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063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41

第801章 特種兵的風采

  「遼賊侵略我祥符國,搶劫肆虐,銀州百姓無不受苦,自然是要全民抗戰,人人拿起武器。所以朕親自寫了一部《陷敵於百姓汪洋大海之中的指導書》,或者叫《敵後抗戰遼賊指導書》。」葉塵笑一笑說道。「而且朝廷已經廣開懸賞令,但不管是江湖人士,還是百姓中的勇敢戰士都屬於散兵游勇,若是毫無組織去殺遼賊,不但殺敵有限,而且會白白犧牲。再加上為了不讓遼賊順順當當的搶錢搶糧,再來跟我軍對抗。將此冊公諸於眾,每一座州縣都要盡可能多的將之刻印散佈,讓銀州境內所有百姓都知道,該怎麼與遼賊鬥爭。」

  胡三光說道:「但若是按陛下所言,每一座縣、鎮、村都來刻印散佈,肯定會落在遼人的耳目中。」

  「遼人看到反而好。我正希望能廣而告之。」

  胡三光眼睛一亮:「可是能嚇得走遼賊?!」

  葉塵笑著搖頭,「嚇不走。但朕便是要讓遼軍時時刻刻處於警惕之中,不管走到何處都能夠感覺到深深的敵意和殺意,隨時隨地都要防備有人偷襲。這種氛圍之下,任何人只要持續幾天,心中便會變得焦躁不安。這樣一來,遼軍不管是軍官,還是士兵都會出現失去理智,精神疲憊的情況。無形中他們的戰力已經被削弱不少。」

  「還有,以海東青傳令展熊武,他既然已經繞到了敵後,那就讓他不用回來了,帶兵直接攻入遼國武州境內,告訴他朕要讓他將武州攪得天翻地覆,最後是能夠攻下武州城。」

  胡三光恭敬稱是,然後記下葉塵說的每一個字,便快速離去安排。

  如今祥符國已經不止葉塵的那一隻海東青了,這幾年委託女真族收購、訓練了十多隻海東青,用於緊急軍情的傳遞。七大軍團各有一隻,上官冰雲、白滄海和白子軒有一隻,其他的都在安全部。

  ……

  ……

  楊繼業帶領一萬六千援軍從府州、金肅一帶趕來,在半道上便被四萬遼軍擋住,雙方你來我往開始了大戰。楊繼業心急如焚,但卻沒有絲毫辦法。能夠以一萬六千軍隊和四萬遼軍激戰不落下風,且將這四萬遼軍牢牢牽制在這裡,已經是他的極限。

  而府州李光順和金肅折禦勳帶領兩萬二千人馬形勢更是緊張,根本再抽調不出一個人給楊繼業支援。因為遼國武州境所有部落大半部族軍,多達六萬人全部到府州、金肅一帶來打草穀。他們能夠守住州、縣、堡、寨城不失,同樣已經是極限。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展熊武帶領一萬騎兵以山中秘道繞行遼國甯邊州與武州交界之處,直入武州。

  所謂圍魏救趙便是如今展熊武所做之事。事實上,對於展熊武來說,攻入遼境便是對銀州最好的救援手段。而且將武州遼人打得越狠,效果便會越好。試想一下,自己部族老巢被祥符國以一支奇兵殺掠,在府州、金肅一帶的遼軍部族軍還能待得住,自然要趕緊趕回去看家。這個時候不說南院大王蕭達格,即使是蕭太后的話都不管用。

  而只要府州和金肅一帶部族軍撤離,李光順和折禦勳便會騰出人手支援楊繼業,打破楊繼業與四萬遼軍京州軍的對峙平衡,才能救援銀州。

  當然,所有的計畫,幾處同時展開的戰場最終結果如何,關鍵還要在葉塵能否在蕭達格率主力攻打河口縣中堅持下來。堅持下來,並且拖的時間越長,遼軍便逐漸走向失敗,甚至滅亡。若是堅持不下來,葉塵被殺,或者被擒,祥符國即刻便會分崩離析,滅國在即。

  ……

  ……

  大峽關西北方向的一處荒草密佈的小山上,薛米見用一個望遠鏡觀察著官道上的遼軍佇列,周圍還有六名隊員,他們趴在茂密的草樹叢中,身上蓋著一塊枯黃色的偽裝布,頭上的帽子上插了一些乾枯的枝葉。

  「騎兵一千,護送糧草五十三車。」

  薛米見一邊說,一個隊員用鉛筆在一個冊子上不停記著,他們都是用符號,畫出一個類似的形狀,也是特種大隊專用的。他們這個小隊是全隊隱匿、潛藏、偵察綜合考核分數最高的五個小隊之一,其中不乏易容、輕功高手,白滄海讓他們專門負責偵察遼軍糧草、輜重護送情況和踩點。他們白日專走官道附近的山路,夜間則走大路,自來到大峽關附近後,兩日只睡了四個時辰,終於和其它五個偵察小隊徹底打探清楚了遼軍護送遼草的兵力、路線、規律等等。這些糧草都是宋國送到大峽關,交給遼軍之後,再由遼軍從大峽關護送到他們軍隊所在各地。

  接下來便是特種大隊主力出動,一次性摧毀同時向銀州城外、河口縣附近,以及府州和銀州地界交界處糧草隊伍,以免摧毀了其中一個,另外兩個有所警覺,增加難度。

  官道上遼軍的騎兵隆隆行進,佇列嚴整,無人喧嘩談笑,帶著一股百戰之師的傲氣。薛米見往地上呸了一聲,他參加過半年那次的交換人質時與遼軍之戰,知道那些被追殺的如喪家之犬遼軍是個什麼狼狽相。

  身邊一個臉上有疤痕的隊員摸摸腰上的兩支快弩,又把鋒利的匕首抽出來,用舌頭反復舔著,一副手癢的樣子,他舔舔嘴唇不甘心的道:「排長,右邊林子裡面有一個跑到邊上拉屎的遼兵,要不我摸過去,將他給弄過來,保證一點聲音都不會發出。」

  疤痕男原本是宋國西北邊軍中鄧崇軒麾下的一名偵騎探子,鄧崇軒和六個軍寨宋軍投誠祥符國之後,他本來是在朱雀軍團繼續當偵騎探子,三個多月前特種大隊招人時,被特種大隊優厚的待遇吸引,加入特種大隊,並成功熬過了非人的訓練。他在當偵騎探子的時候曾經多次出塞哨探,性情兇悍又堅韌,在特種大隊訓練時本來有資格當排長,卻因為與同隊另一隊友私自鬥毆,被換到薛米見這隊當班長。

  薛米見毫不猶豫的搖頭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遼軍兵力送回大隊長那裡,若是因為咱們驚動了他們,壞了大隊長的大事,我們整個小隊都要倒楣。」

  周圍幾個隊員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們與一般士兵不同,大多都性情兇悍,嚴酷非人的訓練早將他們原來的道德和人格消磨一空,內部比試和對抗遠遠不足以完全發洩,現在有機會都想著能動動手。

  薛米見看他們一圈,終於道:「咱們守到天黑,看看有沒有後隊,然後派兩人回去送信,其他的人跟在遼軍後面,但得聽老子號令,有人敢擅自動手的,老子騸了他。」

  ……

  ……

  夜,子時,又名中夜或者半夜,是十二時辰中第一個時辰。也是人類睡眠最沉的時候。遼軍三支運送糧草中的一支迎來了一群鬼魅一般的不速之客。

  深處祥符國腹地,不得不說,遼軍護送糧草的隊伍非常謹慎,光是週邊哨兵都布了兩層,營地中還有遊動哨,營地佈局也很合理,糧草在最中間,宿營帳篷在週邊環繞。

  然而,這一切,在這一群已經不在尋常戰士範疇的特種兵面前都不算什麼。

  週邊兩層警戒線,總計四十一名哨兵被無聲無息的捂嘴割喉,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最終潛入宿營地的人並不多,只有六人。但是,這六人是特種大隊一營輕功夜行最為出色的六個人,他們都是一身特製夜行衣,在月光之下不會有絲毫反光,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背包,裡面裝著他們完成此次任務的關鍵物品。

  很快十二名遊動哨已經全部無聲無息的死去,六人成功潛入到宿營地最中間堆放糧草之處,快速的打開背包,從裡面拿出燃油包,然後依次倒在了五十多個糧草車上。每個人又在一時半會火勢燒不到的地方,放置了一個火藥包。

  ……

  ……

  「敵襲!」

  「著火了。」

  「完蛋了,糧草全部著火了。」

  等六人悄無聲息飛快離開至宿營地邊緣時,五十多個糧草車上火勢已經很大,終於驚動了遼軍,所有的遼軍怒吼著衣衫不整的跑了出來,有軍官喊著救火,也有喊著殺敵。也有無頭蒼翼亂跑的。

  不過,總體來說,這支遼軍還是反應很快,隨行也帶了一定的救火工具,帶隊的軍官也組織很有效,一部分在週邊警戒的,但大部分在救火。然而就在他們衝上前去救火時,藏在糧草裡的六個火藥包爆炸了。這個火藥包是祥符國裝備部出產的最大型號火藥包,重達二十五斤。可想而知爆炸的威力。

  最後的結果是參與救火的遼軍被炸死三百四十多人,炸傷一百多人,最主要的是五十三車的糧草全部被燒成灰燼。

  幾乎同一時間,這一幕也在另外兩隊遼軍運送糧草和一隊輜重的隊伍中發生。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43

第802章 高手在民間

  陰山縣是銀州治下五個縣之一,是銀州自大峽關之後,銀州陷落的第一個縣城,因為事發突然,城中官倉中大量的糧草都未來得及轉移或者銷毀。

  按照祥符國戰備條令規定,縣級官倉中的糧草可供三千步兵和兩千騎兵吃一個月。再加上遼軍將城中百姓所有糧草搶掠而來,也全部存在了這裡,糧草比官倉多了兩倍,也就是說這裡的糧草可供五千軍隊吃三個月。

  所以,這裡已經成為遼軍在銀州境內最大的一個糧草供應站。同樣的道理,這裡也是特種大隊頭號目標。為此,白滄海親自帶領麾下一批高手精英潛入陰山縣。

  這個糧草供應站被遼軍一千精銳保護得極為嚴密,夜間遊動哨兵多達百人,再加上祥符國官倉修建極為堅固,門都是鐵門,上鎖之後,很難破開。即使白滄海親自動手,一劍破開鐵門,但是必然會驚動看守的遼軍,後續的銷毀就很難進行下去。

  不過,官倉除了鐵門之外,還有鐵窗,只是當時設計官倉時便考慮到會有人潛入,窗戶不但位於四五丈高,而且很小,先不說能不能爬上去,最多七八歲的幼兒能夠穿過去,成人是無法進入的。

  然而,特種大隊有一個修煉有縮骨功的高手,他帶著一大包特製燃油,借抓鉤之力爬上了窗戶,鑽了進去。

  ……

  ……

  銀州西南邊緊挨著的便是龍州。在龍州肥沃的原野間,有一個村莊。

  村旁有溪,溪畔有石磨坊,磨坊對面是一片隆起的草甸,蒙著冬天的寒霜與灰塵,看著很不起眼。

  這是一個美麗的村莊,但和祥符國別的村莊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看上去就和一片隆起的草甸中那一束草一般不起眼。

  村子裡有個叫鐘三河的農夫,雖然他從不承認自己有些特殊,但在村民的眼中,這個使得一手好草叉,把豬餵的白白胖胖的傢伙,絕對不是普通的農夫,因為有一次夜間有十幾隻狼闖入村子裡面,被鐘三河以一己之力給殺了。

  自古以來,西北便為百戰之地,所以西北百姓尚武,民間練武之人頗多。再加上農田中出產又極少,所以很多西北鄉間的男人都打過獵,與山賊強盜拼過命。甚至還與前些年黨項、土蕃、羌族等異族打草穀時打過仗。只到祥符國立國之後,這近一年來,才漸漸安定,山賊、異族敢來搶東西的幾乎沒有了。

  鐘三河在少年時在山中打獵的時候將一名受傷的道人背回家中,好生伺候養傷半年,道人為感謝鐘三河,傳授了鐘三河高深武功,並且帶著鐘三河在外面闖蕩了一年多。三年前,鐘三河年少輕狂,為一個女子滅了一家滿門,他師父大怒,本來是要廢了他的武功,但最終沒有狠下心,逼著鐘三河發誓非大善大義之事不可與人動武。

  這些年,鐘三河從未荒廢過自己的一身武功,也在夜深人靜之時,想過違背自己的誓言。但最終還是娶妻生子,掙錢養家,生活過的很平靜喜樂,除了家家戶戶常見的一些爭吵,再沒有什麼煩心的事。終是沒有違背誓言。

  但鐘三河有時候很懷念叱詫江湖殺人的那些日子。

  某日,他進城買東西,在一酒館喝酒,聽別人說起遼人借道宋國,打到銀州,朝廷廣開懸賞令和善人榜殺遼狗的事情。

  鐘三河心中騰的燃燒起一股火焰來,這不就是大善大義之事嗎?他拉著那名讀報的人,認真地把懸賞令裡面的內容請教了一遍,匆匆的回到家裡,就著半盆豬蹄和一籃子蘸醬菜喝酒,越喝心中的那股火燃燒得越旺。

  妻子在門檻外蹲著,從木桶裡往外撈葡萄皮與渣,準備釀西北這邊不少尋常百姓都會釀製的葡萄酒,忽然發現,很長時間沒有聽到男人說話,問道:「怎麼了?」

  鐘三河說道:「沒事。」

  妻子說道:「你也吃點飯,空腹喝酒哪是個事兒。」

  鐘三河嗯了一聲,繼續喝酒,酒喝的越多,越沉默,眼睛卻越來越明亮,彷彿眼睛裡面有股火焰在燃燒。

  忽然,他對妻子說道:「我要出趟遠門。」

  妻子抬起頭來,疑惑問道:「怎麼了?」

  「去銀州那邊轉轉。」

  鐘三河把朝廷懸賞令裡面的內容講了一遍,說道:「懸賞令裡面說得很清楚,戰後以殺遼狗積分進善人榜前十名可得官,我這身武藝不能白練,想過去試試看能不能博個富貴出來,即使進不了前十名,掙幾百兩銀子回來給我們家買幾百畝地也是不錯的。更何況,祥符國朝廷皇帝陛下真的很不錯,萬一被遼狗打沒了,我們村子裡面這樣安寧生活多半也就沒有了。」

  妻子愣了半晌,然後笑了起來,手上的葡萄汁到處亂飛,嘲笑道:「我今天去串門也聽說了,皇帝陛下都已經親自去了銀州,遼狗還能翻起多大浪花出來。你去之後,說不定遼狗都已經逃走了。」

  鐘三河卻不是尋常愚民百姓那樣視皇帝陛下為神一般存在,他搖了搖頭說道:「這是一次機會,以後說不定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妻子渾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以為他是在耍酒瘋,低頭繼續勞作,咕噥說道:「每次喝點兒酒,就喜歡說胡話。」

  鐘三河沉默片刻後,嗡聲嗡氣說道:「我說的不是酒話,這事就這樣定了。」

  妻子這才發現,原來男人說的真不是酒話,把雙手從木桶裡拿出來,在衣服上胡亂揩了揩,緊張道:「我聽說遼人殺人如麻,來了有十多萬,你去了多危險。」

  「危險什麼,他們有十多萬,我們祥符國又不是就我一個人。」

  妻子越聽越是不安,對著隔壁屋尖聲喊道:「爹你快來!」

  鐘三河重重一拍桌子,蘸醬菜和啃剩的豬蹄,全部落到了地上。

  他大怒說道:「喊什麼喊!平時讓你喊爹過來吃飯,你聲音咋沒這麼大!」

  院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走了進來。

  鐘三河站起身來,說道:「爹,吃飯了沒?」

  老頭看著一地狼籍,吧嗒吧嗒嘴,說道:「沒。」

  鐘三河說道:「那讓您兒媳婦兒把臘肉豬腿剁了?」

  妻子眼淚巴巴地看著自已的公爹,心想平日裡自已可沒短了您老人家的吃食,也就上次燉臘豬腿肉沒喊您,您可不能因為這就遷怒,如果您能把這個發酒瘋的傢伙留在家裡,別說臘豬腿肉,我把自已的腿剁了孝敬您。

  老頭半晌沒說話。

  鐘三河有些緊張。

  「你們吵吵的聲音這麼大,就隔著一堵牆,我怎麼可能聽不見?」

  老頭說道。

  鐘三河很壯實高大,這時候卻老老實實低著頭,就像小時候犯錯時那樣,囁嚅著說道:「我這身武藝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實在是可惜……」

  沒等他把話說完,老頭兒把眼睛一瞪,厲聲喝道:「會武功很了不起嗎?你親爹我年輕的時候,還當過兵殺過遼人呢。你在這兒顯擺什麼?」

  妻子聞言收了哭聲,滿懷企盼望著公爹。

  默了片刻,忽然說道:「想去那就去吧,如果我現在不是六十,還是四十,我就跟你一起走。」

  ……

  鐘三河從廂櫃裡取出一把保養極好的寶刀。妻子流著淚把整理好的包袱掛在鐘三河肩膀上,又問道:「要不要再繫一壺酒。」

  西北鄉間的媳婦,通常便是這種性情,見實在不能改變,便沉默接受,然後開始認真地替自已的男人打理。

  鐘三河說道:「這是要去打仗殺人,喝酒誤事。」

  妻子把新釀的酒放下,心中自責自己差點害了自己男人。

  兩個孩子這時候跑回了家,小些的弟弟跑的氣喘吁吁,滿臉通紅,想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大些的姐姐看著鐘三河,生氣地說道:「爹,城裡面蒙學堂已經修建好了,明年開春就要開學,這幾天已經開始報名,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女孩子也可以報名,家裡面你們只給弟弟準備了學費,我也要上學。」

  如果是平時,聽著女兒這般說話,和這個時代其他人一樣重男輕女的鐘三河肯定會發一通脾氣,但今天他卻只是意氣風發笑了笑。

  「丫丫放心,爹爹這就給你掙學費去。爹爹向你保證肯定讓你也上學。」

  鐘三河又望向父親,說道:「爹,我走了。」

  老頭點點頭,說道:「路上小心。」

  鐘三河把妻子狠狠的抱了一下。

  兩個孩子來不及吃驚爹爹抱娘親的事情,只是好奇別的事情。

  兒子睜大眼睛問道:「爹,你要去哪裡?」

  鐘三河說道:「去銀州。」

  女兒問道:「爹,你要去做什麼。」

  鐘三河說道:「去給你們兩個掙足夠你們考上祥符學院的學費。」

  女兒興奮地說道:「爹,那你一定要多掙一些,若是錢沒掙夠,你和娘肯定只讓弟弟上學,不讓我上學。」

  「丫丫放心,爹爹肯定會將你上學學費掙夠。」

  鐘三河嘿嘿一笑,提著長刀,背著平時打獵用的弓箭,出門而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44

第803章 遊擊戰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蕭達格滿心的感慨,他從來沒有指揮過這樣的戰爭,也沒面對過這樣的敵人,「說起來這十六個字看起來簡單,但卻句句都是真知灼見,我看就是對天下間自古以來所有義軍所量身打造。」

  「烏合之眾,不值一哂。黔驢技窮,技止此耳。」這是室肪在最開始聽說了祥符國皇帝葉塵準備發動銀州境內百姓以義軍抗遼時所下的評語。但當真看到葉塵使人在銀州散佈的所謂《陷敵於百姓汪洋大海之中指導書》,再結合祥符國廣發懸賞令之後,他卻就再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葉塵親自寫的指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整個銀州很可能會全民皆兵,甚至銀州之外祥符國一些武士都會吸引來。葉塵在散佈銀州的這本《陷敵於百姓汪洋大海之中指導書》中寫得很清楚——不要與侵略者硬拼,而是用不停地騷擾加以拖延,不要讓強盜輕易帶著贓物離開,否則強盜得到甜頭,日後將再無寧日。而大家齊心協力拖得時間越久,朝廷從四處調來的援兵趕來的也會越來越多。到最後,必將會站到一個壓倒性的優勢。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銀州城不會被攻克,或者葉塵所在河口縣不會被拿下。相反,對於遼軍來說,當前能夠保住勝利果實的辦法只有攻下銀州或者殺死亦或活捉膽大妄為待在河口縣的祥符國皇帝。

  然而,本來在他們看來,只是簡單的一場攻城戰,而且攻打的是一座守軍並不多,城牆並不高也不怎麼厚的縣城。但是如今因為葉塵的到來,或者說因為他們的目標是葉塵的原因,便變得非常不簡單,非常非常麻煩。

  單個偵騎,甚至小隊偵騎一去不回,然後只找到無頭屍體。或是營地中,在半夜突然出現一支響箭;或是行進時,道邊飛來幾支箭矢、石塊、甚至糞便、臭雞蛋。這已經不是一起兩起了,受傷的也不止一個兩個。有了懸賞令和被百姓視之為神一般的皇帝陛下親自指導,銀州境內境外越來越多的獵戶、幫派、武者,甚至尋常百姓,開始用他們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偷襲、騷擾遼軍。

  對於遼軍來說,雖然說現在僅僅是癬癩之疾,但在祥符國除了他們之外,幾乎是人人都是他們的敵人,都擁有潛在的動手能力,如果他們當真群起而攻之,縱然精銳如大遼,多多少少也會吃一個虧。蚊子多了也能叮死牛的!

  而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充足的兵力是第一要務。

  可遺憾的是,十萬大軍,目前戰死數近萬,又分兵各處,不論是駐守大峽關,運送糧草,或者攔截楊繼業和曾尚飛從兩個方向帶來的援軍,都不能妄動。所以,根本就沒有絲毫多餘的兵力。

  此外,大隊的騎兵從狹窄的山道進軍,遠比同樣數目的步兵更為艱難。在崎嶇的山道中行進,騎兵不會比步兵更快,而消耗的糧草則是五倍十倍——具體數目要看戰馬和騎兵的比例——而戰馬,只要還想讓其能夠繼續作戰,是不可能拿來馱運糧草的。

  ……

  ……

  十一月十五日,蕭太后的信使在一千名宮衛軍的護送下,按照當初蕭達格帶兵來的路線,穿過宋國,過了大峽關,在傍晚的時候趕來了,帶了蕭太后的吩咐,也稍帶了他在過了大峽關後,在山道中被亂箭射擊的消息。

  「一路上挨了七八箭。都不是強弓,應該是祥符國的百姓。不過,一直有幾名江湖高手跟著,伺機而動,對我圖謀不軌啊!」那名信使是遼國皇宮侍衛統領,外號鐵掌獅陀,本身也是一名實力極為高深,一流武道高手。說得十分淡然,彷彿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在哪裡遇上的?」蕭達格眼睛一瞪,「此等賊子當立刻剿滅!」

  鐵掌獅陀搖搖頭:「這並非目下急務。」

  蕭達格和室肪沒有說話,等待鐵掌獅陀說出蕭太后的旨意。

  「耶律休哥帶領二十萬大軍在鎮西堡和鎮北堡損失慘重,靠耶律休哥已很難消滅叛軍。所以太后的意思是如今的希望只能是在你們這裡了。」

  蕭達格和室肪臉色頓時一片肅然,身上無形的壓力和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

  蕭達格和室肪都覺得太后應該還另有一個計畫,對此他們這些天也曾經討論過。不過既然太后沒有透露給自己,兩人也沒打算去猜測。現在集中兵力,將河口縣奪占,然後活捉祥符國皇帝葉塵,才是最重要的。

  兩個人向鐵掌獅陀介紹了當前的情況,特別是葉塵身在河口縣,而河口縣基本已經處於大軍包圍的情況。鐵掌獅陀頓時雙眼發亮,說道:「那南院大王殿下和室相公還在等什麼,那縣城中既然只有不到四千人馬,城防又尋常,為何還不攻下,活捉那葉塵,立下不世之功。」

  蕭達格說道:「昨天從銀州撤軍,只留下五千人盯著,本來按照計畫今天已經開始以三萬大軍對河口縣展開猛攻,只是被葉塵的奸計這一路上耽誤,昨晚上將士們又沒有休息好,準備休整一天,明日開始猛攻。」

  接下來,室肪將葉塵《陷敵於百姓的汪洋大海指導書》和廣發懸賞令的事情說了一遍。這鐵掌獅駝眉頭一皺,便要說什麼。

  不料,但這時候,又是一名親兵滾著進來:「啟稟大王和室相公。大峽關運往各處的三隊糧草及輜重遇襲,糧草全部被燒了!」

  蕭達格蹭的跳了起來,室肪也差點沒能坐住,兩人臉色鐵青,室肪說道:「還好,陰山縣的糧草還有不少,足夠各路大軍堅持到下一次大峽關糧草運送來。」

  然而,緊接著又有一名親兵衝了進來:「啟稟大王和室相公。陰山縣倉庫中糧草全部被燒了!城外的草料場中二十餘萬石的乾草芻豆也被一把火燒個精光。」

  剛剛站起來的蕭達格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他此時恨不得將押送糧草和看守陰山縣糧草的守將千刀萬剮。

  陰山縣城位於銀州境最中間,是交通樞紐。城中存放的糧草數目極多,接近三十萬石,有本來便存在庫中的,也有新近劫掠來的,是蕭達格最大的底氣之一,如今一切都已經被燒了個精光。

  「現在不知兩位有何打算?」鐵掌獅陀低聲問道。

  蕭達格略作思忖,而後說道:「糧草只要去搶去奪,就不會缺少。可錯過的機會就難以挽回了。我等依然會按照之前的計畫,將祥符國的援軍擋住,全力攻打河口縣,活捉葉塵。只要捉住或者殺死葉塵,整個祥符國瞬間便會分崩離析。至於那些義軍義勇,特別是其中一些江湖高手,現在看來倒是個大麻煩。糧草被燒,說不定便有很大的原因是他們所為。」

  鐵掌獅陀說道:「我此次南下,帶了不少高手,這些衝著祥符國朝廷懸賞令的江湖高手便交給我好了。只要王爺和室相公在殺死或者活捉葉塵,立下不世大功之後,向太后報功之時能夠加上我的名字便行。」

  蕭達格室肪對視一眼,前者說道:「好,這件事情就交給獅陀統領了。獅陀統領放心,事成之後,自不會少了獅陀統領的一份功勞。」

  ……

  ……

  河口縣中的氣氛就像被拉開的弓,弓弦一點點的繃緊,幾近崩裂,幾乎讓人窒息。

  城中百姓臉上看不到笑容,酒店青樓更是沒了生意。而河口縣城門因為附近已經有遼人的偵騎探子出沒,也只在每日午時開放一個時辰。在這個時候,甚至連地痞潑皮、浮浪子弟都識趣的乖乖留在家裡,讓縣衙變得好生清靜。

  整座縣城中,唯一還有些生氣的就只有葉塵的行轅所在。

  胡三光一直沒有放棄勸說葉塵撤離:「陛下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還請陛下在遼軍包圍線還在十里之外近快撤離?」

  葉塵搖頭笑道:「自古以來,沒有人敢說有十成必勝把握,若真有人這樣說了,那肯定是騙人的。」

  唐興武這些天漸漸發現葉塵實在是一個沒有多少架子或者說不怎麼重視虛禮的皇帝,所以說話也較剛開始隨意了許多,此時適時說道:「但至少陛下有很大的成算,否則陛下當不至於冒此風險。」

  「你倒是對朕有信心。」

  「這幾日看了陛下的佈置,越來越有信心。」唐興武說道,「當然,這也是因為陛下,若是換成其他人,就算同樣的佈置,臣最多有一成把握。」

  葉塵沉默不語,半晌之後搖頭:「勝負之望,不應該寄望於一人。即使是朕也不行。」

  「可這一回陛下駐足河口縣不就是希望遼賊只將眼睛放在陛下一人身上?」胡三光說道。

  葉塵聞言轉頭,看了一眼胡三光和唐興武,說道:「朕的確是想以自己為誘餌,盼著遼人來賭上一把,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51

第804章 遼國武州的災難之始

  唐興武說道:「陛下所說的成功,是遼賊來攻河口縣城?」

  葉塵眸中寒光閃爍,說道:「遼賊既然敢來我祥符國腹地,朕總不能眼看著他們佔據銀州,然後以此為條件勒索朕,並且帶著賊贓安然回返吧!」

  唐興武說道:「陛下英明。」這樣說著,唐興武心想至少在葉塵的話中,能聽得出來,他對於遼人全力攻打河口縣城,有著充分的信心守住河口縣城。

  「朕這塊天下間最大的肥肉放在這小小河口縣,就不信蕭達格和室肪不上鉤。不管怎麼說,朕總比銀州城更值錢吧!」

  葉塵說著走了出去,屋中眾人配合著葉塵的玩笑笑了笑,但神色之中的沉重卻沒有絲毫減弱,包括唐興武也不例外。

  從廳內走出,葉塵和胡三光、唐興武、連繼城一同往軍議廳走去:「聽說你少年時期便曾經遊學天下?」

  唐興武點了點頭:「十五歲離家,二十二歲到洛陽太乙學院求學,整整八年。遼國、大理、西域都去過。」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難怪你對天下地理、兵事有此見識。」

  「遠不如陛下廣博。」唐興武的恭維是真心實意。幾天下來,葉塵對天下地理的見識,讓唐興武深感敬服。甚至感到難以置信,畢竟葉塵的年齡在那裡放著,可葉塵所掌握的知識深度和廣度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甚至連西域再往西,海外再往大海另一頭的山水地勢都能說得頭頭是道。而且絕非胡謅,卻像是親眼見證過一般。不過,唐興武一聯想到葉塵親自編寫的祥符學院那幾本教材,便釋然了。最後只能歸結於葉塵或許真的乃天授之人。

  葉塵笑著搖搖頭,這件事完全無法解釋,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解釋。

  二人來到軍議廳,這裡依照地圖剛剛製作完成的巨幅沙盤就放在大廳中央。

  旁邊還有一幅小一點的,則是河口縣的城防模型。

  殿內的氣氛很是緊張,跟著葉塵的總參謀部的一眾參謀,或圍著沙盤,或坐在耳室之中,也有親兵捧著,來回奔走。

  聽到葉塵進來的動靜,各有各事的參謀和士兵全都停了下來,齊齊轉身向葉塵行禮。

  「都說過了,在這裡,禮數就免了。」葉塵無奈的輕歎,「都去做事吧。」

  回頭看看,在眾人行禮時,唐興武、胡三光、連繼城早避讓到一旁。

  來到河口縣城的城防模型旁,葉塵停了步。方方正正的城池,完完整整的在四尺見方的沙盤上複製了出來。

  河口縣城周十里又七十九步,城高兩丈六,以縣城的規模來說,已經很大規模了。如果放在南方,許多州城的城牆都沒有這個高度——事實上,在南方,許多縣城、甚至州城連城牆都沒有,有一圈籬笆就算防禦了。可放在北方,特別是常年戰亂的西北,也只能說,畢竟只是縣城。只是換作是州城、府城的話,沒有守軍六倍以上兵力,不要想著攻城。

  葉塵負手站在沙盤前。

  時至今日,敵我雙方目標已經明朗簡單,那便是圍繞河城縣的攻防,當然遼人最終目標是葉塵。已經得到消息,遼軍統帥南院大王蕭達格已經如葉塵謀劃的那樣,率領主力從銀州城外撤離,向河口縣趕來。

  決戰便已迫在眉睫,接下來就要靠這一座並不算雄偉的城池,來抵擋遼軍的圍困以及進攻。

  葉塵很清楚,如今祥符國能夠調動的兵力實在是有限,要知道就連夏京城一萬城防軍都已經調來。在這種情況下,要想翻盤,要想將這些遼軍留下,葉塵除了拿自己來做魚餌,就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並且這唯一的良策,只有自己親自去施行,任何臣子、將軍想都不敢想。

  事實上,他以祥符國天子之尊待在河口縣是為了引誘遼人過來攻城,而《陷敵於百姓汪洋大海之中指導書》也同樣是在逼迫遼人去選擇來河口縣攻城。

  ……

  ……

  站在河口縣的城頭上,似乎能看到極遠處一道道煙火,或許是遼人劫掠後的暴行,又或許是正在受到攻擊的村莊,裡面的村民在焚燒自家囤積的草料和糧食。

  自從大峽關陷落,遼軍進入了銀州地界之後,數以十萬計的強盜如同蝗蟲一般掃蕩了鄉村、城鎮。

  但接下來,遼軍在清楚銀州地形之後,果斷將十萬大軍兵分數路,這其中的原因除了攻打銀州城和各個縣城,抵禦楊繼業、曾尚飛帶來的援軍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不能將這個數目的騎兵堆到小小的銀州山地之中,這完全是浪費了騎兵的特長,蠢到了極點。

  也許那些一身羊騷味的部族族長帶領的部族軍的頭腦和想法跟強盜沒有兩樣,但遼國的高層,如蕭達格、室肪這樣的重臣,哪一個都不至於被搶劫來的贓物沖昏了頭腦,會合理的利用手上兵力,以期更多的好處,不會有太多浪費的。

  且對於在河口縣周圍的預設戰場來說,騎兵的數量一旦超過三萬,就沒有多少區別了。甚至依據跟著葉塵的那些參謀分析,要是遼軍超過四萬以上,反而能夠提升已方勝算。

  現階段來到河口縣城附近的遼兵,還僅僅是偵騎探子,最多的一股也沒超過三百騎,主力受一路上不斷的騷擾,行軍速度很慢,遼軍將士也很疲憊,所以需要休整。不過唐興武也知道,只要葉塵的計畫成功,明天站在城頭上便能夠看著遼人在城外旗幟如海。到時候,究竟是勝是敗,最多也就七八日之內就能見分曉了。

  城頭上,唐興武見胡三光的神色依然一臉擔憂和沉重,不由笑道:「胡大人一直在擔心河口縣守不住?」

  「如果不是陛下坐鎮城中,我不認為四千兵馬能有任何可能守得住河口縣超過三天。」

  曾尚飛帶著從夏京趕來的一萬援軍被同樣的一萬遼軍擋在了清山縣。距離河口縣還有百里距離。

  原本河口縣一千的兵力,如今中只剩下六百不到,葉塵進駐又帶來了三千黑騎兵和五百暗衛。就是近四千一百了。除此之外,還有五萬的百姓,其中有一萬名左右的青壯男丁,雖然一時間不能形成戰力,但真正打起來,都是還不錯的後勤兵。

  「胡大人不用擔心,陛下不坐鎮都能夠守三天,如今有陛下坐鎮至少守七天沒有問題,而有七天時間,說不定大峽關已經在我們手中,到時候遼軍必定會慌張,沒有多少心思攻打河口縣。」唐興武神色莫名地說道,「只要守到門關上就足夠了。」

  ……

  ……

  自五代亂世以來,西北戰亂不斷,且又盜賊橫行,所在鄉間村莊基本上都有寨牆,以防盜賊。當然,那樣的圍牆肯定是訪不了遼軍的進攻。大多數村寨,即便僅僅是百餘契丹騎兵,也能很輕易的攻破。不過在葉塵的《陷敵於百姓之汪洋大海之中指導書》公開下發之後,至少比之前的情況好得多了。同樣數目的糧草,逼得遼人必須出動更多的兵力。

  再加上遼軍糧草被白滄海帶著特種大隊燒毀不少,一時間糧草緊張,出外打草穀的兵力被迫增加,就等於了遼軍能用來上陣的大軍的總體實力在下降。冬天戰馬本來狀態就不好,長時騎乘賓士,倒斃的數目就不會小,即便沒有脫力而死,上陣後也沒辦法有更好的表現。

  ……

  ……

  農曆十一月份的西北武州,已經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草原上根本就見不到放牧的牧人和牛羊。

  幾匹駿馬狂奔而至,驚擾了正在枯草中覓食野雞和野兔,它們或者飛翔,或者亂蹦,飛快的向草原深處逃遁。

  草原上很少有樹,即便有也長不大,一顆兩丈高的野榆樹撐開了巨大的傘蓋,在冬日荒原中極為醒目。

  為首的騎士勒住戰馬,仔細看了一眼山坡下面的部落,冷冷的一笑,對其中一名騎士說道:「中型部落,一萬帳左右,你帶一個人回去報信帶路。」

  那名騎兵答應一聲調轉馬頭疾馳而去,剩下的三個騎兵從站馬上跳下來,牽著戰馬走進了樹蔭下,不是遮蔭,面是為了遮擋隱蔽自己。

  兩人卸甲,另一人就站在樹蔭下戒備,看他們的裝束就知道這是三個斥候。

  他們才休息了一炷香的時間,一條黑線就從遠處的山坳裡緩緩地出現在草原上。

  山坡下位於山麓的南面,陽光充足,而且左右是半探出的山坳,在冬天能夠阻擋寒風的侵襲,再加上厚重的駱駝氈、牛毛氈,足以讓牧民們抵禦這一冬的嚴寒。

  一直以來,對於遊牧民族來說,冬天都是警惕性最低的時候,更何況遼國武州境的部落這十幾年來只有去搶漢人、土蕃人的份,從來沒有人敢來到強大的遼國來搶他們。相對的安逸生活環境讓他們警惕性更低,甚至都沒有派出任何警戒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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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魚餌與魚鉤

  所以,直到敵人來到裡許外的時候,他們才被如雷一般的馬蹄聲所驚動。

  「嗚……嗚嗚……」淒厲的號角聲在這個部落中響起,部落中戰士無不怵然一驚,匆忙的從各自帳篷裡面拿著武器奔出,急急奔向拴著的駿馬。馬兒還未披上馬鞍,可是號角聲越來越急促,顯然敵情非常緊急,大多數部落戰士都顧不得上馬鞍,提著長弓掛在肩上,又取一壺箭斜著一挎,一縱身便躍上了馬背。向敵人來的方向快速聚攏過來。

  然而,他們剛剛聚攏,無數的箭蔟便映在他們的瞳孔中,越來越近,越近越近,直到整個瞳孔完全被驟密如雨的利箭所覆蓋……

  這個契丹部落被稱為野蘇部落,是武州一個能夠排在前十的部落,族帳八千多,人口三萬多,成人男丁一萬多,戰士四千多人。只不過,族中只留下兩千戰士,另外兩千多戰士奉南院大王之命,去了祥符國府州去打草穀,至今未歸。

  一場廝殺之後,野蘇部聚攏起來的兩千名左右的騎兵全部被殺。

  一萬鐵騎如流水一般迅速兵分兩翼,將那八千多帳篷包圍起來。玄武軍團軍團長展熊武策騎當中,率領一千騎直趨中軍,野蘇部落所有的族人正在四下騎士們的壓制下向那裡集中。

  婦孺們牽著孩子的手,默默地聽從著命令,神色中滿是仇恨,然後在幾名長老的帶領向展熊武跪了下去,連連叩頭,額頭砰的頭破血流,求繞過他們。

  然而,展熊武根本沒有理會他們,下令道:「會騎馬的男丁全部殺了,然後搜刮糧草,燒了他們的帳篷。」

  半個時辰之後,野蘇部族人除了老弱婦幼之我,全部被殺死,他們的帳篷也全部被燒成灰燼。而展熊武已經帶大軍離開,休整之後,轉戰下一個部落。

  到目前為止,加上野蘇部,他們已經突襲了七個部落,都是完勝,但加起來也戰死了一千多名戰士。

  ……

  ……

  祥符國銀州與葭州之間黃龍山連綿百里峰巒起伏,共有山峰兩千餘座,成為葭州州群山之宗,其最高峰名為飛豹峰,為黃龍山之宗。葭州城附近幾條河流便大多出自黃龍山。

  與葭山西北面銀州境不同,黃龍山東南邊葭州卻是一馬平川,因為山中發源的河流眾多,灌溉也相對容易,土地遠比銀州肥沃。黃龍山高林密,放在後世稱為山清水秀,此時只能叫窮山惡水,不可避免便有不少占山為王的土匪山賊,黃龍山各處便於出山的地方,分佈著大大小近百股大小山賊土匪,他們時常到銀州和葭州地區打劫,周圍的大戶普遍有地主武裝。

  一名身著長衫、面如冠玉青年男子帶著一名面容甜美秀麗的女孩正行走在黃龍山中,兩人都背著長劍,一副行走江湖武林中人的樣子。這兩人正是白子軒和上官冰雲所裝扮。

  二人所在的山峰名叫雙乳山,因山上有兩處對稱巨型岩石形似女子乳房而得名。但白子軒對那兩塊石頭沒有什麼興趣,他只對又乳山上那夥人數有五百多人的山賊有興趣。

  二人走到一個隘口,上面冒出幾個髒兮兮的腦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待看清上官冰雲所裝扮小姑娘甜美面容之後,頓時雙眼放光。常年窩在山上的山賊往往都是色中餓鬼,頓時對上官冰雲生出覬覦之心,不過看他們身懷兵器,氣度不凡,多半身懷高深武功,所以便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一名山賊站出來罵罵咧咧地說道:「你……你……你們兩個人,來這裡啥……啥事?」

  白子軒面無表情道:「找人。」

  那說話結巴的山賊目光一直在上官冰雲身上,說道:「找……找……找什麼人……人啊?」

  白子軒說道:「找我弟弟,半年前他們被黃龍山一我盜賊擄上了山。」

  這山賊眼珠子亂轉,計上心頭,說道:「好……好……好!我……我們大當家……可能知……知道你……你弟弟在……在在什麼地方。你……你們跟我……我走。」

  白子軒說了聲多謝,然後便帶著上官冰雲跟著這名山賊向山上走去。

  白子軒一路上觀察周圍山頭,這裡屬於黃龍山西側,自雙乳峰往南,附近有虎頭山、石洞山、飛豹峰等數十山頭。

  白子軒跟著結巴又走過兩個隘口後,兩人到了半山腰的匪寨一處警戒點,白子軒估計大約有四五十人,原來是一處廟宇,被這夥土匪搶來住了,他們敢驅逐和尚,卻不敢動那些神仙佛祖的像,便與菩薩們共用了寺廟。

  結巴到了這裡便原形畢露,一聲吆喝,寺廟中衝出二十多名山賊將白子軒和上官冰雲圍了起來。

  一番拼殺之後,白子軒和上官冰雲打傷七個山賊,被雙乳山山賊所擒獲,押送到了他們的頭目張大錘面前。

  張大錘吞咽著唾沫,雙眼不斷在上官冰雲身上看個不停,說道:「你們是何人,來我雙乳山做什麼?」

  白子軒一臉怒氣地說道:「我們兄妹是來找人的,去年我弟弟被黃龍山中的山賊擄上了山,我們是來……」

  張大錘一擺手,將白了軒話語打斷,不耐煩地說道:「你兄妹啊!那暫且留你一條小命。小美人,跟哥哥去爽一下,哥哥保證讓你美翻天。」

  話音未落,張大錘便迫不及待的在一眾山賊淫笑中抱著尖叫不斷的上官冰雲進了臥室。而白子軒自然被暫時關了起來。

  半天之後,張大錘突然決定將剛到手的小美人獻給了黃龍山最大的一夥山賊——飛豹峰的大頭目賀一刀。

  小山賊山寨向大山寨山賊敬獻到手的貴重物品,包括黃龍山最為稀少的美女,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所以,沒有引起包括賀一刀在內任何人的懷疑。

  兩天後,賀一刀掉下山崖摔死,當時飛豹峰上有很多人目睹此事,然後飛豹峰二當家孫飛羽繼任大當家之位,同時也繼承了大當家的所有資產,包括女人。

  十一月十八日,黃龍山最大山頭飛豹峰新任當家孫飛羽娶妾,邀請黃龍山大大小小近百個山頭當家過來吃喜酒。雙乳山大當家張大錘帶來了已經被他收為小弟的白子軒。儘管來的這些山賊頭目都很謹慎,吃喝之前以各種試毒之法試過席上酒食,確保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才喝酒吃肉,但最後還是所有人都中毒了。

  這個時候,上官冰雲和白子軒出場,亮明身份,一番威逼利誘,當場殺死了兩名刺頭之後,成功將這些山賊頭目控制。

  ……

  ……

  河口縣外的探馬越來越多,而河口縣守軍派出去的遊騎,從城中清晨出發,回來時總會多多少少的少些人。

  城中的氛圍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重。

  唯有葉塵與眾不同,一派輕鬆的樣子,讓除了胡三光之外,幾乎所有人心安不少!

  唐興武這些天有意和胡三光拉近關係,說道:「大將軍若能弄出個大捷來,吸引更多的遼軍過去攔截,形勢就能夠好一些。」

  胡三光歎了口氣,說道:「大將軍以一萬六千多人和四萬遼軍野戰不落下風已經極為不易,想要弄出個大捷來,談何容易。」

  唐興武笑了笑,說道:「胡大人何曾見過陛下有過一絲擔憂,所以胡大人不用擔心陛下安危。」

  葉塵當然有足夠的自信。作為他的臣子,胡三光、唐興武在他臉上看到的永遠都是自信滿滿的神情,看不出半點虛怯。那份從心底透出來的自信,是絕對偽裝不來的。

  可莫說唐興武這個新人,甚至就是跟隨葉塵數年的胡三光、連繼城,心裡也有些犯嘀咕。支撐他們信心的,並不完全是葉塵對計畫的解釋,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計畫來自於葉塵他本人。其他人也基本上如此,甚至更甚,其信心幾乎全都來自於葉塵。

  如果是在銀州城中,當然是另作別論,可惜現在是在河口縣。城防水準在諸多縣城中,絕對可以排在前列,但與銀州、府州城相比,還是有很大距離的。

  同樣的,事到如今,遼人自然已經看出葉塵是有意待在河口縣,故意吸引他們過去。以致於蕭達格和室肪反而有些驚疑不定起來,擔心河口縣附近是不是有什麼埋伏之類的,派出大量探子將葉塵在河口縣周圍的佈置打探得七七八八,雖然在這過程中受了一些損失,也跟祥符國的百姓、以及河口縣守軍的遊騎有過多番交手,但比起得到情報,那點損失實在算不了什麼。

  理所當然的,葉塵的計畫便在遼軍將帥中引起了激烈的爭執。

  「那是明擺著是陷阱!」

  「可只是河口縣啊……銀州打不下來,區區一個縣城如何打不下來?」

  「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縣城?那只是魚餌,沒看到後面的鉤子嗎?!」

  室肪煩躁的敲了敲桌子,讓大帳中的聲浪稍稍平息了一點。他與坐在身側的蕭達格交換了一個眼神,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無奈。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52

第806章 鯊魚上鉤

  其實爭論的最後一句話並沒有說錯。

  他們是猜測出葉塵竟然是以自身為餌,引誘他們的主力去攻打河口縣。

  但明白可能是誘餌,可是這誘餌實在是太過誘人,若是錯過,絕對會讓他們在日後的日子裡,一想起就會後悔不已。

  是的……絕對會後悔。室肪甚至可以肯定,即使是蕭太后今日在此主持戰局,也會毫不猶豫的去攻打河口縣。因為誘餌是整個祥符國——一旦葉塵死了或被生擒,整個祥符國的抵抗或者說祥符國本身將會立刻土崩瓦解。

  ……

  ……

  因為葉塵以往的常勝威名,攻打河口縣的確需要冒上一定的風險,但得來的回報實在是太過豐厚。豐厚得能讓蕭達格和室肪以及他們手下的一眾將領,都禁不住去賭一把肥肉後面的鉤子鋒不鋒利。

  這枚鉤子究竟能將獵物吊起來,還是讓獵物直接一口咬斷,這就是葉塵和他們對賭的賭盤。

  賭還是不賭?

  再次交換了意見,蕭達格和室肪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河口縣又不是龍潭虎穴,葉塵又不是真的是神,攻打河口縣又能如何?只要大峽關這個後路始終在他們手中。即使在數日之間破不了河口縣城,形勢不對的時候,那就直接帶著搶到的東西退到大峽關,然後開始與祥符國開始談判,將縮在鎮西堡和鎮北堡裡面的叛軍換回好了。

  ……

  ……

  夜色漸濃。

  河口縣衙依然燈火通明。

  一封封急報從城外接連傳來。

  「怎麼了?」見胡三光突然間沒了動靜,唐興武疑惑的問道。

  胡三光回頭,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按陛下的說法,是客人們到了……魚兒果真上鉤了。」

  遼軍主力的行動速度很快。

  可以說快得驚人。

  一旦做出決定,便即刻開始行動,沒有絲毫拖拉。

  清晨,天濛濛亮,第一支以千人計的遼國騎兵就出現在河口縣東邊的地平線上。

  幾乎是在一個時辰之間,放眼向河口縣城外望去,已經是到處都有契丹騎兵縱馬賓士而掀起的煙塵。

  鋪天蓋地,漫山遍野,諸如此類的形容詞,一個個都能用在城外如山如海的遼軍騎兵身上。

  河口縣知縣黃光站在北門的城頭上,向外張望的時候只覺得雙腳發軟,幾乎就難以站穩。

  「這怕至少有三五萬吧?」他心頭發寒,忍不住說道。

  旁邊被眾人簇擁在最中間的葉塵走到城牆邊,俯望城外人馬如蟻,說道:「人馬過萬,無邊無岸。三五萬兵馬橫著走能有近百里寬,豎著排能拖出七八十里長。河口縣城下就這麼點大的地方,能夠同時展開的其實最多也就一萬而已。」

  跟隨在葉塵身後的一群參謀,聞言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很快,不管是有過戰爭經驗的參謀和武官們,還是似懂非懂的文官都一個個點起頭來,表示對皇帝陛下所言讚歎。

  如今遼軍糧草供給出了問題,糧草只能是就地籌集。三五萬騎兵日常消耗,一天便須上千石束,不是幾條村子就能支撐起來。必須分散開來到多個村鎮搜集,同時還要提防祥符國特種大隊和廣大義軍,鋪開一個百里的正面還是說少了。即便是在自己國中縱列行軍,在沿途有足夠的軍糧,三五萬騎兵則前前後後也能拖出很長很長。

  遼人想要穩穩當當的攻下如河口這樣的縣城,至少需要近四十個千人隊——近四萬的兵力是必須拿出來的。進入銀州府地界的遼軍也的確拿得出來。但這麼多兵力組成的大軍,以及兵力兩倍以上的戰馬,那是絕不可能一直同時聚集在河口縣城之下等著攻城。

  知縣黃光說道:「陛下這幾日讓人將城外的村子都把井給填了,糧草也燒了,河水上游還倒了一車車的糞肥,遼狗來了之後沒處找水喝,沒地方找糧吃,人和馬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遼狗肯定知道我們會好好招待他們的,至少會隨身帶上幾天的口糧。不過跑了幾十里,不論是人,還是馬,停下來後都要喝口水,遼國來的狗也不例外。」葉塵的話引起了一陣輕笑,頓了一下,又感歎地說道:「沒有水,誰能支撐得下來?」

  要想攻城,第一步就是要圍城。不控制住城牆以外的地域,就不可能安心攻擊城頭上的守軍。不過在遼軍大舉南下之前,河口縣城周圍則完全在祥符國軍隊的控制之下。葉塵將黑騎集中在河口縣周圍,使得十里之內遼軍遊騎無法久留,而城週五里的核心守衛圈,遼軍偵騎更是被死死的擋在外面。

  所以,遼軍對這段時間以來河口縣城方圓十里之內的變化幾乎一無所知,但他們想要攻城,卻必須要在城池十里之內的近處紮下營盤。而葉塵這段時間在河口縣周圍所佈置的一切,全都是為了讓遼人無法順利安營紮寨,或者即使安營紮寨也會有很多麻煩。

  總之一句話,葉塵雖然拿著自己做魚餌,可從沒想過把自己的性命也交到敵軍手中。

  「紮營講究地勢,但食水還是要放在第一位。沒吃沒喝,營地的位置安得再好,也一樣安穩不了。」葉塵就在城外人馬的嘈雜中淡淡說道,「紮營的地點必須接近水源。但十里之內,井都給填了,河流也給汙了。遼賊攻城不下,天黑後就必須退出十里外,第二天開拔,再前進十里攻城。縱然是騎兵,可人數一多,又是在敵前,這一進一退加起來照樣也要近兩個時辰。一個白天,又有幾個兩個時辰可以浪費?想臨時挖井,夏天還可以,冬天想都不要想了。」

  「河口縣並不算很大,圍定河口縣城,五千騎兵就足夠了。想要攻城,即便是日以繼夜的輪番攻城,最多也只要兩萬,再多就是浪費人力了。但遼賊在攻城的時候,必須防著層出不窮的義軍,以及白滄海的特種大隊出來偷襲破壞。」

  「力分則弱,遼人要攻城、要防著義軍和特種大隊,還要尋找糧食、水源,他們能堅持多久?」

  葉塵特意將這些事情這般詳細解釋,是因為他發現隨著遼軍圍城,城內自知縣共光往下,軍隊、百姓都心中恐慌,這種狀態可不利於守城。

  以他的身份,說的又是合情合理,這些話傳開之後,必然輕易就能夠得到將士們和廣大百姓發自內心的信服。這樣一來,守住城池,甚至奪取最終的勝利,自然也不在話下。那樣的話,葉塵的釣魚計畫才能夠增加勝算。

  結束了城頭上的宣講,在城頭軍隊高昂的士氣中,葉塵走上了東城的城樓,胡三光和唐興武,以及幾名參謀跟在身後。

  在樓中望著東方,站在高處,可以看得更見全面。也看到了比之前更多的遼軍,肉眼之內,無邊無岸。

  在狹窄的山谷中與祥符國軍隊決戰,吃虧只會是以騎兵為主的遼軍。他們絕不可能直接去攻打任何一處通道,只會在盆地之中掃蕩。要不是大峽關中有遼軍安排的內應,遼軍即使借道宋國,出其不意,也很可能進入得了銀州境內。

  葉塵沒有轉身,向背後的胡三光問道:「出去的遊騎都撤回來了吧?」

  胡三光搖搖頭,說道:「回稟陛下,有兩隊還沒有回來。」他看了看葉塵,「不過也不用擔心。陛下事先不是都叮囑過了?如果來不及撤回城中,就先向南方退過去。那邊有白大人的特種大隊。」

  葉塵微微的點了點頭,不再多提。

  哪一隊被安排在哪一個方向,事先都是確定好的,現在胡三光避而不提究竟是哪一個方向上的遊騎沒有回來,多半是最南面的幾隊,可能已經陷落在敵陣中了。

  葉塵派出去河口縣週邊黑騎的只是作為耳目才派出去的,最大的作用也只是攔截遼軍的探馬。面對洶湧如潮水水的遼師主力,黑騎兵雖然厲害,但畢竟人數相差太過懸殊,不要說正面迎戰,就是遲滯阻截,都缺乏足夠的本錢,翻不起半點浪花。

  招了河口知縣黃光上來,葉塵吩咐道:「城中最要緊的是穩定,撤入城中的百姓一定要照顧好。」

  河口知縣一口應承道:「陛下放心,此乃臣之分內事,絕不會給陛下分心。」

  葉塵點點頭,也不多說廢話。他也只是問一下而已,有他坐鎮,城裡面百姓又怎麼會出亂子。

  現在河口縣十里之內,所有的村莊都被放棄了,大批的百姓撤入城中。

  但除了最為靠近河口縣的幾十條村落,更週邊的村寨都還在固守中。除了東面和南面的已經受到了攻擊以外,在今天之前,西、北兩個方向上的村莊都還算安全。不過到了明天,那就不一定了。

  眺望了一陣漫山遍野的遼軍騎兵,葉塵又回頭,帶在自信的笑容:「該做的佈置已經都做了,這一回遼賊肯定會分散出去,沒糧沒水,他們在城下待不住!」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53

第807章 遊擊戰之伏擊

  胡三光立刻道:「這麼一來,今天多半就難攻城了。要是在城下搶不到糧食,還能去遠一點的地方搶了再回來。但水就沒辦法了,還能跑出十幾裡去喝水?」

  「遼人不可能想不到吧?」

  「當然預料得到。也肯定會有準備。不過不論有多少準備,也變不出食水來!」

  葉塵屈指敲了敲窗臺,胡三光、唐興武和幾名參謀的議論停了。

  看看左右,葉塵的語氣平靜中隱藏著一份激昂和自信,說道:「朕以自身為魚餌,若是還讓這些遼賊最終逃走,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

  ……

  遼軍糧草被特種大隊所燒毀,為籌集糧草,供河口縣三萬大軍所用,蕭達格索性安排一萬騎兵,以千人為一隊,在河口縣方圓百里的原野上肆虐縱橫,幹著他們最為擅長的事情——打草穀。

  遼軍來之前聽說祥符國這一年下來,百姓要比同在西北的宋國百姓還要富庶不少,生活更是優渥,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們發現一個尋常祥符國的村落裡積蓄的財富,竟然便超過了草原上一個小一些的部落。而這還是一些大戶帶著自己大量財產提前逃進了城之後的村鎮。

  近百騎遼軍騎兵,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嘴裡發出尖銳難聽的呼哨與笑聲,衝進了山坳裡的一處小村莊。

  這個小村莊遠離官道,僥倖地避開了遼軍的大部隊,周遭近處的難民,也走小道來到此地藏匿,如今竟是擠了兩百餘人。

  這些難民絕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至於家中的男人,要不被遼所殺,要不響應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號召,變成了義軍。在特種大隊特意派出的一些骨幹組織下,玩起了遊擊戰。

  遼軍騎兵把所有人集中,開始搜刮房間裡的財物,只不過這個村子實在是有些偏僻,相對貧窮,所以他們的收穫並不多。

  遼軍騎兵很是不滿,惱怒地痛罵著什麼。

  被集中在村子中央的老弱婦孺們,都沉默地低著頭,只有一個老婦懷中抱著的女童,死死地盯著這些遼軍騎兵。

  女童年紀還小,並不能確切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知道,自已的家便是被眼前這些壞人燒掉的,自已的爹爹就是被這些身上有難聞味道的壞人殺死的,所以她的目光充滿了仇恨。

  一名遼軍騎兵正憤怒於今天的收穫極少,忽然看著那個女童仇恨的眼光,頓時怒從心起,握著戰刀向人群走了過去。

  他舉起手中的戰刀。

  人群裡幾名老人怒罵著站起身來,想要阻止他。

  但戰刀已經落下。

  那名女童沒有被砍死。

  因為戰刀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那名遼軍騎兵的眼窩裡插著一枝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枝箭的箭羽有些雜亂,不像是祥符國軍隊的制式武器。

  遼軍騎兵們大吃一驚,在很短的時間內重新上馬,取下肩上的弓箭,警惕地望向村莊後方的那片山林。

  嗖的一聲箭嘯。

  一枝箭從山林裡飛出,射進一名遼軍騎兵的肩窩,鮮血飆射。

  遼軍騎兵們非但不驚,反而露出喜色,厲聲呼喝著,催馬便向那片山林圍去。

  通過那枝箭的特徵,他們確定山林裡的箭手肯定不是正規祥符國軍隊,更可能是獵戶,在前些天,便有一些遼國騎兵,被祥符國百姓裡的獵戶殺死。

  獵戶最多三兩人結隊,只要現出蹤跡,哪裡是他們這些精銳騎兵的對手?

  ……

  ……

  鐘三河把身體藏在樹後,緊握著手中用來打獵用的黃楊硬木弓,肩膀抵著樹幹,右腳腳掌輕輕踩著地面,一臉興奮和殺機。

  和離開家的時候相比,他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臉上亂糟糟長滿了鬍子,乾枯的嘴唇上有幾道血口,看上去這些日子過得很辛苦。也是,自古以來,參遊擊戰的人,不管個人實力如何,條件都會過得很艱苦。但鐘三河雙眼卻更加明亮,整個人精神氣質更加內斂凝聚,之前就如一把鋒芒畢露的寒刀,如今卻成了雪藏鋒芒,內蘊偉力的寶刀。充滿了讓人心醉的精氣神。可見,這些天遊擊戰中的廝殺、打磨,讓他武道造詣和意志有了明顯的進步,甚至脫變。

  蹄聲漸至,那些遼軍騎兵向山林這邊圍來,他閃身出樹,拉弓驟射,羽箭離弦而出,射中一名騎兵的胸口。

  「這是第十二個,這次主動當誘餌,待會還能分幾個,加起來快兩百兩銀子了。不過希望這次能夠殺一個當官的,否則要進善人榜前十名幾乎不可能。」鐘三河一邊嘀咕著,一邊再次將自己快速的藏在樹後面。

  確認林子裡只藏著一名射手,三名遼軍騎兵手握短木弓連射,貌似逼得鐘三河只能藏在樹後,根本不敢探頭,其餘的騎兵則是從斜處圍了過來。

  樹幹上不時響起篤篤的聲音,樹皮飛濺,偶有箭枝擦著身體掠過。

  對付祥符國的獵戶,遼軍騎兵已經很有經驗,鐘三河貌似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擊,當然,他這個時候也不想反擊,而是神色欣喜的看著敵人奔襲至山林外,這代表他誘餌的任務順利完成。

  就在這時,破空之聲密集響起,山林裡落下一片暴烈的箭雨!

  衝鋒在最前的二十餘騎遼軍騎兵,頓時被射成了刺蝟,從坐騎上墮落,渾身是血,當場死亡。

  緊接著,只聽著踩草擦樹之聲大作,腳步之聲大作,不知有多少人從山林深處衝出,如狼似虎般殺向著遼軍騎兵!

  「有埋伏!撤退!」

  還活著的遼軍騎兵發出震驚憤怒的呼喊,臉上流露出恐懼的神情,拼命地拉動疆繩,想要掉轉馬頭逃跑。

  他們以為自已中了祥符國軍隊的埋伏。

  一百多人從山林裡衝了出來,有的人穿著普通的棉衣,有人穿著綢衫,有人農夫打扮,部分人是武者打扮,反正沒有一個人穿著祥符國軍隊的服飾。

  ……

  ……

  鐘三河把那名帶隊的遼軍指揮使從馬上砸到地面,然後健步上前,雙手一翻,沉重的砍刀在空中畫了一道弧線,狠狠地砍在此人的脖頸上。同時伸出右腳踩住那名遼軍騎兵的身體,左手抓著這名遼軍指揮使的頭顱,割了下來。

  這一整套動作都非常流暢熟練,想來他已經重複過很多次。

  旁邊其他人在收集自己戰利品的同時,都是一臉羡慕的看著他,今天他們這一遊擊隊,就鐘三河的收穫最大,光是這一指揮使的腦袋就值五十個尋常遼軍士兵的賞金和善人榜積分。

  ……

  ……

  他們把身上的口糧留了一半給村裡的難民,然後畫了張簡易的地圖,告訴他們在西北十九里外,有朝廷設置的一處臨時衙門,負責收攏難民撤退和負責登記每個義軍軍功。

  做完這些事情後,他們拉著二十幾匹沒有受傷的馬,離開了村莊。

  距離此處百里外,一片樹林中有一個極為隱秘臨時營地。白滄海看過最新情報,裡面提到了各地義軍情況,白滄海忍不住說道:「這些義軍雖然只能騷擾追襲,但至少可以讓那些遼軍不敢太過放肆,銀州的百姓也能少受幾分荼毒。他們發揮的作用不比我們特種大隊差。」

  ……

  ……

  蕭格多嫡系部將呼和特帶著一個千人隊衝在河口縣東邊一條河邊停了下來。

  騎在被汗水打濕了毛皮的愛馬背上,呼和特眺望著西北方。稍遠一點就是這一回的目標河口縣城,看著遠遠比不上銀州城的雄偉,從平坦的地面上升起的牆體,似乎只比一些尋常軍寨稍高一點。

  看看天色,再耽擱些時間,可就來不及紮營了。而且自從進入祥符國銀州境內,基本上就沒怎麼歇過,打草穀也好,打仗也好,都是縱馬奔波。雖然呼和特帶了三匹馬來到祥符國,可戰馬的體力消耗不少,需要稍事休整。

  喝水休息,接下來就是一鼓作氣,將這座縣城給攻下來。呼和特望著城牆,心裡想著。接著又遺憾起自己不是前鋒,排在後面的結果,就是先行出動攻城的絕不是自己。

  不過也不錯。呼和特寬慰著自己。萬一前面的幾部沒能攻下來,輪到自己時,說不定正好能碰上被消耗了太多的守軍支援不住的情況。那時候可就是要立下直通太后的大功了。

  祥符國皇帝在河口縣中,蕭達格聽了室肪的話,通報了全軍,以眼前滅了整個祥符國的滔天大功成功提升了遼軍上下士氣。

  蕭達格是第一批從銀州城撤離的,並不是他喜歡身先士卒,而是這一回近三萬大軍先後來到河口縣附近,他不可能留在後方,必須坐鎮在大軍之中。

  一名專責傳令聯絡的將領騎馬奔來,「啟稟大王,河口縣方圓十里之內村鎮的水井都沒有填,可全都倒了糞尿進去。」

  果不其然的印證了心中猜測,蕭達格低低罵了一句,然後立刻下令:「傳令下去,切不可去喝井中的水。」

  這名將領應聲行禮,轉身上馬走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54

第808章 銀州城的反應

  蕭達格臉色更加陰沉,甚至氣得心口疼。這比用石頭、沙土填起來更麻煩。填起來的井不難重新掘開,但被污染的水井就不可能再利用了,甚至聯通的水脈都會被污染。從現在的情況看,十里之內別想找到乾淨的水源了。十里之外倒是有條河,可是一來一回又要費一些功夫。並且去河邊取水人少了很可能會被那什麼特種大隊和義軍偷襲,人多了又分散兵力。

  前些天攻打銀州城時,周圍的村裡面,村民不過是將水井用土石給填塞起來,就是在葉塵的《陷敵於百姓之汪洋大海之中指揮書》中也是這麼寫,白紙黑字的許諾,填了多少口井,官府等到將遼賊趕出去後便會幫著打出多少口。

  當時蕭達格和室肪只是在感歎祥符國的財大氣粗,「甚至都不要親自派人去挖,一眼井補償個十個銀幣就已經很多了,最多不過十萬兩銀子而已,比起一場勝利又能算得了什麼?祥符國朝廷花得起!」室肪當時是這麼說的,不過兩人都沒放在心上,雖然他們沒錢,可手下有幾萬精壯,一起動手將填起的水井挖開來也不會太費時間。

  「祥符國皇帝葉塵果然非凡人,隨便一手冊,給我們的大軍便帶來無數麻煩。糧草、輜重被劫燒,一路騷擾,打草穀難度更是提升十數倍不止。這些都是葉塵的那撈什子指導書害的。」蕭達格咬牙暗恨不已。

  「不對,葉塵的手段難道就僅此而已?」蕭達格和室肪更不敢斷言。葉塵以堂堂帝王之尊,硬是以己為餌,他的計畫和手段會就這麼簡單?

  「大王,怎麼辦?」幾名將領已經先一步聚了過來,沒了水解渴,人人火氣上頭的模樣,「這水沒得喝,可是能要命的。」

  「人還好說,大部分水囊裡還有些水,忍著個一天兩天沒問題。但馬可不行,那不是駱駝。」

  「什麼怎麼辦?」蕭達格怒聲道,「水在哪裡,糧草在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但那可不近……」

  「再遠也要先喝水!」

  但是就算為了水食往外退,也不可能放棄已經控制的城外村鎮,必須在城下放上一支隊伍,否則還沒開仗被一番折騰,士氣就完蛋了。

  室肪深吸了一口氣,他看看左右,說道:「大家換個想法想一下,葉塵既然做了這麼多準備,連城外污染井水的下三濫手段都用上了,可見是為了拖延我們攻城時間,由此也可看出河口縣城內必然空虛,兵力人數應該就是我們所打探到的不到四千兵力。葉塵越是想拖延,我們便越要抓緊時間攻城。」

  蕭達格精神一振,肅然說道:「室相公言之有理,的確要盡快攻城,不能再耽擱了。」

  將領們聽明白了,深感室肪言之有理,紛紛點頭。

  蕭達格突然斷然道:「今夜就攻城。」

  「夜攻?大王,這可不容易!」

  好幾個將領搖頭,白天攻城都難得很,更別說夜裡了。

  「對河口縣守軍來說更不好守!並且他們也想不到我們會夜間攻城。」蕭達格雙眼掃過麾下戰將,在他的威嚴之下,沒人敢於反對,室肪也是欲言又止。

  「把馬先牽走就食,人留下。」蕭達格說道,人能忍饑挨餓,能耐著渴,馬不行,而且馬匹對攻城沒有太大的作用。逐水草離開,甚至還能給河口縣守軍以錯覺。

  「今夜不但要攻城,而且還要破城!」蕭達格的語氣更加堅定。

  ……

  ……

  玄武軍團副軍團長黃東秋一步兩階,大步流星走上城頭。

  銀州知州徐克剛提著官袍的衣角,緊隨在他身後但體力不足,跨上最後一階的時候,卻已經是呼哧帶喘一步沒踩穩,木底的靴子便在帶著青苔的磚石上一滑,人就向後摔了下去雙臂揚在空中,慘叫聲剛要出口,後背便被穩穩的托住。

  重新站穩了腳,差點從城上跌回城下的徐克剛心有餘悸的回頭,一名三十多歲軍官正伸手扶著他。

  「王旅長,多謝了」徐克剛衝著那名軍官點了點頭,出聲道謝。

  「下官不敢當,只是伸伸手而已。」王旅長語氣平淡,並不為賣了知州大人的一個人情而興奮,因為他知道在祥符國不比宋國和遼國,文官對於軍隊升職任免是根本插不上手的,文武兩個系統分得很清楚。

  王旅長見徐克剛站穩了,便收回了手,視線也越過徐克剛,投向了已經站在雉堞後黃東秋背上。他這幾天將陛下的《陷敵於百姓之汪洋大海之中指導書》認真的進行了學習研究,無比佩服陛下的同時,心中老想著帶一支隊伍出城打遊擊,但副軍團長黃東秋一直猶豫不同意。

  徐克剛得了提醒,連忙轉身往黃東秋那邊去,王旅長也跟了過去。

  來到黃東秋的身邊,扶著城牆的雉堞向外望去,有一樁顯而易見的事實出現在徐克剛、黃東秋和王旅長的面前。

  銀州城外已沒有了之前幾日的喧囂,雖然還能看到契丹騎兵的活動,但數量明顯減少了許多。

  之前就算是分頭去鄉里打草穀,也沒見城外的遼軍少於萬數,依然是旌旗招展,人馬如海。可是現在,就像是收割過了的麥田,變得稀稀落落起來。

  「遼兵當真退了」猶喘著氣的徐克剛一下挺直了腰,驚喜到忘了闔上張開的嘴,想不到當真不是誤報。

  只是徐克剛的喜悅沒有傳給他的同伴,黃東秋臉上看不見分毫喜色,向著城外的一處眯起了眼,聲音依然低沉:「沒走乾淨。」

  幾處城門之外,依然有著為數不少的契丹騎兵盯視可以說,銀州城還是處在被監視之中,以城中的軍隊數量,若是白天的話,不付出大的代價,還是很難突破這樣的封鎖。

  王旅長適時說道:「下官這幾天已經仔細看過,最多五千到六千人的樣子。」

  「好歹是少了太多了。」徐克剛笑著說道,圍城的軍隊少了就是少了,作為銀州知州,銀州城只要不陷落,此次他便立下了大功。

  黃東秋卻仍沉著臉、鎖著眉,心事重重他左右回顧,周圍官兵們的臉上都是一幅如釋重負的神情,與徐克剛一模一樣他輕聲一歎,終究還是少有人能多想一想。

  在黃東秋的眼中,徐克剛在銀州府的治政其實也能算得上中上水準,不過遼軍一來,便把他不擅應對兵事的缺點給暴露出來了,舉措多誤,無力安定人心,現在都沒看出來遼人離開究竟是為了什麼。

  黃東秋歎了口氣,說道:「遼賊是奔河口縣而去,而陛下在河口縣。」

  「什麼?」徐克剛的神色陡然一變,一下愣住了。

  黃東秋望著城外:「遼賊移動的方向是西南方向,如果僅僅是打草穀,不會出動這麼多人,更不會集中在一個方向。如今銀州境內對於遼賊來說,除了陛下再沒有比銀州城更重要的了。」

  徐克剛終於反應過來,臉色慘白的望向黃東秋。他如同從天堂落到了地獄。以他的才智其實應該早就能看得出來,但遼軍主力的離開,彷彿是搬走了一塊壓在他心頭的巨石,放鬆之餘就只剩下一份狂喜了。

  現在回過神來,頭腦重運轉,終於發現局勢不但沒有好轉,甚至是更為險惡,遼人既然肯定是為了陛下而去,陛下若是出事,整個祥符國很可能都會瞬間分崩離析,更不用說銀州城了。

  「徐大人不用太過擔心。」黃東秋眼瞳中閃爍著光芒堅定如鋼,「這是陛下故意將他們引走的。」

  「為何如此說?」徐克剛連忙問。

  黃東秋一笑:「以陛下之英明神武,豈能將自己陷於死敵。」

  憑藉蛛絲馬跡,黃東秋幾乎可以確認,遼人之所以會捨棄銀州而去,完全是皇帝陛下是拿自己做餌,硬生生的把遼軍給吸引走的。

  徐克剛的心情平復了一些,但黃東秋的又一句話,又讓他難受起來:「但陛下以自己為誘餌,先不說打仗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意外出現。再說,事後我們將遼賊趕走,你我在銀州城內坐看陛下以自己為魚餌,地不動於衷,即使陛下不會怪罪於你我。可是,左、右兩位宰相大人,大將軍,檢察院李大人,安全部胡大人和暗衛統領連大人,以及宮中三位娘娘,乃至我祥符國四百多萬百姓會怎麼看我們,會怎麼說我們。」

  徐克剛剛剛平復的臉色,再次變得一片慘白,他是文官,更是清楚和看重被千夫所指,萬民所唾,百官所惡、臭名遠揚,甚至遺臭萬年的後果,那比死還要難受。

  不過徐克剛能夠成為銀州知州,心志城府還是有些的,再說既然已經想通其中關鍵,補救還是來得及的。

  何況在一群武夫面前,他也不想太丟文官的臉面。

  「副軍團長,屬下願意帶一營官兵出城,前往河口縣救駕。」王旅長適時說道。

  黃東秋搖了搖頭說道:「你留下守城,我帶一千人出城去河口縣附近打遊擊。」

  王旅長一臉的不甘,但在黃東秋的目光之下,只能服從命令。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55

第809章 徐克剛之子徐博文

  徐克剛心想這是你們軍隊對陛下表忠心,可我的忠心還遠遠不夠。

  想到這裡,徐克剛一咬牙說道:「本官長子徐博文平時喜好武藝,天天嚷著要棄文從武,如今陛下被遼賊圍於河口縣,本來是本官親自帶人去救駕,但本官身為銀州知州,有守城之大責,只能讓本官長子徐博文代本官去救駕。」

  說著話,徐克剛深深的看著黃東秋,其中蘊含的意思黃東秋豈能不明白,當即說道:「徐大人放心,令郎安危我會照看著的。」

  徐克剛心中鬆了口氣,但面上卻是一臉正氣:「黃將軍豈能因私費公,陛下安危在前,本官之子又算得了什麼。」

  黃東秋是從宋國那邊投誠過來的,對於文官的虛偽德行早有領教,卻也不以為意,點了點頭,說道:「徐大人言之有理,本將明白了。」

  ……

  ……

  星河流轉,夜漸漸的深下去了,如銀州這樣的大州城池,豈能是遼軍五千人就能封鎖得了的,想要偷偷潛出去一千人並不難,更何況是在夜間。

  黃東秋帶領一千玄武軍團大軍,再加上練過武功的銀州知州徐克剛之子徐博文從西門潛出,沒有驚動駐紮在東面的五千遼軍,鑽進了黑暗荒野之中。

  玄武軍團騎兵都被軍團長展熊武帶走了,留下的都是步兵,所以這一千人是一路步行趕路的。這一路上從小嬌生慣養的徐博文沒有叫過累,反而顯得很激動興奮。一口氣行進了十里路,黃東秋下令在一個村莊邊上樹林裡面停下休息,喝水方便。徐博文給黃東秋說了一聲,便去找沒人的地方去上大廁去了。黃東秋想了一下,讓一名親兵跟了上去陪著。

  徐博文雖然出身官宦世家,但是並沒有一般世家公子的傲氣凌人,毫無架子的和拿著火把的這名親兵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正往前走著,有一道人影從前方走來。

  那身影高大,到得近處,徐博文的說話才頓了一頓,前方來人身材魁梧,猶如鐵塔一般,隨著他的前行,身形看來竟還在增長,由人畜無害變得危險,這是武道高手放開氣勢的象徵,不是真正的高手甚至還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藏拙。

  「剛路過這裡,聽你們二人談話,其中一位是銀州知州徐克剛家的公子吧……」那身影到得近處,只見火光照耀出,顯出一張神色狠厲的黑臉來。

  那名親兵攔在徐博文之前,厲聲喝道:「閣下是何人?」

  話音未落,一步之間,巨漢已經伸手抓了過來。

  徐博文手中,拿著一柄寶劍似白練出鞘,一旁親兵大喝一聲,戰刀出鞘向巨漢砍去。看得出徐博文得過高人指點,修煉的也是高深武功,並非是花架子,缺少的只是實戰經驗。而這名親兵顯然是從屍山血海戰場上活下來的百戰精兵,出刀狠、準、快。然而這一瞬間,那黒膚巨漢的大手猶如覆天巨印,兜住了風雷,壓將下來!

  下一刻,親兵飛了出去,徐博文劍也跌落一邊,而徐博文的身體不知怎麼的就被巨漢夾在腋下迅速離開。

  不久之後,那名親兵渾身帶血的踉蹌著衝到休息點,一邊吐血,一邊對黃東秋說道:「將軍,疑似契丹高手抓走了徐公子。」

  話音一落,這名親兵噗嗤一聲猛的吐出一大口血,然後當場死去。死的時候,他的手還指著那巨漢離開的方向。

  黃東秋臉色大變,當即吩咐帶出來的兩名營長中一個名叫高武陽營長帶著二十幾名軍中好手飛快地追將出去。這名高武陽出自根正苗紅的華夏衛府,是葉塵收復的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一個,追蹤敵人的江湖經驗並不缺乏,順著死去親兵所指方向一路尋找蛛絲馬跡,死死的綴著那名巨漢。

  ……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自從將遼軍三路糧草和陰山縣糧草燒毀之後,白滄海一邊散佈消息主力依然在大峽關附近,一邊暗中向河口縣附近趕來,準備帶領特種大隊將主要任務投入到了遊擊戰之中。同時,也派出一些人帶領和指導銀州各地義軍的抗遼。

  白滄海這些天看似遊刃有餘的帶領特種大隊立下自組建以來第一個大功,但實際上作為大隊長,他也有許多的事情要做,需要的謀算要想,還要抽時間研究葉塵的《陷敵於百姓之汪洋大海之中指導書》。

  說實話,這些天,越是研究思考,白滄海越是感覺葉塵寫的這冊指導書簡直就是給他們特種大隊所量身定做。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十六個字看起來簡單,但白滄海與自己這些天帶人與遼軍作戰相結合,越是體會,越是感覺句句都是真知灼見。心中已經不止一次感慨怪不得葉塵能夠立國成為皇帝,單是這份智慧便不是尋常人所能夠相比。

  ……

  ……

  這一晚,白滄海正在臨時宿營地於燈下研究葉塵「十六字指導書」,遠處忽然有人來了,火把搖晃幾下,是熟悉的手勢,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再度潛進去,對面過來的,是今夜住在附近鎮子裡警戒值班的殺手連的連長孫立行。白滄海皺了皺眉,若不是需要立刻應變的事情,孫立行不會這麼晚趕過來找他。

  「怎麼了?」

  殺手連這個編制即使在特種大隊也只有一個,人員編制只有一百二十人,但個個精於殺人。孫立行能夠成為殺手連的連長,自然是因為他是一名真正的高手,特別是在輕功、搏殺、刺殺三個方面更是一流,他來到白滄海面前,先是敬了一個軍禮,白滄海回了禮,孫立行說道:「大隊長,出了些事情。」孫立行回頭指著遠方,在黑暗的最遠處,隱約有細微的光亮變化。

  「打起來了?」白滄海皺了眉頭,「遼軍晚上打草穀?」

  「不是,銀州玄武軍團副軍團長黃東秋將軍帶著一千人偷偷潛出了城,前往河口縣救駕,那銀州知州徐克剛將他兒子也打發了出來,和黃將軍他們在一起,結果路上徐克剛的兒子被遼軍高手劫了,黃東秋也派了玄武軍團的高手追擊,不料遼軍高手人數還不少,雙方交手幾次,也只是拖緩了那支遼人隊伍的速度,消息如今已在銀州、河口縣這邊傳開,有不少義軍中的江湖高手當成一次大功來救,遼軍方向也有高手來接應,如今許多人已經打起來,很有可能不久便會波及到這邊。」

  「徐克剛的兒子……他的兒子被遼人所劫,遼人是想用徐克剛的兒子威脅徐克剛打開城門。哼……簡直是笑話,遼人以為我祥符國的武將和軍隊與宋國一樣,都是文官說了算。不過,我們祥符國總共才十幾個州,銀州又是僅次於夏京的大州,徐克剛也算是封疆大吏,他的兒子卻不能不管。」

  「昨天接到消息,遼國上京皇宮外號叫鐵掌獅陀的侍衛統領,帶著一百多名高手來到了銀州,這些天專門對付義軍中的江湖高手,兩三天時間,已經有二十幾人折在他們手中。玄武軍團過來救人的帶隊高手是高武陽,他當年在我們華夏衛府也是一把好手,做事也很謹慎,不曾冒進,但似乎也一直未曾抓住遼軍準確的位置,只是追得走了些彎路。這些遼人還殺了玄武軍團中一名落單的副營長,帶著人頭示威,自視甚高。另外,昨天不知從何處傳來消息,說誰能救下徐克剛的兒子徐博文,便相當於一千名斬首大功和善人榜積分。所以,銀州、河口一帶如今雖然兇險,但一些義軍中的江湖高手還是聞訊找了過來,想要救下徐克剛的兒子。」

  白滄海看了一眼孫立行,說道:「在這個時候,陛下以自己為誘餌,即使是徐克剛都不敢將他兒子的安危提到桌面上,朝廷負責管理善人榜的韓熙載怎麼可能會理會徐克剛的兒子,更不會下令救人相當於一千名斬首的大功和善人榜積分。」

  孫立行瞳孔一縮,說道:「大隊長的意思是……這是有人故意散佈假消息?」

  白滄海說道:「沒錯,這是遼人,準確的說應該是那位早些年在北方江湖上素有凶名的鐵掌獅陀的陰謀,是想將義軍中江湖高手引誘過去,好一網打盡。這種事情我們特種大隊自然不能不管。」

  孫立行眼睛一亮,說道:「大隊長,由屬下帶隊去吧!」

  白滄海說道:「也好,你帶上你麾下殺手連去吧!」

  說到這裡,白滄海眼睛發亮,說道:「不過,那鐵掌獅陀實力高深,已經是接近超一流的高手,你們都不是對手,我也要親自去一躺去玩一玩,好長時間沒有親自動手了。」

  孫立行大喜,敬禮道:「遵命。」

  寒風蕭瑟,洪波湧起,不久之後,草地林間,一道道身影劈波斬浪而來,朝著同一個方向開始蔓延聚集。

  白滄海也跨上馬,與孫立行一道,隨著那些身影賓士蔓延。前方,一片混亂的殺場已經在夜色中展開……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1 10:56

第810章 鐵掌獅陀的野望

  夜色之中,人影與戰馬奔行,穿過了樹林,便是一片視野稍闊的丘陵,破舊的泥路沿著山坡朝下方延伸過去,遠遠的是已成鬼蜮的荒村。

  村子是最近才荒棄的,雖已無人,但仍沒有太多時光摧殘的痕跡。這片地方……已接近河口縣了。被綁在馬背上的徐博文辨認著月餘以前,他還曾來此遊玩過。

  耳中有風聲掠過,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喧鬧聲,那是正在發生的小規模的打鬥。被縛在馬背上的徐博文屏住呼吸,這邊的馬隊裡,有人朝那邊的黑暗中投去注意的目光,過不多時,打鬥聲停止了。

  騎馬的男子從遠處奔來,手中舉著火把,到得近處,伸手解下了掛在腰間的兩顆人頭仍在了路邊的泥溝裡。徐博文閉上了眼睛,耳聽得那人說道:「兩個義軍中的江湖高手。」

  「看起來是一對師兄妹?」有人似是往那泥溝裡看了一眼。

  「狗男女,一起死了。」

  後方馬背上傳來嗚嗚的掙扎聲,隨後「啪」的一巴掌,巴掌後又響了一聲,馬背上那人罵:「小兔崽子!」大概是徐博文奮力掙扎,便又被打了。

  夜風中,有人輕蔑地笑了出來,馬隊便繼續朝前方而去。

  村落近了,河口縣也越來越近。

  接近河口縣,也便意味著他被救下的可能,已經越來越小了,因為遼軍主力大營在這裡。

  ……

  ……

  大概沒有人能夠具體描述戰爭是一種怎樣的概念。

  若要概括言之,最為接近的一句話,或許該是「無所不用其極」。自有人類以來,無論是怎樣的手段和事情,只要能夠發生,便都有可能在戰爭中出現。

  自二十多天前,大峽關陷落,遼軍鐵騎進入銀州以來,銀州境內便開始逐漸變成是一片混亂而兇險的區域。

  原住百姓的離散,義軍的出現和聚集,祥符國軍隊和遼軍在這附近的廝殺,令得這方圓數百里間,都變作一片混亂的殺場。

  在河口縣攻守決戰正式開始之前,遼軍為了打草穀能夠弄到更多的糧草,且不受義軍搗亂破壞,盡可能派出軍隊對義軍乃至銀州百姓進行格殺、抓捕。白滄海派出的一些特種大隊分隊在最初的摩擦裡,儘量將一些流民接走,送到銀州周邊龍州、夏京境內的臨時安全安置點,同時接應和救援組織義軍。

  三天前,為著一群百姓,在大峽關附近,負責押送糧草的遼軍動用了三千精銳,試圖打特種大隊一波伏擊,被白滄海派出的探子識破後,白滄海將計就計,帶領特種大隊和一千多義軍進行了反包圍,之後圍點打援擴大戰果。遼軍屠殺百姓圍魏救趙,這場小的戰鬥差點擴大,後來特種大隊稍占上風,克制收兵,流民百姓則被屠殺了小半。

  所以,總體對峙的空隙裡,流民百姓遭受屠殺的境況未曾稍緩。白滄海最終派出三五百人的隊伍分批次的巡邏、接應自遼人手中逃離的百姓,間或在樹林間、野地裡見到平民被屠戮、劫掠後的慘像,那些被殺死的老人與孩子、被姦淫後殺死的婦人……這些特種大隊士兵回來之後,說起這些事情,恨不能立刻衝上戰場,飲敵骨血、啖其皮肉。這些特種大隊士兵,也就成了更為能戰之人。

  徐博文對於這些事情也還不太清楚,但他很瞭解自己的父親——是絕對不會,也沒有能力指使多少軍隊或者高手來救自己的,而黃副軍團長最多派一波軍中高手來救自己盡人力而聽天命,也不可能改變他們出銀州時便定下的在河口縣遼軍後方進行遊擊戰,吸引遼軍兵力的計畫,而帶領一千人都來救自己的。

  特別是當意識到抓住自己這支遼人隊伍的實力後,徐博文心底就隱約察覺到,自己求生的機會渺茫了。

  昨天在銀州城外西邊十里處出手的黑臉巨漢,一招便將他和那名親兵擊敗打倒,醒過來時,便已距離銀州城三十里外。等待他們的,是一支核心大約一百多人的隊伍,人員的組成有契丹人,也有漢人,便無一不是武道高手。抓住了他之後,便一直圍繞距離河口縣百里的距離上繞路奔行。

  此時黃東秋派來救他的玄武軍團軍中高手已經追了上來,徐博文一醒過來,絕望之際並沒有精神崩潰,首先便在冷靜辨認眼前的情況,然而,隨著與一支義軍遭遇,徐博文才開始發現不妙。

  劫持他的這支隊伍的首領乃是一名四十餘歲的禿頭中年男子,正是鐵掌獅陀,帶領的一百多人,其中至少有三十多人恐怕皆稱得上是江湖間的一流高手,除了鐵掌獅陀之外,其中武藝最高的是之前劫持他的那名黑臉大漢。這人面目凶戾,話語不多,但鐵掌獅陀面對他,也口稱鐘兄弟。徐博文江湖閱歷很少,僅有的一些也是聽師父和家中護衛說的,心中卻隱約想起一人,那是曾經縱橫北地的一流江湖高手,「巨魔手」鐘鐵柱。

  當初華夏衛府曾大肆搜集江湖上的各種訊息。祥符國立國之後,華夏衛府分裂改制之後,這些訊息安全部、特種大隊、暗衛司都有保留,若是白滄海見到此人必定能夠從出手中認出其身份。因為此人和鐵掌獅陀一樣,都只是比白滄海、玉楓、玉道香、葉塵這樣的超一流高手稍遜一籌的一流高手,是燕雲一帶漢人,沒想到已經成為遼國朝廷的走狗。

  軍陣間的比拼,高手的意義只是成為將領,凝聚軍心,然而兩支隊伍的追逃又是另外一回事。第一天裡這支隊伍被特種大隊斥候截住過兩次,特種大隊的斥候皆是精銳,身手更是不弱,在這些高手面前,卻難有數合之將,鐘鐵柱都未親自出手,趕過去的人便將那些斥候追上、殺死。只是鐘鐵柱還以為是尋常軍中精銳斥候,並不知道是特種大隊的斥候。

  徐博文還能夠看出,此時與他同乘一騎,負責看住他的中年男子面白無須,五短身材,身形如球,下馬走路時卻猶如腳不沾地,這是十三太保的綿柔功夫極深的表現,他師父好像給他提起過,此人似乎便是曾經橫行西北的凶人朱剛石,他的白猿通臂、綿掌、彈腿功夫極高,早年因為滅了京兆府兩個世家滿門,被宋國官府高額懸賞,在宋國江湖上銷聲匿跡,此時遼國攻打祥符國,他再次現身,但卻已經成為了遼人的打手。

  除了這兩人,這些人中還有輕功卓越者,有五散手、百步拳的高手,有劍法、刀法一流的好手,有一招一式已融入舉手投足間的武道凶人,即便是身居其中的遼人,也個個身手矯捷,箭法超卓,一看都是遼軍中最厲害的軍中百戰武士。

  徐博文卻是不知道,祥符國在與遼國前幾次交鋒中,暴露出了擁有很多武道高手的情況,特別是大半年前那次在上京城中遼國朝廷重臣一次性被綁架了二十多人,給遼國蕭太后留下極深的印象。為此蕭太后特意撥給十萬兩銀子讓曾經也是北地江湖頂尖高手的鐵掌獅陀暗中籠絡組織了這麼一支高手隊伍。這一次鐵掌獅陀來到銀州帶上這些人,便是想證明這些人的價值和自己努力的成果,回去後他便直接帶著這些人入駐鷹眼衛,成為鷹眼衛新的掌舵人。

  第一天裡徐博文心中尚有僥倖,然而這撥人馬兩度殺盡遭遇的祥符國軍隊的斥候,到得夜間,在後方追趕的黃東秋派來的玄武軍團幾名軍中高手中那名副營長竇飛被對方伏殺,徐博文心中徹底絕望起來。

  徐博文自幼聰慧,文武雙全,此時已能看出,這支隊伍由鐵掌獅陀帶領,顯然自視甚高,想要憑一己之力攪亂銀州圍繞河口縣的攻防所圍湧而來的義軍隊伍。這麼一大片地方,百餘高手奔走騰挪,不是幾百上千士兵能夠圍得住的,小撥精銳即便能夠從後頭攆上來,若沒有高武陽等好手帶隊,也難討得好去。而要組織大批義軍,必然會驚動圍攻河口縣的遼軍主力。這卻正是遼軍求之不得的好機會——將猶如蒼蠅、蚊子一般討厭的義軍一網打盡的機會。

  ……

  ……

  天快黑了。

  胡三光派出的精英偵察員田光明正站在城牆瞭望偵察樓上,拿著胡三光給他的被祥符國上下稱為千里境的望遠鏡,透過透明的鏡片,觀察著城外遠處的敵營。

  遼軍是直接將營地安在縣城附近的村子裡。從千里鏡中可以看得很清楚,幾處離城最近的村子裡面,進進出出的全是細小如螞蟻的身影。

  從地理位置上看,村莊一般都會建在較高地形上,同時村莊直接連接道路,交通也便利。又有房舍,免得搭帳篷。再從防禦上,有堅固圍牆的村莊也遠比臨時搭建的營地更為可靠。要是村中再有食水,更是絕佳的落腳地點。現在也只不過缺糧草水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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