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065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6:37

第791章 鎮西堡之戰(三)

  只是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雖然胡亂的四輪射擊並沒有花太多時間,但後面的步兵還是已經舉著盾牌衝上來了,步兵已經擁擠在騎兵身後形成大團地人肉疙瘩,這說明他們這些先鋒騎兵的行動已經大大落後於進度了。

  這些先鋒騎兵又向前挪了幾步,他們身後的步兵也有人著急地把箭矢射向了護牆,但上面的那些朱雀軍團步兵仍然沒有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還有他們手中的快弩,始終瞄準著他們。

  通道已經擁擠得有點不像話了,連盾車都被推上來了,可騎兵大隊這時還聚集在道路口,擋住了大軍勇猛前進地道路。

  沒有時間了。

  有先鋒騎兵將官下令,勇敢的遼軍騎兵們左手一牽韁繩,紛紛翻身躍上了一直被他當成掩體的坐騎。右手已經拔出了腰刀,隨著他們一聲大吼,無數地騎兵都熟練的躍身上馬……

  看著幾十米外敵軍又翻身上了馬背,「預備!」兩名旅長又一次叫了起來。

  嗚咽的號角聲和激昂的齊聲呐喊同時響起,遼軍的衝擊先鋒縱馬向著終線衝去,彷彿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側快弩的威脅。從站在城頭鄧崇軒和王超的角度看,那奔騰而來的馬隊之前,單薄的木柵欄線上就站著一個個沉默的快弩。

  他們緊盯著身前大吼大叫,把腰刀、馬槊揮舞成光球的騎兵,朱雀軍團士兵冷漠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群死人,無數雙握住快弩的手臂也如同刑場上的行刑隊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抖動。

  「預備——」

  兩名旅長拖著長音第三次大聲喊出這口令時,所有快弩手的耳朵中已經聽不到除口令之外的其它聲音,眼睛看不到正疾馳而來的馬群,也看不見那逼身而來的雪亮馬刀和虎虎長槊。

  他們閉上了左眼,圓睜右眼盯著那張越來越清晰的猙獰面孔,胸膛已經滿滿地吸足了氣……

  眼前的人頭越來越近了,高高挑起的雙眉,露出滿嘴白牙的血盆大口,兩千快弩手仍然一動不動地瞄準,近了,更近了……

  關於在戰場上怎樣才能把快弩打得百發百中?

  祥符國教導隊就此問題經過反復驗證,最後得出的結果是直到你能看清對面敵人面容時便可。

  緊緊盯住正前方的朱雀軍團士兵,遼軍騎兵都是左手扶韁操馬,腰向著側後猛烈地弓了起來,緊握馬朔的右臂在腦後竭力繃緊。

  馬飛速上來了,幾十米的距離一轉眼就走完了,遼軍騎兵並緊雙腿,站在馬鐙上猛地全力向後一仰,隨著暢快淋漓的一聲大喊,他們在吐氣開聲中,已經準備好了把馬朔全力向前戳去。

  前面的戰馬後腿一緊,甚至已經做出了要躍欄的前奏動作。

  然而,就在這時。

  「發射!」兩聲大吼同時響起。

  兩千柄快弩同時發射,並且是一次性四連發,如此近的距離自然全部射中,而且都是敵軍要害。射完之後,這兩千快弩手幾乎同時彎腰向後右跨,然後第二波又是兩千快弩手同時上前,並射出了手中快弩裡面四枚弩箭。緊接著又向後右跨,第三波兩千快弩手上前發射,然後又是第四波,第四波射完的時候,第一波已經準備好了第二次射擊,又接了上去……

  銳角棱堡的兩邊,還有兩段護牆上,無數快弩盡情地向中央發射,密集的破空聲中,遼軍大隊人馬渾身浴血地在地面上翻滾,人和馬都是一片片的倒下。

  這個過程中,沒有一個快弩手停下來欣賞他們的戰果,每個人都平靜地重複著自己的動作,發射,後退,準備,上前,發射……

  整個過程中,八千步兵沒有一個字的廢話,沒有一聲額外的呐喊,有的只是動人心魄的快弩發射聲。

  在這個被兩個棱堡和水準牆夾住的狹小區域內;在這個不大的梯形範圍內;在這個漏斗狀的死亡陷阱內,弩箭一波一接著一波,中間間隔空隙已經短到軍隊能夠達到的極限。一片片弩箭雨一次次的覆蓋滿著戰區,射殺著好不容易衝到跟前的遼軍。

  幾波之後,快弩便很難維持統一發射,每名士兵已經各自進入了自由射擊。

  在如此密集的死亡之箭的刺激下,以往溫順的馬匹都變得比雄獅更兇暴,有些渾身浴血的馬匹一次次躍起到幾尺高的空中,還有的瘋狂地打著響鼻滿地亂滾。

  就在戰線後方不到三百步外,負責城堡上兩翼防守的耶律寒夜的人馬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了,呈一條線攤在他們眼前的四個棱堡,就如同四條不停噴吐著毒涎的怪獸,連綿的快弩破空聲和慘叫聲順風飄來,但讓他們真正觸目驚心的還是眼睛所看見的地獄般一面倒的屠殺,而被屠殺的一方卻是這些天將他們追殺得如喪家犬一般的皮室軍。這個場景給他們種下了牢不可破的印象,終生難忘。耶律寒夜本來已經將祥符國軍隊戰力看得很高,但此時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

  他雖然是遼國皇族,但是也是打了一輩子的仗,從五代時期與漢人的各個國度打,北方的蒙古人,黨項人,以及同族倒戈等等。但他從眼前這支軍隊身上他看出了三個從未見過甚至聽說過的特點。

  第一,從未見過有那支部隊可以做到如這樣令行禁止。騎兵迎面衝鋒如此近的距離,沒有一人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擅自提前發射手中快弩。他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人天生會心生恐懼,會失去理智判斷,會驚恐畏懼,導致提前發射,且準性很差。但這支部隊沒有。這需要鐵一般的紀律意識才能做得到。

  第二,從未見過有那支部隊可以如這般配合無間。八千人分成四波,一波與一波之間換組中後退、上前沒有任何差錯。以致於沒有浪費絲毫時間。耶律寒夜從未想過軍隊能夠做到這樣整齊劃一,這對從未見識過後世軍隊佇列訓練的他來說,實在是有些難以想像。

  第三,便是這八千步兵身上的裝備讓他眼饞之極,普通一名士兵就有全身鐵甲、低眉鐵頭盔,並且是五十步之外可無視箭矢的精品盔甲,這種裝備即使契丹國裝備最為精良的宮衛軍也做不到普及到每個士兵。最主要的是,他從未見過能夠一次性四連發,並且安裝弩箭如此方便快捷的短弩。可以說快弩四連發,再加上將兵力分成四波,確保攻擊沒有空隙,是敢讓騎兵衝到身前二十步之內才攻擊的主要原因。顯然這種快駑是祥符國又一秘密武器。

  耶律寒夜本是當今東方最強大的國度遼國的皇族、親王。即使此次受祥符國援助頗多,依仗頗多,但從內心深處他還真就沒有將剛剛建國不到一年,地盤只有遼國一道之地大的祥符國放在眼中。甚至想著等在祥符國站穩腳跟,想辦法獲得祥符國火藥的秘密之後,便將祥符國取而代之。但如今見識了眼前這支比起黑狼、玄武、白狼、白虎四個已經在前幾次和宋、遼之戰中打出威名的軍團,首次聽說的朱雀軍團所表現出的詭異、恐怖戰力,讓他大吃一驚的同時,也幾乎將他的野心打消一空。

  因為,這意味著祥符國七大軍團很可能都是如此,甚至他得到消息南院大王蕭格達帶領十萬大軍已經從府州一帶殺入祥符國境內,可以想見那邊戰場上才是祥符國最精銳的軍隊。

  衝鋒上來三千多騎兵已經被殺死大半,最主要的是他們的戰馬全部倒了下去,遼軍騎兵表現出了極高的騎術,在戰馬倒下的瞬間,不但安全落馬,還有近千人利用戰馬屍體護住了自己,沒有被快弩射死。

  這個時候兩位旅長已經下令停止用快弩射擊,這些還活著,失去戰馬的遼軍戰士不愧是皮室軍的百戰精銳,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沒有喪膽,在一名軍官大吼令下,怒吼著站起來,提著戰刀衝向單薄的木柵欄後面已經將快弩掛在腰間,手持長槍的朱雀軍團步兵。

  他們滿身的血污,一臉地瘋狂,撲向朱雀軍團地防線,可是他們好似飛蛾撲火。因為早在他們戰刀砍下的瞬間,甚至還未接觸到拒馬,每個人都有兩杆長槍如毒蛇般探出,同時深深扎入他們的身體。

  近千名遼兵大體分成三排,第一排三百多人慘叫幾乎同時才剛剛響起,扎入他們身體內的長槍就不約而同地順時針一攪,然後猛地向後抽出,隨著撲通一聲,衝上來在三百多人就一頭扎到了地面上。第二排遼兵已經緊跟而上,第一排遼兵給他們爭取到了些許時間,他們衝得更近了一些,已經接觸到了拒馬,戰刀距離眼前的敵人也近了一些。但也僅此而已,他們同樣變成了三百多具屍體。第三排遼兵終於心生恐懼,轉頭就跑。可惜單薄的木柵欄後面長槍兵後退一步,兩千手持快弩的步兵上前,發射。所以他們沒跑幾步,也全被射死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6:43

第792章 鎮西堡之戰(四)

  三千多騎兵和三千匹戰馬的屍身下汩汩流出溫暖的血液融化了地表的凍土,貪婪的大地饑渴地吸吮著這一汪汪的熱血,但流淌地血液總是比它能吞下的更多。地面上先是形成了紅色的池塘,然後是四處蔓延的河流,直到形成冒著熱氣的人血海洋。

  所有的護牆前都挖好了壕溝,四座棱堡作為防禦地核心,它們前面的壕溝也特別的寬和深,最寬的地方足有三米,最深的地方也有兩米左右,這主要是為了防止敵人利用人梯直接衝上堡牆。剛才遼軍騎兵衝過後,遼軍步兵就一湧衝向堡牆,費成娃縱身跳下右邊的壕溝時認為自己已經安全了,他一邊把盾牌頂在頭上,一邊快速向牆角摸去。

  按照他以前幾次攻城經驗,只要能摸到城牆下,那麼除非頭頂守軍探出頭來攻擊,否則就沒有什麼能傷到自己了。費成娃已經參加過很多次攻城戰役,他知道只要自己靠壕溝邊靠得足夠緊,再把盾牌好好頂在頭頂,就是落石滾木也不太容易傷到自己了。

  只是這次費成娃剛剛藏好,側面就射過來猛烈的一波弩箭,費成娃眼疾手快一個翻滾貼著牆躲了開去,然後臉色慘白的貓著腰向側面看了一眼,遠處的護牆上有一排快弩朝著這裡,那裡的守軍居高臨下,向棱堡牆下進行著一排排的攢射。而費成娃頭頂上不但沒有任何人探頭攻擊,也沒有任何木石被扔下,但和他一樣沿著壕溝摸到水準護牆下的遼軍步兵卻被側面護牆上弩箭一個接著一個地射死在城牆下。

  左翼射過來地弩箭越來越多。費成娃左手的同伴一片片被打倒在地,費成娃手腳並用地向壕溝的拐角爬去,弩箭不斷呼嘯著從他身邊或是頭頂掠過,費成娃拼命地向前爬著,身旁和身前的同伴不斷尖叫著倒下,在其他的屍體旁邊痛苦翻滾著咽氣。

  拐角就在眼前,費成娃一個魚躍撲了過去,就地一個滾翻就竄過了拐角。兩顆弩箭追著他剛才的行進路線奔過,噗嗤打在費成娃眼前的土地上。死裡逃生的費成娃看著地上地坑,長籲了一口氣,他剛抬手想擦一下額頭的汗,就感到一股大力襲來,就像是有人猛地推了他後腦一把。

  撲地就是一個嘴啃泥,費成娃暈乎乎地搖了搖頭甩去嘴上的泥,只感覺頭頂上涼涼的。他一抬頭才發現自己的頭盔已經滾落在幾米開外,頂部還開了一個洞。費成娃略一思索,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的一個掉頭向後看去。

  費成娃身後遠處有一面同樣地水準護牆,上面同樣架滿了快弩。正向著他前面的壕溝中猛烈射擊,就在費成娃眼前的這道壕溝裡,同樣層層疊疊佈滿了被打死的遼軍,和他剛剛逃出地那條壕溝並無二致。

  猛烈的弩箭撲面而來。費成娃把身體蜷縮成一個團,躲在幾具屍體後面,周圍有不少人像沒頭蒼蠅一樣地在壕溝裡亂轉,想找個安全的躲避弩箭之處,但他們都被無情地射死。梯形區域內的遼軍被打得存身不住,還紛紛習慣成自然地往壕溝裡面跳,一個不知名地遼軍軍官看清形勢之後,拼命鞭打、拉扯著他不聽號令的手下。

  「不能下壕溝,那是送死……」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支巨型弩槍就從側面射入了他的脖子,軍官的腦袋張著大嘴飛到空中,劃了一道曲線向十幾米外飛去,無頭的屍體猶自站了片刻,才心有不甘地撲倒在地。

  指揮臺上一臉振奮的鄧崇軒和王超又觀察了一會兒敵軍的動向,然後就抬眼向著遠方看去,那裡有耶律休哥的帥旗,此時似乎正在急促的舞動。戰鼓也敲得更加的激烈。對手似乎想靠著帥旗和戰鼓的影響。來重新鼓起軍隊的勇氣,把他們從恐慌中拯救過來。

  在耶律休哥此時看來。只要自己麾下軍隊能湊到跟前,和朱雀軍團開始消耗戰,那麼用不了多久朱雀軍團整條戰線就會因為兵力不足而開始崩潰。相反,一旦此時停下腳步,那剛才的犧牲也就白費了。

  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耶律休哥仍然以為鎮西堡的中央防禦能夠在犧牲一定人手後,靠猛攻突擊拿下,再加上此時看到先鋒已經靠得很近了,所以更加捨不得放棄。

  看到中軍止步不前時,耶律休哥焦急地催促旗鼓手鼓舞他們向前,更一口氣派過去了好幾隊探馬,讓他們直接上去傳令。但他地努力白費了,中軍主力沒能跟上前軍的腳步,而個別響應他號召的軍官帶著自己麾下部隊也和前軍一起被無情地射殺在棱堡前的空曠地帶裡。若是他有一個望遠鏡,此時能夠看清城堡下的戰況,便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枉死這麼多人。可惜他沒有。

  ……

  ……

  「退兵,退兵,撤下來吧!」

  終於,又過了一會,耶律休哥發現了前面戰線的情況已經惡劣到了極致,艱難地吐出了這段話,淒厲的金聲響起,這聲音穿越了幾裡寬的戰場,隱隱約約地送到了前線。

  拋石機連的連長鎮靜地看著前方的通道,遼軍開始向後逃竄,他們丟盔棄甲地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最前面的人已經跑過了第一層缺口,正朝著東北方向仰面狂奔。在連長的視野裡,所有還能動的遼軍士兵都呼喊著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棱堡上快弩不斷射擊,跑到最後的遼軍一排排地打下。巨型快弩也從未停止射擊,不時有一連串三四人被巨型弩槍射成碎屍飛到半空,但敵軍還是不管不顧地向缺口湧去。

  「二號火藥包身擊前準備完畢。」拋石機連的連長身後響起了排長的平靜聲音。

  分割敵軍戰線的攔截射擊早已經完成了,敵軍的中軍正向朱雀軍團拋石機射擊範圍外撤去,現在是追殺逃敵的時候了,拋石機連的連長看著矮牆通道上湧動著的人頭,頭也不回地大叫了一聲:「發射。」

  轟鳴炸響聲中,又是近百名潰逃的遼軍士兵被炸死在擁擠的通道上,剩下的人踩著同伴的死屍,瘋狂地向外衝去。拋石機以火藥包連續轟擊著目的地區域,幾輪攔阻射擊過後,數百名死亡和垂死的人就在通道間形成了一道人牆。

  ……

  ……

  大戰開始之時,位於棱堡斜邊上的拋石機發射陣地便是雙方攻防最激烈的地帶,拋石機發射陣地外的壕溝也都較其他地方有著更多的死屍。

  為了讓拋石機拋射更加精準,便要盡可能的架設在高處。但是鎮西北堡城牆上太窄放不下。所以,在棱堡邊牆上又建立了兩個半圓型護牆,作為拋石機發射陣地,只是因為時間倉促,高度只有一米左右,小半圓堡外挖掘的壕溝也不到兩米深,這樣一來讓拋石機發射陣地的牆變得相對較低,所以有更多的遼軍士兵試圖從這裡爬入棱堡。

  對防守的朱雀軍團來說,拋石機發射陣地探出棱邊的小平臺也很可以利用一番,它也能消除棱堡射界死角的,探出棱邊的小半圓平臺上能容納十個快弩射手,他們腳下的平臺是懸空於壕溝之上,而且又沒有探出幾米遠,所以也不會影響長達五十米的水準護牆的射界。

  在拋石機發射陣地邊上守衛拋石機的數十名長槍手一個個身披重甲,站在拋石機後面做著防禦的準備,他們的盔甲和腳邊還落著不少羽箭。還有三四個快弩手半蹲在拋石機側面向下射擊。

  在這場戰鬥中,不少遼軍士兵表現得極為勇敢和悍不畏死,拿同伴墊腳爬到了拋石機發射陣地的護牆上,企圖干擾拋石機發射火藥包。但這些企圖也都被保護拋石機陣地的長槍手挫敗了,保衛拋石機發射陣地的長槍手居高臨下地把攀上牆頭的遼國兵都扎了下去,朱雀軍團拋石機連,幾乎從始至終都沒有停止過拋射火藥包。

  步兵旅一營一連一排排長劉坤今天奉命帶著本排人員保護右邊平臺上拋石機陣地,此時單膝跪在拋石機輪子邊,他一手扶著長槍,一手托著快弩尋找著目標。劉排長的盔甲上搭著幾根無精打采的箭支,腳下還有幾把甩刀和飛斧,不過這些都沒能對他構成傷害。今天他遇到過的最危險的一擊是扔過來的重頭標槍,那標槍擦著劉排長的頭盔飛過去,把他身後地一個拋石機操作手刺了個對穿。

  眼下遼軍的士氣已經開始瓦解,但就是到了這個時刻,仍然還是有人企圖從拋石機發射陣地壁上爬上來。劉排長將四支弩箭射完,快速的從旁邊箭囊中抽出四支弩箭安裝好,這時又有一雙手攀上了牆邊,跟著就從雙手中間的那段壘牆上露出了一個人頭。

  也懶得動用長槍,劉排長隨手射出一支弩箭,直接從那人張嘴待吼的大口中射了進去。不等這人掉下去,他又看見一雙手出現在壘牆邊,他左手把快弩放在地上,右手拿起長槍,在那人眼睛才露出牆邊的時候他就猛地一下子捅了進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6:56

第793章 竟然敢出城來戰

  戰況漸漸降溫了,除了幾架拋石機還在發射最遠程的一號火藥包轟炸外,朱雀軍團地快弩漸漸地都停止了下來。其實就是還在拋射的拋石機,它們的目標也都已經轉向了遠方正在潰退的敗兵。地面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千具士兵的屍體,還有鋪了一地地無數死馬,牆邊的壕溝裡更是被堆積層疊的人和馬的屍體填滿。

  衝入矮牆的幾千遼軍前軍部隊中,絕大多數根本就沒有找到機會和朱雀軍團一戰,他們不是被自己人擋住了,就是止步於矮牆和壕溝之下,無數地遼軍士兵就是在壕溝裡鑽來鑽去。徒勞地想尋找一個死角或是突破口出來,結果便被射死。

  相反,朱雀軍團的快弩手和拋石機連、巨型快弩倒是幾乎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射擊,交叉的火網不停地收割著人命,直到再也沒有目標好打為止。

  一匹滿身是血的馬漫無目的地在路中間走著,它的身上也開出大血口子,這孤零零的戰馬全身發抖,踱到壕溝邊看了看,跟著就輕輕跳了下去。一聲不吭地又站了片刻後。馬兒打著哆嗦軟倒在地,四腳朝天地抽搐了幾下。連一聲哀鳴都沒有地死掉了。

  衝擊拒馬和木柵欄的遼軍士兵總是零零星星地,從來沒有一個人有機會對朱雀軍團防線構成真正的威脅。這對於鎮西堡守軍朱雀軍團來說是一場完勝,而對攻打鎮西堡的遼軍來說卻是一場慘敗。事實上,類似於這樣的一幕同一時間在鎮北堡也在發生。

  ……

  ……

  越界一日,攻入張家堡境內的遼軍,已經清掃了張家堡附近二十里之內所有的村落,但作為主力的五千兵馬自始至終直接壓到張家堡之外,駐紮在城東偏北離張家堡最近,只有四里距離,名字叫寒泉村的一處村莊中,遙遙壓制住城中守軍。

  兩名主將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已經在小村子中歇了兩日,縱然不去打草穀,下面的人不會短了他們身邊的好處,可兩人體內的血液已是躁動不已,恨不得能代替手下在祥符國境內燒殺搶掠一番。但來自南院大王蕭達格的嚴令,讓他們不敢少有違逆。

  十一月九日,也是遼軍入境的第二天,張家堡城頭上鼓聲大噪,城外的遼軍便如被驚起的蝗蟲,立刻蹦躂著動了起來。

  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也立刻從安營紮寨的寒泉村中出來,望向張家堡的城頭。

  「張家堡裡面只有三千人馬,還敢出城?」

  「大概是想提一提士氣吧。」

  「會不會有援軍?」

  「探子一直都沒回報。這一馬平川,大股的祥符國援軍出來後還能瞞得了人?更何況我們的任務不就是盡可能的吸引更多的祥符國軍隊來此嗎!」

  「話雖如此,但萬一援軍來多了,我們打不過,損失慘重,回去南院大王殿下也不會給我們太多的補償。」

  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換著想法。在兩人視野之中,張家堡的城門中開,兩列貫甲持矛的騎兵從城門中魚貫而出,越過吊橋後,在城壕外分列官道左右。

  張家堡可是典型的軍寨,所以城外並沒有民居聚居,最近的寒泉村也在四里外。甚至一里之內連手臂粗以上的樹木都沒有,只有官道上,還有些酒家和亭舍,只是已經給燒得乾淨。有著足夠的布戰陣空間。

  「大概兩千人,他娘的,站得怎麼這麼整齊。」耶律鶴城笑了一聲。那些騎兵,即是軍陣的一部分,也當是保護列陣時脆弱的軍隊的作用。只是列隊如此整齊,在他眼裡,實在是多此一舉。

  蕭天舟木也回以不屑的一哼,說道:「也只是整齊罷了。倒是盔甲武器果然精良,比宋軍還要精良。不對,他們普通士兵身上穿的也是鐵甲。哈哈哈……這下發財了,到時我們一家一半。」

  「好,就一家一半,就這麼說定了。」耶律鶴城一口應承。他們有一萬多人,雖然散出去打草穀大半,但這裡還有五千人。遼軍野戰從未怕過別人,此時人數占優,更是一絲一毫的擔心都沒有了。

  面對出戰的張家堡守軍,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將視線的落點放在張家堡的城頭上。如果城上的防守稍有鬆懈,他們就要試一試能不能趁機衝入城中,可惜雲集在城頭上的拋石機和極為顯眼的巨型強弩讓兩人不敢冒險。祥符國火藥包和巨型強弩的厲害他們雖然還沒有領教過,但卻也聽說過。

  出城一千騎兵之後,則是一千步兵。上下一身雪亮的鐵甲,連臉都給遮住,拿著長槍,帶著快弩,亦是分作兩部,在兩部騎兵外側列陣站定。

  「比騎兵還要整齊,配上這鐵甲看著倒是好看!」耶律鶴城冷笑了一聲,對祥符國出來野戰不屑一顧,但對他們的裝備眼紅無比。

  「帶隊的是誰?」蕭天舟木想知道誰領軍出陣。兩翼看起來已經站定了,只留下了中央的空隙。

  一面赤紅色的將棋就在這時從城中緩緩移出,旗面血紅,而邊緣上則鑲了一圈黑邊,上面繡著一頭黑狼正在嘯月,旗子右下腳鬥大的黑色篆字寫著「韓」字,這正是軍團直屬四個旅的旅長軍旗的樣子。在旗幟之下則是十幾騎騎兵以及一批步卒。

  「呵呵呵……竟是守將韓濤親自領兵。」耶律鶴城有些意外,便回頭說道:「聽說韓濤是祥符國皇帝當年的親兵,實力高強,不可輕敵。」

  蕭天舟木看著依然擁在城頭上的一排守軍,又不無遺憾的歎了一聲,說道:「可惜這韓濤做事倒是謹慎,自己都出戰了,還讓那麼多人守在城上作甚?」

  「哼,那不是謹慎,而是膽小。」蕭天舟木笑了幾聲後,臉色一冷,陰狠狠地問道:「要不要殺過去?」

  耶律鶴城搖搖頭,說道:「不用,我們在這裡以逸待勞就行,既然韓濤出戰了,應該不會裝裝樣子就縮回去的。」

  ……

  ……

  韓濤帶領騎兵提著韁繩,小碎步的前進,而步兵則踏著鼓點,一步步的徐步向前。

  腳步聲與鼓聲匯合一處,不見一絲亂,每一步都撼動著旁觀者的心神。從城門處前行了五百步之多,方才停了下來。

  遼軍的兩名主將一開始還掛著不屑的笑意,可隨著祥符國軍隊軍陣的移動,笑容也漸漸收斂。到最後,出城的祥符國軍隊前行五百多步而陣列不亂,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的臉色全都變了。

  兵法雲,軍陣有氣,望氣可知強弱。耶律鶴城和蕭天舟木兩人雖然沒有學過兵書,更不懂什麼望氣法,但打了多年的仗,眼前這支部隊能不能打那是一目了然。

  列陣其實很簡單,但列陣後在行進過程中還能夠始終保持隊形這般整齊,這就不尋常部隊能夠作得到的。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這些年見過的部隊也不少,縱然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十步一駐足,二十步一整列,正常的步軍陣列絕不可能一口氣向前走五百餘步而不亂。這也是步兵最忌諱撤退或者行軍時被騎兵偷襲的原因,尋常情況下只有挨打的份。這些年契丹人和漢人打仗最喜歡的便是利用自己騎兵優勢用此戰法。

  眼前出城的祥符國軍隊總數不過兩千,但這兩千人,在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看來卻絕對是精銳。軍行如山嶽,緩緩壓了過來,甚至給人以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支祥符國部隊看起來不好對付啊!」蕭天舟木神色中漸漸有了一絲凝重。

  「哼!故弄玄虛而已,你忘了來之前上面通報的祥符國軍隊的相關情報,裡面提到祥符國軍隊這半年以來,從上至下經常訓練那什麼佇列,走得整齊點算什麼。」耶律鶴城低聲道。

  祥符國軍隊軍陣所處的位置,已經超出城上守軍的保護範圍。就算是巨型槍弩和拋石機這麼遠的距離準性大減,且殺傷力有限的很。張家堡守軍主動脫出城牆上的保護,看起來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他們自然不會退縮。

  韓濤的大旗就在全陣的前方,他本人也立於陣前。身後三百親兵前後分作三排,陣型遠比兩側更為單薄。在兩翼,騎兵解蹬下馬,步兵倒是照常拿著快弩。

  這分明就是陷阱的模樣,但這個陷阱上的餌料卻香噴噴的誘人垂涎欲滴。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將果子從樹上摘下來。

  韓濤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憑藉這人數不過兩千人,或許是精銳,就能勝過數倍的對手?

  蕭天舟木開口道:「前天通報祥符國那什麼旅長以上將官資料,我記得其中提到韓濤本是一名江湖一流高手,當年祥符國皇帝以那什麼道家至寶吸引天下武道高手前去,以那傳說中半死迷宮將他們擒獲,然後全部將這些白癡武道高手全部收服為已用。這韓濤便是其中一個。」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6:58

第794章 韓濤的絕技

  「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資料中說韓濤的一個胳膊從小修煉又奇功,比另一個胳膊粗了一圈,且這個胳膊力大無窮,可撕虎豹。後來加入華夏衛府,不去當殺手,反而喜歡戰陣打仗,自己研習兵法,祥符國立國之後,主動請纓,祥符國皇帝便給了他一個旅長的官。還有在半年前祥符國軍隊變革之前,他是青龍軍團的人,後來才調到黑狼軍團,並被李光順派到張家堡駐守。」耶律鶴城也緊接著說道。

  「喔!我可是聽說祥符國青龍軍團自組建之後還沒有打過仗,如此說來,這韓濤根本就沒有帶兵打過仗。哈哈哈……原來就是一戰場上的雛鳥,看今天將他腦袋留下。」

  鼓聲沉沉,出戰的張家堡守軍只有兩千左右,莫說鹿角,連拒馬槍都沒有。這是極為明顯的挑釁,或者叫做挑戰。

  麾下大軍近萬,面對遠少於己的敵軍,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不願墮了自己的名聲。何況張家堡主將出戰,只要能殺了他,邊界上的這一要隘將會唾手可得,功勞絕不會小。

  一直以來,遼國對敵,以軍陣對軍陣那是皮室軍和京州軍才有的打法。沒有經過正規戰陣訓練的部族軍對上軍陣,不想打那就直接繞過去,反正步卒不可能列著陣去追騎兵。而若是想打的話,那就以重兵將之圍困。然後如同狼群一般繞行左右,通過不斷的騷擾和試探,消耗敵軍的精力和士氣,包圍上一日半日,再強的軍隊也要崩潰。

  可是今天敵軍距離本城太近,他們若是以此法對敵,很可能會讓對手立刻撤回城內。這樣他們想要拿下韓濤的頭顱的目標顯然就不可能實現。

  蕭天舟木和耶律鶴城商量了幾句,前者舉起了手,招來了三名親信將領。

  「蕭阿玖。」蕭天舟木遠遠指著對面說道:「張家堡守將韓濤看到他了沒有!」

  蕭阿玖只點頭道:「韓濤,早就看到了。」

  「把他的腦袋拿回來,你一直想要的那塊草場就歸你了。另外,耶律鶴城將軍還送你五百隻羊。」

  蕭阿玖瞬間兩眼發亮,戰意滔天,大聲道:「族長和耶律將軍放心,蕭阿玖一定將韓濤的腦袋拿回來!」

  隨即蕭天舟木又點起了後面的兩名將領,說道:「你們帶各自的人馬繞到兩邊去攻,若是韓濤想要逃回城,你們要將他擋住!」

  這三名部將都是他們族中身經百戰的將領,不需要吩咐太多。蕭天舟木號令一出,三部兵馬隨即奔行出陣。

  號角聲中,中間一千五,兩邊各一千人部隊分頭而行,包抄向前方的韓濤陣列。

  騎兵飛馳,越過城外的田地,踏著猶如生鐵一般的凍土,沒有草木的地面上,一片黃土飛揚。大地在鐵蹄下震顫著,如雷音從地面響起。

  將騎兵以五百人一隊,前後多隊,輪番向敵衝陣,這是遼人使用多年的克敵戰法。

  但韓濤出兵不多,站位緊密,遼騎若是鋪開來反倒浪費了人力。所以,此時的遼軍的三支騎兵隊便各自以百人隊前後分列,相隔二三十步。在奔行中,自然而然的便分了開來,有如浪潮一般向祥符國軍隊衝去。

  衝擊兩翼的遼軍領先一步,直衝目標而去。

  百步之內,快馬瞬息可至。強弓也好,快弩也罷,一射之後,便無再射的機會。一旦剪除了羽翼,祥符國軍隊的中軍再強也只能授首。

  面對遼軍的洶洶來勢,韓濤安排在兩翼的步卒各自轉向,左手持快弩,右手握長槍,面對外側包抄襲來的敵軍。下馬的騎兵都用短戟將戰馬的韁繩固定在了地上,張開了隨身攜帶的快弩。不過除此之外,陣中的祥符國軍隊沒有任何反應,呆若木雞,沉穩安靜得讓遼軍感到詭異。

  百步不發箭,八十步不發箭,到了六十步,奔行在最前的遼軍騎兵,忽的向外一轉,在陣前打橫而過,後陣的騎兵一排排的緊隨在後,脆弱側面暴露在箭矢的射程中,但依然沒有引得祥符國軍隊發箭。

  祥符國七大軍團在葉塵強令下訓練佇列大半年,別的先不說,令行禁止在當今天下軍隊中無軍能比,不聞號令,絕對沒有人敢有所異動。

  目標是韓濤的蕭阿玖,同樣帶著麾下騎兵在五六十步外兜了一圈,都沒看到對方中軍有半點虛怯的模樣。

  轉回到出發地,蕭阿玖只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先一步回轉的側翼兵馬又早一步啟動了。

  六十步衝不動,那就四十步,一步步突前,不信這些祥符國軍隊還能忍得住。只要他們手中那快弩一用,沒有拒馬、沒有鹿角,這樣的軍陣,接下來只能任人魚肉。

  遼軍最後一隊剛剛從陣前橫過,這第一隊又上來了。聲勢更猛,速度也更快。

  張家堡城頭上觀戰的文官武將,士兵百姓,心都提了起來,前一回遼人似乎只是試探,這一回來勢洶洶,一旦應對失措,失去了弓弩的自家軍隊可就會直面遼騎的衝擊。

  面對衝得更近的遼人騎兵,兩翼的陣列依然不動如山,雖說細看起來,已經有不少人的手在顫抖,但大半年訓練佇列,讓他們養成了令行禁止意識。

  四十步的時候,第一波遼軍士兵在陣前回轉,而馬背上的騎兵也在轉向時趁機張弓射箭,劃著高高的弧線,落向祥符國軍隊的陣列。但是這只給人人一身鐵甲和低眉頭盔的祥符國軍隊引起了小小騷動,後方城頭上的人們鬆了一口氣,戰馬的衝擊力有限,兩輪無功,第三輪必然會直衝而來,確定了敵軍的來勢,也就好應對了。

  但下一刻,他們的臉色就緊張起來。攻擊中軍的敵騎一千五百餘,卻沒有繞行,而是直奔中軍主將韓濤的大旗而來。

  「遼狗!!」城牆上的石家堡知縣厲聲大叫。

  兩翼的騎兵最前面的兩波都繞回去了,這就給人了一個中軍也會回繞的錯覺,偏偏這裡是直衝過來。一點點錯覺,就能亂了放箭的時機,剎那之錯,再無挽回的餘地。

  一聲尖利的號角聲就在同時自遠方傳來,兩翼陣列前正一波波衝過來的遼軍也突然不再轉向,踏著最激烈的步點,配合著中軍如浪捲而上。

  中軍大旗之下,可只有三百人應對。

  擔憂在一瞬間攥緊了城上所有人的心。

  蕭阿玖只緊緊盯著站在陣前的韓濤,與坐騎一起飛速的接近。人和馬彷彿融合了在一起,躁動的血液將力量傳到了槍尖。但他在敵軍的主將韓濤的神色之中沒有看到一絲懼怕和動搖,只看到了韓濤突然從身後一名親兵手中接過了一個腦袋大小、還冒著煙火的方塊形東西,然後右臂帶著風聲一揮而下,直指前方,直指向自己。

  「啊……是火藥包。」蕭阿玖頓時臉色大變,他只知道祥符國最小的火藥包重足有十數斤,要以拋石機發射,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夠以人力扔出這麼遠。而且速度快如弩箭。

  衝在最前的蕭阿玖只看到一個火藥包撲面而來,自己就像主動迎上去一般。千鈞一髮之際低頭俯身,緊緊貼著馬背。但下一刻,轟鳴巨響爆炸聲從身後傳來,他胯下的坐騎慘嘶人立,他自己只覺得天旋地轉,重重的栽下馬來。就在他墜馬之前,張得大大的眼睛中,映出了自己身後二十多個屬下和二十多匹馬被炸成碎屍亂飛的場景。

  「還好,南院大王殿下下了死令,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和祥符國軍隊開戰,都要將戰馬耳朵堵住。否則這一聲巨響,戰馬全部受驚的話還打個屁啊。」蕭阿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努力的想要爬起來。恍惚間,他聽了一片弩箭破空聲。

  蕭阿玖費了很大的工夫才從屍堆中爬了起來,他的頭盔掉了,卻幸運的沒有受傷,他距離火藥包爆炸之處相距了近二十步,只是被爆炸的餘波將他掀下馬來。

  背後一片聲音大叫著,蕭阿玖只頭腦昏昏,什麼都沒聽清。還沒等他腦袋恢復正常,胸前就傳來一下劇痛,蕭阿玖只向後一仰,眼前就不再是近在眼前卻接近不了的敵陣,而變成了烏雲密佈的天空。他腦中渾渾噩噩,只覺得身上氣力突然不見了,再低頭時,卻見心口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支弩箭,正如旗杆般驕傲的豎起。

  遼國年輕的部族戰將眼中的光芒消失不見,頭一歪就此死去。

  韓濤單手扔出的一個火藥包直接毀了遼軍騎兵衝鋒陣形,然後張家堡的守軍以快弩開始對亂了陣形的騎兵進行射殺,弓弩都是越近威力越大,抵近至二三十步,從快弩射出的弩箭,主要瞄準了戰馬,也給遼軍帶來了不小的損失,但最可怕的,卻是後方的騎兵在避讓中失去了衝擊力。再加上主將已死,一時間沒有人指揮,正面衝陣的騎兵徹底亂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6:59

第795章 山雨欲來

  野戰不同於鎮西堡朱雀軍團的防禦戰,有溝壕,有拒馬,有矮牆。雖然正面騎兵徹底亂了,但是悍勇的遼軍騎兵散著隊形依然衝了上來,步兵將手中快弩中四支弩箭一次性射完之後,沒有再給快弩上弩箭,直接丟下了快弩,換上了長槍。

  祥符國的步軍陣列,緊密的陣型肩膀幾乎挨著肩膀,高高舉起的鐵槍只能看到雪亮的槍尖連成一線。韓濤敢以一千步兵和一千騎兵出城,並且正面挑釁對戰遼軍,除了他手扔火藥包的絕活和人手一支的快弩之外,就是因為依仗著長槍陣的存在。

  來自身後的鼓聲,節奏又變了,沉重而緩慢,祥符國步卒用力的踏著鼓點,一步步緩緩向前,逆著如同洪流一般遼軍騎兵,斜向上舉著鐵槍,毫無怯意的反衝而上。

  槍尖直刺,前方的遼軍騎兵刀光方落,側方和後方的鐵槍就緊跟著刺了過來。步兵的陣列遠比騎兵緊密得多,陣前的一名遼軍騎兵,就要面對三五柄長槍。進退不得,抵擋不住,被反衝上來的鐵槍全部刺死。

  一步一喝,一喝一刺,長槍陣前,人馬之上皆是多了很多窟窿。

  來自交鋒處的慘叫聲傳遍了戰場,見前面的同袍被刺殺得毫無還手之力,後面跟上來的契丹鐵騎立刻轉向,無論是包抄,還是回撤,都強於擁堵在陣前。

  只是遲了。

  一千祥符國下馬之後的騎兵同樣射空了弩箭,然後紛紛翻身上馬,配合著步卒的攻勢,斜斜的向陣前遼軍的側翼發起了衝鋒。正欲轉向離開的遼軍鐵騎被當頭堵上了去路。祥符國軍隊步騎左右交擊,遼軍軍勢一亂,瞬間潰敗,毫無還手之力。

  ……

  ……

  自從祥符國立國之後,韓濤此生最大的夢想便是封侯,要封侯便要立下足夠多的戰功。而有戰功,便要有強軍。所以,這近一年來,他一心撲在練兵之上,將軍樞部總參謀部頒佈的各種作戰條例和訓練操典,以及戰陣之法研究通透,此外他對待士兵如親子,訓士卒如嚴父,全向心的投入到練兵之中,他麾下軍隊卻正是葉塵計畫中想要打造的職業軍隊。

  耶律鶴城在後在看得目眥欲裂,揮旗驅馬,直接衝出了中軍。蕭天舟木一下沒拉住他,就看著耶律鶴城帶著他的本隊向著前方交戰的區域衝了過去。

  只是他剛剛衝前了百十步,耶律鶴城只見祥符國軍隊正中又有一道成人腦袋大小的黑影遠遠地從前方飛來,落在耶律鶴城右手二十多步處轟的一聲巨響,將附近二十多個騎兵炸飛,耶律鶴城坐騎被驚得人立而起。

  對祥符國火藥包畏懼,自半年前兩國交換人質時遼軍大敗之後,便深藏在遼軍將領們的骨子裡。耶律鶴城緊緊攥住韁繩,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他終於記了起來,剛才蕭阿玖就是被韓濤以人力扔來的火藥包炸下馬,然後稀裡糊塗被快弩射死的。

  「可惜!」韓濤暗叫可惜,自己扔這東西的準性還是差了點,只差一步就能炸死一個遼軍大將了。這可抵得上上千斬首。

  不過,這一火藥包也震懾住了遼軍主將,讓耶律鶴城不敢再上前。主將退縮,出援的兵馬就變得猶猶豫豫,行動之慢,卻讓人想像不到這是威震萬邦的契丹鐵騎!

  陣前死傷狼藉,後方援兵不至,衝擊軍陣的遼軍終於不支而退。祥符國的騎兵揮舞著鐵槍,追殺得遼軍騎兵狼奔豕突,四散奔逃,直到兩軍之間的戰場中央,方才得意的回轉。

  騎兵舉著槍回到陣列中,更為響亮的歡呼聲在後方張家堡城牆上響起,韓濤安排一個排的親兵毫不客氣的提著大斧上前去斬首取功。

  韓濤拄槍而立,臉上沒有打贏了勝仗的歡喜,有的只是疑惑和凝重。他出戰本為摸清眼前遼軍到底是遼國南院大王蕭達格麾下州軍,還是他猜測中的部族軍隊,順便也打壓一下遼軍氣焰,讓其不敢貿然深入國境。即便無法阻止,也要逼遼人在張家堡多留兵馬。

  韓濤之前的懷疑果然成真,張家堡外面的遼軍明顯不是京州軍,而是遼國戰力相對最低的部族軍。那南院大王蕭達格帶領的十萬京州軍精銳去了何處。韓濤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遠遠地看了遼軍一眼,韓濤掃過十多名俘虜,面無表情的抬手向後一擺,鼓聲停了,城頭上的歡呼聲停了,陣中的官兵們也靜了下來,戰場中一片寂靜。

  對面的遼軍在看著,身後的將士在等著。

  「回城。」韓濤說道。

  清脆的鉦聲隨即響起。

  鳴金收兵。鼓車先退。兩翼步卒後轉,徐徐退了三十步。馬軍緊隨在後,三十步後,重新列陣回頭。最後只剩韓濤拄槍陣前,親兵列隊左右,可遼軍氣為之奪,竟不敢稍動。

  再多看了對面浩蕩敵軍一眼,韓濤轉身退後,隨即沒入陣中。

  萬餘遼軍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祥符國不到兩千人一隊一隊交錯著倒捲而回,由步至騎,又由騎至步,直至那面招展的赤紅大旗消失於城門之內。

  當張家堡北門緩緩合上,城中的歡呼聲再一次如雷霆一般暴然響起,萬勝、萬歲的呼聲撼天動地。聲浪滾滾,傳之四野,竟把城外的數千戰馬給嚇得亂嘶亂蹦起來。

  在麾下騎士們的手忙腳亂中,耶律鶴地和蕭天舟木面色如土,相顧無言。

  一軍先鋒才越境,便慘敗在張家堡城下。五百多陣亡雖不多,但一點戰果都沒撈回來,丟盡了自家臉事小,墮了三軍士氣乃是無可挽回的大錯。到了南院大王那裡,保不準就會被摘了人頭來提振軍心。

  兩人心中皆是惶恐,卻是半點也笑不出來了。但二人卻不知道,他們戰敗是小事,可是由此暴露了蕭太后和南院大王,以及宋國某個大人物定下的瞞天過海大計,才是關鍵。

  ……

  ……

  夏京,皇宮政務殿。

  胡三光一臉肅然地說道:「陛下,關於遼國南院大王蕭達格有一件事情有些蹊蹺?」

  葉塵說道:「何事?」

  胡三光說道:「自三個多月前,蕭達格親自調兵至遼國武州邊關,直逼我祥符國府州、甯邊、金肅之後,蕭達格便與遼國武州官府,以及鷹眼衛全力搜捕我安全部在武州的細作,力度極大,甚至寧願枉死一些漢人,也要將我安全部在武州境內細作一網打盡。為此安全部在武州損失近半人手,另外一半臣也讓他們暫時撤了回來。以致於我們對南院大王麾下兵馬偵察只能借用遠距離以望遠鏡偵察的辦法。當時以為遼國是為了報復他們細作在我們祥符國頻頻被發現的事情,便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三天前府州張家堡等地出現遼軍來犯之後,臣便重新派人進駐武州,建立據點。不料去的人發現,遼國竟然動用一萬多部族軍直接封鎖了邊關,難以進入武州。臣得到下面人報告之後,經過分析認為如今大戰已經開始,遼軍封鎖過境根本沒有多大意義,更何況寧願動用一萬大軍特意做此事。」

  葉塵聞言,細細聽了之後,說道:「顯然遼人有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不想我讓我們知道。」

  葉塵緊蹙眉頭沉思半晌之後,心中漸漸有些不安,但因為掌握的資訊有限,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線索。最後只能說道:「八百里加急,將此事送到府州楊繼業和李光順那裡,嗯!給折禦勳和展熊武也送過去,他們在前線,掌握的資訊比朕多,他們應該能夠判斷出遼人有什麼事情不想讓我們知道。」

  ……

  ……

  府州。

  楊繼業正忙碌著,距離遼軍來犯已經兩天了,突入府州、金肅、寧邊境內的遼軍受到了黑狼軍團和折蘭軍團強烈的阻擊,攻勢並沒有太大的進展。受害的村落鄉鎮雖多,但絕大部分百姓都已經撤入城內或者軍寨之內,傷亡並不大,主要就是一些百姓沒來得及搬走的物資被搶走了不少,房屋也被燒毀了一部分。

  這兩日,宋遼兩軍在祥符國東面與遼國交界的府州境內張家堡、黃家堡和金肅、寧邊境內大小數十仗,有敗有勝,但幾座城池和軍寨軍堡依然安然無恙。至於在東北和北面與遼國之間的鎮西堡和鎮北堡之戰,遼軍更是損失慘重,未能踏入兩個新修建軍堡半步。

  「現在看來,耶律休哥統領的二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對鎮西堡和鎮北堡的攻勢比軍樞部總參謀部推測的還要大,可見蕭太后將叛軍消滅於國境之內的決心極為強烈。」

  「相反,遼軍對我祥符國東面府州、金肅、甯邊兩縣的攻勢遠比預計的要軟弱,事前總參謀部預測遼國內戰持續了三個多月,遼國朝廷儲藏的糧草軍備消耗極大,所以綜合結果是遼軍並沒有做好大規模入侵祥符國的準備,現在看來是正確的推斷。南院大王蕭達格既然沒有做充分準備,便倉促進兵,想打到府州城下,自然可能性很小。」楊繼業心中暗忖不已。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7:07

第796章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楊繼業正在看著地圖分析著戰況,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是匆忙,李光順神色凝重無比的匆匆踏進房中,急聲說道:「大將軍,情況有些不妙。」

  楊繼業心中一跳,說道:「發生什麼事了?有何不妙?」

  李光順將手中一份軍情戰報和軍情機要同時遞給楊繼業,說道:「一份是張家堡韓濤累死了兩匹戰馬才派人送來的軍情戰報,另一份是安全部駐宋國西北最高負責人黃樓平派人送來的緊接軍情。」

  楊繼業趕緊打開快速看了戰報和軍情之後,不由色劇變。

  前者內容很簡單,韓濤將張家堡外遼軍乃是部族軍,且從未見南院大王麾下州軍出現的情況,連同他出城那一戰的經過送了過來。

  而黃樓平這份軍情就一句話:葭州自十一月七日開始施行軍管。軍管時間為三天。

  何謂軍管——軍管時間之內不讓非軍隊之外任何人走出家門,否則殺無赦。

  楊繼業將韓濤的軍情戰報和黃樓平的情報綜合之後,想到了一種絕對想不到,或者說應該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遼國南院大王蕭達格帶領十萬京州軍精銳,借道宋國,從遼國武州繞至宋國葭州,行瞞天過海之計,直取銀州。若是這樣,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祥符國常規部隊有七個軍團,朱雀和青龍軍團去了鎮西堡和鎮北堡接應耶律寒夜和耶律鹿,對付耶律休哥帶領的足足二十萬皮室軍,因為兵力相差太大,只能依託城堡防衛。而黑狼、折蘭、玄武軍團計畫中要對付南院大王蕭達格的十萬京州軍。剩下的白虎和白狼兩大軍團要固守與宋國交界處的軍寨、城池,防止宋國突然趁火打劫。

  可是如今蕭達格只是以幾萬部族軍欺騙黑狼、折蘭和玄武三大軍團,而他則帶領十萬戰力比部族軍強不少的京州軍借道宋國繞至宋國葭州,直取銀州。

  「快去安排,府州黑狼軍團留守兩千人,我帶領八千人速速支援銀州。同時傳令折禦勳,讓他分出八千人親自回援銀州。快呀!快去啊……」楊繼業急聲說道,臉色早已異常難看。

  ……

  ……

  「那就是大峽關?」黑夜中,一人遠眺著群山間一道黑黯幽沉,卻有著成百上千燈火妝點的暗影。

  另一人在他身邊低聲道:「正是銀州東南方向的門戶大峽關。」

  「南院大王殿下竟然能夠讓宋人甘願借道給我們,到現在我還感到難以置信。」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南院大王殿下雖然神通廣大,但讓宋國甘願借道卻是太后與宋國朝廷達成了某個協定。」

  「我怎麼聽說是太后與宋國宰相趙普達成了協定。」

  「好了,不說了,我們帶領一萬先鋒大軍,把大峽關攻下來,先立下頭功!」

  「雖然我們來的突然,但大峽關可不是那麼好攻下來的。」

  「放心吧!大峽關中有我們的內應。」

  兩人起身而行。

  緊隨在兩人的身後,陸陸續續從山林中躥出的身影,竟有成千上萬之多。一支突然出現的軍隊,就這麼在夜幕中,向西北方向的大峽關夜奔而去。

  ……

  ……

  夏京,皇宮。

  大峽關陷落!

  政務殿上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啊!好一個蕭綽蕭太后,好一個趙普,好一個蕭達格。半個月前,開封十娃送來密報,宋國短時間內絕對不會對我祥符國出兵。但是,誰能想得到宋國會給遼人借道,而蕭達格竟然會棄府州、直取銀州。」

  這條從銀州送到夏京十萬火急特急軍情,頓時讓整個祥符國朝廷陷入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恐慌——因為銀州之後便是夏京。銀州若失,遼軍可直取夏京。

  韓熙載臉色蒼白,咬牙開口問道:「此事確認了嗎?」

  「軍國重事,沒人敢作假。」總參謀長曾尚飛臉色沉重無比地說道。

  葉塵長長呼出一口氣,臉上擔憂達到了極致,但心思已經恢復平靜,說道:「銀州本來是玄武軍團的防區,而如今玄武軍團一萬人已經奉命繞至武州斷敵回路。也就是說銀州境內只有玄武軍團的一萬人。」

  曾尚飛說道:「是的,陛下,兩千人守著大峽關,三千駐守銀州城。麾下五個縣城各有一千人駐守。」

  馬文韜急聲說道:「那趕緊讓玄武軍團或者折蘭、黑狼軍團派兵回防銀州啊!」

  曾尚飛說道:「大將軍已經察覺不對,親自帶領黑狼軍團八千,並命令折蘭軍團八千人已經在前往銀州的路上。大將軍的調兵急報和銀州求救前後一起送來。另外,留守銀州的是玄武軍團副軍團長黃東秋,他在得知大峽關失守之後,按照戰時條例,在急報朝廷的同時,已經向附近包括折蘭、黑狼、白虎、白狼軍團求救。只是陛下,臣以為,白虎和白狼不可妄動,宋人既然甘願給遼軍借道,便隨時都有可能出動大軍入境。」

  這個時候,祥符國軍隊嚴重不足,或者說得罪了東方最強大兩個大國之後,兵力已經顯得嚴重不足。要知道,祥符國滿打滿算,戰鬥部隊七個軍團才十四萬人。這十四萬人要駐守邊防、軍寨、州城、縣城。一分散開之後,實際上能夠調動的軍隊並不多。而再看遼國和宋國哪個全國軍隊加起來都在百萬以上,即使除去守城的軍隊,也能夠輕易調動三四十萬的大軍。

  葉塵深吸一口氣,說道:「好歹銀州的城防是除夏京之外最好的一個,即使黃東秋只帶著三千人馬,但有我祥符國火藥包、石地雷、燃火油等守城利器,又有銀州城內近二十萬百姓的支持,即使蕭達格十萬大軍,堅守七天天還是可以的。而七天的時間,楊繼業帶領黑狼和折蘭兩個軍團一萬五千人也能夠趕得到。而朕自然也能夠趕過去。」

  眾臣聞言,先是鬆了口氣,但緊接著無不臉色大變,韓熙載和馬文韜已經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大聲說道:「陛下若再次如上次那樣以身犯險,老臣直接碰死在這大殿……」

  「住口!」不等兩人將話說完,也不等其他文武大臣反應過來,準備跟著兩位宰相一起跪下去,葉塵一聲暴喝,整個大殿猶如平地之中響起一聲炸雷,眾臣無不一個哆嗦,撲騰一聲全部跪了下去。韓熙載和馬文韜也是一臉恐慌,因為沒有人見過皇帝陛下如此震怒。

  「朕上了前線可抵萬軍,而朕卻是當今世上最不容易死的人,就算身陷萬軍之中,朕也有信心脫身。所以,你們大可放心。而值此國難之時,你們竟然以死相逼讓朕待在夏京。兩位宰相大人難道你們沒有信心替朕看好夏京,坐鎮中樞?」葉塵肅然無比地說道。

  韓熙載和馬文韜互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葉塵知道自己剛才那聲「住口」語氣可能太重了一點,又溫和說道:「自古以來御駕親征的開國大帝並不在少數,且有誰有朕之神通。所以兩位愛卿不必擔心,只要如上次那樣,替朕守好京都,讓百姓心安就行了。」

  韓熙載和馬文韜心中長歎一口氣,其實他們也知道,皇帝陛下在祥符國百姓心中是如神一般存在,在一些小民看來,甚至是無所不能,所向無敵。在此國難當頭之日,只要將皇帝陛下將御駕親征的消息傳過去,全國百姓之人心立刻就能給他安定下來,而京城之中的民心,也同樣能安定下來。

  用百姓的話來說:陛下親自去殺遼狗了,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樣想著兩位宰相大人齊聲說道:「臣遵旨。」

  葉塵又目光掃過群臣,目光定格在明顯已經按捺不住想說什麼的白滄海身上,說道:「白滄海!你速帶特種大隊,潛入遼軍敵後,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全力燒毀、破壞遼軍糧草、輜重、攻城器械和刺殺遼軍將領。」

  白滄海大聲說道:「陛下放心,臣誓死完成任務。」

  話音一落,白池海便向葉塵一禮,然後轉身大步而去。

  葉塵又道:「曾尚飛!速帶一萬京都城衛軍急赴銀州支援。黑月,你速帶訓練部、軍法部所屬藍營、教官、糾察等兩千人入夏京城接替城防。」

  曾尚飛和黑月出班領旨,然後快速離去。

  葉塵略一思索,目光定格在韓熙載和馬文韜身上,說道:「中書首即刻通令各州、縣,貼出懸賞令,凡殺一名遼軍,以人頭到當地官府可換十兩銀子,指揮使為百兩銀子,凡官職升一級,銀子翻一倍。而善人榜積分為平時兩倍。還有,兩位相公負責以《華夏新聞》和《祥符快報》將此事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全國,嗯!安全部負責將此事以最快的速度傳播至宋國,報紙中並言明懸賞不限我祥符國的百姓,而是針對天下所有人。」

  眾臣聞言,頓時眼睛一亮,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西北這地方向來民風彪悍,習武打獵之悍勇之輩可從來不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7:09

第797章 懸賞令與御駕親征

  特別是羌族、土族、土蕃等少數民族凡是成人男丁,便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祥符國朝廷發出這般懸賞,定會讓很多人動心。

  讓他們上戰場正面與遼人廝殺自是不肯,但是裝作百姓,不對!他們本來就是百姓,潛入遼軍佔領區,或者對遼軍偵騎、探子、崗哨等單獨或者小股部隊進行刺殺、狙殺還是可以的。

  ……

  ……

  「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個瘦小如猴,面孔也有些像猴子的年輕漢子幾乎是滾著衝進了西北樓。

  樓外的西北夏京常有的寒風吹著,隨著風聲響而樓中則是一片人聲:「打聽到了沒有?」

  不管是哪個國家,只要是生活在京城中,就少不了有一雙好耳朵,哪個不知道今天肯定有壞消息入京了,市井中的氣氛都明顯不對了,一個五十來歲的半百老者聲音低低的,肅然說道:「可是府州那邊敗給遼狗了?」

  「不是府州。」那個身形如猴的漢子聲音抖得厲害,兩隻眼睛睜得老大,凸起的眼珠子彷彿就要掉出來,「不是府州,是銀州的門戶大峽關丟了,遼軍已經兵圍銀州。」

  他用著介乎於尖叫和慘叫的聲音高喊著。

  酒樓中的一群人都跳了起來,說道:「怎麼可能?難道是宋國也發兵來犯。」

  稍微懂一些地理知識的人都明白,銀州根本就和遼國不挨著,那銀州門戶大峽關也是直面宋國葭州,距離遼國還有七八百里路呢。

  半百老者指著瘦猴漢子的鼻子,喝道:「趙老四,別亂說話啊!銀州距離夏京不足五百里,怎麼可能會丟?小心給抓到衙門裡治罪。我可是聽說最近監察院又頒佈了一條什麼造謠罪。」

  「呸,我趙老四什麼時候亂說過話。」趙老四氣得往地上吐了口痰,「王老伯,你老貴人多忘事,忘了我那在軍樞部衙門裡做事的姐夫了?當真是銀州被圍了。並且不是宋軍,就是遼軍,至於遼軍為什麼會出現在銀州地界,我聽我姐夫說是狗日的宋人不敢我們祥符國發兵,給遼狗借道將遼國十萬大軍引到了銀州,並且宋軍還給遼狗提供糧草。」

  這王老伯頓時默然,趙老四這個常在一起喝酒的街坊,的確是有個在軍樞部當差的姐夫,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這下可不妙了。」坐在店內深處的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神色凝重地說道:「銀州距離夏京五百多裡的路,銀州一失,遼軍長驅直入,直逼夏京啊!」

  中年男子的話讓每個人都變得臉色蒼白。

  「劉先生,可別自己嚇自己,銀州被圍是真是假還說不準呢!」趙老四聽了這話就又一下鼓起了眼,但那劉先生卻當沒看到,「退一萬步講,就是銀州當真被圍,只要陛下出馬,遼軍自會被打跑。」

  「不過,銀州被圍這事多半是真。」劉先生又說話,「你們怎麼不想想,開戰這麼些天了,遼狗竟然還被堵在府州、金肅邊界上,要不是他們用的是聲東擊西的計策,手腳怎麼可能會這麼慢?遼狗鐵騎之強,這些年可是天下無軍能敵,更何況他們就算攻不下城寨,見到堅城、軍陣就繞路走,如水銀瀉地,如何阻擋得了?現在打了這麼些天,遼軍也沒在府州和金肅攻下一地,且沒有多走一步,肯定是佯攻。」

  這劉先生在西北樓樓周圍的幾個坊中有些小名氣,是夏京城第一蒙學堂的一名教習,一群人對他的見識都很佩服,聽他這麼一說,還殘存的一點僥倖之心,全都化為烏有,一個個臉色變得慘白。不少人甚至動了收拾細軟,準備跑跟的心思。

  這時,一大隊騎兵就在樓前的大街上揚鞭而去。

  大街上是人人側目,因為這些騎兵不是尋常騎兵,而上皇帝陛下的黑騎親衛。祥符國沒有人不知道,黑騎只有陛下和皇后,以及兩位貴妃娘娘能夠調動,而能夠調動這麼多黑騎,顯然只有陛下一人。

  「是黑騎,人數當在三千左右。」

  「怎麼這麼多?」

  「這是往銀州方向,莫不是陛下又要御駕親征。」一人猜測道。

  可也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報童的賣報聲:「賣報,賣報了,宋國借道遼狗,大峽關失陷,銀州被圍。陛下御駕親征。」

  「賣報了,賣報了,朝廷拿出五百萬兩銀子廣發懸賞令,一個遼兵頭顱十兩銀子,一個遼軍將軍可值萬銀,可入善人榜,積分翻倍。」

  西北樓中眾人呼啦一聲站起,一片譁然。

  「沒想到銀州真的被圍。這下夏京危險了。」

  「危險什麼,沒聽到陛下已經御駕親征,遼狗很快就會被趕出去。」

  「就是,就是,朝廷敢讓報紙坦白銀州被圍真相,說明根本就不擔心此事。」

  「也是,誰能想得到宋國會給遼狗借道,所以說銀州被圍就是一個意外,陛下帶領黑騎所到之處,遼狗很快就會土崩瓦解。」

  「咦!剛才那報童說五百萬兩銀子懸賞令,善人榜積分翻倍。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去,買份報紙一看不就得了。」

  「別急,西北樓不光有茶博士,酒博士,這有報博士,很快就會拿著這期新報紙上來給我們解讀。」

  ……

  ……

  暮色蒼蒼,馬蹄聲聲,葉塵帶著三千黑騎就在夏京城軍民的希冀和擔憂中,沒有攜帶任何天子儀仗,裝馳離了夏京城,趕赴銀州境。而曾尚飛帶領一萬京都城防軍卻並不是說走就能走的,還要準備各種事情,最早也要等明天才能出發。

  當然,葉塵自然不可能真的只帶著三千黑騎,胡三光帶著大半安全部最精銳的探子或明或暗的隨駕左右。軍樞部總參謀部也有最優秀的一批參謀跟隨。暗衛司另有五百名最厲害的暗衛隨行。

  葉塵一行人飛馳在荒原上,沒有月亮的夜晚,只有阡陌縱橫道路還能看得清楚,若是放在野外或者立國之初祥符國的路,晚上如此飛馳,只要一個不小心,就立刻就會折斷馬蹄,重重摔倒地上。

  但立國之後,夏京附近的官路進行了很大的修補,但坑坑窪窪的情況還是少不了如同西式的彎月照不亮地面,再跑下去,摔斷骨頭的可能性就會越來越大,但葉塵並沒有減速的意思。

  葉塵出京後一路走得極快,甚至連深沉的夜色也不在乎,從日頭偏西,一直到掌燈時分,直接就奔出了五十多裡,清山縣的燈火已經是遙遙在望。

  葉塵一行距離青山縣還有十里多的時候,便被早早等在此處驛站的青山縣文武官員跪迎至城中。黑騎和暗衛自有清山縣官府安排食宿問題。

  清山縣最大的一座府邸已經成為葉塵的臨時寢宮,葉塵用過清山縣準備的膳食之後,胡三光便來開始彙報剛剛得到的最新情報。

  「啟稟陛下,剛剛得到消息,銀州治下五縣已有三座縣城陷落,其中沙坡縣知縣關文降賊。另外兩縣知縣已經和守將一同戰死。」

  房中軍樞部的幾名參謀頓時一臉怒意,若不是在陛下面前不敢造次,早就開口大罵。反倒是葉塵眉頭一皺之後,便恢復平靜,因為他知道在歷史上從來不缺少投降的人,地位更高的人在後世那場倭國侵略中淪為漢奸也有不少,區區一個知縣,還真算不了什麼。

  「這消息是如何打聽到的?」葉塵平靜的問道。

  「回稟陛下,今日,關文和幾名叛賊被遼賊派到銀州城下勸降。」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河口縣和靈武縣還沒有丟?」

  「據探子彙報,蕭達格麾下十萬大軍分出四萬人去攔截大將軍帶領的一萬五千折蘭和黑狼軍團的人。另有五千駐守大峽關,五千人馬護送糧草,只剩下五萬人。四萬人在攻打銀州城,一萬人在逐個攻打銀州附近縣城。所以,目前河口縣和靈武縣還沒有丟。」

  葉塵思緒沉沉,說道:「蕭達格是想一心攻下銀州,以銀州城內儲藏糧草、輜重即使沒有宋軍糧草支援,也可夠他們吃上兩三個月。並且有了銀州城,他們進可攻,退可守。然後再與攻打府州、金肅縣的遼國部族軍,以及耶律休哥二十萬皮室軍裡因外合,一舉覆滅我祥符國。不愧是蕭太后,果然好大的手筆啊!這一次是朕低估了這個女人。」

  「好了,你們說說,朕應該去河口縣,還是去靈武縣。或者說去了之後,又該如何去做?」葉塵對曾尚飛挑選的最優秀的幾名參謀說道。

  這幾名參謀精神一振,頓時將思考了一路的想法搶著說了出來。

  總的來說,幾名參謀的分析是中規中矩,或者說都是將葉塵的安危放在首位的情況下進行分析決定的,所以因為靈武縣緊挨著夏京地界,距離此處也最近,幾名參謀一致認為葉塵應該在靈武縣主持抗遼大局。

  這樣的結果,顯然並不是葉塵想要的,他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可有抗遼良策。」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7:11

第798章 白子軒獻策

  幾名參謀顯然是有備而來,口若懸河說了一大堆,總體來說也合乎兵法要理——因為能夠調動的兵力數量依然比遼軍差了不少,所以主要還是穩紮穩打,找準時機,集中兵力,進行偷襲之類的。

  作為參謀來說,他們所言倒也算是合格,但遠稱不上奇謀秒策。

  就在葉塵失望之餘,皺眉沉思之際,外面有暗衛進來通報,說是劍莊白子軒求見。

  「白子軒,讓他進來吧!」葉塵有些意外,但緊接著又心中一動,白子軒不願意入朝為官,他安排了一個神秘的任務——給其一年一百萬兩銀子的活動經費,讓其暗中建立一個涵蓋宋、遼兩國的神秘江湖組織,目的是盡可能的將天下江湖高手籠絡、控制,白子軒心在江湖,對這個任務頓時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和熱情。他帶領劍莊百名劍手親身前往宋國京兆府一帶已經有近半年時間,不想這個時候竟然回到祥符國出現在此處,顯然是專程來見自己的,並且多半是與此次大戰有關。

  白子軒進來行過禮之後,開門見山說道:「陛下可是擔心銀州的安危?臣倒是有一個辦法,可出力一二。」白子軒雖然不想為官,但葉塵還是硬給了一個特種大隊副隊長的位置,特種大隊是白滄海一手建立,白子軒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葉塵一臉驚喜,說道:「子軒有何良策,快快說來。」

  「我祥符國與宋國交界大峽關一帶的黃龍山,山高林深,自五代以來,山中據山為王的山賊土匪甚多,大小山頭多達上百,人數少則十幾人,多則七八千,加起來足有兩三萬人。早些年宋國西北邊軍也曾派兵剿匪,但因為山高林密,宋軍來了之後山賊早早躲到深處,所以效果並不是很好,反而讓他們借宋軍官兵壯了聲勢,勢力越來越大。陛下若是能夠將這些山賊收為己用,讓他們從後面偷襲遼軍,重新奪回大峽關,徹底斷了遼軍糧草輜重,遼軍腹背受敵,士氣必然大降。」

  葉塵聞言早已雙眼發亮,幾名參謀也是暗叫慚愧,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塊去。

  聽到最後,葉塵微微頷首,表示肯定,這可是標準的開闢敵後戰場啊!

  若能做到,也可大大緩解現在的壓力,葉塵不指望他們能做到後世那般能包圍起城市的汪洋大海,但只要能夠牽制遼軍兩三萬的兵力,讓遼軍心生恐慌,葉塵便已經很滿意了。何況他和楊繼業都在正面,雖然兵力沒有對方多,但首先是在自己的主場,其次自問自己以後世職業軍隊訓練了大半年的軍隊,戰力應該要在遼軍之上才對。這一點從最近鎮西堡和鎮北堡,以及府州張家堡韓濤出城以兩千對四千完勝那一次野戰中已經有了一定的證明。

  「不過,收服他們可並不容易。」葉塵皺眉說道。

  白子軒微微一笑,說道:「那山中有幾股最大的山賊頭領,不論是武功還是心計手段頗為厲害,臣本想將其籠絡進江湖聯盟之中,所以這些天剛好做了一些準備,所以臣願親往。」

  葉塵說道:「有幾成把握?」

  白子軒說道:「本來臣只有五成把握,如今陛下已經廣發懸賞令,以陛下在天下人中深入人心的威望和信譽,當能有七成把握。」

  葉塵笑著說道:「好,除了廣發懸賞令之外,朕再給你一個軍團的空額,用來招安他們。」

  白子軒眸中精光一閃,說道:「陛下好大的魄力。」

  葉塵笑了笑,說道:「自然是有條件的,告訴那夥山賊,他們若是能夠攻下大峽關,或者斬首超過五千,朕便招安,而且給他們一個軍團的空額。」

  白子軒欣喜道:「這樣一來,臣便有了八成的把握。」

  葉塵本以為自己開了這麼大的價碼,白子軒應該有近乎十成把握才對,不料才有八成。

  白子軒看出葉塵的疑惑,說道:「陛下有所不知,那黃龍山最大的一股山賊首領臣這些天暗中調查,懷疑是聖堂的人,所以要想收服黃龍山的山賊,便要先此人殺了。只是此人實力很強,麾下有八千多山賊,不好殺。」

  葉塵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角落中侍女打扮的上官冰雲,說道:「朕讓上官冰雲跟你走一趟。」

  白子軒笑道:「既然有上官小姐親自出手,只要玉楓或者崔熙不在黃龍山,臣便有了幾乎十成的把握。」

  葉塵想了一下,說道:「崔熙是新一代魔尊,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出現,當不會出現在黃龍山,只是玉楓並非沒有可能。而收服黃龍山山賊之事非同小可,不可不防。你聯繫上白滄海,若是發現玉楓的蹤跡,便讓白滄海對付他。」

  白子軒神色凝重的點頭稱是。

  ……

  ……

  白子軒和上官冰雲剛離開之後,又有人來求見,並且來人身份更讓葉塵意外:「這唐興武便是與寇準在祥符學院認識的那名宋國舉人吧!」

  胡三光當即說道:「回稟陛下,正是此人,他也是上次遼國鷹眼衛刺殺喻貴妃娘娘一案中立下大功之人,並由此事目前排在善人榜第一名。」

  葉塵說道:「唐興武是什麼來歷,查清楚了吧?」

  胡三光立刻說道:「都已經查清楚了,唐興武出身於楚州頗為有名的武林世家唐家莊,不過這唐家不是尋常的武林世家,曾經出過兩任進士,所以不論是在江湖上,還是在江淮楚州一帶,地位都極為特殊。唐興武是唐家當代家主唐存舉酒後與一名婢女所生,在唐興武十一歲那年,他母親便被嫡母害死,他在唐家地位和尋常僕從無疑。他從小練武,但自十五歲創離開家鄉楚州,遊歷天下,十九歲的時候,突然對讀書研究學問充滿了興趣。到洛陽太乙書院讀了整整七年書,考上舉人後,便一直沒有考上進士。去年,他修煉的功法出了岔子,生了一場大病,耽誤了大考。便徹底對宋國大考萬念俱灰。半年前隻身一人來到我們祥符國,直接去了祥符學院。臣已經查清他與寇準相識只是巧合。而上次他發現刺殺喻貴妃的刺客一事,臣親自詢問過,也是剛好被他無意中發現,臣徹查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他之所以能夠發現刺客,也是因為他本身實力已經達到一流境界。現在看來,唐興武可能是想在我祥符國謀個出身,博取功名。」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這是葉塵首次見到唐興武,後者給他印象很好,不卑不亢,也毫不掩飾自己對出人頭地得功名的渴望,而且葉塵也早通過寇準那裡便知道此人頗有才幹。作為一國天子的葉塵,自然是很喜歡這樣的人。

  唐興武給葉塵行了大禮之後,葉塵高度讚賞和親自表達了上次喻貴妃受刺一事中唐興武的貢獻,並且毫不忌諱的表達了只要其能夠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才幹,並真心想在祥符國建功立業便絕對會吝嗇其出人頭地的機會。唐興武也適時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興奮激動之意。

  然後葉塵便直奔主題:「你來見朕可是有妙計獻於朕?」

  唐興武恭敬說道:「陛下明鑒,小人對當前祥符國與遼軍戰局,有一些看法,想說與陛下,還望能夠對陛下有所助益。」

  葉塵想了一下,說道:「銀州五縣如今還剩餘河口縣和靈武縣沒有丟失,以你看來,遼軍接下來,當會先往那邊走?」葉塵用考官的眼光審視著唐興武,沒有等其先說,而是直接提問考校,這樣一來,便可避免唐興武所言來自他處的可能。

  「是河口縣!」唐興武略一思考便說道,「若銀州如今只剩下河口縣和靈武縣,當是先攻打河口縣!」

  葉塵不動聲色,說道:「你說說為何遼人先要攻打河口縣,而不是靈武縣?」

  「河口縣是銀州通往夏京的出口,一旦遼軍佔據了河口縣,便能斷了銀州和夏京的聯繫。倘若遼賊攻打靈武縣,陛下到了河口縣自能夠穩河口縣,到時候河口縣與銀州互為犄角,遼軍南院大王蕭達格不會看不出這一點。」

  如果眼前放著一個地形佈局軍事沙盤,有一定戰略思維的人很容易判斷出遼軍下一步的動向。不過此時沒地圖、沒沙盤,想要做判斷,就要靠平日的積累了,需要在軍事和地理上有一定的認識。

  後世理所當然的自然地理常識,這個時代卻是極為稀罕而無人教授的知識。即使是祥符學院已經開授的地理課也才是剛剛開始而已。所以,不是千年之後,能對山川地理有一定認識的,在官員之中都是極少數,同時還要再瞭解一點軍事,就更加稀少了。唐興武能夠很快做出準確的判斷,顯戰略思維固然不錯,可貴的是作為一個宋國人竟然熟悉祥符國的地形,雖然可以看出定然是事先做了不少功課,但也極不容易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7:12

第799章 關門打狗?

  葉塵隨口說道:「以你的才能,就算考不上宋國進士,但若是去投靠宋國宰相趙普,謀個一官半職不難。」

  唐興武說道:「小人不敢欺瞞陛下,我唐家嫡母便是趙普一位表妹,生父畏於趙普勢大,不敢違背嫡母之意,任由小人生母被嫡母害死。」

  說到這裡,唐興武眸中寒光閃爍,但卻並不失態。葉塵不由微微點了點頭,這唐興武有才能,又有這般心性,的確是個人才。不過,這才能到底有多高,還要進一步試過才能知道。

  葉塵又道:「以你看來,當前局勢,關鍵之處是什麼?」

  「先要保住銀州不失。只要銀州城還在,遼軍便始終猶如無根之水,不敢肆無忌憚,而且隨時都要擔心糧草輜重不足的問題。」

  「如今銀州城內只有三千人馬,如何保住銀州?」

  「當速招各方援軍。只要有援軍到來,遼軍便要分出大半兵力和精力用來抵禦援軍,銀州壓力頓減,而且銀州守軍和銀州城的百姓得知援軍到來後,便會死守銀州。」

  「可是我軍兵力即使加上援軍也不到遼軍一半,並且從各地來援,還有個過程,一時間可排不上用場。」

  「……也不必援軍力戰,只要讓遼軍和銀州城中知道有援軍到來,而且是陛下御駕親征就行了。」

  唐興武雖不能說是對答如流,但每個問題,他也只是想了一想便能做答,且能夠一針見血,說到關鍵之處,這讓葉塵很滿意,可以說是驚喜。

  「你可願意在我祥符國為官?」

  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唐興武連忙跪下,說道:「得陛下垂青,是小人之榮幸,敢不效死命。」

  葉塵笑了笑說道:「我祥符國文武官員提升任職,首重功勞,次看才能。所以朕便先授予你軍樞部總參謀部從九品三等參謀,等你立下大功,自會升你的職。你可願意?」

  唐興武又怎會不願?謙虛了兩句,便點頭應下,說道:「唐興武願效犬馬之勞。」

  「很好。」葉塵點頭,「朕準備明日佛曉時分便啟程前往河口縣。你明日一早隨朕前往。」

  唐興武愣了愣,胡三光、的威勝軍官吏們,也都愣住了。

  「陛下,萬萬不可!」胡三光首先跳起來,「若無意外,河口縣此時多半已經被遼軍所圍,陛下身邊只有三千多人,遼軍有萬人?一旦陛下在去河口縣的半道上有何意外,臣等萬死莫贖,以臣之見當是前往靈武縣坐鎮。」

  「是啊!陛下前往靈武縣,等到曾參謀長帶領京城的援軍到來,到時候再出兵逐寇,救援銀州。」幾名參謀也附和道。

  「朕既然提前到達前線,又知河口縣特殊位置,豈能藏身後方?這樣如何激勵軍心民心?」葉塵笑了一笑,「放心,一萬遼軍而已,朕這三千黑騎再加上五百暗衛,可不是尋常部隊。」

  葉塵又道:「並且,先前往河口縣,便能先一步擋住遼軍前往夏京的道路。當然,靈武縣乃至清山縣也要加強防備,派人去靈武縣通知,若是遼軍去攻打,讓他們務必要多守些時日。」

  胡三光立刻道:「臣這就安排人手,今晚便出城送去靈武縣。」

  唐興武適時說道:「陛下用來對付蕭達格的主力黑狼、折蘭和玄武三大軍團幾乎全在府州、金肅兩處,雖然大將軍已經帶領一部分往回趕,可三天之內是調不過來的,更何況蕭達格定然已經分兵去攔截。就算他們僥倖以小勝多打敗了遼軍,衝破了攔阻,可是他們剛剛打完一仗,要想上戰場,也必須要休整一段時間。這一點,遼人不會不知道。此外,在蕭達格所屬兵力不足以同時對銀州所有縣城攻城掠地的情況下,自然會掂量明白河口和靈武的輕重,分出先後來。想要在我軍反應過來之前,提前佔領河口縣,再多的兵馬也會嫌少。」

  「至於銀州,城高牆厚,即使只有三千兵力,也沒那麼容易功破。」唐興武繼續說道,「所以只要讓讓銀州城中知道有陛下親自帶領援兵將至,便可穩守住銀州城。」

  「還有,銀州表裡山河,大部分地域非騎兵用武之地。一直以來,府州才是遼軍南下的首選之地。但如今局勢變易,遼軍蕭達格的十萬精銳主力反而來了銀州地境,而在府州、金肅一帶卻沒有打破邊界僵局。臣想要說的是,遼人並沒有同時在兩個戰略方向上展開兵力進行大戰的能力。當他們在銀州這邊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府州、金肅那邊自然就會就降格成牽制性的戰場,臣斗膽猜測往府州、金肅一帶遼軍部族軍還在不斷增加兵力。大將軍肯定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帶了一萬五千人回援銀州。」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你對當前敵我雙方戰場形勢看得很通透。不過,銀州局勢表面上看雖是危在旦夕,但依然有著反敗為勝的機會。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遼人越是深入我祥符國腹地,他們就越是危險。」葉塵的道理很淺顯,在座的每個人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只是他們依然豎著耳朵,聽著葉塵的接下來的話,「銀州與府州不同,府州五百里平原上,騎兵能縱橫馳突,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但在銀州,只要卡住幾處險關要道,就是甕中捉鼈,關門打狗。」

  「關門打狗?」葉塵的話很有趣,這讓原本嚴肅的參謀部有好幾個都輕笑出聲。

  「陛下英明,只要將大峽關重新奪回,然後堵住,再散佈謠言,說是陛下和宋國宰相趙普聯手故意引誘遼軍來銀州,便是為了關門打狗。不管遼軍有多少人信,他們士氣必然大降。」

  葉塵心中暗贊一聲,故意問道:「唐興武,你可有重新奪回大峽關的良策。」

  唐興武略一沉思之後,眼睛一亮,說道:「陛下,據臣所知,大峽關一帶黃龍山中有人數多達兩三萬的山賊。陛下若是能夠將他們收服,可讓他們與特種大隊一起將大峽關奪回。」

  葉塵深深的看了一眼唐興武,說道:「大峽關之事朕已經安排人去做了。」

  唐興武聞言不由心中一跳,暗叫可惜,這本是組織給自己安排立下絕世大功的機會,不想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但他面上卻不露絲毫,且極為謹慎,沒有繼續在這件事情上說下去。

  葉塵繼續說道:「只有一心想要把入寇的遼軍全殲,才有希望將失土奪回。要是僅僅抱著保全銀州城的心思去打,結果多半會僵持下去。」

  唐興武反應很快:「取乎其上,得乎其中?」

  葉塵微笑點頭。

  他的意思正是《論語》之中的「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則無所得矣。」這一段所表達的道理。

  說起來《論語》的確是本值得深思鑽研的經典,只是被歷代儒者的過度解讀了,在後世才會弄得讓人有逆反的心理。

  「話說回來,若真的有機會全殲遼賊,朕也絕對也不會放過!」葉塵咧開嘴,白森森的牙齒襯得輕描淡寫的笑容一下變得猙獰起來,「遼軍既然敢入我祥符國腹地,那就不要走了!」

  唐興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帶著絲縷寒意透入體內,稍稍平復心中葉塵讓他感到心折的莫名情緒。

  瞅瞅屋中其他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激動。

  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也只有如他這般傳奇人物放此豪言,大家才會相信,甚至百姓感覺理所當然。」唐興武心中暗忖道。

  即便是早已名聲在外的當世名將,祥符國的大將軍楊繼業,說要將入寇的遼軍全都留下,也會讓很多人心中懷疑。

  「讓銀州城裡面的所有人知道朕已經來了,這件事情便由胡三光安排。」

  胡三光當即恭敬稱是。

  葉塵又說道:「還有,銀州關山險阻,易阻截,難進退。這一回遼軍深入銀州乃是自尋死路。胡三光將此種說法採取巧妙的方式散佈出去,兩天之內確保傳到遼軍耳中。」

  胡三光趕緊將此事也記下。

  葉塵笑了一笑:「遼軍雖然人數眾多,但是軍器都遠遜於我軍,且遼國先有三個多月內亂,糧草、輜重消耗甚重,其後方不穩,又選在冬天發兵,後力難繼。」

  「有陛下的這番話,銀州百姓,乃至祥符國所有百姓,人心可安啊!」唐興武笑道,「只是……若傳到蕭達格的耳朵裡,不知他會作何感想?說不定嚇得他們就此逃回老家都有可能。」

  葉塵笑了笑,沒有說話。他說這三句話,目的便就是為了讓傳出去來激勵和鼓動軍民士氣,然後不用多久會落進遼人的耳朵裡,在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將遼軍嚇走,但若形勢的發展已經對遼軍極為不利,並不是沒有可能將遼軍直接給嚇走。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0 17:13

第800章 銀州

  銀州城如今的街道上盡是拖兒帶女逃進城來的百姓,縱然幸運的逃過了遼軍的劫掠和殺戮,帶著僅存的細軟家當逃進了銀州城,但偌大的城市卻沒有他們安身的地方,絕大多數只能在別人的屋簷下生活。

  農曆十一月份的西北已經極為寒冷,一夜過去便會有幾十個人被活活凍死,官府安排幾輛馬車走街串巷,將無人收拾的屍骸一條條的撿起來送去化人場。化人場就在銀州城的西南角,現在還正冒著煙。

  這就是現在的銀州城——任何一個城市只要被敵軍所圍攻,多半都會是這幅淒慘的場面。

  事實上,若非是皇帝陛下親自帶領援軍將至的消息已經在銀州城內傳開,在銀州城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給上至玄武軍團副軍團長黃東秋和知州大人徐克剛,下至尋常百姓極大的鼓舞,否則如今銀州城的場面只會比眼前這一幕更加淒慘。

  「遼賊又開始攻城了。」

  「遼狗又攻城了。」

  聲音淒厲,如夜梟慘嚎,讓混亂的市井頓時安靜了下來。

  寂靜僅僅維持了一瞬間,前方隨即湧起一片人浪,街道上雞鳴犬吠,騾馬相嘶,哭聲喊聲一片沸騰。

  人們你推我搡,縱然還有高高的城牆,城門也早已緊閉,但街上的行人還是像是沒頭蒼蠅一般亂衝亂撞。

  不過,也有官府衙門捕頭、衙役被組織起來,再加上被官府以懸賞令為引子,威逼利誘的將城中見過血的一些黑白兩道幫派和各個大戶人家、商行的護衛組織了起來,又湊了四千人,並且下發了盔甲和兵器,進行了簡單的訓練之後,就上了城牆,幫助守城。

  此外,還有足足四萬多從尋常百姓中挑選徵召的青壯年被組織起來,臉色蒼白,一臉恐懼,但還算緊張有序的幫忙將守城物資搬運上城頭。

  ……

  ……

  「三天之內,必須攻下銀州?」

  銀州城外遼軍指揮臺上,蕭達格意氣風發。

  一直以來,耶律休哥都被稱為遼國第一名將,結果先是在半年前交換人質是慘敗於祥符國之手。近日又有消息傳來說耶律休哥帶領足足二十萬皮室軍竟然不但沒有將叛軍消滅,而且未能攻下祥符國臨時修建的兩個軍堡,而且損失慘重。

  如今他蕭達格帶領大軍攻下了大峽關,打下了銀州大半疆土,如此潑天大功,在遼國一時無人可以匹敵。

  「這銀州城明明只有三千守軍,可是卻遠比我們想像中的要難攻。如今楊繼業那邊我們已經派了足足四萬大軍去攔截對付,夏京那邊必有援軍過來,我們只要先攻下河口縣,防住夏京來的援軍,才能安心攻打銀州。」南院大王蕭達格身邊是蕭太后派來的樞密院使室肪,他輕歎一聲,說道,「更別說我們在銀州地境人生地不熟,不比府州、金肅一帶,如今我們雖然戰了優勢,但還是要謹慎為好。」

  一名樞密院使,一名南院大王,兩位大遼的重臣站在祥符國腹地銀州城外遼軍後方指揮臺上,遠望正在攻守銀州的雙方大軍,一時氣象迫人。

  「有人帶路,何須擔心。」蕭達格仰頭哈的一聲笑,「這些商人,可是能量不小,膽子也不小,這次能夠這麼快攻下大峽關多虧了這些商人幫助我們將他們的護衛換成了我們的勇士,混入大峽關做內應。我看吊死他們的繩子他們都敢賣過來。」

  「聽說前幾日,殿下滅了一戶商人?」室肪忽然問道。

  「又不是大遼子民,殺幾個、搶幾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蕭達格哈哈大笑,「你還別說,那戶商人家的幾房妻妾和兩個女兒長得都很水嫩,若室相公有興致,本王將商人那對女人送你如何?」

  「唉!他們幫我大遼做事,好歹留他們一條狗命才是。」室肪無奈的搖了搖頭,「漢人有個說法,叫做千金市馬骨。留著他們,重用他們,能引來更多祥符國或者宋國的商人投效。」

  千金市馬骨的故事,蕭達格也聽過,不需要室肪多解釋,此時更是有些不以為然。

  「大峽關已經掌控在我們手中,銀州下轄五縣已經三縣打下來了,河口和靈武縣也就這幾天的事情。若能攻下銀州城,局面之好,攻勢之順,就算是趁勢發兵夏京,讓祥符國滅國也並非不可能。」蕭達格說到這裡,見室肪微微搖頭,不由眼神閃爍不定,說道:「以室相公的看法,接下來當如何做?」

  室肪不假思索的便說道:「以打促和,見好就收。」

  蕭達格驚訝張大了雙眼,問道:「你跟太后說過了?」

  「這正是太后的意思!」

  室肪越來越受蕭太后的信重,這讓蕭達格有些不舒服。不過對眼下局勢的判斷,這一點他是能認同的。

  越是深入銀州,遼軍面臨的危險就大。銀州的土地對喜歡縱馬追風的契丹鐵騎來說,實在太過狹促。進退只有幾條路,就像鑽進風箱裡的耗子,讓他們很沒有安全感。

  見好就收,逼迫祥符國交出叛軍,並將府州劃歸遼國,且賠償白銀五百萬兩,這本來就是蕭太后認清國內形勢之後,給室肪所下達的戰略目標。蕭太后很清楚祥符國國基已穩,十數萬大軍強悍,又有火藥包、巨型強弩等軍國利器,想要滅了祥符國,非要舉全國之力,並且殺敵一千,傷敵八百。即使真的滅了祥符國,也必定會讓國內忠於她蕭太后的嫡系大軍損失慘重,到時候定會壓制不住國內本來就對他存在異心的各個大部落,而女真、蒙古等附屬異族也必定會趁勢謀反。實在是得不償失。

  就在這時,一名騎手自西而來,穿過了營地,一直衝到了他們所在指揮台下面。

  片刻之後,蕭達格的一名親兵走了上來,遞上了一份軍情。蕭達格打開一看,臉色便是一變。

  「怎麼了?」室肪心中一跳,急聲問道。

  蕭達格黝黑的臉龐如陰如晦,陰沉沉地說道:「葉塵果然名不虛傳,帶領三千黑騎來援,在河口縣與正在攻打河口縣的一萬我軍衝鋒之時,以神箭之術射死了主將蕭立峰,大敗我軍,並追殺百里,我萬餘大軍損失三千多人。如今葉塵已經進駐河口縣!」

  「葉……塵……竟然親自御駕親征……」室肪一字一頓,低沉下去的語調彷彿在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葉塵御駕親征有什麼意外。」蕭達格搖頭,面黑如鐵,「太后不是早就說過,只要我們攻入銀州,葉塵多半就會御駕親征!」

  「這消息可是確實?」室肪已經顧不得宰相的風度,急聲追問,「是從哪裡得來的!」

  蕭達格將手上的情報遞給室肪,說道:「從河口縣敗退回來的一幫廢物所說。」

  蕭達格頓了一下,眸中精光閃動,又接著說道:「不過,按照這份情報中所說,河口縣中本來只有一千守軍,已經在他們攻城一日中死了近半,也就是說加上葉塵帶來的人不足四千。」

  室肪看了軍情,歎了口氣,說道:「只要有葉塵守在哪裡,四千人至少得當成一萬人用。想要攻下河口縣,至少要三萬兵馬。而且據鷹眼衛的探子回報,從夏京來的一萬援軍已經快要到達清山縣。」

  「沒那麼多兵馬啊!」蕭達格苦惱著擰起眉,「再說銀州還沒打下來呢。」

  銀州的守軍已經是堅持到底了,連士氣都莫名的高漲,這讓遼軍上下覺得很棘手,如同面對刺蝟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蕭達格咬牙說道:「依我說,既然葉塵已經來了,與其讓其躲在一邊暗中對我們施以詭計,不如我們先奪了河口縣,說不定能夠斬殺或者活禽葉塵,那祥符國滅國便指日可待。」

  室肪沉思半晌之後,也漸漸有些心動,說道:「並且河口縣城防比起銀州相差太大,攻起來更加容易。只是那一萬從夏京來的援軍絕對不能讓他們進入河口縣內,否則有葉塵坐鎮,我們再想攻下來,難度太大。」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對滔天大功的渴望,同時點頭:「既然葉塵敢帶三千人馬進駐河口縣不走,給我們將其斬殺或者活擒的機會,我們怎麼能夠浪費他的這一片好心!」

  ……

  ……

  葉塵的天子行轅已經設在了河口縣。為了與入寇的遼軍決一死戰,葉塵身邊胡三光、唐興武帶著總參謀部的一群參謀,以及河口縣知縣和負責守城的營長上上下下都拼命做著準備。

  兩日來每日聚會公廳,無一例外都是面色凝重。只有葉塵看起來甚為悠閒,但在來到河口縣第二天,葉塵親手書寫了一封小冊子,胡三光和唐興武等人都知道,這是陛下親自所寫的作品,只是葉塵一直不透露,他們也不敢問。

  直到葉塵此時拿了來,胡三光才說道:「敢問陛下,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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