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062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35

第821章 夜戰(三)

  從數十名遼人高手殺入密林,到如今被對方反推出來,整個過程持續時間很短,且非常突然,所以在鐵掌獅陀下令走之前,還沒有人想走,並且後方的遼人高手還在不斷的朝前方接上去,想加入戰團。

  鐘鐵柱之前在樹林中與白滄海對了一招,便隱隱猜測,此時到白滄海這個名字時,卻是依然大吃一驚,在激烈的打鬥中退出來時,眼見已經直直向鐵掌獅陀衝殺過去的持劍年輕人,心中開始發苦。

  這個時候,衝進去的數十人,轉眼間已經被殺了十來人,其餘人抱團飛退,但也只是隱隱覺得還是不對——剛才一切發展得委實太快了,從那戰場的一端被詭異捲入了唐九公子等十多個人,到眾人前鋒的衝入,後方的趕來,再到鐘鐵柱的猛退,戰線反推,還只是片刻的時間,對於一場戰爭來說,這或許還只是剛剛開始的試探交鋒。

  然而,已經不用打了。打下去他們只是送死。

  「走!」鐘鐵柱的大吼聲開始變得真實起來,夜晚的空氣都開始爆開!鐵掌獅陀根本就不想和白滄海交手,一邊向遠處掠去,一邊大喊:「走啊!」

  鮮血在空中綻放,頭顱飛起,有人跌倒,有人連滾帶爬。血線正在衝突、飛起來,轉眼間,鐘鐵柱已經落在了後線,他也已知道是你死我活的瞬間,奮力廝殺試圖救下一部分人,唐莫愁拖起徐博文要走,徐博文奮力掙扎起來,但終於還是被拖得遠了。

  從密林之中衝了來的黑衣眾人廝殺之中仍以奔跑、出刀、躲避為節奏。即便是對抗鐘鐵柱的高手,也絕不隨意停留,往往是輪番上前,一齊進攻,後方的衝上前去,只進行片刻的、迅速的廝殺便躍入樹後、大石後方等待同伴的上來,間或以弩弓對抗敵人。鐵掌獅陀麾下的這支隊伍說起來也算是有配合的高手,但比起眼前突如其來的敵人而言,配合的程度卻完全成了笑話,往往一兩名高手仗著武藝高強戀戰不走,下一刻便已被三五人一齊圍上,斬殺當場。

  黑潮的推進尤其是在面對著一百多名高手時迅速得令人難以反應,但終究不可能立刻追上實力、身法一流的鐵掌獅陀、唐莫愁等人,鐘鐵柱在後方拼殺片刻,轉身衝殺突圍,那邊劉四海和等人也已棄高武陽和鐘三河而撤退,高武陽和鐘三河挺槍持刀欲追,但他們二人腦海卻暈眩了一瞬,他們廝殺至此,也已漸漸脫力,需要先稍稍休息一會。

  鐘鐵柱奔跑了過去,高武陽和鐘三河深吸一口氣,身側便是一道道的人影掠過。

  鐵掌獅陀等人還未完全離開視野,他回頭看了一眼,大喝道:「鐘兄快些!」

  鐘鐵柱吼道:「他們留不住我!」

  對於鐘鐵柱的這句話,遼人一方高手都並沒有多少疑問,如鐘鐵柱這等隱隱踏入超一流級別的高手,如同高武陽一般,若非目標牽制,或者陷入重,廝殺力竭,否則是極為難以殺死的。畢竟他們若真要逃跑,一般的奔馬都追不上,普通的箭矢弩矢,也絕不容易致命。除非白滄海親自出手。但白滄海此時一心在追鐵掌獅陀,卻還顧不上鐘鐵柱。

  然而,就在鐘鐵柱大吼的片刻間,又有幾名黑衣人自側前方而來,長鞭、鐵索、鋼槍乃至於漁網,試圖擋住他,鐘鐵柱只是稍稍被阻,便迅速地轉移了方向。

  兩面鐵盾攔在了前方。

  鐘鐵柱虎吼奔突,將一人連人帶盾硬生生地砸飛出去,他的身影轉折又竄向另一邊,這時候,兩道鐵製飛梭穿插而來,交錯擋住他的一個方向,巨大的聲音響起來了。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煙塵升騰,火光交錯,眾人的竭力阻擋只是將鐘鐵柱奔行的方向稍稍限制,特種大隊殺手連副連長李鐵娃是一個身體和鐘鐵柱一樣強壯,如鐵塔一般的三十多歲猛漢,從背上拿下一個火藥包點燃後,一聲暴喝,如平空一聲炸雷,扔向鐘鐵柱。

  轟的一聲炸響,飛沙走石,林木飛濺,鐘鐵柱認出那是火藥包,怒吼聲中奮力躲閃,但還是被爆炸餘波轟擊得他身形震動了好幾下,腳步踉蹌,一隻腳忽然矮了一下,遠遠的,殺手連連長孫立行,猶如一道鬼魅一般席捲過了他的位置,抓住他的頭髮,一刀斬了他的人頭,腳步未停。

  許多遼人瞪著眼睛,愣了片刻。他們知道,鐘鐵柱就此死了。

  ……

  ……

  特種大隊的眾人,還在蔓延而來。

  足音急驟,夜風穿林。鐵掌獅陀等人正拼命地向前奔逃。

  前一刻發生的種種事情,整個過程太過迅速和短暫,短暫的讓這些在急速奔逃的遼人高手感覺猶如做夢,亦或者說到現在他們都難以理解身後那些實力並非比他們高,甚至大部分明明沒有他們高的人為何聯手之下這般厲害?

  還有,明明在三百里外劫燒糧草的特種大隊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明明只是一支比較厲害的軍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配合如此默契的高手?

  無論是鐵掌獅陀,還是奔行往前的唐莫愁、劉四海、朱剛石等人,都極難相信這件事的真實。事實上,他們此時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供思考。那不斷穿插、席捲而來的黑衣人、倒下的同伴、隨著偶爾被大力扔出的火藥包爆炸巨響,乃至於幾句話還未說完便已倒下的鐘鐵柱,都在證實著這忽然殺出的隊伍的恐怖和厲害。

  然而……特種大隊為何會有這樣一支厲害的隊伍?

  自大半年前葉塵派白滄海、上官冰雲、連繼城等人帶領大批高手於上京城劫持了二十多名遼國重臣之後,在蕭綽蕭太后親自授意下建立的這支精銳小隊,原本便是以白滄海,甚至刺殺葉塵作為假想敵,即便遇上任何敵人,他們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然而對方之前利用漆黑密林佈置的陷阱是絕妙的,對方聯手之下詭異的變強數倍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雖然不可思議,但卻又真實而殘酷,那轟然巨響中,那感覺無敵一般的鐘鐵柱便被打倒,剁下了頭顱……

  縱然唐莫愁等人也曾有過遭遇白滄海和葉塵這樣超一流高手敵人的設想與構思,到得這一刻,也完全沒有意義了。因為厲害的不只是白滄海,而是白滄海帶領的特種大隊殺手連。甚至他們很清楚,今天即使白滄海沒有出現,結局依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腳下迅速的步法令得一行人正在高速的衝出這片樹林,身為一流高手的造詣仍在。稀疏的樹林裡,遠遠放出去的斥候與週邊人手還在奔行過來,卻也已遇上了敵方的襲擊,陡然爆發的暴喝聲、交手聲,夾雜偶爾出現的轟然聲響、慘叫,伴隨著他們的前行。

  奮力掙扎的徐博文早被唐莫愁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在馬背上卻也在瞪大眼睛看著這奇異的一幕,後方,追逐的身影偶爾便出現在視野當中,轉眼間斬殺鐘鐵柱的黑衣小隊並未有絲毫停頓,而是一路朝著這邊蔓延了過來,而在側面、前方,似乎都有追趕過來的敵人在戰馬的奔行當中。

  兩方追逃之中,轉眼已到這片樹林地邊,鐵掌獅陀一馬當先奔行而出,前方是月夜下的一片草坡,側前方的樹林邊上,卻有二十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那兒,背後背著長刀,手中卻橫端的手弩,還對準了這邊的正在奔逃的一行遼人高手。

  「對方早已算到我們會從這一條路線逃走。」鐵掌獅陀心中大駭,越加感覺不妙,剛才若不是他一直沒有上前出手,且一見白滄海出現,距離十數丈遠時,便見機上馬逃走,他此時多半已經被白滄海所殺。然而,對方早有人一路等著。

  二十道黑影手中快弩還沒有發射,一片爆炸轟然響起,包括鐵掌獅陀在內,跑在最前面,且騎著馬的二十幾人連同戰馬飛了出去——他們踩上了特種大隊提前在這裡埋下的石地雷。

  二十多人不愧是高手,這樣的爆炸還有一半人活著,且很快爬起來,繼續一邊吐著血,一邊逃走。然而,此時那邊上二十道黑影手中快弩發射了,每個快弩四發,總共八十發全部發射,剛爬起來的人又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也是身上插著弩箭,傷上加傷。

  鐵掌獅陀不愧是準超一流高手,石地雷和弩箭雖然讓他受傷,減慢了他的速度,但是身形依然矯健,實力貌似無損,弩箭被他全部用肉掌撥開,然後繼續向前逃跑。然而,白滄海一聲輕嘯,身形陡然加速,如一道輕煙一般,瞬間追了上來。

  鐵掌獅陀是老江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繼續逃跑將後背暴露給對方,他猛然止步,轉身,運起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同時,大喝一聲,雙手瞬間變成鐵青色,閃爍著金屬光澤,朝著向他刺來的劍光迎去。

  然而,白滄海輕飄飄的劍光刺來,血光暴綻而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36

第822章 夜戰(四)

  白滄海一出手,鐵掌獅陀立時見血,但鐵掌獅陀大力鐵掌也非浪得虛名,白滄海也被逼退了半步,鐵掌獅陀趁機如負傷的野獸一般,狂吼一聲,全力展開身法,朝著前方繼續奔行逃跑。

  白滄海一路飄飛跟隨,劍光如跗骨之蛆,鐵掌獅陀根本擺脫不了,所以轉眼間便又斬出好幾道血痕出來,周圍有鐵掌獅陀的一名心腹手下過來妄圖幫忙。白滄海看都沒看,劍光閃過,這名遼人高手眉心出現一記紅點,然後便倒了下去。自從葉塵有一次給白滄海講過後世古龍武俠小說中劍客中原一點紅的故事之後,白滄海便喜歡上了類似的殺人方式。

  後面特種大隊殺手連的高手們陸續追了上來,側前方有提前埋伏的殺手連戰士武功尋常,但卻無一不是神箭手,或快弩、或強弓,一支支箭矢射出,一匹匹戰馬在高速奔行中,肚子上爆出了血花,連人帶馬翻滾而落在林中。

  場面看似混亂,但殺手連卻在這混亂之中有著一種恐怖的緊張有序。而相反,這群遼人高手在奔行逃命間卻早已無序,更不用說有多少默契和配合。戰線拉長數百米,放眼望去,遠遠近近,似乎到處都在廝殺和拼命。

  唐莫愁騎著戰馬狂奔,眼看著便要衝出樹林,略做休息後,一心想要立下大功的鐘三河高速奔行追了上來,刷的出刀,唐莫愁從戰馬上飄下,白骨爪朝著對方頭臉抓了過去,鐘三河身形如飄,頭臉一側,刀光暴綻開來,那刀招凌厲突兀,唐莫愁心中便是一寒,腰身強行一扭,拖著那戰馬的韁繩,腳步飄飛連點,鴛鴦連環腿如閃電般的籠罩了對方腰身。這個過程中兩個人戰馬馱著徐博文繼續狂奔,兩人竟然也緊跟著戰馬,邊跑連打。

  唐莫愁見對方刀法凌厲,籍著戰馬飛奔,腳下的招數狠毒,便是要迫開對方,誰知鐘三河的速度不見有半點減少,一聲冷哼,幾乎是貼著她刷刷刷的連環斬了上來,身影若禦風飛行,僅以毫釐之差地避開了連環腿的殺招。

  兩人追打、戰馬飛奔的身影轉眼間衝出十數丈,周圍也有一些廝殺拼命的身影。那戰馬被鐘三河抽空於脖頸上斬中兩刀,哀鳴聲中翻滾倒地,唐莫愁衣袖被斬裂一截,一路上被斬得狼狽不堪,之前幾乎是戰馬拖著她在奔行翻滾,此時戰馬倒地,只能躍了起來,抱住徐博文,在地上滾了幾下,拖著他起來往後急退同時,對著前方持刀而來的鐘三河喝道:「你再過來我便……」

  「你們自己說過,他的命不值錢,你的人頭值錢。我是衝著你來的。」

  鐘三河說話的同時,手中刀沒有絲毫停頓,如電光一般向唐莫愁腦袋斬去,後者若不躲閃,必將斷頭。

  既然先前已經說了這是個陷阱,朝廷並沒有說過任何關於徐博文的懸賞,眼前這明顯衝著懸賞而來的江湖刀客豈會管一名文官之子的死活,唐莫愁原本也只是試試,她爪功厲害,眼下固然能一爪抓死徐博文,但下一刻兩顆人頭都要落地。

  電光火石間,唐莫愁已經有了選擇,他一腳踢在徐博文的後背,身影已再度飄飛而出。她本來抓著徐博文脖子,此時倉促撤爪,這一下還是在徐博文的喉間拉出了血痕,刀光籠罩過來,徐博文自忖必死,下一刻,便被那鐘三河揪住衣服扔向後方。

  而他正對著前方,唐莫愁趁機猛地抓了過來。

  唐莫愁心狠手辣,為人自私怪癖,在江湖上結仇無數,能夠還活著,固然有她擁有一流實力的原因,但也能夠看出其心智必然不低,甚至在生死一刻還頗有急智——她剛才將徐博文踢過去,鐘三河若斬了那便斬了,於她沒有任何損失。可鐘三河若是顧及到徐博文的生死,必然會收招,從而定然會出現破綻。

  機會稍縱即逝,唐莫愁豈能放過,眉目一冽,白骨爪殺招盡出,刷刷刷的籠罩了鐘三河整個上半身。

  鐘三河才將徐博文朝後擲出,在唐莫愁的攻擊下,身形往後縮了縮,片刻間連退了數步,唐莫愁一爪抓上他的肩膀,嘩的一聲將他衣袖整個撕掉,心中才稍稍覺得快意,正要繼續搶攻,鐘三河雙手也已架開她的手臂,唐莫愁揮爪擒拿,鐘三河沒有持刀的左手握拳砸開她的爪勁,另一手同樣握圈揮向她的腰肋。在唐莫愁的爪勁猛攻下,對方竟然扔了長刀,直接以拳法接了起來。

  唐莫愁眼中凶戾,猛地一咬牙,揮爪強攻。

  唐莫愁在先前的交手中已知對方刀法厲害,幾臻化境,她一番搶攻,使盡全力處處防著對方的刀,誰知才區區幾招,對方竟將長刀扔掉,揮拳打了過來,心想刀客棄刀,實力定會下降不少,頓時大喜,抓影兇狠地攻上,要取其要害。

  然而,事實卻讓她失望了。

  下一刻,鐘三河身形一矮,猛的一拳揮在了她的大腿上。

  這一拳迅猛又飄忽,唐莫愁還未反應過來,對方跨步躍起翻拳砸肘,狠狠的一下肘擊當胸而下,鐘三河貼到近處,幾乎可以說是撲面而來,唐莫愁身形後撤,那拳法猶如狂風暴雨,劈劈啪啪的壓向她,她憑藉直覺連續接了數拳,一記拳風猛地襲向她的側臉,腦中嗡的一響,她身體都接近飛了起來,側臉麻木酥甜、面頰變形,口中不知道有幾顆牙齒被打脫了。

  ……

  ……

  另一邊,鐵掌獅陀如今全身已經變成了血人,衣服破爛不堪,他剛才已經被如影隨形的白滄海斬了二十多劍。到了這個時候,他哪還不明白,不是他之前從白滄海手中逃得了性命,而是對方從剛開始便沒有想過立刻要將他殺死,分明是在他身上練習劍法。

  鐵掌獅陀何時曾受過如此侮辱,心中怒火滔天,但比起活著,又能怎麼樣。

  不過,白滄海卻不是練習劍法,一方面是見獵心喜,想要和鐵掌獅陀多玩一會。另一方面卻是想讓殺手連多玩一會。畢竟特種大隊成立以來,還是首次遇見這種層次的敵人,這是極不容易的,以後很可能很多年都不會遇見——與這種一群高手對敵的機會可是極為少見的。

  此時一百多名遼國高手已經死了大半,活著的只剩下二三十人,還在奔行逃跑,這時他們又看到不遠處潛伏在草叢裡的人站了起來,朝他們發射了弩箭。

  追逐與廝殺從未停止過,從後方和側面,甚至前方已席捲而來,這些遼人高手心中漸漸充滿絕望。

  特種大隊殺敵,自然不會如江湖人一般上去就打,確定目標所在位置之後,自然會有最合適的作戰計畫,提前算好了敵人逃跑路線,讓武功平平,但箭法高超的戰士提前去逃跑路線埋石地雷,並埋伏在一旁。

  遠遠近近,偶爾出現的火光、巨響,夜色中每一名出現的黑衣人,都會給還活著的遼國高手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和殺傷。

  ……

  ……

  與棄刀的鐘三河對戰片刻,唐莫愁的口鼻便開始被打得流血,奔跑之中,鐘三河的步法身形卻是迅捷,轉身形翻滾間,便再度朝唐莫愁衝去。

  此時的唐莫愁狼狽而凶戾,口中滿是鮮血,猶然大喝,見鐘三河衝來,揮爪抵擋,轉眼間破了防禦,被對方抓住喉嚨推得直撞樹幹,轟的一聲,那樹本來就不大,此時狠狠地動了一下。

  下一刻,兩拳打在唐莫愁面門上,她揮手格擋,心坎上再挨一拳,然後是小腹、心坎、小腹、側臉,她還想逃跑,對方的弓箭步卡在她的雙腿之間,兩拳打在她的鼻樑上,唐莫愁大聲嘶號,揮爪再攻,鐘三河抓住她的手指,兩隻手朝著下方猛地一壓,便是哢哢的猛響,將她的雙爪齊齊廢了,緊接著,又是肘擊、猛拳砸下。迅捷又不失剛猛,那顆碗口粗細的樹木不斷搖晃,砰砰砰的響了許多遍,終於還是斷了,枝葉雜幹將唐莫愁的屍體卡在了中間。鐘三河大口喘著氣,找到自己刀砍下這名女子的頭顱,心想救下了徐博文,殺了一名遼國一流高手,怎麼著都能夠抵得上一百個斬首之功和善人榜積分了吧!這樣想著,鐘三河沒有休息,拉住一匹無主戰馬往前方追去——前方還有不少戰功和善人榜積分等著他去拿。

  夜色如水,鮮血蔓延出去,徐博文站在那草地裡,看著這一路追殺的情景,也看著那一路之上都顯得武藝高強的唐莫愁被此戰除特種大隊之外唯一參加追擊的鐘三河打殺了的情景。過得片刻,有黑衣人來為他解了繩索,取了堵口的布條,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遲疑了片刻,道:「你們真是特種大隊的人……」

  後方樹林中,受了重傷的高武陽因為傷得太重,休息了一會,才提著長槍一路前行,偶爾還會看到黑衣人的身影,他出自華夏衛府,特種大隊殺手連中也有一些是出自華夏衛府,認識的會互相打個招呼,甚至敬個軍禮。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36

第823章 侵略者都會用到的手段

  不久之後,高武陽離開樹林,看到了那片月光下的徐博文,特種大隊殺手連正在集結,有人給他送來傷藥,那片草坡的前方、遠處的荒坡與田野間,廝殺已進入尾聲……

  白滄海終於漸漸失去了興趣,感覺玩的沒有意思,一劍刺進了鐵掌獅陀的眉心。殺手連也殺死了所有人。

  沒錯,是所有人。這一戰這一百多名遼國高手一個都未能逃走。期間鐘三河在唐莫愁之後,又殺了三個人,有了四個人頭。剛才特種大隊大隊長,傳說中的殺手之王白滄海親自問他要不要加入特種大隊,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答應,殺手之王也沒有任何不喜。

  ……

  ……

  天漸漸的亮了。

  河口縣,遼人的確趁著黎明前發動了最後一次攻勢,不過在警惕的快弩、巨型槍弩、火藥包攻擊之下還是宣告敗退。

  城東外城西外的兩片集市,皆是一片焦黑,只剩下殘垣斷壁上的縷縷青煙隨風拂動。遼軍最初的攻勢就是從這裡展開,不過現在卻看不到幾具屍骸,可能同樣被燒成了黑炭,也有可能是火起後就順利撤離了。後者的可能性遠比前者要大,不然如院落和道路這樣的空地上,應該會有為數眾多窒息而死的屍體。

  葉塵轉身對唐興武笑了一笑,說道:「還真被你猜對了。」

  當時唐興武和另外三名參謀就傾向於遼人可能會利用城外的建築潛近城池,只是聲東擊西的戰術,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錯。

  「以陛下的安排,臣等猜沒猜中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唐興武苦笑著搖頭。猜對猜錯都毫無意義。城中的防禦措施本就是為了應對全線進攻而計畫的,豈會為遼人的計策而影響?

  不過,首戰能夠完勝是有代價的,這一夜中,河口縣城內儲備的箭矢消耗超過五分之一,而弓弩損壞也將近一成。同樣規模的守備力度,城中最多只能再支撐五天,接下來就要用人命來拼了。

  不過遼人能不能堅持到猛攻五天而不退,那就不得而知了。只要看看外面就很清楚,昨晚一戰,遼人死傷慘重,五千人來攻,死了近半,餘下還不知道有多少受傷。

  要知道,昨晚來攻的遼軍,絕大多數身著甲胄,在遼軍尚未全數鐵甲化的情況下,想來都是蕭達格麾下的精銳。相對於遼軍整體兵力雖少,但對城外遼軍來說絕對是傷筋動骨的損失了。

  此外,還有那些雖然受傷但還有爬回去氣力和運氣的,數目只會比躺在城下的更多。而祥符國這邊守軍只有四人受傷。事實上這四人受傷也算是意外——三人中了流箭,一人有些夜盲症上下城樓一腳踩空摔的。

  ……

  ……

  蕭達格顯然很清楚——自己一方昨晚上沒有休息好,河口縣守軍同樣沒有休息好的道理,而且昨晚上一戰遼軍只是出動五千人,但河口縣守軍必然已經全部在城上防守,全部沒有休息。所以,遼軍一大早,便又開始攻城。

  因為這場攻守戰從一開始便圍繞祥行國皇帝陛下,所以攻的一方遼軍在搶時間且只要攻破城所得之豐厚難以想像,守的一方河口縣軍民戰意無比堅定。

  所以,這場攻守戰,從一開始便極為慘烈。雙方死傷人數都在增加,不過攻城的遼軍死的人要比守軍這邊多不多,這第一天大體比例在十五人比一,但他們人本身也比守軍這邊多八九倍,看起來是對守軍有利,但是葉塵等人清楚,有這樣的傷亡比例是因為城頭人手一把弩箭、一百架巨型槍弩、五十具拋石機和弩箭、羽箭、弩槍、火藥包幾乎無節制的使用的結果。可以想見的是,越到後面這個比例便會越拉近——遼軍死傷減少,守軍相對增多。

  葉塵將四面城牆的具體守城指揮都分權下去,他只是把握整體戰略。有時看得手癢,也親自出手數次。

  不過,他出手每次都是驚天動地神箭術,要不一次殺傷近百人,要不一箭直接射死了處於三百步外的遼軍負責攻城的大將。這給守軍士氣的提升和攻城的遼軍打擊卻是無與倫比的。畢竟如這般神箭術在尋常人年來,已經超越了凡人層次。

  第一波攻守戰持續了近兩個時辰,被死死的阻截在城下的遼軍士卒終於等到了撤退的信號,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就像落潮後沙灘上的蝦蟹貝殼,在城下,他們留下了五百多具屍體,還有差不多同樣數目的傷患。

  遼軍號角聲中,城頭上猛然響起了一片暫時取得勝利的歡呼聲。

  遼人一退兵休整,不用葉塵操心,自有下面參謀、各級軍官、知縣安排人上來收拾城牆上的傷兵。幾名軍中醫工帶著被組織起來的城中百姓跑上城頭,用簡易的擔架把數十名運氣不好中了箭的傷兵抬了下去,在所有守城士兵都身穿鐵甲,頭戴低眉頭盔的情況下,還能夠被始終沒有爬上城頭的遼軍箭矢所傷,的確是算得上是運氣不好。

  這些傷兵會被送往城中的河口軍民兩用醫院。葉塵立國之後,便把自己在大宋一手建立的醫療制度在祥符國內推行。如今不但有軍中醫院,而且軍中每一個連都有一名經過培訓後的醫工,再加上醫院中的人手,如今守軍與外敵打仗,傷兵所受到的治療待遇和遼軍重傷等死、輕傷看運氣的悲慘傷患相比,卻是天差地別。光是這一點,對部隊士氣的提升就已經是難以想像的。

  靠著這些醫工,此時葉塵不必擔心戰地救護上的問題,更何況那間雖然不是很大,但各個要素和藥材、郎中都很齊全的醫院分院就設在城中央。而有了這類似於戰地醫院,許多輕傷患在處理過傷口之後,便主動歸隊,不像遼軍那樣需要專門派人把輕傷患一個個逼起來作戰。

  ……

  ……

  守軍以弓弩為上,最常用的對敵手段就是萬箭齊發,將來敵射成一群刺蝟。一支箭從箭簇、箭杆再到箭翎,基本上要七八文錢,戰場上的一個指揮列陣攢射,就能把價值幾十貫的箭矢全都射出去。如今天下諸國,也只有相對富庶的大宋和祥符國能讓士兵在交戰時,彷彿不要錢的往外拼命射擊,而如今的河口縣更是其中之最。遼國雖然是北方大國,但軍隊上陣,都要設法節約著用。

  葉塵很清楚,現在城中守軍因為受傷不多,才能保持著士氣,但若是沒了快弩、弓箭、巨型槍弩和拋石機發射的火藥包,與遼軍面對面的廝殺起來,情況多半就大不一樣了。畢竟人數相差八九倍。

  又是一通號角,打斷了葉塵的思路。抬眼看著遠處又搔動起來的遼軍,心想蕭達格和室肪想要殺死自己或者活捉自己的欲望不知有多麼強烈。

  正這樣想著,待葉塵看清對面的敵陣時,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雖然知道自古以來侵略者攻城時都會用到這一招,並且這幾天已經和下面人討論過對策,但如今真的發生這一幕時,葉塵還是異常憤怒。

  遼軍騎兵、步兵、一批一批壓著這些天抓獲的祥符國百姓和俘虜的義軍隊伍,往河口縣城這裡聚集過來。

  從河口縣城牆上望過去,在遼軍軍陣的側前方,大量的祥符國平民被聚集起來,不時有負責看守的遼騎穿行而過,朝人群裡揮起鞭子。甚至揮去鋼刀,在人群裡的男男女女身上帶起血肉來。哭泣之中,那黑壓壓的一片,猶如巨大的牛羊群。

  步伐踉蹌的老者、面無人色的孩子、抱著繈褓的婦人、渾身是血的青壯甚至是已經死去的人的屍體,大多都被繩子一片一片的牽著。富商、官員、義軍、平民,在那黑壓壓的隊伍裡。一個一個衣衫襤褸的發出低泣的聲音。由於遼軍的喝罵與打殺,敢大聲哭泣的人反而不多。偶爾有一兩個,便被附近的遼軍射手一箭射死了——饒是如此。大片大片的哭泣還是匯成了淒慘無比的聲浪,傳到河口縣城牆上來。

  城牆上的守軍只能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若是偉大的皇帝陛下不在城中,還有一些軍中猛將會一時熱血帶兵出城救人,但如今陛下在城中,這些百姓雖然無辜,但又怎麼能夠比得了陛下安危——這是此時城中所有文武官員自我安慰且理所當然的心聲。

  遼軍指揮台在一處山坡上,蕭達格看著周圍的狀況,然後揮了揮手。

  「進攻。」他說。

  遼軍吹響了號角。

  ……

  ……

  劇烈的痛疼到了現在,似乎已經漸漸的麻木,冰冷寒意降臨到身上,彷彿也已經沒有感覺了,喧鬧的聲音響起來時,他被拖得站了起來,擠著往前走。空氣裡漾著薄霧,遠遠的,是河口縣的城牆,遼軍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他叫高舒達,是河口縣附近的農戶,三十九歲,不久之前,他有一個妻子,有一個即將成年嫁人的女兒,現在已經沒有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37

第824章 因為朕沒有兒子

  高舒達……一直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好似是幻覺,也許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自己就可以醒過來……

  兩天前,一支遼軍的隊伍衝進了他所在的村莊,他們被抓出來,他親眼目睹一群遼軍凌辱了他的妻子與兩個女兒,而後殺死了她們,並且打斷了他的一隻手,又用一塊石頭打在了他的頭上。

  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綁著牽在隊伍裡了,斷掉的右手一被拉扯便是難言的劇痛,他踉踉蹌蹌的往前走,渾身顫抖中,眼前閃過的只是妻子與女兒死去的情景,他不斷地回想那一刻,後悔當時自己為什麼沒有找個鋤頭或者耙子,或者……當時在他不遠的地方就有菜刀,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去拿。他更後悔沒有跟著鄰居劉壯壯去參加義軍。

  在他的前方,是一個衣服被扯得稀稀拉拉,衣不蔽體的女人,大概三十多歲了,一直在哭。

  他的斷手被拉著,疼痛導致他不停的倒下。身上的衣褲由於本就不太好,褲腰帶斷了,褲子掉下去時也將他絆倒在地,遼軍過來將他打了一頓,前後行走的隊伍將他拖在泥水裡。從那之後,他下身連褲子也沒有了,就那樣被拉在隊伍裡走。

  一個中年的男人,就那樣沒有褲子被拉得一路走,到底意味著什麼,他也已經難以想得清楚。一路前行。沒有停留,人群中許多人的屎尿都拉在褲子裡,一邊走一邊升起臭氣,沒有吃的,只有在經過溪流的時候。他們被允許喝水。前行兩天之後,他們被聚集在河口縣城外遼軍大營中。然後過去這個夜晚,高舒達被拉得走起來。

  為什麼不去參加義軍呢?當時為什麼不去拼命呢……他在心裡想,然而前後左右,都是哭泣的、不得已往前走的人,後方似乎有人被殺了,遼軍的聲音愈發凶戾。渾渾噩噩的視界裡,高舒達知道遼軍是在將他們往河口縣城的方向趕。城牆上有皇帝陛下的龍旗飄揚。有密密麻麻的官兵,高舒達心想,陛下也許會派兵下來救人。但心中的某種明悟和恐懼也越來越深——這種情況下,估計陛下沒法救我們了。

  拉扯的力量使他踉蹌的前行幾步,遼軍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有人從他身邊過去,揮刀砍斷了繩索。卻也是那些遼軍士兵,他們混在人群裡。往城牆那邊舉起了弓箭。

  嘈雜的聲音中,有人在後方大喊:「走!跑!不走就死!」間或也響起慘叫的聲音。捆住高舒達手臂的繩子還在,但它已經不再連著前方與後方的人了,可是高舒達仍舊被推著、擠著往前走,在他前方的,就是已經矮著身子搭著弓箭往前走的遼軍,高舒達想要上去咬他一口,然而在這個時候他依然缺乏勇氣和膽量,妻子與女兒被侮辱的畫面又在眼前晃了,女兒被撕掉了衣服,在人群裡尖叫哭泣……

  刷的一下,前方的遼軍士兵鬆開了弓弦,前後左右,箭矢飛向河口縣的城牆,側面不遠處,有長長的梯子和堅固的盾車在走。

  前行的陣勢陡然泛起更大的混亂,無數的聲音嘈雜了高舒達的耳朵,他被推得翻滾在地,有人從他身上踩了過去,待到目光再度恢復時,在不遠處嚎叫的是曾經走在他前面的那個女人,她正在地上爬,半身鮮血,瘋狂地哭叫,她的一隻小腿被人踩斷了,扭曲得厲害,血流如注中露出白森森的斷骨來,一個遼軍往這邊衝來時,她拼了命的用雙手撐在地上,試圖爬往旁邊避開對方。

  我怎麼就不敢拼命呢?反正左右都是死的,這難道就是報紙上說的奴性……高舒達的腦海裡又響起這個念頭,然而他渾身劇痛,手已經斷了,但他想,他還可以用身子去撞死一個人,咬死他,這樣想著,他艱難地想要站起來,陡然一下,更大的推力將他推倒在地,城牆上飛來的一根箭矢,射入他的頸項之中。

  高舒達被釘倒在地上,永遠地死去了。每個名族,每個國家,自古以來面對外敵入侵時,既有鐘三河那樣的勇猛無畏的義軍,也必然會有高舒達這樣的人存在。

  在這屍體周圍,無數的人正在慘叫、奔跑、呐喊,遼軍驅趕著平民的俘虜,射著弓箭,扛著雲梯,往河口縣城高達近三丈的城牆衝過去了……

  關於遼軍必然會逼迫抓捕的平民百姓當做掩護去攻城,河口縣內自葉塵往下文武官員早有預測,只是這個問題是個死結,根本沒有辦法解決。不論是出兵出城去救,還是守軍投鼠忌器不敢殺敵,都正是遼軍所想要達到的效果。而若葉塵真這樣做了,不但救不了這些百姓,而且一不小心河口縣便會就此陷落。

  葉塵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四五年時間,所經所歷早已使他與當初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語,心中雖然痛苦,但卻絕對不會因為善心發作而犯蠢。所以河口縣上下只能連同這些百姓和遼軍一起射死了事。

  一千多百姓全死,遼軍最終依然攻城失敗,丟下數百具屍體退兵而去。

  ……

  ……

  冬日夜長,河口縣烏雲密佈。

  黃昏降下時,天邊的陽光,已經迅速斂去了顏色,風雪之中,唯獨西方的天際,留下些許的白色,無垠的雪地在微光中反射著淒冷的銀灰色。

  第一天,最後一次的攻防戰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比前面幾次還要慘烈,遼人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終於將梯子搭在了城牆之上,遼兵拼命的往上爬,但是面對四連發的弩箭,面對可輕易將人和梯子點燃的燃油,遼兵即使一度有人爬上了城牆,但最終依然沒有改變結果,留下了一千多具屍體,遼人後方才吹響了收兵號角。這一次河口縣守軍也死了近百人,他們多是死於遼人的拋石機和弓箭拋射。

  ……

  ……

  隨著夜晚的到來,風雪在河口縣之外降下,火光沿著城牆延伸開去,城牆上執勤的士兵還在聚精會神地望著遠處。風吹過城外山嶺、雪原時,冷颼颼的感覺,城外遼軍營地同樣是延綿的火光,遼軍仍舊在緊鑼密鼓地做著進攻準備。

  河口縣城上一些百姓被組織起來提著水桶正一批一批的湧上城牆,往外牆上倒下水後再下去,如此反復。士兵已經豎起盾牌,準備好了夜叉擂、滾木礌石等守城物件。無數的守城準備在城牆上延綿開去。

  河口縣之上,大風吹來甚是寒冷,然而此時寒冷已不再是值得操心的事。葉塵走向不遠處的城樓正中,胡三光借著火光用望遠鏡正在仔細看著城外遼人的營地。

  風吹過來,葉塵等人站在那風雪之中,等待著遼大軍的到來。在許久的肅穆之後,葉塵漸漸的笑了出來,那笑聲豪邁,充滿自信:「一直以來,遼人擅長野戰,不擅攻城,如今卻被我們牽著鼻子做他們最不擅長之事,可見朕在那蕭達格和室肪心中誘惑到底有多大。」

  胡三光恭維道:「陛下一人安危直接關乎整個祥符國的存亡,遼人就算明知是個陷阱,也只能被我們牽著鼻子行事。」

  葉塵心中一動,看了一眼胡三光,後者果然意有所指,便眉頭微皺,說道:「有什麼話不要藏著掖著,直接說。」

  胡三光心中頓時後悔自己剛才多嘴,將這些天祥符國上下一些文武重臣壓在心底深處一直不敢說的擔憂暴露了出來,趕緊跪下說道:「陛下恕罪,臣並無不盡之言。」一些話即使大家心中都明白,但作為臣子的卻打死都不能在天子面前訴諸於口。

  葉塵略一沉思,便明白胡三光心中所想,禁不住略有些莫名感慨地說道:「你是說朕若是有個意外,祥符國必然會瞬間分崩離析。而這其中原因除了我祥符國立國時日尚短之外,便是因為朕還沒有兒子。」

  胡三光冷汗直冒,不敢接話。葉塵看一眼胡三光,笑著說道:「胡三光,你跟著朕時間這麼長了,難道會認為朕會因此事而怪罪於你,起來吧!」

  胡三光趕緊起身,說道:「多謝陛下。」

  葉塵又說道:「你們做臣子的有這樣的想法和擔憂是對的,朕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是朕的失職。朕如今既然是一國天子,一些個人的私事或者家事便不僅僅是私事和家事,有些事情的確是要考慮萬全才行。」

  遼人仍舊持續的在城防上發起進攻,他們稍微的改變了進攻的策略,在大部分的時間裡,不再執著於破城,而是執著於以拋石機和拋射弓箭殺人,到得這天晚上,葉塵、胡三光等人便發現了死傷者開始增加的情況,比以往更為巨大的壓力,還在這片城防線上不斷的堆壘著,而河口縣的戰鬥,其實才開始大半天。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38

第825章 慘烈攻守大戰

  蕭達格已經發現想要在短時間內破城很難,只有利用人數的優勢,將守軍殺得大量減少,城牆守軍顧不過來時,才能夠破城。

  所以,遼軍持續地對河口縣發起了進攻。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使用飽和式的大規模進攻,而以佯攻和充滿彈性的散兵衝鋒為主。在河口縣周圍大片大片的衝鋒不斷的出現,而後又迅速地退了回去,真正造成殺傷的是大規模拋射的箭矢,包括射進來的火箭。在這樣的天氣裡,火箭不容易點燃周圍和內部的木料,城內守軍之前也基本也已經做了防火的準備,但這樣的天氣和環境裡,一旦被火箭射中,箭傷加上燙傷,一般人都會迅速地失去戰力。

  當然,這樣的弓箭對雙方之間的傷亡率都不高,蕭達格也已經表現出了他作為指揮者敏銳的一面,衝鋒的士兵雖然前進之後又退回去,但隨時都保持著可能的衝鋒姿態,這一天裡,他們只對河口縣的幾個不關鍵的點發起了真正的進攻,隨即又都全身而退,雙方都在考驗著彼此的神經和韌性。

  「狗日的遼人,就讓他們跑過來跑過去,我們以逸待勞,看誰耗得過誰!」頂著盾牌,河口縣城頭上的幾名營連長奔行在偶爾射來的箭矢當中,為城牆上守軍士兵打氣:「但是,誰也不能掉以輕心,他們之中可是一直帶著雲梯的,隨時可能會猛攻,所以我們隨時要準備好和他們硬幹一場!」

  到得半夜時,雖然在對射中產生的傷亡沒有遼人猛攻城時高,可是這樣的情況下,大家都保持著緊張感,河口縣中的守軍士兵當中,積累的精神壓力卻普遍不小。

  到得後半夜,守軍最為困乏的時候,遼軍如潮水般的,發起了一次正面進攻。在幾輪與之前無異的箭矢對射後,陡然間,喊殺的呼嘯聲漫山遍野的湧來!灰色的天幕下,一瞬間,近萬遼軍衝出了他們的營地,他們扛著木梯,舉著盾牌,朝著河口縣瘋狂湧來。在城牆正面,幾輛綴著厚厚盾牌的大車被士兵推著,往城門所在的方向碾壓而來。

  喊殺聲震徹原野,箭雨漫天飛舞,火藥包爆炸依然殺傷巨大,巨型弩槍也從沒有停息過,兵鋒延綿,城頭城下,無數人在呼喊之中奔行攀爬和廝殺,然後死去。

  真正的考驗,在此時終於展開……

  聲浪呼嘯,河口縣城四周,鼎沸的人聲點燃整片夜色。

  來回的火矢猶如夜空中飛竄的流螢,一陣一陣的,照亮雪地中人們的視野。大量遼兵舉著盾牌衝過雪地,他們有的扛著梯子,箭矢在他們的盾牌上、身上、身邊的積雪上落下。在他們身後的稀稀拉拉楊樹林裡,火光燃成一片,點燃了箭矢的射手們一撥撥的衝出來,射出箭矢,旋又退回燃著篝火的雪林當中。這個時候,便會見到大量如飛蝗般的光點往河口縣城牆上落下去。

  覆蓋式的打擊一陣一陣的落向城牆的高點,太多的火矢落在這嚴冬時節的城牆上,上面放置滾木等守城器物和士兵身上的衣服甚至還會燃燒起來。

  遼軍漫山遍野的衝鋒中,士兵與士兵之間,始終隔了相當大的一片距離,這是為了減少火藥包的殺傷。他們舉著盾牌奔行牆外,只在特定的幾個點上猝然發起猛攻。梯子架上去,人群蜂擁而上,河口縣內部,防守守軍士兵們端著滾燙的燃油嘩的潑出來,然後一支火箭,便能夠瞬間燃氣一片大火,燒死少則十數人,多則上百人。從城牆裡刺出的槍陣如林,將試圖爬進來的遼人精銳刺死在牆頭,遠處城外有點點光斑奔出,試圖朝這邊牆頭齊射時,城牆內部的衝過來的弓手們也將火矢射向了對方的弓箭手群落。

  有時候遼人射得快些,有時候則是河口縣的守軍。當牆頭上落下點點火光,躲避不及的守軍士兵抱著傷處慘叫著在地上打滾時,外側便又是一陣進攻壓上來。

  傷者還在地上打滾,增援的也仍在遠處,城牆後方的士兵們便從掩體後衝出來,與試圖強攻進來的遼人精銳展開了廝殺。

  這個時候,城牆附近還不至於出現大的缺口,但壓力已經逐漸顯現。尤其是遼軍不惜箭矢的消耗大肆使用之後,城內守軍便被壓制,這讓葉塵明白,即使在冷兵器時代,打仗在很多情況下打的依然是看誰有錢。不過,葉塵、胡三光等人很清楚,遼人這般肆意作用弓箭拋射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便會因箭矢匱乏而不得不停止這種消耗性的攻法。

  ……

  ……

  雪海蔓延,晝夜來去,清晨來到了。

  河口縣城的這個早晨,格外安靜,除了雪花的飄落,大半夜的廝殺,不論城外還是城內,人們總是需要休息和吃飯的。

  然而,寧靜總是短暫時,城內負責搬運守城器械,同樣忙活了一晚上,也被城外拋射進來的箭矢死傷了一些的百姓隔著遠處的那堵並不高大的城牆,有號角的聲音隱約而突兀地傳來了。巨大的物體正從天空中經過。砰的悶響,微亮的天色與飄雪中,像是有風忽然經過,不少百姓的身體縮了一縮,他們感到大地都在動,有人在遠處「啊」的大喊……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攻城的聲音在一瞬間拔至最高,恐怖的聲響淹沒了城池,搖撼著它所接觸的一切……

  遼人即使是吃飯的時候,都要用拋石機拋射石頭,給守軍製造緊張氣氛,為的是拖垮守軍,讓他們沒有時間休息。從這一點可以看出蕭達格算得上是一代名將,將河口縣兵力不足的弊端看得很準。

  然而,這本來很絕妙的一個策略,卻是因為河口縣附近層出不窮的特種大隊、黃東秋成立的臨時遊擊隊,以及義軍的小股偷襲和騷擾,使得這個策略幾乎失效——若是沒有這些「遊擊隊」的偷襲和騷擾,遼軍完全可以將大軍分成幾波,輪著休息,輪著攻城,而守軍卻兵力不足,沒有時間休息,最終必然因為體力不支,精神不支,從而戰力下降,城池被攻破。

  但是,如今的情況是,因為要分出一些兵力對付各式「遊擊隊」的偷襲和騷擾,而這些「遊擊隊」隨時隨地都會對遼軍大營進行騷擾,甚至偷襲,導致即使不攻城的遼軍也難以休息。結果便是遼軍和河口縣守軍一樣,都是休息不好,疲憊打仗。

  此外,因為他們大冬天的在城外吃住遠沒有河口縣城中守軍好,且他們攻城所耗費體力還要超過守軍很多。最終導致遼軍比守軍還要疲憊得多。

  ……

  ……

  對於攻守雙方尋常士兵來說都是度日如年的日子一轉眼便過去了三天。三天時間之內,不論是守軍,還是遼軍,睡覺時間加起來都不到五個時辰。三天的時間,遼軍損失了近萬人,但守軍也損失了一千人左右。正如葉塵等人所推測的那樣,雙方戰損差距不斷在縮小,已經由最開始的二十比一,到了如今的十比一。

  數百丈長的城牆外,遼軍攻勢如海潮,而在城牆的內部,士兵與守城的志願群眾猶如蟻群瘋狂上下。即便已經動員了最大的力量,城牆上的防禦,依然不夠厚。遼人對整個南面城牆發起了劇烈的進攻。其瘋狂程度,足以讓每一段城牆的守軍都感到心驚膽寒。然而遼軍蕭達格也正是以這怒濤般的攻勢試探著城牆上的薄弱點,更準確的說,是主動製造薄弱點,試圖以他們戰士驚人的戰鬥意識崩斷整個城牆的防禦。

  在劇烈的進攻中,遼軍的騎兵也在城下飛速賓士,以高密度的箭矢奔射對城牆上做出壓制。一旦某一段城牆上的防禦稍顯疲憊,攻城的力量會瘋狂地朝這邊湧來,一旦遼軍士兵衝上城頭。撕開的口子立刻就會帶來相對較大的傷亡,在早上這短短半天攻城裡,這樣的戰績,遼人已經做到四次了。但城頭上火藥包和巨型槍弩給遼軍的傷亡更加巨大,巨大到讓自蕭達格和室肪往下,每一個遼軍將士感到心寒。他們死傷比例實在是太大了。若非是祥符國的皇帝葉塵在河口縣,如今他們也已經是騎虎難下。蕭達格絕對會在第一天攻城之後便果斷退兵。

  ……

  ……

  在快接近中午的時候,超過三百多名的遼軍士兵終於成功登上牆頭,但他們沒有堅持多長時間,便被死在城頭。要知道守軍主力是黑騎,他們即使下了戰馬,戰力也遠比尋常軍隊要強,最主要的是即使死的只剩下一個黑騎兵,他們的意志士氣都不會受到任何事情影響,這才是最為可怕的。

  飛舞的石頭和箭矢偶爾也有越過城牆,砸進城牆內側幫忙運送守城物資的百姓堆裡。遼軍所用拋石機不論是準性,還是射程自然無法和祥符國的相比,所以能夠做到將石頭投進城內的不多,就算能做到,往往也是冒險進入了弓矢的射程範圍裡,但幾乎每一次都有可能造成傷亡。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39

第826章 六隻海東青

  相對於作為攻城的一方,能在城外任何地方架梯子的遼軍,城內上下城牆的石階則往往是固定的。城牆上方的戰鬥強度太高的時候,守城器械就隨時需要補充,這導致石階上擁擠大量的人群,他們往往就會變成流矢或是石塊的受害者。

  但除了當場的下意識躲避又或是找塊木板頂著,沒有其它的方法,無法撤離,因為他們的工作一旦停下,城牆上的防禦,就要岌岌可危,很可能直接導致一段城牆被遼人攻破。

  事實上,遼軍瘋狂的進攻和驚人的戰鬥力,已經讓一部分幫忙的百姓感到恐懼,若非是負責搬運物資的一名參謀果斷下令將最開始逃跑的幾個百姓殺死,一部分百姓大多恐怕都已經作鳥獸散了。

  從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整整一天時間,在小小河口縣四面的城牆防線上,防禦的弦始終繃得死死的,人們倉促而目不暇接地應對著一切,城防給人的感覺似乎隨時都可能垮。

  但是……卻始終都沒有垮。

  弩箭、弩槍、羽箭、火藥包從未停息,滾木礌石如雨點般的被人從城牆上扔下,燃油、熱水參雜其中,延綿開去的城牆上掛滿鑲有尖刀或倒刺的夜叉擂,揮舞長長叉杆的士兵偶爾被流矢射中,倒在血泊之中,而上來送東西的河口縣百姓偶爾拿起叉杆大叫著揮舞一番。試圖阻止從雲梯上來的遼人,熾烈而洶湧的呼喊聲、戰鬥聲夾雜在漫天的風雪裡,蔓延整座城牆。

  大量的傷者被抬下來,送進醫院治療。天氣太冷,昨天的傷者由於身體抵抗力的下降,迅速感染了風寒。體弱者隨時隨地都在死去,不光是醫院郎中,河口縣內只要懂一些醫術的百姓都已經全部被動員或者強行徵調了過來,他們和守城的士兵一樣,幾乎也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絲毫休息了,每個人都疲憊到了極致,更是狼狽不堪,額頭上、臉上有沾著別人的血,拼命且麻木的救治著每個傷兵。

  ……

  ……

  河口縣城外面,薄薄的雪地之上,蕭達格騎著馬,遠遠地望著前方那激烈的戰場。紅白與焦黑的三色幾乎充斥了眼前的一切,此時,他們的兵線從東南面蔓延進那片被拋石機砸破的城牆缺口裡,他們好不容易衝上去的一隊精銳勇士與身穿黑色盔甲的守軍開始慘烈廝殺,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遼人好不容易攻城的缺口,又被守軍奪了過去。

  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了,蕭達格早在麾下兒郎第一次攻上城牆,然後被輕易斬殺之後,便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河口縣四千一百守軍中有三千是黑騎,五百是暗衛。這三千五百人顯然要比尋常軍隊戰力要強大得多。一直以來遼軍以野戰之中短兵相接很兇悍而聞名天下,遼軍上下一直以為,只要攻上城頭,短兵相接,他們必然能夠迅速擴大戰果。如今看來,他們的想法何等的可笑。

  三天半的鏖戰,遼人用來攻城的三萬多大軍死傷超過萬人,另外還有兩千多基本上已經失去戰力的傷患。可以想見,在打上一天,遼軍死傷多半已經過半。打得如此慘烈,卻是蕭達格和室肪之前沒有想到的,而且如此大的傷亡,他們都不知道還要廝殺多久,才能夠看到勝利的端倪。

  ……

  ……

  夜色中的戰鬥逐漸的停歇下來,血腥與焦臭的氣息彌漫在空氣裡。守軍在城牆內坐了下來,城牆上有粘稠的鮮血,但基本已經開始冰凍。

  只有四五萬人的河口縣,在這個冬日裡,不復往日的喧囂。一牆之隔,城牆下鮮血、屍體逐漸變成猙獰的冰雕,此時,連同遠處的遼人營地,它們也安靜下來了。

  厚實高聳的城牆裡,灰白相間的顏色渲染了一切,偶有火焰的紅,也並不顯得鮮豔。整個河口縣沉浸在死亡的悲切中還不能復蘇,城內軍戶中自家男人死了,女人小孩的哭泣聲一直不斷。還有些幫忙的百姓也死了,一家人爬在城牆下淒慘哭泣。

  葉塵站在城牆城樓上,聽著這些哭泣聲,看著一些百姓在屍體中尋找自家的男人,從未有過的寒煞漸漸在他雙眸中彙聚,猶如兩個幽深之極的寒潭。就在這時,葉塵若有所感,抬頭看去,一道黑影從高空中俯衝而下,落在河口縣內某處。

  不多時,胡三光向葉塵疾奔而來,喜形於色。這幾天遼軍雖然圍城,探子、信使難以入城,但並不能徹底斷絕河口縣城與外界的聯繫——沒錯,剛才那道黑影正是海東青。

  「陛下,黃龍山三萬山賊已經盡數被上官小姐和白子軒所控制,他們已經聚攏山賊,開始攻打大峽關。」胡三光一邊行禮,一邊說道。

  葉塵也是長長鬆了口氣,他以自己為誘餌的關門打狗計畫能否成功,其中最為關鍵之處便是大峽關能否奪回。而祥符國內沒有多餘的兵力去奪回大峽關,黃龍山三萬山賊是唯一兵力。據探子前期回報,大峽關中遼軍只是駐守五千人。三萬山賊的確是烏合之眾,若是只是光明正大的攻打大峽關,以大峽關的易守難攻,即使再多一倍的山賊也攻打不下來,正如遼軍攻打大峽關的所用辦法一樣,大峽關的失守關鍵是在內應,而不在正面攻打。對此,葉塵卻對上官冰雲和白子軒很有信心,因為他們是祥符國中玩弄陰謀詭計最為出色的兩個人,特別是上官冰雲從未讓葉塵失望過。葉塵相信,送一些人進大峽關,或者弄一些內應,對上官冰雲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傳令給白滄海和黃東秋,讓他們帶領各自兵馬和義軍做好準備,一旦遼軍開始撤退。盡全力拖慢遼軍行軍速度。」

  「傳令給楊繼業和曾尚飛,做好反攻準備,一旦與他們野戰的遼軍開始撤退,剛開始不要急著追擊殺敵,只要咬死他們各自的對手就行。」

  「傳令李光順、折禦勳讓他們看情況適時出城與遼國部族軍野戰,盡可能的給展熊武撤退回來創造時間。」

  「傳令展熊武,不管他殺到什麼地方,接到命令,立刻從遼國武州撤軍。」

  「傳令鄧崇軒和張大為,讓他們在鎮西堡和鎮北堡盡可能拖住遼軍,多殺敵軍。但不可輕易出城野戰。」

  胡三光一一記下,然後恭敬稱是。

  沒過多久,安全部六隻海東青依次飛上高空,向六個方向飛去。

  葉塵抬頭看著海東青逐漸從視野中消失,喃喃自語道:「既然已經與宋、遼兩國結下死仇,唯有將他們一次性打怕,方能和平上幾年。如今宋國君臣已經被兩次大戰打怕。此次再將蕭達格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再加上展熊武殺入遼國武州給遼人的恐懼,以及鎮西堡和鎮北堡讓遼國最精銳二十萬皮室軍鎩羽而歸,且損失慘重。想來當能讓遼國元氣大傷。最主要的是以後遼國再不敢與我祥符國輕啟戰端。」

  ……

  ……

  十一月二十七日,也就是遼軍開始攻打河口縣第四天。

  日出之後,城頭上的空氣中,仍彌漫著火炬燃燒後的焦灼味道。空氣中的灰塵,將前幾天天頂上澄澈如水的藍色,染上了一層曖昧的渾濁。

  城內守軍閉著眼,靠在雉堞上假寐著。夜戰一場,城上城下都是累壞了。遼人的兵力雖然如今還有城內守軍的兩六七倍,但昨晚一起熬夜,沒有誰能休息下來。不僅城內守軍這邊累得夠嗆,後半夜城下的敵軍也沒有繼續進攻。

  一名參謀再給葉塵秉報著昨夜的損失:「昨夜戰死二百七十二人,如今我軍還剩下兩千一百四十一人,但其中有四百多重傷兵,都不能在短時間內重新上陣。」

  葉塵聽了之後,臉色如同頭頂的天空一樣陰沉,他如今已經無法再用新的蠱蟲控制別人,已經用蠱蟲控制的人死一個便少一個。黑騎兵在上次與大宋大戰中便折損近千,此次再次折損一千多,此戰之後,被蠱蟲所控制的黑騎多半已經不足兩千。黑騎可謂是精銳中的精銳,最主要的是葉塵可以完全相信他們,關鍵時刻可以讓他們變成人肉炸彈,可以將皇宮、喻清妍和韓可兒的安危交給他們。不成想損失竟然如此之慘。

  葉塵閉著眼睛,參謀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猶疑中,聲音便停了下來。

  「怎麼不說了?」葉塵一下睜開眼問道。

  參謀連忙對葉塵繼續說道:「弩箭還有五萬支,羽箭還有兩萬支,弩槍還有一千根,火藥包還有七百多個。另外,巨型弩槍和拋石機損壞近半。」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已經足夠了。傳令,讓唐興武帶領他這些天訓練的三千快弩手上城牆,擔任守城主力,軍隊在旁邊協助和策應。」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39

第827章 河口攻守尾聲

  圍攻河口縣的遼營寨中,蕭達格自馬背上跳下。四天下來積攢的疲累,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動作的矯捷,倒是騰起的煙塵,讓他咳嗽了幾聲。

  按照蕭達格剛剛聽過戰損報告,他們最多還能夠堅持兩天如此規模和力度的攻城。如果兩天之後,他們還不能攻下河口縣城,剩下的選擇就只剩飲恨而退這一條路。

  若是這樣,對於他們來說損失就太大了。不光是死了一萬多人,接下來面對祥符國的反擊,如何將大軍順利撤退至大峽關才是最讓他頭疼的事情。

  一心想著立下絕世大功的蕭達格絕不會讓自己名字,跟失敗聯繫在一起。他陰冷的視線如毒蛇信子般舔著一眾屬下的臉,盯著他們的心臟一陣陣的抽緊。

  只聽得蕭達格的聲音冰冷得讓人從心底生寒:「各部各自負責一塊城牆,三遍號角之後,若是再攻不上城頭,出戰而退回者,皆斬!」

  ……

  ……

  半天後,遼軍扔下近千屍體,撤兵。

  蕭達格營帳之中,氣氛沉悶無比。

  「城頭上多出的那三千人是怎麼一回事?」

  蕭達格怒吼聲,沒有人敢回答。

  「蕭安軌,你說,你負責打探軍情,河口縣城內為何會在四千人之外,還有三千人?」

  蕭安軌臉色蒼白的站出來說道:「殿下,末將今天冒險潛近仔細觀察過,那多出來的三千人雖然身穿鐵甲,頭戴低眉頭盔,操作快弩也算熟練,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顯得頗為僵硬,並且臣問了最開始那批進攻活下來士兵,他們都說那些人最開始的時候頗為慌亂。所以,末將懷疑他們是這些天祥符國皇帝葉塵讓人從城內百姓中挑選而出,只是經過快弩的訓練的百姓。」

  眾人若有所思,蕭達格和室肪對視一眼,蕭安軌所言顯然並非是狡辯,而是事實。但是就算這三千人只操作快弩,在這個時候所發揮的作用卻是極為關鍵,甚至要命的。簡單的用數字說明——要殺死這三千人,至少要用一萬遼軍去消耗。可是,遼軍已經耗不起了。

  ……

  ……

  三萬遼軍重重圍困只有四千兵力的河口縣。如今四天半的時間,蕭達格不知道河口縣不算三千隻會操作快弩的百姓,守軍還有多少人,但他們這邊已經的只剩下不到兩萬人馬了。最主要的是他們的箭矢不多了,拋石機也先後全部用壞。而河口縣也只是破一處小缺口。雖然非常不甘心,但蕭達格不得不承認,雖然還有些猶豫,但的確是該到退兵的時候了。

  就在蕭達格想著要不要在今晚上再進行一次夜襲,做最後努力時,大峽關一名信使風塵僕僕來到此地,給他帶來那個消息之後。蕭達格大怒、大驚、大駭之後,果斷放棄了破城的幻想,開始盤算著該如何才能順利的退兵,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大峽關。

  蕭達格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讓人叫來了室肪和麾下大將,將那個讓所有人都震驚、憤怒和感到難以置信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黃龍山上三萬山賊跑來攻打大峽關。大峽關告急。信使走的時候,山賊已經攻進關內,這……這怎麼可能?」

  「那些山賊是蠢豬嗎?大峽關純粹就是一個兵寨,裡面沒有百姓,沒有金銀,只有一些糧草,他們攻打做什麼?」

  眾將領聞言之後,一下懵了,然後便是臉色大變之後的破口大罵。

  「黃龍山的山賊自然不蠢,他們之所以來攻打大峽關,多半已經被祥符國朝廷招安。已經變成了義軍。」室肪震驚之後,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

  「派出加急快馬通知攔截楊繼業和曾尚飛的大軍,以及銀州城外五千人,急速向大峽關撤退。」蕭達格強壓下心中怒火,神色凝重無比地說道。

  「且慢!」室肪站起攔住了一名領命而去的將領。

  蕭達格和眾將向室肪看去,室肪說道:「等我們趕到大峽關,大峽關多半已失,去了我們能夠重新奪下來?所以,本官的意思是大峽關的事情自然要近快通知各部,但是否讓他們向大峽關撤退,此事還有待商榷。」

  「如今看來,葉塵以皇帝之尊為誘餌,將我們拖在河口縣,和大峽關被山賊所得之事本來就是葉塵陰謀。試想一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退往大峽關,先不說重新奪回大峽關有多難,若退往大峽關肯定在葉塵預料之內,他怎麼可能會沒有安排,據本官所料,葉塵是想要將我們全部留在銀州,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

  室肪話音一落,蕭達格和眾將無不變色。細細一想,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雖然他們各部各處大軍加起來還有七萬左右的大軍,從人數上來說,甚至依然還要比祥符國能夠調往銀州的大軍要多不少,但是他們如今的狀態實在是非常不好——首先,沒有糧草供應,葉塵陷敵於百姓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個附帶作用便堅壁清野,他們如今想要打到草穀太難。其次,便是戰馬,冬天騎兵轉戰千里之外本來就是以戰後耗死大半戰馬的代價所為。最後,便是士氣,士氣這個東西摸不著,但卻能夠從士兵神色狀態、言行舉止,以及大軍軍容上看出來。遼軍如今的士氣已經處於低谷。

  「士氣並不難解決,只要告訴下面所有人我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不拼命便是死,士氣和血性自然會被激發,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便是這個道理。」室肪最後說道。

  ……

  ……

  烏雲蔽月,冬寒寥峭。

  生死存亡關頭,蕭達格和室肪秉燭夜話,徹夜未眠,對整個行動計畫的每一步,乃至每一步可能面臨的變數,擬定應變之策。

  河口縣城,城牆上燈火高挑,戰士們眠不解衣,枕弋而睡,時刻準備著蕭達格的夜襲。上官冰雲通過海東青已經先一步向葉塵稟報了大峽關已經到手的消息,葉塵猜測遼軍隨後也會知道,很可能會狗急跳牆,在最後全力進攻一次河口縣,畢竟面對這唯一的一次翻牌或者說唯一的生路,遼軍不拼命才怪。

  今晚上還活著的近兩千黑騎在城頭爐火邊上和衣而睡,養精蓄銳,而唐興武訓練的那三千快弩手則是負責值班守城。所以唐興武披掛整齊,夜巡城牆,又登高遠眺,看著遼軍營中燈火,心中卻盼著遼軍再來攻城,好讓他訓練的三千快弩手的價值能夠發揮的更大,從而讓自己所立之功更大,至於這三千人再守上幾波城還能活下多少,唐興武卻是毫不在乎的。

  今冬這一場與遼國大戰,祥符國軍需、輜重、國庫固然空虛,財政再次告急,但遼國必將會受到重創,蕭太后以女子之身控制偌大的遼國已經極為不易,此次戰敗,甚至將戰火引至國內,若再讓蕭達格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於銀州境內,那契丹附屬的部落、屬國必然會蠢蠢欲動,數年之內,遼國不可能再擁有發動大規模戰場的可能。從現在起,祥符國才真正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自立國之後三場大戰,換來的是長久的太平和迅猛發展崛起的時機。

  ……

  ……

  遼國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三名騎士身背白旗同天入城,且越到後面旗子越來越多。

  即使邊關淪陷一州,乃至一路之地,遼國上京百姓都不會恐慌,但免不了要胡思亂想,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在傍晚的時候,聽見皇城角樓裡的鳴鐘,在雨後紅暮色地背景中,緩慢而震人心魄的敲打了起來。

  咚!咚!咚!

  層層深宮中。那座闊大地大殿裡人很多。卻是鴉雀無聲。主持國政地蕭太后,此時已經從後宮急趕至前宮議事大殿,一身鳳袍嚴常威嚴。

  蕭太后冷漠地坐在龍椅之上,右手被心腹侍女扶著,這位侍女卻從蕭太后微微顫抖的雙手和那寒冷到極致的目光中,感到蕭太后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殿下跪著三名精神已經透支到極點的報訊者,他們身上的雪水打濕了華貴的毛毯,然而他們依然低頭跪著。不敢出聲。生怕自己多說一句,惹怒太后,砍了他們的頭顱洩怒。

  很快遼國四品以下重臣以最快的速度相繼入宮。

  「祥符國萬餘騎兵殺入武州。已經滅了七個小部落,五個中等部落。」這是第一個騎兵送來的消息,這名信使從武州到上京八百里加急跑了三天時間。

  「大峽關已失,南院大王蕭達格中了祥符國皇帝奸計,銀州城未攻克,又兵敗於河口縣城,最主要的是大峽關已失,蕭達格和樞密院使室肪帶領十萬大軍已經失去撤退的後路。」這是第二個騎兵送來的消息,這消息是潛伏在大峽關附近鷹眼衛探子以海東青送到武州據點,然後再通過八百里加急送到上京城。

  「據鷹眼衛探子以秘密管道從銀州送出來的消息,若無救兵打通府州接應,十萬大軍有全軍覆滅之可能。」這是第三個信使送來鷹眼衛最新的消息。

  皇宮大殿之內,死寂一片,氣氛沉悶得讓人感到呼吸都有所不暢。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40

第828章 空營與蕭綽的執政危機

  蕭綽知道眼前局勢已經到了她自主政以來最為兇險的時候了。

  遼國附屬國和附屬大部族不算,本土分為中京道、西京道、東京道、上京道、南京道五大地域。遼國體制不同於宋國,更不同於祥符國,反而與漢唐時諸侯類似。五大京道,上京所在上京道自然是遼國朝廷核心所在,但其餘五京卻自有自己的體制,上京朝廷對其餘四京的控制遠遠無法和宋國和祥符國對地方各路或者州地控制。說直接一點,上京能夠號令其餘四個京道,主要便依仗擁有全國最為強悍的宮衛軍和皮實軍。此外便是執政者憑藉自身的手腕和能力獲得這五大京道支持和忠心。

  蕭綽主政以來,除了將上京所在上京道,以及始終駐於上京宮衛軍和皮實軍牢牢在蕭綽牢牢控制之下外,對於蕭綽最為忠心的便是控制西京道的南院大王蕭達格。也就是說,蕭達格和其麾下十數萬精銳京州軍,以及所有部族軍,是除宮衛軍和皮室軍之外最忠心於她的封疆大吏,可以說是蕭太后在京都之外最強有力的外援。

  皮室軍總計有三十萬,之前在國內三個月平叛死了近五萬,前幾天蕭綽剛剛接到消息,攻打鎮西堡和鎮北堡大半個月時間,死了近四萬,且未能踏進兩個小小軍堡一步。要知道每個軍堡中只有祥符國一個軍團兩萬人。

  再說西京道武州之事,遼國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讓外敵侵入了,如今外敵殺入國境之內,滅了武州大小十多個部落,這些部落的損失其實放在遼國不算什麼,但是這件事情所代表的意義實在是非同小可,對遼國朝廷威嚴,對她蕭綽的威信影響之大,實在是難以估量。

  蕭綽很清楚,這兩件事情消息瞞得了尋常百姓,卻瞞不了各個部落頭人長老,以及全國文武百官,若非已經佔領祥符國銀州之地的大勝震住了全國各地一些心存異心部落,以及屬國、附屬異族大部落,這些天恐怕早已生事。

  如今若是蕭達格和其十萬大軍全軍覆滅,無疑於雪上加霜,或者說必然打破這種平衡。可以想見,消息傳開之後,必然會有人要生亂。如今唯一讓蕭綽感覺放心一些的是能夠威脅到她兒子皇位的耶律皇族除了耶律寒夜和耶律鹿之外,已經幾乎全部死絕,否則此次生亂多半會直接威脅到她母子皇位,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蕭綽畢竟不是尋常人,心志之堅,心智之高都是世所罕見,很快便將怒火和擔憂強壓心底,開始分析利害得失,以及下一步如何做,才能盡可能的穩定朝廷局勢,讓那些心懷異心之人不敢妄動,或者動亂之後又能夠迅速平亂。

  這些念頭在蕭綽腦海中快速閃過,蕭綽始終一臉威嚴,不露聲色,讓在場本來心生恐慌擔憂的蕭綽心腹重臣心安不少。

  進一步詢問了三名信使一些事情之後,便讓他們三人下去休息,蕭綽深吸一口氣,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不管是誰的責任,亦或錯在何處,等度過眼前之危機再說。當務之急是從何處調兵接應蕭達格。」

  說到這裡,蕭綽目光掃過眾臣,發現沒有人站出說話。她知道眼前之局面牽扯到兵力調動,事後勝負結果又無人知道,實在是太過敏感,說錯了話,事後便有可能是取死之道,即使是她的心腹或者她們蕭家嫡系重臣都不敢多說。

  蕭綽瞬間明白眾臣心中顧及,不由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上京五萬宮衛軍和五萬皮室軍自然是不能動的,各道京州軍要震懾各個部落,在這個時候也不敢妄動。武州境內祥符國一萬大軍是孤軍深入,雖然偷襲了十多個中小部落,但是自身損失肯定也不小,很快便會退去,不用理會。等我遼國度過眼前危局,來日方長,自會找祥符國報仇。」

  「所以,急命武州各部族大軍不可回援本部落,告訴他們戰後各部落損失本宮自會補償。讓他們在祥符國府州、金肅一帶牽制祥符國李光順和折禦勳所部。」

  「只是光靠部族軍還遠遠不夠,真正能夠接應救援蕭達格的也就耶律休哥了。以海東青傳本宮旨意,急命耶律休哥於鎮西堡和鎮北堡各留兩到三萬大軍看住青龍和朱雀兩個軍團,以及叛軍所部。耶律休哥帶領其餘大軍急速前往金肅、甯邊,殺入府州,接應救援蕭達格所部。」

  蕭太后一口氣說完,早有相應內侍和臣子躬身領命,就要去辦理,就在這時接任蕭綽父親蕭成天位置,成為新任北院大王的蕭綽叔父蕭成牧出班說道:「且慢,娘娘!耶律休哥所部自耶律寒夜和耶律鹿叛亂之始已經連續作戰四個多月,人疲馬乏,如今又在鎮西堡和鎮北堡連連碰壁,可以想見士氣必然極為低落,若是派他們急行六七百里,打穿府州去救蕭達格。臣恐這本身又是葉塵之毒計,萬一耶律休哥帶領宮衛軍深入府州,不但將蕭達格所部救不出來,反而又是損兵折將,後果不堪設想。」

  蕭太后聞言,不由臉色微變,她剛才只想著要將蕭達格所部救出來,卻沒有考慮到耶律休哥所部的士氣和人馬精氣神、體力的問題。若真如她父親蕭天成所言那樣,耶律休哥所部皮室軍主力若是再折損嚴重,那真的是會動搖她們母子二人的主宰之位,甚至自身安危。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等著蕭太后最後做出決定。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蕭太后長長歎了口氣,丹鳳眼中閃過一抹決斷,說道:「那這樣說來,蕭達格所部和室肪他們只能靠他們自己和武州部族軍了。」

  蕭天成等眾臣無不禁不住的長長呼了一口氣。

  ……

  ……

  又是一天太陽初升。

  河口縣裡,灶煙升騰,一片忙碌,官兵們排著隊等著打飯,比起城外遼軍絕大多數吭乾糧、嚼乾肉、喝冰雪之水,守軍在全城百姓的幫助下天天三頓熱飯、熱湯、熱水從未斷過。

  按照這幾天的習慣,用不了多久,遼軍馬上就該如兵蟻叢集,再度展開一天的鏖戰。

  太陽已經升到了一竿高,遠處蕭達格的營盤裡仍是毫無動靜,營盤裡倒是隱隱可見炊煙處處,戰旗獵獵,卻不見有人走動,更遑論結陣出戰了。

  剛剛起床的葉塵來到城頭,立在高處,翹首觀望半晌,見對方營中仍然沒有動靜,以他的變態視力仔細觀察片刻之後,終於發現不對,拿過望遠鏡細看之後,隱隱感覺遼軍很可能已經趁著黑夜撤退,但也有可能是陷阱,引誘守軍出城進行伏擊,所以葉塵當即讓胡三光派出幾名斥候,壯著膽子靠近。

  雖是斥候,此時卻根本談不上藏匿蹤跡,完全就是直接走過去,如果對方營中一陣亂箭射來,能逃回來那就是奇蹟。這幾個斥候兵走走停停,磨磨蹭蹭,不斷地試探著,對方營中始終不見動靜,等到他們提心吊膽地直接步入對方的營盤,這才發現營盤中已經沒有一個人、一匹馬,完全就是一座空營。

  遼軍果然已經連夜逃遁,不知去向。

  幾名斥候不敢置信地在營裡繞來繞去轉悠半天,確信營中絕對沒有一兵一卒,這才急急返回河口縣向葉塵稟報。

  葉塵聽了之後,眸中寒光閃爍,殺機滔天,喃喃自語道:「你們能逃得了嗎?」

  先不說遼軍趁夜悄悄撤退的時候,特種大隊和黃東秋安排的十二個時辰盯梢的探子第一時間便發現,並且帶人尾隨跟了上去。再說,不管蕭達格和室肪帶著遼軍怎麼折騰,他們孤軍懸於外,沒有援軍,沒有糧草給養,只要守住了大峽關,就是掐住了他們的咽喉,想要逃離,便要打穿府州才行,可是打穿府州,怎麼可能?

  ……

  ……

  河口縣越來越多的人瞭解到了遼軍的動向。歡呼聲便漸次而起,不可遏制。傳遍了城牆,傳遍了城中。

  「撤了,撤了!遼狗撤了!」

  「遼狗被陛下打跑了!」

  城上城下,官兵百姓,皆是歡呼雀躍。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市井小民,無論是漢族,還是少數民族,都是欣喜欲狂。

  數萬遼軍圍城,雖然僅僅四天半的時間,但加上之前準備禦敵時的壓力卻如同陰雲一般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如今雲開霧散,又如何能不欣喜欲狂。

  可是相對於全城軍民越來越響亮的歡呼,葉塵的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雙眉反而漸漸的擰起,他周圍的文武官員也因皇帝陛下沉靜如初的表情而逐漸冷卻下來。

  「不要慶功得太早。只要遼賊還有一兵一卒留在銀州,留在我祥符國境內,就不是歡呼勝利的時候。」葉塵聲調低沉的一盆冰水澆到眾人的頭上,「遼賊究竟是去了大峽關,還是去了其它地方,是合兵一處,還是依然分兵行事,這些事情要儘快查清楚,胡三光!朕要隨時掌握遼軍各部動向。」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41

第829章 遼軍去向

  胡三光恭敬稱是,自大半個月前和陛下從夏京來的時候,安全部上千名精英探子便被一同帶到了銀州境內,這些天一直散於銀州各地,河口縣被圍之後,尋常探子又沒有海東青,一度斷開了聯繫,這個時候聯繫恢復,自然是到了他安全部大展身手的時候。

  事實上,自從入寇銀州,遼軍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失敗過。沒有攻下銀州城和河口縣,僅僅是戰略目標沒有達成,兵力損失在總體中其實並不算大。只要那麼多兵馬還在,要攻取險關名城,還要野戰克敵,都存在可能性。

  「不過,遼人雖然主力猶存,但現在他們戰馬體質氣力恐怕損耗極大,能上陣的應該不會太多了。」葉塵開口說道,「可以算一下,自蕭達格所部離開遼國武州之後一個多月來,他們的戰馬究竟跑了多遠。」

  唐興武緊跟著:「啟稟陛下,微臣昨天便算了一下,大約兩千里,並且只少不多。」

  「現在還是冬天。」一名參謀補充道。

  先不說遼軍從武州穿過宋國葭州的路程,光是破了大峽關,到銀州境內之後,遼軍騎兵每日來回劫掠,戰馬不得停歇,之後還要馱著搶來的贓物。遼軍的每一匹馬,這近一個月來,跑動的距離絕不會少於兩千里,而且都是負重,最主要的是這是在冬天,正常的戰馬是吃不住這樣的勞苦的。

  這等於就是讓一名餓了一冬的人,又背著三五十斤的重物每日來回跑,縱然跑動期間能夠用乾草糧食將肚皮填滿,可是身體狀況怎麼可能會好得了。

  「啟稟陛下,遼賊到了銀州之後,倒斃在路上馬匹數目不算少。遼軍圍城前,臣派出去的偵騎回報,在河口縣周邊,至少已經發現了兩百餘匹戰馬的屍骨,這還不算被百姓發現,然後隱匿起來私分掉的,也沒包括被遼賊自己吃掉的。」

  「此外,在遼軍的營地裡,發現了不少戰馬的碎骨殘肢還有內臟,並沒有完全被填埋起來。他們在吃死掉的戰馬!」胡三光說了自己的發現。

  「相對於總數,其實還是少的。」葉塵端著茶,做著總結,「但最重要的並不是在於戰馬怎麼樣?而是在於遼賊軍隊特殊性,士兵的坐騎是屬於自己的私人財產。」

  在做的人都很清楚,就算是宮衛和皮室這樣遼國最為精銳,地位待遇最高的大軍,也都是自備甲胄、戰馬和弓刀。國有徵召,正兵便自備弓馬甲兵應召而起。更不用說蕭達格帶來的京州軍,更是如此。

  戰馬都是自家的財產,而且是最為貴重的財產之一。死了一匹馬,不僅僅家產的損失,還意味著馱送贓物的畜力又少了一匹。這個損失對尋常遼兵來說就大了。

  蕭達格之前能用銀州境內的財物,乃至整個祥符國作為畫餅,來率領麾下諸軍來到祥符國「搶劫」。可現在就沒那麼容易了。無功而返不說,被斷了後路,加上不斷看到周圍戰馬大批傷亡,必然會使得一大批遼將選擇更為保守的方案,而失去決戰的意志。但是,若是逼到死境,遼軍七萬士兵拼起命來,祥符國能夠出動的大軍人數有限,最終結果還是兩說。

  「所以,前期朕已經給各軍下令讓緊咬著遼軍,但卻不要急著與他們野戰,拖的時間越長,他們戰馬死的越多,遼軍騎兵失去戰馬,戰力便去了大半。」

  「當然,能多削弱遼賊一分,對我們來說,勝利就會更輕易一點。之前我已經傳令路中,命各地軍民盡可能的拖延遼軍行動的速度。一天不行,那就半天。半天不行,那就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不行,那就一刻鐘。能拖延片刻,就拖延片刻。總之,務必要將遼軍盡可能長久的留在已經打爛的銀州境內。」

  葉塵沒有說的是——他希望通過特種大隊和義軍組成的遊擊隊的偷襲和騷擾,以及天氣的寒冷,遼軍糧草的匱乏等天時因素,不斷削弱遼軍,使得最終勝利的天平能多向自己這邊偏移一些,有時候即便只是一點點,或許到了最後,就是決定了勝負的關鍵。

  ……

  ……

  葉塵畢竟是一國之天子,既然銀州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祥符國上下,滿朝文武,後宮三位娘娘都不會允許他繼續冒險。雖然葉塵很想試試帶著兩千黑騎打遊擊戰的體驗,但最終還是從善如流,選擇前往銀州坐鎮,主持大局。

  休整了一夜,葉塵便領著由黑騎和暗衛組成的兩千兵馬,趕往銀州。唐興武則主動請命帶領他訓練出來的那三千百姓,充當義軍,去打遊擊戰,得到了葉塵的同意。這三千百姓經過一次守城,死了四百多人,活下來的彷彿都經歷了一場洗禮,再加上懸賞令依然還在,又有口才絕佳的唐興武鼓動,所以除了三百多人不願意之外,足足兩千二百多人願意跟著唐興武打遊擊戰。唐興武將此當成了自己立功晉升的資本。

  軍議時葉塵和唐興武、胡三光、連繼城等軍樞部一些參謀討論過,蕭達格到了眼前這個地步,唯有兩個選擇——第一,集中兵力前往大峽關,攻下大峽關,既可以從原路退回遼國,也可以用大峽關和祥符國討價還價。這個選擇風險極大,因為有了兩次通過內應陷落的前車之鑒,這次肯定只能從正面攻克,這樣勢必很難,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攻下來的。而這在這期間,被祥符國調兵遣將遼軍圍攻全軍覆沒的可能性很大。第二,選擇其他路線,比如穿過府州回遼國。這個選擇可以發揮遼軍騎兵機動快的優勢,且府州有部族軍的接應。但一路上攔阻的祥符國軍隊勢必會很多,可以想見一路上,死傷必定不少。

  雖然推演判斷是這兩個結果,但葉塵並不是一廂情願認為遼人該如何如何,讓安全部探子全出,盯緊各路遼人一舉一動,同時搜檢周邊,以防蕭達格留下些什麼。

  在這一過程中,得到了當地殘存百姓和義軍的鼎力相助。有了諳熟地理的嚮導,能夠藏兵的去處被一一查看。作為外來者,遼軍幾乎不可能有辦法將大股的軍力在某個隱蔽之處埋伏起來,等待著葉塵出城之後,突然出現圍殺身邊兵力不多的葉塵。

  而搜檢的結果也證明了這一點。蕭達格和室肪完全沒有拖泥帶水,遼軍已經從河口縣附近撤得乾乾淨淨,銀州城外那五千駐守遼軍也撤走不見。一路上被搜尋出來的,僅僅是加起來不過兩百多騎的脫隊者,然後被葉塵下令不論死活,一路吊在道旁。

  ……

  ……

  胡三光確定了道路絕對安全之後,葉塵便啟程到了銀州城。

  徐克剛率滿城官吏軍民出城相迎。葉塵進城安歇坐鎮,用安全部千餘名探子和海東青遙控全域。

  他剛到銀州,就分別先後接到了白滄海和楊繼業送來的消息。

  本來在遼賊手中三個縣城遼賊也已經撤軍,與蕭達格主力合兵一處,向東北方向府州而去。

  過程中白滄海帶領特種大隊夜襲一次,白日偷襲兩次,共斬殺近千人,戰損四十七人。黃東秋帶領一千玄武步兵和數千義軍偷襲兩次,斬首四百多,自身死傷三百多人。二人成功拖慢了遼軍的速度。

  與曾尚飛對戰的一萬遼軍接到的命令卻是出乎所有人意外,意欲繞過曾尚飛所部,直奔夏京而去,可惜被安全部探子及時發現,又被曾尚飛所部攔截,雙方再次陷入糜戰之中。不得不說,這是蕭達格和室肪下得一步好棋。若真讓這一萬遼軍鐵騎出了銀州境,入了夏京,必然會讓整個祥符國亂起來,在銀州的大軍也不得不分出更大的比例回夏京救援。這樣的話蕭達格率領主力便有了更大的成算逃走。當然,這一萬遼軍也是棄子。

  蕭達格、室肪兩萬率領河口縣兩萬人加上銀州城外和三縣撤下來的兵力,總計近四萬大軍,會同與楊繼業正在對峙近三萬大軍,總計近七萬人傾全力一擊,擊潰了楊繼業帶領的一萬多人,然後直撲府州境內。

  然而,他們的惡夢才剛剛開始。

  蕭太后和蕭達格期盼中想讓西京道武州部族軍牽制府州境內和金肅、甯邊兩縣的李光順和折禦勳的黑狼和折蘭軍團,可惜結果早已註定會讓他們大失所望——這些天部族軍雖然出動了三萬多人在府州、金肅和甯邊地區打草穀,黑狼軍團和折蘭軍團還剩下一萬四千於人駐守,可祥符國兩大軍團的戰力卻早在大戰最開始的時候張家堡守將韓濤便驗證過,要比遼國部族軍強出不少。並且依城而守,進可攻,退可守,隨時出城野戰,再加上這些地方百姓同樣響應葉塵的號召,出現了很多義軍,從而出現堅壁清野、各種「遊擊隊」的騷擾、偷襲等等。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42

第830章 地雷戰

  大半個月下來,遼國部族軍不知不覺中卻已經傷亡三分之一。而黑狼和折蘭兩大軍團戰損加起來不到兩千。

  事實上,若非南院大王蕭達格來之前給他們下過死命——在他沒有撤軍之前,部族軍堅決不能撤離。否則這些部族軍早已帶著搶到的一些東西跑回家了。

  緊接著這些部族軍就收到了老巢被襲擊的消息,大驚之下,即使收到蕭太后讓他們接應蕭達格的令旨,這些部族軍也沒有怎麼猶豫便已經帶人撤回。開玩笑,自己家都沒了,自己族人、親人、家人已經被人家殺了七七八八,或者正面臨著被滅族,他們哪還有心思待在異國他鄉於寒冬天氣之下與人拼命,且不斷增加死傷,要知道府州村鎮能搶到的東西已經全部被他們瓜分完,待下去除非能夠攻克城堡,否則只是徒耗糧草和增加傷亡而已。至於擔心事後南院大王蕭達格或者蕭太后的懲罰,那就更是不用多想,族群部落都沒有了還害怕什麼。

  ……

  ……

  蕭達格率領主力從府州突圍,這早在兩日前葉塵接到大峽關已經收回的消息當天,便用海東青通知了楊繼業、李光順、折禦勳。三人也早已料到部族軍肯定會撤退。所以,這兩天內已經按照葉塵的總體戰略,針對攔截蕭達格主力做了充分準備。

  鑒於蕭達格兵力依然人數占優,且處於逃命突圍的現狀,人、馬體力和精氣神雖然不佳,甚至可以說很差,但肯定從上到下處於為了活命的瘋狂狀態。這種情況下若是與遼軍正面野戰,即使將遼軍打敗,祥符國一方也必然損失極為慘重。

  所以,按照葉塵總體戰略指示,楊繼業和李光順、折禦勳三人前期作戰計畫和白滄海、黃東秋一樣,偷襲、騷擾,消磨遼軍鬥志士氣,讓遼軍人馬疲於應付。要知道這可是寒冷的冬天,遼軍手中又沒有多少糧草,可以說人馬皆是吃不飽、休息不好、穿不暖。按照葉塵的估計,這種狀態下,遼軍為了活命鼓起的那股亡命血氣維持不了幾天。而這個過程中遼軍被偷襲的戰損加上非戰鬥減員肯定也不少,等到遼軍身心疲憊,且兵力減損之後,便是決戰之時。

  比起銀州多山地,府州卻是一馬平川。所以在荒野之中,即使是七萬大軍也能夠展開。但是全部聚集在一起,一路上卻是不便於籌集糧草,所以將大軍分別以四萬和三萬兵力成兩路,由蕭達格和室肪各帶一路,互相之間間隔三十里左右,若有戰事可於一個時辰之內互相支援。

  ……

  ……

  十二月一日,銀州,軍議廳。

  葉塵、胡三光、徐克剛、王旅長面前鋪著一張府州地圖。

  胡三光指著地圖說道:「府州治下沒有縣,但卻有十二軍堡,不過也並不是單純的軍寨,治下也有村鎮百姓,堡內也有商販居民,嚴格算起來和我祥符國其餘州治下轄的縣沒有什麼區別。遼軍欲要穿過府州回到武州,在繞開府州城的前提下,最短的路線也要經過三川堡、日河堡、劉家堡、鐵石堡、大風堡、張家堡這六個軍堡之境,才能逃出我祥符國境內,回到武州。」

  「按照陛下旨意,一路上白大人帶領特種大隊,黃東秋和唐興武帶領各自所屬及義軍進行騷擾。大將軍攜帶萬餘大軍一路尾隨,並根據情況進行偷襲,可讓遼軍將士神經時時保持高度緊繃狀態。臣麾下一千多探子每人身上攜帶十枚石地雷,會在確定遼軍行軍路線之後,於遼軍到達前埋下石地雷,遼軍想來會在死了一些人之後,會驅趕病馬,甚至想辦法抓捕百姓探路,但是速度必然會被減慢很多。這樣一來,大將軍和李光順、折禦勳兩位軍團長便有充足的時間在前路進行各種佈置。」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展熊武現在何處?」

  胡三光立刻說道:「回稟陛下,展熊武軍團長已經遵照陛下旨意在武州部族軍從府州撤回之前,撤出武州,繞行至府州張家堡進行休整。」

  「他們還有多少人?」

  胡三光略有些感慨地說道:「展熊武以一萬大軍孤軍深入遼境,共滅遼國四個中等部落和七個小部落,攻克兩個縣城。總共斬首超過三萬。整個府州已經被打殘。只是展熊武麾下一萬騎兵只回來四千餘人。」

  葉塵歎了口氣,展熊武的損失早在他的預料之內,畢竟打到遼境之內,即使武州京州軍幾乎已經傾巢而出銀州,部族軍留下一半,但遼國遊牧民族男女十三歲便可上馬拉弓殺敵,可謂是全民皆兵,這樣算起來何止四五萬,展熊武能夠取得這麼大的戰果,主要原因是出其不意,且又按照葉塵的旨意,充分發揮騎兵的優勢,一擊之後立刻遠離,始終讓遼軍難以形成聯手對敵的局面,從而將這些部落逐一擊破。

  「遼國國內局勢如何?」葉塵又問道。

  「回稟陛下,剛剛接到遼國那邊傳來消息,正如陛下所預料的那樣,在我們的人將消息散佈開以後,遼國北方蒙古人、柔然、女真等各個附屬大部落開始蠢蠢欲動,即使契丹族各部落也有所異動,雖然還沒有公開叛亂,但有不少部落已經以各種理由給遼國朝廷拒交供奉和稅收。遼國宮衛、皮實兩軍要拱衛上京,各地京州軍要震懾各地,如今蕭太后能夠調動的大軍恐怕只有還正在圍攻鎮西堡和鎮北堡的耶律休哥所屬大軍。」

  「耶律休哥……即使蕭太后讓他出兵轉戰八百里救援蕭達格,他恐怕也只會做做樣子。」

  「給鄧崇軒、張大為以海東青傳令,耶律休哥帶領遼國宮衛軍已成疲軍,且他們久攻不克,士氣必然漸漸低落。想來很快就會撤軍,在控制好耶律寒夜和耶律鹿的前提下,可讓步兵繼續駐守城堡,騎兵可根據情況出城追擊,盡可能殺敵。」

  胡三光恭敬稱是。

  ……

  ……

  「轟!」

  三川堡北面二十里處。蕭達格再次聽到爆炸聲,臉色異常難看,這已經不知道是踩到的多少枚石地雷了。

  「將那些該死的百姓趕到最前面探路。」蕭達格怒聲下令。

  「大王,我們一路過來,百姓大多數都已經進了城,或者避開大軍,越來越難抓捕,這些百姓堅持不了百里,恐怕就會消耗完。」

  「那就將病馬也趕到前面,病馬炸死之後還能吃肉。病馬完了之後,便讓傷患上。傷患死了之後,便讓各部輪流帶頭。總之,絕對不能停步不前。」一直不見祥符國大軍正面攔阻,蕭達格這些天已經有不詳的預感,隱隱感覺再不儘快撤離祥符國境內,恐怕要永遠留在這裡。

  正如葉塵和胡三光猜測的那樣,剛開始炸死了數百人之後,蕭達格便下令驅趕一些眼看著不行的病馬和抓捕的百姓探路,這樣避免了一些傷亡,但行軍速度依然不可避免的難以加快。遼軍也有過數次繞路,但每次都會提前被安全部的探子所探知,趕到前面埋下石地雷。對遼軍來說可謂是防不勝防。

  一天時間伴隨著爆炸聲、慘叫聲很快就過去了,遼軍兩路大軍都只是前行了四十多裡。

  傍晚,兩個已經沒有人煙的村子中,兩路遼軍在其中宿營休息。

  子時夜半時分,各有幾名特種大隊擅長夜間前行,輕功身法一流的高手潛入村中。沒過多長時間,村子裡面遼軍營地有多處先是著火,緊接著發生了爆炸,與此同時藏在村子附近特種大隊主力,黃東秋和唐興武的人馬,以及一部分義軍趁著遼軍發生混亂,先是以長弓射火箭覆蓋拋射,然後開始衝營。不過,衝入不到一炷香時間,等遼軍擺脫慌亂,整軍反擊的時候,他們又迅速撤離。不敢確定外面有多少伏兵,遼軍根本不敢追出去。只能死守營地。

  這場夜襲,炸死、燒死以及殺死的遼軍不到一千人,但是卻引發了遼軍小範圍內出現炸營,遼軍於黑暗之中自相殘殺死了一千多人。至於受傷,以遼軍軍中醫療條件,於這寒冬臘月,重作必死無疑,即使是輕傷,敢只能聽天由命,絕大多數都已經意味著死亡。

  當然,這一鬧,遼軍一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自然精力和體力不足。

  ……

  ……

  遼軍休息點附近三里外的一座小山上,薛米見瞪著發紅的雙眼,用遠鏡觀察著遠處忙碌的遼軍。

  他們班是特種大隊偵察連十三個偵察班中最為精通隱藏、偵察、裝扮易容的班,在前一段時間劫持遼軍糧草時表現突出,白滄海直接將自己的望遠鏡獎勵給了這一偵察班。此次負責對蕭達格率領的四萬大軍進行偵察,然後將消息及時報到大隊長那裡。一路上他們跟隨遼軍到達了府州三川堡,此時遼軍臨時休息點附近沒有任何遮擋,他們只能遠遠觀察遼軍的動靜,還好有望遠鏡,否則只能抓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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