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賈赦跟上次一樣,給賈璉準備了一大桌的豐盛菜餚。
看到好吃的,賈璉雙眼頓時發光,把賈母的事情拋之腦後了,開始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邢夫人今天倒沒有什麼精神,也沒有什麼胃口,不像上次賈璉考完縣試回來那麼開心。
賈赦倒是胃口不錯,和兒子賈璉一樣吃的津津有味。
賈璉吃了一會兒,就發現邢夫人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樣,猶豫了下,開口問道:「母親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賈赦橫了一眼邢夫人,沒好氣地說:「她就是吃蘿蔔淡操心。」
邢夫人有些委屈地說道:「我不是淡操心。」
賈璉聽到兩人的對話,就知道府里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二嬸的娘家人今天來報喜,說你二嬸的兄長升官了,升為京營正節度使。」邢夫人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是也知道京營節度使是多大的官。
賈赦一臉不屑:「不就是個京營節度使麼,有什麼了不起?」
賈璉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是誰,想了下才知道王夫人的兄長是誰:「王子騰?」
邢夫人點頭:「就是他。王家人今天來報喜,你沒看到你二嬸那副囂張得意地模樣,尾巴都快要翹上天去了。老太太也是一個勁地誇,都把王家誇上天去了。」王家人來報喜的時候,邢夫人就在當場,看到王夫人和賈母那副模樣,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們大房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把二房的囂張氣焰壓下去,沒想到沒過幾天二房的娘家就升了個大官,二房的氣焰又要漲了起來,他們大房又要被二房打壓了。
賈璉一臉若有所思,在腦子裡搜索關於王子騰的信息,他記得在原著裡王子騰提升到九省都檢點,之前好像是京營節度使。看來,之前還是副節度使,現在升為正節度使了。
京營節度使,掌握京城一帶的軍隊,可謂是手握兵權,類似於現代的一名軍政要員,在京城的地位可想而知。
王子騰升職,掌握京城一帶的軍權,現在又是四位皇子爭奪皇位的特殊時期,他會成為四位皇子拉攏的對象,變成京城的大紅人了。王家的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你二嬸以後會仗著她大哥在府裡耀武揚威,我們以後沒有好日子過了。」這是邢夫人最擔心的地方,老太太本來就偏袒二房,這次二房的娘家還升官,就會更偏心二房了,以後他們大房在府裡哪還有什麼地位。
「他王子騰升官,還能插手管我們賈家的事情啊。」賈赦對王子騰升官一事不以為意。
邢夫人知道跟賈赦說不通,只好求問賈璉:「璉哥兒,你覺得呢?」
賈璉停下筷子,衝邢夫人安撫一笑:「爹說的沒錯,王子騰升官,也不會插手管我們賈家的事情。」
「可是,你二嬸……」邢夫人一想到王夫人囂張地模樣,就氣的牙癢。 「我怕你二嬸以後會在公中克扣我們。」
「她敢!」賈赦板著臉說道,「她要是敢這麼做,我就讓她沒好日子過。」
邢夫人想到賈赦之前大鬧廚房的行為,一顆不安的心稍微安心了點,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賈璉看了看賈赦和邢夫人,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看來他們不明白王子騰升為京營節度使代表什麼。
本來胃口很好,聽說到這件事情,賈璉也沒有什麼胃口了,草草吃了幾口就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趙嬤嬤他們也聽說了王子騰升官的消息,心情也都變得非常沉重。
「少爺,我們以後怎麼辦?」他們大房的人好不容易過段好日子,沒想到沒過幾天又要被二房欺壓了。
看到趙嬤嬤他們一副世界末日到了地表情,賈璉的嘴角微微抽了下,不就王子騰升官了,怎麼他們就一副絕望的模樣。
「二嬸的兄長升官,那是他們王家的事情,和我們賈家有什麼關係。」
「可是,二太太會……」趙嬤嬤擔心的事情和邢夫人一樣。
「嬸嬸要是為難我們,爹不會善罷甘休的。」賈璉到不擔心王夫人在衣食住行上苛待他們,「她雖然掌管府裡的一切事物,但是並不是一家之主。榮國府的一家之主是我爹。」希望他這個二嬸不要以為她兄長升官了就得意忘形,不然別怪他不客氣。
趙嬤嬤聽賈璉這一說,瞬間想到賈赦的脾氣,一顆心頓時安心了很多:「少爺說的對,老爺才是榮國府一家之主,二太太再厲害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
「我要睡了,你們去忙你們的吧。」難怪那個老太太對他考試回來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王子騰升官了。這老太太還真是勢利啊,王子騰一升官,就把他這個孫子丟到一旁了。
賈璉躺在床上,在腦子里分析如今的形勢。皇上沒有立太子,四皇子都在爭奪太子。不對,準確來說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在爭奪太子之位。大皇子十五歲進入軍營,立下了不少軍功,手握兵權。他肯定看不上王子騰這點京城的兵權,但是也不會白白讓給四皇子。
四皇子雖然有皇后一族的支持,但是卻沒有任何兵權。如果他想要和大皇子抗衡,那就需要兵權,王子騰就成為了他急需拉攏的對象。
王子騰手握京城三萬兵權,當然無法跟邊疆的幾十萬兵權相提並論,但是他這三萬士兵可是守護京城的安全。
邊疆的兵權,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京城的三萬兵權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四皇子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拉攏到王子騰,而大皇子為了不便宜四皇子,也會想辦法籠絡王子騰。
王子騰現在就是一個香餑餑,大皇子和四皇子搶著要。
為了拉攏王子騰,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人就會從王子騰身邊的下手,王夫人、賈珠、賈元春就是很好的收買對象。
看來,賈珠從今天起在青山書院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不出賈璉所料,王子騰的升職消息一傳出,青山書院的學生立馬就對賈珠改變了態度,變得非常熱情和友好。
之前,賈珠因為賈璉考中案首的事情被青山書院的學生污衊陷害,被眾人排擠。雖然後來,賈家散佈出陰謀論的傳言,還了賈珠的清白,但是賈珠在青山書院的日子依舊被排擠,沒有什麼人願意和他來往。
這次王子騰升職,青山書院的學生們立馬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對賈珠各種討好。
賈珠雖然很氣他們之前的虛偽,但是現在被他們討好,他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很享受這種被眾星捧月的感覺。
青山書院發生的事情暫且不提,王子騰升官後,榮國府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
這幾天,來拜訪榮國府的人非常多,至於目的是什麼,不用想也知道。
王夫人這幾天收禮收到手軟,被人恭維的笑的合不攏嘴。
二房的下人們仗著這一點,對大房的下人們各種欺壓。榮國府的寧靜被打破了,大房和二房的關係變得緊張了起來。
廚房的人想到之前被賈赦狠狠教訓的事情就一肚子火,一直記恨在心裡,想到這次王夫人的兄長升了大官,就可以為之前的事情報仇,想來大老爺這次不敢再作威作福了。
廚房的人給大房提供的飯食比之前差了很多,菜不新鮮,還是都是剩下的。
賈赦氣的火冒三丈,帶著一群小廝去砸廚房。廚房的人一看到賈赦這個陣仗,嚇軟了雙腿。他們原本以為賈赦看在王子騰升官的份子上,不敢對他們二房做什麼。可惜,他們想的太天真了。
王夫人聽說賈赦又去大鬧廚房,就氣勢洶洶地過來,找賈赦論理,還把她的兄長王子騰搬了出來。
賈赦聞言,一臉譏諷:「王氏,這裡是賈家,不是你們王家。你別以為你兄長升了官,就可以在我們賈家耀武揚威。」
王夫人這幾天被來拜訪的人恭維的飄了起來,自以為很了不起,不把賈赦他們放在眼裡,沒想到賈赦竟敢這麼大膽對她。
「你……」
賈赦一臉嘲諷地看著王夫人:「你是不是覺得你兄長升官了,就可以把我們賈家踩在腳底下麼,就可以把我們賈家不放眼裡嗎?」
「我沒有。」王夫人反駁這句的語氣有些心虛,「你不要血口噴人。」
「榮國府的一家之主是我,而不是你王氏。」賈赦冷冷地看著王夫人,「我們賈家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你要是想耀武揚威,就滾回王家去。」
王夫人被賈赦氣的一張臉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你……」
賈赦懶得搭理王夫人,吩咐小廝繼續打廚房的人。
王夫人見賈赦這麼對她,氣的離開了,跑去賈母那裡告狀。她本以為賈母會為她做主,沒想到卻被賈母狠狠地罵了一頓。
「你雖然是王家人,但是你別忘了你是我們賈家的兒媳婦。」賈母對王夫人的得意囂張很是看不慣。
「母親,我……」王夫人覺得賈母不該這麼對待她,她的兄長現在是京營節度使,連大皇子和四皇子都要討好的人,他們這些人怎麼敢這麼對待她。
賈母一眼就看出王夫人心裡所想:「這裡是賈家,不是王家!」這個二媳婦真是上不了檯面,兄長才剛升職就在婆家擺起威風來了。 「老大打得好,那些奴才沒規矩就該懲罰。」說完,對站在一旁的賴大家的吩咐道,「把廚房那些狗奴才都給我賣出去,這種狗仗人勢就欺負主子的奴才,我們榮國府要不起,也不敢用。」
賴大家的見賈母沉著臉,就知道她生氣了,也不敢說什麼,乖乖去辦了:「是,奴婢這就去辦。」
「母親,廚房的奴才……」王夫人見賈母要把她的人賣出去,連忙求情,可是當她看到賈母冰冷銳利的眼神,嚇得不敢再說什麼了。
賈母冷冷地看著王夫人:「我再說一遍,這裡是賈家,不是王家!」如果不是顧慮到王子騰升職,賈母早就把王夫人大罵一頓,然後收回她管公中的權利。
王夫人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傳遍全身,哪裡還敢在說什麼,只能乖順地點頭。
「記住你是我們賈家的媳婦,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再發生。」兄長只是升了京營節度使,這個兒媳婦就開始耀武揚威起來,不把府裡的人放在眼裡。要是王子騰升了更大的官,這個兒媳婦估計也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裡了。
賈母之所以覺得賈赦做得對,就是在敲打王夫人,讓她不要太過於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是誰。
賴大家的去廚房,把賈母的話吩咐了下去,廚房的奴才們紛紛磕頭求饒,可惜沒有任何用。
賈赦聽到這話,喜滋滋地叫小廝把廚房的幾個奴才拿出去賣給牙行。
二房的其他奴才看到賈母和賈赦這麼做,嚇得膽都快破了,哪裡還敢有什麼心思,不敢再府裡作威作福了。
趙嬤嬤和豐兒回來把這件事情說給賈璉聽,賈璉沒有任何意外。
「奴婢以為老太太會維護二太太,沒想到老太太不僅沒有偏袒,反而贊成老爺的做法,還把那些奴才賣出去了。」趙嬤嬤雖然覺得痛快,但是心裡很不解。
「老太太不是一向偏袒二太太麼,怎麼這次沒有維護二太太?」豐兒不解地問道。
「很簡單,二嬸這段時間的行為惹老太太不快了。」他這個二嬸仗著自己的兄長升了職,就以為自己不同了,開始在府裡橫了起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賈母怎麼可能縱容她一直囂張下去。這裡是賈府,可不是王府。
趙嬤嬤瞬間明白賈璉的意思,贊同地點了點頭:「二太太這段時間的行為的確有些過了。」
「二太太天天顯擺,弄得她的兄長好像被封王一樣。」豐兒就看不慣王夫人那副小人得志地模樣。
賈璉本以為他這個二嬸沒有那麼蠢,可惜他高看她了,她比他想像中還要笨。
王夫人被賈母明里暗裡教訓了一頓,心裡很是不服氣,就以慶祝哥哥升官為理由回一趟娘家,把這件事器告訴了她的嫂子,她的嫂子和一樣氣憤,覺得賈母不把他們王家的人放在眼裡。
姑嫂兩人就把這件事器告訴了王母,結果被王母狠狠地罵了一頓。不止如此,王子騰回府後得知王夫人回來,也狠狠地把她罵了一頓,還讓她把收到的禮品都給退回去的。
王夫人一聽這話就不干了:「為什麼要退回去?」那麼多好東西,她可捨不得退回去。
王子騰怒瞪著王夫人:「你不退回去是想讓我早點死麼。」他被升為京營節度使,本來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但是由於大皇子和四皇子都要拉攏他,他一個都不敢得罪,弄得他如履薄冰。
「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止王夫人不明白,就連王子騰的夫人也很是不解。
「我現在升為京營節度使,手握幾萬兵權,看似風光,其實處處充滿危險。這段時間大皇子和四皇子都來找我,他們是想拉攏我。」
「這是好事情啊。」王夫人一臉不解地望著王子騰,「大哥被大皇子和四皇子這麼看重,是一件好事情啊。」
王子騰狠狠地瞪了眼王夫人,沒好氣地說:「你懂什麼,不管是大皇子還是四皇子都是我不能得罪。為了安全起見,我只能保持中立,哪一邊都不去。你們趕快把那些人送來的禮品都給我送回去。」王子騰還是有腦子的,沒有被升職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拉攏他,在別人看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對他來說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他稍微處理不好,就會得罪兩位皇子的其中一個,不管是得罪哪一個,他的日子都不好過。
王夫人很想讓王子騰選擇四皇子,畢竟四皇子是被皇后撫養長大的,但是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插嘴政事。
王子騰很了解自家妹妹,警告她道:「你不要給我惹麻煩,回去後就把禮品給我退回去。」
王夫人很怕她這個哥哥,不敢再說什麼:「我回去就退。」
王子騰的夫人就把賈母教訓王夫人的事情告訴了丈夫,本想為小姑子討個公道,沒想到被丈夫狠狠地罵了一頓。
「賈老太太做得好。」王子騰一臉鐵青地看著自家妹妹,「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你別怪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客氣。」他升為京營節度使,又被大皇子和四皇子拉攏,不知道多少人眼紅,想要找到他的錯處,拉他下台。
王夫人被罵的紅一雙眼,咬著唇,一副委屈地表情。她本以為哥哥會幫她出氣,沒想到卻被狠狠地罵了一頓。
王子騰看到自家妹妹一副委委屈屈地表情,心裡就更加火大,說話不禁有些重:「我要是知道你仗著我做了什麼事情,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妹妹。」他這個妹妹從小被寵壞了,做事情沒有什麼腦子。他以前覺得妹妹這樣很可愛,傻人有傻福,反正有他這個哥哥罩著。可是,現在來看,他這個妹妹很有可能做出蠢事來給他惹麻煩。
「老爺,你怎麼能這麼說妹妹?」
王子騰看到自家夫人,也不客氣地罵了一頓。最後,他去找王母,讓王母管一管家裡的人,還有下人,讓他們不要給他招惹麻煩。
王夫人滿懷希望地回到娘家,結果卻被母親和兄長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心裡充滿委屈和憤怒,覺得母親和兄長不把她當做家人了。
回到家,趴在床上大哭了一頓。
王夫人賭氣,沒有聽王子騰的話,把之前送來的禮品退回去,而是留了下來。這些都是好東西,送給她就是她的了,她可捨不得退回去。
王子騰升職一事在榮國府鬧出了很大的水花,很快又平靜了下來。榮國府的二房下人們也變老實了不少,不敢再耀武揚威了。
因為王子騰升官一事,賈家除了賈赦一家,沒有人關心賈璉府試的成績。
府試成績公佈的前一天,賈家其他人終於想起這件事情來。
王夫人和賈政是關心他們在賭坊的押注,而不是賈璉的府試成績。賈家所有人都認為賈璉考中府試的案首,所以沒有關心賈璉的府試成績。
眼看府試的成績快要公佈了,京城一大半的人非常關注這次府試成績的公佈。
在府試成績沒有公佈之前,今晚京城要有很多人睡不著覺了。
四月十六,是府試發榜的日子。
巳時,準時公佈府試成績。
因為有了上次縣試的經驗,這一次天剛亮王善保和興兒他們就去發榜的地方等待。
這次他們去的不是最早的,但是好歹能站到前面,能第一時間看到榜單。
沒過一會兒,公佈成績的地方擠滿了人。這次除了考生和家長來看榜單,還有不少去賭坊押注的人。
王夫人和賈政也派小廝去發榜的地方等待公佈成績,他們這次可是押了不少錢,當然在意這次的府試成績。
二房這邊是搬著凳子等著去賭坊拿錢,而大房這邊都是一副緊張擔憂地模樣。
身為當事人的賈璉,要比其他人鎮定多了,不過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關乎他的性命。
巳時,衙役們準時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沒有任何墨跡地把榜單張貼在牆上。
興兒一眼就看到寫在榜單第一的賈璉,頓時高興地叫了起來:「少爺考中了案首!少爺是案首!少爺是案首!」說完,就從人群中擠了出去,準備回府報喜。
賈赦聽到賈璉考中了案首,開心地像個小孩子一樣蹦了起來,不過他嘴裡卻說著:「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
賈璉得知自己考中了府試的案首,也激動不已。一是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二是自己發了一筆橫財。五十兩黃金,十比一,他這次要賺五百兩黃金。
大房這邊歡天喜地,二房那邊卻愁雲慘淡。
王夫人聽說是賈璉考中案首,氣的差點昏了過去,嘴裡不停地說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賈璉怎麼可能考中案首?!」一想到自己要賠兩萬五千兩的銀子,再也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直接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