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030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6

第831章 游戰

  自遼軍從河口縣撤退以來,這三天時間中,一路上,追趕遼軍之時,他們只能走小路或者山地溝壑,每日只能休息一個時辰。

  到了府州三川堡地境之後,遼軍因為路上埋有石地雷,晚上又被夜襲,折騰的他們惱火之極,所以派出了大量遊騎,封鎖了所在方圓數裡之內。

  這種情況下,即使以薛米見一班人的潛伏手段,也只能隱蔽到遠離軍營的這一片丘陵之中。

  薛米見揉揉發紅的雙眼,一陣陣睏意不斷襲來,他使勁咬了一下嘴唇,疼痛感又讓他清醒不少。

  旁邊傳來爬行的動靜,疤痕男的聲音傳來,「班長,你歇歇。」接著一隻剛簡單拔了毛,傷口處還冒有熱氣的死鳥就遞到了薛米見面前。

  薛米見沒有回頭,把單筒遠鏡遞給疤痕男,自己接過死鳥生吃起來,一邊擦著嘴邊的血污一邊道:「剛才看見安全部的兩個探子暴露了自己,被一群遼騎給圍殺了。我們要小心一點,不要陰溝裡翻了船。」

  疤痕男一邊看,一邊用突出的上牙磨著嘴唇,說道:「安全部的探子需要近距離確定遼軍行軍路線,好提前埋下石地雷。再說,安全部胡大人或者安全部的情報司使也不可能將自己望遠鏡如我們大隊長一樣交給下面探子使用。」

  此時遼軍正在拔營離開,比起剛從河口縣撤退時那種「逃命之中,誰敢攔我,我便拼命」的瘋狂架勢,此時遼軍行營之中頗有種灰頭土臉的感覺,那股頹喪之氣,在幾裡外也能看得出來。

  丘陵之中,薛米見扔調吸了幾口熱血的死鳥,探出他同樣灰頭土臉的面龐,在枯草的縫隙間觀察著遼軍,他帶著三個手下一直跟隨著遼軍,十二時辰輪班盯著,主要靠臨時佈設的捕鳥器抓鳥吃,他們也不敢生火,全都是生吃,真如野人一般。

  疤痕男在一邊低聲道:「狗日遼軍雖然人數眾多,但顯然是敗定了,看這架勢最多六天,我祥符國主力便要和他們正面決戰,一戰定鼎。可咱們一個人頭都沒砍過,總感覺不過癮啊!」

  薛米見不耐煩地罵道:「你他娘的整天想著砍人頭,我們偵察班的主要職責和戰後功勞評定是算斬首功嗎!」

  其實薛米見這些天看著其他連兄弟殺的爽快,自己也心癢的很,但一想自己職責任務的重要性,還是壓抑住了衝動。

  更何況自昨日開始,遼軍戒備森嚴,出來的偵騎探子都是二十人以上同行,薛米見這會一起四個人裝備齊全,對付十五六個人沒有問題,但是卻沒有把握不驚動遼軍大營,到時他們一暴露,就無法再潛伏了,耽誤了大事可就不好了。有兩三次都有遼軍從他們潛伏的地方經過,他們都沒敢動手。

  疤痕男還是不甘心的道:「遼軍這次大敗已定,我昨天回去送情報聽說陛下有意要將這七萬遼賊全部留下,這算起來,這次參與大戰的每個人都分三四個人頭了,咱們好歹是兵中之王的特種大隊,雖然我們是偵察兵,但也不能整天介趴草堆裡面吃死鳥,早知道老子還不如去殺手連呢。」

  旁邊另外一個同伴咧嘴譏笑道:「得了吧!你以為我們不知道,當初分連隊,選擇兵種的時候,你報了殺手連,結果落選了。哈哈哈……」

  「老子知道沒選上,要你個龜孫來跟老子說。」疤痕男臉色漲紅,劈頭就罵過去,「老子是想殺人了,告訴你個傻子,老子以前幹那事的時候,殺了沒二十也有十五個了,統共也只拿到二十多兩銀子,老子就愛去殺……」

  「都他娘別說了。」薛米見一口打斷,「遼狗動了,都小心點,藏好自己跟……不好,我們估計要被發現了,你們兩狗日的光顧著說話了,這隊遼狗都從側面繞過來了也沒看見,按照他們移動路線必然會發現我們,日你娘,你狗日的不是想殺人嗎!準備殺人吧,先悄悄的上馬,我們先下手偷襲,然後在遼軍大隊來之前,找機會迅速撤離。」

  ……

  ……

  十數息之後,特種大隊偵察連一班班長薛米見帶領三名戰士同時騎馬躍出山脊,從斜側面向這隊遼軍衝去。

  這隊遼軍顯然也是精銳,一驚之後,流露了嗜血光芒主動迎了上來。他們騎術甚高,竟然一提韁繩,瞬間便調轉馬頭,然後奔策如飛,中間幾乎都沒有停頓時間。

  薛米見在心中暗暗讚歎,這些人才真是天生的騎兵,在祥符國唯有出身於黨項族的騎兵才和他們能相比。

  這二十個遼騎,戴著禦寒的皮帽,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節省馬力,身上除了一件皮甲之外,沒有任何盔甲,手中拿著騎弓,只以雙腿控馬,策馬往薛米見這邊迎來。

  四名特種大隊偵察兵單手握韁,一手抽出快弩,準備接近後攻擊,眼看還有數十步,對面的遼賊人突然一個側轉,手中的騎弓崩崩連響,輕箭借著馬速迎面而來,一名特種大隊員猝不及防之下,左臂中了一箭。

  那幾名遼人從側前通過,手中騎弓連珠射來,薛米見暗罵了一句,這個距離上短弩在急速奔跑中精度可不太高,只得策馬緊追,那些遼騎的騎術精湛,斜斜跑過之後往來路跑回,他們甚至踩著馬鐙站起,背身對著後面的薛米見等人拋射。

  薛米見等人的戰馬也是優良戰馬,但他們的負重比對面的遼騎要重得多,騎術也差了一籌,一時根本追不上去,薛米見只得收起快弩,從馬側的弓插中抽出騎弓對射,他騎射的準頭比不過遼騎,連射三箭都沒有射中,反倒是自己差點中箭,其他三名屬下情況也差不多。

  特種大隊訓練的重點是格殺、破襲和敵後偵查,騎馬並不是十分精通,若是下馬步戰,特別是拉近距離,他們四人有信心在十數息時間將這二十名遼兵殺死,可是如今拉開距離拋射遊鬥,竟然不是這些吃飯撒尿都能夠在馬上解決的遼軍騎兵的對手。從這一點來看,正面戰場對殺,特種兵也未必就是無敵,但是特種兵若是在恰當的時機使用,卻是往往能夠抵得上以一敵百的效果。

  「往一號地點撤退。」薛米見果斷下令。

  四人以快弩逼退遼兵,拉開距離向西南方向一號地點——一處山坡疾馳而去。遼軍哪能就此讓他們跑了,打馬追了上來。

  十數息後,轟的一聲炸響,二十名遼騎踩上了提前埋在一號地點兩枚石地雷,當場被炸死了七人,重傷三人,其他十名遼兵因為在後面雖然沒怎麼受傷,但人和馬所受驚嚇非同小可。眼看四名特種大隊戰士調轉馬頭又反追上來,當下毫不猶豫的一哄而散,有向東的有向西的,意圖分散逃走。

  薛米見策馬緊追,牢牢盯住剛才射得最歡的一人,那遼軍騎兵左拐右拐,不停變換著方向,薛米見全神貫注的控制馬速,一心要找回場子。

  跑了數百米,那遼騎眼看跑出了可能的雷區,且又只有薛米見一個人追上來,居然策馬一轉,往南朝薛米見迎面而來,順手就一箭射往薛米見。

  此人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薛米見心中火起,見那遼騎舉弓,左手鐵臂手護住面門,右手抽出快弩,射來的輕箭叮一聲撞在胸鎧上,薛米見上身輕輕一晃,隨即便穩住身形。

  這遼人眼見自己一箭竟然被薛米見身上的盔甲擋住,毫髮無損,大吃一驚,暗叫不好,卻已經遲了,嗡的一聲,一枚弩箭已經射在他胸口之上,轟然摔下馬,也被摔得頭昏腦漲,但卻沒有死。

  薛米見眼見那遼騎正搖搖晃晃站起來準備上馬逃走,用力一夾馬腹,坐騎立即加速,往那遼騎騎直衝過去。

  薛米見抽出厚背馬刀,用刀身又在馬股上一拍,坐騎奮起四蹄疾奔,那遼騎剛剛轉過身來,抬眼看到薛米見臉色頓時大變。

  他還不及抽出腰袢的彎刀,馬匹就從他身邊呼一聲掠過,薛米見俯下身體握緊刀柄,右手輕輕一揮,厚背馬刀借著馬速瞬間切斷遼騎的頸項,頭顱和皮帽同時被帶得高高飛起,剩下的屍身噴著紅色血水摔落地面。

  一種殺戮的快感湧上薛米見心頭,他策馬緩跑一段才停下,審視了一下馬刀的刀身,斬首一個人頭,依然完好無損,裝備部出品果然都是精品。他知道這把馬刀放在黑市上可以賣出三十兩銀子的高價。

  薛米見看完把刀收入鞘中,抬頭看其他地方,只見三名屬下也各自又殺了一個,其他遼騎正往東北方逃走,他想起自己的任務,連忙抽出喇叭吹起來,三名屬下聽到聲音,毫不猶豫立刻撤回。薛米見知道他們已經暴露了身影,這裡距離遼兵主力又如此之近,若是讓遼兵一隊精銳咬住,他們可就危險了。當即便撤離此地。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7

第832章 石砰谷

  蕭達格和室肪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任人騷擾偷襲。兩路遼軍都派出大量探子搜索周邊三十里,可是這些探子面對安全部探子和特種大隊偵察小隊卻是勝少敗多,死傷慘重。

  如此這般白天有石地雷的拖延、襲擾。晚上即使遼軍防守再嚴密,派出哨兵再多,特種大隊中總是有人能夠潛入遼營放火且以火藥包炸營,先不說殺敵多少,每晚上都讓遼軍睡不好覺。幾天下來,遼軍兩路大軍,從蕭達格和室肪到下面每一名士兵,都已經是驚弓之鳥,一個個疲憊不堪,第二天走不快不說,軍心動搖的厲害,因為逃命鼓起來的士氣也在迅速的下落。

  而比起這些,對遼軍來說,最要命的是他們的糧草不夠人馬吃了——人和馬都餓著肚子還打什麼仗,還哪有什麼力氣趕路。室肪和蕭達格自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可是,府州境內堅壁清野甚至比銀州還要徹底,再加上現在正值冬天,找幾百人、幾千人的吃的還能找到,可是足足七萬大軍每天人吃馬爵,若不攻克一座城池進行補充,絕對是不可能在野外找到吃的。

  蕭達格大營中,正在為下一步行動進行討論。

  「府州十二軍堡,個個固若金湯,我們現在手中幾乎沒有任何攻城器械,去攻打任何一個都是找死。」

  「可是不去攻打怎麼辦,難道要讓七萬大軍活活餓死嗎?」

  「我們兵力遠在祥符國在府州能夠調動的大軍之上,所以他們不敢正面與我們決戰,從此地到武州若是馬力全開,最多兩天時間便可回到武州,這兩天再殺一些馬,足以支撐到我們回到武州。」

  「先不說你這樣一來勢必將那些一萬多已經沒有馬的人放棄留下送死,就算馬力全開,你真以為葉塵真會放任我們離開,我敢保證,等我們最為人困馬乏的時候,祥符國大軍便會出現,到那個時候,我們還有多少力氣打仗,那和去攻打軍堡送死又有什麼兩樣。」

  眾將爭執不下,這時一名信使進來,來到一直陰沉著臉沒有說話的蕭達格身旁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蕭達格精神一振,喝道:「好了,不要吵了。」

  眾將頓時住口,看向蕭達格,後者深吸一口氣,說道:「剛才室相公派人告訴本王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他們那邊的探子抓到一名土蕃人,從其口中拷問得到一個消息,在距離此處七十里外石坪谷之中有一個三千帳左右的土蕃人部落,室相公又拷問了其他抓捕的百姓,證實了這個土蕃部落的存在。」

  眾將聞言,頓時雙眼發亮,無不大喜。

  ……

  ……

  銀州,葉塵臨時行宮之中。

  胡三光看過海東青送來的情報之後,微微一笑,一臉喜色的來見葉塵。

  「啟稟陛下,剛剛得到消息,蕭達格果然為籌集糧草,殺向石坪谷的土蕃族格納部落。」

  「很好,這格納部落一直不是很聽話,桀驁不馴,是最為抗拒改土歸流的幾個異族部落之一,此次犧牲他們設下這請君入甕之計,也算是一箭雙雕。」

  「這都是陛下神機妙算之功。」

  「胡三光,不要拍朕馬屁了,這請君入甕之計可是大將軍提出來的。」

  「計謀雖然是大將軍所提,但若無陛下英明採納,也是沒用。」

  「好了,不說廢話了,傳令楊繼業,最後這石坪谷決戰由他全權負責,目標就一個,讓遼軍不能逃走一個。」

  「謹遵陛下旨意。」

  ……

  ……

  蕭達格和室肪率領大軍殺向石砰谷格納部時,分別在三川堡、日河堡、劉家堡的楊繼業、李光順和折禦勳幾乎同時收到了安全部探子的回報。然後帶領體整數日的各自麾下人馬向石砰谷而去。

  石砰谷,只有一千多名戰士的格納部落面對七萬餓得雙眼發紅的遼軍無異於螳臂擋車,戰鬥持續了半個時辰便徹底結束,遼軍上下這些天心中無不憋著一口無處發洩的惡氣,這股惡氣如今發洩到了格納部上,近萬人不論男女老幼,都遭受了滅頂之災,可謂是雞犬不留。本來蕭達格還想留一些用來後面排除石地雷的,但是考慮到糧食問題,便索性任由下面人全部殺了。

  蕭達格和室肪帶大軍洗劫了石砰谷中格納部落,收穫頗豐,掠奪了每騎不下兩日的口糧。因為糧食有限,蕭達格和室肪不敢耽擱,略微休息一個時辰之後,便準備重新趕路。

  沒出數裡,前方就有探馬來報,說對面發現祥符國大軍堵截部隊,他們頭上飄揚地旗幟上面寫著大大的楊字,人數大概有三萬左右。

  蕭達格和室肪頓時驚疑不定起來,三萬人馬已經是他們計算中府州除去駐守城池和軍堡的最少軍隊之後,祥符國能夠調動來了最大兵力。自進入府州以來,面對總能在他們前行之路上埋下的石地雷,和晚上無休止的騷擾和夜襲,蕭達格和室肪不止一次的想著趁著大軍士氣和精氣神還有一些,兵力、戰馬非戰鬥減員還不多的時候與祥符國在府州主力決一死戰。但一直未能遂願。卻不料在這個時候對方到是來了,並且堵住了谷口。這就讓二人隱隱感到有些不妙起來。二人再一看這谷中地形,頓時臉色一變。

  這山谷兩面均是山,雖然不高,但坡度步兵還能夠爬行,卻足以讓騎兵難以通過。而谷中深處格納部落所在同樣背靠大山。唯一的出口便是谷口。

  蕭達格深吸一口氣,肅然說道:「還好谷口寬足有兩百丈,兒郎們雖然還是很疲憊,但剛剛人馬均已吃飽,精氣神恢復了一些,我們人數依然占優,兩百丈的谷口足以將我們人數優勢體現出來。」

  「就怕這事沒有這麼簡單。」室肪搖了搖頭,神色中依然滿是擔憂。

  室肪話音剛落,一連串如雷鳴一般的爆炸聲陡然自谷口左半斷響起。那地下不知道埋了多少炸藥,足足響徹了十數息時間,竟然給人一種隱隱有天地色變的感覺。雙方戰馬即使隔了數百丈之遠,且耳朵中都塞有東西堵住,依然引起了不小騷動,不過很快就被騎兵安撫下來。

  爆炸之後,那兩百丈的谷口有一半變成了深足有一丈,寬兩三丈的溝壑,只剩下另一半大約百丈的寬度可供騎兵通過。

  蕭達格和室肪頓時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如今之計唯有狹路相逢,勇者勝了。」室肪苦笑一聲說道。

  蕭達格卻是瞬間戰意滔天,扭頭大聲下令道:「通告全軍,如果不想死在這裡,那麼就必須打垮對面的敵軍。打垮了他們我們才能活著回家!」

  ……

  ……

  遼軍在山谷裡面黑壓壓地鋪滿了山野。

  祥符國由黑狼、折蘭、玄武三個軍團部分兵力組成共三萬大軍按照兵種和戰陣要求一字排開,一萬騎兵分成四個方隊位於左側,由黑狼軍團軍團長李光順統一指揮,右側則是十六個步兵營方佇列著方方正正的隊形,無數的旌旗在他們頭頂飄揚,他們今天由折禦勳指揮。步兵和騎兵都靜靜地看著對面兩三里之外遼軍如烏雲般的騎兵。每個人都精神抖擻地站在他們的崗位上,士氣如虹。

  在山谷口兩側山坡上,不知什麼時候四個拋石機連陣地已經建成,每個連陣地後方有著一個坑道工事,裡面放著五百枚各種型號的火藥包。

  楊繼業、李光順、折禦勳騎馬站在萬軍之前,也靜靜地看著對面黑壓壓的遼國騎兵,他們身後人數還不到對方一半,且只有一萬騎兵,但楊繼業卻對此戰充滿信心,因為他知道遼軍此時體力、精氣神比全盛時期相差太遠,相應的戰力就定會減弱。更何況楊繼業很清楚由教導隊集訓而出的祥符國大軍的戰力定會讓敵人大吃一驚。

  「此戰將會我是祥符國立國之後的定鼎之戰,老夫從來沒有感到肩上的負擔像今天這樣重。」楊繼業心中想到,他知道此戰若勝,便可讓遼軍數年之內不會也不敢對祥符國出兵,相反基礎薄弱的祥符國若是戰敗,這三萬大軍損失慘重,那可就元氣大傷,後面宋國和遼國定會對祥符國戰火不斷。皇帝陛下早就在朝會上說過,祥符國需要宋、遼兩國在數年時間內不敢對自家動兵,以創造祥符國高速發展崛起的環境和向西域擴張的時機。

  ……

  ……

  裝備中最新研究製造的新式銅號吹出的泛音響徹石砰谷的谷口,祥符國九個騎兵營,合計一萬騎兵排成長長的一百列陣型,每排一百人,陣列上豎起的長槍和戰刀在陽光下銀光閃耀。

  他們具體是以騎兵連為作戰單元的,每個騎兵連分成三列,前兩排穿鱗甲使用一丈四尺長槍,第三排使用加厚加寬的單手腰刀,每個人都身穿防禦中等,重量較輕的鎖子甲,同排騎兵互相只間隔三尺,連隊之間間隔兩步,前後排相距七步。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8

第833章 騎兵大戰

  李光順來到陣前十步,看著對面列陣的遼軍,他無需說什麼動員的話,一個月以來因為兵力不足,且皇帝陛下不想太過的戰損,所以採取以防禦守城為主的戰略讓全軍從上到下都憋足了一股勁,特別是騎兵更是戰意滔天。

  雙方都是優良的戰馬,但是遼軍戰馬狀態卻是明顯不行。祥符國戰馬多來自於黨項族,這些馬匹都感受到戰場的氛圍,性格暴烈的開始用前蹄刨地,並打著響鼻左右搖動腦袋。

  旗手舉著軍團長旗來到李光順身邊,另有通信旗手將紅色的三角旗斜斜前指,五個短音接一個長音的前進號聲中,一萬騎兵同時策動馬匹開始前進,李光順需要準確的判斷距離,保證在衝鋒的最高速與敵交鋒。目前與敵方間隔一里半左右,他們要保持慢步到兩百步左右,兩百步距離的衝鋒是他們最熟練的科目,難度只在於在速度漸漸加快的情況下如何保持密集陣型。在嚴格訓練下,這一萬名騎兵已經能發動最遠三百步距離的接近和衝鋒。

  祥符國一萬匹戰馬緩緩前進,九名插著背旗的騎兵營營長越出陣列,來到佇列右側前方五步,他們使用帶三角小旗的騎槍,樹立在頭頂讓後排的部下也能清楚的看到位置,這些營長不時轉頭觀察軍團長的位置,其他前排騎兵則觀察各自營長位置,控制著自己的馬速,整個騎兵陣列平直的往遼兵推進。

  說起來,今天楊繼業定下的打法很簡單,騎兵先行衝鋒,殺一殺遼軍銳氣,順便在有著天下最強騎兵——契丹騎兵面前檢驗一下祥符國全軍上下研究出來的最新騎兵戰法效果如何。步兵在原地防禦,等遼騎主動來攻。兩側山破上拋石機連看時機發射火藥包。

  此時,楊繼業帶著五百親兵和指揮旗手、鼓手已經離開正面,從軍陣的縫隙中退到後陣,那裡有一個五丈高的指揮高臺在很短時間內已經由工兵搭好,楊繼業帶人走了上去。

  楊繼業在指揮臺上目光掃過全場步兵也已經列陣完畢,更後面的地方是五支醫療衛生隊,已經用五頂牛皮縫製的帳篷大體將野戰醫院搭設好,做好了隨時救治傷兵的準備。

  最後,楊繼業把目光轉回了騎兵戰場。

  近兩里外的遼兵中軍響起喇叭聲,首戰對遼軍士氣的維持極為重要,蕭達格將最精銳,戰馬狀況最好的一萬騎兵派了出去。對方氣勢如虹而來,他們若敗了,士氣便一落千丈,這對此時狀態下的遼軍不堪設想。不過,對於騎兵對衝戰,蕭達格對自己麾下兒郎充滿信心。

  此外,不是蕭達格不想多派騎兵,而是眼前的地形寬度一萬騎兵已經是極限,再多的反而是累贅。顯然祥符國選擇在這谷口決戰,且用炸藥特意炸毀一半溝壑出來是精算過的。

  主陣還沒有正式開始衝鋒,雙方都不約而同的派出遊騎開始纏鬥。李光順派出的遊騎開始往兩邊退開,讓開中間的位置,一部分中間的遼軍遊騎散兵則直接往祥符國大軍大陣衝來,準備騷擾這些列陣的祥符國大軍。這些小隊散往兩翼,穿梭在陣前用騎弓射出輕箭。

  這便是遼騎最常用的「拉瓦戰術」,是契丹騎兵的看家本領之一,他們運用時一般動用一個千人隊,形成一道寬大的弧形散兵陣線騷擾敵陣,引誘敵軍離陣或動搖,後陣的集群則尋找對方薄弱的位置進行集中衝鋒,進而引起敵陣全體崩潰。

  但以往都很有效的騷擾更像是一種搗亂,祥符國騎兵第一排的馬匹在頭上用皮甲做了面罩,胸前有放箭布簾,能抵擋射入角度較小的輕箭。總共只有有五六匹馬被射傷,第二排的持長槍的騎兵迅速上前填滿。

  祥符國遊騎的盡力牽制也限制了對方的發揮,一萬騎兵迎著騷擾的輕箭繼續推進。

  平緩的速度帶起雜亂的馬蹄聲,雙方接近到三百步,李光順的軍旗再次前傾,號手吹出第二聲前進號,李光順輕輕夾馬腹,戰馬輕輕躍動,開始慢跑。騎兵指揮不同步兵,可以站在後方指揮,但騎兵卻要衝鋒在前,要帶著一邊衝鋒,一邊指揮。

  李光順對那些遠遠飛來的輕箭毫不理會,一邊跑動一邊左右觀察著自己這一方的陣列,一萬名騎兵都開始慢跑,滿目皆是湧動的馬頭,佇列前排的營長都有效的控制著隊伍,陣列沒有因為騷擾而混亂,大半年的艱苦訓練的成果體現出來,陣列依然平穩。

  緩坡上的馬蹄不再是雜亂的聲響,密集的蹄聲慢慢匯成隆隆的聲音,在李光順耳中如同仙樂。

  雙方相距很快只有兩百步,因為對進的原因,李光順當做只有一百餘步,平整的陣列如同一道移動的馬牆,面前遼國的散兵遊騎兵已經沒有多少機動的空間,在密集的騎兵面前退去。

  遼騎兵完整的出現在李光順面前,兵陣鐵甲閃耀,他們的武器大多是長槍大刀,也有用狼牙棒和刀棍的,同樣陣列嚴整的在開始慢跑,但嚴整只是相對於這個時代尋常騎兵來說,比如宋國騎兵和以前的黨項八氏騎兵。相比如今祥符國騎兵陣列嚴整和整齊度便要差了不少,他們的騎兵間隔更寬,兵力不是平均分佈,左中右陣後各有一個駐隊,開始慢跑後便稍稍顯出了散亂。

  李光順熱血上湧,大吼一聲:「三速!」

  又一聲前進號,旗手將軍團長旗轉圈後前傾,九名營長大聲發令,三角旗槍再次前傾。祥符國一萬騎兵聽到號音,同時打馬加速,隆隆的馬蹄聲如同天邊由遠而近的奔雷。

  騷擾的遼游騎無人敢擋兵鋒,紛紛逃到兩側,用弓箭對準兩翼亂射,兩翼的祥符國大軍被射翻數人,但這點損失對於整體騎兵大陣沒有絲毫影響。

  對進之下,雙方距離轉眼只剩下最後百步,只需要短短數息時間。

  「衝鋒號!」李光順迎著刮面刺骨的寒風大喊,足足四名號手吹響嘹亮的號音。李光順和九營長將自己的黑色旗槍放平。

  「殺!」

  祥符國大軍騎兵按軍例集體一聲大喊,第一排豎立的長槍齊齊放平,緊接著是第二排的長槍。遼兵也發出號角聲,他們同樣放平長槍、舉起大刀,雙方都開始了衝鋒。

  指揮臺上的楊繼業不由自主的站起,目不轉睛的看著戰場,他眼前全是奔騰的馬股,數萬馬蹄帶起的泥土草屑四處飛揚,奔騰產生的震動連大軍後方指揮架上都能感覺到。

  步兵放陣前列的人都張大著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睜著,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密集的陣形讓雙方都無路可退,也沒有絲毫躲避的空間,殺人和被殺只在馬身交錯的一瞬間,這時的個人戰技和騎術已經毫無作用,戰士的勇氣在騎兵戰中得到最大的體現。

  迎面而來的遼軍開始顯出慌亂,面前密密麻麻的長槍的威脅下,一些馬匹不顧騎手的控制往側面斜向跑去,但斜向同樣是潮湧而來的祥符國大軍騎陣,他們陣型變得散亂,但是在這個距離上,對衝的騎兵沒有人還能撤退。

  急速的奔跑下,祥符國騎兵陣列終於還是不可避免的開始出現曲線,但短短的距離還不足以影響陣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馬速升到最快,雙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李光順滿臉漲紅,雙眼圓睜握緊手中帶黑色三角標旗的指揮槍,槍頭對準對面的遼兵,這名遼兵滿臉兇悍,手持大刀領頭跑在最前,他此時也終於有些慌亂,因為他要面對至少兩支長槍的攻擊。

  遼軍前排仍有人在試圖射箭,一撥騎弓射出的輕箭嗖嗖飛來,一百多名祥符國騎兵被擊中,因為良好的盔甲防禦,所以只有十幾人跌落馬下,短短距離轉眼即逝。

  「殺!」祥符國騎兵陣同時爆發出嘶聲力竭的最後一聲吼叫。

  轟!

  兩股馬匹的洪流迎面對撞,無數折斷的槍桿和刀刃的斷片飛舞,折斷聲和人馬碰撞連綿不絕,槍刃與鎧甲摩擦的聲音讓人牙根發酸,避讓不及的馬匹互相撞得骨頭碎裂,一些馬匹被撞得飛起,一些則帶著騎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滾。

  最後時刻,李光順的坐騎也不聽話的往左稍微偏開,不過卻沒有讓他的長槍偏離太多,他始終死死盯著迎面而來的那名遼兵,降低自己身形,在雙方轟鳴的蹄聲中交錯而過。

  下一刻,他感覺手上傳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虎口一麻,槍身瞬間從手中飛脫,那名遼兵帶著一聲慘叫,身影仰天朝後翻去,接著便在眼前一閃而過,淹沒在騎兵海浪之中。

  「刺中了,這種情況下用長槍比馬刀果然好用。」李光順以前帶領的黨項族中騎兵大用的是馬刀,所以他和其他祥符國騎兵一樣,也是第一次用長槍進行騎兵實戰。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9

第834章 步騎對戰

  此時,李光順只來得及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眼角一掃,他身邊空了一個位置,那名號手已經不知道被撞去了什麼地方,眼前又晃過幾名遼騎兵,其中一個遼兵的狼牙棒呼一聲從他眼前劃過,李光順只是靠著本能閃躲了一下,狼牙棒卻離得尚遠,那名遼兵也沒有第二次攻擊的機會,李光順急忙抽出備用腰刀,等到備妥之時,馬匹已經帶著他跑到過二十多步,眼前再無敵人。

  祥符國大軍騎兵的密集陣形佔據了優勢,前排八百多名遼軍在第一輪交鋒中被擊落六百餘人,剩下的遼兵則穿過祥符國大軍前排陣線,還不等他們喘一口氣,祥符國一方第二排騎兵牆挺著密集的騎兵撲面而來,鋒利的槍尖在馬匹的加速下如同死神之槍。這批遼兵大多兵刃折斷,或是不及收回,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而對面密集和平直的陣列讓他們也沒有往側面避開的空間。

  又一輪人仰馬翻的對決,遼軍騎兵再次損失慘重,待第二列祥符國大軍騎兵穿過後,遼軍的陣形一片大亂,碰撞發生的地方堆滿死傷的人馬肢體,兩輪間隔也不過是眨眼之間,遼軍後續的騎兵仍然沒有機會和時間去調整自己的方向,正在紛紛減速,第三輪的祥符國馬刀騎兵又猛衝上來。

  他們依然保持著自己的整齊陣形,手執著厚背馬刀呼嘯而來,借著對衝馬力,不需用力揮舞,只要在錯身而過時握緊刀柄輕輕一揮,就能帶起飛舞的肢體和一蓬蓬血雨。即便前面是成堆的遼兵,他們也只能一頭撞上去,數百名遼軍騎兵被強大的慣性掀得高高飛起,又砸入後面的遼兵之中。

  遼兵陣形相對厚實,對這些集中的地方,祥符國騎兵在密集隊形中無法回避,只能硬生生衝上去,即便擊殺了前排的敵軍,自身也要遭受對方後排攻擊,或者便是與同樣不能躲開的對方騎兵撞到一起。後排遼兵揮舞兵器要攻擊身邊衝過的祥符國騎兵,但祥符國騎兵並不減速,逕自往前繼續賓士,轉眼便錯身而過。陣型厚實處的遼兵則被衝撞弄得陣型大亂,地上翻滾的人馬阻擋了他們的路線,他們不得不降低馬速,這使得他們在交戰中幾乎沒有發揮作用。

  三輪攻擊如同疾風暴雨,狂暴的將遼軍陣線打得千瘡百孔,留下一地屍骸和傷患,剩餘的祥符國騎兵佇列絲毫不停,如同突然湧起的狂潮轉瞬又遠去,他們繼續往前方前進,百步後慢慢減速再次開始列陣。

  這三輪過後,遼軍損失一千五百多人,陣線支離破碎,所有人都處於慌亂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揮,但打擊還沒有結束,迎接他們的是一片四連發快弩的急射。

  第四輪騎兵立即又跟上來,他們吹著竹哨,以騎兵營為戰鬥單元的呼嘯而過,專門攻擊被割據成兩百人以下的小股遼國騎兵,他們每人都有快弩,同樣也不與遼兵纏鬥,奔跑中發射完就快速撤離,這麼短的距離和密集程度覆蓋下發射快弩,戰績非常好,遼軍騎兵落馬慘叫不斷。

  開始退往兩側的祥符國遊騎受到鼓舞,又湊上來騷擾,他們分成小群時聚時散,以快弩和騎弓攻擊遼軍騎兵,戰場上箭矢破空聲連連響起,更顯混亂。

  方才對撞的地方屍骸遍地,雙方受傷的士兵和馬匹都在拼命掙扎嘶叫,碰撞集中的地方雙方堆疊在一起,一些摔落的雙方騎兵回過神來,抽出匕首或撿拾起附近跌落的武器互相惡鬥起來,連一些負傷的人也互相扭打。

  ……

  ……

  領隊的遼軍騎兵大將被刺傷左臂,面對這樣一支從未見過的騎兵和騎兵戰法,這位遼國騎兵大將莫名的感到膽寒,特別是這種打法中蘊含的這種幾乎是以命換命的騎兵打法,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他卻不知道這是長期訓練騎兵佇列和紀律要求下的令行禁止,然後在大勢所趨之下,即使有騎兵怕死,也只能往前衝,否則稍有遲疑,沒有被敵人殺死,反而被自己一方後面的騎兵撞死。

  後方遼軍主陣之前,蕭達格和室肪面如土色,他們最為依仗和自信的騎兵野戰竟然在同等數量正面衝鋒中慘敗於敵手,這其中或有自己一方戰士和戰馬身體疲憊,狀態不佳之緣故,但即使他們全盛時期,也未必就是對方對手。

  最主要的是,這些天葉塵一手計畫,安全部、特種大隊和義軍共同執行的騷擾疲兵戰術和士氣意志的消磨所帶來的心理攻勢的效果終於體現出來。首先是一那萬多失去戰馬的遼軍瞬間絕望,他們知道即使有一部分人能夠回到武州,但也絕對不會是他們,生死絕望之下,便將紀律和上官的命令拋之腦後,心中開始琢磨等會看時機不對搶一匹馬再說。而其他不少有馬的遼軍一看自己身邊瘦骨嶙峋的戰馬和身體中極為清晰的疲憊,心中的戰意幾乎瞬間便消散大半。蕭達格和室肪很快便發現大軍士氣和戰意的急速消退,知道不能在這般下去,否則就一點勝機都沒有了。

  「殿下,敵軍兩側拋石機火藥包始終沒有動用,等祥符國火藥包大量動用的時候,那爆炸聲下,恐怕士氣和戰意更是下降的厲害……不如……混戰,方能將我軍人數優勢充分發揮,也讓敵軍拋石機投鼠忌器,不敢發射火藥包。」室肪低聲快速說道。

  室肪所說,蕭達格豈能看不出來,只是一旦混戰,他身為主帥的安危也難以保證,打到最後即使遼軍獲勝,他自己也可能戰死。但看眼前局勢若不立刻混戰,恐怕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略一猶豫之後,蕭達格眸中閃過一抹決斷,下令道:「全軍出擊。」

  遼軍主力大軍一動,祥符國大軍後方指揮臺上楊繼業頓時發現,眸中閃過一道精光,說道:「他們想要混戰。」

  「傳令拋石機連,自主判斷開始攻擊。」

  「傳令折禦勳,步兵方陣留兩千人守住谷口,其他人快速挺進,以步兵戰陣進入混戰模式。」

  「傳令各軍,從現在開始未接到新的命令之前,各級將官自主指揮。」

  一連三道命令,很快便通過旗語、鼓聲傳遞全軍,命令一出,祥符國這邊全軍頓時也動了起來。

  首先發難的是,早已蓄勢待發的四個拋石機連,轟隆隆爆炸聲中,遼軍主力陣營中開始爆炸。頓時給本就心神疲憊的遼軍造成很大混亂。室肪和蕭達格見此,心中暗自僥倖,還好剛才果斷下令進入混戰,拋石機連陣地發射不了幾波,便會炸到友軍,不敢發射。否則若是跟著楊繼業的節奏走,越到後面,還沒有打,遼軍士氣戰意便越來越差,還打個毛線。

  蕭達格大聲咆哮著給部眾下令,從兩側山坡底部繞行,向祥符國大軍殺去,儘快擺脫火藥包的混戰,然而,接連不斷的火藥包轟炸轟鳴淹沒了他的號角和咆哮聲,遼軍騎兵因為太過密集漸現混亂。

  身邊的室肪對他道:「殿下你看。」說完往東面一指。

  蕭達格真轉頭看去,李光順帶領的祥符國騎兵在衝鋒之後,在一側重新列陣完畢,看人數至少還有五六千人聚集在一起。就在這時,一聲軍號響起,李光順率領騎兵大陣開始慢跑,而祥符國大軍的遊騎則紛紛向後面步兵陣退去。

  蕭達格真一個哆嗦,他顧不得多想,看李光順帶領騎兵衝刺方向,恐怕會將自己一方大軍攔腰衝斷,還未正式開始的混戰多半會夭折。而現在這個時候,他能夠立刻調動並且攔截住李光順的,也唯有自己身邊的八千親衛騎兵了。

  電光火石間,蕭達格已經有了決斷,一聲令下,讓親衛統領帶領五千親衛騎兵向李光順迎了上去。

  數百步距離很快消失,人喊馬嘶之中,又是一輪騎兵對撞,蕭達格親衛騎兵自然是精銳中的精銳,甚至不用帶領大將吩咐,這些百戰老兵都吸取了上一次經驗,前後間隔更大,避免被衝撞產生的混亂堵成一團,損失倒沒有之前的大,並且成功的將李光順騎兵攔截,而這個時候祥符國騎兵受谷中地形限制,又被遼兵纏住,一時間難以重新聚集,李光順當機立斷下令,以騎兵營、連為單個,各自自主指揮攻擊。

  ……

  ……

  冬日陽光下,祥符國兩千步兵原地留守,牢牢守住谷口,其餘一萬八千步兵則是密密麻麻地人頭如同鱗片一樣地嘩嘩顫動,以步兵營連為作戰單元,向從兩邊衝過來的遼國騎兵迎了上去。

  「傳令折禦勳,步兵方陣橫面覆蓋整個山谷,一旅在左面,二旅在中間,三旅在右面,四旅跟在後面充當預備隊,以縱隊攻擊殺入敵陣。向谷中推過去。」楊繼業站在後方指揮臺上掌控著全域。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2:00

第835章 混戰

  楊繼業看得很清楚,眼下局勢絕對不能跟遼軍一樣分散而開進入混戰,否則他們訓練的戰陣便難以發揮任何戰力不說,單兵對戰,遼軍雖然士氣精神狀態不佳,但畢竟人數是已方兩三倍,到最後真是勝負難說,就算贏了,也必然損失慘重,這對於整體兵力不足的祥符國來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敗了。單是這一點來說,蕭達格不失為一個合格的統帥。

  楊繼業身邊同樣站在高臺上的傳令兵飛快以旗語傳令,下面各旅、營、連將官身邊自有專人始終看著指揮台,即刻便將命令告訴各自指揮員,大軍按照楊繼業的命令動了起來。

  「給山谷兩側山后特種大隊、黃東秋和唐興武所部發信號,隨時做好對翻山逃走遼兵進行截殺。」

  「遵命,大將軍。」

  楊繼業地大將軍旗向前輕微傾斜了,所有步兵營隊同時響起整齊的鼓聲。所有步兵前兩排都雙手持鐵槍,後面則一手持鐵槍,一手持快弩。他們在各自營連長的指揮下昂首走向敵軍,在遼軍戰線前百步處停下腳步。這時候衝上來的遼軍已經開始拋射弓箭,祥符國步兵站在箭雨中的鐵甲步兵絲毫沒有慌亂,他們就如同站在陽光中享受春風一樣寧靜。

  此時遼軍一隊騎兵已經在四百步外,這支騎兵有七千多人,他們行走中保持著基本陣形,看到這邊的祥符國大軍全是步兵,沒有騎兵守護,這些騎兵十分兇悍老練,一見有機可乘,立即呼嘯著向步兵這邊衝鋒而來,附近有一些祥符國的哨騎無法抵擋如此多的騎兵,紛紛往兩側退開。

  「前兩排蹲下!拒馬!」折禦勳一看就知道遼軍想將步兵拉入混戰,然後借著單兵人數和自身戰技的優勢擊潰自家步兵。所以立即大聲下令,身邊傳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將命令傳給了下面營連,很快便得以執行。

  面前是滾滾而來的騎兵,祥符國步兵略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服從著命令,前兩排把長槍斜斜對準前面,做著標準的拒馬動作,而後面的幾排則是先以快弩插孔開始瞄準,準備射擊。

  步兵面對騎兵,前兩排先蹲下,讓後兩排先以快弩射擊,這本身就是祥符國步兵條例中的基礎訓練。

  這個時候,已經不用折禦勳下令攻擊,各營營長會自主判斷下達命令。

  遼軍騎兵已經在一百二十步左右,所有步兵營營長幾乎同時面目猙獰,大聲吼道:「後兩排快弩預備!」

  每個營後兩排士兵同時側身插孔,尋找射擊點,營長並未給他們太多預備時間,馬上就怒吼道:「瞄準!」

  每個營一排便是五十支快弩,十八個步兵營方陣是前面九個步兵營後面九個步兵營。能夠直面遼軍騎兵的是九個營,四百五十支快弩齊齊瞄準衝擊而來的遼騎,在如雷的蹄聲中,所有營長冷冷等待著遼騎進入八十步左右,然後大聲吼道:「放!」

  嗡嗡聲響起,每具快弩都是四連發一次全部射空,且為了避免全部射在前排敵兵身上,他們會每支弩箭間隔一息時間。足足五百多名前排的遼軍騎兵應聲倒地,騎兵威風的同時,也提供了更大的目標,大多命中的還是馬匹,它們在地上劇烈翻滾,使得遼軍佇列一陣混亂。

  「前排起立!瞄準!」各個營長聲調依然十分平穩,發令卻快了一些。

  在營長的吼聲中,前一排士兵起立舉起快弩,後面一排則開始往快弩中裝箭。

  「發射!」

  又一輪四百五十具快弩四連發間隔點射,面前的遼軍騎兵再次倒下四五百匹,再次產生混亂,但其他騎兵速度加快瘋狂衝來。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進行下一輪射擊了。

  「前排拒馬!」各個營長一聲令下,剛剛射擊完的前排士兵齊齊蹲下,第二排士兵站立舉槍,軍陣如同長了尖刺的刺蝟一般。

  遼軍騎兵呼嘯而來,面前的祥符國大軍步兵卻沒有如他們預料的絲毫慌亂,而是擺出這麼一個長槍陣,他們不知道祥符國步兵經常有步騎的對抗訓練,士兵的心理承受力早已鍛煉出來。

  密集鐵槍陣刺激著這些本來就很疲憊,狀態不佳的馬匹的眼睛,這些靈敏的動物這些天吃不好,休息不好,忍受著寒冷饑餓和疲憊,此時便有些暴躁,不顧主人的控制,在最後關頭禁不住扭頭,或者在陣前想停頓下來,從而極大影響了騎兵最後衝撞效果。

  但這樣,第一排步兵依然被撞飛了不少,當場死傷了四百多人。不過卻成功擋住了遼軍騎兵的衝鋒。騎兵失去衝鋒優勢,兵器長度又打不到手持長槍的步兵,便成了祥符國後面手持快弩步兵的靶子。有些遼軍騎兵在臨死之前,扔出手中的狼牙棒、鐵骨朵,竟然打翻了兩百多個步兵。但這依然改變不了這場谷口大戰中第一場步騎對抗戰的結果——遼軍大敗,七千多騎兵只有兩千多人狼狽撤退而回。祥符國步兵則死了近千人。

  另一邊,因為遼軍人數太多,谷口地域有限,祥符國騎兵也已經無法大範圍聚集衝刺,大多數也被打散、分割,徹底陷入混戰之中,李光順僅僅帶領一千多騎兵來回衝刺,大量殺傷敵人。但是那些被打散和分割的騎兵則往往十多人面對數十名遼國騎兵的圍殺,且失去戰陣優勢,單個騎兵戰技又總體來說比遼軍騎兵弱了一籌,所以死傷不少。事實上,若非遼軍戰馬和士兵太過疲憊,狀態不行,祥符國騎兵損失還會更大。

  衝的最快的七千多騎兵面對祥符國步兵慘敗而退,這一幕被蕭達格看在眼中,卻是大吃一驚的同時,臉色已經陰沉的能夠滴下墨水來。他知道剛才騎兵慘敗,固然是因為祥符步兵戰術、快弩和長槍拒馬陣的厲害,但還有一個很大的因素是他們的戰馬太過疲憊,在這種狀態下戰馬面對長槍陣心中的畏懼便會被無形中擴大數倍,從而在最後關頭違背士兵的意願強行停步或者轉頭。

  想到這裡,蕭達格轉頭突然對著左右傳令兵吼道:「傳令,讓騎兵下馬列陣,不管他們以前用什麼,這次前排全部用長槍,敵軍的步陣只有不到兩萬人,我們人數是他們兩三倍,我契丹兒郎們即使下馬打殺起來也要比他們厲害,只要擊潰他們,我們才能夠活著回去。」

  傳令兵分頭傳令,遼軍各個大將也是戰陣經驗豐富之輩,很快覺得這個時候下馬步戰卻是唯一的選擇,因為地域限制,又是混戰,騎兵已經失去衝鋒的優勢,反而因為目標太大,高高在上,成為對方快弩的活靶子。

  所以,遼軍眾將齊心,除了繼續與祥符國騎兵混戰的一萬騎兵之外,其他五萬左右的騎兵紛紛下馬,手執長槍的步甲兵依次來到前排,他們手中拿著的,是長度比祥符國大軍短不了多少的一丈二尺長槍。

  遼軍騎兵戰陣嫺熟,步兵方陣也不是高難的陣形,他們列成的步兵方陣同樣十分整肅。

  蕭達格的戰術基本奏效,現在能否脫身就看步兵的對決,雖然剛才遼軍死傷已經近萬,但蕭達格手上此時下馬的步兵是祥符國步兵兩倍稍多,且他們士兵單兵戰力嚴格算起來反而要比祥符國這邊還要強。

  此時步甲列陣完畢,兩邊山谷頂頭上祥符國拋石機趁機發射了兩波火藥包,讓遼軍又有了一千多死傷。

  不過,卻未能讓遼軍產生多少混亂。此時遼軍軍陣上刀槍林立,蕭達格一揮手,一聲號角聲中,大鼓響起,由騎兵轉成的步兵們開始從容的前進。

  祥符國一萬八千步兵也是一聲軍號,密密麻麻的長槍豎起,幾乎遮擋了北面的背景,步鼓聲一通急響,隨即變成步點,十六個營隊方陣同時向前移動,如同一片片移動的長槍森林。每個方陣右翼走著營長和營旗,左翼是副營長,他們前後走動,不時提醒佇列中的連長和排長留意某處隊形。

  側翼被拉開,遼兵的步陣也拉得很長,祥符國方陣一萬八千人依然是八個營隊功在前,八個營方陣在後,每個營六排,總共便是十二排。遼軍步兵近五萬人,前後近三十排,陣線比祥符國長得多,正在大鼓聲中堅定的接近。

  祥符國方陣士兵將長槍豎在右側,右手握在底部,左手握在槍身,隨著鼓點緩緩移動,一丈四尺的長槍平舉十分吃力,只有在交戰時才會放平。

  「對面的遼軍的長槍不比咱們短多少,接敵保持緩步,不要想著衝殺,想活命的都聽清楚,長槍相當,別想著衝上去就殺人,否則你多半一頭撞在他們槍頭上,接敵時要更慢,鼓點響一次才踏一步,記住側身平槍,槍頭成一線。」

  整齊的鼓點和踏步聲中,各個方隊營連長前後跑動,習慣性的用大嗓門提醒自己的士兵。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2:05

第836章 生死決戰(一)

  祥符國軍陣鐵甲閃耀,所有步兵都配發了鐵甲和低眉頭盔,而反觀遼軍擁有鐵甲不足十分之一。

  長槍兵第一排,來自黑狼軍團的魏子奇瞟了一眼不斷強調注意事項的營長,把目光移到正面,對面一道黑色的人牆向他們湧來,頭上頂著密集的槍桿,有如兵刃組成的長牆,他們的前面照例有些遼軍的弓手散兵。

  魏子奇用眼角看了一眼兩側,同樣是連綿的戰友,心中頓時安心。這就是連長告訴他們的,覺得敵人多而害怕的時候,看看自己這邊,其實人也不少。

  聽完營長的嚎叫,魏子奇把右手稍稍抬高,挨到了鞓帶上的匕首插鞘,心中湧起一點安全感,這匕首雖小,卻是他最後的防身工具,聽說造價能當他一月的軍餉。

  輕快的銅笛吹起,魏子奇心中一陣放鬆,他第一次覺得這個笛子很好聽。據說是偉大皇帝陛下親自定的調子,叫做步兵進行曲。

  雙方很快接近,快到三百步的時候,折禦勳旗下又一身軍號響起,祥符國所有步兵方陣齊呼一聲「殺」,頓腳止步,各營長一聲令下,魏子奇將長槍觸地靠在肩上。

  他們只走了短短百步,更多是做出迎面對決的姿態,提升士兵士氣,對面的遼軍士兵則走得很快,因為他們沒有多少時間磨蹭。

  步兵每個營各有兩具巨型槍弩來到了各營的軍陣兩側,弩槍已經裝填完畢。

  隨著雙方步陣的接近,遼軍還有部分騎兵也隨之前進掩護側翼,但仍有兩股馬兵留在後面兩翼掩護,一旦正在另一邊混戰的祥符國騎兵有跑過來發動衝擊的,後面留下的騎兵可以從兩側糾纏他們。可能被他們從側翼拖住而陷入混戰,所以本來有小股祥符國騎兵想過來衝擊,見此也就放棄,繼續混戰。

  雙方還在混戰的騎兵顯然短時間內難以有結果,但只要遼軍步兵得勝,他們就可以在步兵配合下將祥符國騎兵驅散,從而得以突圍逃生,並且還能給祥符國騎兵一次重創。

  谷口山坡上拋石機一直拋射火藥包,給遼軍造成不小傷亡的同時,也逼著他們加快速度衝向祥符國步兵方陣,他們都知道一旦雙方交戰,火藥包便不會發射。

  雙方距離剛過三百步,一連串急促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前排十六架巨型槍弩同時發射。

  十六根六尺長的弩槍帶著淡淡的白色尾跡,發出驚人的尖嘯聲射向遼兵陣線,魏子奇能看到每一根弩槍都一下子射穿了四五名遼兵,使得遼兵陣線出線十六個小小缺口,不過很快就有後面的遼兵填滿,陣線依舊堅定的前進。

  每個營有兩個巨型弩槍班,每個班一個巨型弩槍,一輪之後,不用營連長下令,前面八個營隊各十六弩槍班的班長大聲下令,幾名操作手配合嫺熟,一邊調整射角一邊持續射擊,保持著大約每分鐘一根的速度,這個距離,遼兵又是密密麻麻一線,每根必中,但火藥包的威力都不能動搖他們的決心,戰線每次出現破損,就有後面的人上來補齊。更何況是巨型弩槍。

  「真來拼命的。」魏子奇看到敵人的堅定表現,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心跳開始加速,一個月前遼軍打來之前,府州有個人家給他說媒,家裡面把聘禮都準備好了。

  火藥包爆炸帶來的淡淡的硝煙味被冬風彌漫在陣線上,魏子奇心中很希望遼軍走慢一些,讓火藥包和巨型弩槍多發射幾輪,最好能夠把對面遼狗都全部殺光。

  巨型弩槍的射速在逐漸加快,顯然弩槍班的人也明白遼兵會急速接近,給他們發射的時間不多了。距離越近,每根弩槍射死的人便越多,此時距離兩百米,每根弩槍已經能夠射死六人。兩百多步外的慘叫聲依稀可聞,打出的缺口很快又被填平,地上的屍體很快被人牆遮擋。

  遼兵一往無前的氣勢讓前排看見祥符國的士兵有些緊張,楊繼業的聲音適時響起:「全體士兵們,遼賊來我們國家搶劫,他殺了生我們養我們的百姓,搶了我們祥符國的財富,毀了我們無數百姓的家園。今天我不把他們殺死,殺怕。以後遼軍每年都會來。記住,你們是天下最強的步兵,我們祥符國的步兵,天下沒人是你們對手,沒人比你們更堅定……」

  在大將軍的喊叫聲中,魏子奇放棄了心中的幻想,握緊手中的長槍,閉著眼睛喃喃道:「玉皇大帝、城隍爺爺,皇帝陛下保佑……」

  比起已經徹底陷入混戰的騎兵,步兵戰線展得很開,接觸面很大,而且沒有任何取巧,勝負會在很短時間決定。

  ……

  ……

  遼軍步兵進入一百五十步,他們已經遭遇了四輪弩槍的打擊,加上前面的火藥包的殺傷,雙方還未短兵相接,遼兵已經損失五六百人。

  終於到了弓箭攻擊射程之內,遼軍派出的那部分散兵越過方隊開始拋射輕箭,魏子奇低下頭,用低眉頭盔簷遮住面門,遠遠投來的輕箭落在佇列中,發出叮叮噹當的脆響,只有巨型弩槍班那邊傳來一些被命中的慘叫聲,對於鐵甲來說,百步外的輕箭和撓癢癢差不多。

  少量的祥符國騎兵從混戰中脫離出來,在兩翼與遼兵護翼騎兵用重箭對射,遼軍後面的大陣卻沒有耽擱,繼續快步前進,面對火藥包和巨型弩槍的殺傷,他們絕對不願意將時間消磨在被動的路上。

  又一輪火藥包轟炸之後,遼軍散兵很快進入七十步,後面的大陣中遼軍各級軍官的嚎叫聲連連響起。

  折禦勳回到了自己步兵總指揮的位置——在前面八個營和後面八個營方陣結合部的靠後位置。一排親兵左臂套在盾牌後面的兩個環套中,護在他的面前,防止遼軍中的神雕手進行斬首行動。

  這個時候,第一排和第二排每次四百五十具快弩已經開始輪流射擊,但也只來得及各自射了一輪。

  後面折禦勳身邊傳令兵吹了一聲喇叭,折禦勳轉頭對鼓號手道:「正常步速,吹前進號。」

  「再以旗語傳令,第二梯隊兩翼營隊各出一個連,沿著山坡從兩邊上前,以快弩持續遠程攻擊。若有戰損,後面營隊隨時進行補充,要一直保證兩翼靠前有兩個連隊的快弩一直射擊。」

  ……

  ……

  一聲前進號響,魏子奇將快弩快速掛在腰間,雙手持長槍提起,豎立在右側,步鼓一通急響後,魏子奇踩著鼓點開始前進,對面遼兵踏步的轟轟聲清晰可聞。

  遼兵害怕火藥包、巨型槍弩和快弩,但在百步之內後,祥符國步兵也擔心遼兵的步弓近射,這個距離內雙方都希望儘快進入關鍵的近身搏殺。

  魏子奇剛才看著遼軍散兵在剛才的齊射中倒下了大半,散兵線更加零落,自己這邊的大陣中也有人摔倒,被後面的人直接踩過。

  那些遼軍散兵看著有些驚慌,不過他們已經接近到了五十步,開始改用重箭。部分兇悍的繼續向前挺進,手中拿著破甲錐和弓,衝到二十步外。

  祥符國這邊八個營隊方陣兩翼緊挨著的山坡上,有兩個第二梯隊的連隊奉命上前,手持快弩繼續進行一陣猛烈的射擊,他們各自分成四排,輪轉射擊,前排射擊後往後退回,第二排又上前射擊,依次輪流。在祥符國的嚴格訓練下,他們能夠一邊隨同中間長槍大陣前進,一邊裝填弩箭,提供持續的遠端支援。

  每個連有二百七十名快弩手,一般分為四排各七十多人,快弩手排列非常緊密。

  長長的方陣線滾滾向前,不管距離有多近,兩翼始終有快弩的齊射。

  面前的遼軍散兵也越來越多,他們拉弓和快弩兵對射,沉重的破甲錐帶著破風聲擊穿快弩兵的鎖子甲,長槍兵的慘叫聲時時出現,遼軍散兵也在連續的齊射中噴著血箭倒下,更多的遠程攻擊集中在遼軍主陣上,不過因為兩翼兩個連隊快弩的持續射擊,兩翼遼軍反而遭受了最嚴重的打擊,不斷有手執長槍的遼軍士兵翻滾倒地,遼軍散兵的破甲錐也開始襲擊祥符國大軍長槍手,許多長槍手撲倒在地,雙方行進的陣列後都留下滿地死傷,戰場上充斥著被擊中者的慘叫。

  魏子奇腦中幾乎麻木,他面前二十步外,有一個邊退邊射的遼軍散兵,那遼軍散兵躲過了多次齊射都沒死,一直不停對著魏子奇這隊的方向放箭。

  魏子奇只能踩著步點前進,也不能離隊過去追擊,只挨打不還手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感覺,正在這時那遼兵又發出一箭,魏子奇胸口當一聲響,強勁的力量讓他身形一頓,胸口位置一陣疼痛,後面的隊友推著魏子奇繼續往前走,魏子奇連連喘氣,終於緩過來的時候才低頭看胸口,一支樺木杆的重箭插在胸口鐵甲甲葉上,正隨著自己的走動上下搖晃,粗大的箭頭還有大半截留下外面。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2:10

第837章 生死決戰(二)

  魏子奇連忙騰出左手把箭頭拔掉,一股溫熱的液體在胸口的皮膚上流過,他感覺入肉不深,但傷口十分疼痛,左側的隊友突然一聲慘叫,面門上帶著一支重箭仰天倒下,後排的隊友迅速上前填平了戰線。遼人之中多有神箭手,這句話不假,祥符國步兵身穿鐵甲,面帶低眉頭盔,唯有大半個臉面沒有防禦,遼兵射手便專門瞄準祥符國士兵臉部。指揮臺上楊繼業目睹此景,心想此戰過後,可以讓裝備部試著研究護面頭盔,只留眼睛出來。

  被射中的是魏子奇班裡面睡在他旁邊的張嘎子,魏子奇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心中開始的懼怕不翼而飛,他兩眼噴火,腳步踩著鼓點繼續向前走去。

  遼軍步陣上林立的長槍越來越近,遼兵的前排和兩翼損失損失慘重,在祥符國的火藥包、巨型槍弩和快弩輪番打擊下,這短短四五百步,他們便已經損失了接近三千人,尤其在正對祥符國兩翼快弩手持續射擊的位置,那裡是遼軍長槍陣的空白,快弩兵必須減少對面近戰兵種的威脅,在行進中對那幾處集中打擊,遼軍那幾個地方被打穿,剛剛補上又被下一輪齊射消滅。

  遼軍的散兵重箭同樣對祥符國步兵威脅很大,儘管在二十多步才能射穿祥符國大軍鐵甲,但他們的射速更高,也在短時間也造成了祥符國六七百人傷亡,只是弓箭威力有限,直接死亡的人數不多。

  終於相隔只剩下最後二十步,雙方忍受著遠端武器的打擊接近到了要交戰的距離,近距離的死戰即將到來。

  祥符國方陣的進軍鼓點突然一停,變成有間隔的緩慢鼓點。

  「側身平槍!」

  相距二十步,營長、連長的吼叫聲響起,祥符國大軍第一梯隊八個營隊方陣前三排長槍齊齊放平,魏子奇身體轉向右側,左手在前右手在後,長槍對準了遼兵的方向,這個動作以左手為支撐點,右手起到控制槍身的作用,可以一直握到矛杆的尾部,既能相對節省體力,也能將長槍的攻擊範圍增加到最大。

  在雙方都是長達近一丈四尺的長槍情況下,士兵很難準確判斷突刺的時機,如果狂衝過去突刺,往往會自己撞到對方槍頭上,自己卻沒有刺到對方,這樣的緩慢接近後尋找時機,才最適合超長長槍的對戰。

  密密麻麻的槍頭出現在陣列前方,遼兵鼓聲一緩,他們的長槍兵也放平長槍,保持著平整的戰線一步步接近,但握持的方法各式各樣,五花八門,哪有祥符國步兵這樣的整齊劃一。

  兩翼兩個連快弩兵這個過程中遭受了不少遼軍散兵以重箭瘋狂反擊,加起來死了一百多人,但後面八個營隊一直保持著死一個補充一個,所以人數始終沒有減少。此時,他們發出最後一輪齊射,遼兵散兵則扔了一波飛斧和飛劍,給對方造成了最後一次遠端傷害,然後祥符國方陣兩翼的這兩個連隊開始退後,但並沒有徹底退去,而是處於第一梯隊方陣腰身位置,於山坡之處,繼續向遼兵射擊。

  與此同時,祥符國方陣第四排步兵則乘著方陣速度減慢,抽出匕首和腰刀,蹲下身子沿著陣線鑽到長槍線之下,然後躲藏在第一排長槍的縫隙之中。

  遼國散兵並未有這種訓練,活動空間消失後,有一些冒失的衝上前來拼殺,被密集的長槍立即刺死,另外有些看到祥符國大軍蹲著,也學著照做,這些短兵手在矛杆下兇狠對視,也在等待時機。在長槍互相交鋒之前引開敵人注意之前,這些短兵手不能出擊,否則會被對方密集的長槍輕易扎成肉串。

  兩翼外側的快弩射擊聲不斷,用密集的遠程攻擊壓制超出己方戰線的遼軍兵,外側的遼兵弓手也在反擊,箭支飛舞的嗖嗖聲夾雜在快弩刺耳破空聲之中。

  魏子奇耳中卻只對鼓點有反應,每響一鼓便踏前一步,其他的聲音似乎都遠在天邊,兩翼不關他的事,面前的長檢卻越來越近,魏子奇兩眼發紅,下意識的按照緩慢的鼓點一步步接近敵人。

  遼兵不是傻子,不會一頭扎上來送到槍口上,雙方越靠越近之後,步幅也越來越小,長槍槍鋒寒芒閃爍,都極具威脅,互相威懾之下,都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攻擊距離。

  魏子奇對面是一個皮膚黝黑的遼軍戰士,他帶著一頂鐵質頭盔,兩眼在鐵質帽檐下閃著凶光,魏子奇不去看面前不遠的地方矛刃,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著對方的肩部位置,留意對方的動作,腳下緩緩挪動,判斷著互相間的距離。

  長槍兵維持超長槍平放並不能太久,該來的遲早要來,魏子奇的槍頭和對方的槍頭開始交接,雙方陣線中間是密集的長槍矛杆,正在緩緩的交錯而過,槍桿矛杆不時發出輕輕的碰撞聲,此時的步鼓已經停了,陣線上對峙的士兵都全神貫注在正面對手身上,在緩慢接近中判斷著最適合的刺殺時機,沒有人有功夫去發出聲音,只剩下營連長大喊提醒,以及腳步移動的沙沙聲。

  魏子奇如同置身於長槍組成的從林中,兩側是後排戰友伸出的槍頭,面前則是自己和敵人的矛杆,正對面那遼兵的長槍槍頭在微微上下搖晃,距離他只有最後四尺。

  得益於他們和訓練部教導隊藍隊有過數次長槍對抗,這種面對槍頭的感覺並不陌生。

  但這畢竟不是演習,面前的槍頭微微晃動著,大概快到刺殺的攻擊範圍,魏子奇腳下不敢再逼近,正前和側面的三個槍頭都有極大的威脅,刺激著他的神經,魏子奇額頭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對面那個遼軍兵也在猶豫著,魏子奇的長槍同樣在他面前,祥符國方陣的陣形十分平直,右手又是藏在身後,他無法判斷敵人的刺殺距離,沒準他再踏一步就會遭到三支長槍攻擊,而且這個遼兵是用的下握法持槍,不但吃力,還必須在後面留出一段槍尾,減小了攻擊範圍,隨著時間拖延,體力繼續消耗之後,他將必須延長槍尾的長度保持槍身平衡,所以他現在是既擔心又著急。

  在緩緩接近中,陣線上只剩下雙方粗重的呼吸和甲葉的輕輕撞擊聲,偶爾有軍官喝叫,也無人去聽。

  一片安靜中,祥符國士兵迎著對面的槍頭,用最小的步幅往前蹭著,魏子奇心口幾乎要跳出來,全身都處於一種高度繃緊的狀態,對峙的短短時間,對他有如萬年般漫長。

  突然右腿側一空,一個蹲著的黑影迅猛的穿過短短距離,避開那遼兵身側的後排長槍,用匕首猛地砸在那遼軍兵大腿上。

  「啊!」正全身繃緊的遼軍兵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這聲大叫終於讓緊張到極點的雙方神經斷開,士兵們瘋狂叫喊,幾乎同時開始了混亂的對刺,雙方密密麻麻的槍桿在陣線間來回,槍身運動起來後,碰撞的呯呯聲密如雨點。

  一片混亂之中,魏子奇乘著那遼軍兵被刺中分心,條件反射般踏前一步佔據了攻擊位置,如同他每天數百次的練習一樣,左腿踏前,身體微微前傾,右手和左手都同時前探,長槍如閃電般迅猛刺出,距離對方矛刃還有一尺遠時,他手上一陣發滯的感覺,長槍準確的刺入了那名遼軍兵的頸部,整個動作都在瞬間完成。

  面前那支討厭的長槍噹啷掉在地上,對面的遼兵在分心之下,對他的刺殺幾乎沒有任何躲閃動作,捂著頸子倒在了地上。

  下面那個從後面幾排鑽上來的近戰手又敏捷的站起,對著旁邊一個遼軍長槍手的頸子一刀扎過去,那遼軍長槍手正嚎叫著全神貫注的和對面刺殺,已經接近瘋狂,頸子被刺了居然都沒有反應,頸動脈的鮮血如噴泉一般噴出,他口中吐著血沫繼續往對面刺殺兩下,然後才嘭一聲軟倒在地面。

  遼軍後排正往前填補,祥符國近戰兵不敢停留,蹲下身子往側面敏捷的移動,兩根長槍從後排急速刺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這近戰兵躲過一劫,剛要往回跑,後面又一根長槍殺出,刺中他背部,他頓時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起來。

  雙方的其他近戰兵在長槍下鑽來鑽去,頭上是一叢叢往復穿梭的鋒利矛刃,他們瞅著空子就衝過去刺一刀,然後在後排反擊前趕緊撤退,被殺傷的長槍手往往一分神,便被對面的長槍殺死。

  此時戰線上已經殺成一鍋粥,越來越多士兵撲到在中間地帶,擺在各自陣前掙扎,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強烈,傷兵聲嘶力竭的嚎叫聲響徹戰線,寬闊而密集的接觸面迅速帶來了巨大的傷亡,雙方第一排都很快損失大半,後排的長槍兵不斷向前填補。整齊的後排很快變成鋸齒形狀。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2:11

第838章 生死決戰(三)

  祥符國士兵幾乎都是在麻木的狀態下作戰,完全依靠著平時無數次的訓練所養成的身體的本能反應反復刺殺。

  在那個近戰兵協助下,魏子奇此時已經佔據了突前一步的位置,他的長槍控制了對方兩個人的缺口,阻止對方後排補上,乘著對方後排不及上前牽制自己的時候,魏子奇朝右側又一個刺殺,將右側一名遼軍長槍手殺死,魏子奇立即後退一步回到佇列。

  他正面那個遼兵不管不顧的大喝著衝上來,手中長槍對著魏子奇猛刺,一個槍頭在眼前急速擴大,魏子奇保持著平槍姿勢,雙手發青的死死握住矛杆,右手稍稍一斜對準那遼軍兵胸膛,槍頭快到眼前,魏子奇絕望的閉上眼睛,手上一股力量傳來,接著臉上一涼,魏子奇睜開眼時,只見對面那甲兵不及減速,撞上了自己槍頭,手中用力一推,那甲兵仰天倒下去。

  對面的矛刃在魏子奇臉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流淌,他自己卻沒有絲毫感覺,腎上腺素的急劇分泌讓他的力量和忍耐力大增,高度緊張讓他無暇去管敵人以外的任何事情。

  第一批傷亡產生後,雙方越打越瘋狂,再沒有小心翼翼的試探,如林的長槍一叢叢的吞吐,快速的收割著人命,中間每一息都有人倒下,甚至經常是兩人同時刺中對方,屍體幾乎鋪滿了戰線,兩支軍隊仍然沒有後退,展現了這個時代最強的戰力。

  魏子奇兩側已經換了人,右邊已是換上的第二個,他自己滿臉血污,對面的又一名長槍手又猛撲上來,魏子奇下意識的正要刺殺,小腿突然一陣劇痛,身子一歪正好躲過正面遼軍兵的猛刺,隨即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一支長槍很快接替了他的位置,帶著呼呼的風聲向對面刺殺,一雙鞋子在魏子奇的身上連踩幾下,魏子奇驚慌的半支起身子,地面上血污滿地,堆滿屍體和蠕動的傷患,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周圍是無數晃動的密集人腿。

  震天的喊殺和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中,魏子奇大口喘了幾口氣,他終於看到刺中自己小腿的是什麼,就是剛才他殺翻的那個遼軍兵,他仰躺在地上並沒有死去,胸口被矛刃刺出一個洞,正在汩汩的淌出血水,他吃力的仰起上半身,手上抓著一根長槍顫抖著還要去刺另外的祥符國大軍。

  魏子奇一把抽出腰間的匕首,忍住小腿傳來的劇痛猛地用力撲過去,啪一下將矛杆壓在身下,那遼兵身受重傷,手中再握持不住,上半身也被壓回了地面,魏子奇小腿越來越痛,臉上傷口流出的血水順著下顎瀝瀝滴下,魏子奇將流入口中的吐了一口。

  他馬上順著槍桿爬過去壓到那遼兵身上,地面上血水浸透,摸上去滿手的粘稠感覺,他很快爬到,那遼兵已經體力耗盡,無力的舉起手對著魏子奇的腦袋敲來,魏子奇不由分說,將匕首猛地捅入他脖子,死命的攪動幾下,傷口發出嘰嘰的噴血聲,那遼兵大張著嘴,腦袋偏向了一邊。

  魏子奇剛剛抽出匕首,上面嘭的倒下另一個遼兵,傷口中的血水噴在魏子奇頭上,魏子奇奮力推開,一看是個遼兵,忽然發覺自己剛才已經爬到對方戰線下,眼前晃動著無數人腿,上面仍然是晃動的矛杆,他也無路可去。

  他連忙給剛剛倒下的遼兵補了一匕首,然後抓過旁邊一把腰刀,正是最開始他身邊那個近戰兵留下的,左手支撐著準備從下砍殺,眼角晃動見發覺左側七八步外有個影子正在接近。

  魏子奇立即轉頭,一個肩膀寬闊的遼兵手中拿著一把雲梯刀,他臉上沾滿血污,眼中凶光四射,蹲著身子正快速衝來,頭上的槍桿來來往往,他卻沒有絲毫畏懼的設色。

  魏子奇連忙要起來調整姿勢迎戰,還不等魏子奇調整好,那人卻已經猛地撲過來,手中雲梯刀猛刺向魏子奇頸部,魏子奇急切下用左手鐵臂手一格,雲梯刀在一陣難聽的摩擦聲中被擋開,那遼兵身體依然勢頭不減的撲過來,兩人在地面上翻滾幾圈,扭打在一起,激烈的搏鬥帶得地面上的血水四濺。

  兩人拼命想把對方壓住,魏子奇丟下腰刀,死死抓住對方的右手,遼兵也抓住了魏子奇握持匕首的右手,他的力量十分強悍,與魏子奇在伯仲之間,此時右手背抓住,他狀如瘋虎,用腳拼命的蹬著,魏子奇的小腿傷口被他連連踢中,痛的臉色發白,幾處傷口的失血讓他覺得十分疲憊,緊張的狀態對體力消耗十分嚴重,然而遼兵身體雖然比魏子奇強壯一些,但顯然這些天祥符國疲兵戰術發揮了作用,一陣猛力之後,這名遼兵感覺自己身體內的力量在急速流失,本來佔據上風,且已經翻身將魏子奇掀翻壓住,卻卻沒有力量堅持,被魏子奇猛地抬起上半身,用額頭猛地撞在遼兵面門上,遼兵鼻骨都幾乎被撞斷,強烈的疼痛刺激到眼睛,他眼前一片迷糊,還想用力壓住魏子奇,然而這些天饑寒交迫,睡眠休息時間嚴重不足,讓他根本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魏子奇用手中匕首猛的一揮,遼兵脖子一歪,慘叫一聲,頸子後面噴出老高的血水。周圍的慘叫中夾雜著無數驚慌的呐喊。如這名遼兵這般後力不足的情況,幾乎在所有遼兵身上都在發生。

  魏子奇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激動的偏過頭張望,眼前祥符國的長槍陣正在前進,遼軍的步兵在往後逃散,西邊一隊祥符國騎兵斜向衝來,開始追殺那些逃兵。拿著鐵槍快弩的祥符國步兵從兩翼和縫隙中衝出,奔跑著追擊而去,遇到小股抵抗的遼兵,便立定排以快弩射擊,然後開始近身刺殺,擊潰了一股股頑抗的遼兵。

  步兵方陣決戰的勝負結果很快便波及影響到正在混戰騎兵,步兵方陣所過之處,碰上遼國騎兵同樣輕易刺死,很快遼國還在馬上的一萬多騎兵也加入到了潰敗的行列之中,向谷中深處跑去。也有慌不擇路從兩邊山坡上爬上去,妄圖翻山逃走,他們卻不知道兩側和谷中深處山的後面有特種大隊、黃東秋和唐興武所部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以逸待勞,等著遼國逃兵落網。

  「方陣保持陣線,快步行進,把遼兵往谷中趕,一個也別放跑了。」大將軍楊繼業熟悉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聽著那熟悉的聲調,魏子奇張開嘴發出兩個簡短的哈聲,然後放聲大笑起來。

  ……

  ……

  蕭達格臉色蒼白的看著崩潰的大軍,他們驚慌的拼命奔逃,甚至將他身邊還在堅守崗位的親兵衝散,完全已經成了喪家之犬,一些大將帶著一部分親兵還想殺人督戰,結果連督戰的人也都被瞬間淹沒,不得不跟著往後逃走。

  下馬步戰近五萬步兵,接戰前便已經損失了三千多人,靠近後的損失更加大,特別是祥符國大軍兩翼山坡上的快弩兵十分密集,兩個連近六百人四連發快弩自始至終都持續射擊,遼軍兩翼無法承受那種損失,不得不以弓箭遠距離對抗,使得兩翼不但不能形成突破,還承受了極大的損失。

  中間遼軍的長槍兵交鋒同樣沒有取得優勢,反而被對方以陣戰快速擊潰,蕭達格只看陣形就知道,中間陣線前面的持矛精銳戰士損失了大半之後,後面的遼兵對依然密集的祥符國大軍已經漸漸喪失了鬥志。

  蕭達格張口結舌,他雖然知道這是一場以命換命的打法,甚至想過因為已方戰士體力和狀態實在不佳,自己麾下死兩人換對方一人損失的最壞打算。但他從未想過會在人數是對方兩三倍的情況下慘敗,而且敗得如此迅速,連後面的大半人都來不及投入。

  旁邊的親兵統領聲音發抖說道:「王爺,往山谷深處跑遲早是死,卑職帶人護著王爺從北邊翻山逃跑吧,卑職看見不少兄弟都已經翻山逃走,到時王爺便聚攏一部分大軍,我們逃回武州。」

  「跑?」蕭達格絕望的道,「谷口被堵,這三邊的山都不是很高,你以為對方會在山后沒有準備。就算翻山逃走,等筋疲力盡之時,隨便一個義軍便會將我等俘虜或者殺死,我們又能跑掉幾個。」

  那親兵統領不知道說什麼,索性跪下道:「卑職誓死跟著王爺。」

  所謂兵敗如山倒,便是眼前這般場景,不管是蕭達格,還是室肪,亦或一些將領都難以阻止或者重新聚攏人員反攻,除非祥符國大軍不再追殺,可是那怎麼可能。

  完全喪失鬥志的遼軍驚慌失措,在戰場上瘋狂嚎叫奔跑,兵器鎧甲頭盔丟得滿地都是,他們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去後陣搶到一匹馬,搶在別人之前逃命。但他們卻忘了,即使搶到馬,也出了谷。反而沒有馬可以徒手翻山逃離這山谷。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2:12

第839章 兵敗如山倒

  不用楊繼業或者李光順下令,所有祥符國騎兵都瘋狂的策馬追殺,輕易的從後面斬殺著那些根本不抵抗的潰兵,一部分騎兵衝入剛才遼軍步兵留下的馬群中亂砍,數萬匹戰馬四處狂奔,遼軍後陣越加一片大亂,戰場上塵土四起,到處是驚慌奔跑的人和馬匹,地上留下的傷兵大聲哀嚎,卻沒有任何人去理會。

  抓到了馬的遼兵零零散散的開始往谷中狂奔,更多人找不到馬,驚慌中有往谷中深處跑的,也有往兩邊山上爬的。甚至有神智不清的向谷口衝去,自然輕易被迎面來的祥符國大軍殺死。

  眼前敗退的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蕭達格的預計,滿目都是奔跑來去的潰兵亂馬,其中也有一些勇敢的遼軍騎兵選擇和祥符國騎兵不斷衝殺,在混亂的場景刺激下,被數百名親兵死死護住的蕭達格感覺身下的馬匹也焦躁的不斷移動著馬蹄,他不得不緊緊抓住韁繩。

  在蕭達格百步外就有一支祥符國騎兵狂奔而過,幾名空手逃竄的潰兵不及讓開,轉眼被祥符國大軍兵刃刺中,還沒倒地就被馬匹撞翻,三排馬蹄踏過之後地上騰起淡淡的煙塵,幾名潰兵擺在那裡沒有了動靜。

  一支四五百人的遼軍騎兵在一名將領拼命的聚攏下草草整隊,蕭達格看得出他們的陣形也十分混亂,每條陣列之間長槍馬刀互相混雜,遠遠沒有開始的整齊,基本排齊後想要衝出一條活路,不料一群祥符國騎兵從北面衝過,將這股剛剛好不容易聚攏的遼軍騎兵瞬間殺死近半,又打散成潰兵。

  重整步兵和騎兵都已經不可能,兵荒馬亂之中,蕭達格臉若死灰,咬咬牙,大聲命令鼓手鳴金,讓士兵自行逃命,然後自己最終還是選擇在身邊五百多名忠心護主的親兵保護下,趁亂衝上了北面山上,並且趁機與護衛換了衣服。

  而遼國樞密院使室肪卻早已不知所蹤。

  ……

  ……

  楊繼業抽著馬股,在親兵護衛下,進了石坪谷,越過被炸藥炸出來的百丈長溝壑,首先看到的是兩萬多匹被聚攏的遼軍坐騎,這些戰馬大多都太過疲憊,已經無力奔跑,且被遼軍傷了戰馬的根本,也活不了幾天了,楊繼業心想其中有一半經過調養,恢復到還能上戰場就不錯了。

  戰馬旁邊是兩萬多俘虜,全部身上兵器盔甲已經全部被繳械,跪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大多一臉麻木或者神色慘澹、絕望。

  不遠處,四個醫療衛生隊臨時用十個牛皮帳篷搭建野戰醫院中正忙的熱火朝天,不斷有傷患被抬進去,進行救治。

  楊繼業身後的兩名旗手十分強壯,牢牢抓住旗杆,在他頭上,楊繼業的一丈六尺大將軍軍旗高高飄揚。

  楊繼業騎馬進入了屍橫遍野的戰場。折禦勳從谷中深處在親兵簇擁下縱馬趕回,給楊繼業敬過軍禮之後,說道:「啟稟大將軍,得到確切消息,遼國南院大王蕭達格和樞密院使室肪已經帶著部分親兵一南一北從兩側山上逃走。」

  楊繼業笑了笑,說道:「他們逃不了,白滄海、黃東秋、唐興武,還有安全部上千探子,再加上廣大的義軍,都布下了天羅地網,再說天寒地凍,山中更是寒冷無比,我們若是派出大軍上山追捕,來回也要數日時間,且恐怕會凍傷無數,既然山那邊早有佈置,便沒有必要一直追下去,傳令將遼軍追至山頂之後,能殺多少殺多少,剩下的便不要管了,全部撤回。蕭達格和室肪若是能夠僥倖從我們手中逃走,便將兩條大魚交給他們吧!」

  折禦勳有些不甘,還有不到一個月的元旦之日,便是祥符國首次封爵之日,按照陛下作事風格,只會看立國前後戰功大小,不會摻雜任何其他因素。而在祥符國高級將領之中,他是半路投降而來,除了今天這場大戰之外,並未立下多少顯赫功勞。他本想向楊繼業請求,親自帶大軍上山追捕,再立大功。而眼前這場大勝,他固然有功,但祥符國軍中上下都知道是陛下布下大體戰略,楊繼業具體實施,黑狼、折蘭、玄武三大軍團和特種大隊、安全部等全力配合實施才有今天這場大勝,參與的人太多,以致於他的戰功雖然很大,但卻不夠顯赫。可若他能夠活捉蕭達格和室肪,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必然能夠在元旦之日封爵之時追上其他軍團長。

  楊繼業豈能不知道折禦勳心中所想,不過他卻懶得理會,繼續問道:「谷中深處如何了?」

  折禦勳說道:「谷中深處還有數千遼兵逃竄,末將留下四個營步兵配合李光順繼續追殺。另外據估計從三面山上翻山逃走的遼軍大概有近萬人。目前殺敵人數和我軍戰損人數還正在統計之中。」

  楊繼業點了點頭,游目四顧,戰場上死傷枕籍,散落的兵器鎧甲丟滿一地,西側還有許多跑散的無主戰馬,大多是遼兵被沖散的戰馬,另外一些則是雙方騎戰後遺留下的。一部分祥符國戰士正在圍攏抓捕。戰場上最值錢的繳獲便是戰馬,自然不能放過。

  「這次騎兵損失很大,一萬騎兵只剩下一半了。」

  ……

  ……

  石砰谷深處,四個營的步兵按祥符國特有的戰鬥組模式,以班為一組,手持長槍快弩,爬上了山,幾十個戰鬥組拉出長長的陣線,沿著山坡清剿過去。一方面近可能的賺些斬首之功,同時確保一些聰明的遼兵沒有翻山,而是藏在山中,等大軍撤退之後,僥倖逃走,成為漏網之魚。

  天寒地凍,又有數千傷患,野外不便久待,楊繼業下令加快打掃戰場速度。遼兵不管死傷都補上一槍,各部醫護兵在戰場上忙碌著,尋找著還可能活著的祥符國傷患。

  此時日頭偏西,楊繼業帶著親兵衛隊繼續巡視戰場,方才步兵長槍交戰的地方屍體層層疊疊,楊繼業想起當時的激烈,遼軍士兵在危急時爆發的戰力也是很強的,若非遼兵體力在這些天消磨大半,氣力難以堅持,自己一方損失還會增加一倍,而遼兵便也不會敗得那麼快。

  這是祥符國步兵自訓練以快弩遠射,長槍近戰為主的戰陣打法之後,第一次大規模實戰,效果比預料中還要好。但楊繼業目睹整個過程,也發現幾處不足,或者還待完善的地方,比如長槍的長度若是能夠在略微加長之後,且又不影響士兵操槍的話,在對戰過程中,已方兵器便能夠搶在敵人兵器近身之前先刺死對方。

  一些步兵小心的將祥符國士兵屍體抬起,在谷口邊擺成排,楊繼業粗粗數了一下,光是步兵這邊,就已經有兩千多具屍體和一千多名傷兵,還不包括騎兵的損失,騎兵的屍體散佈很廣,一時還沒有集中到此處。楊繼業大體估計,這一戰已方損失不下六千。

  遼兵留在戰場的屍體更多,交戰時的傷兵此時也大多被殺死,屍體順著長槍戰場往石砰谷中深處一路不絕,除了步兵大戰之處外,其他地方屍體相對更分散,楊繼業估算遼兵已經戰死的將在三萬五千左右,除去俘虜兩萬多人,翻山逃走,以及藏在山上的大體還有一萬多人,這些人此時必然已經筋疲力盡,沒有食物,楊繼業估計即使放任不管,在這天寒地凍野外,饑寒交迫,能夠活著逃回武州的恐怕也不會有多少。

  兩邊山地上偶有喊殺和慘叫聲傳來,清剿的戰鬥還在繼續,楊繼業的命令是過了山頂便撤回。

  夜幕降臨之前,清剿基本完成,又有成串的遼兵被從谷中深中和兩邊山上押出,看起來俘虜又多了兩千多人,而回來的士兵腰上紛紛又多掛著一些人頭。

  戰場的鎧甲兵器都被收集起來,在空地上放著,軍中自上而下都有配備有軍法官,楊繼業又親自在這裡,所以斬首人頭也不用運回驗證,當場楊繼業便開始組織人手進行戰功登記。

  今晚上已經來不及撤回,大軍便直接在石砰谷深處土蕃格納部留下房屋中休整一晚。谷口自然還會有人把守,四野到處點起了篝火,與夜空的滿天繁星交相輝映,也算是防止殘餘潰兵逃竄。

  傍晚的時候此戰最終戰果和損失已經出來——已確認斬殺遼兵三萬五千四百一八十三人,其中包括指揮使以上將官七十七人。生俘遼兵兩萬四千三百九十三人,其中包括指揮使以上將官六十四人。共繳獲遼軍制式鎧甲四千五十七副,精良山文甲十一副,鐵甲一千四百二十副,鎖子甲一千二百九十副,棉甲三千四百一十二副,其餘刀槍等兵刃未統計,大致上萬;繳獲戰馬三萬兩千百三十二匹,全部帶有鞍具。

  而祥符國損失騎兵陣亡三千二百七十三人,重傷二百三十六人,大部分可能無法搶救,也無法重新回到營伍,輕傷三百三十八人,大多性命無礙。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2:18

第840章 善人榜第九名

  步兵陣亡三千一十二人,重傷一百七十一,輕傷三百二十七,重傷的多是長槍擊刺傷,很難救活,輕傷以箭傷居多,以祥符國軍中醫療手段,基本上都可痊癒,且歸隊。

  ……

  ……

  魏子奇躺在野戰醫院牛皮營帳中一張擔架上,下面墊了木板和他的被子,左右是一排同樣的病床,幾個被捅穿肚子的士兵大聲慘叫著,其他一些重傷的士兵也不停呻吟,一些救護兵則低聲安慰著那些傷患,帳篷裡面鬧哄哄的,外面遠處也有些敲木頭的聲音,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讓他一點休息的心情都沒有。

  外面飄來烤馬肉的香味,唾液一股股的從口腔裡面冒出來,嘴角邊有點癢癢的感覺,他趕緊伸出舌頭,順著嘴角舔了舔臉上流下來的一小滴蜂蜜,那種甘甜讓他覺得十分美味,右腳、胸口和臉上的傷口都已經止血,傷口上都塗了蜂蜜,臉上的傷口清創後,由消毒棉布包紮好,膩膩的十分難受,好半天有一點點蜂蜜流下來,他就絕不浪費。

  以這個時代醫療水準,傷口消毒一般多用高度烈酒和蜜蜂。(傷口稍微清創後塗抹上蜂蜜消毒,新鮮蜂蜜具有消毒的效果,一直到後世第一次大戰時期也有軍隊在使用。)所以祥符國各軍醫院長期收購和採集蜜蜂,夏秋季節的時候,醫護兵會集體組織到處找蜂窩,軍營中有時看到不打仗就鼻青臉腫的人,不用去看臂章就知道是救護兵。

  但蜂蜜畢竟不是抗生素,最後會不會感染,全靠各自的命硬不硬,魏子奇最痛的小腿,傷口很長,胸口上的箭創入肉不深,臉上則讓他有點痛苦,因為救護兵告訴他,這幾天只能喝稀飯,不能用牙齒嚼,所以肉也就吃不成了,最多能熬點火腿或者馬肉粥。

  讓魏子奇痛心的是,他們班張嘎子沒有救過來,他剛才跟救護兵打聽了,本連傷兵裡面沒有姓張的傷兵,張嘎子比他年紀大些,是他的街坊,在軍隊裡面飯量大得驚人,對魏子奇也很照顧。現在卻一走了之,留下了一個老婆和一雙不滿十歲的孩子。

  「以後回去了,我幫他們家幹農活。」魏子奇在心裡說了一句,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的傷夠不夠病退。

  ……

  ……

  自從傍晚開始,接連不斷的遼軍敗兵從石砰谷三邊山脈的背面狼狽逃下來,然後逐批的被山下守株待兔的特種大隊、黃東秋和唐興武所部及義軍輕鬆殺死或者俘虜。這一個個斬首便代表著軍功、銀子或者善人榜積分,再加上本來就疲憊不堪的遼兵在翻山之後,更是幾乎已經將最後一點體力消耗貽盡,戰力不足平時十分之一,在祥符國一方軍隊或者義軍眼中,這跟在山上撿銀子,送戰功沒多大區別。

  當然,三面山脈面積不小,還是多多少少有漏網之魚,特別是楊繼業已經讓人傳來消息,遼軍南院大王蕭達格和樞密院使室肪這兩條大魚還未抓住,更是讓提前埋伏在山下的三方人馬充滿了無比的「撿漏」熱情,大體以百人為一小隊,展開了轟轟烈烈的上山尋「寶」。

  蕭達格站在半山腰,一塊巨石上,絕望的看著山下的場景,他帶領五百親兵在山的那一邊爬的過程中,被追殺的祥符國步兵殺了大半,如今已經剩餘不到兩百人。拼了命的才翻過山,逃到這裡,卻發現下山的路根本就不通。而且祥符國分明已經有人上山搜尋。

  「殿下!快走!敵軍已經大舉搜山,我們要找個地方藏起來,再慢就來不及了。」

  蕭達格幾乎沒有反應,侍衛統領焦急的過來扶著蕭達格就要離開此地。

  剛跑了幾步,親兵統領手中的蕭達格的胳膊突然一緊,從他手中被抽了出去,他趕緊回頭看時,只見蕭達格抽出了腰間多年沒有親自動手的腰刀。

  「這麼冷的天氣,山上又沒吃的,藏起來也是死,更何況他們到最後還可以燒山。」蕭達格對眾親兵淡淡的道,「與其這樣,還不如趁著山下的人散開搜山,鑽過他們的空隙,逃下山去。」

  眾親兵向來對蕭達格惟命是從,且蕭達格所說也的確有理,便腳步放輕,機警的一邊看著四周,一邊向山下跑去。

  ……

  ……

  鐘三河自從十數日前與高武陽、白滄海帶領的特種大隊殺手連一起滅殺了鐵掌獅陀一行遼國高手之後,在義軍之中名聲大震,經白滄海正式任命之後,他已經成為一支人數五百左右義軍的首領。這些天,他帶著這五百人打遊擊戰,可沒少偷襲遼軍探子、游騎,且幾次夜襲遼營都有他參與,且衝殺在前。目前為止,他已經斬首七百多人(他殺死鐵掌獅陀帶領的三名高手一人抵五十個斬首,將許博文救出,也給他算了兩百斬首。)

  據最新一次義軍軍功通報,他在近萬義軍中大體排在第九名,按照戰前朝廷懸賞令,前十名可得官,算起來鐘三河已經算是給自己拼了一個官身出來。鐘三河之所以排名才第九名,卻是因為這次義軍中有不少是江湖幫派和世家帶領數百人殺遼軍,軍功都算在家主,或者幫主、掌門身上的緣故,否則若是只算單人的話,鐘三河已經是第一名。

  鐘三河知道這場抗遼之戰已經接近尾聲,而他在第九名,隨時都有可能被擠出前十名,所以在這最後時刻可謂是拼了命的斬首,為此他直接拋棄了他的五百名屬下,單獨行動。

  此時,石砰谷南邊山的背面半山腰上,滿身浴血的鐘三河,右手一揮,刀光閃爍之中,最後一名遼兵頭顱飛落,一腔熱血直噴一尺多高。鐘三河懶得欣賞自己的傑作,拿出一個麻袋,熟練的開始從地上撿人頭往裡面裝。方才他遇到七名遼兵,只用了十數息時間便全部殺死,最後那名遼兵跪下投降,但他依然將對方頭砍了下來——沒辦法,雖然一名俘虜相當於兩個斬首,但是就他一個人帶著一名俘虜,後面很不利他繼續行動。

  就在這時,正彎著腰的鐘三河耳朵一動,眸中寒光閃爍,他聽到一大群人呼吸奔跑的聲音,他能夠判斷出來對方是壓抑著聲音——顯然來人是遼兵。

  數十息之後,蕭達格一行一百多人被鐘三河追了上來。

  「殺了他再走,否則他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引來更多的人。」身穿尋常親兵衣服盔甲的蕭達格低聲說道。

  十數名遼兵拔刀向眼睛亮如燦星的鐘三河衝了上去,其他人隱隱將蕭達格圍在中間。

  十數息之後,蕭達格等人一臉震驚,親兵統領咬牙一次性又派出了五十多名遼兵出去,圍殺蕭達格,然後他帶剩下五十多人護著蕭達格向遠處逃去。

  這些親兵對蕭達格極為忠誠,眼看蕭達格帶著一波人逃走,竟然直至半刻鐘後鐘三河殺死最後一人,都沒有人轉身逃走,顯然是想為蕭達格爭取更多的時間。

  本來到這個時候,人數上百的大股遼軍已經極為少見,更何況這些遼兵的表現如此明顯,鐘三河豈能看不出逃走的那波人中有遼軍重要人物,說不定至少是個將軍,甚至……鐘三河想起上山前義軍中朝廷派來的軍法官所說活捉或者斬首蕭達格可抵千名斬首的軍功,便感覺熱血沸騰。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六十多名遼兵的兩個耳朵都割下裝好,身法全力展開,便向蕭達格一行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對於鐘三河這樣的一流高手,可能斬殺過多,以致於人頭不好攜帶的情況,朝廷軍法官也有說明,只要割下雙耳,事後再帶著他們去找遼軍屍體對證就行。

  ……

  ……

  一炷香之後,鐘三河追上了蕭達格一行。

  數十息之後,鐘三河又多了二十多雙耳朵,而蕭達格又在數十多名親兵護衛下逃走。

  半炷香之後,鐘三河又追上了蕭達格,剩下的遼兵在親兵統領的帶領下再次開始對鐘三河進行圍殺。親兵統領是一名武道高手,所以鐘三河費了一番功夫,並且受了輕傷才將所有人殺死。

  蕭達格雖然在年輕的時候也是契丹族一等一的勇士,但畢竟沒有修煉過武道,更沒有內功和輕功在身,所以逃跑之中很容易留下蛛絲馬跡,再加上他疲憊不堪,根本就跑不遠——沒過多久,鐘三河追上了他。

  蕭達格察覺到身後鐘三何已經追了上來,沒有再繼續跑,而是喘著粗氣躺在了地上,他實在是跑不動了。

  沒過多久,他的視野中果然出現了鐘三河的身影。

  ……

  ……

  同一時間,石砰谷北山的山背面,唐興武很幸運的找到了遼國樞密院使室肪。

  室肪身體比起蕭達格差了很多,這些天疲憊不堪,剛才一場大戰,為逃命又翻山越嶺,終於病倒了,唐興武找到室肪的時候,室肪是陷入昏迷,被人背著的,身邊有二十多名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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