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璉二爺的科舉之路 作者:七年玉/風紀櫻落 (已完成)

 
q0005551 2019-2-4 17:10: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 47881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03:40
第六十回

    「有人把政兒的頭發踩在腳下?!」賈母的臉色先是蒼白了下, 隨即沉下臉,一臉厲色, 「道長你說的可是真的?」

    清虛觀的道長神色非常嚴肅:「老太君,貧道說的是真的,府裏有人給賈大人下咒,把賈大人的頭發踩在腳下。」

    王夫人聽到這話, 一張臉變得蒼白,毫無血色,神色驚恐,雙腿發軟, 身體慣性地向後倒,幸好被周瑞家的扶住。

    賈母見王夫人這副害怕的樣子, 以為她是被賈政被人下咒嚇到了, 並沒有對她產生懷疑。

    賈珠聽到這話, 神色刷的一下變了,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當他看到王夫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一張臉刷的一下變得蒼白,望著王夫人眼神透露著不敢置信。

    就連李紈也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婆婆王夫人, 她心想應該是哪裏搞錯了。可是當她看到王夫人一臉受到巨大驚嚇的模樣, 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難道是婆婆詛咒了公公?

    不對啊, 婆婆不是要對璉二叔下咒的麼, 怎麼會詛咒公公?!

    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賈母沒想到府裏竟敢有人下咒,而且還是對賈政下咒,氣的她一股血氣直沖大腦,差點昏了過去。

    「道長,你能不能查到是誰下咒?」

    王夫人見賈母神色冷厲,心裏更加恐懼,嚇得全身微微發抖。

    「可以。」清虛觀的道長從懷裏拿出一張符紙,對賈母介紹道,「這張符能找到下咒的人。」

    賈母神色鄭重地跟清虛觀的道長說道:「請道長找到下咒的人!」說完,眼神變得非常犀利,一副要找到下咒之人,就不會放過那人的表情。

    「老太君客氣了。」清虛觀的道長把手中的黃色符紙往空中輕輕一拋。

    王夫人雙手緊緊握成拳,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膽戰心驚地看著在空中飛舞的符紙。一邊盯著看,一邊在心裏向各路神仙祈禱,祈求符紙不要飄到她的面前。可惜,她的祈禱沒有讓神仙們聽到。

    賈母一雙眼緊緊地盯著空中飛舞的符紙看,目光隨著符紙飛舞的方向移動。

    符紙先從賈赦身前飛過,接著從賈母身邊飛過,又從賈珠和李丸的身前飛過,又掠過周瑞家的,最後停留在王夫人的面前。

    當看到符紙飛到她的眼前,王夫人驚悚地瞪大雙眼,一時間嚇得忘了呼吸。

    符紙停留在王夫人的面前,接著燃燒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副情景弄得怔住了,一時間變得非常安靜,大家都用難以置信地望著王夫人。

    王夫人嚇得全身發抖,就連嘴唇也在發抖,她想昏過去,可是此時的她嚇得六神無主,根本無法昏過去,也沒有辦法裝暈。

    清虛觀的道長也是一副驚愕的表情,愣了半響,率先回過神來說:「下咒之人是二太太。」

    轟的一聲,晴天霹靂。

    沒想到下咒之人居然是王夫人,所有人都被這個結果驚倒了,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耳朵!

    賈母聽到清虛觀的道長這麼說,心裏是不相信的。老二的媳婦怎麼可能對老二下咒,可是當她看到王夫人一臉驚恐地表情,就知道是她,頓時氣的火冒三丈,一張臉陰沉了下來,走過去抬手狠狠地打了王夫人一巴掌。

    「你這個毒婦,居然對自己的丈夫下咒!」

    別看賈母年紀大,但是力氣卻不小,這一巴掌打下去,王夫人的半張臉腫了,而且嘴角還被打出了血。

    王夫人被賈母打懵了,捂著被打腫的臉,目光害怕地望著賈母。

    看到王夫人這副做賊心虛地模樣,賈母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很想再打王夫人一巴掌。

    周瑞家的連忙跪在地上,替王夫人求情:「老太太,一定是哪裏搞錯了,二太太怎麼可能對二老爺下咒。」

    賈珠聽到周瑞家的話,終於驚醒了過來,也朝賈母跪了下來,求情道:「祖母,母親是冤枉的,她怎麼可能下咒害父親。」賈珠抬起頭,怒瞪著清虛觀的道長,「道長,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母親,你受何人指使?」賈珠這句話就別有深意了。

    李紈也跪了下來,幫婆婆王夫人求情:「祖母,母親一向敬重公公,怎麼可能下咒去害公公,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王夫人這才回過神來,在賈母面前跪了下來,哭著說道:「母親,我怎麼可能下咒害老爺,一定是這個妖道汙蔑我。」說完,怒指著清虛觀的道長,厲聲道,「道長,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賈母聽到他們這麼一說,腦子裏稍微恢複了點理智,也覺得王夫人不可能下咒陷害賈政。想到賈珠的話,賈母看著清虛觀的道長的目光帶著懷疑。

    被質疑的清虛觀的道長不慌不亂,神色鎮定地捋了捋胡子:「老太君要是有所懷疑,可以查看二太太的鞋子裏面有沒有頭發。」

    王夫人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了下,眼裏充滿驚慌。

    賈母見清虛觀的道長說的這麼篤定,心裏又懷疑了起來,望著王夫人說:「你跟我進去。」

    「母親,我是冤枉的,您不能相信這個妖道的話。」

    「你給我閉嘴。」賈母目光冷冷地看著王夫人,「如果你是清白的,就證明給我看。」

    王夫人心裏徹底慌了,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

    「把二太太扶進屋。」賈母對賴大家的吩咐道。

    「是。」賴大家的扶起王夫人,感覺到王夫人全身在發抖,就知道這件事情是王夫人做的。

    王夫人滿臉淚水,委屈可憐地望著賈母:「母親,您不能……」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賈母看過來的刀子般地鋒利眼神,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到全身,嚇得不敢再說什麼。

    賈珠和李紈見王夫人被賴大家的扶進了屋裏,兩人心裏都慌了,都亂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直站在一旁看戲的賈赦,一直拼命忍著,不讓自己露出幸災樂禍地笑容,努力繃緊臉,讓自己看起來特別嚴肅。

    賴大家的把王夫人扶進了屋子裏,賈母就讓她把王夫人的一雙鞋脫了下來。

    王夫人被扶進屋裏那一刻,就像是失了魂一樣,面如死灰,任由賴大家的脫她的鞋子,也不出手阻攔。

    賴大家的脫下王夫人的鞋子,仔細檢查在鞋墊下面找到了頭發。

    「老太太,二太太的鞋墊下面有頭發。」說完,把頭發遞到賈母面前。

    現在證據就在眼前,賈母心裏沒有任何懷疑和遲疑,氣的一張臉鐵青,望著王夫人的眼神充滿怒火,大罵道:「你這個毒婦!!!!!」說著,抓起桌子上一個茶盞朝王夫人砸了過去。

    王夫人的額頭被茶盞砸到,頓時鮮血直流,把她一張慘白地臉染成紅色。劇烈地疼痛也讓她回過神來,她爬到賈母的腳邊,朝賈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哭著說道:「母親,我沒有想害老爺,我真的沒有想害老爺……」

    賈母氣的一腳踹開王夫人,一臉憤怒地說:「現在在你的鞋子裏面找到頭發,你還敢狡辯。」賈母的聲音非常冰冷,「王氏,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這麼陰險毒辣,竟然要害死政兒。」

    「母親,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想要害老爺啊。」王夫人哭喊著。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的鞋子裏面有頭發?」賈母忽然拔高聲音,憤怒到了極點。

    賈母一向和善,很少對府裏的人發脾氣,她這次真的是氣的不輕。站在外面的人聽到賈母怒不可止的聲音,都嚇得跪了下來。

    「你不是想害政兒,那你想害誰?」賈母氣的全身發抖。

    「我是想害賈璉。」王夫人脫口而出,說完也沒有覺得那裏不對,為了洗脫自己的下咒陷害賈政的嫌棄,說道,「我以為鞋子裏面的頭發是賈璉的,我不知道是老爺的……母親,我真的沒有要害老爺啊……」

    王夫人的話,屋子外面的人聽的一清二楚,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震驚。沒想到二太太這麼歹毒,竟然想用下咒之術害璉少爺!

    賈赦聽到這話,怒氣匆匆地跑進屋子裏,對著王夫人踹了一腳,怒罵道:「王氏你這個賤人,你竟敢陰險歹毒害璉哥兒!」說著,又對王夫人踹了一腳。

    王夫人被賈赦踹的慘叫:「母親,救命……」

    賈母也被王夫人剛才那番話驚到了,神色怔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聽到王夫人求救聲才回過神來,見賈赦對王夫人拳打腳踢,連忙叫道:「住手!」

    賈赦像是沒有聽到賈母的話,一腳比一腳用力地踢王夫人:「王氏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趕快拉住大老爺。」賈母怕賈赦氣的會踢死王夫人。

    賴大家的對候在屋外的小廝喊道:「趕快把大老爺拉開!」

    兩個小廝走了進來,用力拉住了賈赦。

    「你們放開我,我今天非要殺了王氏這個賤人。」

    賈母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太太,二老爺還昏迷不醒,先問問道長怎麼解開詛咒吧。」賴大家的提醒道。

    「對對對,先解開詛咒。」賈母走出去問清虛觀的道長,「道長,要怎麼解開詛咒。」

    「很簡單,把鞋子下面的頭發拿出來,然後燒掉就可以了。」

    賈母朝賴大家的使了個眼神,賴大家的立馬會意,把剛剛從王夫人鞋子裏面拿出來的頭發燒掉了。

    清虛觀的道長拿出一道黃色符紙,遞給賈母道:「老太君,把這張符紙燒成灰,然後把灰放在水裏攪拌,給賈大人喝下去。賈大人就能立馬醒來。」

    賈母接過符紙遞給周瑞家的,吩咐道:「趕快按照道長的話去做。」

    周瑞家的把符紙燒成灰,放進裝有溫水的茶盞裏,輕輕地攪拌了下。

    賈母暫時顧不上王夫人,來到賈政的床邊,把有符紙的灰的水喂給賈政喝。

    果然如清虛觀的道長所說的那樣,賈政喝完符水立馬就醒了過來。

    「母親?」

    見賈政醒了過來,賈母紅著雙眼說道:「政兒,你終於醒過來了。」

    賈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這幾天不舒服,先是胸悶,然後又是頭疼。突然頭疼的厲害,然後昏了過去。

    「你昏迷了幾天,剛醒身體還很虛弱,先好好休息。」

    賈政剛醒過來,身體的確很虛弱,聽到賈母這麼說,就閉上了眼睛。

    賈母命周瑞家的去廚房,讓廚房燉一些粥,等賈政醒了,端給他吃。

    周瑞家的領命去廚房了,臨走的時候想為王夫人求情,但是也不敢。

    賈母走到屋外,親自向清虛觀的道長道謝,給了清虛觀的道長一筆豐厚的報酬。

    「道長,今天的事情,還請你不要說出去。」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不僅榮國府的名聲毀了,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老太君放心,貧道不是多嘴之人。」

    賈母讓賴大親自把清虛觀的道長送到門口,然後對府裏的僕人下了命令,如果今天這件事情傳了出去,別怪她無情。

    榮國府裏的下人們聽到賈母這句話,都嚇得瑟瑟發抖,哪裏還敢把今天這件事情傳出去。

    今天的事情會爛在他們的肚子裏,不會說出去一個字。

    送走清虛觀的道長,讓下人們封嘴,賈母這才去處置王夫人。

    王夫人這時候稍微冷靜了下來,後悔自己說出想害賈璉的那句話。就算她洗清了下咒陷害賈政的嫌疑,但是陷害賈璉的罪名落實了,賈母也不會放過她。

    賈母走進屋子,見王夫人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賈珠和李紈跪在王夫人的身邊。

    「王氏,你好本事,真是好本事,不僅要害死我的兒子,還要害死我的孫子。」

    「母親,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王夫人滿臉淚水,一臉悔恨地說,「我見璉哥兒考中解元,心裏很是嫉妒,一時鬼迷心竅,才想用下咒的辦法,讓璉哥兒考不中會試。」一邊所,一邊流淚,「我真的沒想害老爺,老爺是我的丈夫,我怎麼可能害他……」

    「母親,這種毒婦我們賈家留不得,讓二弟休了她。」賈赦一臉氣憤地說。

    王夫人聽到這話,心裏很是害怕,可憐兮兮地望著賈母:「母親,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如果她被休回王家,她這一生就毀了。王家也不會收留她,肯定會送她去尼姑庵。

    「不敢?」賈赦冷笑一聲,「我看你膽子大得很,竟敢用巫蠱之術,你是想讓我們賈家滿門抄斬吧。」

    王夫人急忙否認:「我沒有……我只是不想讓璉哥兒考中會試……」

    賈赦聽到這句話,氣的又要去踹王夫人,賈珠擋在王夫人的面前,賈赦一覺踹到賈珠的腹部,賈珠疼的蜷縮了起來。

    看到賈赦把賈珠踢疼了,賈母很是不高興,怒瞪著賈赦:「你想踢死珠哥兒嗎?」

    「我想踢死他娘。」賈赦抬眸,目光冷冷地望著賈母,「母親,這個時候您不會還想袒護他們吧?」

    賈母心裏所想被賈赦一語說中,眼裏閃過一抹心虛,目光躲閃地不敢看賈赦。

    看到賈母這副模樣,賈赦心裏徹底寒了,神色變得冰冷:「看來在母親眼裏,二弟的命是命,璉哥兒的命不是命。」

    「我沒有。」賈母急忙否認,接著放柔語氣地說,「你把她踢死了,還惹上人命官司。」

    「母親,您想要怎麼做?還想留著這個毒婦在府裏?」

    「母親,我真的錯了,真的錯了,您要打要罰都可以,但是不要讓我回去。」王夫人不停地給賈母磕頭,好不容易止住血的額頭又開始流血了。

    看到王夫人這副模樣,賈母心軟了,不過表情依舊嚴厲:「你知道使用巫蠱之術會讓我們賈家滿門抄斬嗎?」

    王夫人哭著說:「母親,我真的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一臉淚水,一臉血水,王夫人此時特別狼狽。

    「祖母,母親也是為了我,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賈珠跪在地上,朝賈母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您看在她養育我們幾個兄弟,和一直操持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李紈也跟著求情道:「祖母,婆婆嫁到府裏幾十年來,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操持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對您和公公又特別敬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賈母望向賈赦,語氣征求地問賈赦:「老大,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我們整個賈家就完了。你看要不這樣,把王氏關到佛堂裏面壁思過?」

    「母親,這個毒婦差點讓我們整個賈家滿門抄斬,您不讓二弟休了她,還留她在府裏,讓她繼續害我們嗎?」

    賈珠爬到賈赦面前,朝賈赦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大伯,母親只是一時糊塗,以後絕不會再做這種事情。您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李紈也爬了過來,朝賈赦磕了三個頭,求情道:「大伯,求您饒了母親這一次吧。」

    「母親,大伯,我對天發誓,絕不會再做這種事情。」說完,王夫人舉起右手,神色凝重,「我王XX對天發誓,如果以後再做巫蠱之術就死無葬身之地,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安身!」

    「你以為你發誓就有用了嗎?你這次要害璉哥兒,卻也把二弟害了。下次肯定還會害璉哥兒,為了璉哥兒的性命著想,我絕不會容忍你繼續留在榮國府。」

    「大伯,我絕不會再害璉哥兒。」說完,王夫人又指天發誓,「我王XX對天發誓,以後要是再害賈璉就不得好死,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老大,你看她發了這麼重的誓,以後肯定不會再做出今天這種事情。」

    古代人對發誓還是很重視的,一旦發誓就要一輩子遵守這個誓言,不然就會老天爺懲罰。

    賈赦冷著臉,沒有說話。

    賈母繼續勸說道:「寶玉剛出生,不能沒有娘。珠哥兒也剛成親,也不能沒有娘啊。我們又不能以巫蠱之術把她休了,就這麼把她休回去,京城人怎麼看我們?」

    賈赦也知道賈母是不會同意休了王氏,但是讓他這麼簡單地就放過王氏,是不可能的。

    「母親,要我放過她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見賈赦松口了,賈母在心裏松了口氣,忙問道:「什麼條件?」

    「析產(註)。」賈赦神色認真地說道。

    「什麼?」賈母驚愕地瞪大雙眼,一臉不敢置信地表情,接著拒絕道,「我不同意。」

    王夫人和賈珠也被賈赦剛剛的話驚到了,一臉驚詫地望著賈赦,不明白賈赦為什麼提出析產。

    「母親,您要是不同意,我不會放過王氏。」賈赦原本還對賈母抱有一點僥幸,但是經過剛才的事情,他徹底心寒了。

    賈母聞言,怒了:「你非要你二弟一家妻離子散嗎?」

    「難道您非要看到王氏害死璉哥兒,您才甘心嗎?」賈赦吼道,「珠哥兒是您的孫子,璉哥兒就不是您的孫子,對嗎?」

    「璉哥兒當然是我的孫子。」賈母不敢看大兒子控訴地眼神。

    「我沒有提出分家已經很對得起二弟了。」賈赦冷聲道,「璉哥兒是我唯一的兒子,為了保住璉哥兒的命,我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您別逼我去報官。」

    「你瘋了。」賈母難以置信地看著賈赦,「你要去報官,會害得我們整個賈家滿門抄斬。」

    「我舉報有功,皇上會放過我們一家,至於……」賈赦譏諷地一笑,「至於二弟一家,皇上有可能就不會放過了。」

    賈母猛地站起身,抖著手指著賈赦:「瘋了……瘋了……你瘋了麼?」

    「是你們逼我的。」賈赦望著賈母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王氏要害我的璉哥兒,您不把她休回王家,那我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賈母氣的渾身發抖:「你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

    「您要是看璉哥兒被活活的害死才甘心嗎?」賈赦毫不畏懼地反駁回去。

    王夫人和賈珠他們聽到賈赦說要去報關,嚇得癱軟在地上,他們沒想到賈赦竟敢要去報官抓他們。如果報關,他們必死無疑。

    賈母被賈赦的話堵得無法反駁,瞪了一會兒賈赦,頹廢地跌坐在椅子上:「你非要析產嗎?」

    「如果您想讓我放過王氏,那就必須析產。」賈赦冷冷地說道,「我沒有要分家,已經很給您的面子了。」

    賈母心裏糾結了起來,一方面她不希望大兒子和二兒子析產,另一方面她不希望二兒子一家妻離子散。

    其實,析產這個主意是賈璉提出來的。賈璉知道分家,賈母肯定是不會同意,那就只能析產了,這樣就能和王夫人他們劃清界限。

    「你非要這麼做?」賈母不想讓賈赦和賈政析產,她覺得一家人沒必要劃分的這麼清楚。一旦劃分的清楚,二房這輩子就不會再有什麼大的出息。

    賈赦的態度非常堅決:「那您讓二弟把王氏休了。」

    賈母見賈赦不答應,只好換一個辦法,開始哭了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老爺啊,我對不起你啊……沒有教好兩個兒子……我對不起你啊……」賈母一開始假哭,哭著哭著就悲傷了起來。

    賈赦才不上賈母這個當,板著臉看賈母在那哭。

    王夫人爬過去,抱著賈母的腿一起哭:「母親,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您,對不起老爺,對不起大伯……」

    賈珠和李紈也在跟著哭了起來,哭的非常傷心,就好像哭喪一樣。

    「你要是析產,或者去報官,我沒臉活在地上,我死了去地下給你爹請罪,請他原諒。」賈母哭著說,「等我死了,隨便你怎麼做,你分家也好,報官也好。」

    賈赦見賈母拿死威脅他,雖然他很不屑,但是不得不被威脅到。

    「如果璉哥兒以後出事,我不會放過王氏。」說完,冷厲地望著王夫人,「以後璉哥兒在府裏出事,我都會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到時候母親就算您拿死來威脅我,我也不會放過王氏。」

    賈母沒想到賈赦對她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氣的一噎:「你……」

    「母親,希望您說話算話,把王氏關到佛堂面壁思過。」

    「你放心,我會把王氏關在佛堂關一個月。」

    賈赦冷哼一聲,然後甩袖離開了。

    回到別院,賈赦就去找賈璉,一臉遺憾地說:「老太太拿死威脅我,不答應析產。」

    「析產又不是分家,她為什麼不答應?」析產就是把榮國府的財產分的清清楚楚,大房有多少,二房有多少,分的明明白白。那個老太太不答應分家還能理解,為什麼不答應析產。

    「對她來說,析產跟分家差不多吧。」賈赦猜測道。

    「那她怎麼懲罰二嬸?」

    「關佛堂一個月。」

    賈璉譏笑:「老太太還真是偏袒二叔一家啊。」

    「唉……」賈赦重重地歎了口氣,老太太拿死威脅他,他沒有辦法,只能妥協。

    「算了,只要能讓二嬸受到懲罰就好。」

    「王氏那個賤人的名聲徹底毀了。」

    「最起碼他們有一個把柄在我們手裏,以後應該不會在作妖了。」

    「她要是再敢作妖,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賈璉心想,有老太太在,分家是徹底指望不了。只能明年考中狀元,從榮國府裏搬出去,慢慢地和賈家劃清界限。

    賈赦離開後,賈母就把王夫人關進佛堂閉門思過,不允許任何人探望,每天只允許送饅頭和清水給王夫人。

    王夫人手中掌管榮國府的權利,賈母狠了狠心,交給了邢夫人打理,李紈在一旁協助。

    邢夫人得到掌管榮國府的大權,高興地合不攏嘴。

    二房因為巫蠱之術,被打壓的老老實實做人,不敢再得意囂張。

    大房這次徹底翻身做主人了,狠狠地揚眉吐氣了一次,別提有多暢快。

    賈政醒來後,聽說了王夫人幹的事情,恨不得掐死王夫人。就算王夫人是誤傷了他,但是她在府裏使用巫蠱之術,差點害的他們一家滿門抄斬,就光這一點,賈政就不會放過王夫人。

    自從他納了趙姨娘,王夫人就有事沒事找趙姨娘的麻煩,已經很讓他不滿了,沒想到這次卻幹出這樣的蠢事,讓他心裏對王夫人更加不喜。

    賈政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醒來後特意去向賈赦請罪,還買了不少禮物送給賈璉,算是賠罪。他還親自去找賈母,讓賈母把王夫人在佛堂關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讓府裏的人把這件事情淡忘了,王夫人出來就不會再惹出閑言碎語。

    賈母怕王夫人的身體吃不消,想了想還是決定關她兩個月。

    「祖母,您不覺得奇怪嗎?母親原本是想拿璉弟的頭發下咒,可是為什麼會變成父親的頭發?」賈珠懷疑頭發掉包的這件事情是大房的人做的。

    賈母聽賈珠這麼一說,才意識到這件事情不對勁。之前因為太氣,沒想到這方面。現在想想,是很古怪。

    「我懷疑有人故意把頭發掉包,陷害父親。」賈珠在心裏猜測,賈璉他們估計知道他娘要害他,所以就找人拿了他爹的頭發,然後冒充他的頭發,給了周瑞家的。

    賈母活了一大把年紀,聽賈珠這麼一說,當然能想到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誰也不要再提了。」

    「祖母……」賈珠沒想到賈母不再追查,繼續追查下去,就能讓大伯和賈璉不好過。

    「本來就是你娘害人在前。」賈母知道賈珠是什麼意思,但是她打算繼續追究下去,「是你娘使用巫蠱之術下咒在先,怪不了別人。」

    「可是……」賈珠不甘心,他娘被關進佛堂,還失去了掌管榮國府的大權。賈璉他們明明故意陷害他父親,卻什麼事情都沒有,他心裏自然不服。

    「好了,這件事情的風波好不容易平靜了下去,再追究又會掀起風波。你想讓整個賈家的人都知道你娘使用巫蠱之術下咒害璉哥兒嗎?」

    「祖母,我只是不想父親平白被人陷害。」

    「是你娘害的,怪不了別人。」賈母心裏跟明鏡似得,但是沒想到大兒子會有這樣的計謀,她以前還真是小看了大兒子。

    「祖母……」賈珠還不死心。

    「珠哥兒,聽祖母的話,這件事情到此為止。繼續追查下去,你大伯真的能去報官。」賈母心裏清楚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對大兒子將計就計地害二兒子病倒,賈母氣不起來。璉哥兒是大兒子唯一的兒子,被王氏用巫蠱之術下咒陷害,大兒子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聽到報官兩個字,賈珠徹底閉嘴了。以大伯混不吝的性格,他真的有可能會去報官。

    「祖母說的是。」狗急了還會跳牆。

    見賈珠聽進去,賈母滿意地笑了笑:「你就不要再管這件事情,這段時間好好養身體。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身體養好。」

    賈珠乖巧地說道:「恩,我會好好養身體,不再讓祖母擔心。」

    「我還想抱曾孫子,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賈母本想讓賈珠不要灰心,繼續參加鄉試,但是怕賈珠傷心,沒敢提鄉試。

    賈珠聽到這話,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一聲:「祖母……」

    「哈哈哈哈哈,趕快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曾孫子。」

    賈珠被說得很是難為情,找了個藉口趕快離開了。

    等賈珠離開了,賈母收起臉上的笑容,對候在一旁的賴大家的說:「珠哥兒這孩子還是被他娘教壞了。」賈母猜到賈珠應該知道王夫人使用巫蠱之術對賈璉下咒。

    賴大家的不敢說什麼,只能幹巴巴地說道:「二太太也是糊塗。」

    「珠哥兒這孩子心胸還是狹窄了……」賈母想到賈珠聽到賈璉考中吐血昏倒的事情,心裏微微地歎了口氣。

    「大少爺,這個人好勝心強,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認為他比璉少爺優秀,忽然被璉少爺超過,他心裏肯定不好過。」有誰能想到璉少爺考中解元,而大少爺卻名落孫山。就連老太太自己都沒有想到。

    「你說得對。」賈母自己也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賈璉比賈珠優秀。

    賴大家的安慰道:「等過段時間,大少爺自己就會想明白。」

    賈母輕輕地歎了歎氣:「唉……希望他能看得開,不然……」如果珠哥兒把目光一直盯在璉哥兒身上,一直嫉妒和不能接受璉哥兒比他優秀,他永遠都不會有什麼出息。

    「大少爺是個聰明人,肯定能看開。」

    賈母想到王夫人使用巫蠱之術對賈璉下咒,頓時皺起眉頭來,愁眉苦臉地說:「我本來想璉哥兒以後能和珠哥兒互相幫忙,現在王氏對璉哥兒下咒,大房和二房生出嫌隙,以後怎麼幫珠哥兒?」賈母在心裏把王夫人罵了一遍,因為王夫人的愚蠢,害了賈珠以後的前途。

    賴大家的心想,就算沒有發生巫蠱之術,大房也可不能幫二房。兩人的恩怨早已結得很深,早就解不開了,其中有一部分原因還是老太太您對二房的偏心。

    「璉哥兒又得到四皇子的賞識,以後會很有前途。我想著璉哥兒以後拉一把珠哥兒,珠哥兒以後也不會差。可是現在……唉……」其實,賈母也知道兩個兒子之間的關系不是那麼好,但是最起碼明面上沒有鬧出來,她想著還有機會讓他們的關系變好。可是,現在發生這種事情,是不可能讓兩房的關系修複好了。

    這個時候,賈寶玉醒了,奶娘把他抱了過來。

    看到賈寶玉,賈母的心情立馬變好,伸手抱過小孫子親了幾口,笑眯眯地說:「以後只能指望寶玉了。」賈母一直認為賈寶玉長大後必有出息,二房以後就要指望他了。

    賴大家的對此很是懷疑,畢竟賈寶玉之前在抓周禮上抓了一盒胭脂,將來能有什麼出息。現在全京城的人都把寶玉少爺當做笑話,也只有老太太還把他當做寶。

    王夫人使用巫蠱之術的這件事情很快在榮國府平息了下去,沒有人敢再提這件事情,就好像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賈璉在家呆了一段時間,九月初一就回到紫山書院讀書。鄉試結束後,並不代表他能輕松下來,接下來還要為會試准備。

    不管是為了保命,還是為了能從榮國府裏搬出來,他必須考中狀元。明年,他一定要從榮國府裏搬出來。

    賈珠是不打算回青山書院讀書了,主要是他沒有臉回去。這次鄉試,賈璉考中了解元,而他卻落榜。回到青山書院,肯定會被各種嘲笑。所以,他決定在家讀書,繼續請吳先生教導他。

    賈政對他的這個決定很支持,也覺得兒子回到青山書院肯定會被嘲笑,還不如就留在家裏繼續讀書。

    賈璉回到紫山書院,受到了強烈的歡迎。這下不僅是紫山書院的學生,還是紫山書院的先生們都以他為傲。

    四元啊,曆史上的第一人啊,出現在他們紫山書院,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

    如果接下來,賈璉考中會元,那就是五元。如果再能考中狀元,那就是六元。

    六元,不管是在哪個朝代,都沒有出現過。如果在大隆朝出現,那勢必會名留青史。

    紫山書院的野心忽然增加了不少,他們希望賈璉能考中會元,更希望他還能考中狀元,成為六元。

    賈璉剛回到紫山書院,就被盧先生找了過去。

    「先生,您找我?」

    盧先生開門見山地說:「山長找你。」

    「山長?」賈璉一臉訝異,「山長找我做什麼?」山長馮玉堂一代文學大師,找他一個學生做什麼。

    「見了,你就會知道。」

    賈璉頂著一頭問好,跟著盧先生來到山長的院子。

    難道山長見他考中解元,要親自表揚他幾句,然後再送一個獎品什麼的?



析產:分割財產。指分家。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09:18
第六十一回

    賈璉心想自己考中了解元, 中了四元,山長要誇獎他幾句也很正常,至於會不會給獎品,他沒有抱什麼希望。

    說起來, 關於山長的傳說有各種各樣, 除了他寫了一部偉大的巨著《玉堂遊記》,剩下的傳言就奇奇怪怪。

    有的人說馮玉堂脾氣古怪。有的人說馮玉堂恃才傲物, 目中無人。有的人說馮玉堂不食人間煙火, 一門心思做學問。有的人說馮玉堂性格孤僻, 整天窩在家裏哪裏都不去,見過他的人很少。

    因為馮玉堂非常低調,從來不參見什麼聚會、宴席、詩會之類的活動,很少有人見到他,所以才會有各種各樣的傳說。

    賈璉認為一般大師,脾氣都很大, 待會見到山長, 說話要小心點。

    跟著盧先生走了二十來分鐘, 終於抵達了山長所住的院子。

    山長所住的院子在紫山書院的後山上,離書院的課室比較遠。雖然馮玉堂是紫山書院的山長,但是幾乎沒有怎麼露面。紫山書院的學生幾乎沒有人見過他。

    盧先生敲了下門,很快就有人從裏面把門打開了, 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人。

    「盧先生, 您來了啊。」

    「福伯, 山長在忙嗎?」

    「老爺正在給花草澆水, 並不忙。」福伯做了個請的手指,「盧先生和這位學生進來吧。」

    賈璉跟著盧先生走進院子,頓時院子裏的景色吸引了,只見院子裏擺放著各種顏色的菊花,白色、黃色、藍色、紫色等。還有很多賈璉叫不出名字的花,顏色也是各種各樣。

    不止有各種花,還有各種的綠色盆栽。盆栽都修剪的非常齊整,非常地漂亮。

    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鳥叫聲,賈璉順著聲音忘了過去,發現院子中間的桂花樹上站著幾只鳥。

    賈璉只有一個感覺,美,很美!不過,這倒符合大師的身份。一般來說,大師住的地方都非常幽美幽靜。

    盧先生在前院裏沒有看到山長的身影,就帶著賈璉去了後院,在後院花草中找到了山長。

    賈璉看到一男一女穿著粗布衣服,一個低著頭正在給花花草草澆水,一個正在修剪花枝。

    盧先生走上前去,恭敬地喚了一聲:「山長、夫人。」

    馮玉堂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繼續澆水,淡淡地應了一聲:「恩。」

    夫人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剪刀,朝盧先生微微一笑:「小盧來了啊。」

    「山長,夫人,我把賈璉帶來了。」盧先生說完,微微側了下身體,回頭望著站在不遠處的賈璉。

    夫人抬眸朝賈璉望了過去,眼裏閃過一抹驚訝,隨著輕笑地說道:「真是個俊俏的孩子。」

    盧先生對賈璉招了招手:「賈璉過來。」

    賈璉聞言,走了過來,朝山長和夫人行了一個正式的禮:「學生賈璉見過山長,見過夫人。」

    「好孩子,不用這麼多禮。」山長夫人的語氣非常溫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地感覺。

    「謝夫人。」賈璉直起身,乖乖站在盧先生身邊,不敢四處亂看。

    山長夫人把賈璉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嘴角揚起一抹滿意地微笑:「真是個鐘靈毓秀的孩子。」她活了一大把年紀,見過不少好看的孩子和年輕人,但是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麼好看的孩子。長相無法挑剔,氣度清新俊逸,完全不輸給皇家男兒。

    賈璉抬眸望向山長夫人,她的五官不是那種特別精致的類型,但是卻非常清麗,目光溫柔,笑容溫婉,給人的感覺非常舒服。

    「謝夫人誇獎。」賈璉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

    山長夫人見自家夫君還在澆水,有些不滿地說道:「老頭子,來客了,放下你手中的活。」說完,轉頭望著盧先生和賈璉,笑著說,「你們先跟我去客廳,先坐下來喝杯茶。」

    「是。」

    山長夫人帶著盧先生和賈璉來到客廳,讓管家給賈璉他們端茶,她去梳洗換身衣服。

    等山長夫人換了身衣服出來,山長才停止澆水的活動,也沒有換衣服,直接來到客廳坐了下來。

    山長夫人覺得自家父君未免太失禮:「老頭子,你去換身衣服。」

    「不用,小盧不是外人。」山長很是隨意地說,就連擼起的袖子也沒有放下來,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牛飲了起來。

    賈璉被山長這副豪邁的樣子驚到了,心中偉岸的大師形象突然崩了,說好的大師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為什麼山長這麼……粗魯?

    山長夫人見賈璉一副被驚呆地模樣,有些無奈地說道:「抱歉,他就這副樣子,希望沒有嚇到你。」別人都以為她夫君不食人間煙火,一副謫仙地模樣,其實完全相反,夫君十分豪邁,不拘小格,一點都不像其他讀書人那樣斯斯文文。

    賈璉站起身,連忙擺手:「沒有,完全沒有。」雖然跟他心中著謫仙般的大師形象相差太遠,但是這麼豪爽接地氣的大師也不錯。

    「你們聊,我先出去忙了。」

    「夫人慢走。」

    山長牛飲幾杯茶後,一雙眼銳利地打量著賈璉:「賈璉是吧?」

    賈璉站起身,朝山長行了個禮,神色恭敬地說:「學生正是。」

    「你這次鄉試考的不錯,年紀輕輕就考中了四元,曆史上第一人。」山長雖然說這句話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是望著賈璉的目光透露出些贊賞。

    「學生僥幸而已。」自從考中了鄉試的解元,人們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他考中了解元,考中了四元,大隆朝曆史上的第一人。

    「你就不要謙虛,僥幸和碰巧可是不能連續考中第一。」山長之前看過賈璉寫的考卷,是有點才華,不然不會考中四元。

    賈璉聽到山長這麼說,也不好再謙虛了:「山長過獎了。」山長叫他過來,果然是為了誇獎他幾句。

    「你可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麼?」

    賈璉聽到這個問題,臉上露出一抹疑惑,難道不是為了誇他幾句嗎?

    「學生不知,還請山長指導。」

    「明年四月份就要考會試了,這段時間你不用去課室上課,直接來我這裏上課。」

    「!!!!!!」賈璉瞬間驚愕地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呆怔地望著山長。

    等等!他沒有聽錯吧,山長讓他來他這裏上課,真的假的?!

    見賈璉一副驚呆地模樣,山長不由地失笑,揶揄道:「怎麼不相信?」

    盧先生見賈璉一副目瞪口呆地表情,眼裏也劃過一抹笑意,見賈璉還沒有回神,只好開口叫他:「賈璉!」

    賈璉聽到盧先生叫他,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接著又點頭。

    「你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想說什麼?」

    賈璉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一臉吃驚地問道:「山長,您讓我以後來您這裏上課?」

    山長故意挑了下眉頭,裝作不悅地說:「你不願意?」

    賈璉連連搖頭:「不是,我非常願意,不過為什麼?」不是說山長從不收學生的麼,怎麼突然收他為學生?

    「我只是讓你來我這裏上課,並沒有要正式收你為徒的意思。」其實,一開始他並不想教導賈璉,畢竟賈璉已經考中了四元,他再教他就有些動機不純了,別人還以為他為了名聲,才故意在這個時候教導賈璉。後來書院的其他先生跑來勸他,讓他教導賈璉半年時間,不需要收賈璉為正式學生。他們紫山書院要是能出現一個六元,將會名留青史。為了這個名聲,他們希望他能知道賈璉一段時間。

    他雖然不喜歡搞名聲,但是要是紫山書院出現一個六元的學生,勢必會名留青史,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他身為紫山書院的山長,也該為書院做一些事情。所以,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這個請求。

    賈璉從來沒想過能拜山長為師,現在能被山長教導,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哪裏還敢奢求山長收他為徒。

    「學生謝山長。」賈璉跪下來,朝山長行了個大禮。

    山長站起身,伸手扶起賈璉,一臉溫和地說道:「我只指導你半年,能不能考中會試的會元,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學生一定努力。」賈璉現在的心情非常激動。

    山長望了望賈璉,突然問道:「你進紫山書院讀書是為了什麼,為了求名,還是為了求道?」

    賈璉被問得一愣。

    他不明白山長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求名?求道?

    求名能理解,就是為了出名。

    求道是什麼意思,得道?

    說到得道,賈璉的思緒立馬跑歪了,得道成仙?

    山長見賈璉呆愣半響,沒有反應過來,只好換個角度來問:「你當初讀聖賢之書是為了什麼?」

    讀書的初衷是什麼?

    賈璉想到他的初衷,頓時滿頭黑線。他根本不想讀聖賢之書,是被系統逼著讀書的。

    「為了考狀元。」賈璉把他讀書的目的說了出來。

    聽到賈璉的這個回答,山長和盧先生都愣住了,似乎很驚訝。

    山長怔了幾秒回過神來,忍著笑說:「為了考中狀元?」

    賈璉點點頭:「為了考中狀元。」

    山長深深地看了看賈璉,見他目光清澈,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覺得有點意思,又問道:「考中狀元之後呢?」

    賈璉誠實地回答:「考中狀元之後就當官。」

    「你想當什麼樣的官?」

    這個問題,賈璉還真想過。被系統綁定後,他就想自己要是考中了狀元,進入了官場,要當一個什麼樣的官,清官,還是貪官,或者是權臣?

    「回山長,我不知道自己要當什麼樣的官,但是我想當了官以後為老百姓做點有用的事情。」他覺得既然要走這一條路,就要有責任感。雖然他當官是為了擺脫賈家,但是不會忘記自己的責任,會為老百姓做點有用的事情。

    「在其位謀其職。」

    山長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下,隨即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這樣的回答。」這個孩子不能說完全有一片赤子之心,但是要誠實很多。

    「這麼說,你讀書是為了名?」

    賈璉輕輕點了下頭:「是的。」回答完,賈璉心裏有些後悔了,山長特意問他這個問題,其實是想讓他回答為了得道讀書吧。好像文學大師覺得為了功名讀書,有些褻瀆了聖賢之書。山長不會覺得他褻瀆了聖賢之書,然後就不指導他了吧。

    山長聽了這個回答,並沒有不悅,相反還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是為了名讀書,那就好好努力吧。」

    賈璉聞言,呆愣地眨了眨眼,這就沒有了?不指責他為功名而讀書嗎?

    山長像是看出賈璉所笑,輕聲笑道:「你以為我會罵你為功名而讀書嗎?」

    賈璉愣愣地點了下頭:「恩。」一般文學大師不就是這個脾氣嗎?

    山長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大聲地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你這小子太有趣了。」

    賈璉被笑的莫名其妙,求助地看向盧先生,好像在問盧先生,我說錯什麼了嗎?

    盧先生沒想到賈璉會有這麼呆萌的一面,嘴角微微勾起細小地弧度。

    山長笑了一會才停下來:「我可不是那些迂腐之人,不會指責你為了功名而讀書。」對他來說,讀書為名也好,為道也好,只要能為國家做好事就好。

    賈璉聽到這話,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是學生迂腐了。」

    山長的神色忽然變得非常嚴肅:「記得你今天跟我說的話,當上官以後要為老百姓做事。」

    賈璉心頭不由地一凜,神色也變得非常認真:「山長放心,我一定不會忘記今天對您說的話。」

    「那就好,今天你先回去,明天早上過來。」

    「是,山長。」

    山長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說道:「聽說你作畫不錯。」

    賈璉聽了這話,微微驚訝了下,隨即謙遜地說:「我跟魏先生學了幾年的畫,畫的不是太好。」

    「你還會畫西洋畫?」

    「是的。」山長怎麼知道他會畫西洋畫。

    「畫一幅西洋畫給我,算是我指導你的報酬。」

    賈璉:「……」

    「不願意?」

    「不是,只是沒想到山長會想要西洋畫。」

    「隨便你畫什麼。」這小子送給老二那小子好幾副西洋畫,他看了也覺得非常好,讓他感覺到顏料的魅力。

    「是。」

    「你可以走了。」

    「學生告退。」

    在回去的路上,賈璉心裏很是不解,為什麼山長突然要親自指導他半年?

    「盧先生,山長為什麼會指導我?」

    盧先生面無表情地說:「因為你考中了四元,所以書院想讓你考中六元,就請山長親自指導你半年。」

    賈璉聽到盧先生說的這麼直白,嘴角輕輕地抽搐了下,在心裏吐槽道,盧先生你這麼直接地把書院的目的告訴他,真的好嗎?這個時候不應該說山長看中了他的潛質什麼的。

    「你考中了四元,已經是我朝曆史上的第一人。」盧先生接著說,「書院想幫你考中六元,也是為了書院。」

    賈璉心想,他要是考中了六元,不僅他會在曆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就連紫山書院也會在曆史上留名。

    紫山書院現在只是京城最好的書院,並不是全國最好的書院。如果他考中了六元,那麼紫山書院就會成為全國最好的書院,甚至說頂級書院。

    「山長從來不指導任何一個學生,他這次親自教導你,你要好好學習,不要辜負書院對你的期待。」

    賈璉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盧先生,我會努力的。」

    和盧先生分別後,賈璉回到白鶴園。

    「山長叫你去做什麼?」明萬舉見賈璉回來,連忙跑過來,好奇地問道。

    賈璉賊兮兮地笑道:「我說出來,你不要嚇到。」

    「什麼?」明萬舉忽然想到某種可能,驚愕地瞪大雙眼,一臉不敢置信地說道,「難道山長收你為徒了?」

    「山長沒有收我為徒,但是他會親自指導我半年。從明天開始,我就去他的院子裏上課。」說完,賈璉一臉得意洋洋地表情。

    明萬舉聽完,一臉羨慕嫉妒恨地望著賈璉:「山長雖然沒有收你為徒的,但是卻親自指導你半年,你小子真是太招人恨了。」啊啊啊啊啊,他心裏羨慕死了。

    「嘿嘿嘿,我也沒想到。」

    「其實,山長親自指導你的目的顯而易見,應該是為了五元,或者六元。」明萬舉聽賈璉說山長沒有收他為徒,只是教導他半年,就知道山長在打什麼主意。

    「被你說中了,是為了六元。」

    「紫山書院雖然是京城最好的書院,但是卻不是全國最好的書院。」

    「全國最好的書院是哪個書院?」

    「江南的白鹿書院。」明萬舉科普道,「白鹿書院有好幾百年的曆史,出過不少狀元、榜眼、探花。你這次會試,要想考中會元很難。」會試是全國的舉人的一起來參加的考試,會元也就是全國第一了,要想考全國第一,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這個白鹿書院這麼厲害?」賈璉被驚到了。

    「狀元、榜眼、探花,白鹿書院的學生都會考中其中一個,你說厲不厲害?」

    賈璉驚得差點說了句臥槽,幸好及時收住了:「這太厲害了。」

    「尤其是這些年的狀元,基本上都是白鹿書院的學生。」

    賈璉:「……」忽然覺得自己即將小命不保。

    「所以,山長才願意指導你半年。」明萬舉客官地分析道,「只要紫山書院出了六元,哪怕白鹿書院出過不少狀元,也比不上了紫山書院。」

    「忽然覺得壓力好大。」

    明萬舉抬手拍了拍賈璉的肩膀,鼓勵道:「有山長指導你,你肯定沒問題。」

    「希望吧。」

    很快,山長親自指導賈璉的消息,瞬間在紫山書院傳開,掀起了巨大的轟動。

    紫山書院的學生們對此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服氣的。

    水溶聽到這個消息,氣的摔碎了不少花瓶。

    四哥本來就看重賈璉,現在得知賈璉被山長親自教導,四哥恐怕會更加重視賈璉。

    山長不是不指導學生的麼,為什麼會親自教導賈璉?

    賈璉有什麼好,不就是考中了解元,考中了四元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水溶一想到四皇子對賈璉的看重,心裏充滿嫉妒。

    賈璉被馮玉堂親自指導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到紫山書院外面去了,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掀起軒然大波。

    馮玉堂是什麼身份?

    那可是大儒啊,傳說中的人物啊!

    能被傳說中的人物親自指導,這是多大的榮幸啊。很多人都覺得賈家的祖墳一定冒青煙了。

    賈珠在家得知這個消息,氣的踢翻了書房裏的桌椅。

    「又是賈璉,憑什麼是他?他到底哪裏好?」賈珠紅著雙眼,一張臉因為嫉妒變得扭曲。「馮先生,不是不收學生,不指導學生的麼,為什麼會教導賈璉,為什麼?」賈珠眼裏一片陰鷙。

    四皇子是這樣,現在連馮先生也是這樣,賈璉到底有什麼好?

    賈珠這次很爭氣,聽到這件事情沒有因為氣憤而吐血昏倒。

    「璉哥兒真是不簡單,居然能到馮先生的教導。」賈母這個深居的婦人也知道馮玉堂的名聲,可見馮玉堂的名聲有多響亮。

    「老太太,璉少爺有了馮先生的指導,以後絕對會有出息。」賴大家的現在有些後悔,這幾年應該好好討好璉少爺。

    「是啊,璉哥兒真是讓我意外。」在寶玉長大之前,榮國府就要指望璉哥兒振興了。珠哥兒和璉哥兒是處不好了,但是能讓璉哥兒和寶玉處好關系。以後要讓寶玉多親近親近璉哥兒。

    四皇子得知這個消息後,先是震驚了下,隨即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賈璉那小子不會讓我失望,居然能得到姑丈的親自指導。」

    「沒想到賈公子會被駙馬爺親自指導,真是了不起。」林少雄一臉驚歎。

    「姑丈從不收學生,也不指導任何學生,賈璉能得到他的指導,可見姑丈非常賞識他。」不止他們這些皇子,就連當年的父皇都沒有得到姑丈的指導。現在賈璉居然得到姑丈的親自指導,這代表著什麼?

    「還是王爺英明,當初就看中了賈璉。」林少雄徹底佩服自家王爺的長遠目光。

    「本王從來沒想過他會被姑姥爺教導。」四皇子現在心頭火熱,非常激動。姑姥爺在文人眼中的地位非常高,賈璉能被姑姥爺親自指導,這就代表賈璉在讀書中的地位會提高很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賈璉是他的人,那麼他就會受到更多的讀書人支持。

    「真是沒想到……」林少雄心想,當時他還看不起賈璉,沒想到三年過去了,賈璉居然得到了駙馬爺的看中。

    「賈璉有了姑姥爺的教導,會試很有可能考中會元,到時候他就是五元了。如果他在殿試上考中狀元,那就是六元,他將會是千古第一人考中六元,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四皇子的神色非常興奮。

    「意味著王爺將會如虎添翼。」

    「對!這次大哥拿什麼給我爭!」四皇子神色得意,像是勝券在握。

    林少雄很有眼見地恭喜道:「恭喜王爺即將成為太子。」

    四皇子被林少雄這句話取悅了:「哈哈哈哈……」

    此時,正在御書房的隆武帝聽到這個消息,也吃驚了下。

    「沒想到姑父會親自指導賈璉那小子。」

    「能被駙馬爺親自教導,這個賈璉真是積了八輩子的福氣。」當年皇上都沒有得到駙馬爺的指導。

    「姑父會親自指導賈璉那小子估計是想讓那小子考中六元吧。」

    「考中六元?」李進忠差點驚呼出來,「這可能嗎?」

    「有姑父的指導,賈璉那小子說不定還真能考中六元。」隆武帝對明年的會試和殿試充滿了期待,想看看賈璉會不會考中會元和狀元。

    「如果考中了,賈璉就會成為第一人……」曆史上任何朝代,都沒有人考中六元。如果賈璉考中了六元,那就代表著……李進忠不敢想。

    「朕到希望他能在姑父的指導下考中。」賈璉要是考中六元,他這個皇帝也會跟著增光。

    「有了駙馬爺的親自指導,賈璉肯定能考中的。」李進忠拍馬屁地說道。

    「希望吧。」

    賈璉不知道自己得到馮玉堂的指導會造成這麼大的轟動,他此時正在跟馮玉堂學習。

    山長馮玉堂教了賈璉幾天,就發現賈璉不僅聰明,而且記憶力非常好。雖然沒有達到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是看兩三遍就能記住,這個記憶力也是很厲害了,難怪這小子能考中四元。

    賈璉發現山長不愧是一代大儒,教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讓他受益匪淺。他相信經過山長的半年指導,說不定他有機會考中會元。

    馮玉堂教了賈璉一段時間,越教越滿意。說實話,他有點心動,有點想正式收他為學生了,但是想到四皇子貌似很看重賈璉,他就歇了這個想法。

    雖然賈璉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牽扯到權力鬥爭中,就會很麻煩。他很久以前就放過話,不會教任何一個皇子,也不會支持哪個皇子,更不會卷入到權力爭鬥中。

    賈璉不知道因為四皇子,他錯失了成為馮玉堂的正式學生的機會。如果知道了,估計會氣的想殺了四皇子的心都有。

    放假休息回家,賈璉受到了賈母熱烈的歡迎,把賈璉嚇得不輕,不明白老太太又在抽什麼風,或者又在打什麼主意。

    「璉哥兒還沒有抱過寶玉吧,來抱抱。」賈母把懷裏的賈寶玉塞到賈璉的懷裏。

    懷裏突然被塞一個胖娃娃,嚇得賈璉不由地僵住身體,他不會抱小孩。

    賈寶玉睜著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好奇地望著賈璉。

    賈璉低頭看著懷裏的賈寶玉,在心裏感歎道,這小子長得真不錯,難怪能騙到那麼多女孩子,可惜卻沒有擔當,白瞎了這張漂亮的臉。

    賈寶玉咧著嘴對賈璉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像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哥哥。

    賈母看到這副情景,心裏很是滿意和欣慰:「看來寶玉很喜歡璉哥兒。」

    「祖母,我不會抱小孩子,怕傷到寶玉,您還是抱回去吧。」老太太今天怎麼了,平時把賈寶玉當做一塊寶,不讓人隨便碰一下,更別說抱了。今天怎麼突然讓他抱賈寶玉,就不怕他傷到她的寶貝。

    「寶玉很喜歡你這個哥哥,你就多抱一會。」賈母笑呵呵地說。

    賈璉聞言,古怪地看了眼賈母,今天老太太太反常了。

    「啊啊啊啊啊……」賈寶玉伸出手想要抓什麼。

    賈璉不喜歡小孩子,沒有耐心抱小孩,把賈寶玉還給賈母:「祖母,寶玉太小,身體太軟,我真怕傷了他,還是您抱他吧。」

    「你這孩子怕什麼。」

    賈寶玉坐在賈母的懷裏,朝賈璉張開雙手要抱抱:「啊啊啊啊啊……」

    「你看寶玉很喜歡你。」

    賈璉可不想被賈寶玉喜歡上,連忙找了一個借口:「祖母,我還有事,明天再來給您請安。」

    「你去忙吧。」

    等賈璉離開了,賈母對候在一旁的賴大家的說道:「寶玉很喜歡璉哥兒,不怕他們兄弟相處不好。」

    「小少爺這麼漂亮可愛,璉少爺肯定也很喜歡。」

    賈母低頭親了親賈寶玉嫩嫩地小臉,一臉寵溺地說:「寶玉啊,要和你璉二哥多親近親近。」寶玉從小就和璉哥兒的感情好,等他長大了,璉哥兒肯定會幫襯寶玉,為寶玉謀一個好出路。

    賈璉回到自己的院子,把賈母今天反常的表情告訴趙嬤嬤,請她幫忙分析下。趙嬤嬤是榮國府的老人,府裏的一些彎彎繞繞比他懂得多。

    「少爺,老太太讓你多親近寶玉少爺,恐怕是為了修複大房和二房的關系。」趙嬤嬤猜測道,「估計老太太也知道你和大少爺的關系變不好了,就讓寶玉少爺和你親近,修複大房和二房的關系。」

    聽趙嬤嬤這麼說,賈璉覺得很有可能:「她還真是為二叔一家著想啊。」

    「老太太還是偏心。」什麼都為二房策劃和打算,卻不見為大房做些什麼。

    賈璉勾起嘴角冷笑一聲:「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跟賈寶玉親近?要是賈寶玉喜歡上他怎麼辦?原著裏的賈寶玉可是連男人都喜歡,他可是直男,可不想被男人糾纏。

    「少爺,你以後還是離寶玉少爺遠一點。」

    「我知道。」賈璉問道,「賈珠怎麼樣?」聽到他被山長親自指導,有沒有氣到吐血,然後昏過去。

    「到沒有什麼大事情,就是前段時間聽說少爺被駙馬爺親自指導,氣的砸了書房。」

    「沒有吐血?沒有昏倒?」

    「沒有。」

    賈璉一臉驚奇:「這次居然沒有被氣暈,看來身體好了不少。」

    趙嬤嬤被賈璉的這句話逗笑了:「呵呵呵,等少爺考中會元,大少爺肯定會被氣的吐血。」

    「我二嬸怎麼樣?」王夫人被關進佛堂有一個月了吧。

    「這次老太太下了狠心,真的不讓任何人去探望,也不讓人去送給二太太送好吃的。」趙嬤嬤有些唏噓地說道,「大少爺不知道求了多少次情,老太太就是沒答應。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偷偷給二太太送好吃的,被老太太知道後狠狠地罵了一頓。」

    「這麼堅決?」這讓賈璉詫異了。

    趙嬤嬤輕輕點了下頭:「老太太這次是下了狠心。聽說二太太在佛堂裏的日子很不好過,吃不好睡不好,還要抄經念佛。前段時間病了,本以為老太太會放她出來,結果老太太沒有讓她出來,讓人把藥送到佛堂。」

    賈璉聽了,一臉若有所思:老太太這是表態度給他們看?

    趙嬤嬤一臉嘲諷地說道:「老奴猜二太太是裝病,想要從佛堂裏出來,可惜老太太不買賬。」

    「還是便宜了她。」。二嬸使用巫蠱之術可是大罪,老太太只是把她關進佛堂,雖然不讓任何人看望和送吃的,但是還是偏袒了二嬸。

    「本以為這次能扳倒二太太,沒想到老太太這麼維護二太太。」

    「來日方長,總有一天能徹底扳倒她。」

    「少爺說的是。」

    第二天,賈璉去給賈母請安的時候,賈母又讓他抱賈寶玉,他找了借口溜了。他可不想和賈寶玉親近。

    回到紫山書院上課,賈璉發現今天山長夫人的心情好像特別好,就連山長的心情也很好。

    「璉哥兒,今天中午就留下來用膳,我今天親自下廚。」山長夫人滿臉笑容地說道。

    「夫人,請問今天是什麼日子麼,您和山長看起來很開心?」

    山長夫人瞪了一眼賈璉,假裝生氣地說:「都說了多少次,叫我師娘。」

    「這不合規矩。」山長並沒有收他為學生,喊山長夫人為「師娘」就有些不適合了。

    「雖然老頭子沒有收你為正式學生,但是他有指導你,你喊他一聲先生,自然要叫我一聲師娘。」山長夫人裝作很生氣的樣子說,「你要是不叫我師娘,我可是會生氣的。」

    賈璉無奈,只好乖乖地叫了一聲:「師娘!」叫皇帝的姑姑一聲「師娘」,他忽然覺得自己和皇帝成一輩的人了,太驚悚了。

    「乖。」山長夫人滿意地笑了,「今天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而是我們的孫女要過來。」

    「難怪您和山長這麼高興。」原來是孫女要來了。「那我留下來用膳就打擾到你們了。」

    「沒事,人多吃飯才美味。」

    「師娘,還是算了,今天我就不留下來用膳了。」

    「那怎麼行……」山長夫人還想說什麼,卻被山長打斷了。

    「你讓他留下來用午膳,五兒怎麼辦?」五兒今年十二歲了,賈璉十四歲,都是半個大人了,哪裏能坐在一起用膳。

    山長夫人聽丈夫這麼說,這才想起來這個規矩,神色有些懊惱:「我太高興了,一時間把這事情忘記了。」

    山長望向賈璉:「下午正常過來上課。」

    「是,先生。」賈璉朝山長夫人行了個禮,「師娘,我先走了。」

    「璉哥兒不好意思,下次再留你用午膳。」

    「沒關系。」

    賈璉剛離開,山長的孫女就到了,可把山長和山長夫人高興壞了。

    其實,五兒經常來紫山書院看望祖父祖母,然後住上幾天。

    用完午膳,五兒陪山長和山長夫人在院子裏散步,卻有點心神不寧,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這樣她就能早點見到賈璉。

    下午,賈璉來到山長的院子,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給花澆水的少女,心想這應該是山長的孫女了。

    「璉哥兒,你來了啊。」山長夫人正在給花除草,看到賈璉來了,親切地打了一聲招呼。

    五兒聽到這話,心頭猛地跳了下,一瞬間不敢轉頭去看她這四年來一直掛念的人。

    「師娘,下午好。」

    「來給你介紹下。」山長夫人朝自家孫女叫了一聲,「五兒過來。」

    五兒一顆心瞬間緊張了起來,放下手中的澆水壺,轉過身來不敢看賈璉,低著頭走到山長夫人身邊。

    「璉哥兒,這是我的孫女,小五。」姑娘家的閨名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

    賈璉朝五兒行了個禮:「見過五姑娘。」

    「小五,這位是賈璉。」

    「見過賈公子。」五兒偷偷地打量賈璉,發現他比四年前更好看了,一張臉微微變紅。

    賈璉可不敢看人家姑娘的臉,來到這個時間四年多,他知道男人是不能隨便盯著人家姑娘看,不然就太失禮了。

    「好了,璉哥兒你去上課吧。」

    「師娘,五姑娘,學生先行告辭。」在這個世界,男女是要避嫌的。

    五兒悄悄地盯著賈璉離開的背影看,心裏想著他還記得她嗎?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09:24
第六十二回

    五兒喜歡賈璉的事情, 她的父母並沒有告訴山長和山長夫人,她自己又不好意思告訴祖父祖母,所以山長和山長夫人對此事一無所知。

    山長夫人一邊修剪盆栽,一邊跟孫女說賈璉:「璉哥兒這孩子長得不錯, 又聰明剔透, 還非常有禮貌,真是個不錯的孩子。」

    五兒一邊聽, 一邊勾起嘴角輕笑。看來祖父祖母很喜歡他。

    「你爺爺差點心動收他為正式學生了。」

    五兒聽了這話, 抬起頭驚訝地望著山長夫人:「差點?爺爺為什麼沒有收他為正式學生?」

    「聽說他和阿澤走得很近, 你爺爺就放棄了。」阿澤,是四皇子的小名。

    五兒聽了這話,心裏替賈璉趕到可惜。她要不要提醒他離四表哥遠一點?

    山長夫人沒有再說賈璉的話題,把話題轉移到別的事情上了。

    五兒還想多聽一些賈璉的事情,可惜山長夫人卻不說了,她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問。

    酉時, 一天的課程結束。

    賈璉從書房走出來, 准備跟山長夫人道別, 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山長夫人。

    五兒正在後院的花園裏除草,見賈璉走了進來,嚇了一跳,頓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她現在穿了一件粗布衣服, 手上全都是泥土, 說不定臉上還有, 怎麼見他?

    賈璉見五兒蹲在花園裏, 卻不見山長夫人的身影,問道:「五姑娘,請問師娘在哪裏?」

    五兒趕緊擦了擦手,站起身面對賈璉,因為隔得有一段距離,所以她的膽子變大了,雙眼敢直視賈璉。

    「我奶奶去菜園摘菜了。」山長夫人喜歡自己種東西,特意在他們院子的後面開墾出一塊地用來種菜,足夠她和山長日常吃了。

    「那我去找師娘。」

    「我奶奶應該快回來了。」

    「我去幫師娘拿菜。」說完,賈璉就離開了,去菜園找山長夫人。

    見賈璉離開了,五兒連忙回房間梳洗了下,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沒過一會,賈璉就和山長夫人回來了,賈璉手裏拿著菜籃子,裏面裝著剛摘下來的新鮮蔬菜。

    「奶奶,您回來了。」五兒朝賈璉感激道,「謝謝賈公子。」

    賈璉擺擺手:「沒有什麼,我去把菜拿到廚房。」

    「璉哥兒,今晚就留下用晚膳吧。」

    「師娘,萬舉那邊已經做了我的晚膳,我就不在您這裏用晚膳了。」

    「好吧。」山長夫人一臉遺憾。

    賈璉把菜送到廚房後就離開了,從頭到尾都沒有正面看一眼五兒。

    看著賈璉離開的背影,五兒心裏很是糾結,賈璉到底還記不記得她?

    第二天,賈璉來上課的時候,因為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夢到底有什麼寓意,走路的時候沒有注意,直接撞到廊柱。

    砰地一聲,賈璉的額頭立馬起了一個紅腫的孢,疼的他直抽氣:「嘶……」

    五兒正在給花澆水,見到賈璉撞到廊柱倒在地上,連忙丟下手中的澆水壺走了過去,當然保持一段時間。

    「賈公子,你沒事吧?」

    賈璉揉了揉額頭,抬眸望了過去,這才看清楚五兒的長相,不由地愣了下。他不是被五兒一張漂亮的臉驚豔到了,而是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五兒被賈璉盯著看,微微紅了臉,害羞地低下頭,小聲地問道:「賈公子,你沒事吧?」

    額頭傳來一陣劇痛,疼的賈璉回過神來,連忙收回目光,朝五兒道歉:「五姑娘,抱歉,我剛剛失禮了。」應該是錯覺的,他的記憶力不錯,見過一面的人都能記住。山長的孫女,他之前並沒有見過。

    「沒事,你還好吧?」五兒見賈璉的額頭紅腫的厲害,一臉緊張地說道,「賈公子,你的額頭腫了,得趕快處理下,我去找奶奶。」說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很快,山長夫人就過來了,見賈璉的額頭紅腫的厲害,眼裏充滿心疼:「你這孩子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

    賈璉訕笑道:「在想事情,沒注意到前面有廊柱。」

    「以後走路小心點,先到客廳,我給你上藥。」

    「不用這麼麻煩,過兩天就能消腫了。」

    山長夫人瞪了一眼賈璉,語氣嚴厲:「腫的這麼厲害,要上藥,不然會變得更腫。」說著,就拉著賈璉往客廳走,一邊走,一邊念叨,「不要以為自己是男孩子就能這麼馬虎大意。」

    賈璉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乖乖地被拉去上藥。

    山長夫人一邊給賈璉上藥,一邊心疼地說道:「還好沒有撞破皮,下次可不能這麼粗心了。」

    賈璉一邊忍著疼,一邊說:「是。」

    上好藥,賈璉就去上課了,把對五兒的熟悉感完全拋之腦後了。

    五兒在紫山書院呆了七天,這七天雖然能經常見到賈璉,但是基本上沒有和賈璉說過什麼話,這讓她心裏有些遺憾。最讓她難過的是賈璉好像沒有認出她,或許賈璉早就把她忘記。

    賈璉對山長的這個孫女到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這個孫女挺文靜的,也挺靦腆害羞的。至於認沒有認出來她是四年前那個小蘿莉,他早就把當年那個櫻花樹下胖胖可愛的小姑娘遺忘了。

    五兒滿懷著期待而來,結果帶著滿腔失望和惆悵回去。

    賈璉沒有把五兒的到來和離開放在心裏,繼續跟著山長學習。

    這天的課程結束,山長沒有急著讓賈璉離開,而是和他聊了一些課外的話題。

    「你和晉親王走的很近?」其實,山長不想管這件事情,但是他真的很喜歡賈璉這個聰明又勤奮的學生,不然之前也不會想收他為正式學生。他不想看到這麼好的苗子,卷入到皇子之間的權力爭鬥中。

    最主要的是他不看好晉親王,雖然晉親王禮賢下士,很看重讀書人,但是他覺得晉親王是為了皇位才故意這麼多,只是利用讀書人,而不是打從心底地敬重讀書人。

    晉親王這個人太過虛偽,不適合來往和深交。他真不想看到賈璉被晉親王欺騙。

    賈璉被問得一愣,沒想到山長會問他這個問題。

    「沒有。」他才沒有和晉親王走的很近。

    「是麼?我聽說晉親王很看重你,三年前還特意送給你一塊歙硯。」山長說完,深深地望了一眼賈璉。

    賈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不該說。

    山長見賈璉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眼裏閃過一抹疑惑:「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

    賈璉很是猶豫,畢竟山長和晉親王是親戚。

    山長有些不滿地挑了下眉頭:「怎麼,對我不能說?」

    「山長,我只想好好讀書,然後考中狀元。」

    「那你和晉親王是怎麼回事?」

    賈璉見山長一副問到底的模樣,知道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山長是不會放他回去的。

    「山長,我並不想和晉親王有什麼來往。」

    山長聽了這話,饒有興趣地揚起嘴角,問道:「你不想和晉親王來往,為什麼?」

    賈璉看了看山長的神色,見他好像不是很生氣的樣子,心裏悄悄地松了口氣,接著說道:「我還小,只想好好讀書,然後考中狀元,不想和任何一個王爺扯上關系。」

    「既然不想和任何一個王爺扯上關系,你怎麼接受了晉親王的好意?」

    「山長,我能說我不想接受的麼。」賈璉苦著臉說,「我之前拒絕過,但是他是王爺,不允許我拒絕。」

    山長想到晉親王的性格,覺得很有可能。

    「晉親王為人溫和,你為什麼不想跟他親近?」山長故意問道。

    這個問題把賈璉問住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要是說了實話,山長告訴晉親王怎麼辦。

    像是看出賈璉心裏的顧忌,山長朝他安撫一笑:「放心,我不會告訴晉親王。」

    聽到山長這麼說,賈璉心裏就放心了,山長的話還是能信任的。

    「我不想卷入到皇子之間的爭鬥中。」

    山長聽了這話,眼前一亮,繼續問道:「你不支持晉親王?」

    賈璉微微搖了下頭:「先生,我誰都不想支持。」隆武帝正直壯年,活的好好地,他才不會傻傻地去支持任何一個皇子。

    山長目光銳利地看了看賈璉,見他說這句話的神色認真,就知道他沒有在說謊,心裏很是滿意。

    「你現在還小,重心應該放在接下來的會試和殿試上,不要去想著爭權奪利。」

    賈璉聽了這話,一臉詫異:「先生是不贊成我去支持皇子嗎?」

    山長微微點了下頭:「是的。」

    賈璉一聽這話,心裏徹底松了口氣:「先生放心,我會好好讀書的。」

    山長聽到賈璉這麼說,大概猜到晉親王的目的,微微皺了下眉頭,心裏很是不悅。賈璉還是個學生,晉親王就強硬地把賈璉綁成是他的人。

    「晉親王送給你的東西,你好好保存,以後找個機會送回去。」老四的眼光不錯,能看出賈璉未來的前途,所以趁賈璉還小就強硬地把他定下來。老四的心機太深了,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不過,他覺得還回去的可能性比較小。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賈璉不會支持晉親王,他心裏就放心了,但是還是不能收賈璉為正式學生。現在所有人都認為賈璉是晉親王的人,一旦他收賈璉為正式學生,就自動會分歸到晉親王一脈,這不是他想要的。

    「今天辛苦先生了,學生告辭。」

    等賈璉離開後,山長夫人問道:「確定了嗎?璉哥兒是老四的人?」

    「不是,他不想支持老四,不想支持任何人。」

    山長夫人眼裏閃過一抹驚訝,隨即笑著說:「這孩子很聰明。」語氣裏充滿贊賞。

    「是很聰明,但是老四……」山長微微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說,「老四心機太深了,強硬地把賈璉綁在他的隊伍裏。」

    山長夫人當然也知道晉親王對賈璉做的事情,也是很不悅:「老四這孩子,從小就心思多,不過看人眼光卻非常准。」

    「唉,賈璉要是不支持他,不知道會對他做出什麼事情來。」這是山長最擔心的地方。

    山長夫人不想讓賈璉日後被晉親王為難,笑著說:「到時候,我們護著他,老四看在我們的面子上,應該不會為難他。」

    山長輕輕點了下頭:「恩。」

    賈璉不知道山長和山長夫人已經為他以後做了保障,保護他以後不要被晉親王為難。

    「這麼好的苗子,我可不希望被老四給禍害了。」

    「也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麼,一直任由老大和老四爭奪。」她這個侄子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

    山長大概猜到隆武帝的目的,但是也不好說出來,

    「皇上有皇上的打算,我們就不用操這個心。」

    山長夫人想想覺得也對:「也是,這些事情跟我們沒關系。」他們夫妻倆從不過問皇室的事情。

    賈璉放假回去,就見來過幾次府裏的太監請他去晉王府。

    他很想不去,但是又不能不去。正好趁這次機會,把話跟晉親王說清楚吧。不然,還不知道晉親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榮國府裏的人聽說晉親王派人請賈璉去王府做客,心裏都非常震驚。

    賈珠聽到這事,又氣的發了一場大火,摔碎了不少東西。

    王夫人剛從佛堂出來,聽到這件事情,心裏很是不甘,覺得四皇子為什麼看重的不是她的兒子賈珠。

    不行,再這樣下去,榮國府就要變成賈璉的了,到時候珠哥兒在府裏就沒有地位了。

    她得為珠哥兒的以後好好想想。

    膝蓋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疼的王夫人皺起眉頭,讓她暫時沒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太太,您這兩個月受苦了,現在還是好好休養吧。」

    王夫人微微點頭:「你說的是。」說完,想到之前的事情,目光忽然變得犀利,「我明明要的是賈璉的頭發,怎麼會變成老爺的頭發,你找的那個丫頭是怎麼回事?」當時,她心裏太害怕,沒去想頭發怎麼變成老爺的。後來被關進佛堂,她才發現這一切都是陰謀,是有人故意把頭發碉堡了。

    「小竹沒有問題,問題出在璉少爺身邊的那個丫頭上。」周瑞家的說道,「不過奴婢已經把小竹趕出府了。」

    王夫人對周瑞家的這麼做很是滿意:「你做的不錯。」

    「太太,您想的事情,之前大少爺就找老太太說了,但是老太太不想再追究了。」

    「什麼?」王夫人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老爺可是被害了,老太太居然不追究?」

    「老太太說是您使用巫蠱之術害人在前,怪不了別人。」

    王夫人聽了這話,一臉憤怒:「我只是想讓賈璉考不中會試,可是他們卻害老爺病倒。」

    「老太太說如果繼續追查,會逼得大老爺去報官,到時候就糟了。」

    聽到報官兩個字,王夫人眼裏閃過一抹恐懼。如果賈赦去報官,他們一家必死無疑。

    「太太,還是不要追究了。」周瑞家的勸說道。

    王夫人心裏很是不甘心,但是她不想死,只能這麼算了。

    「這筆賬,我以後會討回來。」以後絕對會十倍地討回來。

    周瑞家的在心裏歎了口氣,太太還是沒有發現,這次的巫蠱之術雖然平息了,但是卻被大房抓住了把柄。惹火了大房,大房說不定就去報官。

    王夫人還想在說什麼,但是太累了,沒過一會就睡著了。在睡著前,還在想大房的人是怎麼拿到賈政的頭發。

    賈璉跟著太監來到晉王府,發現晉親王沒有請別人,只請了他一個人,這讓他心裏不由地升起警惕。

    四皇子在花園品嘗,見賈璉來了,朝他招了招手。

    「過來。」

    賈璉走過去,先朝四皇子行了個禮:「學生見過王爺。」

    四皇子站起身,握住賈璉的手,把他扶了起來:「不需要這麼多禮。」

    賈璉見四皇子好握著他的手不放開,心裏有些不自在,抬起雙手,從四皇子的手中掙開了,神色恭敬地說道:「禮不可廢。」

    四皇子輕笑道:「這裏沒有外人,不需要這麼多禮,坐吧。」

    賈璉在四皇子的對面坐了下來,四皇子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

    「謝王爺。」

    「跟馮先生學習學的怎麼樣?」

    賈璉聽到這話,在心裏感歎道,找他來過來果然是為了這件事情。

    「山長學識淵博,跟他學習,讓我受益匪淺。」

    「有了馮先生的指導,明年的會試,你應該沒問題。」

    「希望吧。」

    四皇子放下手中的茶盞,撐著臉盯著賈璉看。

    賈璉被四皇子看的心裏發毛,臉上的表情僵硬,快要支撐不住了。

    「王爺,學生的臉上有東西嗎?」

    四皇子笑著說:「沒有,只是覺得你越長越好看了。」

    賈璉:「……」他這是被調戲了嗎?

    四皇子突然伸出手,抬起賈璉的下巴,一雙眼仔細地打量著賈璉的臉:「恩,很多小姑娘都沒有你長得好看。」

    賈璉連忙把自己的下巴從四皇子的手中解救出來,剛剛四皇子抬起他下巴那一刻,他雷得直起雞皮疙瘩。

    「王爺,您這是在誇學生,還是在貶學生?」

    四皇子抬手輕拍了下賈璉的頭,笑地一臉溫和地說:「當然是在誇你。」再過兩年,這孩子會變得更加漂亮。

    賈璉沒有注意到四皇子眼底劃過的暗湧,不習慣四皇子對他這麼親昵。「王爺,學生是男人,被誇長得好看,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我說的可是實話。」

    賈璉對這樣的誇獎,只能幹笑:「呵呵……」在心裏罵道,好看你妹,勞資又不是女人,被這樣誇獎一點都不高興。

    接下來,四皇子事無巨細地詢問賈璉在紫山書院的事情,還問了他和馮玉堂之間的事情。

    賈璉撿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跟四皇子說。

    「看來你很用功啊。」

    「應該的。」賈璉在心裏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說出來,「王爺,學生想和您說一件事情。」

    「你說。」

    「王爺以後不要再給學生送東西了,學生受之不起。」

    「怎麼,你不喜歡?」

    「無功不受祿,學生受不起。」

    四皇子聽到這話,望著賈璉的目光突然變得非常銳利:「你不想要?」

    賈璉頓時感覺到一股沉重地氣壓撲面而來,不過他並不害怕,雙眼直視著四皇子,神色非常認真:「不想要。」

    見賈璉毫不畏懼,四皇子有些驚訝,不過心裏對賈璉更加賞識。

    「為什麼不想要?」

    「王爺,恕學生直言,我不想和您有太過親近的關系。」

    四皇子聞言,一張臉瞬間陰沉了下來,語氣冰冷:「你這是在嫌棄本王?」剛剛還自稱我,現在自稱本王,可見生氣了。

    賈璉站起身,朝四皇子行了個大禮,不卑不亢地說:「學生不敢,學生只是不讓別人以為我是靠著王爺才考中的。」

    四皇子輕輕揚了下眉頭,似乎沒想到賈璉會說這樣的話。

    「有人以為你是靠我才考中的?」

    「是的,學生不想被人誤會。」

    四皇子聽到賈璉這麼說,心裏不快立馬消散了。像賈璉這麼大的孩子,都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的實力,被人說是靠他才考中的,心裏肯定不服氣。

    「是我欠考慮了。」

    「王爺言重了。」賈璉見四皇子好像不生氣,在心裏悄悄地松了口氣。說實話,他剛剛真的怕四皇子一怒之下給他安排個罪名,然後找他麻煩。這個皇權至上的世界,真是……太讓人操蛋了。

    「既然這樣,那我下次私下送你。」

    賈璉連忙擺手:「王爺不用了,我不缺東西,您就不要破費了。」

    四皇子站起身,走到賈璉身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說:「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不許拒絕。」

    賈璉:「……」他真想直接對四皇子說,我不想做你的隊友,你就死心,放過我吧。可惜,他沒有膽子說。

    四皇子抬手摸了下賈璉,一臉溫柔地說:「我喜歡送你東西。」

    賈璉被摸了下,嚇得全身僵硬了下,連忙退開和四皇子拉開距離。這四皇子是怎麼回事,又是握他的手,又是摸他的頭,又是摸他的臉,這太親昵了。

    四皇子見賈璉退開,手中的嫩滑的觸感沒有了,眼裏閃過一抹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嚇到他,再等兩年。

    「今天中午就留下來用午膳吧。」

    「王爺,不好意思,我和李先生約好了,中午去他家用膳,所以不能……」和四皇子吃飯,他絕對會消化不良的。

    「既然和李先生約好了,那就算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用膳。」

    「王爺還有其他什麼的事情嗎?沒有的話,學生就先告辭了。」

    「沒有了,今天叫你過來只是想關心下你在紫山書院的情況。」四皇子嘴角噙著溫柔地笑意。

    「謝謝王爺關心,學生就先告辭了。」

    「好好跟著馮先生學習。」

    「是。」

    四皇子讓太監把賈璉送到門口,臨走的時候還送給他不少好吃的。

    賈璉不想要,但是四皇子不允許他拒絕,他只能帶一大盒點心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賈璉一直在想以後怎麼和四皇子劃清界限,明說肯定不行,真是愁死人。

    為了不讓四皇子懷疑,賈璉離開晉王府,直接去了李道清家,把四皇子賞賜的糕點,送給了李道清。

    李道清說他不喜歡吃甜膩的糕點,讓賈璉帶回去。

    賈璉在李道清那裏用了午膳,和李道清聊了一會,才回到榮國府。

    剛回府,就見賴大家的來找他,無奈只好先去賈母那。

    「璉哥兒,晉王爺找你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事情,就是問我在書院的情況。」

    賈母見賈璉手裏拿著一個很大的食盒,好奇地問道:「璉哥兒,你手裏拿著什麼?」

    「這是王爺賞賜的糕點,祖母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吧。」

    賈母聽了,臉上露出一個燦爛地笑容:「王府的糕點,肯定是禦廚做的,一定很美味。」

    賈璉把食盒遞給賴大家的,讓她打開,拿出來給賈母吃。

    賈母讓丫鬟去通知奶娘,把賈寶玉抱過來。

    賈寶玉有一歲多了,能吃一點糕點。

    「璉哥兒,你抱著寶玉,喂寶玉吃點糕點。」

    賈璉嚇得連忙拒絕:「祖母,我不知輕重,會傷到寶玉的。」打死他都不會抱賈寶玉。

    賈母想想覺得有可能,就沒有讓賈璉喂賈寶玉吃糕點。

    「璉哥兒,晉王爺這麼看重你,你可要好好讀書,不要讓他失望。」

    「祖母說的是。」

    「今天有人送來不少大閘蟹,我讓廚房煮了不少,到時候會給你送過去,吃的時候別忘了喝酒驅寒。」

    「謝祖母。」

    賈母拉著賈璉絮絮叨叨說了不少瑣事,聽的賈璉都快要沒有耐心了。

    另一邊,王夫人從佛堂出來,就變得非常低調,除了每天給賈母請安,就在自己的屋子裏抄佛經禮佛,沒有再搞出什麼事情來。

    賈母對王夫人這個表現非常滿意,以為王夫人真心悔過了。

    王夫人這麼做,當然不是真心悔過,而是想拿回掌管榮國府的大權。

    賈母為了安撫大房,也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並沒有把掌管榮國府的大權還給王夫人。她心裏打算過段時間再讓王夫人掌管榮國府大權,現在還不是時候。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是來年了,離會試還有十幾天的時間。

    這段時間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榮國府平靜的很。不過,賈珠卻在上元節的時候,因為淋了雨,回來就病倒了,到現在還沒有好。

    賈珠病倒,讓賈母和王夫人操碎了心。這次賈珠病倒不像之前幾次病的嚴重,但是拖拖拉拉地就是不好。無論怎麼調養,怎麼吃藥,就是好不起來,太醫說賈珠的底子弱,只能慢慢養。

    賈母和王夫人拼命地給賈珠補身體,但是無論吃多少補品,賈珠的身體依舊沒有什麼起色。

    「璉哥兒,你有時間去陪你大哥說說話,解解悶。」

    賈璉心想,賈珠見到他,或許會加重病情。

    「大哥的病情還是沒有好轉嗎?」

    「稍微好了點,但是還是下不了床。」

    「那我待會去看看大哥。」原著裏沒有提到賈珠具體什麼時候病逝的,該不會是今年吧?

    「恩。」

    賈璉從賈母那裏出來後,就直接去賈珠的院子。沒想到賈珠的奶娘以賈珠正在休息,還沒有醒來,沒法見他為由,拒絕他看望賈珠。

    被拒絕,賈璉也不生氣,一早就猜到了,他之所以過來不過是為了做做樣子,他可不想看望賈珠。

    還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又被賈母叫了過去,賈璉有些不耐煩了,這老太太能不能有事沒事地找他。

    再次來到賈母的屋子,賈璉發現賈政居然在。

    「見過祖母,見過二叔。」

    賈政很是冷淡地應了一聲:「恩。」

    「祖母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賈母眉開眼笑地說:「你姑姑在二月十二生下了一個女兒。」女兒成親多年,一直沒有身孕,前兩年好不容易生了個哥兒,沒想到夭折了,讓女兒傷心了很久。去年女兒再次懷孕,她高興了很久,希望女兒能再生一個哥兒,但是沒想到女兒生了一個閨女。閨女不能替林家傳宗接代,她心裏替女兒感到可惜。不過,女兒還年輕,以後還能再生。

    賈璉聞言,心裏震驚了下,林黛玉出世了啊!不過算算時間,也該出生了。

    「難怪祖母這麼高興。」再過幾年,林黛玉就要入榮國府了。

    「我替你姑姑高興。」賈敏在沒有出嫁之前,賈母很是寵愛她。女兒出嫁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女兒,心裏一直記掛著,希望女兒能過得很好。

    「姑姑肯定很開心。」賈敏生了林黛玉沒多久,好像就病逝了。然後,林黛玉才會來榮國府。想到原著裏的林黛玉在榮國府的情況,賈璉心裏充滿同情。寄人籬下的生活的確不好過,以後林黛玉來了,他這個做表哥的,就多多維護她吧。

    賈母忽然沉重地歎了口氣:「唉……你姑姑這個女兒的身體不是很好,我真怕……」真怕這個孩子又夭折。

    「不會的,小表妹一定會健健康康的。」

    「璉哥兒說的對,你姑姑的女兒一定會好好地。」賈母決定下個月去福靈寺燒香,給女兒和外孫女祈福,希望女兒和外孫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母親,要不我再去一趟揚州,去看看妹妹。」

    「你有公事,不能總是請假。」之前,賈敏的兒子夭折,賈母不放心女兒,就讓賈政去了一趟的揚州,看望女兒。

    「祖母,讓我父親去吧,反正他在家又沒事。」他想自己去,但是還有十幾天就要考會試,沒時間去。

    賈母覺得賈璉這個提議不錯:「好,就讓你爹去。」賈母讓賴大家的把賈赦叫來。

    賈赦聽說讓他去揚州,很是不情願,他不願意出遠門,但是又找不到借口拒絕,只能去一趟。

    「你要好好地勸解你妹妹,讓她放寬心,讓她好好養身體。」

    「知道了,母親。」

    從賈母院子出來,得知是賈璉提議他去揚州,賈赦氣的不輕。

    「你個不孝子為什麼提議我去揚州?揚州那麼遠,坐船要坐很久,我可受不了。」

    「姑姑是您的親妹妹,您去看望她不是應該的嗎?」賈璉斜了一眼賈赦,「如果不是我要參加會試,我就去了。」

    「你去做什麼?」

    「當然是看望姑姑。」

    「有什麼好看的。」賈赦對賈敏的感情並不深,因為賈敏在出嫁前,和他這個大哥並不是很親近。「我去了,她說不定還嫌棄我。」

    「怎麼會,大哥千裏迢迢去看望她,她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嫌棄。」

    「哼,她不太喜歡我這個大哥。」從小到大,小妹就喜歡跟著二弟後面,對他這個大哥很是冷淡。

    「林姑父是探花,你去了就替我向他討教。」

    賈赦聽到這話,眼前頓時一亮:「好。」其實,賈赦還是很掛念賈敏這個妹妹,但是拉不下臉去,現在賈璉給了他一個臺階,他就順著下去了。「不過要等你考完會試,我再去揚州。」

    「也好。」

    賈母對賈赦要在會試後去揚州,沒有任何意見。

    會試將在三月初九開始,這段時間京城變得熱鬧了起來,從全國各地來了不少學生和家長,京城的客棧都住滿了。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隨時隨地都能碰到考生,操著各種口音的學生。京城的商戶開心的合不攏嘴,每年的會試,他們都會大賺一筆。

    賈璉見自己錯過了一次發財的機會很是懊悔,他今年要是考中狀元,就要從榮國府裏搬出去,到時候什麼都要靠自己,什麼都要花錢。

    他怎麼把賺錢的事情忘記了,到時候自己開府沒錢那就糗大了。算了,等考中狀元後再想辦法賺錢吧。

    全國各地的考生齊聚京城,京城的老百姓都在猜測今年誰會考中會元,賈璉會不會繼續考中會元,考中五元?

    京城的老百姓對賈璉在會試上能考出什麼樣的成績,抱有很大的好奇和期待。

    這些年,會元和狀元都是外地人考中,京城本地人卻沒有考中,這讓京城的人覺得很丟臉。所以,他們很希望賈璉繼續發揮他的奇跡,考中會元,為他們京城的學子們爭一口氣。

    這些天,賈璉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人鼓勵他,祝福他能考中會元,這讓他覺得壓力山大。

    聽說,今年參加會試的人有兩三萬,但是只錄取四百人,競爭非常激烈和殘酷。賈璉對考中會元一點信心都沒有,即使他被馮玉堂指導了半年。

    「京城的學子們都希望你能考中會元,給我們京城的學子揚眉吐氣一次。」明萬舉抬手拍了下賈璉的肩膀,「要知道我們一直被江南學子嘲諷。」

    賈璉僵著臉,嘴角輕輕地抽搐了下:「別再給我增加壓力了。」他有信心考中會試,但是沒有信心考中會元。全國第一個,可不好考。

    「有壓力才有動力,再說你被山長教導了半年,考中會元肯定沒問題的。」

    賈璉:「……」

    在會試的前七天,紫山書院給就學生放了假,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和放松。

    賈璉的心情有些沉重,就跑到林老爺子那裏去放松了。

    「馬上就要考會試了,你居然有心情來我這裏玩。」

    「林爺爺,我壓力大啊,只能來您這裏放松了。」他當年考高考都沒有這麼緊張害怕過。

    「你怕什麼?」

    「大家對我的期望很高,都希望我能考中會元,我怕自己對不起他們的期待。」

    「你考會試是為了你自己,你管那些人做什麼。」

    「林爺爺,您就收留我幾天吧。」

    「好,明天帶你去釣魚。」

    「好嘞。」

    此時,榮國府。

    「馬上就考會試了,璉哥兒怎麼出去玩呢?」賈母問道。

    「璉哥兒估計對自己很有信心吧。」王夫人笑著說,「不擔心會試。」

    「再有信心,在緊要關頭也不能出去玩啊。」

    「母親,您放心,我這段時間一直幫璉哥兒祈福,希望璉哥兒這次能高中。」

    「你有心了。」

    邢夫人譏諷道:「沒想到弟妹對璉哥兒的事情這麼上心,明明之前下咒璉哥兒考不中會試。」

    王夫人一臉歉意:「大嫂,之前是我的不對,這次我是真心希望璉哥兒能考中。」

    「你有這麼好心?」

    「好了。」賈母不悅地說道,「下咒的事情不許再提,以後要是再提,別怪我不客氣。」

    「是。」邢夫人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撇撇嘴表達自己的不滿。

    隨著會試的來臨,賈珠的心情越發陰沉,病情也加重了不少。無論王夫人和李紈怎麼勸,都沒有用,除非賈璉在會試上落榜,不然他的心情不會變好。

    會試的前兩天,賈璉從林老爺子那裏回來,心情變輕松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張。

    「少爺,前兩天有一位叫江潤的人,派人送來一副畫,祝福你考中會元。」

    賈璉沒想到江潤先生會在會試前送給他畫,連忙打開一看是一副油畫,畫的是百花盛開,希望他能像百花一樣在會試上綻放。

    「江先生真是有心了。」等他考完會試,也畫一副油畫送給江先生。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09:33
第六十三回

    在會試的前一天,京城的氣溫猛然驟降, 一下子變得非常寒冷。

    三月本是氣溫回暖的季節, 剛剛冒出來的新芽, 被冷冽的寒風吹得瑟瑟發抖。

    生活在溫暖地方的考生們受不了京城突然變冷的氣溫, 很多的人都被凍病了。別說外地學生受不了,就連京城本地人都受不了, 這幾天不少人感染了風寒,這讓京城的醫院和藥店變得忙碌了起來。

    在會試前, 突然來了一個倒春寒, 還讓不少考生凍病, 這讓很多人認為是不祥之兆。

    一時間,來自全國各地的考生們人心惶惶。有的考生怕被凍病, 窩在家裏或者客棧裏不出門。有的考生怕被傳染風寒, 就和其他考生保持距離。

    趙嬤嬤一邊燒炭, 一邊念叨著:「這天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這幾天,氣溫回暖, 變得非常暖和, 府裏的下人都把春裝拿出來。沒想到突然變冷,又要把棉襖拿出來了。

    「很多人都說這是不祥的預兆。」豐兒滿臉擔憂地說。

    賈璉一邊吃著烤紅薯, 一邊被紅薯燙的直吹氣:「什麼不祥的預兆,不過是倒春寒, 正常的自然天氣現象。」天冷的時候, 吃烤紅薯最舒服了。

    「聽說今天很多人都病了, 幸好少爺你沒事。」趙嬤嬤還是有些不放心,「少爺,待會你還是喝一碗薑湯吧。」雖然少爺沒有被凍病,但是明天要是去考會試,被有風寒的學生傳染了就不好了。為了安全起見,少爺還是喝一些薑湯比較好。

    「好。」這幾年,他勤於鍛煉,身體變得結實了不少,幾乎沒有怎麼生病過。今天突然變冷,很多考生都被凍病了,明天去考會試,說不定會被傳染。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多喝幾碗薑湯預防比較好。考會試的時候,要是生病了,可是會影響發揮的。

    「奴婢這就去讓廚房煮薑湯。」豐兒風風火火地跑出了房間。

    趙嬤嬤突然想到什麼,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腦門,驚呼道:「少爺,忘了給你准備湯婆子。明天去考會試,一定要帶上湯婆子。」說完,就站起身,准備湯婆子了。

    走了兩步,又走了回來,「帶湯婆子不夠,再帶一些銀碳。」

    正在吃紅薯的賈璉聽到這句話,不小心被噎住了:「咳咳咳……嬤嬤,考院不允許碳火。」碳火是危險之物,要是不小心著火了,怎麼辦?

    趙嬤嬤聽到這話,拉著臉不高興地說:「這麼冷的天不讓帶碳火進去,真是太過分了,凍病了怎麼辦?」

    「那只能自然倒黴了。」他記得考縣試的時候,氣溫就很冷,當時不少人就在中途凍病了。

    「那只能帶湯婆子進去了。」

    「考院會發熱水,這個帶進去還能派上用場。」

    「少爺,那就多帶幾個。」

    「帶一個就夠了。」

    趙嬤嬤怕明天會變得更冷,翻箱倒櫃地把壓箱底的狐皮鬥篷找了出來。這個狐皮鬥篷都是鼎好的狐狸皮制作而成,披在身上會十分的保暖。

    怕考場晚上寒冷,趙嬤嬤又給賈璉准備一床很厚的棉被。千萬不能讓少爺在考試的時候凍著,不然就糟糕了。

    過了一會兒,豐兒端著一大碗薑湯回來了。

    豐兒剛進來,賈璉就聞到刺鼻地生薑味,嫌棄地皺了皺眉頭。

    「少爺,趁熱把薑湯喝了吧。」

    賈璉嘴角輕輕地抽搐了下:「豐兒,你讓廚房放了多少生薑?」

    「放了很多,生薑越多就會越有效果。」豐兒把一大碗薑湯遞到賈璉的面前,「少爺,趕快喝吧。」

    賈璉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接了過來,生薑刺鼻的辣味撲面而來,連忙屏住呼吸,仰起頭大口地喝了起來。

    一大碗薑湯喝了下去,賈璉覺得一股暖流蔓延到四肢百骸,整個人暖洋洋的。

    「少爺,明天早上臨走的時候,再喝一大碗薑湯。」

    「好。」薑湯這玩意兒雖然難喝了些,但是驅寒的效果是很不錯的。「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們也早點睡。」明天要一大早起來,他還是早點睡比較好。

    「是,少爺。」

    第二天,賈璉准時在寅時醒來,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外面鍛煉身體。推開門,刺骨地寒意撲面而來,冷的他狠狠地打了冷顫。

    「真冷,看來會試的九天不好過啊。」迎著寒風,賈璉繞著院子跑了起來。跑了半個多時辰,身體徹底暖和了起來。

    跑完步,洗漱了下,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賈璉前往賈赦的院子,准備去用早膳。

    邢夫人和賈赦一邊用早膳,一邊詢問賈璉有沒有把東西帶齊,有沒有遺忘什麼東西。

    用完早膳,豐兒就端了一大碗薑湯走了進來。賈璉捏著鼻子,仰頭把薑湯喝了下去。

    喝完薑湯,賈璉跟著賈赦去給賈母請安。

    賈母拉著賈璉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關心地詢問他有沒有把東西帶齊。與之前的幾次考試相比,這次的會試,賈母對賈璉關心了不少。

    賈璉這段時間對賈母的熱情和關心已經麻木了,隨她怎麼演戲,過段時間他就能從榮國府搬出去,就可以遠離這個老太太。

    卯時,賈璉和賈赦一起出發,前往考院。

    考院依舊在老地方,文清院。

    來到文清院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了。和賈赦說了一聲,賈璉拿著包裹去排隊了。

    裹緊了披在身上的狐皮鬥篷,賈璉一邊跺著腳,一邊跟著隊伍往前走。

    這鬼天氣,跟寒冬臘月一樣冷。

    賈璉聽到不少人打噴嚏,也聽到不少人的咳嗽聲,看來生病的考生不少。他怎麼忘了把口罩弄出來,這樣就安全了點。

    掃了一眼四周,發現各個角落裏都有士兵,感覺這次會試比上次鄉試的守衛更加森嚴了。不過,也對,會試是除了殿試,是最高一級的考試,自然要把守嚴格。

    這次會試考試,也是把考生打亂分配的,賈璉一眼看去,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輪到賈璉檢查了。

    把文書和包裹交給士兵檢查,檢查完在被帶到『澡堂』脫光光檢查。幸好『澡堂』裏有地龍,不然每個考生都會被凍病。

    檢查的非常慢,賈璉光著身子站在一旁,見士兵把他的衣服從裏到外,從外到裏仔細地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夾雜任何東西,才把衣服還給他。

    穿好衣服,束好發,賈璉跟著士兵進了考場。

    會試和鄉試一樣考三場,每場考三天。不過,會試不像鄉試考完一場就能回家待一天休息。會試是不能離開號房,連續九天就要呆在裏面,而且進去號房後就會被上鎖。也就意味考生們在號房裏考試,外加吃喝拉撒都要在號房裏進行。

    鄉試雖然考九天,但是不是連續的,考完一場還給考生們一天休息的時間,而會試沒有,直接連續考九天,九天被鎖在號房裏不能出去,如果生病了,那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除非病的奄奄一息,不然監考官是不會打開號房的。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考會試的時候,會有很多人死的原因。就算是身體強健的人,被關在號房裏連考九天,也會覺得很累。

    在考會試之前,山長特意叮囑賈璉,考會試的時候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能生病,不然不死,也離死不遠了。

    走進自己的號房,賈璉打量了下,雖然簡陋,但是卻沒有破的地方,而且光線也不錯。說起來,他的運氣真不錯,從縣試到會試,分到的號房都很好,不像有的人的號房破敗不堪,不僅漏風,還漏雨,想想就覺得可憐。

    離考試還有段時間,賈璉先把號房打掃了下,把床鋪好。

    他所在的考場,數了下有四十個號房,他來的不算早,但是也不晚。沒過一會兒,考生們陸陸續續來齊了。

    過了一會兒,有官吏走進來通知他們去院子裏祭禮。

    在會試正式開始之前,所有考生們要先祭拜孔夫子。之前的考試就沒有,而會試有,可見會試的重要性。

    祭拜孔夫子可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就算外面寒風凜冽,考生們也願意出去祭拜。

    考生們再次集聚在院子裏,對著孔子的畫像祭拜。然後,主考官對考生們說幾句勉勵的話,無非就是祝大家都能考出一個好成績什麼的。

    聽說,會試雖然是禮部主持,但是主考官和監考官不是禮部的官員。之前幾場考試,無論是主考官和監考官都是禮部的官員。會試的主考官和監考官都是翰林院的人。

    要知道考中會試後,或者殿試後,學生們基本上都被分到翰林院。

    這次的主考官很年輕,看起來三十幾歲,不像之前機場的主考官都是四五十歲的中老人年。

    賈璉對朝廷的官員不了解,但是從這麼年輕就能被派到來做會試的主考官這點來看,這次的主考官肯定不簡單。

    主考官發表完演講,考生們就可以回考場了。和外面相比,考場裏面就暖和多了。

    考生們紛紛進入自己的號房,然後號房的門就被士兵鎖了起來。

    賈璉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手,等待發考卷。

    辰時四刻,會試准時開始,考卷發了下來。

    賈璉拿到考卷,首先檢查考卷有沒有破損或者模糊的地方。見考卷沒有任何問題,他心裏才放心,然後把考卷從頭到尾在瀏覽一遍,看看考題會不會很難。果然,會試的考題要比鄉試難上許多。

    會試考的科目和院試大體上相同,除了四書五經,還要考算術和律法。不過,會試有一個點和其他幾個考試最不同的是會試最後一場的最後一道考題,考的內容不在任何書本上,而是現實生活中的難題,比如發洪水了,你身為皇上特派的欽差要怎麼辦?某個地方出現瘟疫,死了很多人,你身為當地的官員,你要怎麼處理。你發現你的同僚,或者上司貪汙受賄,你要怎麼做?某個地方發生蝗蟲災難,你身為當地的官員,你要怎麼辦?某個地方發生乾旱,身為當地官員,你要怎麼辦之類的問題。

    這些問題都會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非常實際的問題,所以沒有一個標準的答應。

    最後一道題非常重要,如果你前面的考差了,但是最後一道題回答的非常好,很有可能會破格錄用。

    大隆朝改革科舉,是為了給國家錄取有用的人才,一群會給國家和老百姓解決麻煩和創造財富的實際有用的官員,而不是一群只會讀書,什麼都不懂的書呆子。

    看完考題,賈璉深下一口氣,讓自己靜下心來,準備答題。

    會試的難度要比鄉試高出很多,但是這對賈璉不是什麼難事。他剛剛瀏覽考題的事情,心裏有有數了,考中會試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是要考中會元,那就要仔細認真地答題了。

    要知道會試可是全國各地的舉人一起來參加,都是各地的佼佼者,尤其是江南的白鹿書院的考生,這些年可都是包攬了會元,他要是稍微有點疏忽和大意,就會與會元無緣了。然後,就一命嗚呼了。

    山長跟他說過,他答題的角度比較新穎,觀點也是鮮為人知,但是卻非常一針見血,這就是他的優勢。他要是在考會試的時候,保持住這個優勢,他就很有可能考中會元。

    會試第一場考試的是經義,考題自然來自四書五經。

    寫到中午,賈璉肚子餓了,就不勉強自己繼續寫,拿出乾糧吃了起來。想到自己要連續九天吃乾糧,他瞬間有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簡單地解決掉午飯,賈璉沒有急著回去答題,而是躺了下來,準備好好地說一個午覺。連續考九天,在這期間不好好休息的話,會影響發揮的。

    全考場只有賈璉一個最悠閑,吃完就睡覺,而其他人吃完午飯就繼續做題。

    睡了半個時辰,賈璉用冷水洗了個臉,冰冷刺骨的寒意頓時讓他的大腦變得清醒,坐到桌子前,繼續答題。

    就這樣,過了三天,第一場考試結束了。賈璉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裏輕松了不少,但是其他人的心情卻變得非常沉重,大概是沒有考好的原因。

    第四天,辰時四刻,第二場考試開始。

    第二場主要考的是算術和律法,自然要比院試的時候難上很多。不過這對前世是理科學霸的賈璉來說,算術完全不是問題。律法麼,他早就背的滾瓜爛熟。

    被系統開發過的記憶力可不是短暫性的,而是永久性的。也就是背下了一篇文章,他就會記一輩子,這算是開掛了。

    賈璉發現考第二場的時候,好多人都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要不然就急的滿頭大汗。看到別人這樣,雖然很不道義,但是真的很爽。

    會試考的算術的水平是高中數學的難度,這對賈璉來說小菜一碟,但是對其他考生來說就特別難。

    因為第二場主要考算術和律法,賈璉很擅長,所以兩天之內都把考題答完了。

    做好考卷又不能出去,第三天賈璉無奈只能在號房裏睡覺。

    主考官和監考官見賈璉在第三天不答題卻在睡覺,很是吃驚。難道賈璉不會做?不可能啊,他可是考中四元的人,又被馮先生親自指導過的學生,怎麼可能不會答題。

    主考官壓根兒就沒往賈璉做好考卷的那方面想,見賈璉不答題卻在睡覺,心裏又是失望又是焦急。賈璉可是他們京城的希望,他對賈璉的期待很大。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一句。

    「你怎麼在睡覺?」

    「我已經做好考卷了。」而且他已經檢查很多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他才大搖大擺地睡覺。

    什麼?!

    主考官在心裏驚呼道,已經做好考卷了?!

    有些不相信,主考官拿起賈璉的考卷看起來,發現賈璉是真的做好了,而且做得基本上都是對的,心裏充滿震驚,再次望著賈璉的目光充滿不可思議。

    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主考官神色恢複自若地離開了賈璉的號房前,可是他心裏卻不像表面起那麼淡定。

    這個賈璉真不愧是考中四元的人,也不愧是馮先生親自指導的學生,這麼早就做好考卷,而且幾乎都是對的。看來,賈璉這次考中會元,考中五元的可能性很大。

    考場的其他考生聽到賈璉說考卷已經做好,都被驚得倒抽一口冷氣。他居然在兩天內把考卷做完了,怎麼可能?!

    賈璉可不在乎別人的反應,反正他已經做好了,而且沒有什麼問題,那就好好睡覺,為明天的第三場考試養精蓄銳。

    接下來,主考官和監考官路過賈璉的號房,見賈璉睡得香甜,心情很是微妙。雖然他們都被賈璉提前做好考卷的行為震撼到,但是見這小子在別人奮筆疾書考試的時候睡的這麼熟,忽然覺得這小子太欠扁了。

    不止主考官們這麼想,其他考生們也這麼想。對於賈璉這種明目張膽地睡覺行為,他們心裏很是氣憤。

    第二場考試的第三天,賈璉是在睡覺中度過的。收考卷的事情,士兵看他的眼神充滿敬佩,看的賈璉莫名其妙。

    因為睡了一整天的關系,賈璉的精神得到了充足的休息和放松,整個人覺得輕松了很多,之前的疲憊消散的差不多。

    考第三場考試的時候,其他人的眉宇間和神色多多少少帶著疲憊和憔悴,只有賈璉一個精神奕奕,就像剛進考場一樣。

    第三場考試的內容和鄉試差不多,考六道時務策,也就是結合經學理論對當時的時事政務發表議論和見解。雖然比鄉試的難,但是還難不倒賈璉。

    這次,賈璉沒有像第二場考試那樣,提前一天昨晚考卷,然後睡大覺,這讓現場所有考生的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如果最後一場考試,賈璉像第二場考試那樣,他們會恨死他的,說不定考試結束後會忍不住去揍賈璉。

    賈璉把六道時務策在兩天之內完成,最後一天專門寫最後一道『現實生活的難題』。

    最後一道題,分為三道小題。

    第一道題是某個地方發生了洪災,整個州府都被淹了,很多難民跑到隔壁的州府來,你身為當地的官員要怎麼安排這些流民。因為今年陰雨天氣很多,你所在的地方雖然沒有遭受洪災,但是糧食卻不多,你要怎麼解決流民的饑餓的問題。

    這個問題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賈璉想了下就提起筆開始答題,首先要空出一個地方安置流民,不能讓流民直接進城,因為流民身上很有可能帶有瘟疫。把流民安置後,要給流民所住的地方撒上石灰,預防瘟疫的爆發。

    糧食不夠,就號召城裏的老百姓捐獻,給流民施粥、衣服、藥材。

    等把流民安定後,再寫折子上奏朝廷說明災情,奏請皇上派人過來送糧食和衣物等急需品。

    第二道題是洪水過後,如何重建。

    洪水過後,第一件事情就是預防瘟疫的爆發。第二件事情就是食物。第三件事情就是住的地方。第四件事情就是恢複生產。第五件事情就是修好水堤。

    賈璉先列出這四個方面,然後針對每個方面寫出怎麼做。

    第三個題目是在重建的過程中,發現有人貪汙賑災的銀兩,身為父母官的你要怎麼做?

    賈璉寫到:一邊曉之以情,希望能感動貪汙的官員把賑災銀兩叫出來,一邊暗中收集官員貪汙賑災銀兩的證據,然後寫折子上奏皇上。

    在收集證據的過程中,鼓勵富商們捐獻銀兩或者糧食和衣物。

    這三道題目都和洪水有關,每年的夏天都會有很多地方飽受洪災之苦。每年朝廷花在這方面的銀兩非常多,這讓皇帝很是頭疼。

    這兩年大隆朝風調雨順,沒有出現大面積的洪災,但是不能保證以後不會有。所以,在這次會試上就出現了這三道題。順便一提,這三道有關洪災的題目是隆武帝親自定的考題。

    上輩子,每到夏天就會有地方出現洪災,賈璉看過不少這方面的新聞報道,對防洪搶險這方面還是有些了解。所以,這三道題沒有難到他。

    主考官走到賈璉的面前,看到他寫的最後一道考題,就停了下來,想看看賈璉會怎麼寫。看了一會兒,他震驚地瞪大雙眼,表情有些難以置信。這個賈璉是個富家公子,怎麼會想到這麼周到和詳細的措施。

    當看完賈璉寫好最後三道題的時候,主考官對他很是欣賞和滿意。

    寫完考卷,賈璉仔細地檢查了幾遍,看看有沒有寫錯的地方,或者遺漏的地方。

    酉時,考試結束,士兵來收考卷,連續九天的會試終於結束了。

    考卷收走後,賈璉就很沒用形象地伸了個懶腰,在心裏感歎道,終於解放了!再關三天,他一定會發瘋!

    賈璉所在的考場,沒有人考到中途被抬出去,也沒有人考到中途死掉,但是考完後都一副要死不活地模樣。

    連續考九天,被關在號房裏哪裏也不能去,誰都受不了。如果賈璉不是在第二場考試的時候,好好地休息了一整天,他現在也會累的不輕。

    收拾好東西,賈璉迫不及待地想離開『牢房』。他現在想立馬回到家,洗個熱水澡,吃一頓熱騰騰的飯菜,然後躺在柔軟的床上睡上三天三夜。媽蛋,這會試簡直不是人考的,太折磨人了。

    賈璉走出考場,見幾乎所有的人猶如喪屍一樣,面如死灰,毫無生氣地緩慢走著,不由地滿頭黑線。這哪裏是考試,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和這些喪屍相比,賈璉就好很多。雖然他的眉宇間充滿疲憊,但是氣色和精神還不錯。

    賈赦站在考院門口,見考生們一個個跟鬼一樣走出來,把他嚇了一跳,隨即心裏充滿擔憂。

    他之前聽說這次會試因為天氣寒冷的原因,在考會試之前就有很多人凍病了。這些凍病的的人在考會試過程中死了很多,沒死的也奄奄一息了,這太恐怖了。

    沒有生病的人,也有在考會試中途中病倒,或者累到。幸運地撿了一條命,錯過會試。不幸運的就死掉了。

    這哪裏是考試,簡直是在要人命啊。早知道就不讓璉哥兒考會試了。

    賈璉剛走出來,就看到賈赦一副焦急擔心地模樣,心頭一暖,小跑了過去,叫了一聲:「爹。」

    「璉哥兒!」賈赦把賈璉從頭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遍,見他有些瘦了,但是臉色正常,不像其他人面如死灰,心裏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我身體好得很,不會有事的。」虧得他有先見之明,努力鍛煉身體,不然還真的受不了連續考九天的會試。

    「走走走,趕快回家吃飯,你看你都瘦了。」

    賈璉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鬱悶地說道:「天天吃乾糧能不瘦嗎?」

    「我去天下第二酒樓買了四只烤鴨,讓你好好地吃一頓。」

    聽到烤鴨,賈璉頓時饞的直流口水,雙眼放光地說:「別說四只烤鴨,就是一頭牛,我現在都能吃得下。」

    「哈哈哈哈哈,能吃就好。」父子倆上了馬車,離開了文清院。

    「這鬼天氣怎麼還沒有回暖?」他原本以為考完會試,倒春寒就應該結束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冷。

    「誰知道。」賈赦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情景,心有餘悸地說,「這次考會試,聽說死了不少人。」

    賈璉也猜到了,心情不由地變得有些沉重:「天冷,又連續考九天,哪裏都不能去。身體不好的人會承受不住。」如果他以後爬上了高位,一定要建議把會試改革一下,連續考九天,誰能受得了。

    「剛剛見一個個都跟行屍一樣,嚇了我一跳。」

    「連續考九天太累了。」

    「我見你精神不錯。」

    「那是因為我睡了一天。」

    「什麼?你睡了一天?」賈赦驚愕地瞪大雙眼,發出一聲驚呼,「你居然睡了一天?」會試這麼重要的考試,這小子居然睡了一天。

    「考第二場的時候,我提前一天做好考卷,空出來的一天就拿睡覺了,不然我現在就跟那些人一樣變成行屍了。」

    賈赦:「……」

    「放心,我這次肯定能考中。」但是能不能考中會元,他就不確定了。

    見自家兒子一副自信滿滿地樣子,賈赦心裏就放心了,不過嘴上卻潑冷水道:「現在不要說大話,等成績公布了再說。」

    「雖然睡了一天,但是覺得好累,這次我要睡上個三天三夜。」

    看到自家兒子一臉疲憊的樣子,賈赦一臉心疼地說:「你想睡幾天就睡幾天。」

    回到榮國府,賈璉先去洗澡。趙嬤嬤他們早就准備好了熱水,賈璉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全身放松了下來,不由地睡著了。如果不是趙嬤嬤見賈璉半天沒出來,叫興兒進去看看,賈璉會在澡盆裏睡到天昏地暗。

    洗完澡,賈璉就去賈赦那裏用完膳,滿滿地一桌全都是肉,賈璉頓時不困了,敞開肚皮狂吃了起來。

    看到賈璉猶如蝗蟲過境一樣掃光一桌子的飯菜,賈赦和邢夫人都驚呆了。

    吃飽喝足,賈璉開始犯困了,跟賈赦他們辭行後,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準確來說是被餓醒的,如果不是肚子餓的受不了,估計還能睡很久。

    飽飽地睡了一覺,賈璉總算恢複了些元氣。

    「少爺,這考試太受罪了,你看你都累成什麼樣了。」趙嬤嬤很是心疼。

    「我還好。」比起那些中途病死的人來說,他好太多。「這段時間府裏有發生什麼事情嗎,二嬸有沒有弄出什麼么蛾子?」

    「沒有什麼大事,二太太暫時沒心思找麻煩,這幾天天冷得很,讓大少爺的病情加重了。」

    賈璉一臉驚訝:「賈珠的病還沒有好,我考會試前不是有些好轉了嗎?」

    「這幾天冷的厲害,大少爺的病情就加重了。」

    「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只能慢慢養著。」

    賈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雖然大少爺病情加重,但是不是太嚴重,不像五年前病的那麼嚴重。」

    「那就好。」賈璉聽了這話,心想沒有五年前病的那麼嚴重,賈珠就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意思,這麼一直病著也不是辦法,得想辦法讓大少爺好起來。」

    「他們想了什麼辦法?」

    「沖喜。」

    「沖喜?怎麼沖?」賈璉詫異地挑眉,「賈珠都成親了,沒有什麼喜可沖了。」

    「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意思是寶玉少爺過段時間就兩周歲了,用寶玉少爺的生辰給大少爺沖喜,畢竟寶玉少爺是大少爺的親弟弟。」趙嬤嬤說道,「其實,老太太和二太太更加希望大少奶奶有身孕,用這件事情沖喜最好。」

    賈璉心想,沒有把沖喜的主意打到他頭上就好。

    「可惜,大少奶奶沒有懷上。」

    「所以,他們打算給賈寶玉大辦兩歲的生辰?」

    趙嬤嬤微微點頭:「初步是這麼打算的。如果寶玉少爺的兩歲生辰沖喜不行的話,就給大少爺納一個姨娘。」

    「這是讓賈珠再成親一次啊?」賈璉無語了。

    「是的,老太太和二太太這兩天在幫大少爺挑選對象。」

    賈璉:「……」說實話,他真的不理解這個行為。

    「可憐了大少奶奶,剛嫁過來,大少爺就病了幾次,現在居然要給大少爺納姨娘。」趙嬤嬤一臉同情地說道。

    「這是他們的事情,我們不要多管閑事。」這個時代對女性本來就不公平,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用完晚膳,賈璉去給賈母請安,受到了不少的關心。

    「璉哥哥。」穿著一身紅的賈寶玉跑了過來,伸手抱住了賈璉的大腿。

    賈璉低頭看著抱著他的大腿的賈寶玉,眼裏閃過一抹無奈,不冷不熱地叫了一聲:「寶玉。」

    快要兩周歲的賈寶玉,如今會說會跑了。

    「璉哥哥,抱。」賈寶玉朝賈璉張開雙手,一副要抱抱地模樣。

    「璉哥兒,你去考會試這幾天,寶玉天天念著你,一直問你有沒有回來。」賈母見賈寶玉這麼黏賈璉,不僅不生氣,相反非常高興。

    賈璉蹲下神,伸手摸了下賈寶玉的頭:「寶玉乖,哥哥剛回來很累,沒有力氣抱你。等哥哥有力氣了再抱你……」他的話還沒有落音,就被賈寶玉抱住了,接著臉上又被親了一下。

    「璉哥哥,寶玉想你……」賈寶玉撒嬌地說道。

    賈璉:「……」這個熊孩子被老太太教育的成功,特別黏他,這讓他很是頭疼。

    「寶玉真乖。」賈璉只能乾巴巴地說道。

    「璉哥兒,你先坐下來。」

    賈璉只能坐下來,剛坐下來,賈寶玉就爬到他的腿上,坐在他的懷裏,傻笑地望著他,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看賈寶玉了。

    「你這次考會試考的怎麼樣?」

    「還行吧。」賈璉不想讓賈母問會試的事情,轉移話題說道,「我聽說大哥的病情加重了。」

    提到大孫子,賈母皺起眉頭,愁眉苦臉地說道:「珠哥兒這個病反反複複的,我打算給他沖個喜。先給寶玉辦一場兩歲生辰宴,然後再給珠哥兒納姨娘,雙喜沖喜,珠哥兒應該會好。」

    賈璉自然不會跟賈母唱反話:「祖母考慮的是。」

    賈母跟賈璉說了一會兒話,見他神色有些疲倦,就沒有再留他了,讓他回去休息。

    「不要,我不要璉哥哥走。」賈寶玉抱著賈璉的脖子不放手。

    「寶玉,你璉哥哥困了,要回去睡覺。」

    「那我和璉哥哥一起睡覺。」

    賈璉:「……」他明明對這個熊孩子很冷淡,這個熊孩子為什麼這麼黏他?

    賈母走過來,把賈寶玉從賈璉的懷裏抱了出來,溫柔地哄道:「你璉哥哥太累了,需要好好地睡覺,寶玉是個乖孩子,就不要打擾璉哥哥睡覺。」賈母可不放心賈寶玉跟賈璉一起睡覺。

    「哥哥有時間再來找你玩。」

    賈寶玉扁著嘴,很是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好。」

    此時,王夫人正在喂賈珠喝藥,一邊喂藥,一邊說賈璉的壞話。

    「賈璉這次肯定考不中,你不用在意。」

    賈珠心想賈璉要是真的考不中就好了,但是賈璉被馮先生教導了半年,怎麼可能考不中。

    他考了兩次的鄉試都沒有考中,而賈璉很有可能考中會試,這樣的結果讓他心裏很是不好受。

    「等你病好了,以後也能考中會試。」王夫人心裏恨極了賈璉,如果不是賈璉考中了鄉試,珠哥兒怎麼可能會病。珠哥兒現在病的這麼厲害,都是賈璉那個掃把星害的。

    如果珠哥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一定不會放過賈璉。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09:40
第六十四回

    會試結束後, 來自全國各地的學生們並沒有離開, 而是等著會試的成績公布後再回去。

    由於參加會試的考生眾多,會試的成績不會那麼快出來, 最快十天, 最慢要半個月。

    這十天半個月, 對於學生們來說太折磨, 簡直度日如年。為了不讓自己在等待成績中痛苦度日, 學生們就組織各種集會,邀請熟識的人, 或者想要討好巴結的人參加。

    賈璉因為之前考中了四元,在學生們中有些名氣, 很多人邀請他參加集會或者遊玩, 不過被他拒絕了。

    在會試的成績公布之前, 賈璉的心情也不好受,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打算開個店。

    如果殿試考中狀元, 就要從榮國府搬出來, 為了讓自己搬出榮國府的日子好過點,他要需要賺錢。

    讀書人去做生意,會被人詬病, 會被人說有辱斯文,所以他要想一個又能賺錢, 又不會有損他名聲的好辦法。

    想了想去, 只有跟讀書有關的生意才能不被人詬病。

    讀書有關的生意, 賈璉想到兩個,一個是開書店,一個就是賣畫。說起來,系統讓他五年內成為大畫家,離系統規定的時間不剩多少了,他得抓緊時間了。

    賈璉心裏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並沒有急著去做。在開店做生意之前,要做很多準備工作,他得好好地計劃下。

    會試成績公布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測今年會是誰考中會元。是包攬會元不少年的白鹿書院的學生,還是考中四元的賈璉。

    賈璉考中四元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轟動,但是江南的學生們卻非常不屑。他們認為京城的學子太差,所以賈璉才有機會考中四元。如果賈璉是江南的學子,是絕對不會考中四元的。

    被京城人推崇的賈璉,在江南學子們眼中卻什麼都不是,可見江南的學子們有多看不起京城的學生們。

    不是怪江南的學子們目中無人,而是他們的確有這個資本傲視其他地方的學生們。自古以來,江南出人才。就不說先帝時期的大臣們,一半是來自江南。就說如今的隆武帝在位的期間,朝中一大半的大臣不是來自江南,就是老家是江南的。

    今年來參加的會試的白鹿書院的學生們都非常優秀,其中一個叫蘇鳴遠考中了府試、院試、鄉試的三元。他考縣試的時候,因為詩寫的不是太好,沒有考中案首。如果他縣試考中案首,也是考中四元的人。

    江南學子們認為蘇鳴遠的三元比賈璉的四元厲害,他今年是最有可能考中會元的人。而京城的學子們認為考中四元的賈璉可不是紙糊的,並不比任何人差,尤其是賈璉還得到了馮玉堂先生的親自教導,今年很有可能考中會元。

    參加會試的學生們都不覺地拿蘇鳴遠和賈璉做對比,都在猜測今年的會元會花落誰家。

    只有京城的考生們認為賈璉能考中今年的會元,其他的考生們都覺得蘇鳴遠是最有可能考中會元的。

    一時間,關於賈璉和蘇鳴遠誰最優秀的話題在京城裏傳了開來。

    有好事者說把賈璉和蘇鳴遠請來參加集會,讓兩人比試一番,就知道誰比較優秀了。這個荒謬地提議,居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可見為了轉移等待會試成績公布前的痛苦和緊張,考生們真是煞費苦心了。

    有人去邀請了蘇鳴遠和賈璉,原本以為兩人會答應,沒想到兩人都拒絕了。

    賈璉覺得這些人實在是太無聊,居然能想出這麼愚蠢的提議。

    蘇鳴遠也覺得這個提議太無聊了,不想配合這些人玩。

    兩人都不答應,其他的考生們覺得很是遺憾,看不了熱鬧了。但是也有人不死心,拿賈璉和蘇鳴遠以前做的事情一一比較,看看誰比較優秀。

    如果不是不讓設置賭局,估計關於賈璉和蘇鳴遠誰能考中會元的賭局最受歡迎。

    賈璉為了清靜,就去林老爺子那躲麻煩去了。

    蘇鳴遠也為了躲麻煩,則是跑到寺廟聽佛經去了。

    兩大主角不出現,並不妨礙其他考生們的八卦。關於兩人之前的種種事跡,依舊被傳得神乎其乎。

    賈珠聽說了蘇鳴遠的以前的光輝成績,覺得賈璉這次會試是絕對考不中會元的,心情不由地變好,病情開始好轉。

    京城的人都覺得賈璉能考中會元,對賈璉抱有很大的期待。要是賈璉考不中會元,那就太精彩了。

    賈珠一想到賈璉沒有考中會元被萬人唾罵的情形,就覺得十分痛快和解氣。

    王夫人見兒子的病情開始好轉,心裏很是高興。為了讓兒子的病能徹底好起來,她每天在佛祖面前祈求蘇鳴遠考中會元。

    賈母聽說了這件事情後,也覺得賈璉是考不中會元了。

    此時正在和林老爺子一起釣魚的賈璉,不知道賈珠因為覺得他考不中會元而好了起來。就算賈璉知道了,也不會覺得奇怪。

    「林爺爺,您覺得我開哪個店比較好?」賈璉一時間犯了選擇困難症,不知開書店好,還是賣畫比較好?

    「你可以開書店,賣書也賣畫。」

    賈璉聽到這話,雙眼頓時一亮,伸手有些激動地說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主意。」開書店,能賣書,也能賣畫啊。

    「不過,你要開店,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是老板。」

    「為什麼?」賈璉很是不解地問道。

    「會影響你的名聲。」

    「我就怕影響我的名聲,所以才想到做跟讀書有關的生意,這樣還有損名聲嗎?」

    「自然,你有看到過那些大儒和大師有開店的嗎?」

    賈璉搖搖頭:「好像沒有。」

    「要是被別人知道你做跟讀書有關的生意,他們就會覺得你在玷汙聖賢之書。」林老爺子最討厭讀書人的假清高。

    「我只是賣書賣畫,怎麼都算不上玷汙聖賢之書吧?」

    林老爺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賈璉,說道:「如果你只是一般的讀書人,開書店賣書賣畫,自然不會有人說你什麼,但是你是考中四元的,還有可能考中五元,跑去賣書又賣畫,他們只會覺得你對不起聖賢。」

    賈璉聽了這話,嘴角輕輕地抽搐了下:「這是什麼強盜邏輯,別人能賣書賣畫,輪到我就變成侮辱聖賢了。」

    「不信,你可以試試看,到時候你會被那群讀書人罵死。」

    賈璉:「……」

    「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會被餓死。」林老爺子不明白賈璉為什麼認為從榮國府搬出來,自己一個人過就會被餓死。

    這話讓賈璉困惑了:「為什麼?」

    「如果你考中了六元,皇上會給你豐厚的賞賜。」林老爺子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容說,「畢竟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沒有出現過考中六元的人,你考中了六元,皇上也會跟著沾光,在曆史上留下隆重的一筆。」

    賈璉想了想,覺得林老爺子的話有些道理,不禁對皇上會有什麼賞賜開始期待了起來,不知道會不會像前世看到的電視劇一樣,皇上心情一好就會賞賜黃金萬兩。如果有黃金萬兩,他這輩子就不愁吃不愁喝了。

    「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餓死。」

    「那我得考中會元和狀元才行。」說實話,他對自己考中會元本來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信心,但是聽說白鹿書院的蘇鳴遠的事情後,心裏那點信心頓時煙消雲散。

    「怎麼?」林老爺子微微挑了下眉頭,「對自己沒有信心?」

    賈璉苦著臉說:「沒有……」

    「你不是被馮玉堂親自教導了半年,怎麼一點信心都沒有?」

    「主要是對手太強勁。」

    林老爺子知道賈璉說的對手是白鹿書院的學生,對於這一點,他也不能否認。的確,江南的學生非常優秀,這些年不僅包攬了會元,還包攬了狀元、榜眼、探花的其中一個。

    「你要相信馮玉堂。」他這個妹夫,別的本事沒有,讀書這點是無人能及的,他教出來的學生自然不會差。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考不中會元,橫豎不過一死。不過說實話,他真的希望自己能考中會元,不是為了完成系統布置的任務,而是為了能從榮國府裏搬出來。

    此時,賈璉不知道因為他和蘇鳴遠,一些批閱考卷的大人們爭執吵了起來。

    賈璉和蘇鳴遠的考卷都答得非常好,可以說不相上下,批閱考卷的大人們為了誰更優秀爭吵起來。一半的人認為賈璉更優秀,而另一半的人自然認為蘇鳴遠更好。

    會試最大的主考官也犯難了,認為賈璉和蘇鳴遠真的是不相上下,一時間根本無法抉擇誰更優秀。

    「之前,皇上說過我們批閱完考卷,要把前三名的考卷拿給他過目。賈璉和蘇鳴遠誰更優秀,到時候就請皇上決斷。」

    批閱試卷的大人們聽到這話,就沒有再吵了,準備聽從主考官的話,把決斷權交給皇上。

    為了讓會試的成績能早點出來,批閱試卷的大人們日夜不停地批改考卷,花了十天的時間終於批閱完所有的考卷。

    會試的主考官奉命把前三名的考卷拿給隆武帝過目。

    隆武帝先是把賈璉的考卷找了出來,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一遍,當他看到賈璉寫的有關洪災的三道題,被震驚到了。因為賈璉寫的非常好,他提到幾個措施,讓人想不到,但是卻覺得非常有用。讓人看了,就會有一種「我怎麼沒想到這個」的想法。

    賈璉這小子還真是一次一次地讓他驚喜,這個洪災的重建措施真的寫的太好了。真沒想到這小子還擅長這方面的事情。

    「皇上,賈璉和蘇鳴遠答得都非常好,可以說不相上下,微臣們一時間也難抉擇誰是會元,請皇上決斷。」

    「蘇鳴遠?」隆武帝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不過讓他的大臣們誇和賈璉不相上下,這讓他有些好奇了。

    隆武帝拿出蘇鳴遠的考卷,直接從最後和洪災有關的三道題開始看了起來。

    蘇鳴遠答題的角度和賈璉不一樣,但是大同小異,答得非常好。隆武帝心裏震驚了下,隨即繼續翻閱蘇鳴遠的考卷,發現蘇鳴遠和賈璉一樣都答得非常好。

    「的確不錯,和賈璉不相上下。」不管是最後三道題,還是算術題,蘇鳴遠都答得非常好。沒想到這次會試居然能遇到一個和賈璉那小子不相上下的學生,還真是讓他驚喜。

    「微臣們拿不出主意,還請皇上決斷。」

    「這個蘇鳴遠是哪裏學生?」

    「回皇上,蘇鳴遠是白鹿書院的學生。」

    隆武帝一聽這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愧是白鹿書院的學生。」說完,隆武帝若有所思地蹙起眉頭,「朕記得白鹿書院的學生連續九年考中會元。」

    「是的。」

    隆武帝沒有再說什麼,揮揮手讓會試的主考官下去。關於賈璉和蘇鳴遠誰會考中會元,隆武帝並沒有說。

    會試的主考官見隆武帝沒有立馬抉擇賈璉和蘇鳴遠誰考中會元,在心裏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來皇上也覺得難辦。

    作為曾經的京城的學子,會試的主考官自然是希望賈璉考中會元,讓他們的京城學子揚眉吐氣一次,但是蘇鳴遠的考卷答得真的很好。唉……真是不好選擇。

    等會試的主考官離開後,隆武帝繼續翻閱賈璉和蘇鳴遠的考卷,想從兩人的考卷中找出不同的地方。

    很快,隆武帝找到了兩人不同的地方,誰會是會元,他已經下了決定。

    不知道是誰泄露了風聲,蘇鳴遠和賈璉考的不相上下,一時間決斷不了誰是會元的消息傳遍整個京城,掀起了巨大的轟動。

    江南的學子們不敢相信賈璉居然能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而京城的學子們覺得蘇鳴遠不愧是白鹿書院的學生,居然能和被馮先生親自教導的賈璉考的不不相上下。

    有的考生惡意推測,覺得這次的會元肯定落在賈璉的頭上,因為京城的學子們連續九年都沒有考中會元,為了挽回京城學子們的面子,這次會元肯定會是賈璉。

    有的考生則認為賈璉已經輸了,因為賈璉被馮玉堂先生親自教導過半年,居然沒有考過蘇鳴遠,而是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如果蘇鳴遠能得到馮玉堂先生的親自指導,肯定會考中會元,不會和某個人考的不相上下。

    也有的考生認為會試是最公正的考試,不會因為京城好幾年沒有考中會元,就讓賈璉考中會元。

    賈璉和蘇鳴遠兩人,誰能考中會元,一時間議論紛紛。

    御書房裏的隆武帝,收到暗衛查到的消息,勾起嘴角冷笑:「老大還真是好本事。」

    沒錯,賈璉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的消息是大皇子,也就是元親王的人散布出去的。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賈璉考不中會元,打擊四皇子的勢力。

    李進忠和一旁的小太監,小宮女們感受到隆武帝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壓,嚇得瑟瑟發抖,低著頭不敢大聲地呼吸。

    「明天的早朝有意思了。」

    李進忠聽了這話,在心裏默默吐槽,皇上真是惡趣味。

    第二天,上早朝的時候,隆武帝對之前賈璉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的一事,大發雷霆。

    「你們膽子不小啊,竟敢在發榜前,就朝外泄露出重要的訊息。」

    皇上的怒火,可不是大臣們敢承受的。

    會試的主考官主動從隊伍中站出來請罪,這個時候主動請罪是不會錯的。

    站在四皇子身後的隊伍中走出來一名官員:「皇上,臣有事要奏。」

    「說。」

    「臣要參內閣侍讀學士孫宏霖孫大人。」

    隆武帝面無表情地問:「你參他什麼?」

    「參他泄露會試的成績,之前賈璉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的消息就是孫大人泄露出去的。」

    「皇上,臣冤枉。」

    「你可有證據?」

    「微臣有證據,有人看到孫大人派人叫人把賈璉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的一事散佈出去。」

    「鄭大人,你為何汙蔑我?」

    「我只是實話實話。」

    很快,四皇子的隊伍中又出列一個人,繼續參孫宏霖。大皇子的隊伍中出列一個官員,參鄭大人。

    沒過一會兒,四皇子和大皇子隊伍中的大臣們吵了起來。而四皇子和大皇子神色嚴肅地站在隊伍前列,沒有參與到爭吵中。

    隆武帝見底下的大臣吵得不可開交,沉下臉喝道:「閉嘴!」

    頓時,整個朝堂變得非常安靜,大臣們閉上嘴乖乖回到自己的隊伍中,就好像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孫宏霖泄露會試的成績,革職查辦。」隆武帝冷冷地說道。

    「皇上,臣冤枉。」孫宏霖走出隊伍,跪在中間,朝隆武帝喊冤。

    大皇子見隆武帝要對孫宏霖革職,走出來向隆武帝求情:「父皇,鄭大人的片面之詞不可信。」

    四皇子走了出來:「大哥,你這是在懷疑父皇的判斷麼?」

    大皇子沒有搭理四皇子,繼續為孫宏霖求情:「父皇,孫大人一直以來作為會試的閱卷考官,不可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請父皇明察。」

    「父皇,可以把人證叫過來對質。」

    「父皇……」

    大皇子和四皇子爭執起來,互不相讓。

    隆武帝看了一會兒就嫌煩了,冷著臉說道:「都給朕閉嘴,把孫宏霖拖下去。」

    「是,皇上。」

    孫宏霖一邊被拖走,一邊喊冤:「皇上,臣冤枉啊……」

    四皇子得意地看了一眼大皇子,大皇子氣的眼裏充滿憤怒。

    這場『戰爭』,四皇子獲勝。

    「退朝!」

    很快,禮部給出了回應,賈璉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散佈出來的謠言,請大家相信會試的公正性。

    眾考生見禮部給了正式的回應,就相信了之前關於賈璉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的是謠言,沒有人再質疑會試的公正性。一時間,賈璉和蘇鳴遠誰能考中會元,變得撲所迷離起來。

    遠在京城鄉下的賈璉,還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在林老爺子那一直玩到會試成績公布的前一天。

    「還有這種事情?」剛回到家的賈璉從趙嬤嬤他們口中得知了他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的這件事情,神色非常訝異。

    「少爺,你不知道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很多人說你要是考中會元,那就是皇上故意的。」趙嬤嬤想到前幾天京城裏流傳的各種謠言,和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就氣得狠。

    賈璉微微皺起眉頭,神色若有所思,是誰這麼陰險歹毒,居然這麼坑他?!

    不管他是否真的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如果他這次考中了會元,所有人都會認為是皇上故意讓他考中會元,讓好幾年沒有考中會元的京城學子考中。這麼一來,所有人都認為他不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中會元,而是靠皇上的施舍考中。他這個會元就會變得不值錢起來,甚至還會影響他一生的名聲。

    「幸好只是謠言,不然少爺你就算真的考中會元,也會被人嘲笑的。」

    賈璉聽到這件事情的第一反應就是王夫人和賈珠散佈這個謠言的,但是後來仔細一想他們沒有那個膽子,誰敢拿會試的成績做謠言,不想要命了嗎?

    他覺得這件事情不是空穴來風,是有人故意散佈的,但是目的是什麼?只是不想讓他名正言順的考中會元,還是另有企圖?

    趙嬤嬤見賈璉緊緊皺著眉頭,神色凝重,心頭不由地一沉,表情變得擔憂起來:「少爺,怎麼了?」

    賈璉回過神來,朝趙嬤嬤安撫一笑:「沒什麼,只是在想誰散佈這個謠言的。」雖然這件事情平息了下來,但是他覺得也只是暫時的。如果到時候他真的考中了會元,還是會有人懷疑之前的傳言,覺得他這個會元來路不明。

    趙嬤嬤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恨恨地說:「該不會又是二太太和大少爺散佈的吧?」之前二太太和大少爺就四處散佈謠言說少爺從雲遊道士那裏買了詩詞,導致少爺很長一段時間被人罵。這次說不定也是他們的陰謀,想要讓少爺考不中會元。

    賈璉擺擺手:「不是他們,他們沒有這個膽子拿會試的成績散佈謠言。」

    趙嬤嬤想想覺得也對,心裏更疑惑了:「那會是誰散佈的?」

    賈璉輕輕搖了下頭:「不清楚,不管是誰散佈的,現在這件事情已經平息了下來,就不用擔心了。」這句話是拿來安慰趙嬤嬤,賈璉自己心裏清楚,這件事情並沒有完。

    趙嬤嬤聽了點點頭,隨即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還是覺得賈珠有些可疑。「少爺,你出去沒兩天,大少爺的病就好轉了,現在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大少爺之前病的那麼嚴重,老太太和二太太為了讓他好起來,准備給他沖喜來著,沒想到會試結束沒幾天,大少爺就莫名其妙地好了。

    賈璉聽了,驚訝地挑了下眉頭:「賈珠好了?」

    「是的,而且好的特別快。」雖然這次大少爺得病不是因為少爺的原因而得,但是一直好不起來是因為嫉妒少爺。會試剛結束沒兩天,大少爺的病就突然好了起來,實在是太過怪異,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之間的謠言是二太太和大少爺搞的鬼。

    「他這次為什麼突然之間好了起來?」這讓賈璉很好奇。按照之前的情況來說,賈珠沒有看到他會試落榜是不可能好起來的。現在,會試的成績還沒有出來,賈珠怎麼就好轉了?

    「少爺,老奴還是覺得之前你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是大少爺和二太太搞的鬼,不然大少爺怎麼就好了。」

    賈璉搖搖頭:「他們除非不想要命了,不然不會拿會試的成績散佈謠言。」

    「那就奇怪了。」

    賈璉想了想,也想不到賈珠突然好起來的原因。

    「算了,他好了就好了,和我們的關系不大。」如果他考中會元,賈珠十之八九會再次病倒。

    會試的成績即將公布,京城裏的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之前一直逍遙快樂的學生們也沒有心思繼續玩樂,乖乖呆在家裏或者客棧裏等待發榜。

    這次賈璉不像之前鄉試那麼淡定,緊張到一晚上睡得不安穩,畢竟這次會試出現了一個強大的對手,他對自己能不能考中會元十分沒有信心。

    別說賈璉睡不著,整個大房的人都睡不著。

    天還沒有亮,賈璉就爬了起來,然後繞著院子一直跑步,想要通過鍛煉身體的方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鍛煉一個多時辰,賈璉的一顆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了點。

    剛洗漱好,就見王善保來了,賈赦叫賈璉過去用早膳。

    賈璉來到賈赦的屋子,和以前的幾次一樣,邢夫人也在。不過,這次他發現賈赦和邢夫人都神色憔悴,都有黑眼圈,猜想他們昨晚應該沒有睡好。

    「也不知道你這次能不能考中會元?」賈赦心神不寧地用著早膳。

    「璉哥兒肯定能考中會元。」邢夫人的這句話說給賈赦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為什麼這次大家會這麼在意會試的成績?

    會試除了殿試,是最高一級的考試。但是,基本上會試的成績代表了接下來的殿試成績,尤其是前三名的成績。

    所以,大家才這麼重視會試的成績。

    用完了早膳,一家三口一起去給賈母請安,沒想到賈珠一家人比他們先到一步。

    「難得看到你們一起來我這。」平時只有節日的時候,兩家人才會齊聚在賈母這。所以,今天看到兩家人齊聚在她這,賈母有些意外。

    賈璉看了看賈珠,果然氣色好了不少,一張蒼白地臉紅潤了不少,最主要的是精神看起來很好。

    「今天是會試發榜的日子,我們也關心璉哥兒,所以早早來母親這裏等消息。」王夫人一臉溫婉地說道。

    聽到她這句話,邢夫人直接翻了個白眼,心想我看你們是想看璉哥兒落榜的笑話吧。

    還真的被邢夫人猜中了,王夫人一家的確是想賈璉沒有考中的笑話。

    「會試的成績關乎到殿試的成績,我們都很關心璉弟這次的成績。」賈珠笑地一臉溫和,一副好哥哥關心弟弟的親切模樣。

    賈政微微頷首:「珠哥兒說得對。」

    賈赦似笑非笑地看了賈政一家人:「那還真是謝謝二弟你們的關心。」關心璉哥兒的成績?是想看璉哥兒落榜吧……

    賈璉才不會相信賈珠他們一家人的話,估計他們聽說了蘇鳴遠的事情,認定他考不中會元,所以特意跑來等著看他的笑話。

    「恭喜大哥,身體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事情。」

    賈珠笑著說道:「大哥等著喝你的喜酒,身體不趕快好起來怎麼行。」

    賈璉聽了這話,在心裏呵呵地笑了兩聲。果然是因為覺得他考不中會元,所以才好了起來。

    賈赦懶得跟賈政一家人坐在一起,請完安準備離開,卻不想被賈母留住。

    「難得聚在一起,就坐在一起等消息吧。」

    「大哥,母親說的是。」賈政一本正經地說道,「會試的成績是一件大事情,理應我們一家人共同面對。」

    賈赦在心裏冷笑兩聲,重新坐了回去。

    「珠哥兒的身體好了,那就該好好的讀書了,爭取兩年後的鄉試考中。」等著看我兒子笑話是吧,行,我先把你兒子的笑話看了。「說起來,你這個做哥哥的比璉哥兒早讀書,原本以為你去年會比璉哥兒考的好,沒想到你又落榜了。」

    聽到賈赦這話,賈珠一家人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賈璉忍著笑,在心裏給自家便宜老爹點贊。

    邢夫人聽到賈赦這麼說,立馬附和道:「可不是麼,去年考鄉試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珠哥兒會比璉哥兒考得好,沒想到璉哥兒考中了解元,珠哥兒卻落榜了。」

    「珠哥兒啊,你這個做哥哥的要爭點氣,不能落後璉哥兒太多啊。」

    賈珠聽這話,氣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大伯,你這是什麼意思?」王夫人臉上的溫婉瞬間被憤怒取代。

    賈赦一臉無辜:「沒什麼意思啊,就是希望珠哥兒能好好讀書,爭取兩年後的鄉試考中。」

    「你給我閉嘴。」賈母瞪了一眼賈赦,隨即揮揮手,「我頭疼,你們先回去吧。」

    「大哥,你還是多關心下自己的兒子吧。」賈政站起身來,面露嘲諷地說,「璉哥兒這次要是考不中會元就會被全天下恥笑,到時候我們榮國府的臉就要被丟盡了。」

    賈赦毫不客氣地懟回去:「你要是嫌丟臉就從榮國府搬出去啊。」

    「你……不可理喻。」賈政氣的甩袖離開。

    「大伯,我們也是關心璉哥兒,沒想到你卻……這麼羞辱珠哥兒……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們家璉哥兒不需要你們的關心,你們還是多操心自己的兒子吧。」

    「祖母,孫兒身體不適就先離開了。」

    等賈珠一家人離開後,賈母氣的大罵賈赦,叫他滾。

    賈赦很麻溜地滾了,邢夫人和賈璉也懶得留下來,跟著離開了。

    等賈赦他們離開後,賈母一臉沉重地歎了口氣:「這兄弟兩什麼時候關系變得這麼差呢?」

    候在一旁的賴大家的沒有接話,心想這還不是您老人家弄成的。

    出了賈母的院子,邢夫人一臉憤懣地說道:「說什麼關心璉哥兒,其實就是想看璉哥兒的笑話。」

    賈赦冷哼道:「想看我兒子的笑話,我先把他兒子給笑話了。」

    「爹,您這話說的太對了。」

    賈政一家人回到自己的屋子,王夫人就在他耳邊煽風點火:「老爺,你看璉哥兒還沒有考中會試,大哥他們就囂張了起來,還讓我們搬出榮國府。要是璉哥兒考中了,這府裏怕是容不下我們了。」

    「這府裏是母親做主,他有什麼資格趕我們走。」

    「自從璉哥兒考中解元後,母親就對大房改變了態度。要是璉哥兒考中了會試,只怕母親會越來越維護大房。」

    賈政聽到這話,微微皺起眉頭,的確,自從璉哥兒考中解元,母親對大哥一家的態度就發生了改變。

    「老爺,我們得想想辦法,不能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

    賈政的眼裏閃過一抹暗沉:「你說得對。」

    王夫人見賈政把她的話聽了進去,心裏就放心了。

    此時,會試發榜的地方擠滿了人。和之前的鄉試發榜的情形比起來,等待會試發榜的人就多了很多,可以說是人山人海了。

    會試的成績也是在巳時公布,但是為了早一點能看到自己的成績,很多人一大早就過來了,有些人甚至天剛亮就來了。

    興兒他們一大早就過來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擠在人群中間,離發榜的地方有些距離,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清榜單。

    巳時,準時發榜。

    看到士兵們的出現,原本吵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士兵們開始張貼榜單,會試的成績不像之前鄉試的成績那樣,先從第一名開始張貼,而是先從最後一名開始公布。

    來等待成績公布的考生們屏住呼吸,緊張不安地看著榜單。

    「啊,我考中了!!!!!!」人群中不知是誰爆發出尖叫聲,接著很快傳來了第二聲、第三聲。

    雖然考中的是到處,但是最起碼考中了,沒有落榜。

    沒有看到自己名字的學生們,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裏,希望自己的名字會在後面出現。

    隨著榜單的張貼,人群中有人高興地尖叫,有人悲傷絕望地大哭。

    考中的學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等待會元的揭曉。

    興兒他們擠在人群中間,看不清榜單上的名字,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下,終於擠到人群中靠前的位子。

    幾個人焦急又緊張地等待接下來的榜單,希望自家少爺的名字出現在最後。

    過了一會兒,會試的榜單張貼完畢,會元是誰也揭曉了。

    「少爺考中了會元!少爺考中了會元!少爺考中了會元!」興兒他們幾個興奮地尖叫道,「我家少爺是會元!」

    來看榜單的學生們看到賈璉考中會元,而蘇鳴遠沒有考中,心裏覺得意外,但又覺得意料之中。畢竟在會試的榜單沒有公布之前,大家都在猜賈璉和蘇鳴遠誰能考中會元。

    來看成績的京城學子們見賈璉考中了會元,立馬歡呼慶祝。他們京城的學子終於考中了會元,終於超過了江南的學子們。賈璉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

    來看成績的江南學子們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尤其是白鹿書院的學生們。

    興兒他們幾個從人群中擠出來,急忙騎馬回家報喜。

    剛到寧榮街,興兒他們幾個就大喊著:「少爺考中了會元!少爺考中了會元!少爺考中了會元!」

    寧榮街的人們聽到這個好消息,紛紛往榮國府走,准備去祝賀,討喜錢。

    榮國府大門的守衛們聽到興兒他們幾個喊著「少爺考中了會元」,立馬朝府裏喊。

    很快,這個好消息越過一道道內門,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太太不好了。」周瑞家的一面大叫著,一面從外面跑進來,「太太,璉少爺考中了會元!」

    「什麼?!」王夫人驚得猛地站起身,「你說什麼?」

    「太太,璉少爺考中了會元!」

    「怎麼可能?」王夫人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扭曲猙獰,「賈璉怎麼可能考中會元?」

    坐在一旁的賈珠聽到這個消息,先是愣住了,怔了半響都沒有反應。李紈看到他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心裏很是擔憂,連忙叫道:「夫君?夫君?夫君?」

    王夫人聽到李紈的叫聲,立馬回過神來望向賈珠,就見賈珠噗地一聲吐出血來。

    「珠哥兒!」

    「夫君!」

    賈珠吐了血沒有立馬昏過去,坐在炕上不停地吐血。

    「快去請太醫。」王夫人見賈珠不停地吐血,嚇得手足無措。

    周瑞家的也被嚇到了,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叫人去請太醫。

    王夫人突然淒厲地叫道:「珠哥兒!!!!!」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09:47
第六十五回

    「老爺, 少爺考中了會元!少爺考中了會元!少爺考中了會元!」興兒他們幾個的嗓子都喊的嘶啞了, 但是依舊阻止不了他們的興奮和激動。

    賈赦站在別院門口,遠遠地聽到興兒他們幾個的喊聲,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興兒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跪在賈赦的面前, 神色無比地激動地說道:「老爺,少爺考中了會元!少爺考中了會元!少爺考中了會元!」

    賈赦先是怔愣住了,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 接著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沒看錯?璉哥兒真的考中了會元?你沒有騙我?」

    興兒高聲地說道:「老爺, 奴才沒有看錯,少爺真的考中了會元!少爺是會元老爺!」說著說著, 興兒就哭了起來。

    賈赦叉著腰,仰著頭對著天空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我兒子考中了會元!我兒子考中了會元!我兒子考中了會元!」笑著笑著就紅了雙眼,眼角有淚水。

    別院的下人們紛紛跪了下來,向賈赦恭賀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子!」

    賈赦大手一揮, 非常豪氣地說道:「賞賞賞!通通有賞!」

    「謝老爺!」

    趙嬤嬤和豐兒聽到興兒的喊聲, 立馬跑到賈璉的院子, 激動無比地尖叫道:「少爺, 你考中了會元!」

    正在庭院裏曬太陽的賈璉聽到這話, 猛地站起身,瞪大雙眼, 一臉震驚:「真的?我真的考中了會元?」不要怪他這次反應這麼大, 畢竟他對考中會元一點信心都沒有, 加上之前出現他和蘇鳴遠考的不相上下的謠言, 他以為自己是不可能考中會元了!

    「少爺是真的,你考中了會元!你是會元老爺!」趙嬤嬤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豐兒朝賈璉跪了下來,一臉真誠地向賈璉祝賀道:「恭喜少爺考中會元!」

    趙嬤嬤也跟著跪了下來,神色激動,聲音有些哽咽:「祝賀少爺考中會元!」

    賈璉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一臉興奮地說道:「太好了!」考中會元,不僅意味著他的小名保住了,還意味著他離狀元又近了一步,也離搬出榮國府又進了一步。

    大房的人得知賈璉考中會元,每個人都非常高興,別院一片喜氣洋洋。而二房的人聽到賈璉考中會元的消息,每個人心裏都不好受,正院陷入一片沉默。

    賈母得到賈璉考中會元的消息,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怔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接著一臉喜悅:「好好好!璉哥兒真是我們榮國府的驕傲!」她原本以為璉哥兒考不中會元,沒想到璉哥兒還是考中了會元。這個孫子,考中了五元,真是為他們榮國府光宗耀祖了。

    「恭喜老太太!賀喜老太太!」賴大家的很有眼力勁兒的跪了下來,向賈母道喜。

    其他的下人們看到賴大家的這麼做,也紛紛跪了下來,向賈母賀喜。

    賈母這次不像之前幾次的心情複雜,這次是真的感到高興。

    「賞賞賞,府裏的下人統統有賞!」

    「謝謝老太太!」

    賈母雙手合十,朝中半空中擺了擺,嘴裏念叨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之類的話。這次璉哥兒考中會元,真是給他們榮國府增光不少。

    「去把我的那一柄玉如意送給璉哥兒,祝賀他考中會元!」

    賴大家的聽到這話,心裏非常震驚,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

    玉如意?!

    那一柄玉如意可是御賜之物,賈母一直十分寶貝,別說送人,就是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這次居然要把這對玉如意送給璉少爺!老太太還真是舍得!

    賈母見賴大家的一副吃驚地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說:「璉哥兒這次考中了會元,考中了五元,這是天大的喜事和榮譽,那一柄玉如意,我一直留著也排不上用場,不如送給他。」璉哥兒考中了會元,接下來的殿試,只要不出意外就考中狀元、榜眼、探花其中一個。他們賈家雖然世襲爵位,但是從來沒有人考中狀元、或者榜眼和探花。她以後要是去了地下,也能自豪地面對賈家的列祖列宗了。

    「老太太說的是,老奴這就給璉少爺送去!」賴大家的雖然訝異賈母送給賈璉玉如意,但是也能理解賈母為什麼會這麼做!璉少爺考中了會元,接下來說不定能考中狀元,前途不可限量。

    現在整個賈家,說實話只有璉少爺這麼有出息。賈家雖然有爵位,但是每一代承襲爵位就會降一等,現在榮國府的爵位早已不如當年的榮國府。現在的榮國府也不如當年的榮國府繁榮昌盛,老太太之前偏愛大少爺,就是希望大少爺能振興榮國府。沒想到大少爺兩次鄉試落榜,而璉少爺卻一路勢如破竹,從縣試的案首,到現在的會元,連中五元。

    這榮國府要想恢複當年的榮盛,只能靠璉少爺了。所以,老太太想要討好璉少爺很正常。

    榮國府的天下,很快就要變了。

    賴大家的去庫房取出玉如意,只見玉如意通身碧綠,好像有光芒在裏面流動,十分的漂亮。

    這對玉如意是賈母當年陪嫁的東西,是她所有嫁妝中最值錢,也是最寶貝的東西。聽說這一柄玉如意是皇上賞賜給賈母的父親,她出嫁時,她父親就把這一柄玉如意放在她陪嫁的嫁妝中。

    這一柄玉如意對賈母的意義非同一般,但是她現在居然把這一柄玉如意送給賈璉,可見她對賈璉的重視。

    賴大家的懷抱著一柄玉如意來到賈璉的院子,先向賈璉賀喜,然後把玉如意遞給賈璉。

    「璉少爺,這是老太太送給您考中會元的禮物。」

    賈璉接過錦盒,雙手臂猛地一沉,嚇了他一跳,連忙抓緊手中的錦盒。這裏面裝的是什麼,怎麼這麼重?

    「璉少爺,這錦盒裏裝的是一柄玉如意。」看到賈璉眼中的疑惑,賴大家的介紹道,「這玉如意是當年皇上賞給老太太的父親,後來老太太嫁到榮國府的時候,她的父親就把這對玉如意當做她的嫁妝。這對玉如意,老太太十分珍重,從來不舍得拿出來,但是現在送給了璉少爺您,可見老太太有多喜歡您。」

    賈璉聽了這話,打開錦盒一看,被裏面的一柄碧綠的玉如意閃晃了眼。在上輩子,他曾經在網上看過到一篇文章,乾隆時期的一塊玉如意在倫敦拍賣會上拍了下兩百一十萬美元的高價。

    他手中這一柄玉如意,比上輩子他在網上看到那對高大兩百一十萬美元的玉如意漂亮、精致、有光澤。

    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能看到裏面有光在玉如意的體內流動。這一柄玉如意玉如意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而且非常值錢。老太太居然舍得給他,還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謝謝,我待會親自去謝祖母!」

    「這是老太太對您的一片心意,您喜歡就好!」老太太這次可是下了血本。

    等賴大家的離開了,賈璉就讓興兒去把賈赦請來。

    賈赦聽完賈璉的話,再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一柄玉如意,一張臉頓時變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

    「爹,你說老太太是什麼意思?」賈璉沒想到賈母會送給他這麼貴重的東西,這讓他心裏有些發毛,總覺得這個老太太在搞什麼陰謀。

    賈赦聽到賈璉的話,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神色若有所思:「老太太不會無緣無故給你這麼貴重的東西。」說實話,他也被母親這個大手筆驚到了。這玉如意,母親寶貝的很,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觀賞,現在居然送給璉哥兒,總覺得不太正常。

    「以老太太的性格,肯定在打什麼主意?」老太太勢利得很,就算他考中了會元,也不會下血本送給他這麼好的東西。

    賈赦也是這麼覺得,但是一時半會想到賈母在打什麼主意。

    「不管她是什麼心思,既然她送給你了,你就收下。這麼好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我怕她沒過多久就後悔,又把這一柄玉如意要回去。」那個老太太又不是沒有幹過這種事情。

    「應該不會了。」賈赦覺得賈母既然下了血本送給賈璉這麼貴重的寶貝,肯定想圖什麼。在她想要的東西沒有到手之前,這個玉如意是不會收回去的。

    「那我先收著吧。」就像便宜老爹說的,不要白不要。

    「你和我去一趟老太太的院子,當面感謝她的一片好意。」

    「我正有這個打算。」

    賈璉把玉如意交給趙嬤嬤,讓她把玉如意放進庫房裏鎖起來。

    父子倆很快就來到賈母的屋子,但是卻沒有見到賈母,問了下丫鬟,才知道賈珠吐血昏倒了,賈母去看望賈珠了。

    聽到賈珠又吐血又病倒,賈璉和賈赦兩個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猜到會是這樣。

    賈璉在心裏說了一聲果然,他猜到賈珠聽到他考中會元,一定會病倒。賈珠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又一次地吐血昏倒了。

    一般人想要做到吐血,還做不到,可是賈珠只要有氣就會吐血,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厲害了。不過,這到底有多氣,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吐血。

    賈珠應該不是被他氣死的,而是吐血吐多了,失血過多而死。

    賈赦嘖的一聲,一臉嫌棄地說:「他的血還真是多……」

    「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氣到什麼程度才會一次次地吐血?」一般來說,再生氣也不會氣到吐血吧。

    「不用管他,讓他繼續吐吧。」

    此時,賈母急急忙忙地趕到王夫人的院子,就聽到王夫人和李紈哭喊著賈珠的名字。因為王夫人和李紈的喊聲太過悲傷和絕望,賈母聽了心頭猛地一沉,身體微微搖晃,有些踉蹌地走了進去。

    王夫人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握著賈珠的手,臉上布滿淚水:「珠哥兒,你別嚇娘……你趕快醒來……」王夫人哭的泣不成聲。

    李紈趴在床邊,眼淚像掉線的珍珠似得,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賈母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床上,臉上慘白的賈珠,雙唇微微顫抖:「珠哥兒,怎麼樣了?」

    王夫人見賈母來了,哭的更厲害了:「母親,珠哥兒他……」

    賈母被賴大家的扶著走到床邊,伸手探到賈珠的鼻尖,見還有呼吸,心裏松了口氣。

    「珠哥兒還活著,你們哭什麼喪?」她剛剛進來,還以為珠哥兒……

    「母親,珠哥兒剛剛一直在吐血,我怕他……」王夫人真的被賈珠之前不停地吐血的樣子嚇到了。

    「好好地怎麼會吐血?」賈母緊皺著眉頭,滿臉擔憂,「去請太醫了嗎?」

    候在一旁的周瑞家的說道:「回老太太,已經去請太醫了,應該快到了。」

    「都是賈璉那個掃把星害的,如果他沒有考中會元,珠哥兒就不會吐血昏倒……」王夫人雙眼陰鷙,一臉的恨意。

    賈母聽到這話,立馬板下臉呵斥道:「閉嘴!」珠哥兒這孩子……

    被訓斥的王夫人,錯愕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賈母:「母親,您看看珠哥兒被賈璉害成什麼樣,您居然……」

    「你想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珠哥兒因為璉哥兒考中會元,怒火攻心之下吐血昏倒?」賈母氣的胸膛劇烈起伏,望著王夫人的目光冰冷,「你想讓珠哥兒的名聲徹底毀掉嗎?」

    王夫人被賈母訓得沒有再說話,只是她的眼裏充滿控訴和不甘。

    就在這個時候,張太醫來了。

    之前,他在醫館聽說榮國府的來人了,就猜到賈珠大概出事了,畢竟賈璉今天考中了會元。根據之前的經驗來看,賈珠十之八九又吐血昏倒了。

    「張太醫,你來了啊,又要麻煩你好好地替珠哥兒診脈。」說實話,賈母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張太醫了。

    張太醫給賈母和王夫人問候了一聲,就開始給賈珠診脈,果然是怒火攻心,但是還有其他的問題。

    賈母和王夫人站在一旁,見張太醫給賈珠診脈後沒多久就開始皺眉,神色慢慢地變得凝重,兩人的心裏猛地一陣緊縮,頓時充滿擔憂。

    張太醫認真仔細地給賈珠把了脈,把完脈後他的神色非常凝重。

    「張太醫,珠哥兒怎麼樣?」賈母見張太醫把完脈,急忙地問道。

    「張太醫,珠哥兒是不是很不好?」王夫人第一次見張太醫給賈珠,面露出這麼嚴肅凝重地表情,心裏很是不安。

    「老太君,二太太,大少爺是怒火攻心。」

    賈母和王夫人聽到這句話,兩人心裏松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她們的心又懸掛了起來。

    「但是,」張太醫停頓了下,表情認真嚴肅,「大少爺的身體本來就很弱,連續幾次怒火攻心之下吐了血,這很傷他的身體。如果大少爺再這樣下去,恐怕……」張太醫又停住,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恐怕什麼?」賈母一顆心就像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一樣,「張太醫請直說。」

    張太醫望了望躺在床上賈珠,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如果大少爺下次再怒火攻心,會有損他的壽元。」

    賈母和王夫人聽了這話,兩人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下。

    「有損壽元?」

    「之前我就說過讓大少爺放寬心,不要太過計較和鑽牛角尖。」張太醫一臉無奈地說,「如果太過斤斤計較,怒火攻心的次數多了,就會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加糟糕。」其實,張太醫的這話說的非常含蓄了。根據他剛剛的診脈,賈珠的身體已經破損不堪了。如果賈珠再一次怒火攻心地吐血昏倒,那麼他的時日就不多了。

    王夫人聽到這話,趴在床上大哭了起來:「珠哥兒,我的珠哥兒……」

    賈母紅了雙眼,眼中有淚水:「張太醫,是不是珠哥兒放寬心,他的身體就能好起來?」

    張太醫微微點了下頭:「是的,大少爺總是鬱結在心,加上怒火攻心,很傷身的。」

    「好,我會好好勸慰珠哥兒,現在請你開服藥吧。」

    「老太君,貴府要是有人參的話,切一點熬給大少爺喝吧。」喝些人參能續命,也還能保命,希望榮國府的大少爺能挺過去,不然……

    「有的有的。」

    「不要切得太多,先一點點地喝。」張太醫囑咐道,「喝太多,對大少爺的身體反而沒有好處,一點點地喝,這樣才有效果。」人參是大補之物,賈珠目前的身體狀況不能大補,只能一點點地補。

    賈母把張太醫的話記下了,連忙點頭說:「我知道了。」

    張太醫走出臥室,去外間寫藥方了。除了之前開過的藥,還增加不少補身體的藥材。

    賈母對張太醫又是一番感激,讓賴大親自把張太醫送回醫館。

    在回去的路上,張太醫沉重地歎了口氣。這個榮國府的大少爺太過小肚雞腸,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沒命。

    張太醫離開後,賈母就讓賴大家的去切人參,先切一兩,熬成湯喂給賈珠喝。

    把一碗人參湯喂了下去,賈珠沒過多久就醒了。醒來後,只覺得胸口一陣絞痛,疼的厲害。

    「祖母,娘,娘子……讓你們擔心了。」

    王夫人見賈珠醒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嘴裏不停地說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李紈趴在床邊,緊緊握著賈珠的手,雙眼哭的紅腫,聲音有些嘶啞:「夫君,你以後不能再這樣嚇我們了……」

    賈母站在床邊,望著賈珠的目光帶著心疼和欣慰:「珠哥兒,剛剛張太醫說了,你以後要放寬心,不能再鑽牛角尖,不然會影響你的壽元。」

    賈珠聽了這話,先是驚愣住,接著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祖母,我知道了。」

    賈母看到賈珠這幅樣子就知道他沒有聽進去,在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等政兒回來,還是讓政兒勸勸珠哥兒吧。

    「你好好休息,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

    賈珠一臉乖巧:「恩。」

    「明天繼續熬參湯。」

    「是。」

    「老二家的,孫媳婦,都離開吧,讓珠哥兒一個人好好地休息。」

    「母親,我不放心,還是守在珠哥兒的床邊。」

    「你讓珠哥兒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

    王夫人和李紈聽到這話,明白賈母的意思,也不再留下來了,臨走的時候,再三囑咐賈珠好好休息。

    出了臥室,走到院子裏,賈母就問道:「通知政兒了嗎?」賈政平時要去工部掛職。

    「通知了。」

    「等政兒回來,我跟他好好地說一說,讓他這個做爹的好好勸勸珠哥兒,不然再這樣下去,珠哥兒的壽元就有影響。」

    「是。」

    賈母望了望王夫人,特意叮囑道:「不要再說是璉哥兒害了珠哥兒這種沒腦子的話。」

    王夫人聽到這話,心裏很是不滿,脫口而出地反駁:「本來就是他害的。」

    見王夫人還拎不清,賈母氣的狠狠地瞪著她:「怎麼,你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珠哥兒因為嫉妒璉哥兒考中會元吐血昏倒?你有沒有腦子,你想讓珠哥兒背上嫉恨自己兄弟的名聲嗎?你想徹底毀了珠哥兒的名譽嗎?」

    王夫人被賈母訓斥的無法反駁,但是心裏卻不認同賈母的這番話。她覺得賈珠之所以這樣就是賈璉害的,賈璉要是沒有考中會元,珠哥兒就不會吐血昏倒。

    賈母見王夫人沒有把她的話聽下去,心裏很是無力:「如果你想毀了珠哥兒,就繼續這樣說。」說完,也懶得跟這個木頭腦袋的兒媳婦說下去,扶著賴大家的手離開了。

    李紈看了看王夫人,張了張嘴想要勸說,但是又不好開口。她覺得祖母說得對,夫君吐血昏倒怪不了璉二叔。

    王夫人返回屋子,走進賈珠的臥室,見賈珠已經睡著了,但是眉頭微微皺著,好像在為什麼事情煩惱。看到兒子這副模樣,王夫人心裏特別難受和心疼。

    怎麼能不怪賈璉?如果賈璉沒有考中解元,沒有考中會元,珠哥兒就不會怒火攻心,就不會吐血昏倒。一切都是賈璉的錯!

    很快,賈珠吐血昏倒的事情傳遍整個榮國府,這次所有人都不用想也知道賈珠為什麼會吐血昏倒,他們已經習慣了。

    大房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對二房的人一陣冷嘲熱諷。每次他們家少爺考中,大少爺就會氣的吐血昏倒,大少爺還真是……沒救了。

    賈母聽說賈政回來了,就讓賴大家的把他叫來。

    「珠哥兒的情況,不用我多說,你應該知道。」

    賈政緊皺著眉頭,神色很不好看地點了下頭:「兒子知道。」

    「你是他爹,他對你最是仰慕,你好好地勸勸他,讓他不要再介意璉哥兒考中的事情。」賈母真的不知道該拿大孫子怎麼辦,「他下次再怒火攻心,再吐血昏倒就會有損他的壽元。」

    賈政微微紅了眼眶,很是無奈又很是心疼地說:「兒子也沒有想到他……唉……主要是他兩次沒有考中鄉試,而璉哥兒連中了五元,他心裏不好受。」別說兒子心裏不好受,他心裏也不是滋味。

    賈母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這都是命啊……」大孫子從小到大都會讀書,非常聰明,本以為他日後能考中,沒想到……璉哥兒從小就不喜歡讀書,是個草包,沒想到認真讀起書來,比珠哥兒還要聰明,從縣試考到會試,一路以來都是考中了第一名。

    「兒子會好好地勸解他,讓他放寬心。」賈政很重視賈珠這個兒子,賈珠兩次沒有考中鄉試,他這心裏並不比兒子的心裏好受。

    「你的話,他應該會聽。」雖然賈珠沒有考中鄉試,但是賈母依舊疼愛他,不想看他年紀輕輕就損了壽元。「要不過兩天等珠哥兒好點,你帶他出去散散心吧?」一直悶在府裏也不是好事,出去走走或許還能想通。

    賈政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立馬點頭:「就聽母親的。」

    「我們在郊外不是有莊子麼,那裏風景好,就讓珠哥兒帶著他媳婦去住一段時間,好好地散散心。」

    「好。」

    賈政在賈母那裏坐了一會兒才離開,回到王夫人的院子,把賈母的提議跟王夫人說了,沒想到王夫人卻反對。

    「莊子哪裏有家裏舒服。」王夫人現在舍不得賈珠吃一丁點的苦。

    「莊子裏什麼都有,風景還很美,讓珠哥兒多走走,說不定就放寬心了。」賈政板著臉說,「讓他在府裏就會見到賈璉,心情反而會變得更壞。」

    「要走也是賈璉那個掃把星走,憑什麼讓珠哥兒走。」

    賈政被王夫人的愚蠢氣到了:「這是讓珠哥兒出去散心。」

    「珠哥兒的身體不好,去莊子只會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差。」

    賈政懶得再跟王夫人說什麼,直接命令道:「過兩天就讓珠哥兒和他媳婦去莊子住一段時間。」

    「老爺……」王夫人不滿地叫道,哪有老子趕兒子去莊子的。

    「你給我閉嘴。」賈政怒瞪著王夫人,冷著臉說道,「珠哥兒會變成這個樣子,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你。」

    「老爺,你這是什麼意思?」王夫人不敢相信賈政會對她說出這種話,心裏又是憤怒又是委屈,「我是珠哥兒的娘,我怎麼可能害他?明明都是賈璉那個掃把星害的……」

    「就這麼辦了,你要是不放心,也跟著去莊子。」說完,賈政就離開了。

    「我的命好苦啊……」王夫人趴在炕上,一邊捶著炕,一邊哭嚎。

    榮國府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傳到外面,此時整個京城因為賈璉考中會元,變得熱鬧了起來。

    賈璉考中會元,這對京城學子們來說是一件大喜事。他們京城學子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贏了江南學子。

    江南學子們想到之前的傳言,覺得賈璉這個會元是禮部的人故意給的,認為蘇鳴遠才是真正的會元。

    江南學子們對賈璉的這個會元非常質疑,紛紛跑去查看賈璉和蘇鳴遠的考卷,發現兩人的確如之前的傳言一樣考的不相上下。

    既然兩人考的不相上下,憑什麼賈璉考中會元,而蘇鳴遠是第二名,這分明是禮部的人想要讓京城的學子考中會元,他們覺得這對蘇鳴遠太不公平。

    江南學子們紛紛為蘇鳴遠抱不平,那些沒考中的人心裏本來就有怨氣,沒有地方撒,剛好通過蘇鳴遠一事撒潑出來。他們煽動所有的江南學子,和那些北方的學子們,要禮部給他們一個公道。

    這件事情越鬧越大,禮部的人聽到消息,覺得不能再坐視不管,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禮部尚書只好把這件事上告給隆武帝,隆武帝聞言後就把這件事情交給四皇子處理。

    四皇子把這些學子們聚集在一起,向他們分析道賈璉為什麼考中會元,而蘇鳴遠卻沒有。

    蘇鳴遠的確和賈璉的考的差不多,但是在算術這一塊,他有點不如賈璉。

    賈璉的算術題答得非常簡單,而蘇鳴遠卻答得非常複雜,雖然兩人的答案都是對的,但是明顯賈璉更勝一籌。

    學子們聽到四皇子這麼一說,紛紛跑去研究賈璉和蘇鳴遠答得算術題,發現賈璉的回答真的很簡單易懂,而蘇鳴遠回答的的確有些複雜了,有些人還看不懂他的回答。

    江南學子們覺得不管答題的過程怎麼樣,只要答對了就行了。蘇鳴遠又沒有答錯,憑什麼就不能中會元。

    這就有些胡攪蠻纏了,四皇子直接把帶頭鬧事的幾個人給辦了。江南學子們一看到這樣,心裏就更加不滿。

    蘇鳴遠本來不想管這件事情的,但是眼見著江南的學子們要跟朝廷杠上了,他不能再不管不問了。只能親自站出來說道,的確自己在算術這塊比不上賈璉,他對賈璉這個會元心服口服,希望其他人不要再為他鳴不平了。

    江南學子們聽到蘇鳴遠這話,心裏很是氣憤,他們是為他打抱不平,結果他卻嫌棄他們多管閒事,真是太氣人了。

    隆武帝聽完四皇子的匯報,勾起嘴角冷笑道:「是不是朕這些年太寵愛江南的學子們了?」

    御書房的奴才們見隆武帝動氣了,嚇得連忙跪下來。

    四皇子也覺得江南學子們太過囂張了,不過他們的確有資本囂張。

    「父皇息怒。」

    隆武帝沉著臉,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敲打的桌面的聲音在安靜的御書房變得非常大聲,跪在地上的奴才們一顆心惴惴不安,趕緊放輕呼吸。

    「你先下去。」

    「是。」

    四皇子走出御書房,微微皺眉,他覺得父皇不會放過鬧事的江南學子們,他應該替那些學子求情的。

    隆武帝翻了下考中會試的名單,一大半都是江南的學子們,而北方的學子們卻很少。

    「李進忠。」

    「奴才在。」

    「擬旨……」

    「是。」

    等江南府的知州收到這道聖旨的時候,嚇得當場就癱軟在地上,這當然是後話。

    賈璉考中會元一事,就這麼平息了下來。

    前幾天,還有來榮國府門口鬧事,說賈璉不配考中會元。還朝榮國府的大門砸石頭、扔雞蛋,嘴裏還罵著賈璉。

    這件事情把賈璉氣得不輕,想出去找那些人理論,卻被賈赦攔著。

    他那個時候出去,只會中了那些人的道。

    「總算還了少爺一個清白,那些學子們太過分了。」趙嬤嬤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又是害怕又是憤怒。

    賈璉一臉冷笑:「那些鬧事的人全都是沒有考中的學生,他們是想把這件事鬧大,然後讓這場會試作廢,這樣他們就可以再考一次。」他就知道之前的傳言不是空穴來風,一定是誰在背後操作。

    「沒想到這些學生這麼陰險卑鄙。」趙嬤嬤一直以為所有的讀書人就跟她家少爺一樣,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沒想到卻這麼陰險。

    賈璉輕蔑地冷哼道:「自己沒本事考中,卻想著把事情鬧大,還真是愚蠢。」

    「不管怎麼樣,這下再也沒有人質疑少爺了。」

    賈璉沒想到這次自己考中會元,會惹來這麼多麻煩。

    「少爺,剛剛有個人送來一封信,說是給您的。」

    「信?還是給我的?」賈璉一臉困惑,誰會寫信給他?

    「是的。」興兒把信交給了賈璉。

    賈璉帶著疑惑,把信拆開了,打開一看是四皇子寫的信,頓時嫌棄地皺起眉頭。

    四皇子也為賈璉委屈,他本想把賈璉叫到府裏來,好好地安慰他一下,但是想到賈璉才考中會元,自己把他請到王府裏不太好。就寫了一封信,派酒樓的人給賈璉送去了。

    看完四皇子的信,總結下就是這件事情委屈了他,叫他不要放在心上,這件事情以後不會再有人提起。

    賈璉看完信,不想給四皇子回信。但是人家一個王爺給你寫信,你哪能不回信。再說送信的人還在等著。

    這晉王爺怎麼這麼多事情?

    賈璉想了想,提起筆開始回信,就寫了幾句話,感謝晉王爺的關心,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為了表示感激,賈璉不得不親自把回信交到送信人的手裏。

    送信的人拿到了回信就離開了。

    賈璉頭疼了,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想辦法盡快和四皇子劃清界限,不然以後會更麻煩。

    「少爺,老奴聽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還有二太太去郊外的溫泉莊子住一段時間。」

    「去郊外莊子?」賈璉一臉訝異,「怎麼會突然想去郊外?」

    「聽說是老太太安排的,讓大少爺去郊外莊子散散心。」

    「他的身體能去郊外?」前幾天不是病的下不了床麼,怎麼現在又能去郊外莊子。

    「大少爺前兩天的身體好了點。」

    賈璉一想,覺得賈珠應該知道之前江南學子們鬧事一事,見他這個會有被人罵,被人質疑,心情就變好了,身體自然也就好轉了。

    「去郊外莊子也好。」

    「府裏總算能安寧一段時間了。」二太太和大少爺走了,就沒有人在搞事情了。

    「恩。」

    王夫人反對賈珠去莊子散心,但是賈母和賈政非要賈珠去,王夫人反抗沒有效果,只能跟著賈珠一起去。

    在去的路上,王夫人一直在賈珠面前哭哭啼啼,埋怨賈母和賈政狠心,把他趕到莊子來受苦。

    李紈覺得賈母和賈政這麼安排很對,去郊外莊子散心對夫君的心情和身體都有好處,並不像王夫人說的那麼不堪。

    見賈珠本來心情很好地想去郊外的莊子,現在聽到婆婆這麼一說,一張臉就沉了下來,就知道他把王夫人的話當真了。

    李紈不想賈珠再想這些事情,就打斷了王夫人的挑撥離間,說賈母和賈政這麼安排也是為了讓賈珠散散心,並不是趕賈珠走。等賈珠的心情變好了,就能回府。

    王夫人見李紈竟敢反駁她的話,心裏很是不高興,立馬冷下臉對李紈一頓訓斥。

    李紈被訓得心裏很是委屈,明明老太太和公公是一片好意,是為夫君著想,可是婆婆卻說老太太和公公嫌棄夫君,這不是讓夫君心裏越來越不好受麼。

    等到了莊子,王夫人各種嫌棄,說這裏不好,那裏不好,這哪裏是來散心,分明是來受罪的。

    賈珠本來不覺得有什麼,聽王夫人這麼一說,也對莊子各種嫌棄起來,把王夫人之前說的話當真了,心情變得更加抑鬱了。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09:53
第六十六回

    會試結束以後, 賈璉回到了紫山書院,繼續回去跟著山長上課。別以為他考中了會元, 就代表他在殿試中就能考中狀元。雖然說會試的成績差不多就是殿試的成績, 但是殿試的狀元、榜眼、探花並不一定就是會元的前三名。

    賈璉要想考中狀元,就必須再下一番功夫。

    殿試雖然是最高一級的考試, 但是考試的內容卻非常『單一』, 因為殿試只考一門,那就是策問。

    雖然殿試只考策問, 但是難度卻不小, 畢竟殿試的題目是由皇帝親自出的。

    山長這段時間模擬殿試的情況來指導賈璉, 考題自然是往年的殿試的題目。

    「你如今考中五元, 再努力下或許能考中狀元, 考中六元。」山長勉勵道, 「這段時間你可不能有一絲的放松和懈怠, 要拿出比平時更努力的心態來。你考中了會元,並不能代表你在殿試中就能考中狀元。」山長怕賈璉考中會元後,就驕傲自滿了,覺得殿試隨便考考就能考中狀元。

    「先生放心,學生一定會更加努力。」賈璉心裏可沒有因為考中會元,就覺得自己一定能考中狀元。現在離狀元只剩一步,他可不想在最後一步的馬失前蹄, 讓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成就化為虛有。

    山長看了看賈璉, 在他的眼裏看到堅定和鬥志, 這才放心。

    「好, 這次我們換個題目。」

    「換個題目?」賈璉眼裏閃過一抹疑惑,這段時間考的題目都是以前殿試的考題,這讓賈璉對殿試的題目有了些了解。

    「以往的殿試考題,你已經差不多做完了。」山長捋了捋胡子,笑著說道,「這個題目是老夫根據以往殿試的考題編造出來的。」

    賈璉這下聽懂了,先生的意思就是他根據以往的殿試考題猜題,這就跟上輩子的高考一樣,很多老師猜測高考題目,有的老師甚至猜中了考題。他記得上輩子考高中的時候,他們的語文老師就非常牛逼地猜中了高考作文的題目。希望先生的猜題,也能猜中。

    「先生,請說考題。」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山長說的題目很簡單

    聽到這個題目,賈璉錯愕地瞪大雙眼,在心裏咂舌,臥槽,先生不出手,一出手就放大招啊。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出自唐太宗。

    唐太宗的原話是: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既能使船安穩地航行,也能使船沉沒。

    賈璉在心裏琢磨著,先生出個題目是要考什麼?別看這句話簡單,但是涵蓋的範圍卻十分大,而且角度還有兩個。一個是君王的角度,一個是老百姓的角度。他要以哪個角度答題?

    山長出完考題後,就老神在在地開始品起茶來。

    賈璉微微皺著眉頭,一臉沉思,遲遲沒有下筆。

    山長見賈璉一臉糾結為難地遲遲沒有動筆,也沒有催促他,繼續悠哉地品嘗。

    賈璉糾結了一會,終於提起筆開始答題了。

    山長見賈璉答題前一副愁眉苦臉地模樣,答題後變得淡定從容,臉上露出一抹滿意。

    一個時辰後,賈璉寫完考題,交給山長批閱。

    山長接過一看,先是一臉平靜,很快神色就變得驚訝,接著是震驚,最後是贊賞。

    賈璉心裏直打鼓,也不知道自己答得好不好。

    過了一會兒,山長批閱完,開始對賈璉的答題一一分析和指導。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但是蘊含的道理卻非常大。你用了兩個角度來闡述這句話很好,我之前還擔心你只會選擇一個角度來答題。」

    「先生,這句話的原話提到君和人,自然要用兩個角度來答題。」

    山長滿意地點了下頭:「很多考生只會選擇一個角度,大部分會選擇『人』這個角度來答題,來表達『人』對君王的重要性,但是這太片面了。你能想到用兩個角度來闡述,很不錯。」

    賈璉謙虛地笑了笑:「先生過獎了。」

    「引據曆史來答題是個不錯的解題思路,你直接拿唐太宗的來答題,」山長停頓了下,然笑著說,「是個不錯的想法。」

    剛剛山長那個停頓,可把賈璉嚇壞了,一瞬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以為自己引據唐太宗的事情不妥。現在聽到山長說不錯,一顆心可以安全地放回原處了。

    山長接著針對賈璉的答題,一一講解和分析。

    賈璉的答題,總體上來說很好,但是有些細節不好。山長把他不足之處一一指出來,這讓他受益匪淺。

    殿試在四月二十一日舉行,山長提前五天讓賈璉回家了。在放賈璉回家之前,又對他叮囑了一番。

    「你之前考中了五元,在殿試前會有很多人去找你,你最好不要答應他們。」山長對賈璉接下來的殿試很是期待,不希望他在殿試前受到影響,所以才會特意說了這句話。

    「在殿試前,你最好閉門謝客,好好在家放松休息。」

    賈璉不笨,一下子就聽出山長的話的意思:「先生放心,殿試之前,我哪裏都不會去。」

    「那就好。」山長抬手拍了拍賈璉的肩膀,笑地一臉溫和,「老夫等你金榜題名的好消息。」

    賈璉神色鄭重地說道:「學生定當努力!」

    臨走的時候,山長夫人還送給賈璉一張護身符。這張護身符是山長夫人前兩天特意去福靈寺求得,不僅能保平安,還能保心想事成。

    雖然只和山長與山長夫人相處大半年,但是賈璉能感覺到他們對他的關心和愛護,與其說他是學生,不如說他們把他當做孫子一樣對待。

    能遇到山長和山長夫人這樣的貴人,對賈璉來說是一生的幸運。

    賈璉離開紫山書院前,書院的學生和先生們都過來送他,並祝福他能金榜題名。

    本來不想哭,但是看到大家都出來為他送行,還為他加油打氣,賈璉心裏感動地一塌糊塗,鼻頭發酸,一雙眼頓時紅了。

    來紫山書院讀書,是他一生中做的最正確的決定。雖然一開始,書院的學生們對他各種不服,但是後來他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學生們就改變了對他的態度,對他是心服口服。

    「璉弟,你我相識幾年,我一直把你當做至親好友,甚至是兄弟。我真誠希望你這次殿試能考中狀元,成就六元。」明萬舉說這句話的表情非常真摯。

    賈璉朝明萬舉抱拳,神色嚴肅又莊重:「弟弟一定努力,不讓萬舉兄失望。」明萬舉真心祝福他,他在說什麼謙虛的話就顯得太假。

    明萬舉抬手拍了拍賈璉的肩膀,笑著說:「我得努力考中榜眼,繼續做你的萬能老二。」

    賈璉被明萬舉的這句話逗笑了:「萬舉兄,你一定可以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努力考中狀元,我拼命考中榜眼。」

    「好!」

    之前的會試,賈璉考了第一名,但是明萬舉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考中第二名,而是考中了第三名。

    你問會試的第二名是誰?自然是和賈璉考的不相上下的蘇鳴遠。

    「之前會試,那個蘇鳴遠就和你考的不相上下,這次殿試他是你最大的對手,你可不能讓他超過你。」

    「我努力!」之前會試的成績還沒有公布,賈璉把蘇鳴遠當做強勁的對手,對自己考中會元沒有什麼信心,但是這次殿試不一樣了。經過山長的特別指導,他對這次殿試不說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八分的把握還是有的。

    明萬舉又和賈璉說了一番話,然後兩人才分開。

    賈璉回到榮國府,受到了全府上下熱情的歡迎,就連隔壁的寧國府的人都過來了。

    「璉哥兒,在過幾天你就要參加殿試,這段時間你在家好好休息,想要吃什麼直接派人去吩咐廚房做。」賈母轉頭又對賴大家的吩咐道,「把我庫房裏的那些補品拿出來一些讓廚房每天燉給璉哥兒吃。」

    「是。」

    尤氏笑著說:「我那裏也有不少好的補品,待會派人送過來。」

    「不用了,我的身體很好不需要吃補品。」賈璉怕這些玩意兒吃太多,反而會營養過剩。

    賈母不贊成地說道:「你這段時間用太多腦子,當然要好好地補一補。」

    「璉哥兒,老祖宗說的對,你現在就需要好好地補一補。」尤氏一臉溫和地說,「我那裏還有不少名貴的藥材,待會也派人送過來。」

    賈璉被賈母和尤氏她們的熱情嚇到了,找了個借口離開,任由她們說去。

    對寧榮兩府來說,賈璉參加殿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賈珍找賈赦商量,賈璉在參加殿試前最好去一趟祠堂,向列祖列宗稟告下,然後祈求列祖列宗保佑考中狀元。

    賈赦覺得賈珍的提議不錯,參加殿試前是要去祭祖。

    第二天,賈赦帶著賈璉去寧國府祭祖。這次祭祖和之前清明節祭祖一樣,非常地隆重。賈家在京城的人基本上都來了,一些在金陵的人沒來,也托人送來了禮品和祝福。

    祭祖後,賈璉就把自己關在自己的院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謝絕一切來客。這兩天有不少人來邀請賈璉出去做客,說是祝福他能考中狀元。有些人是賈璉認識的,有些人是和賈家有關系的,有些人是完全不認識的。不管這些人是好意,還是虛情假意,賈璉都懶得理會,直接拒絕了。就連四皇子派人來請他,也被他拒絕了。

    被拒絕的四皇子,雖然心裏有些不高興,但是也能理解賈璉的做法,畢竟馬上就要殿試了,賈璉心裏緊張是自然的。

    賈璉每天在自己的小院子,曬曬太陽,看看書,品品茶,鍛煉下身體,過得非常愜意和滋潤,完全看不出來他是要參加殿試的緊張樣子。

    「少爺,你經常提起的江潤先生又派人送來一副畫。」趙嬤嬤拿著一卷畫軸走了進來。

    賈璉聽到這話,雙眼頓時一亮,急忙地說道:「給我看看。」自從和江潤先生認識後,他們經常一起討論有關畫畫方面的事情。他們兩人也經常贈畫給對方,之前考鄉試的時候,江潤先生就送來了一副畫。

    趙嬤嬤把畫軸遞給了賈璉,賈璉打開一看不是油畫,是一副水墨畫,畫的是三魚爭月。

    畫中三條鯉魚跳出江面,拼命地往月亮飛躍。

    畫中的三條鯉魚畫的惟妙惟肖,尤其是從水面中跳出來,拼命往空中飛躍的畫面畫的十分逼真。

    這副畫的寓意是鯉魚躍龍門。月諧音「躍」,三魚爭月,也就是三月爭躍。

    江潤先生送給賈璉這副畫,祝福他能考中狀元。

    賈璉對江潤先生這番心意很是感動,決定等殿試結束後,親自去登門拜訪感謝。

    因為沒有幾天就要參加殿試,賈璉沒法去林老爺子那。他打算等殿試結束後,再去林老爺子那玩幾天。

    林老爺子也知道賈璉要參加殿試,就派人送來不少賈璉愛吃的野味,還有他親自寫的一封信。

    賈璉見林老爺子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心,心裏充滿感動,決定等殿試結束後,去林老爺子那多陪他下幾盤棋。

    林老爺子的信寫的還不短,內容可以概括下有三點。第一點:讓賈璉對自己有信心,不要緊張。第二點:告訴賈璉參加殿試的一些情況。第三點:給賈璉加油打氣,說他一定能考中狀元,到時候帶他出去打獵慶祝。

    賈璉看完林老爺子的信,心裏除了濃濃地感動,還有不小地疑惑。林老爺子在信裏寫了不少有關殿試的情況,這讓賈璉不由地懷疑林老爺子以前是不是參加過殿試。但是,之前聽林老爺子說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年輕的時候是做生意的,並沒有參加科舉考試。

    現在從這封信來看,林老爺子對殿試非常了解,如果沒有參加過殿試,是不可能知道這麼清楚的。看來,林爺爺並不是什麼商人,以前肯定做過大官。

    關於林老爺的具體身份是什麼,賈璉不會去追根到底。林爺爺不想告訴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他就沒必要打破砂鍋問清楚。

    此時,正在御花園裏賞花的隆武帝聽說林老爺子派人送給賈璉不少野味,不由地失笑:「老爺子還真是疼愛賈璉這個小子。」

    李進忠之前去過林老爺子的院子,見過賈璉一面,對賈璉的印象非常深刻。一方面是因為賈璉長得太好看。另一方面就是因為賈璉和林老爺子下棋,吵的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敢這膽大包天和林老爺子爭吵地模樣。

    「過兩天就要殿試了,賈璉那小子見到朕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隆武帝的嘴角揚起一抹興味十足的笑容,他對賈璉見到他會有什麼反應,特別期待。

    李進忠心想,一定會被嚇得半死。

    「那小子見到朕,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得答不出題來?」隆武帝嘴上說著擔心的話,眼裏卻沒有一絲擔憂,反而惡意滿滿。

    李進忠聽到這話,在心裏默默地吐槽,皇上您是期望賈公子答不出題,還是期望賈公子能答出題?

    「那小子一向膽大,應該不會被嚇得答不出題來,不然就太令朕失望了。」

    李進忠:「……」有些同情賈公子了。

    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先朝隆武帝行了個禮,然後稟告:「皇上,安和王求見。」

    「安和?」隆武帝眼裏閃過一抹驚訝,「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皇上,或許安和王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吧。」

    「回禦書房。」

    「臣參見皇上。」

    隆武帝擺擺手,示意安和王平身。

    「安和,你找朕有事?」

    「皇上,臣找你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安和王有些難以啟齒。

    隆武帝看著安和王這副模樣,不禁有些興趣了,揶揄地說道:「你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難道看上哪家姑娘,怕弟妹不同意,特意找朕給你賜婚?」

    安和王聽到這話,嘴角輕輕地抽搐了下,隨即頗為無奈地說:「皇上,臣沒有看上哪家姑娘。」

    「既然沒有看中哪家姑娘,那你害羞什麼?」

    「臣沒有害羞,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隆武帝一聽,更加感興趣了:「朕饒恕你無罪,你說吧。」

    安和王糾結了下,還是決定說出來:「皇上,殿試結束後,你會不會給狀元賜婚?」

    隆武帝聽了這話,面露詫異:「你問這個做什麼?」隨即想到安和王有一個女兒,戲謔道,「你想選女婿?」

    「皇上,你也知道臣有一個女兒……」

    「你看中了哪個?」隆武帝摸著下巴,猜測道,「明萬舉?顏景雲?」

    安和王輕輕搖了下頭:「都不是。」

    「都不是?」參加殿試的學子中,只有明萬舉和顏景雲的家世好一些,能配得上安和王的女兒。「那你看中的是誰?」

    「賈璉……」

    「賈璉?」隆武帝一臉訝異,「你怎麼會看中賈璉?」賈璉這小子是不錯,但是家世就差太多了。以安和這個愛女如命的性子,怎麼舍得女兒下嫁。

    安和王很想說他並沒有看中賈璉,是他女兒看中了。但是這句話又不能說,不然就有損女兒的名聲。

    「雖然賈璉的家世差了些,但是他長得不錯,又考中了五元。如果接下來的殿試,他要是考中了狀元,就是六元了。這樣的身份能配得上臣的女兒了。」

    隆武帝才不相信安和王的一番話:「朕還不知道你,以你的性子,怎麼可能舍得這麼早就把你寶貝女兒的親事定下來。」安和這家夥好不容易生了女兒,把女兒都寵上天了,怎麼可能舍得女兒早早地就嫁人。

    安和王被隆武帝說的面色一僵,隨即苦著臉說:「皇上,臣雖然不想五兒早早嫁人,但是也不想錯過賈璉這麼優秀的人。」

    隆武帝懶得理會安和王,直接板著臉說:「給朕說實話。」

    安和王只能實話實說了:「不是臣看中了賈璉,是五兒看中了賈璉。」他雖然舍不得女兒早早嫁人,但是更舍不得女兒傷心難過。如果賈璉娶了別人,五兒肯定會傷心難過。

    隆武帝聞言,神色驚詫:「五兒看中了賈璉?五兒見過賈璉?」很快,他就想到五兒的祖父是紫山書院的山長,五兒經常去紫山書院看望姑姑和姑父,賈璉去年又被姑父親自指導,五兒見過賈璉也不奇怪。

    安和王一臉鬱悶地點頭:「是的。」

    看到安和王一臉不爽地模樣,隆武帝就繼續在他的傷口上撒鹽:「賈璉那小子長得好看,五兒看中他很正常。」

    安和王見過賈璉,雖然他不爽女兒喜歡賈璉,但是不得不承認賈璉長得好。

    「姑姑和姑父是什麼意思?」

    「臣沒跟他們提過這件事情。」

    「以你的性子,就算五兒看中了賈璉,你也不會同意,怎麼會跑來問朕。」

    「臣是不想同意,但是臣舍不得女兒難過。」一想到他寶貝的女兒的臉上露出傷心地表情,他這心裏就疼得很。

    隆武帝直接對安和王翻了個白眼,對安和王愛女如命的行為很是鄙視。「安和啊,你來晚了啊,前幾天明老找朕,希望朕能給他外孫女和賈璉賜婚。」當然並沒有這件事情,純屬隆武帝的惡趣味,想要逗逗安和王。

    「什麼?」安和王沒有讓隆武帝失望地急了,「明老也看中了賈璉?」

    「就像你說的,賈璉長得不錯又聰明,之前考中了五元,說不定接下來就能考中六元,明老看中他很正常。」隆武帝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再說,賈璉和明老的外孫是同窗,兩人的關系還不錯。明老自然放心把外孫女托付給賈璉。」

    「皇上,你可是五兒的表舅啊。」安和王沒想到明老會橫插一腳,頓時讓他慌了,「你舍得讓五兒難過嗎?」

    隆武帝裝作一副很為難地模樣:「安和啊,明老從來不求朕什麼事情,這是他第一次跟朕開口,朕不好拒絕啊。」

    「皇上,你可是五兒的表舅啊。」

    「反正你也看不上賈璉,五兒不嫁給賈璉不正好合了你的意麼?」

    「臣舍不得五兒難過。」

    隆武帝看到安和王驚慌地樣子,心裏滿意了,就不再逗他了。

    「好了,剛剛逗你的,明老沒有求朕賜婚。」隆武帝和安和王是表兄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要親,兩人經常開玩笑。

    安和王:「……」從小到大,皇上就喜歡戲弄他,到現在依舊還經常戲弄他,真是讓人火大。

    「朕沒有打算賜婚。」隆武帝之前聽林老爺子提過,賈璉這小子要自己找老婆,不想被家裏人安排婚事。

    安和王聽到這話,心裏松了口氣:「那臣就求皇上賜婚。」

    隆武帝搖著手中的折扇,笑眯眯地說:「你求賜婚,朕也不賜婚。」

    安和王一臉不解:「為什麼?」

    「朕不喜歡亂點鴛鴦。」隆武帝一本正經地說,「五兒看中了賈璉,賈璉能不能考中五兒還是個問題。」

    「臣的五兒又漂亮又聰明又乖巧,賈璉那小子敢看不中五兒!」

    「不是朕打擊你,就是朕的女兒,賈璉那小子都說不定看不中。」

    和隆武帝的女兒比起,安和王的女兒就沒有那麼高貴了。安和王聽到這話,立馬焉了。

    「五兒很喜歡賈璉那小子,皇上你不賜婚,五兒怎麼辦?」

    「安和啊,不是朕說你,就以你這麼愛女如命的性子,就算人家賈璉看中五兒,也受不了你的性子。」隆武帝的女兒也不多,但是卻不像安和王這樣愛女如命。「對了,還有你那四個兒子。你們五個人,誰能受得了。再喜歡五兒,也會打退堂鼓。」

    安和王被隆武帝說的,無法反駁。

    「朕是不會答應你的。」

    「皇上……」安和王可憐兮兮地望著隆武帝,「皇上,臣求你了……」

    「你求朕,朕也不會答應。」隆武帝一副沒商量地模樣。

    安和王從隆武帝的態度就能看出來,賈璉如果考中了狀元,會得到隆武帝的重用。

    「與其求朕賜婚,還不如找媒人去說親。讓賈璉和五兒見一面,看看賈璉能不能喜歡上五兒。」隆武帝笑著說,「如果賈璉看中了五兒,朕就賜婚。」

    「好吧,臣聽皇上的,回去找媒人說媒去。」說完,安和王悻悻地離開了。

    等安和王離開後,李進忠就說道:「皇上,您怎麼不告訴安和王,是太上皇不讓您隨便給賈璉賜婚的?」

    「老爺子和賈璉的事情,老爺子不喜歡別人知道。雖然安和不是外人,但是朕也不能告訴他。」不是隆武帝不相信安和王,而是太上皇不讓,那就沒辦法了。

    「沒想到安和王會來向皇上您求賜婚……」

    「要是賈璉看不中五兒,安和那家夥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隆武帝當然也希望五兒這個侄女能幸福,但是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強求,如果賈璉真的沒有看中她,就算他這個表舅賜婚,五兒也不會幸福。

    「安和王一定很生氣。」恐怕不會放過賈璉。

    「這件事情就讓安和自己去頭疼吧,朕是不會插手管的。」

    被隆武帝和安和王提到的賈璉,此時正在家裏看書,冷不丁地打了打了好幾個噴嚏,嚇得趙嬤嬤他們連忙稟告賈赦和賈母。

    賈赦和賈母怕賈璉受了風寒,連忙派人去請張太醫,被賈璉攔下了。他只是鼻頭癢,並不是受了風寒,不用去請太醫,但是賈赦和賈母不放心,還是派人去請了張太醫。

    張太醫很快就過來了,仔細地給賈璉把了脈,說他的身體很好,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有些虛火,就給開了一副藥降火。

    榮國府裏的下人見賈母這麼重視賈璉,心想以後一定要對賈璉更加尊敬點,最好是能討璉少爺的歡心。

    賈政見賈母對賈璉這麼上心,心裏很不是滋味,想到之前王夫人說的話,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跑去找賈母,跟賈母說他擔心賈珠,要去莊子住一段時間,等賈珠的病什麼時候好,他在什麼時候回來。

    賈母心裏一直記掛著賈珠,也不知道賈珠這幾天去莊子過得怎麼樣。現在聽賈政這麼說,想派人去把賈珠接回來。

    賈政見賈母還是關心賈珠,心裏就放心了。

    「母親,莊子那邊雖然風景好,但是吃住比不上府裏。珠哥兒去了幾天,心情應該變好了,還是派人接他回來吧。」

    「我正有這個打算,珠哥兒一直住在莊子裏,我心裏也不放心,還是讓他回來,我心裏才會安心點。」賈母吩咐賴大和周瑞去莊子把賈珠和王夫人接回來。

    「少爺,老太太派人去接大少爺了。」趙嬤嬤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立馬回來告訴賈璉。

    「賈珠去莊子也去了好幾天吧,這個時候接他回來也很正常,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好起來?」

    「老奴倒是不希望大少爺他們在此時回來。」趙嬤嬤皺著眉頭說,「二太太一回來,府裏又不安寧了。」

    「他們不可能永遠不回來。」後天就要考殿試了,如果他考中狀元,就能從榮國府裏搬出去,遠離賈珠他們這群人,就能過上清靜的日子。

    「少爺說的是。」

    兩天後,殿試如期舉行。

    殿試又稱御試、廷對,顧名思義,便是由皇帝親自出題、親自看考的一項最高等級的考試,只有考中會試的人才能參加殿試。

    殿試,聽到這個名字,就知道在哪裏考試了。今年的殿試,和往年的殿試一樣,在保和殿舉行。

    賈璉一想到要在皇帝面前考試,心裏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畢竟還沒有見過活的皇帝。上輩子,雖然看過不少曆史劇,在劇裏見過不少皇帝,但是那都不是真的,並沒有什麼感受。再過一段時間,就要見到真正的皇帝,而且還要在皇帝面前答題,怎麼能不興奮和緊張。

    就連賈璉這個現代人對見到皇帝都十分期待,別說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了。要知道在古代,皇帝就像是神一樣的存在,能見到皇帝,那可是無限光榮的一件事情。

    考中會試的學生們都懷著激動無比,又忐忑不安地心情去參加殿試。

    天還沒有亮,賈璉就起來了,和平時一樣先去鍛煉身體。鍛煉好身體,久久無法平靜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其實,賈璉剛起來,整個榮國府就亮如白晝。

    賈母派人來請賈璉過去和她一起用膳,賈璉雖然不想去,但是也不得不不去。

    今天的早膳非常豐富,不像平時就那麼幾樣。

    賈母讓賈璉多吃點,不要考殿試的時候餓肚子。但是也不要吃太多,到時候鬧肚子就完了。

    賈璉不敢多吃,吃多了要是想上廁所就完了,吃八分飽就可以。

    用完早膳,賈母拉著賈璉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然後才放賈璉離開。

    殿試只考一天,從早上考到傍晚,所以賈璉不需要帶什麼東西出門。

    賈赦這次依舊送賈璉去考試,父子倆坐在馬車上說了不少話。

    半個時辰後,馬車抵達宮門口。

    賈璉從馬車上跳下來,發現已經有不少人來了。雖然人多,但是卻一點都不吵鬧。

    賈赦也跳下馬車,又叮囑賈璉一番,這才回去。宮門口可不允許馬車停留太長時間。

    賈璉走了過去,排在隊伍後面,等待著宮門口打開。

    之前會試就錄取了三百人,所以參加殿試的也就三百人,人不是很多,但是也不是太少。

    很快,宮門就打開了。

    在宦官地指引下,各個考生按照名次依次進場。

    賈璉是會元,自然要第一個進場。宦官看到賈璉,對他很是客氣,還稱呼了一聲「賈公子」,這讓賈璉有些受寵若驚。

    等考生們進了宮,接下來就是考前的一些禮儀了。

    點名。

    散卷。

    參拜。

    行禮。

    這一切結束後,考生們如願以償地見到了隆武帝,自然包括賈璉。不過,由於不能直視龍顏,賈璉並沒有看清楚隆武帝的長相,所以並不知道隆武帝就是他之前見過很多次的『林叔叔』。

    見到皇帝,行了一系列的禮之後,考生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準備考試。

    賈璉坐了下來後,用餘光偷偷地掃了一眼四周,發現有不少官員站在一旁,還有不少御林軍守在一邊。不僅這樣,上面還有隆武帝坐著,氣氛就變得十分肅穆了。

    很多考生見到了隆武帝,心情特別激動。等坐下來後,激動就被緊張代替了。

    在皇上眼皮子下考試,還有很多大臣和御林軍在一旁守著,很多考生都緊張到全身發抖。

    沒過一會兒,殿試正式開始,考卷發了下來。

    賈璉拿到考卷後,習慣性地從頭到尾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模糊和錯誤的地方。

    見考卷正常,賈璉心裏松了口氣,接著開始審題。

    殿試只有一道題,那就是策論題。

    當然,殿試的策論題要比會試的難上太多,要考生結合時事,列舉具體的案列進行分析。

    當看到考題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時 ,賈璉差點驚呼出來,幸好他及時閉上了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臥槽!!!!!!!

    他沒有看錯吧?

    賈璉閉上眼,再睜開眼。再閉上眼,再再睜開眼。來來複複好幾次,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賈璉驚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

    他伸手擰了下自己的大腿,一陣劇痛傳來,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無比震驚了一會,賈璉終於平靜了下來,心裏對山長充滿了佩服。

    山長簡直就是神人,居然能猜中殿試的考題。

    為什麼賈璉不懷疑山長作為隆武帝的姑父,能拿到殿試的考題。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隆武帝親自出的考題,只有幾個參加閱卷的大臣知道,其他人是完全無法得知。如果考題泄露出去,那麼參加閱卷的大臣就要被問罪了。

    所以,山長猜中考題,只能說碰巧猜中。

    賈璉鎮定下來後,就開始提筆寫了起來。

    隆武帝一直關注賈璉,自然也看到他剛才差點驚叫出來的樣子,不由地在心裏疑惑,賈璉這小子好像很驚訝,他在驚訝什麼?

    之前賈璉寫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這道題,又被山長仔細地指導了一番,寫的自然會很快。

    沒過一會,賈璉就洋洋灑灑寫了兩千多字。

    寫完後,賈璉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錯別字,也沒有遺漏的地方,心裏就放心,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收卷。

    隆武帝見賈璉早早就寫好考卷,心裏非常震驚,這小子這麼快就寫好了?

    不止隆武帝關注賈璉,在場的大臣們也注意賈璉。見賈璉這麼快就寫好了,心裏都很詫異。

    隆武帝和大臣們都很想走過去,拿起賈璉的考卷看看。但是,殿試不允許走動,就連隆武帝都不能隨便下來走走。

    賈璉不知道自己引起了隆武帝和大臣們的主意,此時他做好考卷,又不能提前交卷,只能坐在位子上撐著下巴等著結束。等了一會兒,就犯困了,狠狠地咬了下舌尖,不然自己睡著。

    在皇帝和各位大臣們面前睡著,他是不想要命了麼。

    和賈璉的百無聊賴相比,其他人考生就緊張嚴肅多了,都皺著眉頭,繃著臉,寫寫停停,抓抓臉,撓了撓頭,一副苦惱地模樣。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和這些苦惱的考生相比,賈璉就顯得太淡定從容了。

    這讓大臣們心裏更加好奇賈璉的答題。

    隆武帝實在忍不住,動作很輕地走了下來,走到賈璉的身後,看著賈璉的考卷。

    一開始,隆武帝的表情很平津,但是沒過一會,他的神色就發生了變化,像是非常詫異。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10:00
第六十七回

    賈璉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覺到一股威壓, 猛地驚了下,偏過頭看了過去, 看到身邊一抹明黃, 心頭一凜,連忙坐直身體。不是他怕隆武帝, 而是身為考生, 他不能在隆武帝面前失禮。

    隆武帝自然看到賈璉忽然挺直腰背地模樣,一抹淺笑從他眼中劃過, 繼續觀看賈璉寫好的考卷。

    賈璉的眼角餘光見隆武帝還沒有離開, 只能繼續挺直腰杆。

    被皇帝看考卷, 有什麼感覺?

    賈璉表示沒有什麼感覺。

    說到底他不是真正的古代人, 對皇帝沒有那麼敬畏和崇拜。

    如果換做其他人被皇帝這麼盯著看考卷, 估計早就嚇得全身發抖, 手足無措地無法繼續寫考卷了。

    隆武帝見賈璉對於他站在他的身份沒有一絲害怕和恐懼, 心裏有些小小地訝異,但是更多地是欣賞。知道他在身邊,這小子還能面不改色,就這膽量和心態是不錯的。

    大臣們見隆武帝一直停留在賈璉的身邊,神色一會嚴肅、一會點頭、一會贊賞、一會輕笑……都在心裏猜測,這個賈璉估計答題答的非常好,不然皇上不會這麼開心。

    隆武帝看完第一張, 想繼續看第二張, 但是見賈璉遲遲沒有動手翻, 只能自己動手了。

    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手拿走他的答卷, 嚇了賈璉一跳,連忙抬眸望了過去,見是隆武帝拿走他的考卷,心裏就放心了。

    隆武帝拿起賈璉寫好的考卷,站在一旁認真地一張一張地看。越往下看,心裏越震驚。

    之前,在紫山書院寫這道題的時候,賈璉用了兩個角度來寫,一個是『君』,一個是『人』,寫的還行,後來被山長指導了一番,他還是用這兩個角度寫,但是關於『君』這個角度,他增加了幾個方面,比如說發展經濟、政治、文化、軍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怎麼統治老百姓、怎麼掌控官員、怎麼操控軍隊、致使朝堂的各方勢力平衡。

    增加的這幾個方面,賈璉自己是沒有想到的,是後來山長給他分析,讓他加上的。山長說,身為皇帝,最希望的就是朝堂穩固,權力集中,還有老百姓和官員們『乖乖聽話』。

    大臣們見隆武帝直接拿起賈璉的考卷看,心裏都非常驚詫,都在心裏掂量著,望著賈璉的目光發生了變化。

    隆武帝看的非常認真,可見他對賈璉的答卷很是中意。

    賈璉見隆武帝遲遲不還給他考卷,心裏到沒有什麼震驚和擔心,畢竟他這番答案可是被山長指導過,完全不用擔憂。

    說實話,在他拿到考卷,看到題目時,他除了震驚意外,更多的是驚喜,驚喜什麼?當然是驚喜自己這次能考中狀元了。

    有的考生寫了一會,思路斷掉,就擱下筆思索,餘光悄悄地掃了一下全場,發現隆武帝站在他們的身後,個個都嚇得緊張了起來,不敢在停筆,拿起筆繼續寫。

    坐在賈璉旁邊的是蘇鳴遠,他是會試的第二名,按照名次坐,他就坐在賈璉的一旁。

    一開始,蘇鳴遠並沒有發現隆武帝的存在,但是寫了一會兒,他覺得手腕有些累,餘光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坐在他隔壁的賈璉。

    當他看到賈璉的書桌前沒有考卷,心裏很是驚訝,隨即他就看到一抹明黃站在賈璉的旁邊,心頭猛地一顫,連忙收回餘光,不敢再亂看。

    低下頭,繼續答題。寫了一會兒,好奇地用餘光看了過去,見那一抹明黃還站在賈璉的身邊,蘇鳴遠心裏猶如驚濤駭浪。

    賈璉可不知道坐在他隔壁的蘇鳴遠的心裏在想什麼,他在想隆武帝什麼時候把考卷還給他,然後離開他的身邊。他一直挺直腰背坐著,很累的。

    殿試就考一天,中間自然沒有休息時間,也沒有用膳時間。

    過了一會,到了正午,隆武帝要去用膳,就把考卷還給了賈璉,然後離開地大殿。

    見隆武帝終於走了,賈璉在心裏松了口氣,立馬放軟腰背。要不是還有大臣看著,他真的想趴在桌子上。

    「皇上,您似乎心情很好?」李進忠見隆武帝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地問了一句。

    「你說的沒錯,朕的心情是很好。」隆武帝想到賈璉的答題,心裏越發滿意賈璉。

    「皇上,您今天的胃口這麼好,那就再喝一碗湯吧。」平時皇上用膳都是克制,絕不少吃或者多吃,他總覺得不妥,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怎麼行。

    「好。」賈璉這小子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准確來說這小子太讓他驚喜了。

    用完午膳,隆武帝沒有回到保和殿,而是先去午睡了一會兒。隆武帝可是很看重養生的,每天都會午睡一會。

    此時,身在保和殿的賈璉也在『午睡』。

    賈璉低著頭,裝作一副在看考卷的模樣,其實是在偷偷地打盹。昨晚沒怎麼睡,早上天還沒有亮起來,說實話真的很困。

    等隆武帝睡醒來到保和殿,見賈璉正在打盹,不由地失笑,這小子還真是自信啊。

    賈璉突然聽到腳步聲,猛地驚醒,連忙坐直身體。餘光看到身後有一抹明黃閃過,接著看到明黃停留在他的隔壁——蘇鳴遠身邊。

    蘇鳴遠剛剛答完正在檢查,忽然見一抹明黃出現在身邊,心頭一跳,連忙坐直身體,不敢亂動。但是,從他的呼吸,還是能看出來他緊張了。

    賈璉在心裏盼望著時間能過得快點,而其他的考生盼望著時間再慢一點,再慢一點。

    不管大家心裏怎麼期望,時間按照它的軌跡,一點點地流逝。

    申時末,殿試結束,士兵們來收考卷。

    賈璉在心裏感歎道,終於結束了……終於解放了……

    他坐了大半天,不能亂動,不能亂看,不能趴在桌子上睡覺,可把他難受壞了。

    收完考卷,考生們向隆武帝行完禮之後就離開了。

    在出宮的路上,賈璉在琢磨一件事情,他總覺得皇上的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早上行禮的時候,聽到皇上的聲音就覺得熟悉,他以為是錯覺,但是剛剛行禮的時候,再次聽到皇上的聲音,還是覺得熟悉,到底在哪裏聽過?

    明萬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的賈璉,抬手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小聲地叫道:「璉弟。」

    賈璉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抬眸望著明萬舉,朝他微微一笑:「萬舉兄。」

    「剛剛見你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樣,怎麼了?」明萬舉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餓的難受。」賈璉剛說完,他的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明萬舉忍著笑說:「我肚子也餓的厲害。」

    「萬舉兄,你考的怎麼樣?」賈璉和明萬舉的關系親密,考完試遇到了都會隨口問到考的怎麼樣。

    「我自己認為還行。」明萬舉望著賈璉,「我見你早早就寫好了,怎麼樣,有沒有信心考中狀元?」

    賈璉謙虛地說道:「有那麼一點信心能考中。」

    明萬舉抬手輕輕地捶了下肩膀,笑著說:「我見皇上在你身邊站了很久,你小子這次考中狀元的可能性很大。」

    賈璉笑笑:「希望能考中。」

    兩人一邊走,一邊小聲地聊天。很快,就走到了宮門口,只見門口停了很多馬車。

    賈璉很快找到自家的馬車,和明萬舉說了一聲就走了。

    上了馬車,賈赦就曬給賈璉幾個熱乎乎的肉包子:「餓了吧,趕快吃幾個包子墊墊肚子。」

    賈璉咬了一口包子,肉香味頓時飄滿整個馬車,饞的他的肚子更餓了,三四口就把一個肉包子解決了。連續吃了四個包子,賈璉才感覺肚子沒有那麼餓了。

    賈赦等賈璉吃完包子,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見到皇上了嗎?」

    賈璉連續喝了兩杯茶才回答道:「自然是見到了的,不過由於不能直視龍顏,所以沒看到皇上長什麼樣。」

    「能見到皇上不錯了。」賈赦又問道,「考的怎麼樣?」

    在自家老爹面前,賈璉就沒有這麼謙虛了,很是直接地說道:「不出意外能考中狀元。」

    賈赦見賈璉說這句話的時候自信滿滿,心裏不禁覺得訝異。這小子前幾次考試,問他考的怎麼樣,他都說考中問題不大,但是考中案首不確定。但是,這次這小子直接說自己能考中狀元,看來考的是不錯。

    「這麼有信心能考中狀元?」

    賈璉點點頭,很是自信地說:「有!」他的文章可是被山長親自指導修改過的,怎麼可能考不中狀元。

    「好,你要是考中了狀元,我就給你獎勵。」賈赦笑著問道,「你想要什麼?」

    賈璉想了下,隨即搖搖頭:「暫時沒有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訴你。」

    「行。」

    「不過,爹,在成績沒有出來之前,您可不能四處炫耀。」

    賈赦白了一眼自家兒子,沒好氣地說:「你爹我有那麼蠢嗎?」

    賈璉突然想到今天賈珠從莊子回來,問道:「今天賈珠從莊子回來,病養好了嗎?」

    提到賈珠,賈赦微微皺了下眉頭:「沒有。」

    賈璉見自家便宜老爹的表情有些不太對,疑惑地問道:「出事了?」

    「病的不輕。」

    賈璉沒有再問了,等回去了再問問趙嬤嬤她們,她們應該知道的清楚點。

    回到榮國府,賈璉明顯地感覺到府裏的氣氛有些不一樣,怎麼說呢,覺得有些壓抑。

    搖搖頭,賈璉暫時不去想發生了什麼事情,先去吃飯。

    來到賈赦的屋子,邢夫人一早就等著。見賈璉和賈赦回來,連忙叫人上菜。

    一桌的菜基本上都是賈璉愛吃的菜,他也不客氣,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用完膳,邢夫人關心地問了賈璉幾句。

    賈璉回到自己的屋子,豐兒立馬給端來一杯茶。

    「少爺,大少爺估計不行了。」還沒有等賈璉問,趙嬤嬤就率先開口了。

    正在喝茶的賈璉聽到這話,不小心被嗆了下,接過豐兒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嘴邊的茶水,一臉吃驚地望著趙嬤嬤:「賈珠快不行了?」

    趙嬤嬤輕輕點了下頭:「大少爺今天上午回來看起來還好好地,但是下午就突然昏倒了,老太太連忙叫人把張太醫請了過來,張太醫說大少爺的脈相虛弱,恐怕時日不多。」

    雖然知道賈珠活不了多久,但是現在聽到賈珠就快要死了,賈璉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他是不喜歡賈珠,但是從來沒想到要賈珠死。

    「不是去莊子散心麼,怎麼還把病養重了?」

    「大少奶奶說大少爺去莊子,整日鬱鬱寡歡。」

    賈璉心想,整日鬱鬱寡歡的話,只能加重病情,難怪沒有養好。

    「二太太怪老太太不該讓大少爺去莊子,說莊子這個不好,那裏不好。」

    「她嫌不好就早點回來,幹嘛拖著等人去接他們才回來?」

    「二太太說沒有派人接他們,他們不敢回來。」

    賈璉微微挑了下眉頭:「她這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聽到二太太這麼說,氣的不輕。」趙嬤嬤說道,「二太太的這句話的意思,就像是老太太把他們趕到莊子一樣。」

    賈璉聽到這話,滿頭黑線,嘴角輕輕地抽搐了下:「她沒有腦子嗎?」老太太不是為了賈珠好,才讓賈珠去莊子休養的麼,怎麼到他二嬸這裏就變成老太太趕他們去莊子,這腦回路還真是厲害。

    「二老爺也氣的不輕。」

    「看來這次賈珠沒有養好病,托了二嬸的福。」

    「估計是。」

    賈璉搖搖頭說:「算了,他們的事情跟我們無關。」

    此時,賈母和賈政商量,多買一些好的人參給賈珠續命。他們家不差錢,但是一根好的人參不好買。

    他們心想,買人參回來給賈珠喝,喝多了,身體就會變好,說不定就會沒事。

    「人參要買,但是沖喜也要。」賈母想到幾年前賈珠病重,也差點沒了,後來給他定了一門親事沖喜,就立馬變好了。「給珠哥兒納一個姨娘吧。」

    賈政沒有反對:「母親做主就好。」

    「我之前就給珠哥兒挑好了,就把一直伺候珠哥兒的丫鬟抬成姨娘,辦的稍微隆重點,多放一些鞭炮,沖沖喜。」

    「是。」

    「你那個媳婦,你得好好地說一說。」賈母提到王夫人就一肚子的火,她好心讓珠哥兒去莊子散心,結果被老二的媳婦說成趕他們去莊子。

    提到王夫人,賈政的臉色變得不好看,眼裏閃過一抹憤怒:「母親放心,兒子會好好地教訓她。」居然說他和母親把她和珠哥兒趕到莊子裏。

    「過兩天是個黃道吉日,就把這件事情辦了,你讓你媳婦去准備下。」本來這些事情,賈母應該跟王夫人說的。但是白天賈母被王夫人氣的不輕,暫時不想見到王夫人,就只好找賈政商量此事。

    「好。」

    等賈政離開後,賈母沉重地歎了口氣:「這都造了什麼孽?」

    賴大家的安慰道:「老太太,您不用太擔心,等給大少爺沖了喜,大少爺一准能好起來。」

    「希望這次沖喜後,珠哥兒就趕快好起來,以後無病無災。」賈母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老太太,您就安心吧。沖喜後,大少爺肯定會好起來,然後給您生一個白白胖胖的曾孫子。」

    賈母被賴大家的話逗笑了,心情稍微好了點。

    賴大家的見賈母心情變好,就跟她提醒了一句:「老太太,璉少爺考完殿試回來了。」

    「璉哥兒回來了啊,也不知道他這次考的怎麼樣?」因為賈珠病重,賈母心裏焦急又擔心,一時間把去考殿試的賈璉忘記了。要不是賴大家的提起,她還真想不起來。

    「璉少爺之前考中了會元,這次殿試肯定也不會差。」

    「如果璉哥兒考中狀元,也能給珠哥兒沖喜,雙喜沖喜,珠哥兒肯定會好起來。」

    賴大家的聽到賈母這麼說,在心裏默默地吐槽道,以大少爺小心眼的性子,聽到璉少爺考中狀元,說不定又像之前那樣吐血昏倒,導致病情加重。

    賈母說完這句話,像是想到了賈珠之前聽說賈璉考中解元和會元的時候吐血昏倒的事情,就閉上嘴,表情有些無奈,沒有再說這話了。

    以珠哥兒的性子,聽到璉哥兒考中狀元,這心裏恐怕更不好受。

    第二天,賈璉去給賈母請安,被賈母拉著關心地詢問了一番。

    賈璉給賈母請完安,就去賈珠的院子,准備看望下賈珠。

    「你這個掃把星來珠哥兒這裏做什麼,你害的珠哥兒還不夠嗎,還想害死他嗎?」王夫人聽說賈璉來了,就從屋子裏跑出來,直接賈璉罵。

    賈璉聽到王夫人罵他掃把星,眼神突然變得非常冷,就在他準備開口反擊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賈母怒斥聲。

    「王氏,你給我閉嘴!」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王夫人提高聲音尖叫道,「珠哥兒現在這樣都是被他給害的。」

    賈璉聽到這話,勾起嘴角冷笑:「二嬸,我怎麼害大哥呢?我是像你一樣給大哥下咒,還是給大哥下毒了?」

    「說不定你就給珠哥兒下咒了,不然珠哥兒好好地怎麼會病倒?」

    「既然二嬸認為我下咒了,不如去報官,讓京兆府尹來審。」賈璉眼眸冰冷地望著王夫人,「順便告訴京兆府尹,你之前下咒害我的事情。」

    聽到報官兩個字,王夫人的表情僵住,眼裏閃過一抹驚恐。

    「對了,雖然殿試的成績還沒有出來,但是我現在的身份是貢士。二嬸,你知道隨便誣陷貢士是什麼罪行嗎?」賈璉笑地一臉溫和,一副好心地語氣地說道,「誣陷貢士會被關入大牢五年,二嬸你想去坐五年的牢房?」

    王夫人被賈璉的話嚇到了,一臉驚悚。

    「二嬸,你也活了一把年紀,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還需要我這個晚輩教你嗎?」賈璉一臉譏諷地說。

    王夫人被賈璉的話氣的鐵青,抖著手指著賈璉:「你……」

    「身為弟弟,好心來探望大哥,卻被二嬸你誣陷。」賈璉一臉嘲諷地說,「真是狗咬呂洞賓。」說完,賈璉轉身朝賈母行了個禮,「祖母,二嬸不歡迎我,我就不進去看望大哥了,先走了。」

    「去吧。」

    等賈璉離開了,賈母狠狠地把王夫人罵了一頓。

    王夫人本來心裏還不服去,說賈母偏袒維護賈璉,氣的賈母差點昏了過去。

    賈母冷笑道:「你要是對我這個婆婆不滿就回王家。」

    王夫人一聽這話,心裏怕了,連忙向賈母求饒:「母親,我錯了,我這兩天因為珠哥兒的病加重急瘋了,所以才會說出這種混賬話。」

    賈母懶得搭理王夫人,如果不是看在王夫人是賈珠和賈寶玉的母親份上,她早就把王夫人趕回王家了。

    王夫人見賈母不理她,心裏惴惴不安,不停地為自己求情。

    賈母被她說的不耐煩,就打斷她的話說:「你這兩天準備下,把珠哥兒身邊的丫鬟抬成姨娘,給珠哥兒沖喜。」

    「老爺跟我說過這件事情,我已經在準備了,今天就能布置好。」

    「明天吉時就把這件事情辦了。」

    「是。」

    賈母看了看賈珠,溫聲細語地跟賈珠說了一會兒才離開。

    王夫人就去准備明天納姨娘的事情,一般來說納姨娘不會辦喜事,但是這次是為了給賈珠沖喜,所以稍微要辦的隆重點。

    第二天晚上的吉時,賈珠的貼身丫鬟一身喜服地被送進賈珠的屋子裏。榮國府正院張燈結彩,放了不少的鞭炮和煙花,一片喜慶。

    或許是沖喜真的有用,納了姨娘後,賈珠的精神就變好了。本來連從床上坐起身就辦不到,現在已經能坐起身了。

    賈母和王夫人見賈珠的氣色變好了不少,連忙派人去請張太醫。張太醫說賈珠的脈相沉穩了不少,病情開始好轉了起來。

    賈母和王夫人聽後,兩人都雙手合十,朝半空中拜了拜,感謝佛祖和菩薩的保佑。

    二房發生的事情,大房很快就知道了。

    聽說賈珠好了,賈璉很是驚奇,心想沖喜就這麼有用?幾年前賈珠病重,差點一命嗚呼,老太太給他定了一門親事沖喜,立馬就好了。這次賈珠又病的快要不行了,老太太給他納了一個姨娘沖喜,又變好了,這未免太神奇了點,簡直不科學。不過,想到紅樓原著裏還有什麼神仙,賈璉就釋然了。

    榮國府所有人,包括賈珠自己也認為這次沖喜,把他的病沖好了。可是他們忘了有一個詞叫回光返照。

    殿試結束後,三百個貢士開始焦急地等待發榜。

    殿試的成績,一般在五天之後公布。雖然參加殿試的人很少,但是閱卷批改地方式要比之前的會試複雜許多,再加上殿試的成績非常重要,必須要一遍遍地認真批閱,所以會很慢。

    花了四天半的時間,閱卷的大臣們終於把三百份考卷批閱完畢。閱卷的大臣們把前十名選出來,然後拿給隆武帝過目,有隆武帝親自定狀元、榜眼、探花的人選和二甲前七名的順序。

    隆武帝打開閱卷大臣們呈上來的前十名考卷,沒有任何意外地看到了賈璉的考卷放在十位中的第一個。如果閱卷的大臣們沒有把賈璉的考卷放在第一,隆武帝就要懷疑閱卷的大臣們是不是徇私舞弊了。

    打開賈璉的考卷,發現他的考卷上有二十個圓圈。這次閱卷批改的大臣有二十個人,他們在批閱考卷的時候,遇到最好的就畫圓圈。

    大臣們閱卷的時候,輪流傳閱,然後各自在考卷上畫上圈、尖、點、直、叉五種記號,等到圓圈最多的就是佳卷。

    賈璉的考卷上有二十圓圈,也就代表著二十個批閱試卷的大臣們都認為他寫的最好。像所有閱卷大臣都在同一份考卷上打圓圈的並不常見,畢竟有的大臣認為寫得好,有的大臣就會認為寫的不好。但是,這次大臣們都在賈璉的考卷上打了圓圈,可見他們這次的觀點一致。

    隆武帝小小地驚訝了下,隨即覺得很正常,要是有大臣沒有給賈璉的考卷打圓圈,他就要問問這個大臣,賈璉哪裏寫的不好。

    放在第一個的賈璉,名副其實。這次殿試的狀元,已經定了下來。

    隆武帝接著往下翻,放在第二個的是明萬舉,他的考卷上有十七個圓圈,三個尖。放在第三個的是蘇鳴遠,他的考卷上也是十七個圓圈,兩個尖,一個點。放在第四個的是顏景雲,他的考卷上是十五個圓圈,三個尖,兩個點。

    看完後,隆武帝就派李進忠把大臣們進來。大臣們自然不是之前二十個閱卷的大臣們,而是在朝堂有著舉足輕重的大臣們。

    閱卷的二十個大臣們,批改好試卷,就回去休息了。他們可是四天四夜沒睡覺地批閱試卷。

    被隆武帝叫來的大臣有顏太師、殿閣大學士、少師、協辦大學士等。

    太監們把十分考卷遞給大臣們,大臣們輪流傳閱。

    顏太師拿到的是他的孫子顏景雲的考卷,見他孫子只有十五個圓圈,心裏有些不滿。

    殿閣大學士拿到的是他外孫的明萬舉的考卷,見他外孫有十七個圓圈,心裏很是滿意。看到外孫的答題,也覺得非常不好。

    當顏太師看到賈璉的考卷上有二十個圓圈,心裏非常震驚,急忙看到賈璉的答題。看完後,對賈璉的考卷上有二十個圓圈,沒有任何異議。

    殿閣大學士拿到賈璉的考卷,看到他的考卷上有二十個圓圈,心裏的震驚不比顏太師少。因為外孫明萬舉和賈璉是同窗的關系,經常聽外孫說起賈璉,他對賈璉有些了解,聰明好學又勤奮。之前他看過賈璉的鄉試和會試的考卷,答得真不錯,心裏對賈璉的印象很好。

    現在看到賈璉的答題,殿閣大學士心裏對賈璉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這個賈璉要比他想象中還要優秀。

    隆武帝見大臣們閱完卷,問道:「各位愛卿覺得如何?」

    顏太師站起身,朝隆武帝行了禮,神色恭敬地說道:「皇上,臣沒有任何意見。」

    殿閣大學士也站起身,回答道:「皇上,老臣也沒有任何意見。」

    其他幾個大臣紛紛站起身,表示沒有任何意見。

    「既然各位愛卿都沒有意見,那就這麼定了。」

    「皇上英明。」

    隆武帝忽然問道:「各位愛卿對賈璉的答題怎麼看?」

    顏太師:「不愧是馮先生指導出來的學生。」馮先生是隆武帝的姑父,這句話不僅恭維了馮先生,也拍了隆武帝的馬屁。

    殿閣大學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皇上這個道題出的很妙。這句話理解起來很簡單,但是涵蓋的範圍卻非常廣,臣看了考卷,發現這前十個考生,都從『君』和『老百姓』的角度來答題,但是卻沒有人在『君』這個角度加以深究。而賈璉卻在『君』這方面深入,他寫的幾方面關於『君』如何治理國家和對待老百姓,寫的非常詳細。如果臣不是知道賈璉是個學生,臣會以為他是一個做了幾十年的官的人。」

    其他大臣附和:「真的很難想象出來這是一個十五歲的學生寫出來的考卷,換做是微臣這些人,也不能寫出這樣的答題。」

    顏太師總結道:「馮先生學識淵博,他老人家教導出來的學生,自然不同凡響。」

    「顏太師說得對,姑父教導出來的學生自然不會差。」

    在座在幾個大臣們都在心裏琢磨著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想辦法把賈璉來到他們的陣營來。

    這個賈璉不得了啊,第一他是新科狀元。第二他是馮先生的學生。第三他得到了隆武帝的賞識。如果把他拉攏到自己的陣營,就會如虎添翼。

    正在家裏作畫的賈璉,突然打了個噴嚏,手不小心抖了下,畫面出現一條很長的線。

    賈璉揉了揉鼻子,看到畫面上出現一條線,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媽蛋,還差幾筆就畫好了,結果被這條線給破壞了。

    無奈只好重畫,賈璉畫的畫是打算送給江潤先生的。之前考殿試前,江潤先生送給他一幅畫,禮尚往來,他得畫一幅送回去。

    剛剛也不知道是誰在念叨他?

    估計又是二嬸他們。

    賈璉不知道他的狀元已經被定了下來。

    隆武帝和大臣們商量完狀元、榜眼、探花,還有二甲的前七名的人選後,就見林老爺子回來了。

    林老爺子走進禦書房,直接問道:「賈璉考中狀元了嗎?」

    「您怎麼回來了?」不要怪隆武帝大驚小怪,而是太上皇自從退休後,就四處遊曆,前幾年好不容易回到京城,結果住在京城的鄉下不回來,他勸了好幾次都沒用,這次太上皇卻突然回來,能不讓他驚訝麼。

    太上皇瞪了一眼隆武帝:「怎麼,我不能回來啊?」

    「之前叫您回來,您不是不願意回來麼,怎麼這次回來了?」

    太上皇懶得回答兒子的問題,再次問道:「賈璉考中狀元了嗎?」這幾天,他在鄉下等的有些不耐煩,就直接回來問成績。

    隆武帝聽到這個問題,瞬間明白了老爺子為什麼突然回來了,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把賈璉的考卷遞給老爺子。

    「我還以為您想兒子,想母後了,這才回來,沒想到是為了賈璉回來。」

    太上皇無視兒子的幽怨地小眼神,接過賈璉的考卷看了起來。當他看完,就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這小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他發現他真是小看了賈璉這小子,這份答卷寫的真的是太好了。

    「他可是姑父親自教導的,自然不會差。」隆武帝忽然想到老爺子對賈璉特別,連姑父也對賈璉不一樣,這讓他心裏有些嫉妒了。

    「玉堂那個書呆子自然不差,但是賈璉要是不聰明,他再怎麼教也是白教。」

    隆武帝:「……」

    「這小子考中了狀元,考中了六元,你打算怎麼獎賞他?」

    「您有什麼想法?」

    「賞賜給他一座好點的府邸,再賞給他一個溫泉莊子,這小子喜歡溫泉,之前和我一起去泡溫泉,說以後也想有一個溫泉莊子。」

    隆武帝聽了這話,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

    「那小子老是擔心自己從家裏搬出來會被餓死,你再賞賜給他一塊地。」

    「我再賞賜給他幾個鋪子吧。」隆武帝沒好氣地說。

    太上皇聞言,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那你就再賞賜給他幾個鋪子。」

    隆武帝:「……」其實,賈璉才是老爺子的親孫子吧。

    「我聽說安和找你賜婚,要把賈璉賜婚給他的女兒。」

    隆武帝微微頷首:「是的。」

    「你沒有答應吧?」

    隆武帝微微搖了下頭:「您之前不是說不讓我給賈璉賜婚麼,我就拒絕了安和。」

    太上皇滿意地點了下頭:「你拒絕的對,以安和,還有他四個兒子的那副德行,賈璉娶了他的女兒,還不知道被刁難成什麼樣。」

    「老爺子,您跟我說話,賈璉是不是您的孫子?」隆武帝語氣有些酸地說,「我都沒見您對我的兒子這麼關心過?」

    太上皇冷笑:「你那幾個兒子沒一個好東西。」

    隆武帝反駁道:「老二還是不錯的。」

    「老二是不錯,但是他不需要我的關心。」他那幾個孫子見到他都是一副乖巧討好的模樣,說話都小心翼翼,一點意思都沒有,哪像賈璉那小子,什麼話都敢和他說,還會陪他下棋,和他爭得臉紅脖子粗。

    「賈璉這小子對我的胃口。」

    「明天賈璉就要知道我的身份,到時候也會知道您的身份,您覺得他還能像之前那樣對待您嗎?」隆武帝能猜到太上皇為什麼會喜歡賈璉。

    太上皇聽到這話,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笑著說:「那小子會。」

    「怎麼可能?」隆武帝覺得不可能,「不然我和您打賭。」

    「好。」

    「我賭賈璉會改變對待您的態度,我要是贏了,您就回宮。」

    「我要是贏了呢?」

    「您要是贏了,我答應您一件事情。」

    「好。」

    「您輸定了。」

    太上皇笑著擺擺手:「我贏定了。」他跟賈璉認識幾年,早就把那小子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這小子的觀念裏沒有尊卑,覺得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就算得知他是太上皇,也不會改變態度。

    隆武帝不明白太上皇哪裏來的自信,反正他覺得老爺子輸定了。

    「您不讓我給賈璉賜婚,難道您給他找好了對象?」老爺子還真是為賈璉那小子考慮,連親事都幫他找好了。

    「老二那個表妹,那個丫頭不錯。」

    隆武帝一聽這話,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頭,一臉「我怎麼沒想到」的表情。

    太皇上鄙視地看了一眼兒子:「你果然沒有想到。」

    隆武帝表情訕訕:「還真的沒想到。」

    「老二和賈璉也有來往。」

    「這個我知道,沒想到賈璉這小子畫畫也不錯。」

    「他比你想象的要優秀很多。」

    隆武帝一臉無語:「您就承認賈璉是您在宮外的孫子吧。」

    殿試結束後的第六天是發榜的日子,離發榜的日子還有一天。

    賈璉對自己考中狀元很有信心,所以不像之前幾次那麼緊張和不安。這次他非常淡定。

    用完早膳,賈赦一家三人去給賈母請安,剛走到門口就碰到賈政一家人。

    兩人又一次齊聚地給賈母請安,賈母又怕他們像上次吵起來,就找了個頭疼的借口,讓他們回去。

    給賈母請完安,賈璉就回到自己的院子,悠閑地給院子的花修剪枝丫。

    突然聽到外面一陣雞飛狗跳,接著只見興兒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少爺……快快快,聖旨到了……」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10:07
第六十八回

    聖旨?

    今天還不是發榜的日子, 怎麼會有聖旨?難道提前一天通知?不對吧,哪有聖旨到府裏通知的?

    賈璉一肚子疑惑, 出了自己的院子, 來到榮禧堂。

    等他來到榮禧堂,賈母他們已經到了。聖旨來了, 家裏的人都要出來接旨。

    賈璉看到一個小太監, 並沒有在太監手裏看到聖旨。

    不是說聖旨嗎?聖旨呢?

    「奴才見過賈公子。」太監利落又恭敬地向賈璉行了個禮,「奴才是在御前伺候的小福子。」

    賈璉一聽這話, 心頭一凜, 對這位小太監也客氣了:「見過福公公, 不知道福公公此次前來是?」

    「奴才是奉上的皇上口諭, 請賈公子進宮。」小太監長得白白淨淨, 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看起來很可愛, 對榮國府的人也非常客氣,沒有把御前太監的架子。

    原來是口諭啊!

    他就說什麼時候殿試的成績直接用聖旨來公布了。

    興兒那家夥真是鬧了個烏龍。

    其實不能怪興兒,整個榮國府的人聽說宮裏的太監來了,而且還是御前伺候的太監,說有事找賈璉,還以為有聖旨。

    「請公公稍等下,我去換一身衣服。」進宮面聖, 可要把自己收拾乾淨, 不然衣衫不整地去面聖就大不敬了。

    「賈公子不急。」

    等賈璉離開去換衣服, 賈赦就塞給小太監一個荷包:「福公公, 您可知皇上找我家璉哥兒是為了何事?」

    小太監笑眯眯地收下荷包,說道:「賈大人放心,皇上只是想看看賈公子,並沒有什麼事情。」

    聽到小太監這麼說,賈赦心裏悄悄地松了一口大氣,一臉感激地說道:「多謝公公告知。」

    小太監見賈赦出手大方,也知道賈璉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想了想就賣了一個好。

    「賈大人,很快貴府就會收到好消息。」

    賈赦聽到這話,雙眼頓時一亮,神色有些激動:「多謝公公!」說完,又塞給小太監一個荷包。

    賈璉回到自己的屋子,趙嬤嬤聽說他要去面聖,心裏無比激動,連忙從衣櫃裏拿出,前幾天剛給賈璉做的春裝,一身淺綠色的衣服,衣服上繡著幾棵翠竹。

    淺綠色的衣服襯得賈璉更加唇紅齒白,看的一旁的豐兒直接紅了臉。

    「豐兒給我束發。」

    「是,少爺。」豐兒的手特別巧,很快就幫賈璉束好了發。

    「少爺,真是太俊俏了。」趙嬤嬤心想如果她在年輕二十歲,她會不擇手段地爬上少爺的床,少爺長得真是太好看了。

    賈璉換好衣服,整理好儀容,就和小太監離開了。

    在進宮的路上,騎馬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賈璉成為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吸引了街道上無數人的目光。很多姑娘看到賈璉都紅了臉。

    年紀大的婦人就直接問身邊的人:「這位俊俏的公子是哪家的,長得真是好看?」附近的年輕姑娘不由地豎起耳朵,想知道剛剛騎馬而過的好看公子是哪家公子。

    「不知道啊。」

    「看他一身氣度,肯定是世家子弟吧。」

    「我知道他是誰。」突然有一個人大聲地說道,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誰?」

    「快點說他是誰?」

    「是哪家的公子?」

    見大家都用熱切地目光看著他,這個人第一次被這麼多人注視,虛榮心得到了大大地滿足。

    「咳咳咳……」這個人故意咳嗽了下,然後裝作一副高深地模樣地說道,「他就是榮國公的兒子——賈璉,也就是考中五元的賈璉賈公子!」

    周圍人的聽到是賈璉,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原來是他啊!」

    年輕的姑娘們聽說剛剛騎馬過去的好看公子居然是鼎鼎有名的考中五元的賈璉,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的更加激烈,心裏對賈璉的愛慕和仰慕更深了。

    「聽說賈公子今年才十五歲,很有可能考中狀元。」

    「以前就聽說賈璉長得好看,我還以為是騙人的,沒想到是真的好看。」

    「聽說賈公子還沒有說親,不知道哪家姑娘會好運地說給賈公子。」

    「考中五元,又長得這麼好看,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大家圍在一起,興奮地討論著賈璉的事情。

    賈璉跟著小太監騎馬來到宮門口,下了馬又跟著小太監走進了宮裏。

    這是第二次,賈璉來到宮裏,心情要比之前要輕松不少,不過心裏卻充滿疑惑,皇上找他做什麼?

    「福公公,皇上是找我一個人,還是也找了其他人?」

    「回賈公子,皇上先單獨召見你,然後再召見別人。」

    「謝謝福公公告知。」皇上為什麼先單獨召見他?

    看出賈璉心裏的困惑,小太監向他說道:「賈公子,是這樣的,閱卷的大臣批改完考卷後,會把最好的十份考卷呈送給皇上過目,當著皇上的面,將這十份試卷拆開彌封,將考生的個人信息顯露出來,皇上將這十份試卷排定名次,選定狀元、榜眼、探花,以及二甲的前七名。」

    賈璉一聽這話,一臉恍然:原來是傳說中的『小傳臚』。

    最終殿試的名次,包括狀元、榜眼、探花,和二甲前七名,都是在皇上召見後,才正式確定下來,最後才會填寫大小金榜,殿試五天後正式發榜。殿試放榜被稱為『大傳臚』或『傳臚大典』。

    其實,隆武帝在召見賈璉他們這前十位之前,心裏已經確定了殿試的名次。但是還是要親自問問這前十位考生,說不定能給他驚喜,到時候再更改名次。

    心中的疑惑弄清楚了,賈璉心裏就放心多了,他還以為他的考卷出了什麼問題,要被皇帝單獨召見。

    等等,皇上第一個召進他,是不是代表他考中了狀元?

    雖然這次殿試,他對自己能考中狀元的信心很大,但是並不是百分之百確定,現在得知自己真的考中了狀元,他的心裏還是忍不住激動和興奮。

    呃……聽山長說,小傳臚的時候,皇上要當面問一些問題,類似於面試。答得好,面試才能成功,這樣才能確定考中狀元。

    他高興地太早了……賈璉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小太監帶著賈璉來到御書房門口:「賈公子,你在這裏等一下。」

    「好的。」

    小太監低著頭走進御書房,然後跪了下來:「啟稟皇上,奴才把賈公子帶來了。」

    「讓他進來吧。」隆武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微微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站在大門口等待傳召的賈璉,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脖子傳到全身,冷地他打了個冷顫。他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希望是他想多了。

    小太監走了過來:「賈公子,皇上讓你進去。」

    賈璉朝小太監抱了下拳:「謝謝福公公。」

    「賈公子客氣了。」

    賈璉低著頭,有些拘謹地走進御書房,然後跪下來行了個禮:「學生賈璉參加皇上,皇上萬歲。」

    「起來吧。」

    「謝皇上。」賈璉站起身乖乖地站著,一雙眼盯著地板看,不敢四處亂看。

    看到賈璉一副乖寶寶地模樣,隆武帝忍不住想要逗弄他:「抬起頭,讓朕看看。」

    賈璉乖乖起抬起頭,把他一張好看地臉露了出來。雖然隆武帝叫他抬起頭,可他依舊不敢直視龍顏,雙眼微微下垂,所以並沒有看到隆武帝的臉。

    「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順了?」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

    賈璉抬起眸朝隆武帝的臉望了過去,當看清楚隆武帝的長相時,他的腦子轟的一聲,然後驚叫道:「林叔叔?!」

    臥槽!臥槽!臥槽!

    此時的賈璉腦子裏就像有一千只草泥馬呼嘯而過,直接傻掉了。

    隆武帝見賈璉瞪大雙眼,張大著嘴巴,一副目瞪口地地模樣,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朕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

    賈璉呆愣地望著隆武帝,腦子裏和心裏被『臥槽』兩個字刷屏了,半天都沒有反應。

    「有沒有很驚喜?有沒有很意外?」隆武帝撐著下巴,笑眯眯地望著驚呆的賈璉。

    賈璉愣了半天,終於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說道:「林叔叔,您怎麼是皇上?」臥槽,他是不是還沒有睡醒,還在做夢。居然夢到林叔叔變成皇帝了,太玄幻了。

    李進忠聽到賈璉這麼說,立馬訓斥道:「大膽,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隆武帝抬手阻止了。

    賈璉沒有聽到李進忠的話,此時他傻傻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臂,一股劇痛襲來,疼的他直抽氣。

    隆武帝見賈璉掐自己,不由地好奇問道:「你小子掐自己做什麼?」

    「不是在做夢。」

    隆武帝聽了這話,先是怔了下,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

    御書房裏的太監和宮女都被賈璉逗笑了,沒想到這位賈公子這麼呆。

    賈璉望著隆武帝,眼裏帶著不可置信:「林叔叔,您真的是皇上啊?」臥槽,這又不是電視劇,他認識的林叔叔,搖身一變,變成了皇帝,這太玄幻了。

    「怎麼不相信?」

    賈璉微微點頭,呆呆地說:「感覺太不真實了。」又不是演電視劇,怎麼會有這麼狗血的劇情。

    「哈哈哈哈哈……」隆武帝的笑聲充滿整個御書房,就連站在御書房外面的太監和宮女也聽到了他的笑聲,都在心裏琢磨,皇上怎麼會如此高興?

    「朕的確是皇帝。」賈璉這小子的反應太有趣了,比他想象的還有意思。

    賈璉心想林叔叔是隆武帝,那林爺爺是……突然驚愕地瞪大雙眼,驚呼道:「您是皇上,那林爺爺……」臥槽!那林爺爺豈不是太上皇了!

    隆武帝揶揄地望著賈璉:「朕是皇上,你說老爺子是誰?」

    「太上皇!」賈璉被驚得差點昏了過去,他的小心臟有些承受不了了。

    「答對了。」

    砰地一聲,隆武帝見賈璉突然倒在地上,驚地站起身,一臉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賈璉癱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說道:「林叔叔,我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有些消化不了剛剛得知的真相,您讓我緩一緩。」賈璉沒有發現自己喊了隆武帝一聲林叔叔。

    隆武帝聽到賈璉叫他「林叔叔」,眼裏閃過一抹溫柔,隨即失笑地說:「朕給你時間,讓你好好地消化下。」

    賈璉坐在地上,在腦子裏梳理他和林老爺子,還有林叔叔認識的過程,和相處的過程。

    他一直知道林爺爺的身份不簡單,才不是他自己說的是個富商。他一直覺得林爺爺曾經是某個大官,但是沒想到是太上皇!

    大官和太上皇相差太多了好不好,完全超出他的接受範圍!

    太上皇……皇上……林爺爺是太上皇……林叔叔是皇上……

    這兩句話不停地在賈璉腦子裏地循環,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電腦當機一樣。

    隆武帝饒有興趣地看著賈璉坐在地上,一會兒皺眉頭,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難以置信,一會兒糾結無措……表情非常豐富和精彩。

    李進忠看了看隆武帝,見隆武帝嘴角上掛著惡作劇般地笑容。然後再望了望癱坐在地上的賈璉,一副傻傻呆呆地模樣,心裏忍不住同情賈璉,這孩子肯定被嚇死了。

    能不被嚇死麼?

    和他下棋,經常悔棋的林爺爺變成了太上皇!

    老是作弄他的林叔叔變成了皇上!

    他饒是心裏再強大,也難以接受這個嚇死人的事實啊。

    賈璉想到自己之前老是和林爺爺下棋吵得臉紅脖子粗地模樣,心裏就後悔的要死。臥槽,他居然敢和太上皇吵架,簡直膽大包天,不要命啊……

    嗚嗚嗚嗚嗚……他這下要怎麼辦?

    賈璉此時的心情,只能用一個句話來形容,那就是悲傷逆流成河。

    隆武帝見賈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收起臉上惡趣味般地笑容,關心地問道:「怎麼了,還沒有消化?」

    賈璉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隆武帝:「林叔叔,您找人對著我的頭打一下吧,最好把我打失憶。」

    「你為什麼要失憶?」

    賈璉一臉生無可戀地說:「這樣我就能忘記今天的事情啊。」電視劇的狗血劇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他不覺得自己有多幸運,而是覺得自己即將小命不保了。

    「哈哈哈哈哈……」隆武帝拍著御桌笑地停不下來,就像是被人點了笑穴一樣。

    賈璉不明白為什麼隆武帝笑的這麼開心,只能求助地看向李進忠,結果看到李進忠也是一臉笑意,頓時無語了。

    隆武帝笑了大半會兒才停下來:「你這小子……還不起來,打算坐在地上做多久?」

    賈璉苦著臉說:「我的腿嚇軟了,站不起來……」

    隆武帝愣了下,隨即又笑了出來:「哈哈哈,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啊……」這天下只有這個小子敢和老爺子在下棋的時候,和老爺子大吵。

    「不一樣,您現在變成皇上了啊……」他是真的站不起來。

    「李進忠,你去把他扶起來,讓他坐在椅子上。」

    「是,皇上。」李進忠走到賈璉的身邊,伸手扶起賈璉,一旁的小太監搬來椅子,賈璉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謝林……」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喊林叔叔,連忙改口,「謝皇上。」

    「這裏沒有其他人,你就叫我林叔叔。」聽著小子叫他林叔叔聽習慣了,聽他叫他皇上還有些不習慣。

    「林叔叔,你和林爺爺,不對,和太上皇會不會治我的罪啊?」一個大不敬的罪,就能讓他小命一命嗚呼。

    「你怕我們治你的罪?」這小子原來是在害怕這個啊。

    「當然怕啊,我之前還經常和林爺爺吵架……」不能想,越想越害怕。

    「放心,我們不會治你的罪。」

    「真的?」

    「真的。」

    皇上都是一言九鼎,聽到隆武帝這麼說,賈璉心裏就放了很多,好看的臉上露出一個劫後餘生地表情。

    「好了,閑話到此為止,朕問你……」

    賈璉立馬挺直腰背,神色變得非常嚴肅和認真。

    隆武帝問了一些關於賈璉答題的問題,比如說他是怎麼想到從『君』這個角度深入,他寫的那些措施是怎麼想的,有沒有更詳細的。還有怎麼發展經濟,怎麼壯大軍隊。

    賈璉一時間忘了之前的事情,滔滔不絕地和隆武帝討論起這些問題。自從他一次次完成系統的任務,一次次升級,系統裏的書籍基本上對都對他開放了。

    系統裏就有很多關於發展經濟、軍隊、改革技術等方面的書,他看了不少。因為一直忙著考試,沒有時間去弄這些。現在殿試結束了,他就有時間捯飭技術了。

    隆武帝越聽越心驚,賈璉這小子要比他想象中聰明,這小子還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給他驚喜。

    兩人越聊越來勁,一時間忘記了時間,要不是李進忠提醒午膳的時間到了,估計兩人能聊到晚上。

    隆武帝直接留賈璉下來用午膳,大概之前和隆武帝聊得不錯,賈璉一時間忘了緊張和拘束,就跟以前在林老爺子的鄉下院子的時候,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一樣。

    兩人一邊用膳,一邊繼續聊剛才的話題。讓候在一旁的太監和宮女們驚得下巴都掉在地上了。

    皇上對這個賈璉真的是太不一般了,不僅留賈璉用膳,還給賈璉夾菜,還問好不好吃。

    這個賈璉到底是什麼來路,居然能得到皇上這麼喜歡!

    「還是李伯燒菜好吃。」賈璉口中的李伯是太上皇在鄉下院子裏的御廚老李。

    「老李可是老爺子御用的廚子,廚藝自然不一般。」隆武帝忽然想到什麼,對候在一旁的李進忠吩咐道,「這小子喜歡吃糕點,你去裝一些糕點,待會讓他帶回去。」

    賈璉聽到這話,雙眼頓時一亮,嘴饞地問道:「能多給一點嗎?」

    隆武帝被賈璉的厚臉皮逗樂:「好,多給你一點。」

    「謝謝林叔叔。」

    用完午膳,兩人又討論一會兒,隆武帝這才放賈璉離開。

    賈璉恍恍惚惚地離開皇宮,走的時候沒有騎馬,而是坐著馬車離開的。因為隆武帝賞賜了幾大盒糕點,賈璉要是騎馬就拿不回去,就讓他坐馬車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賈璉還在沉浸在林叔叔是皇上,林爺爺是太上皇的巨大震驚中,總覺得不真實。

    很快,隆武帝留賈璉用午膳的消息,傳到很多人的耳朵裏。

    四皇子得知這個消息,高興地笑了很久,這次狀元非賈璉莫屬了。

    賈璉考中了狀元,又得到父皇的賞識,這對他來說太有益。

    大皇子那邊得到消息後,心情就不像四皇子這麼美好了。支持大皇子的大臣們,認為必須把賈璉從四皇子那邊挖過來,想盡辦法撬過來。如果賈璉不識相,那就只有除掉,絕不能讓賈璉成為四皇子的最大助力。

    賈璉回到榮國府,把隆武帝賞賜的糕點,送給賈母一盒,送給王夫人他們一盒,送給寧國府一盒。

    賈母聽說是禦賜的,心裏很是震驚,隨即心裏美滋滋地收了下來。而王夫人他們卻拒絕了,說他們不太喜歡吃糕點。

    賈璉見王夫人他們不要,心裏求之不得。宮裏御廚做的糕點很好吃,他還舍不得給他們。

    「璉哥兒,你見到皇上,皇上跟你說了什麼?」賈母一臉慈愛地望著賈璉。

    「皇上就問了我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

    「就是跟殿試有關的問題。」他才不會傻傻地把今天面聖的事情詳細地告訴賈母。

    「你回答的怎麼樣,皇上滿意嗎?」

    「應該是滿意的。」

    「皇上只召見你一個人嗎?」

    「不是,還有其他人。」

    賈母聽到賈璉這麼說,眼裏閃過一抹失望。她原本以為皇上只召見璉哥兒一個人,這樣就代表璉哥兒得到了皇上的賞識。可是,皇上還召見了其他人,那璉哥兒就不是特殊的。

    「明天就是發榜的日子,你今天好好休息。」

    「那孫兒告退。」

    賈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叫去賈赦院子。

    賈赦也問了一樣的問題,想知道皇上找賈璉到底是什麼事情。

    「小傳臚。」

    賈赦一臉驚訝:「小傳臚的話,就代表你在前十名之中。你是第幾個被叫去的?」

    「第一個。」

    「第一個?」賈赦頓時滿臉驚喜,笑著說,「哈哈哈哈,我要有一個狀元兒子了。」

    「我是第一個進去,並不大代表我會考中狀元,您先不要高興的太早。」

    賈赦聞言,奇怪地望著賈璉:「你之前不是對自己考中狀元很有信心嗎?」

    「是有信心,但是在沒有發榜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等明天發榜了,我再高興吧。」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他得好好地消化一下今天收到的驚嚇,還要好好地想一想以後怎麼面對林爺爺。

    「去吧,好好休息。」

    賈璉回到自己的屋子,讓趙嬤嬤他們沒事不要打擾他,他要好好地睡一覺。

    躺在床上,賈璉越想心裏越驚,覺得自己以前太膽大包天了。可是仔細想一想,林爺爺並沒有怪罪他。

    以後要怎麼面對林爺爺?像以前那樣對待他,繼續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老人?還是把林爺爺當做太上皇對待?

    對了,以後面對林叔叔,不對,是皇上,不能像以前那樣了。他今天面對皇上就有些失禮了,以後一定要拿出臣子的態度對待皇上。

    賈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裏亂糟糟的,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寧願林爺爺和林老爺子都是普通人,而不是皇上和太上皇。

    隆武帝召見賈璉後,又一一召見了剩下的九個人。召見完十個人,隆武帝就徹底定下了殿試的名次,基本上沒有變化。就是把之前定的第九和第十換了下,其他的沒有變。

    等隆武帝忙完,晚上去太後宮裏用膳,太上皇也在,一家三人難得聚在一起用膳。

    用完膳,太上皇和隆武帝去了書房,太上皇問了隆武帝今天見賈璉的情況。

    隆武帝想到今天賈璉見到他的反應,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小子的反應太好笑了,他被嚇得不輕,嚇得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太上皇能想象到賈璉當時是什麼表情,微微失笑:「他回答怎麼樣?」

    「他回答的非常好,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給我驚喜。」隆武帝很好奇賈璉的小腦地裝的是什麼。

    「這小子的想法有時候為所未聞。」太上皇經常被賈璉『新奇』的想法驚倒,現在已經習慣了。「你今天中午留他用膳,這件事情已經傳遍整個京城了。老四認為賈璉是他的人,老大爺也認為賈璉是老四的人。老大為了撬老四的牆角會拉攏賈璉,如果拉攏不了,就會除掉賈璉。」

    隆武帝知道太上皇是在擔心賈璉的安全:「要不我把他送到老宋那去?賈璉呆在老宋的軍營裏,安全絕對沒問題。」

    太上皇微微搖了下頭:「如今太平盛世,不需要打仗,把賈璉送到軍營,又派不上用場,太浪費了他的才能。」

    隆武帝覺得太上皇的話有道理,贊同地點了下頭:「您說的是,讓賈璉去軍營派不上什麼用場。」

    「還是派暗衛保護他吧。」

    隆武帝聽到這話,很想翻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您還真是喜歡賈璉這小子……」也不知道賈璉這小子哪裏入了老爺子的眼,讓老爺子這麼寶貝。

    太上皇懶得搭理自家兒子這麼幼稚的話:「好好培養賈璉,他會成為老二的左膀右臂。」

    「我知道。」

    「賈璉考中了狀元,就是六元,你也跟著沾光了,你打算給賈璉什麼職位?」

    一般來說,考中狀元就會授職翰林院修撰。但是,賈璉這次不一樣,不僅考中了狀元,還連中六元。六元別說大隆朝沒有,就是之前的朝代沒有,可以說是曆史上第一個六元。所以,給賈璉翰林院修撰就顯得有些平常了。

    「內閣侍讀學士或者翰林院侍讀學士。」這兩個都是從四品的官職,要比翰林院修撰高兩級,要知道翰林院修撰只是正六品的官。

    太上皇神色若有所思:「從四品有些高了,給他一個正五品的官職就可以了。」

    隆武帝聞言,眼裏閃過一抹訝異:「正五品?會不會太低了?」

    「他還是個新人,不能給他太高的起點,正五品就夠了。」

    「那就郎中吧。」隆武帝捏著下巴想了想,「工部郎中。」

    「那小子曾經說過要搞什麼技術,讓他去工部剛好和了他的意。」

    隆武帝讓賈璉去工部,可不是因為賈璉要搞什麼技術,而是因為工部尚書是二皇子的人。

    「那就工部郎中。」

    「恩。」

    正在家裏煩惱怎麼面對太上皇的賈璉,不知道他的官職已經被太上皇定下來了。

    第二天,是殿試發榜的日子,巳時准時在太和殿舉行傳臚大典。

    一大早,賈璉就起來了,換上昨天禮部差人送來的進士服。參加傳臚大典,每個人都必須穿上進士服。

    送來的進士服是深藍色的,穿在賈璉身上,襯得他更加俊美,讓人移不開視線。

    賈赦看著賈璉一身進士服,莫名地覺得感動和自豪,不由地紅了雙眼,濕了眼角。

    「不愧是我的兒子,是榮國府的驕傲。」

    「爹,去給祖母請安吧。請完安,我還要去宮裏。」

    「走吧。」

    當賈母看到賈璉一身進士服,也是十分地感動,濕了雙眼,連說三聲:「好!好!好!」賈家除了賈敬是進士,再也沒有人考中進士了。如今璉哥兒考中進士,是他們賈家第二個考中進士。

    給賈母請完安,賈璉就去參加傳臚大典。

    等賈璉來到宮門口,發現門口黑壓壓一片,全都是人。一部分是穿著進士服的人,另一部分是穿著朝服的文武百官們。

    賈璉走到穿著進士服的隊伍中,等著宮門打開。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他熟悉的人,找不到人聊天,心裏有些小小地失落,但是他身邊的人卻非常興奮。不過,這很正常,畢竟金殿傳臚可是所有學子們心中最重要的時刻。

    大家一邊等,一邊聊天。聊的最多的話題,自然是狀元是誰。大家在猜,狀元是賈璉,還是蘇鳴遠?

    京城的學子們自然覺得狀元是賈璉,畢竟賈璉之前考中會元。而江南的學子們當然覺得狀元是蘇鳴遠,之前蘇鳴遠在會試上輸給賈璉,絕不會在殿試上輸給賈璉。

    之前關於賈璉和蘇鳴遠誰能考中狀元,京城的學子們和江南的學子們還在大街上爭執了起來。

    過了一段時間,宮門打開了,先是文武百官進宮,然後眾考生們再進去。

    當宮門打開那一瞬間,每個考生們的表情都十分激動。

    金殿傳臚!終於要開始了!

    十年寒窗苦的,等的就是這一時刻!

    賈璉站在隊伍中間,突然聽到太監叫他名字,他從隊伍中走了出來,站在新科進士們的最前面,畢竟他是會元,他站在第一位名正言順。站在他身後的是蘇鳴遠,接著是明萬舉。

    深吸一口氣,賈璉神色嚴肅地走進了宮,他的身後跟著眾多考生,大家臉上都是嚴肅認真地表情。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宣旨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

    「宣新科進士入殿面聖!」

    「皇上有旨,宣新科進士進宮,金鑾殿上面聖!」

    聲音越來越近,聽的越來越清楚。

    眾考生們走過一道道宮門,離金鑾殿越來越近,心情也是越來越激動。

    李進忠站在階梯上,高聲地喊道:「皇上有旨,宣新科進士進宮,金鑾殿上面聖!」

    他的聲音非常大,也非常有穿透力,像是傳遍整個宮中,宮中的每個角落都聽到他的高喊聲。

    眾考生們走到金鑾殿的門口的階梯下,看到站在階梯上的李進忠,在聽到他的高喊聲,很多考生都留下了眼淚。

    對眾考生們來說,他們等待這一刻,等待的太久了!

    賈璉本來沒有什麼感受,畢竟上輩子經曆過高考,不像其他人那麼激動,大概是受到周圍人的影響,或者是受到身邊的氣氛的渲染,也使得他心裏充滿了感動,鼻頭發酸,眼眶泛紅,眼中有淚光閃現。

    微微仰頭,把奪眶而出的淚水逼了回去,賈璉深吸幾口氣,穩了穩心神,抬起腳走上階梯。

    只要走上這長長的白玉階梯,就能到達金鑾殿的門口,然後走進金鑾殿,他這一生的命運就要發生了改變。

    當賈璉走到階梯上,來到金鑾殿的門口,心裏升起一股濃濃地成就感。

    剛剛和他們一起等待宮門打開的文武百官們已經站在金鑾殿中,而隆武帝高高地坐在龍椅上,雙手搭在兩邊扶手上的龍頭上,腰背挺直,面無表情,屬於帝王的威嚴不僅籠罩在整個金鑾殿中,還蔓延到金鑾殿門口。

    感受到帝王的威嚴,眾考生們的心頭頓時一凜,不覺地放輕呼吸,不敢大聲呼吸,更不敢四處張望。都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或者地板。

    「鳴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鳴鞭。

    接著,賈璉他們就聽到三聲鞭聲。

    鞭聲特別重特別響,震得在場所有考生心頭一顫。

    鳴鞭也叫靜鞭,用黃寺編制而成,鞭梢塗蠟,打在地上很響,目的是警告大臣,也有肅靜的意思。

    鳴鞭之後,變得更加安靜了。

    接著,新科進士們進殿面聖。

    賈璉走在隊伍的第一位,自然也是第一個進殿。他低著頭,步伐穩重,一步步走了進去,然後停了下來,接著跪了下來,朝高坐在龍椅上的隆武帝行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跟在賈璉身後的考生們也都跪了下,跟著賈璉一起朝隆武帝行禮。

    「平身。」

    「謝皇上。」

    眾考生們站起身,等待著金殿傳臚。

    大殿裏的氣氛非常安靜,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大概是太安靜,賈璉莫名地緊張了起來,心跳也咚咚地劇烈地跳動起來。

    禮部尚書從隊伍中走出來,朝隆武帝行了個禮,從李進忠手裏接過聖旨,打開準備宣讀。

    在這一刻,所有考生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賈璉垂落在腿邊的雙手,不覺地用力地握成了拳頭。

    禮部尚書打開聖旨,高聲地宣讀:「隆武二十二年,甲戌恩科殿試第一名……」

    就在這時,所有考生都屏住呼吸,就連賈璉也屏住了呼吸。

    「賈璉!」
q0005551 發表於 2019-2-5 10:13
第六十九回

    禮部尚書的聲音非常洪亮,也非常清晰,在場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新科進士們,聽到這個結果,都被震驚到了。

    令文武百官震驚的不是賈璉考中狀元,二而是他連中六元, 這是前無古人的第一人,能不讓人吃驚麼!

    新科進士們也非常驚詫,雖然他們猜到賈璉有可能考中狀元, 但是當親耳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賈璉要是只考中狀元,或許就不會讓在場所有人這麼震驚,但是他不止單單地考中狀元,還考中了六元啊!

    六元啊!

    別說大隆朝沒有,就連前面幾個朝代也沒有啊,這可是科舉考試出現的後的第一個啊!

    賈璉聽到自己的名字,腦子裏轟了下, 大腦一瞬間出現一片空白。雖然他對自己考中狀元很有信心, 但是當他親耳聽到自己考中狀元,還是被震撼到了。

    「隆武二十二年,甲戌恩科殿試第一名——賈璉!」

    「隆武二十二年,甲戌恩科殿試第一名——賈璉!」

    「隆武二十二年,甲戌恩科殿試第一名——賈璉!」

    ……

    ……

    ……

    禮部尚書宣讀完, 接下來由太監們一個傳一個,把這個結果傳到宮外去。

    在場所有考生們都羨慕地望著賈璉,狀元啊,還是六元啊,就連文武百官心裏都有些嫉妒賈璉了。

    賈璉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拼命壓制不斷上揚的嘴角,讓自己看起來神態自若,不能太得意太高興。

    在場所有人考生看到賈璉雲淡風輕地樣子,在心裏嫉妒道,見賈璉一副鎮定的樣子,看來早就料到自己會考中狀元,還真是自信啊……

    賈璉自然感受到全場的人看向他的目光,有羨慕的、有崇拜的、有嫉妒的、有眼紅的……可是他不在乎。

    過了一會兒,禮部尚書接著高聲宣讀:「隆武二十二年,甲戌恩科殿試第二名——明萬舉!」

    明萬舉聽到自己考中榜眼,神色非常激動,如果不是在金殿上,他一定會跑到前面和賈璉抱在一起。

    賈璉聽到明萬舉考中第二名,心裏也非常高興,真心替明萬舉感到開心。

    在場的京城學子們的心裏湧起一股濃濃地自豪感,太好了,這次殿試狀元和榜眼都是他們的京城學子,而不是江南學子。

    在場的江南學子們的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賈璉考中狀元就算了,但是為什麼榜眼不是蘇鳴遠,而是明萬舉。

    蘇鳴遠一開始聽到賈璉考中第一名,心裏就有些失落。現在聽到明萬舉考中榜眼,心裏更加失落。他一直覺得自己這次殿試應該會考第一或者第二,沒想到第一和第二都沒有考中。

    文武百官們紛紛向內閣大學士投去恭喜的目光,明大學士一臉笑眯眯,對外孫考中榜眼很滿意。

    禮部尚書繼續高聲宣讀:「隆武二十二年,甲戌恩科殿試第三名……」

    第三名,探花郎不知道花落誰家。

    在場所有學生們再起屏住呼吸,緊張又期待地等待探花郎的揭曉。

    蘇鳴遠和顏景雲都繃緊著一張臉,一雙眼裏充滿緊張和不安。

    這兩人心裏都想一件事情,自己能不能考中探花郎?

    江南學子們在心裏嘀咕,探花郎不會也是京城學子吧……

    「蘇鳴遠!!!」

    蘇鳴遠聽到自己的名字,一顆高高懸起的心瞬間落回原處,緊繃僵硬地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容。雖然沒有考中狀元或者榜眼,但是探花也不錯。

    江南學子們聽到蘇鳴遠考中探花,頓時都松了一口氣,這次他們沒有給江南學子們丟臉,保住了前三名的地位。要知道江南學子們這些年一直都在前三名,從來沒有不在前三名中。

    京城學子們對蘇鳴遠考中探花郎沒有什麼不滿,畢竟狀元和榜眼是他們京城學子,探花郎不是京城學子沒關系。

    顏景雲對自己沒有考中探花,心裏非常失落,覺得自己太給顏家丟人了。

    一甲的前三名決出,接下來就是二甲。

    顏景雲考中了第四名,也就是二甲的第一名。

    禮部尚書念完二甲的前七名,考中二甲前七名的學生們又是一番激動。

    這次殿試的前十名全部揭曉,由賈璉帶頭叩謝感恩:「臣賈璉,謝主隆恩!」在殿試的成績沒有公布之前,賈璉自稱是學生。但是他現在考中了狀元,就要自稱臣了。

    「臣明萬舉,謝主隆恩!」

    「臣蘇鳴遠,謝主隆恩!」

    二甲的前七名也紛紛叩謝主隆恩。

    金殿傳臚算是結束了,按理說應該退朝了,就在這時坐在龍椅上的隆武帝站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看到隆武帝站起來,心裏都很疑惑,皇上要做什麼?

    「賈璉。」隆武帝叫了一聲。

    賈璉聽到隆武帝叫他,立馬跪了下來:「臣在!」

    隆武帝滿眼贊賞地望著賈璉:「從縣試到殿試,你連中六元,千古無人的第一人,朕甚欣慰。」

    「都是托了皇上的福,臣才能僥幸連中六元!」

    「聽說你還沒有冠禮,那就還沒有字,今天朕就為你賜字。」在大隆朝,男子十五歲的時候就要行冠禮,然後由長輩賜字。賈璉的生日在六月,還有一個多月才行冠禮,自然沒有字。

    在場所有大臣聽到隆武帝這句話,心裏都非常震驚,皇上居然要親自給賈璉賜字!這真的是天大的榮譽了!

    「朕就賜你,六元!」賈璉這小子連中六元,六元賜給他做字,最合適不過。

    「謝皇上賜字!」他本來打算一個多後的冠禮上,請李先生幫他賜字的,沒想到皇上親自賜字,而且還是六元。

    「你的狀元府,也改名叫六元府。」

    「謝皇上!」

    「你連中六元,史無前例,朕就賜你工部侍郎的職位,希望你能把你的才華發揮出來,為朝廷還有百姓造福!」

    工部侍郎?!

    全場響起一陣吸氣聲!

    自古以來,狀元的官職是翰林院修撰,官居正六品,從來沒有出現狀元官居正五品的!不過,這個賈璉連中六元,他這個狀元與眾不同,皇上讓他官居正五品,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就連賈璉自己也被嚇到了,工部侍郎可是正五品!

    「臣謝主隆恩!」正五品啊,賈璉的小心髒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著。

    「眾愛卿覺得如何?」

    大臣們紛紛跪了下來:「皇上英明!」六元啊,史無前例,將會在曆史上留下隆重的一筆,皇上就算讓賈璉做正四品的官,他們也覺得正常。

    隆武帝很滿意大臣們的反應,抬起手:「都起來吧。」

    「謝皇上!」

    「賈璉,你可有婚約?」

    賈璉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了下,難道皇上要給他賜婚?

    「回皇上,臣沒有婚約。」

    安和王聽到隆武帝這麼說,心裏一陣歡喜,皇上還是很關心五兒的,要把賈璉賜婚給五兒。

    隆武帝笑著說:「朕不喜歡亂點鴛鴦譜,你以後要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可以來找朕賜婚。」

    賈璉聽到這話,心裏松了一口氣,嚇死他了,他以為皇上要給他賜婚。「謝皇上!」

    安和王聽了這話,心裏很是鬱悶,他以為皇上會賜婚,沒想到不是賜婚。

    其他的大臣聽到隆武帝的這話,心裏又是一番震驚。皇上對這個賈璉未免太看中了吧,居然讓賈璉自己做主親事。有了皇上這句話,以後就沒有人敢逼賈璉娶誰了。有不少大臣就在心裏打著這個主意,如果皇上不給賈璉賜婚,他們就把女兒嫁給賈璉,哪怕威逼利誘。現在皇上這麼一說,他們哪裏還敢對賈璉使手段娶他們的女兒。

    隆武帝說完話,坐回到龍椅上。

    李進忠高聲地喊道:「退朝!」

    眾人送走隆武帝,這才按照順序一個個地退出金鑾殿。

    「璉弟恭喜!」明萬舉走上前來,抬手拍了下賈璉的肩膀,一臉真誠地恭喜道。

    「謝謝萬舉兄。」賈璉笑著說,「也要祝賀萬舉兄如願以償地考中了榜眼!」

    蘇鳴遠走了過來,客氣說道:「恭喜二位。」

    賈璉和明萬舉同時對蘇鳴遠說道:「也恭喜你!」

    這時,有個太監走了過來,恭請他們三個去側殿更衣。

    金殿傳臚結束後,接下來就是御街誇官了!

    這對所有考生來說,是一件非常重大的盛事!

    賈璉的心情不由地變得激動起來,一張臉上滿是期待的笑容。他跟著小太監去了側殿,換上了狀元袍。等賈璉穿戴好走出來,頓時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

    賈璉本來就長得好看,現在穿上一身紅色的狀元袍,更加襯得他唇紅齒白,身姿挺拔,一身貴氣,讓在場所有人無法移開視線。

    別說女人,就是在場的男人們看到賈璉,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在場所有人,只能用這首詩來形容賈璉的容貌。

    四皇子看到賈璉這副模樣,眼裏先是充滿驚豔,接著變得火熱,最後充滿幽深。

    安和王看到賈璉一身狀元袍的模樣,心裏很是滿意,撇去其他的不說,就光憑賈璉的這個長相,就能配的上他的女兒。

    在場的大臣們在心裏打著小九九,長得好看又有前途,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賈璉。這些大臣明顯把剛才隆武帝的話遺忘了。

    毫不誇張地說,賈璉是大隆朝有史以來顏值最高的狀元郎。

    和賈璉相比,換好衣服的明萬舉和蘇鳴遠就顯得失色多了。雖然他們兩人也長得不錯,但是和賈璉相比,就差太多了。

    賈璉、明萬舉、蘇鳴遠換好衣服,御街誇官正式開始!

    賈璉他們三人走在中央的禦道上,一起向宮門外出發。

    禦道只有一甲的前三名可以走,至於其他的新科進士們是不能走,這是皇上對一甲的前三名的特殊恩典,不是誰都有這個榮幸的。

    賈璉聽說禦道只有皇帝才能走,就連皇後都沒有資格走,可見能走禦道是多大的殊榮。不過,對賈璉來說沒有什麼感覺。上輩子,他去北京故宮遊玩的時候,不知道走過多少次禦道,所以他現在走在這條禦道上,真的不覺得有多榮幸。

    走在賈璉身後的明萬舉和蘇鳴遠,就不像賈璉沒有任何感覺。此時,他們兩人的心情充滿激動、興奮、感動、自豪。雖然兩人拼命壓抑,不讓自己失態,但是兩人還是紅了雙眼,眼中有淚光閃爍。

    賈璉神色自若,昂首闊步地走在最前面。

    很快,文武百官和新科進士們走到宮門口。

    士兵們牽來馬,賈璉、明萬舉、蘇鳴遠率先騎上馬,其他新科進士們隨後騎上馬。

    賈璉高坐在馬背上,看到前面的道路兩旁擠滿了圍觀的老百姓們,心裏湧起一股股濃濃地豪氣。

    吏部和禮部的差役走在最前面鳴鑼開道,手裏舉著旗幟,上面寫著『賈璉狀元及第』、『連中六元』,吹吹打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開始遊街。

    御街誇官可是三年一次的盛事,每次都會吸引全京城的老百姓觀看。全京城的老百姓紛紛湧向街頭,街道旁、路邊的店鋪的樓上,只要是能站人的地方都擠滿了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墊著腳,伸長脖子,爭先恐後地望向新科進士的隊伍,想一睹新科進士們的風采,尤其是狀元郎、榜眼郎、探花郎的風采。

    鑼鼓聲、鞭炮聲、人聲,充斥著整個京城的上空,十分的熱鬧。

    當看到騎著高大的駿馬,走在新科進士的隊伍的前面的賈璉時,道路響起巨大的尖叫聲。

    尖叫聲自然是女子們發出來的,不要怪她們失態,實在是狀元郎太好看了。雖然大隆朝的民風開放,但是女子還是不能隨便在街上拋頭露面,不過今天不同。今天可是三年一次的盛會,所有人都出來觀看,女子自然也能出來。在這一天,女子不會被世俗禮儀和規矩束縛。

    「狀元郎!」

    「狀元郎!」

    「狀元郎!」

    街道兩旁的響起一陣陣歡呼聲,女子們不管是年輕未嫁的,還是已婚婦人都犯著花癡地叫著「狀元郎」。

    至於賈璉身後的明萬舉和蘇鳴遠直接被忽視了,誰讓他們兩個沒有賈璉長得好看。

    很多站在街道兩旁的店鋪的樓上的女子,更加大膽地把手中的手絹往賈璉的身上扔,一邊仍,還一邊熱情地尖叫道:「狀元郎看這邊!」

    站在街道兩旁的女子見有人扔手絹,也紛紛向賈璉扔手絹,有的女子更加大膽地把自己的荷包香囊往賈璉身上砸,嘴裏更是大膽地叫道:「狀元郎,我要嫁給你!」

    很快,賈璉的身上堆滿了手絹和香囊。

    賈璉沒想到古代女人也會這麼瘋狂,說實話他有些被嚇到了,如果不是有士兵護送,估計這些女人會朝他沖過來,甚至有可能把他的衣服扒了。

    「狀元郎真是好看!」

    「這是我看過長得最好看的狀元郎!」一個年級五十六歲的老婆婆一臉興奮地說道,「我怎麼不晚生幾十年?!」

    「狀元郎可是史無前例的考中了六元!」

    「六元郎啊!文曲星下凡!」

    「聽說狀元郎還沒有說親,不知道哪家姑娘這麼有福氣地能嫁給狀元郎?」

    「世上怎麼有這麼好看的兒郎!」

    尖叫連連,響徹整個京城的上空。

    「小姐,狀元郎過來了!」

    五兒看著從不遠處走來的賈璉,不由地呆了。她一直知道賈璉長得好看,但是今天的賈璉尤其好看,好看到讓她都看呆了。

    咚咚咚咚,一顆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很快,五兒身邊出現一個美貌婦人,望著慢慢騎馬走在最前面的一身狀元袍的少年郎,也被驚豔到了:「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美貌婦人是第一次見到賈璉,她之前不明白為什麼女兒對賈璉念念不忘,現在看到賈璉的長相,她終於明白女兒為什麼喜歡賈璉。

    五兒一雙眼火熱地盯著賈璉看,心裏升起一股濃濃地自豪感,這就是她喜歡的人,長得好看又有才華!曆史上第一個六元!

    「小姐,你看那些女子都向狀元郎丟手絹香囊什麼的,你可不能落後啊。」

    五兒還是有些放不開,紅著臉不敢向賈璉扔手絹。

    美貌婦人見女兒不好意思了,笑著鼓勵道:「香兒說得對,你不能落後。」

    五兒一臉嬌羞地喊道:「娘……」

    「這麼好看又有才華的少年,你可不能錯過。」美貌婦人心裏對賈璉十分滿意。

    五兒受到了美貌婦人的鼓勵,在賈璉經過樓下的時候,大膽地向賈璉扔下了荷包,正好砸中賈璉的懷裏。

    懷裏突然多出一個粉紅色的荷包,賈璉下意識地抬眸望了過去,看到二樓上的窗戶邊站著一個清麗的少女,眼裏閃過一抹詫異,這不是山長的孫女嗎?她怎麼在這裏?還有她怎麼也向他扔香囊?

    「小姐,狀元郎看你了!」丫鬟香兒激動地叫著。

    五兒見賈璉望向她,一張臉頓時變得通紅,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賈璉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不知道從哪來飛來的一個香囊砸中他右邊的臉,讓他從五兒的身上收回目光。

    五兒見賈璉沒有再看她,眼裏閃過一抹失落,好想讓他多看她一會兒。她向他扔了香囊,他應該能明白她對他的心意了吧。

    賈璉剛剛把飛落在身上的手絹和香囊拂下去,沒想到沒過一會又被淹沒了,這讓他很是無奈。

    他真的沒想到古代的女子也能這麼的熱情和瘋狂,這讓他想到上輩子年輕姑娘對明星的瘋狂地追捧。

    此時的他就像上輩子的明星一樣,受到了無數人的喜歡和追捧。這種感覺說實話真的十分美好,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上輩子那麼多人想要做明星,太風光了!

    難怪古代讀書人都追求金榜題名!

    這種天下成名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觀看遊街的人實在太多了,賈璉自然注意不到記在人群中的興兒和豐兒他們。

    金殿傳臚後,就有官吏特地來榮國府報喜。

    「老爺老爺老爺……」興兒急急忙忙跑到別院,一邊跑一邊大叫著,「老爺,少爺考中了狀元……有官差來報喜了。」

    賈赦正在院子裏焦急地走來走去,聽到興兒喊叫聲,立馬從院子裏跑出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說什麼?」

    興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老爺,少爺考中了狀元!官差來報喜了!」

    賈赦聽到這話,健步如飛地跑到榮禧堂,果然看到一個官差拿著鑼鼓。

    「賈大人,恭喜令公子考中狀元!」前來報喜的官差看到賈赦,立馬走上前去,討好地說道。

    「璉哥兒真的考上狀元了?」賈赦有些不敢相信。

    官差大聲地說道:「令公子真的考中狀元了,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待會令公子就要禦街誇官了!」

    賈赦先是驚了下,隨即哈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考中了狀元……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恭喜賈大人,賀喜賈大人!令公子這個狀元不得了啊,連中六元啊,史無前例啊!」

    「謝謝……」賈赦一邊笑,一邊哭,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遞給前來報喜的官差,「這是喜錢。」

    前來報喜的官吏接過荷包,發現分量不輕,臉上的笑容更加諂媚了:「賈大人,令公子從今天起就飛黃騰達了!」說完,也知道人家府裏要慶祝,就沒有不識相地繼續留下,「小的還要別家報喜,就不久留了。」

    「大人慢走。」賈赦親自把前來報喜的官差送到榮國府大門口。

    此時,榮國府的大門口擠滿了人,看到賈赦走出來,紛紛向他賀喜。

    被眾人恭喜的賈赦,大手一揮,非常豪氣地說:「賞賞賞,通通有賞!」

    賈政一家人坐在賈母的屋子裏,聽說賈璉考中狀元了,賈政一家人直接呆怔住了。

    「恭喜老太太,賀喜老太太!」賈母院子裏的人紛紛跪下來祝賀。

    賈母愣了一會,隨即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個燦爛地笑容,大笑著說:「好好好好……」除了說好,她一時間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賈政也回過神來,微微皺起眉頭,神色非常複雜。那個不學無術的賈璉,居然真的考中了狀元!

    王夫人瞪大雙眼,張大著嘴巴,一副呆滯地模樣,不能接受賈璉考中狀元!

    賈珠滿臉驚愕,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賈璉考中了狀元?怎麼可能?賈璉怎麼可能考中狀元?一定是他聽錯了……

    李紈怔愣了一會兒也回過神來,心情有些複雜,沒想到璉二叔真的考中了狀元了!

    璉二叔要是考中狀元,那夫君……李紈立馬看向坐在她身邊的賈珠,看到賈珠的雙眼空洞,張大著嘴巴,一臉失了魂地模樣,她的心頭猛地一沉,一股不好地預感蔓延在心裏。

    「夫君……夫君……夫君……」李紈喚了幾聲,賈珠依舊沒有反應。

    聽到李紈的呼喚聲,處在巨大的狂喜中的賈母,和處在難以置信地震驚中的賈政與王夫人紛紛地看向賈珠。

    看到賈璉雙眼呆滯空洞,一臉面如死灰的樣子,三人心裏立馬充滿擔憂。

    「珠哥兒?珠哥兒?珠哥兒?」王夫人一邊喊賈珠,一邊伸手搖賈珠的肩膀。「珠哥兒,你不要嚇娘啊……」

    賈母焦急對賴大家的吩咐道:「趕快去請張太醫。」

    「是。」賴大家的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賈珠被王夫人一陣猛搖,終於清醒過來了,伸手緊緊抓住王夫人的手臂,神色有些猙獰地問道:「娘,我剛剛聽說賈璉考中了狀元,是假的,對不對?」

    王夫人被賈珠抓得非常疼,見兒子的神情不對,她不敢說實話,只能順著兒子的話說:「對對對,是假的,賈璉沒有考中狀元。」

    賈珠用力地抓著王夫人的手臂,神色執拗地問道:「是假的,對不對?賈璉根本沒有考中狀元,對不對?」

    王夫人忍著疼痛,連忙安撫賈珠說道:「對對對,賈璉沒有考中狀元!賈璉沒有考中狀元!賈璉沒有考中狀元!」

    賈珠松開王夫人的手臂,突然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我就說賈璉怎麼可能考中狀元……哈哈哈哈哈哈……」

    賈母他們被賈珠這副大笑的樣子嚇到了,一時間不敢跟賈珠說實話,就怕刺激到他。

    賈珠繼續大笑:「哈哈哈哈哈……賈璉怎麼可能考中狀元……」隨即表情變得非常猙獰扭曲,「我都沒有考中狀元,他怎麼可能考中。」

    李紈被賈珠的樣子嚇到了,夫君這是怎麼了……

    賈珠猛地站起身來,一邊走一邊大笑:「賈璉沒有考中狀元,我才是狀元……哈哈哈哈哈哈……我考中了狀元……」說著,突然跑了起來,跑出賈母的屋子,在院子裏大叫,「我考中了狀元!我是狀元!我是狀元!哈哈哈哈哈!」

    王夫人他們被賈珠的反應嚇到了,一時間都愣住了,忽然見賈珠跑了出去,他們才回過神來,連忙追了出去。

    追到院子就看到賈珠一邊大笑,一邊撕身上的衣服,嘴裏還大叫著:「我是狀元!我是狀元!我是狀元!」

    賈母他們被賈珠突然發瘋的樣子嚇到了:「珠哥兒,你不要嚇祖母……」

    王夫人跑過去,抓著賈珠的手,滿臉擔憂不安地問道:「珠哥兒,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娘?」

    賈珠雙手緊緊地抓著王夫人的雙肩,神色激動地有些不正常:「娘,我考中了狀元!」

    賈政看到兒子這副癲狂的樣子,心裏有一種不好地預感,不敢往那方面想。

    「珠哥兒,你……」

    賈珠松開王夫人,跑到賈政面前,一臉興奮地說道:「爹,我沒有辜負您的期望,考中了狀元!」

    賈政心裏頓時充滿了恐懼,珠哥兒他……

    「祖母,我終於考中了狀元!」賈珠又跑到賈母的面前,非常高興地說道。

    賈母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大孫子,心裏充滿濃濃地不安,珠哥兒該不會……

    「祖母,您不高興嗎?」賈珠見賈母沒有笑,一臉不解地問道,「祖母,我考中狀元,您不高興嗎?」

    賈母壓下湧上心頭的擔憂和不安,勉強地朝賈珠扯出一個笑容:「高興,祖母當然高興,我的珠哥兒終於考中了狀元!」珠哥兒很不對勁,不會是受到了璉哥兒考中狀元的刺激,一時間失去了理智。

    「珠哥兒,你沒事吧,你不要嚇娘?」王夫人被賈珠不正常的反應嚇到了。

    賈珠轉頭望著王夫人,笑著說:「娘,我當然沒事啊,我現在考中了狀元。」

    王夫人聽到這話,心裏更加恐懼不安,望著賈珠的目光充滿擔憂。

    「娘,您幹嗎這樣看我,我考中狀元,您不高興嗎?」

    賈母朝王夫人使了個眼神,讓王夫人先順著賈珠的話說。

    「開心,當然開心。」王夫人艱難地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珠哥兒這是怎麼了?

    「我考中了狀元,要進宮見皇上。」賈珠說著就走了。

    「珠哥兒……」王夫人連忙追了上去。

    「政兒趕緊攔住珠哥兒,張太醫馬上就來了。」

    賈政急忙朝賈珠追了上去,但是賈珠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跑的非常快。很快,就跑到榮國府的大門口,站在門口大聲地說道:「我考中了狀元!」

    賈赦正在大門口,看著小廝們放鞭炮。見賈珠突然跑到大門口,插著腰大笑地說著什麼。因為鞭炮聲太大,他沒有聽清楚賈珠在說什麼。

    賈珠看到賈赦,朝他走了過去,抬高下巴,一臉得意傲慢地對賈赦說道:「大伯,我考中了狀元,榮國府以後是我的了!」

    鞭炮聲太大,賈赦沒聽清,大聲地問道:「你說什麼?」

    「考中狀元的是我,不是賈璉,賈璉不如我!」

    賈赦雖然聽不清賈珠在說什麼,但是看到賈珠一臉囂張的樣子,就知道賈珠肯定沒有再說什麼好話。

    賈政和王夫人追到大門口,兩人拉著賈珠的手臂,把賈珠往回拉。

    「爹娘,你們拉著我做什麼,我還要見皇上,還要御街誇官。」

    賈政和王夫人兩人都拉不住賈珠,只能讓一旁的小廝幫忙。

    賈珠被小廝們架著走,一邊走一邊劇烈地反抗,不滿地叫道:「你們做什麼,我考中了狀元,我要進宮面聖,你們放開我……」

    因為大門口在放鞭炮,一開始小廝們沒有聽清賈珠在說什麼,等走到內院聽到賈珠的話,都非常吃驚。大少爺怎麼了,怎麼說他考中了狀元,明明考中狀元的是璉少爺啊?

    「爹娘,你們叫他們放開,我考中了狀元,我要趕快進宮見皇上……」賈珠的反抗越來越激烈,眼見賈珠要掙脫小廝們。

    賈政和王夫人連忙說道:「抓緊大少爺,不讓大少爺跑了!」

    兩個小廝聽到這話,趕緊用力抓著賈珠,不讓賈珠跑走。

    「放開我,我要進宮……」賈珠一邊掙紮,一邊大叫,「我是狀元,我要進宮見皇上……」

    榮國府的下人們看到賈珠這副樣子,都被驚到了。

    大少爺這是怎麼了?考中狀元的是璉少爺,怎麼變成他了?

    「爹娘,你們怎麼了,為什麼讓他們抓我?」賈珠大叫道,「我考中了狀元,要進宮見皇上,你們不能抓我……」

    賈政見賈珠的大叫吸引了全府的下人們注意,怕下人們亂說話,對架著賈珠的兩個小廝說道:「打暈大少爺!」

    「老爺……」王夫人不贊成地叫道。

    賈政瞪了一眼王夫人:「你想讓全府的人看到他這副模樣?」

    王夫人立刻不說話了。

    「打暈大少爺!」

    「爹……」

    小廝聽到吩咐,抬起手朝賈珠的後頸狠狠地打了下,賈珠立馬暈了過去。

    等把賈珠抬到王夫人的屋子,張太醫就來了。

    「張太醫,珠哥兒怎麼樣了?」

    「大少爺的脈相十分混亂。」

    「張太醫,剛剛珠哥兒說胡話是怎麼回事?」

    「大少爺說胡話應該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一時間不能接受,理智出現錯亂。」

    「可有辦法讓他不要說胡話?」

    「有,我開幾幅安神藥,等他醒過來應該就沒事了。」

    「張太醫,珠哥兒的身體沒事吧?」

    「大少爺的脈相不僅混亂,還時強時弱。他現在情緒不定,無法診斷。等他鎮定下來,我再過來診脈。」

    「那就麻煩張太醫你開幾幅安神藥吧。」

    張太醫開了幾幅安神藥,然後就離開了。

    二房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大房的人的耳朵裏。不過,大房的人暫時沒興趣關心賈珠的事情,他們此時都陷入賈璉考中狀元的狂喜中。

    興兒和豐兒他們幾個要去街上看賈璉禦街誇官,就連賈赦和邢夫人也要跟著去看,要看賈璉穿著狀元袍遊街的風光。

    「老爺,大太太,少爺遊完街肯定要回來,你們直接去宮門口接少爺就行了。」

    賈赦和邢夫人聽到趙嬤嬤一說,這才沒有沒跑到街上去看,而是坐著馬車去宮門口。

    興兒他們幾個就跑去看了,當他們看到賈璉坐在高大的駿馬上,一身狀元袍,他們幾個心裏非常自豪和驕傲,對著身邊的人說道:「這是我家少爺!」

    因為圍觀的人太多,賈璉並沒有在人群中看到興兒他們幾個。

    把整個京城的幾個大道遊完以後,賈璉一群新科進士們回到宮門口,然後再宮門口分開,各自回各自的家。晚上有瓊林宴,他們現在回去還能休息下。

    「璉哥兒!」賈赦看到自家兒子,連忙叫道。

    賈璉和其他人道別後,看到賈赦就笑著跑了過去:「爹,您來了啊。」

    賈赦見兒子一身狀元袍,激動地含著熱淚:「璉哥兒……」

    「沒有讓您失望,我考中了狀元。」

    「好兒子,我的好兒子……」賈赦一邊說,一邊流淚。

    「爹,您哭什麼?」

    「我高興啊。我兒子考中了狀元!」

    「先上馬車吧。」賈璉扶著賈赦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也跳上了馬車,掀開車簾一看,發現邢夫人也在,隨即笑著叫了一聲,「母親!」

    邢夫人看到賈璉穿著紅色的狀元袍,立馬留下了眼淚:「太好了……真的實在是太好了……」

    在回榮國府的路上,賈赦和邢夫人的眼淚掉個不停,弄得賈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越是勸說越是哭的凶。

    「爹,母親,我考中了狀元,你們哭什麼?」

    「我們高興啊……」

    賈璉心裏非常無奈,不再勸說了,讓賈赦和邢夫人哭個夠吧。

    過了一會兒,馬車駛入寧榮街,賈璉見寧榮街的兩旁也站滿了人。大家一邊鼓掌,一邊說道:「恭喜璉少爺考中狀元!」

    經過寧國府的門口時,響起鞭炮聲。

    接著,到了榮國府的門口。

    賈璉從馬車上下來,就見到門口也是擠滿了人。

    「狀元郎回來了!」

    榮國府的大門口鋪上紅毯,賈母站在門口的階梯上,雙眼含淚,激動地叫道:「璉哥兒,我的好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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