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手術直播間 作者:真熊初墨(連載中)

   
Babcorn 2019-2-23 17:18:0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17 1288024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1
620 拍馬屁的水準直破天際

  之前的手術過程沒什麼好說的,鄭仁看了幾張剪影后就確定了一點,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敘述的病情還是輕了。

  梅哈爾博士的三根冠脈,基本堵死了,心肌嚴重缺血,全靠著毛細血管來提供微不足道的血液供應。

  要是沒有體外膜肺的支撐,在體外進行血氧交換,降低心臟負荷,估計梅哈爾博士早都死了。

  冠脈裡,能隱約看到滿是血栓、鈣化板塊的支架影子。鄭仁回想起來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說法,導絲抽出去的時候,末端就掛著血栓。

  這麼嚴重的凝血機能障礙,要怎麼做才能讓患者恢復呢?

  是的,在鄭仁眼裡,躺在裡面用體外膜肺以及各種機器維繫生命火焰不要熄滅的那個老人,並不是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外科學研究院裡對諾貝爾生物、醫學獎一言九鼎的老人。

  他,

  只是一個患者,

  只是一個需要手術治療的患者。

  “老闆……這裡,整個浪都堵了……還有希望麼……”教授猶猶豫豫的說到。

  “用冠脈旋磨術,應該可以,我在想其他的事情。”鄭仁淡淡說道。

  呃……教授怔了一下。

  冠狀動脈內膜旋磨術,或稱為冠脈旋磨成形術,簡稱旋磨術。

  是指使用帶有超高速旋轉的轉頭Rotablator將冠脈內粥樣硬化斑塊、鈣化組織碾磨成極細的微粒,從而將阻塞的血管腔的斑塊消除的一種手術方式。

  這種手術方式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在美國研發出來的,在幾期臨床後,於1993年經過FDA批准,正式成為臨床解決血管內膜鈣化、斑塊的一種手術方式。

  “老闆,梅哈爾博士有C型的……”教授小聲說著,被蘇雲一腳踩在腳面上,他怔了一下,看著蘇雲,“雲哥兒,怎麼了?”

  “老闆在琢磨下一步,也就是說旋磨術沒什麼問題。別扯C型血管開口端板塊是旋磨術的禁忌症,什麼夾層、磨漏了之類的併發症你都不要考慮。”蘇雲吹了一口氣,額前黑髮飄呀飄的。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怔住了。

  手術,要是連禁忌症都不考慮,那應該考慮什麼?

  蘇雲妖孽的一笑,傾國傾城。

  “富貴兒啊,你應該考慮的事情是,該如何說服這裡的人,讓老闆給梅哈爾博士做手術。”蘇雲道:“而不是質疑老闆的手術水準。”

  這馬屁拍的!水準直破天際!

  教授都聽傻了,冷冷的看著蘇雲,整個人陷入一種懵逼狀態。

  難怪雲哥兒是老闆的助手,自己只能算是外圍助手,看看這層次!

  可是……教授心裡有無數的疑問,但卻沒辦法問出口。說出來,是質疑老闆的水平麼?

  但這時候質疑一下才是人類應該有的反應吧。還是雲哥兒牛逼,根本不質疑。

  教授忽然好崇拜蘇雲,能做到這種程度,也只有他了。

  要完全相信老闆麼?教授腦海裡反覆思考的就這麼一個問題。

  雖然情況惡劣,但是教授還有辦法,了不起博一下老闆的水準?

  成,諾獎在幾年後唾手可得,雖然自己只是第二作者。

  敗……

  呸呸,老闆不可能失敗。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給自己做著心理暗示。

  向雲哥兒學習!一定要學習,自己可是要拿諾獎的男人。

  權衡利弊後,教授心裡一橫,做最後的確認。

  “老闆,梅哈爾博士的病情極為複雜,您認為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彎著腰,極為恭敬,小聲問到。

  “手術成功是肯定能成功的,我在考慮的是術後短時間內再堵了,要怎麼辦。老年人的血管彈性很差,下次可就不一定有機會去做旋磨術了。”鄭仁專心的看著電腦上的影像,淡然回答。

  老闆就特麼是老闆,真的能行!

  教授橫下心,既然老闆說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回想當時自己第一次看到前列腺介入栓塞術的手術視頻的時候,回想自己第一次看到老闆做TIPS手術的時候,回想……

  無數的回想後,教授自己感覺信心十足。

  “老闆,那您先想著,我去聯繫給梅哈爾博士做手術的事情。”教授咬牙切齒的說到,他決定把一切都壓上去,“不一定能行,我會盡力。”

  “去吧去吧。”鄭仁揮揮手,像是攆蒼蠅一樣,把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攆走。

  這廝簡直太吵了,吵到幾次打斷了自己的思路。

  鄭仁專心看著手術造影的影像資料,腦海裡出現無數類似的文獻。逐一比對,鄭仁尋找著解決梅哈爾博士冠脈、凝血機制問題的方案。

  很久後,一個大膽的方案逐漸成型。

  教授還沒回來,蘇雲坐在一邊,擺弄著手機,時不時看一眼影像。

  鄭仁見有時間,馬上進入系統空間,點選手術訓練。

  系統手術室拔地而起,一個實驗體出現在眼前。

  竟然連體外膜肺都有,鄭仁對系統的智能模擬也很是欽佩。好久沒來做手術訓練了,大豬蹄子的氣質依舊沒變。

  只若初見,

  還好,

  還好!

  鄭仁馬上進入系統手術室,開始做旋磨術。

  梅哈爾博士冠脈造影的影像顯示,三根冠脈血管起始點的分支處都有斑塊形成,這是手術的禁忌症之一。

  而冠脈全程都是血栓與斑塊,這又是禁忌症之一。

  當然,所謂的禁忌症只是在現有技術水準下的禁忌,鄭仁是已經可以覬覦巔峰手術的人,這些困難在鄭仁看來,都不是事兒。

  比如說血管分支成角的禁忌,從前60°就是禁忌症。而現如今,已經增加到了90°才是手術禁忌。

  技術水平在不斷的進步,所謂禁忌症也不斷的改變。

  但鄭仁的問題在於他只瞭解了理論,心臟介入手術連一台都沒做過。

  訓練一段時間吧,鄭仁估計需要五天左右的手術訓練就可以完成。

  反正自己家大業大,幾個月的手術訓練時間,也不差這點。

  而且冠脈的手術,也是很重要的,不算是浪費。

  鄭仁沉心靜氣,開始手術。

  冠狀動脈旋磨術是採用呈橄欖形的帶有鑽石顆粒旋磨頭,根據“選擇性切割”的原理,選擇性的磨除纖維化或鈣化的動脈硬化斑塊。

  手術要做的很精細,這樣才不會切割有彈性的組織和正常冠脈。

  置管,導絲進入,手術訓練開始。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8
621 真是憋屈啊(盟主將一色自摸加更2)

  冠狀動脈斑塊旋磨導管的頂端為一鑲有微細鑽石顆粒的金屬不鏽鋼鑽磨頭,

  導管進入冠脈堵塞位置,鄭仁打開鑽磨頭。

  鑽磨頭銲接在一根長而柔軟的螺旋旋轉導管上,由其後接的氣輪機驅動高速旋轉,其轉速為180000~200000轉/min。

  其高速旋轉時可將粥樣斑塊磨成細小的碎屑並被沖洗至遠端,碎屑可通過毛細血管床。

  導管內有一空腔用以通過一根0.25cm、長300cm導絲。

  驅動軸裝在4.3F聚乙烯鞘管內,操作時鞘管內用加壓40kPa,並且用生理鹽水持續沖洗,起冷卻和潤滑作用。

  斑塊一點點被磨掉,鄭仁的神情卻沒有放鬆下來,兩條濃眉皺起。

  和自己想像中不一樣,即便以巨匠級的介入手術水準,依舊很艱難才能……才有可能完成手術。

  看來手術訓練時間要多用一些了……

  雖然有“巨款”,可是鄭仁還是特別小心的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的手術訓練時間。

  天知道什麼時候這些訓練能派上大用場。

  難怪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外科學研究院的循環介入醫生不敢做,上手才知道,真特麼的難啊。

  “啪……”鄭仁彷彿能聽到一聲脆響。

  冠脈被磨漏了……

  鮮血瞬間充滿心包腔。

  這要是在外面,下面就該急診大搶救了。打開胸腔,解決心包填塞的問題。

  而以梅哈爾博士的身體狀態,可以直接宣佈臨床死亡。

  鄭仁額頭冒出汗了。

  手術,失敗。

  再來!

  再一次的手術,五分鐘後宣告失敗。

  再來!

  鄭仁在系統手術室裡,專注於手術,異位面的時間流逝完全沒有注意到。

  一眨眼,連續22天的手術訓練結束了。

  528個小時,31680分鐘,枯燥、乏味的訓練一口氣做下來。

  鄭仁沒有疲憊,反而充滿了一股子異樣的興奮。

  需要極大毅力才能做到的事情,鄭仁當做是娛樂,像是包夜玩遊戲一樣,三萬多分鐘,眨眼即逝。

  不吃,

  不喝,

  不休,

  不眠。

  但手術,還是成功了!

  不是一次偶然的成功,鄭仁連續做了三十台類似梅哈爾博士的冠脈閉塞開通術,手術完成度全部100%。

  但還沒有結束,這只是一個意外,一個開始。

  因為梅哈爾博士異常的凝血狀態,所以光是開通冠脈,是遠遠不夠。

  鄭仁絕對不想手術成功,幾個月後,梅哈爾博士還要再面對一次同樣的問題。

  這次能開通,並不代表著下一次也能。

  手術的創傷,不管水平多高,都是會留下來的。而且梅哈爾博士還在不斷衰老,身體漸漸有改變。

  下一次,就算是鄭仁都不敢保證能再次做旋磨術成功。

  即便是成功,也只能讓患者生存期延長幾個月,隨後還要無休止的面對同樣的情況。

  鄭仁在手術完成度100%的情況下沒有下台,而是取過一根可回收支架,研究了一下。

  這根可回收的帶膜支架,是臨床普遍應用的那種。

  鄭仁少有的考慮了很久,這才把可回收帶膜支架下了進去。

  撐開實驗體的冠脈,實驗體在系統面板上殘留的紅色迅速消退。

  手術到這裡,應該結束了。

  但鄭仁沒有動,他有些擔心,擔心大豬蹄子領悟不了自己的意圖。

  然而擔心是多餘的。

  心念一動,實驗體躺在系統手術室裡一動不動。

  而時間彷彿過去了幾個月,支架裡堆積滿了血栓。

  這才是鄭仁考慮的事情,患者能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手術成功,就要看這裡了。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可回收支架的球囊,又下了一個吸收器,把頻率開到一定範圍,吸收掉落的血栓。

  一點點取下帶膜支架,很小心,巨匠級的手術水準,依舊要很艱難才能做到。

  可惜,不出意外,還是有血栓脫落,流入其他血管,造成動脈栓塞。

  體現在實驗體上,症狀是腦梗。

  雖然手術失敗,但鄭仁卻露出了笑容。

  是這次進入系統手術室後,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思路沒問題,只是操作手法還有待改進。

  這就好,只要方向沒問題,一切都好說。

  又是不間斷的手術訓練,鄭仁即便以巨匠級手術水準,也做的十分艱難。

  這次沒用那麼長的時間,21小時44分鐘的手術訓練,鄭仁已經可以熟練的取出滿是血栓的帶膜支架,然後的步驟就簡單了,再下一個新的支架也就是了。

  這種新術式唯一的問題在於——患者花費比較高。

  幾個月,就要下一個支架,並且還要口服相應的藥物進行抗凝治療。

  但畢竟有辦法了,難道不是麼?

  又用將近10個小時的時間,鄭仁熟練了兩種術式,這才微笑著離開系統空間。

  ……

  ……

  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外科學研究院的病房觀察室裡,蘇雲還在低頭擺弄著手機,不知道在和哪個姑娘閒聊。

  而教授仍然沒有回來,幾個醫生還在專心記錄每一項數值,並且進行專業的分析。

  鄭仁知道,一旦病情有變化,他們就會按動相應的按鈕,找來最專業的醫生對梅哈爾博士做處置。

  不過這些和鄭仁都沒什麼關係,他帶著微笑,身體後傾,靠到椅子上。

  見鄭仁終於動了一下,蘇雲放下手機。

  “老闆,沒問題是吧。”蘇雲不知道哪裡來的迷之信心,這種連巨匠級別手術水準做起來都很艱難的手術,他竟然相信鄭仁能做到。

  “沒問題。”鄭仁道。

  頓了一下,鄭仁肯定的說到:“完全沒問題!”

  “那就好。”蘇雲笑了笑,吹了口氣,“一會我去幫教授。”

  “幫他做什麼?”鄭仁詫異。

  “他的嘴比棉褲腰還要笨,吵架當然吵不贏了。我去幫他吵架,把這個手術拿到手。”蘇雲笑吟吟的說到,看樣子心情很是不錯。

  “嗯,你吵架比較厲害,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好消息。”鄭仁抻了個懶腰,懶洋洋的說到。

  蘇雲臉色一變,鄭仁這是懟自己呢麼?

  自己嘴上功夫厲害,手術卻不行?!

  可是看鄭仁的樣子又不像。

  蘇雲心裡憋屈……MD,一定要重新開展人體心臟移植手術,讓這廝覺得自己手術不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8
622 沒有資格

  鄭仁沒理會蘇雲的情緒變化,回想了一遍手術過程,心生感慨。

  手術訓練時間大把扔進去,還是有效果的。之前自己判斷有些誤差,但現在回頭看,這種手術,其實並不算難。

  是的,不算難,即便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外科學研究院裡,循環介入的專家都做不了。

  對於鄭仁來說,依舊並不算難。

  透過玻璃看著病房裡梅哈爾博士身上無數的管道,體外膜肺擔負著正常的心肺功能,減低身體負荷,鄭仁心情微有異樣。

  這樣,真的有意義麼?

  蘇雲研究生時期弄的心臟移植,是解決這個問題最根本的辦法。可是心臟可以移植,肺臟可以移植,肝臟可以移植,全身臟器都可以。

  但是大腦呢?

  人類還是逃不過自然規律。

  人生就是逆旅,能過一天就便宜一天,不想這麼高深的哲學問題了,還是好好研究手術吧。

  鄭仁的心裡很是有點逼數。

  自己的智商雖然不算低,但這種終極問題,人類要是只剩下腦電波,擺脫皮囊的束縛之後,還算不算是人,自己是想不懂的。

  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正在不著四六的想著,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氣呼呼的走了回來。

  “被人懟回來了?”蘇雲含笑問到。

  “我說老闆能做,他們不信。”教授道。

  “走,帶我去看看。”蘇雲站起身,吹了一口氣,額前黑髮飄呀飄的,帥的一逼。

  “雲哥兒,你……”教授皺眉,認為自己不行,蘇雲也肯定不行。

  蘇雲露出標誌性嘲諷的笑容看著教授。

  “老闆……”教授欲言又止。

  “老什麼板老闆,看你那慫樣。”蘇雲鄙夷,“這麼點事兒都搞不定,走,帶我去。”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怔了一下,沒有動。

  “還想不想手術了?”蘇雲鄙夷的看著教授,拍著他的肩膀,道:“我跟你講,之前在車裡,老闆還說你有關係,能說動梅哈爾博士的家人,可以手術。你看,老闆果然說錯了。”

  教授的臉漲的通紅,雙手握拳,微微顫抖。

  “雲哥兒,你去的話,要做什麼?”教授問到。

  “當然是大罵一頓,然後訂票走人了。”蘇雲嘴角露出一絲訕笑,“不管是老闆還是我,都沒有心臟介入的醫師執照,瑞典是叫這個名字吧。能做手術的可能性本來就不大,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他們是要資格,還是想救人?”

  “……”

  “趕緊的,帶我去。大老遠把我和老闆折騰來,啥也不干,然後就要回去。我跟你講富貴兒,直接這麼就走了,我高不高興不說,你猜老闆會不會高興?”蘇雲抓著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胳膊,就要往出走。

  “雲哥兒,嘎哈玩意這是。”教授急了,東北話脫口而出。

  “都特麼跟你說多少次了,去罵他們一頓啊,老闆可說能做手術。眼睜睜的看著人死,不說點什麼,我心裡不舒服。”蘇雲拽著教授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又一次的動搖了。

  本來出去的時候,他還是很堅定的。可是鼓足勇氣叫醒了梅哈爾博士的妻子,對方問起是誰做手術的時候,教授就含糊了。

  簡單說了一下,教授恍惚覺得自己在夢遊。

  老闆沒做過心臟手術啊,一句介入手術都是相通的,這就夠了麼?

  肯定是不夠的。

  於是,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就灰溜溜的回來了。

  鄭仁能感受到教授心裡的猶豫,他笑了笑,道:“蘇雲,別鬧了,這裡是病房。”

  “咦?你在這兒做好人。”蘇雲道:“老闆,我跟你講,就是教授他不相信你。”

  “他沒見過我做心臟介入手術,本來也不應該直接相信。”鄭仁笑道:“是吧,富貴兒。”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汗顏。

  “嗯,沒事的。片子我剛剛又看了一遍,手術成功的幾率很高。你要是問確切的數據,這個肯定是不能有的。但改善心臟循環供血,用旋磨術,是沒問題的。”鄭仁坐在椅子上,溫言溫語的說到。

  看著鄭仁嘴角露出的笑容,教授心裡似乎安穩了許多。

  “手術沒問題,雖然看起來情況很糟糕,但現在還有機會。”鄭仁道:“時間也不早了,富貴兒,你和蘇雲再去問問。

  可以肯定一點,如果可以手術的話,是不會讓你失望的。要是能做,就準備開台。不允許做,我和蘇雲就準備回去了。”

  鄭仁說的簡單,平和。

  可越是這樣,教授心裡就越是不舒服,感覺自己之前的猶豫,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老闆,我錯了,我再去試試。”教授說完,掙脫蘇雲的手,飛快的跑了。

  蘇雲嘿嘿一笑,也沒去追他。

  鄭仁沒搭理這兩個貨,要是不能做手術,自己轉身就走好了,無所謂的。

  不到十個小時,就能看到謝伊人了。能和小伊人在一起,總要比在斯德哥爾摩蹲著強。

  反正手術也不是自己說做就能做的,雖然有點小遺憾,但鄭仁很是能接受這種事情。

  不說在斯德哥爾摩,即便是在海城,好多手術自己能做,但患者家屬不信任,自己也沒什麼辦法。

  鄭仁比較好奇的是,蘇雲這廝到底是什麼時候學習的瑞典語。這種生僻的語言他為什麼會學?難道在研究生時期,就開始覬覦諾貝爾醫學獎了?

  估計是這樣,要不然學習瑞典語,真是吃飽了撐的。

  還真是個有遠大抱負的孩子呢,鄭仁笑了笑。

  具體怎樣,和自己沒關係。

  人情世故,就那麼回事。沒有過硬的本事,最後還只是一名掮客。

  觀察室裡的年輕醫生們用異樣的目光看著這位黑頭髮的傢伙,他坐在椅子上,托著腮似乎在想什麼。

  不過能來到這裡的人,都是在醫療界有頭有臉的,不是一群小醫生能得罪的起的人物。

  沒人不開眼,去招惹鄭仁。

  一直目送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身影急匆匆消失在拐角處,蘇雲才含笑回到鄭仁身邊,一臉你的小把戲我都看懂了的神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8
623 錯了,可以重來

  “老闆,牛逼啊。”蘇雲見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走了,笑吟吟的來到鄭仁身邊,豎起拇指,讚道:“你這激將法用的,真是純熟。”

  “沒什麼激將法。”鄭仁淡然說到:“實話實說,別讓富貴兒為難。之前我說的很簡單,也難怪他心存疑慮。”

  “切,你以為你這麼說,他心裡就沒有疑慮了?”

  “盡力而為唄,我還能怎麼的?難道要闖進去,直接給梅哈爾博士做手術?一會做手術的時候,心臟隨時能停。要是有機會做,你要做好除顫準備。”鄭仁道。

  “心肌電流方面的研究,我是最專業的專家之一,老闆你放心。”蘇雲用右手握拳,敲了敲自己左側胸肌,砰砰作響。

  對於心胸外科專業,蘇雲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知道你是專家,所以我敢說手術成功幾率很大。”鄭仁有點累了,緩緩閉上眼睛,像是說夢話一樣說到:“這面對我肯定是不信任的,換我我也不信。所以和他們循環的醫生配合不起來,一旦術中出現心跳驟停,就要靠你了。”

  “放心。”

  兩人對話到此為止,在說什麼,也是廢話,毫無意義。

  鄭仁閉目養神,蘇雲卻精神抖擻的在用手機聊著天。

  觀察室裡,一片安靜。看護的醫生專注的監測生命體徵,護士偶爾進去病房,為梅哈爾博士更換靜脈營養藥物。

  幾分鐘後,病房裡忽然響起一片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毫無預兆,幾乎所有的機器都聲嘶力竭的吼叫著。外面觀察室的醫生第一時間蹦起來,衝入病房。

  觀察室裡的屏幕上有所有儀器的數值。鄭仁皺眉,睜開眼睛,看到心電示波已經變成亂糟糟的一團波形。

  竇性心律不復存在,心電監護儀上顯示的是快速室顫。

  室顫,是心室肌快而微弱的收縮或不協調的快速亂顫。

  其結果是心臟搏動卻沒有鮮血泵出,心音和脈搏消失,心、腦等器官和周圍組織血液灌注停止,阿-斯綜合徵發作,最嚴重患者將在幾分鐘之內,甚至一分鐘之內出現猝死。

  簡單說,梅哈爾博士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蘇雲像是按了彈簧一樣蹦起來,像是在海城市一院的ICU裡一樣,想要衝進去參與搶救。

  可是不到一秒鐘,他便停住腳步,俊俏的臉上露出訕笑。

  “忘了,不是在家。”蘇雲道。

  鄭仁沒說話,緊緊的盯著透明玻璃後面繁忙而有序的搶救。

  一名醫生在胸外心臟按壓,護士抽取藥物,最快的速度從患者靜脈通道里把藥物注射進去。

  另外有一名醫生迅速拿起除顫儀,快速而均勻的把導電糊塗抹在除顫儀上。

  STERNVM電極板上緣放於胸骨右側第二肋間;APEX電極板上緣置於左腋中線第四肋間。

  所有操作極為專業迅速。

  胸外心臟按壓無效,這面立即進行除顫。

  隱約看到梅哈爾博士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監護儀上顯示出來的波形依舊是室顫波形,沒有任何改變。

  鄭仁忘記了這裡是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外科學研究院的病房,也忘記了裡面正在搶救的患者是梅哈爾博士。

  在他看來,只有正在進行的搶救,努力挽救一個生命。

  按壓、藥物、除顫都沒有效果,臨床常用的各種方式、手段全都用了。

  過不來,患者就死了。

  鄭仁迅速進入系統空間,點選手術訓練。

  而像是往常一樣,系統提供的實驗體和最近的患者症狀、身體情況一模一樣。

  這一點,大豬蹄子還是很厚道的。

  鄭仁迅速進入系統手術室,按照操作流程,拿起除顫儀。

  標準位置,鄭仁雙手拇指同時按壓放電按鈕電擊除顫。

  與想像中一模一樣,除顫失敗。

  靜脈注射β受體阻滯劑,更改各種藥物濃度,依舊沒有效果。

  實驗體的心率依舊顯示為室顫,並且於幾分鐘後,心電示波漸漸變為直線。

  實驗體死亡。

  鄭仁皺眉站在系統手術室裡,開始思索。

  無數篇期刊、文獻在腦海裡浮現出來,各種複雜的病例為鄭仁提供思考的方向。

  實驗體的情況,胸外心臟按壓,肯定是無效的。

  鄭仁在海城和源甸縣的120醫生說過,非心源性心臟驟停的搶救方式。

  只要給一個力量,就可以快速解決問題。

  除顫之前需要準備的標準時間20秒,都可以不用浪費。

  然而,實驗體的病情在於生命力趨於枯竭,心臟生物電流已經衰弱到了某種程度,所以導致出現室顫的情況。

  這種……

  或許真的沒救了吧。

  但鄭仁不甘心,梅哈爾博士還是可以做手術的,就這麼死了,自己心裡過不去。

  冥思苦想,鄭仁忽然腦海裡出現了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

  放棄藥物,鄭仁把除顫器的直流電從標準的200J提升到300J。電極板壓在實驗體身上,雙手拇指同時按壓放電按鈕電擊除顫。

  “砰”的一聲響。

  實驗體在手術台上彈起來,又落下去。雙側電極板所在位置有些焦黑,可是心率只有一瞬間的恢復,隨即便再次出現室顫。

  還不夠,但是方向似乎是對的。

  鄭仁皺眉,再次加大除顫儀的電流量。

  400J!

  可是這次,實驗體心跳直接停了……

  鄭仁心裡罵了一句,實驗體是被自己電死的!

  幸好這是系統手術室,幸好自己操作的對象是實驗體而不是患者。

  錯了,可以重來,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鄭仁似乎摸到了一定的規律,腦海開始計算心臟生物電流與除顫儀電流強度之間的關係。

  幾篇類似的文章也浮現出來。

  快速計算後,鄭仁把除顫儀的電量調節為330J,然後開始除顫。

  “砰~”的一聲,實驗體在手術台上“蹦”了一下,隨後身體沉重的砸在手術台上。

  鄭仁馬上回頭看心電監護。

  嶄新的心電示波從心電監護左側出現,心率恢復為竇性心律。

  雖然是在系統空間裡,但鄭仁看到竇性心律的波形,是那麼的美好。

  成了!是這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8
624 老闆,給條活路吧

  雖然實驗體的皮膚被電流燙的一片焦黑,可是畢竟心臟恢復了微弱的波動。

  鄭仁又嘗試了幾次,最後把除顫儀的電量確定為323J。

  這種能量,即可以讓實驗體心臟恢復竇性心律,又儘量避免副損傷。

  差不多了,接下來做冠脈旋磨術,只要患者心肌恢復供血,一切都沒問題。

  長出了一口氣,鄭仁看了一眼胸骨右側第二肋和左側腋中線第四肋的焦黑,心裡也是有些忐忑。

  一旦患者家屬不認可,這種事兒可大可小。

  但該做的還是要做的,鄭仁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

  出了系統空間,蘇雲額前黑髮還沒落下,病房裡的醫生還沒拿除顫器做第二次除顫。

  看第一次除顫沒有效果,蘇雲按捺不住,直接衝了進去。

  與此同時,走廊裡傳來一連串匆忙的腳步聲。

  鄭仁跟著蘇雲快步走了進去,見年輕的看護醫生做了第二次電除顫。

  依舊沒有效果,監護儀和體外膜肺瘋狂的報警聲,讓所有人的血壓都高了20毫米汞柱。

  剛要準備第三次電除顫,蘇雲搶身過去,嘴裡說著瑞典語,飛速的和看護醫生交流著。

  這貨還真是什麼都會啊,鄭仁感慨。

  那名手裡拿著除顫儀的年輕醫生愣住了,蘇雲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子熟悉的、發自上級醫生不容拒絕的味道。

  他怔了一下,除顫儀被蘇雲拿過來。

  鄭仁看蘇雲開始調節除顫儀的電量,越過300J的數值,直奔自己試驗成功的區域而去。

  “323J,效果最好。”鄭仁道。

  蘇雲正在幾個數值之間猶豫,當他聽到鄭仁的話後,怔了一下。

  有零有整,真特麼的!

  配合時間久了,蘇雲沒有絲毫懷疑。而且這個能量數值,也是他考慮的數值之一,所以蘇雲把手速開到最大,除顫儀能量調節到鄭仁說的323J,再次塗抹生物凝膠,隨後開始除顫。

  此刻,一群人湧了進來。

  一名身材高大的醫生進門吼道:“除顫,除顫!電量要大,330J!”

  “砰~”他的話語聲和病房裡梅哈爾博士身上發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β受體阻滯劑。”蘇雲看了一眼監護儀,心率已經恢復了竇性,便用瑞典語安排到。

  牛逼的醫生,本身就帶著一股子的氣質。

  出場,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贏定了的那種感覺。

  尤其是在搶救成功後,這種氣質更是到達了巔峰。護士應了一聲,隨後開始推藥。

  鄭仁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沒讓自己白忙。

  蘇雲這廝有時候的確很趁手的,像是剛剛的情況,鄭仁覺得自己未必能奪得下來除顫儀。

  而蘇雲就能做到,這是本事,鄭仁承認。

  闖進來的身材高大的醫生看鄭仁和蘇雲在,蘇雲手裡還拿著除顫儀,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壓低聲音憤怒的說著什麼。

  蘇雲把除顫儀扔給剛剛那名醫生,之後清潔、正確歸位之類的事情他可不想做。

  這都是下級醫生該做的工作,和自己沒關係。

  迎著闖進來的醫生,蘇雲就像是沒看見他一樣,走到鄭仁身邊,笑著問到:“老闆,給條活路吧,心臟生物電流竟然比我還熟悉?”

  “你已經很不錯了。”鄭仁隨口敷衍,他有些擔心教授說不動,無法手術。

  要是不能手術的話……很遺憾啊。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一臉迷茫的進來,不過他馬上擋在鄭仁身前,開始和那名身材高大的醫生對著吼。

  “富貴兒,這裡是病房,出去說。”鄭仁小聲說道,隨後走出病房。

  監護儀、體外膜肺報警聲已經消失,病房裡還殘餘著參加搶救人員身上飄逸的激素味道。

  教授惡狠狠的看了那名斥責鄭仁的醫生一眼,跟著鄭仁走出病房,一邊走一邊詢問情況。

  那名醫生直接去詢問參加搶救的人員到底發生了什麼。

  過程很簡單,走出病房,鄭仁和教授說完了事情的經過。

  教授低聲道,“老闆,牛逼啊!”

  “……”鄭仁覺得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被蘇雲和常悅給帶壞了。

  走出病房,一群人在觀察室裡,居中的是一輛輪椅,上面坐著一個很老很老的老太太。一頭銀發,滿臉皺著。但是表情看著特別嚴肅,眼神像是刀子一樣盯著鄭仁。

  不過她看到蘇雲的時候,眼神微微和善了幾分。

  教授彎著腰,開始和老太太解釋。

  “老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讓我用323J來做除顫呢。”蘇雲懶洋洋的說到。

  “沒什麼,那時候你不也準備用320-330J之間的電量來除顫麼。”鄭仁敷衍道。

  “我是研究過心肌電流,可以這麼說,全世界這方面最專業的幾個人,肯定有我。或許可以說,我是最專業的那個人也行。”蘇雲吹了口氣,額前黑髮飄呀飄的。

  “呵呵。”鄭仁看他臭屁的樣子,只是呵呵一笑,沒說話。

  蘇雲一下子不高興了,想要懟鄭仁兩句。

  但一想當時自己正在計算能量值,鄭仁脫口而出應該用多少焦耳的能量……

  MD,懟不過。

  這一點,蘇雲心裡特別有逼數。

  學術上的東西,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強詞奪理的東西說得再多也沒什麼用。

  事實勝於雄辯。

  好憋屈啊,被憋出內傷了。

  蘇雲瞄了一眼,見之前指責自己和鄭仁的醫生一臉不解的走出來,便迎了上去。

  流利的瑞典語脫口而出,懟不了鄭仁,拿這幫傢伙撒氣也是好的。

  看著蘇雲慷慨激昂的憤怒陳詞,鄭仁覺得好笑。但在這裡,自己說了不算,真的挺憋屈的。

  雖然鄭仁說過,把梅哈爾博士當做是自己的患者。

  即便如此,鄭仁也興起了回家的念頭。

  鄭仁觀察著屏幕上梅哈爾博士的生命數值,蘇雲和對方爭吵的聲音根本沒聽,一句都沒聽。

  看著監護儀上的波形,鄭仁愈發憂慮起來。

  雖然恢復了竇性心律,可是這只是暫時的。波形很不穩定,鄭仁能感受到梅哈爾博士那顆心臟蒼白無力的跳動,拚命壓榨每一分潛力。

  等沒什麼可以壓榨的時候,就會停止跳動。

  而且下一次能用電除顫救回來的可能性,更低了。

  “蘇雲,我建議馬上介入手術治療,你跟他們說。”鄭仁沉聲說到,“要是拒絕,咱們也沒有留下來的意義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8
625 教科書跟不上形勢啊

  蘇雲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聽到後,神情都是一肅,鄭仁很少用這麼嚴厲的語氣說話。

  估計是現在有救,要是再耽擱一段時間,就真的沒救了。

  教授很認真的說了一長串話,在場的人停止爭吵,安靜下去。等教授說完,輪椅上的老太太說了句話,隨後眾人離開。

  “老闆,剛才真爽。”蘇雲還有一股子懟天懟地的興奮。

  “閒的。”鄭仁淡淡說到。

  “你懂啥!”蘇雲不服氣,道:“這幫人,你要不有理有據的把他們罵的狗血噴頭,他們是不會服氣的。我估計富貴兒說服失敗了,剛剛我罵了那人一頓,一直罵到他不吭聲。現在看,十分鐘後,就該咱們上手術了。”

  “等著吧。”鄭仁坐下,看著屏幕上的生命數值呆呆的出身。

  過了很久,教授才回來,臉色有點白,略有些興奮和緊張。

  “怎麼樣啊,富貴兒。”蘇雲問到。

  “夫人同意手術了,正在準備法律文件。”教授沉聲說到,鄭仁感覺教授的聲音有些顫抖,睜開眼睛,見教授有些狼狽,便笑了笑。

  “富貴兒,別擔心,手術不會有問題的。”鄭仁安慰教授。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咧嘴,想要露出一絲微笑,可是這種笑容要比哭還難看。

  鄭仁無語,這就沒法勸了。

  不知道教授作了什麼樣的保證,也不知道他動用了什麼樣的關係,不過可以想像的是,教授這次是下了巨大的賭注在手術上。

  手術沒有百分之百成功的,但鄭仁相信,系統手術室裡的訓練成果。加上自己有幸運+12與介入手術成功率+4的加成,失敗的幾率應該不高。

  想安撫一下教授,鄭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像是術前患者家屬緊張焦慮,醫生說什麼都沒用。手術成功,術後恢復的好,才是真的。

  細微的腳步聲響起,腳步聲很雜、很多。

  教授更緊張了。

  很快,一行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梅哈爾夫人走了進來。

  來的人,看也沒看鄭仁,只是很嚴肅的和教授交流著。

  梅哈爾夫人的輪椅後面,有西裝革履的律師模樣的人拿著文件,找教授簽字。

  這一切不是正好反過來了麼?這是什麼道理?

  鄭仁看的迷糊,和自己認知中的醫患溝通好像不一樣啊。

  怎麼會是教授簽字呢?應該是患者家屬簽字吧。

  這一點,蘇雲也不理解,有些迷糊。

  做好了簽字手續之後,教授給鄭仁介紹坐在輪椅上的梅哈爾夫人,然後開始忙碌起來,準備手術。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最主要的是——之前的電除顫,蘇雲展現出來強悍到讓世界級專家無語的專業素質與對心臟電流方面的知識儲備。

  然而,只有這些,是肯定不夠的。

  關鍵在於,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外科學研究院的醫生判斷,梅哈爾博士即便有體外膜肺的輔助,也只有不到兩天的壽命。

  也就是說,機器能維繫的生命時間,小於48小時,並且隨時都可能終止。

  雖然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是搞心臟介入的醫生,但是他一再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梅哈爾博士的妻子也動了心思。

  即便是手術失敗,失去的也不過是48小時的時間,為什麼不試試呢?

  一切壓力,最終都在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身上。

  他協助研究院的醫生,忙前忙後。問鄭仁需要什麼耗材,如果比較特殊,研究院要是沒有的話,隨時都能在世界各地調撥過來。

  但鄭仁說,並不需要任何特殊的設備,只需要已有的冠狀動脈旋磨術的相應設備就可以。

  看著周圍懷疑的眼神,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心像是被懸了起來一樣。

  他相信鄭仁,而且只能選擇相信。

  如果梅哈爾博士去世的話,之前自己做的一切工作,都將化為虛無。

  那可是諾貝爾醫學獎,幾十年都沒有新術式獲獎了。

  即便只是第二作者,教授也很知足了。

  這是他的理想,為之奮鬥終生的理想。

  為了這個最終理想,教授最後還是決定拼一把。

  壓上自己的前途、榮譽、未來,地位。

  手術室就在二樓,距離病房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術前準備完畢,有專業的醫生護送梅哈爾博士直接去手術室。

  沒有交流,氣氛有些壓抑,鄭仁還是習慣了海城急診手術室的環境。這裡,聽不到楚嫣之高喊燃燒我的卡路里,也沒有謝伊人溫婉的忙碌身影。

  “老闆,把握真的很大?”蘇雲換衣服的時候,小聲問到。

  “呃……”鄭仁怔了一下,“你和富貴兒說的時候,我看你信誓旦旦的。說的真好,連我都快信了。”

  “啥叫連你都快信了?”

  “連我都以為我能做下來。”鄭仁一臉無辜狀,攤手說到:“沒做過,誰知道行不行。”

  “天……”蘇雲捂額。

  “不鬧了,趕緊刷手。”鄭仁笑道:“成功的可能性至少百分之九十五。嗯,我說百分之百,可能有點高,但百分之九十五,還是很謙虛的。”

  蘇雲怔了一下,這特麼也算是謙虛?

  “我看片子,有旋磨術的手術禁忌啊。”蘇雲也不是不懂,他有自己的想法。

  要上台了,心裡總是不安心,尤其是鄭仁肯定的說,手術成功率那麼高,他很是不理解,便追問到。

  “那是術者水平不夠,手法不夠細膩,才會認為是禁忌症。”鄭仁微笑,因為帶著無菌口罩,看不到微微揚起的嘴角,“要不然磨漏的,夾層的手術併發症為什麼會只有90%的概率,不還有10%成功的可能性麼。”

  “你的意思是10%是碰巧,但你……咦?誰給你的自信呢?”蘇雲詫異的看著鄭仁。

  教科書上寫的禁忌症,在鄭仁這裡,竟然變成普通病症,這種自信到底是誰給他的?

  “科技進步很快,教科書完全跟不上最新的形勢。蘇雲啊,你要努力學習才可以。”鄭仁一邊刷手,一邊語重心長的說到。

  ……

  ……

  的確,教科書也在不斷調整。例如成角60°是手術禁忌,現在已經改為90°。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8
626 嘆息的牆壁(盟主將一色自摸加更3)

  手術開始,氣密門自動關閉。

  站在操作間裡的人們透過鉛化玻璃注視著裡面的兩個年輕人,有一種看丹麥童話的感覺。

  評選諾貝爾醫學獎的世界頂級外科研究所對梅哈爾博士的病情束手無策,而竟然選擇讓兩個年輕人來做手術?

  關鍵他們還不是從事心臟介入的醫生。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做夢。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雙手握拳,看著梅哈爾博士頭衝著C型臂一側,右臂外展,呈45°角,放在支撐板上,蘇雲在消毒,鄭仁則在熟悉各種器械。

  他也有些恍惚,讓臟器介入方面的醫生,去做心臟手術?自己是不是對老闆投注了太多的信心?

  這些信心,到底是哪來的呢?

  橈動脈穿刺,導絲、導管進入,雞尾酒順著導管推注進去。

  所謂雞尾酒,是硝酸甘油和肝素鈉混合溶液的一種稱呼,可以有效控制患者血壓,減少術中意外的可能。

  在研究所裡,正常冠脈造影早都不用這種最初級的雞尾酒了,可是鄭仁仍然堅持。

  簡單,有簡單的好處,這一點很難形容。

  在這一瞬間,教授隱約感受到有一些隱晦的帶著敵意的目光看向自己。

  鄭仁左右手交叉操作,送入導絲、導管,而蘇雲則專心致志的用電子按鈕搖動床位,變化梅哈爾博士的體位。

  在冠脈造影裡,變化體位也是一種很重要的操作。助手的主要任務,是扶導絲,加上變化床位。

  只是鄭仁的水平太高,一個人就能左右手交叉操作,所以顯得蘇雲有些……無所事事。

  床位傾斜,是觀看手術的眾人熟悉的右冠體位。

  造影劑注入,影像上出現的是一根完全閉塞的圖像。

  看到造影后,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原本在剛才看到的上一次手術術中剪影裡,右冠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縫隙,比前列腺的毛細血管略粗,卻又粗不了多少。

  教授的信心也是來自於此。

  別人穿不過狹窄的通道,無法進行操作。但是鄭仁可以啊,前列腺毛細血管網那麼細的血管都能進去,還是操作長風微創的導絲進入的。

  現在換了泰爾茂的特製導絲,肯定沒問題吧。

  然而,梅哈爾博士的病情急劇惡劣。利用體外膜肺降低心臟負荷的這段時間裡,右冠動脈已經被血栓完全堵死了。

  完蛋了……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手心裡滿滿的汗水,眼前金星閃爍。一瞬間,天旋地轉,一切都遠離他而去。

  “魯道夫,情況真是糟糕。”一個人在教授耳邊小聲說到,言語之中……隱約有幸災樂禍。

  教授不用看,都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競爭對手——瑞典皇家醫學院的羅賓·奧爾森。

  他是研究傳染病學的,這次諾獎申請,他申報了非洲血吸蟲病的一種嶄新的快速診斷、治療的手段。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甚至懷疑說梅哈爾博士的心梗是由自己手術造成的,就是羅賓·奧爾森說的。

  但最近一直在帝都住,等鄭仁回來,教授對這面的情況瞭解的並不多。

  也沒有時間去瞭解。

  面對挑釁,教授想說點什麼。可是他那暴躁的脾氣在那根堵的死死的右冠動脈前,早都化為了悲傷與絕望。

  手術室裡,正在踩線,每一步操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根特製的泰爾茂導絲順了進去,頂在被堵塞的連血流都無法通過的位置。

  導絲一點點的順進去,動作很輕柔,教授恍惚之中感覺自己站在手術台上,作為鄭仁的助手,能看到鄭仁手腕的細微動作。

  每一個動作都很輕柔,卻極為堅定,不存在猶豫不決的情況。

  試探了幾個角度後,那根導絲終於找到了最恰當的位置,直接用力,插了進去。

  “我的上帝,魯道夫,你的小朋友不會是想用導絲直接通過堵塞的血栓栓子吧。”羅賓故作驚訝,聲音很小,只有他和教授能聽到,但聲音裡卻充滿了勝利者的不屑一顧。

  “肯定能行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堅定的說到,不知是在給自己打氣還是給鄭仁打氣。

  “里昂的盧森伯格看了片子,說絕對做不到。”羅賓道:“因為你是我的對手,所以我最近對介入手術學也有一些瞭解。博士的右冠裡全是血栓,陳舊的血栓根本無法穿透,只能找新鮮的血栓進行操作。”

  說著,他聳了聳肩,一臉戲謔。

  “親愛的魯道夫,你覺得在這種影像上,能分辨出新鮮血栓和陳舊血栓麼?你在期待一個神蹟。”羅賓假做嘆了口氣,拍了拍教授的肩膀。

  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安慰魯道夫·瓦格納教授。

  “不可能的,一旦對陳舊的栓子用力,會牽拉到博士脆弱的右冠血管壁,導致室顫等併發症。或許下一秒,這幫傢伙就要衝進去對博士進行搶救了。”

  教授一把拍掉羅賓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沉聲道:“好好看手術,我老闆肯定能行。”

  “那可是嘆息的牆壁,想要用導絲穿透?這種想像力真是讓人驚嘆。

  魯道夫,你的倔強,還真像是我家隔壁的那個小男孩。你知道麼,他昨天……”說著,羅賓的眼睛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屏幕,屏幕上細細的導絲竟然開始緩慢移動,進入到堵的死死的一堆血栓之中。

  就像是用一根鐵絲……穿透嘆息的牆壁。

  而不知道術者用的是什麼手段,竟然在幾次試探後就找到了嘆息的牆壁唯一的弱點。

  並且,沒有引發梅哈爾博士心臟的副反應,導致室顫。

  脆弱的心臟還在有氣無力的搏動,只是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搏動會停止。

  羅賓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聲音戛然而止。

  教授握成拳的雙手更加用力,好像是他在操作導絲一樣,靜脈高高隆起,在手背上,像是蜿蜒的河流。

  老闆,小心點,千萬別太用力啊,要不然心臟會停止搏動……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心裡在祈禱。

  現在,只能祈禱老闆真的擁有一雙被上蒼親吻過的雙手。

  ……

  ……

  嘆息的牆壁,是希臘神話中分界極樂淨土和冥界的一塊牆壁,又叫嘆息之牆。據說是由冥後貝瑟芬妮的三聲嘆息組成。意思:在冥界的靈魂眼看著極樂淨土就要在前面卻被阻隔著,望著為之嘆息。第一次知道,是小時候看《聖鬥士星矢》,忘卻的記憶,應該是紫龍打破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9
627 驚悚的手術

  鄭仁彷彿聽到了教授的禱告,屏幕上的那根導絲前進緩慢,但卻很堅定,沒有任何猶豫,也毫不停頓,穿行而入。

  羅賓的眼睛睜的像是雞蛋,但他沒注意到。雖然研究的方向是流行病學,可是他的專業素養要高於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循環介入科醫生。

  這種程度的手術有多難,羅賓心裡清楚。

  就算是不清楚,歐洲各大醫療中心的專家以及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外科學研究院的最後會診意見,在那裡擺著。

  根本無法治療的疾病!

  這是根本無法治療的疾病!

  愚蠢的像是一頭髮了情的公牛一樣的魯道夫·瓦格納竟然讓兩個年輕人去給博士做手術。

  這簡直太荒謬了。

  而更荒謬的是,他們第一步竟然成功了。

  看著導絲穿透“嘆息的牆壁”,羅賓愕然。

  最艱難的一步,就這麼邁過去了?他知道,隨著完全閉塞的右冠動脈被開通,哪怕只有一絲,梅哈爾博士的心臟都會得到新鮮的血液供給。

  而在這之前,維繫他心臟跳動的力量來源於毛細血管網。那點動脈血,怎麼能滿足心臟的搏動呢?

  要不是有體外膜肺,梅哈爾教授早都見上帝去了。

  開通堵塞的血管的過程最為艱難,也是最危險的。

  脆弱的心臟隨時都會停止跳動,手術台上,術者身邊的助手什麼都沒幹,在那擺姿勢準備第一時間給梅哈爾博士進行除顫。

  可是一直到開通了一條通路,他也沒動。

  術者的操作輕柔,輕柔到略一用力就會崩潰的心臟都沒有感覺。

  這不可能!羅賓愕然看著屏幕,全身僵硬。

  沒事,沒事,這只是一個開始。羅賓心裡安慰自己,在此之前,他對梅哈爾博士的病情以及手術做了充分的瞭解。

  在這種情況下,沒人能用旋磨術解決博士冠脈裡堆積如山的血栓、鈣化病灶。

  絕對沒有!

  要不然,整個歐洲乃至美國的諸多專家會診後的意見,就不會那麼悲觀了。

  沒有一個人建議做介入手術治療。

  因為,

  沒人能做下來。

  導絲輕柔的抽出,隨後旋磨探頭被送了進去。

  整個操作間裡的空氣凝固,每個人都覺得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讓呼吸變成了一種奢侈。

  第一步竟然順利完成,這超出了在場所有專家的預料。而下一步,誰知道呢。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說,這個年輕人擁有一雙被上蒼親吻過的雙手。

  現在看,的確是這樣。

  剛剛開通右冠動脈的動作,每一個細微環節都無可挑剔,完美到了極點。

  但這是常規操作,開通血栓,很多醫生都做過,只是沒有做過梅哈爾博士這麼重的而已。

  接下來,要開始冠脈旋磨術了。

  旋磨術的幾種手術禁忌,梅哈爾博士全都具備。

  血栓性冠狀動脈病變或者冠心病急性期,旋磨可以加重急性期血栓的形成。

  而且梅哈爾博士冠脈成角已經超過90°,這是絕對的禁忌症。

  角度大,意味著手術時旋磨的空間小,隨時都有可能把冠脈旋磨漏了,造成冠脈出血,導致心包填塞。

  即便不漏,只是旋磨破了血管內膜,也會造成動脈夾層。

  在場的人,包括哪些記錄數值的小醫生們,都是同齡人精英中的精英。所有人都知道手術的難度,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到屏幕上。

  旋磨頭被送入右冠動脈,沒有嘗試,術者極其有自信的直接一步到位,開始旋磨。

  隱約可見無數的碎屑出現,只是隱約,因為速度太快,沒人能看清楚。

  碎屑被旋磨探頭後面的濾網攏住,稍大的碎屑會被阻止進入冠脈毛細血管。

  而微小的碎屑,則對人體無害,不會造成栓塞、壞死的情況。

  一片一片的血栓被切割、旋磨掉,變成碎屑。像是鑽山開路一樣,旋磨探頭一路向前,旋磨出來一條生命的通道。

  整個過程分了兩步,第一步是術者正在做的,先簡單打磨,旋磨出一條通路。

  這一步很難,難到無數高等級的教授都不敢做。

  然而,這並不是最難的。

  最難的是第二步,把右冠動脈靠近血管內膜的血栓栓子以及鈣化灶旋磨掉。

  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外科學研究院的工作人員屏住呼吸,看著旋磨探頭一步步向前,幾分鐘,右冠動脈的通路基本被開通。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

  手術做到這步,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

  可是,最難的步驟是旋磨靠近血管內膜的位置。可以說,在這裡,鄭仁的手只要有不到1mm的誤差,就可以宣告手術失敗,宣告梅哈爾博士臨床死亡。

  手心裡滿滿的汗水,教授全神貫注的盯著屏幕在看,看旋磨探頭開始接觸靠近血管內膜部分。

  他下意識的用手擦在一塵不染的白服上,擦去手心裡的汗水,卻擦不掉內心深處的緊張與焦慮。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心蹦的很厲害,咚咚咚的,像是身體裡有一個人在敲鼓。全神貫注的在看屏幕,身體卻隨著強烈的心臟搏動而微微顫抖。

  羅賓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一樣,緊張的盯著屏幕。因為長時間張著嘴呼吸,他覺得口中有些干,使勁嚥了一口口水,卻覺得有點疼。

  因為太過於緊張,口腔腺體已經長時間沒有分泌唾液了。

  脫水的黏膜摩擦,造成傷害,導致毛細血管破裂。一瞬間,羅賓感覺到口腔裡有鮮血的味道。

  但是他沒有去管身體的變化,而是專注的看著屏幕,雙手十指環繞,指甲緊緊的壓在手背上,甲床蒼白。

  旋磨探頭的操作精細到了毫米級別,粘附在血管內膜上的血栓以及鈣化的斑塊很精細的被旋磨掉,右冠動脈漸漸呈現出一根血管應該有的形態。

  半個小時過去了,躺在手術室裡的梅哈爾博士狀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預想之中大概率出現的心臟室顫等要命的併發症沒有出現。

  而且隨著右冠動脈的開通,心肌供血得到改善,情況一點點好起來。

  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鄭仁才把整根右冠動脈全部開通。

  當撤出旋磨探頭的一瞬間,蘇雲長長的出了口氣。

  “老闆,嚇死我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9
628 一切努力,都將得到回報

  “嗯?”鄭仁終於放鬆了一下精神,側頭看蘇雲。

  “好幾次,我以為血管內膜要破了呢。尤其是在那個拐角的位置,你下手真狠啊。”蘇雲回想,依舊心有餘悸。

  “哦,還好,心裡有數。”鄭仁眯著眼睛,笑道。

  在外面做手術,和系統手術室裡就是不一樣。鄭仁有幸運+12的被動屬性加持,一些操作明明比較危險,但卻全部順利完成。甚至鄭仁有一種感覺,自己的動作太謹慎了,完全可以再狂放一點。

  嗯,只是想想,涉及人命,鄭仁想狂放也狂放不起來。

  可是,他認為的保守,在其他人看來,卻是粗野、狂放到了極點的。

  鄭仁沒著急下支架,而是重新造影,開始完成前降支的術前評估。

  和右冠動脈一樣,梅哈爾博士的前降支也完全堵塞。

  鄭仁估計,之所以梅哈爾還能活著,體外膜肺是一點。另外一點就是迴旋支或許有一絲縫隙。

  手術室外,教授開始隱隱的有些興奮。

  完美的開通右冠動脈,這意味著手術已經完成了一大半。

  就算是梅哈爾博士凝血機能不好,剛開通的右冠動脈也不會在手術過程中堵塞的。

  而有了一根血管供血,有了一根完全開通的血管供血,梅哈爾博士脆弱的心臟想必能承受更大的刺激。

  也就是說,手術最難的點基本過去了。

  剩下的,只是重複操作,把冠脈剩餘的兩根血管全部旋磨乾淨,下藥物洗脫支架,就可以結束手術了。

  完美!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心裡的興奮溢於言表。

  他拍著羅賓的肩膀,就像是之前羅賓拍他的肩膀一樣,低聲說道:“羅賓教授,看來讓你失望了。我的判斷是準確的,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依舊會是。”

  羅賓又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可口腔裡迴蕩的卻是一股子血腥味道。

  他要說什麼?

  他還能說什麼?

  手術完美到無法想像的程度。

  難道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真的遇到了被上蒼親吻了雙手的醫生?

  他的運氣真好啊。

  隨著右冠動脈被開通,操作間裡的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出乎意料,這是每個人的感受。

  然後看到梅哈爾博士的手術進展順利,大部分人都鬆了一口氣。

  即便是手術現在停止,有一根完好的動脈供血,也足以支持梅哈爾博士再活幾個月的。

  梅哈爾夫人用手捂著自己的心臟,彷彿給她在做手術一樣,垂垂老矣的她每一步都感同身受。

  旁邊的助理手裡拿著緩解血管痙攣的藥物,等待手術失敗,梅哈爾夫人情緒激動,隨時服用。

  見屏幕上的造影顯示,右冠動脈完全被開通,她這才松了口氣。

  “魯道夫。”梅哈爾夫人沖教授招了招手。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美妙的音樂一樣,手重重的在羅賓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老友告別一般,邁著有些發飄的步伐來到夫人身邊。

  的確有些發飄,因為剛剛的半個小時簡直太難熬了。每一秒鐘,每一個動作,教授都緊張到了極點。

  全身肌肉都處於一種超負荷狀態,現在略微鬆懈,乳酸堆積的副反應導致他整個人都有些飄。

  “夫人。”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彎下腰,一臉恭敬與嚴肅。

  “謝謝你。”梅哈爾夫人也是醫生,她知道,隨著右冠動脈的被開通,自己的丈夫大概率能活著下手術台。

  如果其他兩根血管和右冠動脈一樣,甚至未來的一段時間裡,他還可以嘗試下地行走,做一些“劇烈”些的運動。

  而這一切,都是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推薦的那個年輕人的功勞。

  “夫人,您太客氣了。”教授恭敬的說到:“我也沒想到手術會這麼順利。”

  “那個年輕人,就是你申報資料裡的第一作者?”梅哈爾夫人問到。

  “是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回答道:“老闆擁有一雙被上蒼親吻過的雙手。很多難以完成的手術,在他手裡變得很簡單。這也是我為什麼極力主張試一試的理由,幸好,這種堅持能得到回報。”

  話沒說完,梅哈爾夫人點了點頭,努力微笑,說到:“手術能做到這種程度,讓他再看到幾次清晨明媚的陽光,我就很滿意了。”

  教授心裡樂開了一朵花,但他臉上還是保持著嚴肅與恭敬,沒有得意忘形。

  “這是我的榮幸,夫人。”

  “繼續看手術吧,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得到回報。”梅哈爾夫人喃喃的說到。

  聲音雖小,但操作間裡很安靜,幾乎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一瞬間,無數羨慕、嫉妒的目光投來。

  尤其是羅賓,眼睛像是要冒出火來一樣,盯著教授。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站起身,挺直腰,完全不在意那些有敵意或是沒有敵意的目光。

  老闆就像是一座大山,堅不可摧的依靠。自己背靠著老闆,還用在意他們的敵意麼?

  開玩笑。

  此刻,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信心十足。

  又四十分鐘過去了,鄭仁精巧旋磨下,剩餘兩根冠脈血管中的血栓栓子和鈣化灶全部被旋磨乾淨。

  活動了一下脖子,鄭仁隨後拿起一枚支架。

  “老闆?”蘇雲詫異,很少見的在術中提出意見。

  “嗯?有事兒?”鄭仁開始把支架穿入導絲中,準備下入梅哈爾博士的冠脈裡。

  “不下藥物洗脫支架?”蘇雲小心翼翼的提醒。

  作為一名心裡特別有逼數的助手,在台下,怎麼懟鄭仁都無所謂。但是在術中,蘇雲這是第一次質疑鄭仁的決定。

  藥物洗脫支架(DES),是利用裸金屬支架平台攜帶抗血管內膜增生的藥物,在血管局部洗脫釋放,有效抑制支架內膜增生,以預防支架內再狹窄的支架。

  特別適合梅哈爾博士的這種病情。

  而鄭仁拿的,是一枚可回收支架……

  肯定是特麼拿錯了,蘇雲認為。

  “呵呵。”鄭仁只是笑了笑,動作根本沒停。

  “老闆,真的要下可回收支架?”蘇雲急匆匆的確認。

  “梅哈爾博士之前下的是藥物洗脫支架,可是你看到有效果了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3 21:39
629 綁架人質

  蘇雲怔了一下,眼神有些空曠,似乎在快速想什麼事情。

  幾秒鐘後,蘇雲恍然大悟,小聲讚道:“老闆,牛逼啊!”

  “啊?”鄭仁不知道這貨又特麼哪裡犯神經了,手術台上竟然發呆。

  “你這是想綁架人質吧。”蘇雲湊到鄭仁耳邊,小聲說到。

  “滾犢子,準備下支架了。”鄭仁斥到。

  蘇雲非但沒有一絲要滾的樣子,反而笑吟吟的看著鄭仁,目光裡是那種——你要做什麼,小爺我一清二楚的神情。

  “老闆,諾獎還有十個月才能頒獎,你是怕出現紕漏吧。這種可回收支架,估計和之前的冠脈旋磨術一樣,會做的人不多,而你就是其中之一。梅哈爾博士要是不想死的話,只能找你繼續做手術。”

  看蘇雲得意的神情,要不是在手術台上,鄭仁真相一巴掌把他扇下去。

  想解釋什麼,可是鄭仁忽然覺得自己心好累。

  他們心真髒,想的事情真多,自己只是想好好治病,好好手術。

  哪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嘆了口氣,鄭仁凝神,可回收支架下了進去。

  整根冠脈都經過旋磨術的打磨,必須全程下支架。有一部分甚至要支架摞支架。前期下的藥物洗脫支架還在裡面,那是取不出來的。

  不過這難不倒鄭仁。

  兩枚可回收支架下的嚴絲合縫,可回收支架交接的位置,肉眼看幾乎沒有一絲縫隙,也沒有重疊。

  無可置疑,要做到這樣,是需要極高的水準。但在蘇雲看來,鄭仁能做到,是理所應當的。

  手術中看影像後操作,旋磨術已經說明鄭仁的水準。而兩枚支架的這種操作手法,難度絕對要在旋磨術之下。

  兩枚支架下進去,鄭仁又開始操作其他冠脈。

  手術到了收尾階段,已經沒有任何難度了。

  運氣也特別好,沒有出現系統手術室裡實驗體大概率室顫的併發症。

  鄭仁覺得,幸運+12的這個屬性,真是實用啊。

  外面的手術難度在幸運+12的庇護下,直線下降。甚至梅哈爾博士連一次室顫都沒有發生,和系統手術室裡的情況完全不同。

  鄭仁之所以給出95%的手術成功率,就是為此。

  手術完成,鄭仁最後一次造影。

  屏幕上黑乎乎的造影劑意味著生命之源,只一瞬間,便在梅哈爾博士諸多冠脈血管以及心臟壁的毛細血管上鋪開。

  彷彿是一株大樹,樹根交錯盤旋。

  看到這種情況,鄭仁彷彿能感受到梅哈爾博士心臟得到血液供應後有力的跳動。

  撤管,手術結束。

  鄭仁脫去無菌衣,看了一眼,沒有醫療垃圾桶竟然……

  一名護士打開氣密鉛門進來,恭敬的把鄭仁手裡的無菌手術衣脫下來。

  “……”鄭仁瞬間無語。

  難怪都特麼想出國考證,當醫生。不說掙多少錢,人家的地位,真是高啊。

  自己在手術室裡,敢這麼用護士?不說謝伊人,大外手術室,也沒這個可能。

  “老闆,成了?”教授還有些恍惚,站在手術室門口問到。

  鄭仁皺眉,教授這是怎麼了?這麼明顯的成功,他怎麼看不出來?不應該啊。

  見鄭仁的表情有些不悅,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馬上醒悟過來自己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

  “老闆,老闆,我這不是高興的麼。”教授的腰不由自主的彎下去,“牛逼!”

  “……”鄭仁搖了搖頭,“別跟蘇雲學這些,多學點好的。”

  “手術我不是在學麼。”教授笑道:“術後有什麼注意的麼?”

  “富貴兒,一會我和你去同患者家屬交代。”蘇雲在一邊說到。

  鄭仁剛好樂得清閒,摘掉無菌手套,交給一邊的護士。

  這種當大爺的感覺,真好!

  蘇雲拉著教授去和梅哈爾夫人交代術後情況,幾名醫生開始檢測梅哈爾博士的生命體徵,評估術後效果。

  來到操作間,鄭仁坐在操作台前,開始習慣性的做剪影。

  蘇雲那面趾高氣昂的說話聲音傳過來,不用看都不知道這傢伙肯定下巴都揚到天上去了。

  或許這種交流方式,才是最恰當的吧,鄭仁也不去想這些瑣碎的事情,專心剪輯剛剛手術的片子。

  “*&……*&”一個人在鄭仁身後說什麼,鄭仁一句都沒聽懂。雖然夾雜著英語,但是鄭仁懶得去聽,懶得去想。

  後面的人又說了幾句,鄭仁還是跟沒聽到一樣。

  過了一會,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走過來,和他交流了幾句,來到鄭仁身邊,道:“老闆,這位是里昂雷格斯醫療中心的……”

  “說事兒。”鄭仁淡淡說到。

  “呃……”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怔了一下,隨即道:“他們說您的手術做的賊好,想問問您有沒有時間去做示範手術。”

  “沒時間。”鄭仁直接拒絕。

  開玩笑,從南方回到帝都,還沒和小伊人好好吃口飯,看場電影,就被拽到瑞典來。哪有時間做示範手術?

  要是去做,不知道還要耽誤多久。

  不過鄭仁畢竟比較和善,他猛然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有些生硬,這幫人又不是蘇雲,沒必要懟人家。

  “富貴兒,你跟他們說,要是想看示範手術,可以去中國。”鄭仁道。

  “好咧。”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正在愁苦。

  詢問鄭仁能否去做示範手術的人,是循環介入方面鼎鼎有名的醫生,要是直接回絕,總歸不好。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雖然脾氣暴躁,但並不等於沒有情商和智商。

  對於同等級別的人,他還是會給予一定尊重的。至於比自己牛逼的人……比如說鄭仁,教授跪的特別快,只比蘇雲略慢一點。

  越是聰明人,跪的越快。

  因為他們能意識到差距,並且知道這種差距,自己一輩子都無法追上。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回頭和那人交流,鄭仁則專心的剪輯手術片子。

  幾分鐘後,教授有些無奈的和鄭仁說到:“老闆,他們說去中國語言不通,會有交流障礙,還是……”

  “扯淡。”蘇雲剛好和梅哈爾夫人交流完,走回來,聽教授這麼說,他馬上瞭解發生了什麼,便斥到。

  “你是怎麼學會東北話的?想看示範手術,就趕緊去帝都。”蘇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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