝茶。」

  葉塵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向辛石看了一眼,後者立刻走到一側的牆邊,牆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真龍天子圖,辛石伸手在牆邊扯起一根細繩一拉,整幅畫面刷地一下捲了起來,露出下面一張巨幅地圖。

  「諸愛卿請看,宋地我們暫且不管,但由此往西,涼州、甘州、肅州、瓜州,沙州、直至天山,整個西域之地還有多麼龐大的土地?而由蘭州往南湟州(今西寧)、青海湖,昆倉山……又是多麼龐大的土地在吐蕃人統治之下。太遠的地方如沙州再往西的回鶻和往南的回紇以我們的國力和軍力自是鞭長莫及,但是涼州、甘州、肅州、瓜州和沙州這些地方卻是要儘快打下來,納入我祥符國疆土之內。」

  「因為拿下這些地方,我們打通了西域商道,自此卻財源滾滾,中原的茶葉、絲綢、瓷器,鏡子……和西方的藥材、香料、鑌鐵、寶馬……等等都可互相流通,予以暴利。然而現在西域勢力混亂,幾乎每過一地,都是據地稱王的一方豪強和多如牛毛的強盜馬賊,不但一路上都要繳納極高的稅賦,沿途還要自備強大的護送隊伍,一批貨物近六成的利潤,就這樣消耗掉了,否則絲綢之路之繁榮遠盛現在。我們蘭州的商稅也絕不止這一點。」

  「再看自蘭州往南,吐蕃亡國已一百多年,可是吐蕃王系還傳下四脈子孫,他們控制的領土比我們還大,只要他們從王室子孫中推舉出一位贊普,重新建立政權,一團散沙就會形成一隻鐵拳,到時候再去圖之,卻已經失去最佳時機。」

  葉塵回轉身來,亢聲說道:「朕自立國之始,便已經立下此宏偉藍圖,絲綢之路的河西走廊商道必然要納入我們國境之內,湟州、青海湖和昆倉山也必將是我們的!朕興工商、強農牧,重文教、練兵馬,休養生息,積蓄實力,就是想把這些地方都拿下來。那些吐蕃部族如果願意歸順我祥符國且改土歸流,自此讓他們過上安泰富足的生活。如果他們不願意……卻只好兵刃相見了。」

  祥符國的弘股重臣們看著地圖上,蘭州往南和往西那幾乎已不下於整個中原的廣闊的天地,心中早已熱血沸騰,只有打下這些地方,祥符國才真正擁有了與宋、遼兩國抗衡的實力。也不枉他們成為如此帝國的開國功臣。

  韓熙載最先恢復平靜,說道:「陛下,如果我們對蘭州以南湟州、青海湖,昆倉山等地動兵,宋國雖多半不敢出兵干涉,但必然會暗中給予吐蕃人更多的援助和支援,這樣一來就會大大增加我們大軍勝之難度,並且拖的時間一長,宋國和遼國未必不會出動部分兵力牽制我們。到時候很有可能讓我們騎虎難下。」

  葉塵微微頷首,表示對韓熙載所言肯定,說道:「韓相公所言極是,所以朕打算將湟州、青海湖,昆倉山等地的吐蕃人放在後面。先對與宋、遼兩國多年均不接壤的涼州、瓜州等地出兵。」

  賈憲猶豫了一下,說道:「陛下,臣以為此時出兵西域,還不到時候,至少從財政上準備並不充分。且與遼軍大戰結束還不到半年時間。」

  葉塵搖了搖頭,說道:「賈愛卿所言不錯,以我祥符國如今國力、軍力,此時出兵西域並非是最佳時期,但是若考慮到宋、遼兩國可能的干預,我們便不能再等。先後與宋、遼大戰,讓兩大國畏懼於我祥符國,不敢對我們輕啟戰端,但我祥符國畢竟是小國,而宋、遼乃當世大國,這種畏懼必然難以長久。所以,朕是在和宋、遼兩國搶時間,搶在兩國有能力或者敢對我祥符國出兵之前,把河西走廊盡數拿下,讓我祥符國國力壯大。」

  馬文韜說道:「陛下所言極是,如今形勢的確是時不我待,但是宋、遼兩國虎視眈眈,臣以為出兵西域不可超過三個軍團六萬之數。否則我祥符國內當有可能陷入險境。」

  賈憲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欲言又止,他最近正在計算若是出兵西域所用糧草、銀錢等耗費,現在結果還沒有計算出,勸阻的話沒有說服力,他要等調查計算結果出來之後,以數字說服陛下和眾臣。

  葉塵沒有立刻回應馬文韜的話,而是看向胡三光,說道:「對四萬多遼軍俘虜的甄別和勸降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胡三光當即說道:「回稟陛下,四萬遼國俘虜中有一萬一千人實為久居於遼地的漢民,除了少部人家族中有人在遼國身居高位者之外,有九千七百多人已經勸降,當可打散編入我軍之中,另有一萬兩千多契丹族人在遼國沒有家室,也已經勸降,可以考慮用之。剩餘的俘虜雖然在體會到開礦之暗無天日後大多表示願意降伏於我祥符國,但隨時可能反叛,臣以為不可用之。」

  葉塵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眾人,說道:「諸位愛卿大可放心。朕最後決定若真的出兵西域,出動大軍不算胡三光所說降軍,絕不會超過六萬人。」

  韓熙載和馬文韜等人微鬆了一口氣,前者說道:「陛下,以臣之見,要把涼州、瓜州等河西走廊占為己有,便要在武力征服之後,就要駐軍控制,移民實邊,兩者互輔,才算是真正的征服了所佔領之地,否則西域商路不可能長久暢通。可是,駐軍控制容易,但移民實邊卻幾乎不可能難,我們祥符國本來就地廣人稀,壯勞力更是不足,再加上如今工商農牧四業一齊發展,現在看著是蒸蒸日上,百業俱興了,可再發展下去,必然會處處缺人,嚴重制約進一步發展。所以,臣認為如今我祥符國是沒有閒人移去駐邊?而且故土難離,如非得已,誰肯移民?」

  葉塵歎了口氣,說道:「韓相公所言有理,我們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我祥符國自是沒有多餘的人移民至西域,更何況就算有足夠的百姓,多半也是不願意的。所以解決韓相公所言問題,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說到這裡,葉塵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說道:「諸位愛卿認為何為富國強兵?」

  韓熙載率先說道:「臣以為富國強兵當以富民為前提。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富則國富,國富者兵強,兵強者戰勝,戰勝者地廣。」

  葉塵不置可否,張泊緊接著說道:「臣以為富國強兵當以農業為基礎。所謂『民事農則田墾,田墾則粟多,粟多則國富』便是這個道理。」

  葉塵依然沒有說話,馬文韜想了一下,說道:「臣以為當採取政治、農事、工商和軍事相結合的措施。作內政而寓軍令,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士、農、工、商各就其業,各盡其力。參其國而伍其鄙,武政聽屬,文政聽鄉,使民忙時務農,閒時習武。如此這般,便可以使國家平時保持雄厚的經濟、政治、軍事實力,戰時具有衛國制敵的堅實基礎,守則固,攻則勝。」

  馬文韜這次說得很全面,也抓住了葉塵當前於國內推行之策。但眼見葉塵之神色依然沒有變化,眾人便知道馬文韜所言也沒有說到陛下滿意之處,苦思冥想之時,一時間也沒人說話。

  葉塵見此,說道:「三位愛卿所言皆是正理,然這些正理朕雖然不知道天下人有多少能夠認識到,但朕知道祥符學院不少學生便有此見識,《祥符新聞》和《夏京快報》的投稿之中也有人會提到此理。」

  葉塵明言三人所說並無出奇之處,且知者甚多,以韓熙載、張泊和馬文韜的身份不由臉色發燒。但緊接著葉塵又說道:「宋國佔據最為富庶之地,人口眾多,又有我華夏千年積累,當是天下間人才最為濟濟之國,朕相信這些道理宋國朝中和民間知者人更多。但為何宋國立國二十載,卻敗於朕立國才一年的祥符國。於富國強兵之道上還要遜於我祥符國。」

  馬文韜說道:「這是因為世間之事知易行難。」

  韓熙載說道:「這是因為我祥符國有陛下這等英明聖主的原因。」

  葉塵笑了笑,毫不謙虛地說道:「兩位相公所言皆是有理,但正如馬相公所言知易行難,這行是誰在行,自然是人在行,然宋國也有人,且人更多,為何他們行卻比我祥符國行要難得多。朕自不謙虛,這其中自有朕之引導推行之功,但具體做事還需要人去做。可這人卻又有所不同。」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08

第872章 最寶貴的終是人才

  胡三光突然想起陛下曾經在宋國時說過的一句話——決定一切的終極奧義——是人,不由心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陛下之意是富國強兵關鍵是在人。」

  葉塵微微一笑,說道:「決定一切的終極奧義是人,更確切的說決定富國強兵的是人才,或者說這個世間最為重要、寶貴的始終是人才。因為任何事情到最後都需要有人去實施、去落實。再好的策略,再好的思想,若是沒有人能夠變成現實,或者在實施過程中出現錯誤,那也是枉然。所以,朕立國之後,不管財政有多困難,都從未耽誤過重文興教的推動。」

  眾人聞言,皆是恍然大悟,細細回憶這一年多以來,祥符學院、軍事學院、十數家依託工坊開辦的工匠培訓學校,各州縣中學和小學。活字印刷發明之後,遍佈國內的書店,以及書店內廉價的書冊。

  這種程度的推行文教,所建學校之多聞所未聞,不說西北這地方,即使是中原歷代王朝也從未做到此事。而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培養人才。

  但是,葉塵這時又歎了口氣,說道:「然而,我祥符國培養的人才,軍事學院不算,等真正能夠用到的時候至少還要兩年後祥符學院第一批學生畢業。如今我們欲要進軍河西走廊,然則以我祥符國如今的軍力攻下河西走廊諸州雖然不敢說必然一帆風順,但只是遲早的事情。可是,自古以來因為西域異族林立,豪強紛爭不斷。所謂文治武功,這武功之道對於河西走廊諸地來說,如今我祥符國不缺,缺的便是文治上的東西……打下疆土容易,可如何得人心卻是難中之難,不從這上面下功夫,單靠刀利馬快是不成的。而這卻是我們如今在打河西走廊之前最為需要考慮的問題。」

  眾臣神色肅然凝重,表示深以為然。

  葉塵又說道:「這一年多以來,我們的確總結出了一套切實可行的改土歸流之法,但世間之事最為忌諱的便是凡事只遵守教條,要知道具體事情當具體分析,能夠實行於我們祥符國異族之中改土歸流之法,未必就適合河西走廊。其實說白了也就是人才的問題,我們需要既懂得治理地方,且又熟悉河西走廊的人才。我們大行文教,所培養的人才短時間內還用不上,但朕沒有想到的是,這樣做卻另有驚喜,不但有許多在宋、遼不得志的士才子們望風而來,西域竟然也有士林名儒來投奔我祥符國。瓜洲的公羊仲仁,其家族在瓜州有很大的勢力,而他本人是一位博鴻儒,更兼精通天、地理、西域民情,他在瓜州開堂講,授業弟子據已有五百多人。而自公羊仲仁往下這五百多人卻是土生土長的河西走廊,乃至西域人,再加上他們受過公羊仲仁儒家治國平天下的教誨,所以稍加以培訓便是我們用來在戰後底層控制治理百姓的最佳人選。」

  「此外,在西域這種虎狼之地,貧苦人家哪裡讀得起書?公羊仲仁這五百多弟子,大多都有一定的家世背景,若是能夠讓公羊仲仁真心投降於我祥符國,便可通過他得到這五百多弟子,乃至五百多弟子身後在西域家境殷實,有一定地位的門戶的支持。」

  唐興武和其他人一樣,一臉欣喜、肅然,表現得也不驕不燥穩坐如山,心思卻在調整運轉——這些話葉塵為何要讓自己聽見,他絕對不相信是因為葉塵太過看重他,所以特意將他召來。

  紅色的絨布拉開,露出裡面那張闊大地地圖,祥符國黃色的疆土已經準備好了向著西方延伸。並且唐興武忽然有一種祥符國疆土延伸的勢頭十分迅猛的感覺,而東南方的宋國雖然看上去依然是個龐然大物,但在祥符國這頭正在無時無刻都在成長的老虎面前,卻讓人有一種臃腫不堪的感覺。

  唐興武看著那張地圖,聽著不停傳入耳中地討論之聲,身處祥符國的權力中心,才第一次感受到祥符國強悍的行事風格與狂野地企圖心,但卻又將文治武功和富國強兵看得如此通透,在葉塵的帶領下,任何一次擴張竟然都要做得不留任何隱患。

  不對,我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在第一時間想著要將這那端木仲仁除去嗎?

  ……

  ……

  端木仲仁知道茶樓酒館永遠都是瞭解一座城市甚至一個國家最好的地方。

  眼看著前面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天茗茶樓,他就隨著兩個身著青色的祥符學院學生服的青年走上了茶樓。

  才進門,厚厚的簾子垂下來,端木仲仁就發現街市上的喧囂一下子就被門簾給隔絕在外面了。

  裡面竟然是一副小橋流水的世界,長著肥厚枝葉的花木把偌大的一個茶樓分割成無數個小小的天地。

  兩個青年明顯是和別人有約,才進門,就被一個夥計給領到了一處滿是竹子的雅間。

  端木仲仁背著手細細的觀察一枝桃花,總覺得不對勁,這時候哪來的桃花啊,尤其是這支桃花死板板的沒有半分生氣,探手一模,才無聲的發笑了一下,枝幹倒是真實的枝幹,上面嬌豔的桃花卻是絹帛製作成的。

  一個青衣小帽的夥計笑吟吟的站在後面,也不催促,等著端木仲仁發話好上前伺候。

  端木仲仁收回手,笑著對夥計道:「哪裡人多,就帶我去那裡,這一路趕路實在是孤獨的太久了。」

  夥計毫不懷疑,來茶樓想要打聽到一些消息的外地人太多了,他連忙施禮道:「既然先生喜歡熱鬧,不妨移步茶堂,那裡正好有茶博士烹茶,說書人說書,最是熱鬧不過。」

  端木仲仁點點頭,隨著側身領路的夥計,穿過一片綠色的藤蔓,又走過一道長長的回廊,眼前頓時一片空曠。

  夥計伸長了脖子掃視了一眼茶堂,指著靠邊的一張桌子笑道:「您來的正是時候,茶博士正在烹第一遍茶水,說書的吳老七,也正準備俗講呢。」

  端木仲仁莞爾一笑,隨著夥計來到桌案前,點了一些細點,要了一壺泡茶,慢慢的啜飲茶水,等待聽說書人的俗講。

  說書人在唐時便已經出現,這東西是伴隨著盛世,經歷了五代亂世,反而越來越興盛,不過也和茶館的興起有著很大的關係。

  以前的說書人只能在市井,鄉野中聚三五百姓,講講六朝以來的志怪小說、唐人傳奇、寺院俗講、五代亂世英雄等等。

  後來逐漸進駐茶館,勾欄,瓦肆之後就有了新的變化,內容更加的精緻,故事更加的扣人心弦。

  主要以談古論今的形式最後風靡華夏各地。

  其中最著名的要說三分!

  所謂的三分也就是魏蜀吳三國爭天下的故事,聽著雲集,聞聽玄德兵敗,眾人喝罵者有之,泫然淚下者有之,聞聽曹操兵敗,眾人則又喜又快。

  端木仲仁這些天車馬勞頓,此時安坐茶樓,品嚐茶水,聽故事對他來說倒也是一種很愜意的事情,特別是當這家天茗茶樓說書人的鎮尺一響之後,端木仲仁臉上和煦的笑容就顯得更加愜意了。

  無他,只因為這個說書人今天沒有講三分,更沒有講神怪異志,講的卻是去年底與遼國的那場大戰。

  在說書人的嘴裡,祥符國玄武軍團軍團長展熊武如同魔神一般殺敵無數,一柄巨刀如同一條活過來的蛟龍,胯下戰馬,孤身一人衝進遼國西京道武州,一人獨戰遼國萬人部落的軍陣裡攪得周天寒徹。

  經歷了最初的愕然之後,端木仲仁很快神色平靜,品茗嗑堅果非常的享受,聽著說書人嘴裡的誇大言詞。

  在眾人的連天的叫好聲裡,說書人終於說完了故事,按照端木仲仁對話本故事的認知來看,這個故事應該能成為祥符國說書人的看家故事。

  不論趣味性,還是故事性,以及人物刻畫方面都很不錯,算是一個很難得的故事。

  同時他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這個故事絕對不是什麼街面上的說書人就能編篡出來的,有些話,根本就不是說書人能說出來的,應該是經過有心人仔細加工之後出來的精品。他卻不知道這是應葉塵之意,兩家報紙將祥符國自戰後幾個月來,從最底層的士兵到軍團長這個層次的高級將領,各自樹立了一兩名超級英雄或者無敵將軍的典型,這些書書人豈能不會借鑒。

  但端木仲仁隱隱覺得這樣很好,世人愚昧,喜歡聽這些符合自己口味的東西,這樣對凝聚民心,提升軍隊士氣和效死之心都有很大好處。

  這時有報博士拿著最新版的《祥符新聞》和《夏京快報》站了出來,開始每日每隔上兩個時辰便解讀一遍的差事。

  ……

  ……

  端木仲仁自茶樓裡面出來時,馬文韜已經在樓下等待多時。

  自己的行蹤被祥符國朝廷所掌握,端木仲仁小小的吃了一驚,要知道他這次東行,除了家中自己的兒子之外,沒有告訴任何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09

第873章 果然是妙計

  緊接著得知來接自己的人竟然是祥符國左相大人之後,他心中也頗為自傲和被重視的欣喜。自己不是祥符國的敵人,而祥符國朝廷卻早就知道自己,且時刻注意著自己的行蹤。不管怎麼說被人重視和高看總是一件好事。

  馬文韜將端木仲仁接到了祥符國國賓館,並設宴接風洗塵。

  第二日和第三日,韓熙載和徐鉉又接連去親自拜訪。

  祥符國能夠被尊稱為大儒的只有韓熙載、馬文韜和徐鉉。且這三人又身居高位,由這三人出面接待,可謂是表現出了祥符國皇帝和朝廷最高規格的重視。端木仲仁在來祥符國之前其實也沒有下定決心要投誠祥符國,但這一路上所見所聞,讓他已經有了投誠之意,但他為人自傲,若是在祥符國受不到應有的禮遇,他也未必就會投效。可如今,祥符國表現出這般禮賢下士,讓他終於有投效之決心。但這最後的決心還要等見了祥符國皇帝之後才能確定。

  ……

  ……

  夏京,皇宮,政務殿。

  葉塵微笑道:「端木先生一路東來,辛苦了。」

  端木仲仁笑著說道:「千里路比起老夫在祥符國所見所聞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能夠見識到陛下這等英明之主,老夫實乃不虛此行。」

  葉塵歎道:「自大唐勢衰,吐蕃佔據河西走廊之後,吐蕃、回紇、拓拔氏次第統禦這裡,隔絕了西域數百萬漢人與中原的往來。然而,朕聽說那裡依舊是教不絕,許多問精深的儒家弟子在那狼煙四起、處處殺伐,唯尚武力的地方,努力地傳播著中原漢,歷兩百年而薪火不絕,實是難能可貴。這其中就屬端木先生功業最大,朕好生欽佩。端木先生若是喜歡我祥符國,不妨於我祥符國常住,似先生這等濟世治國之大才,朕求賢若渴,必委以重任。」

  端木仲仁打了個呵呵,沒有立刻正面回答葉塵的話,而是說道:「聽說活字印刷術是陛下親自指點工匠所發明,老夫在瓜州時第一次所見,便感覺遠勝於雕版印刷,對大力推行文教,實有莫大的助益。可笑的是,朕來祥符國之前,聽從中原來的商人說有人把這門技術傳入中原後,一些士林名流卻頗為不屑。」

  這件事情葉塵自然也聽說了,他曬然一笑,說道:「那些所謂名流,誇誇其談,棄實務虛,哪是真正重視文教之人。那些士林名流認為,雕版印刷刻工精美,那字都是請名士謄抄刻模的,字字都是精妙的書法,一卷書印出來,就是一部精品。而活字印刷,字體千篇一律,粗製濫造,在他們看來這卻是褻瀆學問。」

  端木仲仁說道:「可笑,可笑之極啊!這些所謂士林名流,簡直是買櫝還珠,忘卻了書本存在的根本意義,反倒是我等西北、西域的邊荒地區,能有本書讀,對讀書人來說這是極為不易的事了,反而沒人在乎這些東西。只有像老夫這樣的那樣的西域儒者,一代代歷盡艱辛,在最困難的環境中口口相傳地向後人傳遞著我華夏儒家精髓,才明白活版印刷大大降低了印書成本,對普及書本,傳播問具有多麼重大的作用。在老夫看來,活字印刷,早晚取代雕版印刷,在中原和江南也要形成主流。」

  葉塵微微頷首,表示深以為是,然後眸中精光閃過,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朕有意發兵河西走廊,使得黃金商道重新納入我漢家之下,端木先生何以教我。」

  端木仲仁說道:「老夫自順州入境,一路所見,陛下所為當為千古聖君。老夫欽佩之極。老夫無所能教,但若陛下發兵西域,老夫倒有一策獻於陛下。」

  葉塵眼睛一亮,說道:「端木先生請說,朕洗耳恭聽。」

  端木仲仁說道:「我華夏歷朝歷代都是以董仲舒的天人感應、三綱五常的儒教禮法來統治百姓,可西域諸國、諸勢力卻以宗教結合武力統治百姓,且他們已經習慣這樣。因為,在西域十之七八的人都信教,且極為虔誠。目前,在西域信徒最多的兩教是佛教和大食教。佛教多以漢族、吐蕃、黨項、羌族為主。比如,於闔國全民信仰佛教,也正因為此,那信仰大食教的回鶻和回紇多年來對於闔國極為仇視,征伐不斷,如今於闔國已經滅國在即。所以陛下若要發兵西域,當先要在宗教方面下些功夫,這樣一來,不管是攻城,還是事後穩定統治,都必將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是大食教排外性太強,且教義極端,老夫認為不用考慮。所以陛下當在佛教方面做一些準備才行。」

  葉塵說道:「端木先生認為當如何做準備?」

  端木仲仁說道:「首先在祥符國大力提倡譯經印經,尊崇佛教,且推出一名精通佛宗教義高僧,大肆宣揚他的名聲,讓其名聲遠揚於西域,這樣勢必能夠把西域的活佛們全都拉到陛下身邊,而有了這些活佛寺主們相助,陛下攻下西域之後,上令下達,推行治理,必然會無往而不利。」

  葉塵由衷贊道:「端木先生所言,果然是極妙之策。」

  ……

  ……

  葉塵和端木仲仁談至晚飯時間,葉塵留後者於宮中用膳,端木仲仁略一推辭,便欣然答應。

  飯後,端木仲仁告辭,葉塵回到了後宮,剛剛走過一半,就見六名宮女各自挎著一個食盒走向後宮深處,忙讓辛石喚住她們,詫異地道:「這是給誰送餐。」

  六名宮女扭頭一看是葉塵,忙蹲身施禮道:「奴婢見過陛下,奴婢是到洞天殿給皇后送飯。」在葉塵強力堅持下,除了正式場合之外,皇宮中廢除了平日間不管何時何地宮女侍衛見了皇帝、皇后、妃子、公主便要跪拜的規定。

  葉塵一聽要去洞天殿,便知道玉道香又閉關了,不由苦笑一聲,他自然知道玉道香閉關與喻清妍懷孕有關,玉道香苦於功法特殊,在未跨入半天先天境界之前不能行男女床事,眼見喻貴妃懷孕,心中豈能不急、不羡慕。所以便只好閉關苦修。

  葉塵心中卻不禁有些擔憂,畢竟這種心境下閉關修煉卻是很兇險的,他可是對四年前他假死潛身於當時南唐金陵時,與玉道香第一次同床共枕,玉道香因為心境不寧而走火入魔的事情印象深刻。

  但是,擔憂也沒有用,以玉道香的性格,如今身為皇后,其實魔女的性格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即使是葉塵的勸阻在有些時候也是沒有用的。否則去年也不會因為被蕭綽扇了耳光,非要獨身一人去遼國報復,後來葉塵派上官冰雲去幫她,兩人在遼國掀起了滔天風浪,契丹皇族因兩人幾乎死絕,耶律寒夜和耶律鹿也間接的因兩人而叛亂,以致於最後葉塵派人先資助,後接應救援,乃至遼國借道宋國十萬大軍破大峽關,入銀州等等所有的大戰的起因其實都是因玉道香而起。

  葉塵蹙眉想了一下,一招手連繼城不知從何處飄了出來,葉塵說道:「這些天你親自守護洞天殿,豎起耳朵聽著殿中皇后閉關動靜,若有不妥,第一時間通知朕。」

  連繼城躬身稱是,然後飄然而去。

  葉塵擺擺手讓幾名宮女離開,不由有些猶豫是先到喻清妍那裡,還是先試著勸勸玉道香。

  喻清妍知道女人本來就是敏感動物,而在懷孕的時候這種敏感更是加深數倍不止,這個時候,若是怠慢了些,怕是要讓她以為自己對她有所冷落。葉塵略一思忖,便決定先向西邊喻清妍宮殿拐去。

  繞過一叢假山花樹,剛要踏上長廊,一個頭梳雙角丫,穿著小花衣,生得粉妝玉琢的小小丫頭,淺一腳深一腳的踉蹌著忽然向他跑來:「爹爹……爹爹……抱抱。」

  葉塵抬頭一看,不由喜上眉梢,這小小丫頭正是他寶貝女兒鈺兒。他揮手讓後面追上來的一群宮女退下,便開心的蹲了下去。

  「來,爹爹抱抱。」

  葉塵剛剛蹲下身子,一隻通體銀色的小狼已一溜煙兒躥到了他的面前。

  「大笨狗……走開,走開……不要搶我爹爹!」鈺兒瞪起烏黑發亮的杏眼,對去年年底她過第二個生日時,水兒和寇準讓人從河套七縣送回來的一隻據說是狼王之子的小狼——她眼中的大笨狗一陣拳打腳踢,打得小銀狼抱頭鼠躥,躲出老遠,才委曲地嗚嗚兩聲,用一雙幽怨的狼眼瞟著它的小主人。

  鈺兒根本沒理它,已換了一副純真的讓人融化的笑靨,向自己的爹爹張開了蓮藕般的小手臂。

  葉塵俯身將女兒抱起,這一抱忽地發覺她的褲子濕了,不禁羞羞臉道:「鈺兒,你都一歲半了,還尿褲子,羞不羞?」

  鈺兒烏黑的大眼睛轉啊轉,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兩下,忽然指著小銀狼脆脆地說道:「這不是我尿的,是大笨狗尿的,我它一起玩,它就尿到我身上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10

第874章 如今的黨項七縣

  葉塵抱起自己的寶貝小女兒往前走,小銀狼又蹭地一下躥過來,貼著他的腿,拖著一條直撅撅的尾巴,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葉塵看了一眼小銀狼,好笑道:「是麼,小銀狼這麼不乖呀,好,等一會爹爹打它的狼屁股,好好教訓她一頓。」

  鈺兒一聽咯咯地笑,快樂地道:「我就知道爹爹會這麼說,爹爹忙,我自己打它就行了,嘻嘻嘻……」

  葉塵聽了哭笑不得,瞪她一眼道:「小丫頭片子,還不到三歲便學會說謊,你娘那般乖巧、溫柔、善良,你個小丫頭卻是狡詐機靈。」

  鈺兒白玉般的小臉上氣鼓鼓的,奶聲奶氣撒嬌道:「爹爹,鈺兒也很乖喔,大姨姨娘和二姨娘都這樣誇過鈺兒。」

  ……

  ……

  如今的河套平原比起往昔卻已經是兩個樣,若是從高空中向下看,以往八百里荒原已經被一望無際的鵝黃色綠毯鋪到了天邊,七個方方正正,長寬均是十里的城池隨著黃河的走勢,猶如七顆黑色珍珠點綴在其中。

  好似一條黃色巨龍一般的黃河將這片鵝黃綠毯分成兩半,然後這兩半又各自被重新修復且挖得更深更寬的猶如兩條亮晶晶河流的秦渠和漢渠又分成兩半,而圍繞這兩條大渠,每隔三里地,便有一個巨大的風力水車矗立在兩邊,和端木仲仁在順州城外村鎮中所見類似,這裡不僅僅有水車,一些水磨也被安置在特意束緊的大渠上,湍急的水流推動著水磨巨大的葉片,再由葉片帶動巨大的石磨,將剛剛成熟的小麥等穀物碾碎,而後磨出白花花的麵粉……

  而高大的水車在西北常年不停的風之力下,不疾不徐的用水鬥將河水舀進高大的水台,歡快的水流再順著高大的水台將水倒進高處的小水渠裡,隨著一條條縱橫在田中的小水渠流到各處。田野裡滿是勤勞的農夫在地裡辛勤的侍弄這些珍貴的禾苗。

  祥符國朝廷上下都知道,這八百里的河套平原已經變成了祥符國最大的糧倉。幾乎已經成為祥符國腹地中除夏京之外最重要的地域,前些天張泊已經建議朝廷至少要調派兩個旅的兵力常駐於此,而葉塵和楊繼業深思熟慮之後,將這裡定為新成立的義勇軍團的常駐地,不過考慮到義勇軍團很可能要去打河西走廊,葉塵下令讓軍樞部調派一些軍官過去,在當地招募五千士兵,就近訓練,成立一個旅,擔任七縣的城防任務。

  後來,韓熙載和馬文韜趁機提出要在此地建州,不料葉塵直接拋出了一個更大的提議——在這裡建都,或者說從夏京遷都至此,並且讓中書省和軍樞部就行政和軍事兩個方面進行研究推論遷都的可行性和必要性。雖然為了防止夏京城百姓人心浮動,這個消息並沒有公開,但卻在祥符國高層掀起了一場風波,若不是最近還有發兵河西走廊的大事吸引了朝廷上下主要精力和注意力,這件事情必然會成為祥符國天定二年最大的一件事情。

  在更遠的往賀蘭山方向的寧夏平原上,十數萬從遼國來百姓被威逼利誘著開墾新的農田,每開墾出十萬畝的田地,且挖好水渠之後,農部派來的工匠便在河邊安置五個巨大的風力水車,抽水澆灌去鹽鹼,有官吏騎著馬四處巡視,來往不絕的馬車,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讓這片天地充滿了欣欣向榮的感覺。

  ……

  ……

  相比其它六縣,黨項縣外的農田中的莊稼卻是有些不同——一塊塊田地也蕩著綠意。但這綠意卻經不得細看,溝渠所及處的水田裡,麥苗歪歪斜斜。溝渠不及處,倚著丘陵起伏的旱田裡,則種著旱麻和蕎麥,但都凌亂不堪,反而是田地間載種的一些果樹苗長勢很不錯,與野草混作一處,將大地妝點得春意盎然。但這並不影響田地的主人因為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從田地裡面得到在他們看來很豐厚的收成而欣喜不已。

  野離麻勇是黨項七氏中野離氏的一名十七歲的少年,雖然只有十七歲,但在普遍認為十四歲便可上馬殺敵成為戰士的黨項族來說,早已經是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大人,這其中包括結婚生子、立業掙錢、養家糊口。依著漢人的指點,他如今幹著農活已經很熟練了,原本拉慣了弓,握慣了刀的手幹農活格外不俐索。

  不過,他此時卻有些心不在焉,想著前些天回來探親的十幾名比他只大了五六歲的族人那一身威武精美的盔甲軍裝,以及個個從城裡面剛剛開張沒多久的祥符錢莊中背出一大袋子銀幣的那趾高氣揚的神氣樣子,心卻已經飛到了八百里之外他昨天聽到的黑狼軍團。

  不顧朝中文武大臣反對,葉塵強行在軍中推行了軍官和士官非戰爭時期每年一次的帶餉休假探親制度,得到了全軍士兵一致的歡迎,士氣高漲無比,但也有不少朝中官員和軍官很是擔憂。在古代因為逃兵甚多,且戶籍制度不完善,再加上軍官經常克扣士兵軍餉等等各種原因,士兵一旦有機會經常逃離,所以士兵從來沒有那個朝代敢實行休假探親制度。

  這十幾名探親休假的黨項族戰士,也不是所有人的家中親人都已經搬遷到黨項縣裡面,有幾個在他們來了之後,便說服了家中親人,拿著自己的軍餉和幾次大戰攢下的賞銀在黨項縣城中買了宅子,離開了黨項族部落,搬進了城中。

  其中一個名叫蘇卡石,是黑狼軍團的一級士官,正好住在野離麻勇家旁邊,少年時期,野離麻勇也和蘇卡石一起玩過,後者這些天還請他在城中最好的酒樓中吃過飯,喝過酒,那排場、那氣勢,特別是蘇卡石每次都穿軍裝,且胸口掛著一個用銀子打造,上面有著精美圖案,指頭大小的五角牌子,更是讓他羡慕的要死。

  有一次兩人在路上碰見知縣寇準大人,卡蘇石都被知縣大人叫過去指著這五角牌子說了幾句話。如今黨項縣城茶樓、酒樓裡面也有報紙和說書人,所以野離麻勇知道那五角銀牌是軍功勳章,後來從蘇卡石口中知道那是二等戰功勳章,是他帶著全班戰士劫殺一小隊遼軍的偵騎,不料那隊偵騎身上有一條重要情報,他們營因為那條情報,伏擊並消滅了五百名遼軍。所以他才立下二等戰功勳章,並獎勵了一百兩銀子。

  此外野離麻勇還聽說有了這勳章,以後見了任何官員都不用行跪拜禮,且以後負傷或者等當兵十五年以上回到家鄉,官府也會在衙門中給他安排正式的差事。但是野離麻勇知道蘇卡石並不想回家鄉當差。他還記得,當時蘇卡石一邊大口喝著一壺十枚銀幣的好酒,一邊說道:「我才不想十五年後便退役回家到這裡當什麼官差呢,我已經問過連長了,只要再立下一個二等功或者三個三等功,便擁有進入祥符軍事學院學習的機會,只要能夠通過畢業考核,那便可以鯉魚跳龍門,成為軍官。這才是我的理想。」

  關於「理想」這個詞野離麻勇當時並不是很明白,直至昨天他在街口茶攤子上聽到兼職讀報的漢人茶攤老闆劉老三在報紙中提到這個詞,並給眾人解釋了這個詞的意思之後,他才知道這個讓年輕人一聽就心中澎湃的詞語,竟然是那偉大如天神一般的皇帝陛下發明的。自那以後,這兩天中,野離麻勇心底深處便有一股火焰在燃燒,而且越燃越旺。

  田埂上傳來女人的吆喝聲,那是野離麻勇的妻子麻仁珠,今年才十五歲。

  直起身,捶著腰,野離麻勇看著妻子,心想現在有了田地,有了房子,還有了妻子,不用挨餓受凍,還不用到處如惡狗一樣打草穀與人廝殺,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不行,我要和那野離麻勇一樣,我要去當兵,我還要立功,我還要當軍官,我也要有理想……」這樣想著野離麻勇便直接喊了出來。

  妻子麻仁珠愕然的看著野離麻勇,他沒有聽清楚或者聽明白自己男人剛才喊話,所以便問道:「阿郎,你說什麼?」

  野離麻勇又大聲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很快田頭便傳來了十五歲小婦人麻仁珠的哭泣聲與十七歲的野離麻勇的謾罵聲,隱隱可以聽到麻仁珠一邊哭著一邊說道:「阿郎,你想當兵,我們黨項縣城也有城防軍,你可以在這裡當兵,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去當兵。」

  野離麻勇說道:「你知道什麼,我們黨項縣城位於我們祥符國腹地深處,一年四季都不會有敵人出現,除了偶爾出去打打狼,殺殺強盜之外,就是看守城門和城牆而已,軍餉低不說,永遠都立不了功。」

  麻仁珠的哭聲更大了。

  不遠處其他地頭同樣在幹農活的黨項人見此,搖了搖頭。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11

第875章 當兵與理想

  有個年齡四十來歲,但看起來卻蒼老的如六十歲的黨項老頭駝著背,對旁邊自己十九歲的兒子說道:「格樹!我的兒子,看來野離麻勇那小子想的和你一樣,你想學那蘇卡石一樣去當兵,那便去吧!你媳婦和娃,我和你娘親替你看著。」

  ……

  ……

  同一時間,寇準和水兒帶著十多名護衛,剛剛巡視過城外正在新建的幾個村鎮。隨著住在黨項城的好處逐漸顯現出來,之前附近還頑固的過著傳統遊牧生活的黨項人終於紛紛向黨項縣城湧來,自城建成之後這半年中,已經由原來的三萬變成了如今近十萬人,單從人數上來說,已經堪比一州了。

  所以,即使黨項縣當時修建的要堪比州城,很快城中便也飽滿,寇準便組織人手説明這些想要結束遊牧生活的黨項人建鎮修村。

  寇準擔任黨項縣知縣已經快一年了,單從外貌上只是個頭又竄高了半個頭,皮膚曬黑了一些,面容上少年的稚氣少了很多。但若仔細打量他那依然很亮的眼神,異於同齡人的穩重氣質和從容的舉止,便能夠看出,比起一年前,他更加沉穩、成熟和堅毅。

  騎著馬走在至少有兩丈寬的大道上,腳下的感覺異常舒適。這條碎石、河砂加黃土夯實而成的路貫穿黨項縣。向北通到最近的河灣縣城,足有七八十里。也是河套七縣中第一個將官路修建好的縣。

  當初組織黨項人砸石頭夯土修路時,寇準可是說破了嘴皮,用盡了手段,若非他是皇帝陛下的親傳弟子,身份地位特殊,這些黨項人絕對不會這麼買他的帳。但是在這條路修建好之後,黨項人卻已深深感受到了這條路的好處。首先是平整、寬闊,兩輛大車對行時,道旁還可以走人。其次是經得雨淋雪壓,換作尋常的土路,一場冬雪或者春雨下來,就得變成泥濘,而這路兩旁都有水溝,能排走雨水。

  寇準走在這條路上,看著路兩邊田間正在忙碌的人們,心中成就感十足。不由想著在離任之前一定要將城中街道路面修成水泥路,當然最主要的是要將小學和中學一定要辦起來,聽說如今全國就差河套七縣了。

  大道盡頭就是黨項縣城,暫新的城牆足有三丈高,嚴格按照軍樞部下發的城牆修建規定所修建,城中有一個剛剛組建,完全由黨項人組成,一邊擔任城防,一邊訓練的城防營。

  黨項縣城的人口規模實際上已經堪比州城,吃穿用度,柴米油鹽可不是小數。城裡面雖然已有不少漢人商人和部分腦子靈活的黨項人開了鋪子,卻還是滿足不了需求,從夏京、銀州、龍州等地來這裡的商人絡繹不絕。

  河套七縣的縣城規劃按照葉塵的親自指示,其實是依照山神鎮的模式,只不過規模更大,且多了一個城牆而已。

  寇準和水兒一行從南門進了城,順著城中主道,來到了城中間一塊方圓百步的空場,空場中間就一座正在修建的兩個院子,那是寇準計畫中的黨項縣小學和中學。由空場向四面分出去八條街道,將整個縣城的地域劃作輪輻一般。八條大街之間,就是片片屋舍。兩道環線又將八條街道內外連接起來。形成兩層輪幅,又有小道將各片屋舍分割開。使得街巷特別多,臨街的屋舍也特別多,各種大大小的商鋪也均勻地分佈在各區的臨街屋舍中。

  屋舍大都是用紅磚修建而成,是西北常見的高梁斜頂,方便排水,鋪設的都是磚瓦,屋舍的木梁結實,立上幾十年都沒問題。

  還有一些屋舍是兩層,每層三間的結構。也有有用木籬笆圍成的小院,與隔壁相鄰一丈。小院大多長十丈寬三丈,黨項縣城大部分居民住處都是這樣規整的小院。

  為防水患,黨項縣城卻沒有倚黃河而立,而是選在了河岸南面的丘陵之間。因此小院有高有低,街道倚地勢起伏。規整之間又錯落相雜,宛如畫卷。現在院子裡、街道旁中的樹都還幼小,待過幾年,枝葉繁茂時,黨項縣城還不知是怎樣一番面目。

  ……

  ……

  西北的風沙很常見,回到河套縣縣衙衙後院,寇準和水兒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一番之後,便在一名丫鬟的伺候下開始吃晚飯。

  「虎子,張伯伯都調回了夏京,他身邊很能幹的那個孟飛揚也跟著去了,我聽說在農部幹的很不錯,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調回夏京啊!這地方好無聊。」飯桌邊,水兒氣鼓鼓的一邊無精打采的吃飯,一邊一如既往的向寇準抱怨。

  大半年前,水兒聽說玉道香和上官冰雲在遼國以兩人之力掀起的風暴之後,心中便羡慕的要死,無數次的夢想自己也能夠如她們一樣,以一己之力將老師的敵人欺負的生不如死。所以這近一年來,水兒抓住一切時間進行著刻苦的修煉,實力提升飛快,特別是她獨特的內魅體質,在玉道香給她傳授的特殊功法的開發下,有意無意之間那種魅惑之力越來越厲害,尋常男子見了無不被迷得神魂顛倒。以致於在很多時候,寇準不得不讓她戴著面紗出門。但是,不知道是因為寇準與水兒實在是太過熟悉的緣故,還是其他原因,奇怪的是不會任何武功的寇準卻不受水兒魅惑之力的任何影響。

  寇準聽著水兒的再次抱怨,神色始終平靜如斯,穩穩的一邊吃著晚飯,一邊說道:「黨項縣城如今已經有近九萬四千多人,黨項縣在今年必然是要提升為州的,而那些過著遊牧生活的黨項人還在不斷向黨項縣搬遷來定居,換一個人過來,未必能夠壓得住陣腳,當得了這個知縣,更何況老師有意讓我在地方上任職磨練,而這裡卻是最能磨練我,提升我能力的地方。」

  這些話顯然不能讓水兒滿意,水兒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我們送去的那只小銀狼鈺兒小師妹會不會喜歡。」

  寇準眉頭皺了皺,說道:「鈺兒師妹貴為長公主,到現在我還是認為我們送小銀狼不太合適,萬一那小銀狼野性未泯,傷到鈺兒師妹,我們真的是百死莫贖。」

  水兒嬌媚的白了寇準一眼,說道:「放心吧!有老師和皇后師母在,一隻小狼怎麼會傷到鈺兒師妹。」

  寇準說道:「說起這只小銀狼,我想起了那孟飛揚,我記得你在野外無意中發現這只小銀狼的當天,那孟飛揚便突然脫穎而出,被張泊大人看重,收到身邊,幫張泊大人做事,後來表現出了很強的能力。」

  水兒突然來了興趣,瞄了一眼寇準,故意說道:「你說那個孟飛揚啊!他長的真的很英俊,氣質也很好,好像懂得東西也很多,人家有些喜歡他。」

  寇準微微一笑,沒有吭聲,繼續蒙著頭吃自己的飯。

  ……

  ……

  正值春盛,花林中落英繽紛,有的花開正豔,有的已是漸漸凋零,趙德昭漫步御花園中,踏著一地紅塵。

  御花園邊上有幾株梨樹如籠紗冠,白茫茫一片,滿樹梨花飄落,綽約如雪。

  趙德昭悵立花樹之下,面對如此滿園美景,卻是一臉陰沉和瘋狂。

  趙普瞞著自己私下與遼國蕭太后約定給遼軍借道,為了不被天下人嗤笑,這件事情他吞下苦水認了。

  戰後,祥符國冬後算帳,大軍壓境,他派自己心腹重臣呂餘慶為使臣與祥符國談判,當時結果很好,以兩座荒山和不多的錢物賠償便讓祥符國息兵寧事,消息傳來,呂餘慶還沒有離開西北,他便下旨褒獎和重賞呂餘慶。呂餘慶奉了他的密旨找藉口去殺聽趙普話的葭州文武官員,結果殺了不到一半,被趙普逼著便停止,這件事情讓他在滿朝文武面前臉面盡喪。

  緊接著,呂餘慶回到開封,他借呂餘慶立下大功,增設了一些權力,妄圖讓其替自己與趙普抗衡。結果,宋衛府便從祥符國打探到消息——那巫石山中有超大型的大鐵礦和煤炭礦,但卻被祥符國兵不血刃的從宋國手中拿到。這猶如在趙德昭的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這個時候趙普又率領他的黨羽,特別是禦史台大半禦史紛紛彈劾呂餘慶,要求罷免呂餘慶參知政事之職。以他天子之威,竟然快要壓制不住。就在剛剛朝會上,趙德昭有過那麼一剎那,真想招進大內侍衛將趙普連同他的黨羽全部殺了。但腦海中那一絲冷靜一直提醒著他,若是這樣,大宋——他的萬里江山或許就此邁出了崩潰的一大步。

  一陣風來,捲起梨花如雪。明明是春暖花開之日,趙德昭卻是打了一個冷顫。

  「陛下,時辰不早了,該用膳了。」貼身內侍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宮之中被趙德昭洩憤而稀裡糊塗賜死的太監宮女每一兩個月都會有。誰都能夠看出此時的陛下隨時都可能爆發,但提醒用膳是這名內侍的職責,他若不提醒,事後很可能還是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13

第876章 如此洩憤

  就在這時,趙德昭看見一群命婦從太后宮中方向走出,正向宮外走去。其中有一道曼妙無比的身影瞬間吸引了他,心中的扭曲和滿腔的憤怒彷彿瞬間有了發洩的地方,他一把拉過那名內侍低聲對其說了一句話。那內侍還以為自己死定了,臉色慘白中顫抖著聽了完趙德昭的話,得知自己逃過了一劫的他心中欣喜若狂,恭敬稱是,然後快速的離開了。

  今天,是命婦們入宮參拜皇后之日,南唐降帝,已經死去近一年的李煜遺留下的遺孀小周後也一早打扮停當,環佩叮噹,隆而重之地進了皇宮。

  李煜被葉塵指示十娃派人刺殺後,按照慣例趙德昭進封李煜為「隴西郡公」,小周後也被封為鄭國夫人,品秩不低。

  晉見皇后之後,小周後退出殿來,正要依序出宮,忽有一個小黃門走上前來,向她施禮道:「鄭國夫人請留步,蘇貴妃邀請鄭國夫人敘話,請鄭國夫人移步回春殿。」

  小周後微微有些詫異,這蘇貴妃她只見過一次,彼此並無深交,卻不知蘇貴妃邀她做什麼,小周後忙答應一聲,隨著那小黃門向陽春殿走去。

  時值春末夏初,陽春殿四面軒廊,涼風習習,十分的精爽幽謐。

  到了殿中,只見仙鶴香爐中嫋嫋飄起檀香煙氣,香味清清淡淡,沁人心脾。

  扇喜鵲登枝的畫屏後面,隱隱綽綽,似有臥榻坐椅,殿角衣架上還掛得有宮裝衣裙,小黃門將小周後引進殿中,恭聲道:「鄭國夫人請稍候,貴妃娘娘馬上就到。」

  「有勞中官了。」小周後襝衽淺笑,眼看著那小黃門退了出去,這才回頭打量殿中動靜。目光在龍鳳戲珠的畫屏上剛剛留連了片刻,目光落在屏風前一張垂花睡椅上,小周後心道:「莫非這是蘇貴妃時常歇息之所?我與她並不相熟,她要見我……有些什麼事情說呢?」

  正有些忐忑不安,忽聽殿外腳步聲起,小周後急忙回身,正欲上前見過蘇貴妃,一見進來那人不由怔住,這人穿一襲明黃色龍袍,頭戴簪花襆頭,眸中蘊含血絲,隱隱有瘋狂之意,獰笑著卻故作滿面春風,正是當今皇帝趙德昭。

  小周後大吃一驚,連忙上前見駕,低聲道:「臣妾女英,奉蘇娘娘召喚,在此相候,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尚祈恕罪。」

  「哈哈哈,夫人平身,快快平身,無需多禮。」

  趙德昭說著便急步上前去扶,小周後趕緊襝衽退了一步,輕輕俏俏地立起身來。

  趙德昭一打量小周後,雙眼便是一亮。他不動心思便罷,這一動了心思,眼前這女人再看在眼中,當真感覺處處不同。看她一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個婉轉的眼波,一聲嬌滴滴的話語,甚至那捲袖疾退,黛眉微蹙的輕嗔模樣,都讓人覺得風情無限,心醉神迷。更何況小周後本來就是當世最美的幾個女人之一。

  趙德昭扶了個空,卻也不以為忤,他看著小周後微俯如花的嬌顏,目光一閃,微笑問道:「鄭國夫人不必驚慌,今日並非蘇貴妃相邀,其實……就是朕邀你相見。」

  小周後面色微變,失聲道:「陛下……召見臣妾不知所為何事?」

  「朕召見你嘛……」

  趙德昭微笑著踏進一步,看著她嬌美無暇的容顏,晶瑩剔透的肌膚,真個愛煞了她。那種衝動,就像他年輕時候第一次與美麗的女人私房相見,竟然透著激動與渴望。

  趙德昭強捺心中欲火,柔聲又道:「夫人可知朕為何單獨召見你嗎?」

  小周後聽著他曖昧的語氣,心中隱隱覺得不妙,可是想及他一國帝王,身份貴重,想必不會幹出那種昏君荒淫之舉,這才抱著一線希望,低低應道:「臣妾愚昧,臣妾不知。」

  「噯,若是夫人愚昧,天下間還有聰慧如冰雪的女子麼?」

  趙德昭目中漸漸露出不再掩飾的欲望,微笑道:「南國小周後,聰穎靈慧,美麗風流,天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朕仰慕夫人芳名久矣……呵呵呵……」

  「陛下……」小周後何等聰明,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不妙,不禁驚恐地抬起頭來,眸中含著乞求的意味。那清明如水的雙眸中流波蕩漾,清純雅麗、嫵媚風流並存於那種似成熟、又似稚嫩的面孔上,看在趙德昭眼中只覺無比魅惑,這樣的女人才是顛倒眾生的尤物!

  他忍不住踏前一步,手指勾向小周後尖尖俏潤的下巴,笑淫淫地道:「夫人啊,朕若能夫人這樣的美人兒飲則交杯,食則同器,立則並肩,坐則疊股,夜夜繾綣,日日恩愛,方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啊。」

  「請陛下自重。」

  小周後嚇白了臉,惶惶後退道:「陛下九五至尊,當為天下表率,臣妾……可是隴西郡公李煜的亡妻呀。」

  趙德昭微笑著逼近,說道:「李煜已死,你這般美人沒有人疼愛,簡直是暴殄天物。」

  小周後靠到了屏風上,已是退無可退,她雙手蜷在胸前,驚慌地道:「臣妾是降臣之亡妻,陛下是我夫君父,這樣荒唐悖禮之事,陛下豈可為之?」

  趙德昭哈哈笑道:「荒唐?周公納姐姬為妾,唐太宗納蕭後為妃,我父皇當年還納蜀國花蕊夫人為嬪,哪個合禮了?哪個有損他們一世英名了?朕是天下共主,誰敢說三道四?荒唐悖禮?」

  小周後氣得渾身顫抖,珠淚滾滾,又羞又臊,她幾時受過這樣的羞辱,猛地一推趙德昭,拔腿就往外逃,趙德昭反手一抓,「刺啦」一聲,一件命婦朝服便被他扯了下來,趙德昭瞧見她內著的小衣,腹中欲火陡燃,搶步上前,使開雙掌向左右一分,小周後一聲尖叫,身上衣衫已被撕去大半,只剩下一件滾銀邊兒的白綾小衣。

  「救命……」

  小周後惶叫一聲,驚覺自己赤身露體,難以見人,慌忙向旁逃去,去抓掛在衣架上的那套宮裝,那一件白綾小衣遮不住她的曼妙嬌軀,玉潔冰清的身子一露出來,肌膚鮮潤光滑、粉光致致,一雙修長筆直、令人心旌搖動的雙乳赫然在目,逃跑時如小鹿驚跳,小衣下豐隆粉潤的臀。丘似也隱隱可見,趙德昭登時獸性大發,只覺腹中火起,口乾舌燥,他搶步便追了過去……

  小周後抓著搶到手的衣衫,繞著屏風和趙德昭捉起了躲貓貓。

  趙德昭大樂,只覺與美人如此嬉戲倒是他自成年以來少有的樂趣,反正在他這深宮大院小周後插翅也逃不出去,沒有他的吩咐也沒人敢闖進來,他寬了外衣,追逐著小周後,不時說些淫浪的話兒,小周後雖非不諳床第之事的女子,卻也只有李煜一個男人,李煜便是寫一首豔詞都極盡雕飾,平常說話也謅謅的,床第間所謂的浪漫也盡是詩情畫意的風流,怎麼比得趙德昭這般無所顧忌,什麼話兒都敢講,臊得她面紅耳赤,心如小鹿亂跳,又知自己躲得一時,恐怕終究要被他凌辱,淚珠兒盈盈,一直不斷。

  趙德昭追逐戲弄一陣,累得小周後氣喘吁吁,香汗淋漓,趙德昭腹下如槍直立,欲火再難按捺,便停步說道:「女英,你不要再躲了,你該知道,朕想要你,就一定能得到你,朕一言可令你生,亦可一言令你死,你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麼?」

  小周後憤怒地道:「臣妾寧願一死,不甘受陛下凌辱。」

  趙德昭嘿地一聲笑,道:「可是朕偏偏不讓你死!」他突然一個箭步躍過去,小周後一邊停下說話,一邊往身上穿著衣衫,趙德昭突然撲來,小周後逃避不及,手臂已被他一把抓住,小周後嚇得尖叫一聲,纖纖五指便向趙德昭臉上撓去,趙德昭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另一隻手,目光落在她胸前晶瑩的一片肌膚上,深深陷在那誘人的一道溝壑中,心神再也拔不出來。

  ……

  ……

  祥符國天定二年,宋國繼太后之後,小周後也被趙德昭強姦,不知什麼時候,趙德昭已經養成了通過做這種荒唐悖禮之事來發洩他心中的壓抑和扭曲。

  「這麼說陛下今日強行侮辱了鄭國夫人。」開封宰相府中,趙普一臉譏諷地說道。

  站在他面前的宋衛府情報司使範長才恭敬說道:「據宮中我們的人送出消息,剛開始鄭國夫人反抗尤為激烈,但後來便漸漸的從了。此外,陛下在做此事之前心情頗為不佳,但此事之後,卻是心情大好,用膳都多了一些。」

  趙普有些莫名的歎了口氣,心中不由暗忖道:「陛下距離變成一個瘋子已經不遠了。」

  「好了,回頭將此事巧妙的散佈出去。」趙普最後冷然說道。

  範長才心中一跳,不敢看趙普,只是恭敬稱是。

  趙普緊接著想起一事,肅然說道:「上一次你說祥符國近日有發兵西域的可能,如今是什麼情況,此事是否已經確定?」
本帖最後由 waterkcl 於 2019-4-17 10:16 編輯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14

第877章 雲月大師

  範長才說道:「下官今日來見相公主要便是要回稟此事,根據我們探子收集到的種種消息分析顯示,基本已經確定祥符國在近日便要發兵河西走廊。」

  趙普點了點頭說道:「河西走廊多年征戰不休,能夠占一州多年者無不是能力強悍,手握數萬精兵的一方梟雄。你派人到河西走廊,搶在祥符國發兵之前,將祥符國要武力搶奪河西走廊的消息散佈出去,河西走廊的那些一方霸主,自然會早早準備,祥符國想要打下河西走廊便不會那麼容易。」

  範長才說道:「下官明白。」

  趙普說道:「祥符國最近還做了什麼事情?」

  範長才說道:「回稟相公,祥符國最近還做了兩件大事,一是祥符國進行軍隊改革,軍隊內規定了軍勳制,組建培養軍官的軍事學院,新成立了天衛軍團和義勇軍團。另外,一個月前祥符國各大軍團突然發兵,剿滅了其境內數十個異族部落,並強行將數十萬異族部落改土歸流。」

  趙普感慨道:「我記得祥符國這已經是第三次軍隊改革,你們將三次改革的內容盡可能的打聽詳細,回頭送給樞密院,讓他們也研究一下,看其中是否有我們借鑒學習的地方。別的不說,他們的那個軍事學院,我看就非常不錯。」

  範長才恭敬稱是。趙普又說道:「我記得祥符國橫山之內異族部落多是吐蕃和羌族。葉塵將他們強行改土歸流,隴西、隴南、西寧州、涼州等吐蕃尚波千部、大石族、小石族、安家族、延家族諸大部又是什麼反應?」

  範長才額頭汗水頓時顯現,說道:「屬下失職,這些消息還未打探。」

  趙普皺眉,他並不是不知道範長才做事中規中矩,能力欠缺,並不是宋衛府情報司使的最佳人選,但有葉塵這個例子存在,這固然有葉塵本身能力實在太過強大的原因,但他卻也知道類似於宋衛府這樣的諜報兼殺手組織具有多麼大的重要作用,它一旦淪為某人一手把持的特權機構後,可以翻雲覆雨,甚至把他頭上的皇帝和宰相玩弄於股掌之上。所以既要發揮它的作用,又得儘量避免在發展過程中,它漸漸淪為宋衛府某個強腕人物的私人工具。綜合權衡之下,趙普還是選擇範長才。

  趙普心中暗歎,看著範長才說道:「做事情多動動腦子,打探祥符國的消息,並不是全部集中在祥符國內,祥符國周邊各個勢力,能夠拿出一萬兵力以上的勢力都要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

  範長才一臉羞慚地說道:「下官謹記相公教誨,下去之後便安排。」

  趙普說道:「其實以吐蕃人的人習性,這件事情不難推斷,至少他們對祥符國的敵意肯定會加劇。派出得力人手,時刻注意祥符國和吐蕃人的動靜,及時向我彙報。好了,下去做事吧!」

  範長才恭敬告退,趙普沉思半晌之後,說道:「來人準備車馬,去曹府。」

  ……

  ……

  趙普來到曹彬府上,提前得到消息的曹彬親自將其迎進客廳。水果、茶點上來之後,曹彬摒退左右。趙普先將祥符國欲發兵河西走廊的消息說了,待曹彬皺眉消化了這個消息之後,他才說道:「祥符國強行對境內吐蕃小部落改土歸流,必然會讓隴西、隴南等祥符國周邊吐蕃諸大部對祥符國生出敵意,如今祥符國若再發兵河西走廊,必然會讓這些吐蕃諸大部心中畏懼,擔心他們變成第二個河西走廊。或者說就算他們沒有這個想法,我們也要派人遊說他們,讓他們相信祥符國在拿下河西走廊之後,下一步目標便是他們。」

  曹彬說道:「趙相公的意思是利用這些吐蕃人對付祥符國。」

  趙普點頭道:「沒錯,葉塵當年還在我們大宋時曾經說過一句話『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對此我深以為然。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暗中扶持吐蕃尚波千部、大石族、小石族、安家族、延家族諸部,並且在祥符國攻打河西走廊時,鼓動他們攻打蘭州。吐蕃諸大部實力不容小覷,各部加起來足十萬的人馬是有的。祥符國在攻打西域之時,兵力必然吃緊,若是戰事再有僵持,吐蕃人打個勝仗,遼國蕭太后未必就不會趁機發兵報仇雪恨。到那個時候,未必沒有機會一舉滅了祥符國。」

  曹彬沉思半晌之後,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相公所言甚為有理,我們即刻進宮,將此事稟報陛下,進快定下此事,開始實施吧!」

  趙普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如今畏葉塵如虎,已成心病,否則上一次遼國與祥符國大戰,祥符國一度形勢危急,當時我們一力宣導出兵,但陛下卻猶豫再三,不敢招惹祥符國。所以,此策說於陛下,陛下必然不會同意,反而從中作梗,使得此事難成。」

  曹彬深深的看著趙普,後者神色坦然與他對視,不知過了多久,曹彬沉聲說道:「我知道陛下難當大任,但是他畢竟是先帝唯一的血脈,我曹彬深受陛下之恩,當為人臣,卻是不想看見有人篡權奪位。古有篡位代漢的王莽、曹操之輩,也有制禮作樂的周公,不知相公是想做周公,還是王莽、曹操?」

  趙普神色不變,鄭重說道:「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做那王莽、曹操。」

  曹彬神色稍緩,說道:「既然如此,便依相公之意吧!等事後,你我二人再向陛下稟明此事。」

  ……

  ……

  「老夫久聞陛下用人重實事和功勞,老夫至今寸功未立,所用請陛下暫且不要給老夫賦予任何一職,等臣助陛下收回河西走廊黃金古道之後,再位列朝官也不遲。」政務殿中,端木仲仁對御座上的葉塵說道。對面座位上白滄海自顧喝著酒。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也好,那端木先生何時動身?」

  端木仲仁肅然說道:「老夫明日便動身。」

  葉塵笑著說道:「朕尋得一高僧,將會與端木先生兵分兩路前往西域,端木先生不妨與這位高僧先見上一面。」

  端木仲仁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疑惑,因為他並沒有聽到祥符國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高僧,而短短的這幾天時間也來不及多其它地方尋得合適高僧。他正這樣想著,葉塵拍了拍手,一名面容白皙,身形修長,身披金邊鑲玉袈裟,年齡四十歲左右,一臉端莊神聖之意的和尚從側門走了進來。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雲月,見過陛下、白施主和端木施主。」這名和尚來到殿中,雙手豎起,唱了一聲佛號,向三人依次施禮。

  葉塵看著這和尚微微一笑,白滄海卻是神色感慨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端木仲仁眼見這名和尚寶相莊嚴,得道高僧的范十足,卻敢不敢怠慢,回了一禮。

  葉塵說道:「端木先生久居佛教昌盛的瓜州之地,不妨和雲月大師交流一下佛法。」

  接下來,端木仲仁和雲月大師當場便開始交流佛法,很快端木先生就被這位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雲月大師高妙的佛法造詣所震懾,大喜大驚之後,說道:「老夫對這天下間佛教有名望的高僧都所知一二,請恕老夫孤陋寡聞,卻未曾聽說過雲月這個名諱。不知雲月大師師出何方佛寺。」

  雲月大師淡淡一笑,神色之中有著一種讓人信服的莫名神聖之意,高深莫測地說道:「等河西走廊黃金古道各州盡數成為陛下江山之地後,端木先生自會知道貧僧的來歷。」

  端木仲仁還想說什麼,葉塵說道:「這些天我祥符國大量的譯經印經,尊崇佛教的名聲也已經漸漸傳了出去,如今再有雲月大師這樣一名精通佛宗教義高僧前往河西走廊傳教,以端木先生所見,雲月大師的名聲能否遠揚於河西走廊,是否能夠把河西走廊的活佛們全都拉到朕的一邊,並且在攻下西域之後,上令下達,推行治理方面能否得到這些活佛寺主們相助?」

  端木仲仁發自內心地說道:「以老夫所見,在西域諸多名寺中的高僧活佛之中,在佛宗教義方面能夠超過雲月大師的幾乎絕無僅有。所以,老夫認為雲月大師當能夠勝任此事。」

  葉塵欣喜道:「那就好。」

  雲月大師說道:「還要麻煩端木先生給貧僧多講講西域佛教方面的一些事情。」

  端木仲仁客氣道:「雲月大師客氣了,老夫凡有所知,必不私藏。」

  葉塵對白滄海說道:「從特種大隊中挑選一百名好手,裝扮成各種身份,明日跟著端木先生前往瓜州,保護好端木先生的安全。」

  白滄海點頭道:「陛下,臣讓鐘三河帶隊去,如何?」

  葉塵略一猶豫,說道:「鐘三河嘛!可以,就他吧!」

  端木仲仁心中有些不舒服,因為在他看來,鐘三河一行百人自是有保護他之意,但恐怕也有監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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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8章 巨型沙盤

  不料,葉塵說罷,起身,笑道:「端木先生和雲月大師隨朕到軍樞部看一樣東西。」

  辛石早已會意,安排人準備好了車駕儀仗,軍樞部就在皇宮右側緊挨著,半炷香的時間便已經到達,楊繼業、曾尚飛、喻文等早得到消息,帶領軍樞部上下數百名官吏恭迎皇帝陛下。

  葉塵帶領端木仲仁和雲月大師來到軍樞部,不得不說這份信任,著實讓剛剛本來心中不舒服的端木仲仁小小感動了一下。至於雲月大師始終一臉高深莫測的高僧樣子。

  進了軍樞部之後,楊繼業在前面親自引路。端木仲仁和雲月大師一左一右跟著葉塵之後穿過軍樞部平時辦公前院,沿著走廊向里間走去。

  一路之上,端木仲仁不由細心觀察,卻見祥符國統管天下兵馬的軍樞部陳設遠比他想像中的要簡單得多,但細細看來,卻又發現極為合理,明明是府衙大院卻隱隱有一種鐵血軍營的感覺。特別是而越往深處走,便發現護衛的兵丁越多,官吏越少,到最後更是一個官吏都看不見了,只有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荷戈執戟,身穿盔甲的衛兵隨處可見。

  端木仲仁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是去……」

  卻見葉塵與楊繼業、曾尚飛、雲月大師已經在一座建築之前停住了腳步,他忙停身抬頭,那座孤零零的建築物,緊閉的大門上方掛著一面橫匾,上面卻不是寫著他想像中的「白虎堂」,而是寫著「作戰室」三個大字。

  楊繼業由端木仲仁詫異神色中看出其心中疑惑,說道:「遵照陛下旨意,我們祥符國軍議之地都不叫『白虎堂』,而是『作戰室』。」

  端木仲仁說道:「作戰室……若是顧名思義的話,比白虎堂其實更為符合軍議之地稱謂。」

  葉塵、楊繼業、曾尚飛、端木仲仁、雲月大師五人走進作戰室中,端木仲仁雖然從未進入這等軍機要地,但是他熟讀史書、兵書,卻也知道這等地方重要性,且並非什麼人都能夠進來的。饒是他身為注重修身養性的大儒,此刻也難以抑制心中的情緒,夾雜著被葉塵信任與好奇和小小的激動……種種感情交織在一起,端木仲仁在跨進門的那一剎那,禁不住的連呼吸都變得微微粗重起來。他連忙深吸了一口氣,調勻自己的呼吸。他卻沒有想過為何雲月大師也這般輕易的跟著進來了。

  端木仲仁的呼吸雖然只是很輕微的變化,但又怎麼能夠逃得出葉塵的耳朵,葉塵在心裡笑了笑。結合安全部這些日子對端木仲仁過往的調查,以及這幾天的試探,至今為止,已經可以排除端木仲仁並非聖堂的人。

  在端木仲仁的目睹下,負責守衛作戰室身穿都校軍裝的武官並沒有給葉塵行跪拜之禮,而是在敬了一個奇怪的軍禮之後,打開門,葉塵沒有等待端木仲仁,大步走入門中,楊繼業和曾尚飛則是對端木仲仁做出請的手勢。

  踏入作戰室的那一瞬,端木仲仁的呼吸幾乎一度窒息。

  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座超大型的沙盤!不用多看,身為河西走廊瓜州人的端木仲仁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沙盤的地形是哪一處。

  沙盤這種東西本就是葉塵當年在華夏衛府時所發明,如今已經在宋國和祥符國盛行,遼國聽說也已經效仿。但是遠在西域的端木仲仁卻是著次見到,更何況眼前這沙盤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大的一座沙盤。目光所見,對他心中的震驚不可謂不甚。

  暫態間,端木仲仁將一切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快步走到沙盤之前,好奇望著沙盤上的山脈與河流,城市與沙漠。這是一座包括了整個河西走廊,自蘭州、涼州開始,縱深延伸至沙州的巨型沙盤,整整占滿了一間可以容納四十多人以上的議事廳!

  最讓端木仲仁感到讚歎不已的是,幾乎河西走廊的每一處關寨、綠州、城市、部落,都用小旗明確標示了有多少人,軍隊有多少,為何民族,漢族占了多少,等等有用的情報資訊。

  「早在我祥符國立國之初,朕便讓安全部開始打探西域山川、地理,以及各方勢力人數、兵力,這便是安全部這一年多的成績。」葉塵淡淡的聲音裡,有著一些莫名感慨之意,畢竟如沙盤、兵棋推演等軍事作戰思想都是後世才有的先進作戰理論和方法,用在這時代本身便已經比敵軍多了不少優勢。

  「很快各個軍團都會頒佈新地圖。我祥符國軍事學院最新增加的一門課程,便是地圖學。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先要牢牢佔據住地利。」這座沙盤比起後世自是遠遠不夠精確,但是,葉塵卻可能肯定,放在這個時代,它已經是有史以來最精確的沙盤。

  端木仲仁仔細打量過沙盤之後,深吸一口氣,發自內心地說道:「有如此詳盡的情報,陛下若不得西域,天理何在?」

  葉塵笑了笑,問道:「端木先生何不詳論之?」

  端木仲仁搖了搖頭,說道:「老夫一介文人,從未領過兵打過仗,不敢肆意妄言,但卻有幾點可慮之處,說於陛下和大將軍聽,還望能夠有所用處。」

  葉塵說道:「端木先生客氣了,還請暢所欲言。」

  端木仲仁看著沙盤,略一思索之後,說道:「據老夫所知,西域河西走廊之諸州豪強均是經營日久,實力不弱,且西域多有戰事,土匪強盜多如牛毛,能得一州之地且守住者手中兵馬素來悍勇,且絕非無能之輩。兼之河西走廊路途險惡,多為沙漠大荒,數百里無人煙。轉運之難,莫過於此。守軍很輕鬆便可做到堅壁清野以待,我軍遠征之軍,糧草輜重運送實為不易,若糧道有失,實有傾覆之危。所以,當派遣得力幹將保護糧道萬無一失。」

  葉塵眸中精光閃爍,楊繼業、曾尚飛臉上均有動容,雲月大師始終神色淡然。

  楊繼業和曾尚飛動容是因為端木仲仁所言,竟然與他們軍樞部上下軍議研究出的有關西征河西走廊最大問題幾乎絲毫不差,兩人不由心中暗贊:「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葉塵笑道:「誠然,端木先生所言亦是我祥符國上下所憂慮者。攻打河西走廊,最難的確是在補給。」

  端木仲仁自不會以為他剛才所言祥符國君臣會想不到,這只不過是抛磚引玉之言,當下又說道:「不過,老夫以為,以祥符國軍隊強大,只需步步為營,護守糧道,不愁河西走廊諸州不破。」

  葉塵微微點頭,端木仲仁前面所說也的確切中要害。後面所言也只是中肯穩妥之言,並無出奇之策。

  事實上,葉塵雖然一心想要拿下河西走廊,讓其成為祥符國又一條經久不衰,甚至視之為依仗的財路,但他對於短時間內且很順利的將河西走廊拿下始終抱持著謹慎的態度。

  因為他知道,戰爭一旦開始,就會出現許多意料之外的情況,哪怕他讓軍樞部做了再多的準備,但是河西走廊中自然條件的惡劣程度依然難以克服,西征大軍輸在補給之上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葉塵對戰前的推演與實際戰爭中定然會存在差異的情況,有著清醒的認識。比如,自古以來,凡是能夠領兵打仗的將領無不都知道糧道的重要性,但是實事上因為糧道補給被劫、甚至自然因素被破壞,從而失敗的戰爭例子,可謂是數不勝數,甚至始終佔據著歷史上所有戰爭中的絕大部分。

  當然,此時葉塵卻沒有必要和端木仲仁討論這些。

  「所以,老夫還是認為陛下對西域之戰,戰場之外的各種手段也是尤為重要。有些時候能夠抵得上數萬大軍。」端木仲仁一邊漬漬稱奇的看著沙盤,一邊再次說道。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端木先生所言極是,那……以端木先生看來,何時發兵最佳?」

  「五月!」端木仲仁不假思索地回道。

  「五月?」

  「正是。河西走廊各個豪強勢力麾下兵馬多是騎兵,陛下之大軍騎兵和步兵參半,我之優劣甚明。當秋高馬肥,弓矢勁利之時,是賊雄我劣,若戰於敵境,則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在敵,智者所不取。至冬深水枯之時,賊馬無隔夜之草,是其弱之時。然冬季苦寒,進攻不易,此兩不利之時。至春深,賊勢更弱,而陛下則練兵秣馬,可乘便而出,此我雄而賊劣之時。是故五月出兵,陛下大軍可得天時。」端木仲仁非常自信地說道。

  葉塵在心裡贊許了一句,這番道理,楊繼業和曾尚飛他說過,下旨給各軍團長讓他們提出對發兵河西走廊各自的戰略戰術時,有不少軍團長也提到了這一點。從軍事上來說,葉塵不得不承認最恰當的開戰時間,是五月無疑。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21

第879章 賈憲的理由

  但是,戰爭的時間,並不僅僅是由軍事上的因素來決定的,賈憲這些天經常提醒他,最好再有半年的準備,否則糧草、銀錢方面非常緊張。

  ……

  ……

  端木仲仁和雲月大師一見如故,二人當天晚上秉燭夜談,互相交流甚歡。第二天端木仲仁和一個商隊一起回了河西走廊瓜州,特種大隊特戰營副營長鐘三河帶領一百名戰士裝扮成商隊的商人、護衛、僕人,和端木仲仁一起去了瓜州。同一時間,雲月大師也啟程離開了夏京。

  端木仲仁走了之後,在夏京城,皇宮政務殿便召開一次最高級別的秘密會議。受詔參預此次會議的人數並不多,但是卻都是祥符國最具份量的大臣。

  「陛下,朝廷各種收入雖然不少,甚至以我祥符國這點人口和州縣,說是奇蹟也不為過,但朝廷的支出卻是更為可觀。」戶部尚書賈憲的聲音平穩且無奈,幾乎讓人只聽他的聲音便無能夠感受到他心中的無奈,「去上一年,朝廷歲入折合銀錢共計八百四十五萬兩銀,沒有任何結餘。自進入天定二年以來,已經四個多月,加上從倭國運來的兩百萬兩銀子,以及祥符錢莊盈利一百萬兩銀子,總計五百三十一萬兩銀子,這已經同期比去年提升近一倍之多。然而,雖然朝廷收入增長,但是許出支出仍然繼續增加,光是建立軍事學院,新成立兩個軍團營房修建、武器裝備、生活器具的配備等等便耗費一百多萬兩銀子,與宋國和遼國邊境軍寨防禦修建又花費七十多萬兩銀子,河套七縣成立一個旅的城防軍,又耗費三十多萬兩銀子。各州、縣中、小學首次開學,朝廷補貼地方財政又是二十萬兩銀子,最後再除去正常軍餉、朝廷和地方正常俸祿開支,目前只有一百七十多萬兩銀子。」殿中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聽到朝廷的財政狀況,他們卻是沒有想到朝廷一年財政收入會如此多,特別是知道宋國財政收入的幾人,更是暗暗算了一下,朝廷的財政收入已經有宋國三分之一左右,要知道祥符國地境人口堪堪只有宋國的十分之一而已。一時間,不少人反而忽略了賈憲提到如今還有多少錢,夠不夠發兵西域的問題,對財政狀況感到歡欣鼓舞。雖然這也是大家早有耳聞的事情,但即便是這些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人,除了韓熙載和馬文韜等少數人外,也是第一次親耳聽到賈憲證實。

  「臣還想提請陛下與諸位同僚注意,因為我祥符國連續大規模用兵,朝廷給軍隊發的軍餉和賞銀比重極大,這些錢又不斷大量流行於民間,如今的米價,官價已經達到一石米一錢銀,市價更高。如若朝廷決意對河西走廊大舉用兵,便以七萬之兵計,一兵當兩夫轉運,則至少當有十四萬人有賴供食,便以人日食二升計算,半年的時間拿下河西走廊,至少需七十萬石。各地官倉之中糧食加起來雖然已經夠了,但最多亦只能勉強以當一歲之供給。而戰事一興,則不可期之驟勝,再加上運送至前線,路途遙遠,路上耗費更多。臣讓戶部初步計算,打河西走廊每一個月時間,朝廷至少要耗費二十萬石以上的糧食。以此計算,以臣之見,朝廷至少要預備三百萬兩銀子的軍費,並且要儘量希望戰爭在半年內結束。」

  賈憲緩慢而又清晰地說出這些讓人幾乎無法反駁的資料。所有的人都明白賈憲的潛臺詞——這場戰爭,一旦打起來,很可能會耗盡朝廷的家底。如果能期以必勝,保證在一年之內拿下河西走廊這個黃金之路,投入自然值得。但是祥符國如今軍隊戰力雖強,武器裝備更是占了極大的優勢,可西域這等虎狼之地的豪強麾下兵馬也個個是百戰精兵,祥符國勝之有信心,可是自身損耗如何,持續時間多長,從葉塵至楊繼業這都是沒有人可以打保票的。一旦失敗,或者久戰不定——特別後者,簡直便是財政上的噩夢!

  說到這裡,賈憲不顧葉塵和眾臣眉頭皺了起來,加強了音調,繼續說道:「除此之外,若是宋、遼兩國趁機來犯,或者萬一出現什麼大災大害,財政方面的危機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臣請陛下將西征西域時間再往後推上半年或者一年,等財政方面有了萬全積累之後,再發兵攻打河西走廊。」賈憲可謂言辭懇切,身為戶部尚書他的話非常具有說服力。

  但是,剛剛打敗宋、遼兩國,不管兩國被短時間打怕,還是需要恢復元氣,總之眼下攻打河西走廊的時候,卻是宋、遼兩國最不可能發兵來犯的時候。單從這點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半年或者一年後祥符國是有了更為充足完全的準備,但宋、遼兩國同樣會緩過勁來。

  「賈卿不必多言。此次機會是去年大敗宋、遼兩國才換來的機會,朕不想錯過。」葉塵如此向他最重要的臣子們如此宣佈著,「更何況拿下河西走廊,我們的財政收入因此而增長近倍,也不是不可能。再說河西走廊乃我華夏漢唐故土,絕不能久染膻腥!」

  「陛下英明!」政務殿中,所有的臣子都拜了下去,高聲附和著葉塵的豪情壯志。只有賈憲苦笑一聲,沒有再說話。

  楊繼業微微躬了下身子,沉聲道:「陛下,軍樞部作戰會議商議的結果,臣等已具表上呈。」

  「朕已讀過。」葉塵點點頭,由軍樞部歸納各個軍團提的戰略,以參謀部為主召開作戰會議,就西征河西走廊提出整體作戰方案,然後交給葉塵供其參考決策。

  不過,身為祥符國軍隊最高長官的楊繼業,在攻打河西走廊的問題上,內心卻有點矛盾。他是名將名帥,但到了他這個級別卻並不只是一個武人,同樣是一個名臣。所以,一方面,他有著與賈憲同樣的擔憂,擔心無法速戰速決,久拖不下,使國家財政陷入泥潭;另一方面,楊繼業與葉塵想的一樣,亦無法放棄眼前宋、遼兩國最不會發兵扯後腿的時機。

  這樣的時機,一百年間也未必會有這麼一次。

  況且,楊繼業也明白,以祥符國大軍戰力拿下河西走廊是沒有問題的,只是過程順不順利,用多長時間,卻無人敢保證。此外,他剛聽了賈憲對財政糧草的分析之後,發現自己大大低估了糧草運輸的耗費。不過,總體來說,只要前期軍糧有充足的保證,以祥符國大軍現在的戰鬥力,再加上其他方面的種種準備,半年內,甚至三個月內拿下河西走廊是大有希望的。

  彷彿是堅定了自己的信心,楊繼業繼續說道:「陛下已決心發兵河西走廊,臣等不敢不切實言之。雖說宋、遼兩國來犯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對他們亦不可不防,與宋、遼兩國接壤地區,尚須繼續修葺城池,保持警戒,以防有不測之變。此外,每次勝利之後的犒賞費用,亦不能省。我們是不能奢望著前線的將士們會節省著打仗。」無論如何,不管是作為軍隊最高主官的職責,還是自己多半就是征伐河西走廊的主帥,都必須先將困難指出來。

  「此外,在計算軍費的時候,臣以為寧可高估一點。賈大人說三百萬兩銀子,臣以為至少要五百萬兩銀子。」楊繼業以軍隊統帥的身份向眾人一交底,賈憲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五百萬兩銀子!他還是低估了這個數字。

  「但是若能平定河西走廊,這筆開銷是值得的。」韓熙載看了一眼葉塵的臉色,插話道:「臣以為河西走廊納入陛下之治後,每年從中財政收入肯定只會比五百萬兩銀子多,所以臣以為發兵河西走廊乃萬世之功業。」

  「韓相公說得輕易。」賈憲一直以來都有些不恥韓熙載的為人,立即反唇相譏,「休說戰無必勝之事。便有必勝,戰後治理河西走廊的開支,又豈能少了?無大軍威懾,只怕軍隊前腳方走,立時便有變亂。在河西走廊各州駐軍,轉運之費加治理之費,未必下於河西走廊所帶來之銀錢。」身為戶部尚書,陛下與整個朝廷暗中對於征伐河西走廊的決心與所做的準備,賈憲是非常清楚的。雖然明知道無法阻止整件事情的發生,但是他始終認為自己應該盡到自己的責任。

  「迂腐!迂腐!」韓熙載心裡暗罵了一聲,然後朗聲說道:「戰爭之勝負,陛下可問軍樞部;微臣所敢保證的是朝廷定可以籌集軍費,以供前線之需。」

  「卿有何良策?」葉塵眼睛一亮。眾人盡皆側目。只有賈憲微微哼了一聲。

  「朝廷今日之積蓄,足以支持三個月至半年之用。以今年下半年的財政收入,再適當挪用祥符錢莊存銀,民不用加賦,而軍費自足。」韓熙載自信地說道。

  「挪用祥符錢莊存銀?」馬文韜幾乎被唬了一跳,「陛下,祥符錢莊的存銀乃百姓銀錢,非朝廷之錢,不得挪用!否則開了這個先例,後患無窮。」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7 10:22

第880章 西征檄文

  「百姓焉知我們挪用他們銀錢?」韓熙載反問道,「只要陛下之祥符國立於世間,百姓銀錢自不會少絲毫。」

  馬文韜臉色漲紅,但一時間卻是無辭以對。

  賈憲心裡明明知韓熙載說的是歪理,但是也苦於無辭反駁。猶豫了一下,終於決定不要自取其辱——他雖然知道挪用祥符錢莊存銀不妥、不對、不該,但是他也意識不到這樣做究竟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李君浩只是怔了一下,與胡三光對視了一眼。他們二人都絕非不懂民生財政之人,亦知道挪用祥符錢莊存銀,實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但是在他們二人看來這比起抓住這次機會拿下河西走廊好像也不算什麼。正如韓熙載所說,只要祥符國存在,最終百姓銀錢自不會少上分毫。大不了萬一祥符錢莊銀錢運轉不過來,對百姓實話實說,以陛下和朝廷的信譽,想來百姓也不會有什麼意見,所以這亦算是一時權宜之計。

  葉塵想了一下,說道:「不到萬不得已,祥符錢莊存銀是不能挪用的。否則萬一錢莊銀錢運轉不過來,祥符錢莊依為生財之道的信譽很可能一朝盡毀,這無疑於殺雞取卵。但是發兵河西走廊的計畫卻不更改。若真糧草不繼,那便攻一州算一州,待穩固之後,再取下一地便是。」

  眾臣轟然稱諾。

  ……

  ……

  在葉塵的推動下,糧草儲備、武器軍械、後勤運輸、情報刺探等等,一系列的戰前準備事宜在祥符國正式開始準備,葉塵親自帶領軍樞部參謀在安全部費盡心機弄來的河西走廊地圖的基礎之上,繪畫了西域山河地理詳圖,並謄錄多份,分發給此次參加西征的各部將領。

  政務殿中,遠征之前的最後一次最高級別軍事會議。

  除葉塵之外,只有九個人參加,分別是楊繼業,韓熙載,馬文韜,李君浩、胡三光、賈憲、徐鉉、白滄海、喻文。

  一番計議之後,葉塵總結道:「此番遠征,關乎我祥符國是否能崛起於西北,真正的與宋、遼兩國抗衡。可謂是意義深遠。經過朕與軍樞部反復研究決定,朕打算調集義勇軍團全部為主力,白虎、朱雀、青龍、折蘭四個軍團各一個步兵旅,玄武、黑狼、白狼三個軍團各一個騎兵旅,以及特種大隊特戰營,共五萬六千人,再將兩萬一千多已經勸降的遼軍俘虜打散配屬給各旅。加起來總計七萬七千餘人,由柱國大將軍楊繼業為統帥,義勇軍團軍團長黃東秋為副帥,發兵西域。以馬文韜為主,賈憲為副,負責後方一切糧草籌集、押送事宜。喻文負責事軍械運送供給事宜。胡三光帶領安全部負責敵軍後方情報打探。諸位愛卿可還有異議?」

  馬文韜說道:「陛下,河西走廊實乃我華夏故土,陛下兵威直指玉門關外,這是堂堂正正之戰,彪炳千秋之舉,出兵之前,當有一篇檄文,公告於天下。」

  此言一出,韓熙載、徐鉉、賈憲、楊繼業齊聲回應,葉塵心想這件事怎麼忘了,微微頷首道:「馬相公言之有理,以兩位相公和徐鉉、賈憲之才,要寫一篇鏗鏘有力、義正辭嚴的檄文出來,那是輕而易舉,只是這檄文的基調,卻須先定下來,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韓熙載當即說道:「陛下,河西走廊故土,有我漢人數百萬,陛下此番發兵,要複我華夏故土,救我同祖同宗之漢家百姓於困厄之中,應著重申明這一點。西域雜胡,野蠻之人,不受教化,乘我中國無人,野狐升據,沐猴而冠,盜據漢土,霸壓漢民。今幸天道好還,陛下於西北建祥符國,百業復興,人心思治,故奉天威,廓清華夏,複我故土,救我漢民,此乃順天應命之舉,兵鋒所指,勢如破竹,當能犁其廷而鋤其穴,胡虜宵小,應低首下心,甘為臣僕。若否,兵威所至,玉石俱焚!」

  徐鉉精神一振,撫掌歎道:「韓相公擲地有聲,真是好氣魄。如此氣吞天地之氣慨之檄文,傳至河西走廊,河西走廊各地數百萬漢人必然歸心。」

  葉塵卻是突然喝道:「荒唐,又是胡虜,又是宵小,你們難道忘了我祥符國黨項八氏和改土歸流的異族百姓,特別是我九大軍團至少三分之一將士出自黨項、契丹、吐谷渾、吐蕃、回紇乃至羌人。這篇檄文一出,將置這百萬百姓和數萬將士於何地?」

  葉塵很少發怒,此時雖只是輕輕一喝,韓熙載和徐鉉卻是臉色變白,當即站起,齊聲躬身說道:「臣等冒失,請陛下治罪。」

  葉塵搖了搖頭,說道:「好了,你們坐下吧!」

  待二人坐下之後,葉塵又說道:「契丹國有五十多個民族,為了尊重各族的習慣,籠絡上下歸心,以契丹族人之驕橫野蠻,尚知各依其族、各依其俗,又設南院北院,妥善安置漢民,六十年下來,早在朕在宋國時,便讓當時華夏衛府去打探調查過如今幽雲十六州漢人的人心所向,事實上他們對於歸附宋國之心可有可無。如今遼國軍中漢族已經佔有三分之一數,便是明證。」

  葉塵頓了一下,又道:「事實上,以朕看來,遼國所做還只是皮毛,否則便不會經常有蒙古、女真等各異族叛亂之事發生。諸位愛卿再看我們祥符國,黨項八氏於一年多前我祥符國立國之前與我西北漢民勢同水火,更是不服王化和不願改土歸流,但如今又是什麼樣場景,想必諸位都知道。還有祥符國境內或自願或強行,如山神鎮那樣改土歸流的羌族、吐蕃等異族部落如今對朝廷的態度變化之大,想必諸位愛卿當有所耳聞。但諸位愛卿當應該知道,這些變化是因何而來。是因為朕一直提倡對我祥符國所有百姓,不管是什麼民族,都是一視同仁,才方使他們傾心歸化。天下之水莫大於海,緣何?蓋因萬川納之。河西走廊不只有數百萬漢人,還有數百萬其他民族之人,這篇檄文一出,就算他們有心歸附於我們,也多半不敢再傾心於我們,而且必然會在面對我軍之時生出拼死之心?諸位是我祥符國弘股之臣,所思所行,關乎我祥符國朝廷之國策,萬不可肆意而為,當謹記朕今日所言。」

  眾臣一臉恐慌齊齊起身,躬身說道:「臣等謹記陛下教誨。」

  葉塵眼見眾人是真心將自己的話聽進了心裡,神色大為緩和,說道:「好了,都坐下吧!」

  眾臣當即說道:「多謝陛下。」

  言畢,便又齊齊坐下。

  馬文韜搶先說道:「陛下剛才所言,讓臣等震聾發聵,臣想起當年漢將張義潮義旗一舉,氣吞萬里,頃刻間佔據西域十一洲,成為凌駕於吐蕃、回鶻之上的河西走廊第一霸主,可是其後卻是勢力漸漸萎縮,如今他的後人只剩下瓜州和沙州兩地,苦苦掙扎了。剛聽了陛下教誨,思其原因,顯然就是貶抑其他諸族,彼此間戰事綿綿不絕。河西走廊漢人深受其苦,從擁戴,漸至拋棄。」

  韓熙載和徐鉉原本是身處江南華夏腹心的南唐國舊臣,這方面的感觸不深,方有此言,此刻聽了葉塵所言和馬文韜的印證,早已大汗淋漓,深感自己實在是太過冒失,心中自責不已,特別是韓熙載心中暗想回頭還要多多研究陛下的觀點習性。

  葉塵微微頷首,說道:「所以,這篇檄文,第一,要少用瑰麗詞藻和偏辟的字句,否則,恐怕除了本就有心歸附本帥的一些博鴻儒,看得懂的就沒幾個人了,也就失去了它的意義,務必要簡潔直白,讓河西走廊所有人一聽就懂。第二,檄文立意上,要強調河西走廊黃金商道的重要作用。要知道,當年以河西走廊為商道,交通東西,河西之富,富甲天下,誰不受其惠澤,如今又如何?」

  「要讓河西走廊所有人知道,如今各方勢力犬牙交錯,彼此征戰不休,以致百十年來河西走廊戰禍連綿,各族百姓俱受其苦。人民無論貧富,盡遭戰亂,被人搶掠罄盡,寸草不留,中原與西域商道斷絕,以致民無生計,西行諸城日漸蕭條。而朕之大軍就是要打通與西域的商道,使之盡在我祥符國保護一下,重新振興河西走廊,使西域諸族,四方百姓俱受其惠。農牧工商,所求不過溫飽,這樣一說,其利自見。」

  他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剛才韓相公和徐卿所言也是要提上一提的,但是在措辭上一定要注意適可而止,絕不可激化矛盾,中國數千年禮義人倫、詩書典章,不得其傳,行將湮滅,朕之出兵,這就是衛道保儒了。西域士林,也當擁護。」

  「還有,河西走廊戰亂不休,不但百姓受苦,就是佛門寺院,也多有受霸道豪強劫掠而焚毀,使得僧侶流浪四方,不得禮佛打坐的,我祥符國大軍,自然也要保他們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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