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69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4 07:19
第一百七十章 河套第一戰

    「我連著幾天都沒有碰到敵人,這種情況要麼是懼怕我大晉天兵,要麼是這些羌胡在撤退,準備在某個地方給我們一個教訓,周處將軍,你覺得是哪一種?」范陽王司馬虓看著周處,詢問對方的意見。

    南征軍當中的禁軍,在南征歸來之後很多人都受到了提拔、封侯,不敢說是讓整個禁軍為之側目,卻也形成了一個不小影響力,值得拉攏的團體。畢竟經過戰火的檢驗,總是比沒有上過戰場的軍士更令人信任。

    「范陽王,本將當然是期待第一種可能,但是要從第二種可能上進行準備。」周處直面司馬虓不卑不亢道,「此次戰線幾千里,一戰功成當然最好。但是河套已失九十年,我們應該料敵從嚴,范陽王領兵已久,相信心裡自有公斷。」

    只要地方足夠大,草原並不比密林尋找敵人難度小,河套地區面積廣大,比新設立的佔州面積還要大,這種情況下尋找敵人一擊成功難度可想而知,只能做著最壞的打算,步步為營,一點一點擠壓敵人的空間,直至一戰成功。

    索性此次洛陽的準備還算成功,一切齊備,所以大軍撒網,只要穩著打應該不會出問題。

    洛陽禁軍自然不必談,關中軍隸屬於秦王司馬柬,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軍鎮,戰力不是問題,在後面還有鎮守鄴城的河間王正在趕來,部下天羅地網的洛陽,絕不想見到失敗。

    進入河套地區仍然沒有內應出現,其實很簡單,得知禁軍要攻取河套,前魏遺民首先想到的當然是結寨自保,誰知道這些羌胡會不會殺雞儆猴,打不過洛陽大軍撿個軟柿子找麻煩?他們結寨自保等候晉軍,本身也是在牽制敵人。

    曹操廢棄八郡全線收縮,敢留下的中原人自然不是善茬,說的直白一點,他們只不過是說著中原話的胡人,羌胡能做的事情,他們走能做。羌胡放牧種地,他們也放牧種地,都是處在一種環境當中,區別已經不是這麼大了。

    晉軍準備大動干戈,早先只是偶爾聽聞,但這裡已經九十年沒有被中原兵峰所指,剛開始絕大多數部落都不相信,司馬氏奪權的時候沒來,司馬炎一統天下之後沒來,現在國家一個女人掌權,結果打過來了?

    以史為鏡,從晉朝之前的歷史當中,羌胡只能找到類似賈南風的呂雉,可呂后那時候對匈奴採取避讓態度,所以沒有人把這個消息當回事。可他們也不想想,當時的匈奴是統治長城以北,降服西域的強者,自己佔據一個河套,還分成眾多部落,在晉朝眼裡算個屁,只不過一直沉迷於老子天下第一,沒顧得上這裡而已。

    羌胡雜處,這個雜其實也包括中原人,不過現在有可能被裡應外合,就不能在包括了。如果有選擇,河套的中原人肯定不想波及到自己,可洛陽的朝廷不會聽他們的,就像是當初廢了八郡一樣沒有徵求過這些人的意見一樣。

    擺在他們面前的選擇就只有一個,結寨自保喜迎王師,到時候痛哭流涕一番,表現一番拳拳報國之心,把這些胡人的土地都搶了,彌補自己的損失。

    早知道消息一步的中原人,在兵鋒所指之下反應並不慢,直接利用起來了當初留下的城池,雖然早已經破敗不堪損毀嚴重,但也能利用一下保護自己周全,等待晉軍前來。

    衝突其實早已經爆發,幸運的是,這裡是民族雜居之地,並非簡單劃分了中原人和胡人,胡人也屬於不同部落,互相之間也不是一條心。

    最先遇到大戰的又是關中軍,如果讓司馬虓知道的話一定會抑鬱,自己帶著洛陽禁軍,南征將校而來,竟然不是主力?簡直豈有此理。

    「多出來一下,真是長見識了,守城的是胡人,我們竟然是攻城的?」關中軍大營當中,作為此次關中軍的主將,秦王司馬柬的愛將,杜劍見到此景不知道是該哭該是該笑。

    河套既能種地也能放牧,留在此的中原人和胡人生活習慣相似,胡人又不是何嘗也越來越不像胡人了呢,現在胡人所在的一個城,正是當初朔方郡下屬的一座縣城,此地距離朔方郡的主城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此城以杜劍觀之,並不算多麼堅固,一座縣城能堅固到這裡去?又不是當初耗費大精力的幾個要地,城牆已經破損不少,想必羌胡也沒多用心維護。

    「結陣,三通鼓畢攻城,一個時辰必須拿下。」注視此城良久,杜劍冷冰冰的下達了命令,隨即關中軍緩慢的分成數個大方陣,刀槍林立,鎧甲鮮明,旗幟隨風捲起。前排盾牌手持盾牌在前面走著,後面是十排手持長槍的長槍手,接著是殺氣騰騰,身背強弩,腰挎長短彎刀,著輕甲步兵。他們列成兩個方陣,周圍是身著皮甲手持長刀。在他們後面是前車營,他們攜著上百部攻城的簡易器械跟在後面。最後則是本陣。關中騎兵在兩翼策馬緩緩前進,掩護著方陣前進。

    幸虧杜劍來之前偶然想到了這點,真帶了一些簡易攻城器械,不然這除了石頭就是草的地方,讓他上哪去找材料製造器械攻城?

    兩萬大軍緩緩向前,步履揚起的灰塵都顯得肅殺起來,而杜劍還領著一萬軍隊坐鎮中軍,這裡畢竟是九十年沒有踏足過的地方了,水深水淺還要試試,萬一有羌胡騎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摸上來,杜劍可對不起派自己出來的秦王。

    各自軍陣之間,探馬流竄,傳遞最近的軍旗命令,保持軍陣的完整,在這種努力之下,軍陣保持完整緩緩向前,在杜劍的調令下如指臂使,完美表現出了關中軍的戰鬥力。

    最終,軍陣在城牆意外三百米的地方停下,揚起一片煙塵,順著風向把城池籠罩在其中,這個距離是人力弓箭的射程之外,杜劍覺得胡人能守城就不錯了,還能製造出來守城器械?內地的胡人可能會,這裡的胡人純粹想太多。

    軍陣之軍士一片肅穆,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以便讓自己處在最佳狀態當中。咚咚咚……,激烈昂揚的戰鼓驟然響起,鼓聲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軍士們聽了,好似處在一種奇妙的韻律當中,渾身的血液都在跟著鼓點節奏沸騰。

    不少軍士口乾舌燥,舌頭從嘴裡伸出來,舔了一下乾癟的嘴唇,雙目如劍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小城,沉浸在戰鼓聲當中的豈止只有他們,城頭上的羌胡一樣在內,只不過它們的觀感就完全不同了,下方是數萬大軍的軍陣,遠方是陣陣戰鼓聲襲來,壓力出現在了每一個人的身上,連抓著刀槍的手心都已經冒汗。

    咚……最後一聲鼓聲傳來,大軍瞬間啟動,手持盾牌長刀的從靜立不動當中瞬間啟動,像是下山虎一般,帶著滔天的揚塵朝著小城衝了過來。

    「殺……」這猶如驚濤駭浪一般的衝鋒,在不到一分鐘之內就就跨越了三百米的距離,要知道一個正常人輕裝時候,也只有這個速度,何況這些晉朝軍士還斟酌甲冑。

    只有弓箭手還在保持原有的速度,緩緩向前,在大軍背後不慌不忙的進入合適的距離,各級軍士來回呼喝,「仰角拋射!」

    數千名弓箭手彎弓搭箭,對著半空中拉開弓弦,瞬間,數千隻利箭被射進城去。這種集中射擊,面對的人看見,就好像自己面對的不是弓箭,而是一堵牆一般推過來,有種躲無可躲的感覺。

    噌噌噌……不敢冒頭的羌胡士卒趕緊躲在城垛背後,但是仍然有不少人被射中,慘叫起來,更多的則是一種類似於鐵鍬鏟土的聲音,很多弓箭都插在城垛上,濺起的土石崩在人身上,都能感覺到疼痛。

    很快又是一輪弓箭襲來,告訴伸頭觀看的羌胡士卒,什麼叫後悔。幾輪弓箭下來,城垛上已經出現了雲梯,城下的晉軍士卒已經利用這段時間將將雲梯搭好。城門方向,巨大的攻城木狠狠的砸在城門上,讓已經年久失修的城門有些不堪重負,發出刺耳的響聲。

    對這座城池而言,城門在多年的修修補補之下還能發揮作用,已經對得起自己的職責了,哦忘了,城門也是中原王朝修建的。

    速度比人們想像的還要快,或者是年久失修,或者是見到舊主要以迎王師,城門很快就轟然倒塌,就連坐鎮中軍的主帥杜劍都一臉驚異,他都沒有料想到會這麼順利。

    「這是不是有詐?」可眼見著數萬大軍士卒衝入城內,杜劍一下就回過神來,暗罵自己愚蠢,幾萬人都衝進去了,還能有什麼詐?

    城內的戰鬥只是持續了短短的時間,在全副武裝的晉軍面前,城中的抵抗很快就被輕而易舉的鎮壓,輕鬆的如同撒尿澆火苗,整個過程當中,晉軍第一次攻城戰傷亡不過百。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15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河套野戰

    這一下關中軍就找到了落腳之地,城池這個東西,在定居者手中會比放牧者手中有更大的作用,有城池作為據點,這就等於是一個支撐點。

    杜劍並沒有刻意的約束部下,當然也沒有刻意的非要屠城。關中軍的士卒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戰爭期間秋毫無犯,明顯是想多了。別說是他,就連身為後世人的燕王都控制不住,只能當做沒看見。

    留下一下三千士卒守城,算是有了一個穩固的後方,杜劍算是心裡有底,此戰過後關中軍就在這處高原站穩了腳跟,只要洛陽不下令,他們是不會離開的。

    對於晉朝來說,雖說已經八九十年沒有踏足過這裡,但為了進展順利,最好的選擇當然還是能利用上原來的城池,哪怕大部分城池早就是殘垣斷壁,可有總比沒有好。好歹還能省下安營紮寨的時間,土牆再破也能擋風,可以讓士卒們睡一個好覺。

    這個月份晚上的河套仍然寒冷,寒風吹過對每一個出征的士卒都是一個考驗。洛陽的士族們可以談笑間決勝於千里之外,他們不行,需要平靜下來等待下一場的戰鬥。

    篝火點起,一些士卒圍繞著篝火取暖,三三連連的嘮著家常,關中軍顧名思義就是鎮守關中地區,他們當然也都是關中人,互相之間聊天滿是鄉音,是不是的爆發出來一陣哄笑。

    「說實話,不知道為何讓我們從關中出來,非要打下這個鬼地方,一到了晚上凍成了冰坨,洛陽那邊的人是怎麼想的?」一名叼著草根的士卒很是不情願,「聽說洛陽那邊才出了兩萬人,反而咱們這邊出兵三萬。」

    「胡說八道個什麼東西,不知道這裡對長安的危害比對洛陽大得多。當然咱們有蕭關,可又不是所有人都住在蕭關裡面,把這些胡人趕遠一點,不比什麼都強?都早點睡覺,這次戰爭可還早著呢,沒幾個月根本完事不了,我還是那句話,儘量把你們都帶回去,老老實實的聽話!」伯長是一個中年人,顯然已經從軍很久,對著自己的部下們語重心長的道。

    如果以進度來說,河間王大軍還沒有到達戰場,長安洛陽兩路大軍已經推進出去很遠,這個進度是非常快的,而且本身還沒有遭到太大的損失,簡直有種無往不利之感。可是越是這樣,司馬虓就越加的小心,太不正常了。

    一個統帥會把各種不利因素都考慮到,這點上司馬季貪生怕死,帶著總有刁民想害朕的心態,不湊齊十萬大軍心裡就沒底。范陽王也不遑多讓,進軍速度越來越慢,探馬倒是越撒越多,唯恐陰溝裡翻船。

    終於在這一天,洛陽禁軍遇到了一個實力頗為不弱的對手。一支草原聯軍,其實司馬虓根本看不出來對方是一個勢力,還是一堆集合體。因為住在河套高原,外表穿著都是大同小異,不過從對方的軍陣上看出來應該是後者。

    兩邊拉起長達十數里的軍陣對峙,比起洛陽禁軍這邊的鎧甲鮮明,軍陣嚴密而且有層次感,對方的軍陣在范陽王眼中,就顯然大有問題,很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多勢力聯軍的軍陣,互相之間有和明顯的漏洞,如果敵人僅僅是由匈奴人或者鮮卑人單獨組成,哪怕遊牧者都不會布出來這種互相配合沒默契的陣型。

    「兩萬多人啊,挑最強的下手還是挑最弱的下手呢!」司馬虓身著甲冑,在中軍護衛之內詳細的觀察著對方。

    在他眼裡,河套高原多部落雜居,這樣的好處是時時混戰戰鬥力不太弱,壞處就是菜雞互啄,沒有真正的大戰經驗,對方軍陣倒是刀槍齊備,騎兵大概五千,司馬虓帶來的中央禁軍,裡面有七千騎兵,這個比例在內地算是很高了,甚至比平州的東夷校尉府還要高。

    「大王,我們從哪裡攻擊?」周處穿著重甲詢問著還很有耐心的范陽王。

    「攻擊?我們就不能等到對方失去耐心麼,沒準對方會先攻擊!」司馬虓好像對周處的問題很驚訝,他其實並不想主動攻擊。

    不愧是和燕王一樣的王侯,聽說兩人的封國接壤,是不是出身幽州的宗室都這樣?周處怔怔出神,要不是司馬虓和司馬季除了年齡不大之外,一點共同點都沒有,他都想要揉揉眼睛,自己是不是看錯人了。

    到了日上三竿時,不少羌胡都撐不住了,因為他們有點熱。這個月份的氣候晝夜落差很大,晚上寒風刺骨,中午開始就惹得夠嗆,幾萬人在太陽下面傻站著,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最總司馬虓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點頭命令軍陣出陣,戰鼓隆隆傳遍戰場,中央禁軍軍陣左右分出騎兵防止包抄。軍陣中間的弓箭手活動者有些僵硬的身體,取出箭簇,弓拉滿月拋射,步兵弓箭手比騎射的好處在於,騎射在同等的條件下,絕不可能比步射的弓箭手射的遠,不是誰都能達到人馬合一的境界,多出一匹馬肯定要分散一些精力在屁股下面。

    就如同騎馬的摔倒幾率永遠比步行要大,禁軍弓箭手並不是全面攻擊,而是在令旗的指揮下,專門攻擊幾個軍陣當中的一個,就是最大的那個,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這個軍陣是匈奴人組成的。

    作為一個多部落聯合的軍陣,誰都不願意被重點打擊,哪怕人數最多的匈奴人也是如此,一輪兩輪他們可以硬抗,總是被飛來的箭簇覆蓋誰都受不了,短短時間已經有近千人在幾輪弓箭之下到底慘嚎,誰能對此情況熟視無睹?甚至已經有不少人開始亂了。

    不能在等下下去了,只能搏一搏,不然就算是這一仗打贏了,之後匈奴人也會被附近的其他部落兼併,晉軍是敵人,所謂的友軍一樣是餓狼,鑑於此,草原聯軍的軍陣終於開始動了,頂著傷亡向前衝去。

    「看到沒有,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這個情況一點都沒出乎司馬虓的預料,多部落集合出來的聯軍,肯定有這種問題,團結一致當然是最好,但誰沒有私心呢。

    「殿下的觀察力令本將欽佩!」周處一掃軍陣,立刻命令大軍結陣,頂住對方的衝擊。同時被保護在軍陣當中的弓箭手,每一次彎腰,就有一隻奪命箭射出,隨著距離的拉近箭簇的威力越來越大,一輪弓箭就能帶來上千人的傷亡。

    頂著箭陣衝鋒的羌胡當然不好受,但這是野戰不是攻城,進攻一方必須保持嚴謹的陣型,而不是撒丫子一般的有多快跑多快,陣型一旦亂了,就會被單方面的絞殺。

    所以聯軍的主帥安圖拉再焦急,也只能做出一臉平靜是神色示意繼續前進。百米左右的距離,堆積了一層屍體,甚至對後面的軍陣造成了遲緩作用。

    嚎叫著衝鋒的聯軍士卒,用大聲喊叫掩蓋眼中一幕幕的慘劇,直到自己也被射中變成刺蝟堆的一部分,臨死之前他們還能看見自己的同胞,像是剛剛的自己一樣,嚎叫著繼續前進,「真實荒謬啊,不如投降呢!」帶著這樣一個念頭,這個士卒的眼中漸漸失去光彩,他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這就等同於一道看不到的死亡牆立在那裡,因為距離百米之內後,這些衝鋒的羌胡又碰到了弩箭,弩箭發射的速度可比弓箭手快得多。對於聯軍這種大部都穿著羊皮的士卒來說,這就是弓弩手們最為喜歡的對手。

    就像收割的麥田,羌胡士卒一片接著一片的倒下去。已經有五六千人變成了河套高原的養料,其餘的人踏著同伴的屍體和血泊,繼續前進。

    漸漸地衝破了箭幕,等待他們的是槍兵和巨盾,弓箭手開始緩緩撤離到安全距離。在太陽反光的槍尖,讓剛剛在生死一線徘徊的羌胡不寒而慄。被飛來的弓箭射死和自己往槍頭上撞這根本不是一回事,不怕死不代表自己主動找死,誰不願意活著?

    這種猶豫在戰爭當中是極為致命的,只要猶豫一下,不猶豫的一方就能至你於死地。戰鬥進入白熱化。有數千羌胡冒死衝近了軍陣,開始與著輕甲禁軍士卒接戰。在力氣、身材上,禁軍士卒不敢說處在絕對優勢,但是他們的軍陣更加嚴謹,護甲更為厚實,手持的長刀更加的鋒利,最重要的是一看到對面的一堆刺蝟,士氣就更加高昂。

    習慣單獨作戰的羌胡血肉橫飛,這不是好事,最終不甘心失敗的聯軍把騎兵也投入到了戰場當中,騎兵一般是避免直接衝陣的,河套顯然不是東北,這裡的老虎猛獸不多,沒有慕容氏那種對甲冑要求很高的環境。

    「騎兵前進給我攔住!」周處斷然命令騎兵投入戰場,心中沒來由的想起來了燕王司馬季的一句話,「我就喜歡這種赤膊上陣的勇士,沒甲的能砍過我有甲的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15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連戰連捷

    一百步左右時羌胡騎兵抽弓射箭,然後將弓背好,拿出狼牙棒或者長刀。箭是拋射,箭雨從空中落下,射在輕甲步兵身上只是造成了了微不可查的損失,而後面的步兵有幾個被射中倒在地上,迅速就被旁邊的士卒迅速地抬到了後邊。

    終於兩軍撞在了一起,疾衝在前面的馬匹被紮在了槍上,發出悲傷的鳴叫,然後被後面的馬匹再撞了上來,連著馬匹和槍桿一起倒了下來。被倒下的槍桿帶倒在地的輕甲步兵艱難地爬了起來,抽出馬刀來狠狠地刺向前面的騎兵。

    羌胡騎兵吼叫著,拿著武器對著前面的槍兵狠狠地砍砸下去。刀砍入肉的觸感,武器碰到鐵甲的尖銳的怪聲,慘叫聲,呻吟聲交織在一起,讓一些首次進入戰場的兩軍士卒產生畏懼迷茫的情緒。

    但是晉軍這邊的反應並不慢,在羌胡騎兵出陣加速衝向槍步兵軍陣的時候,中央禁軍的騎兵已經按照周處的命令,嘗試狙擊,大軍調配不可能事事如意,禁軍的騎兵慢了一步,讓步兵軍陣付出了一些代價。

    但是很快,兩翼齊飛的禁軍騎兵就在明顯更高一層的軍備加持之下,讓這些平時放牧的羌胡知道,中央禁軍和烏合之眾的差距,草原聯軍最後一點勝利的希望已經溜走了。

    戰爭進行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必然有一方崩盤,全軍死戰者有之,但大部分人會選擇更能活命的辦法,尤其是統帥和有條件能逃命的士卒。

    從英勇無敵到崩盤瞬間潰敗,時間短的可能令人無法相信,瀰漫著血腥味的戰場,此時上演著一追一逃的的把戲,古往今來,任何一個將領都喜歡痛打落水狗。正面對剛是要玩命的,追砍一個喪家之犬多有意思。

    這場追殺整整持續到了傍晚,中央禁軍進入河套的第一場硬仗以大勝為開頭,草原聯軍傷亡過萬,在追擊當中幾乎等同於全軍覆沒,只有兩三千的騎兵潰逃。范陽王司馬虓為河套高原的男女平衡工作,又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至於戰場上,司馬虓除了把晉軍的屍體拉出來之外,沒有管戰場上的羌胡士卒,甚至連聽見哀嚎的叫聲都不願意去補刀,他們會自己流血而死的不用管,真能挺過來也是天命,那麼祝賀你,這個經歷會受用一輩子。

    司馬季最不願意碰到的對手為,統一國家的技術不落後的守軍、第二就是統一的草原部落、第三就是技術落後統一國家、第四是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第五是山賊土匪。

    第一種類似的波斯、羅馬他還沒見到過、第二種敵人嚴格意義上不存在,鮮卑早已經分裂、高句麗一些層面上可以說是第三種、而河套的羌胡可以說是第四種,但某些層面上可以像是第二種敵人轉化。

    顯然河套的轉化沒有完成,就已經迎來了晉朝的討伐,必然會付出血的代價。這裡又不是真的大漠荒顏,乃至於中原王朝都沒來過。漢朝軍隊就曾經來過,晉朝軍隊今天來,也沒有特別不適應的地方。

    僅過了將近一個月的大小戰鬥,洛陽禁軍和關中軍其實已經形成了一條完整的戰線,河間王也率領了一萬軍隊加入戰場,算是對洛陽禁軍做出了補充。河套戰場的晉軍數量已經增加到了六萬人,半個河套高原已經重新回到了晉朝手中。

    「自北伐開始,西路杜劍將軍的關中軍和東路范陽王、河間王的禁軍已經連成一線,佔領了半個河套,自從四月十七開始來的戰報,初戰殺敵千人、第二戰收復朔方郡下屬縣城、第三戰范陽王大破羌胡聯軍,殺敵兩萬。」

    「現在已經經過大小戰鬥二十二戰,收復殘城十七,大小部落三十二個歸降,一共十七萬人要歸附,現在看來收復河套要指日可待了。」

    「不能這麼說啊,河套地區南部無險可守,要麼是將整個河套拿下,有價值的是五原郡那個幾座城、控制陰山則我朝無憂啊。戰爭的難處還是在黃河兩岸。可能那裡才是真正的戰場!現在還不歸附的部落,應該都在那裡。」

    「不過中書監啊,連續勝利的消息總比吃敗仗好,不是麼?」

    「說得對,悄悄我這個人啊,明明是一件大好事,我卻總是憂心忡忡,也是可笑!」

    簡單來說,以現在前線送回來的奏疏來看,大晉軍隊當得起連戰連捷四個字。一點都不比當初南征時期的南征軍要差,說不定從奏疏當中描述看來還更強。誰讓燕王在啃下來林邑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裝死呢。

    幾個輔政大臣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河套的戰事,他們雖然不是行伍出身,但在這個文武不分家的年代,仍然可以指點江山,出將入相乃是對一個大臣的最好褒獎。張華就曾經都督幽州,壓制鮮卑。

    「以文制武是從宋朝開始的吧?」司馬季正襟危坐,他雖然是來洛陽放鬆一下,順便欺騙一下高句麗表示本王不在,平州軍不過是虛張聲勢。但不代表對河套之戰一點都不關心,一個既得利益者,怎麼可能對本身的體制不關心呢。

    見到司馬季眉頭微皺,已經和燕王關係急速升溫的王戎很快就注意到了,開口詢問道,「不知道燕王殿下,對河套之戰怎麼看?是不是有什麼看法,不妨一說,讓我們幾個老臣和皇后聽一聽高論。」

    「這高論不敢當,季不過是未及弱冠的黃口小兒,南征大勝主要是和中央禁軍的用命,以及交廣二州的全力支持有關,南征之後,交廣二州兩年要好好地緩一陣子了。」司馬季擺擺手先謙虛了一下,然後算是開口道,「此次皇后坐鎮洛陽,幾位輔政大臣運籌帷幄,王侯將領為統帥,只要穩紮穩打季想不出來怎麼會輸。」

    燕王直接告訴他們,不要以為自己就不會拍馬屁,老子拍起馬屁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如果河套之戰順利的話,司馬季在王侯之中就不會太顯眼了。這表明我大晉宗室各個能打,所部駐軍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打贏。

    這樣他再打高句麗的時候,如果再次大勝,其他宗室只會覺得不是燕王特別厲害,而是我大晉旁邊確實就是一堆垃圾,換另外一個王侯坐鎮幽州,一樣能贏。

    反面例子就是,可能會滋生驕傲輕敵的想法。打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司馬季根本不在乎王府侍女是不是多麼有氣質,漂亮就行了,反正他會找一個又漂亮又有氣質的世家女結婚。是不是處子也不是大事,反正不是處子的他也接觸不到。

    顯然這種很上道的回答,誰都不會不願意聽,張華、王戎都輕撫著鬍鬚,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點頭,自從南征歸來之後,看燕王是越加的順眼。

    司馬季當然也不是沒有功勞,有八王之亂的歷史作為背景,他當然知道有哪幾個宗室在打仗上面有天賦,其中河間王和范陽王都是能打的,范陽王雖說不在八王當中,那是因為他沒有掌朝過,一直都作為被拉攏的實權宗室。

    反過來東海王司馬越的軍事才能就非常一般,玩挾天子令諸侯親征,被人數不到自己軍隊一半的司馬穎打敗,要不是有齊王司馬冏十萬大軍看,被長沙王司馬乂用了幾百人反殺的例子墊底,司馬越可以說是丟人丟到姥姥家。

    「還以為青玄是專門過來等消息的,看來並非是如此。」賈南風微微昂頭帶著一種強勢的口吻道,「難道是過來躲清閒的麼,還是有什麼企圖。」

    「皇嫂明鑑啊,季確實是來洛陽清閒片刻,不過這和要事在身也不衝突。如果此時留在幽州,高句麗那邊說不定會戒備,既然如此來一趟洛陽清閒片刻也無傷大雅。」司馬季嘆了一口氣道,「季在打仗方面並不比其他宗室要強,只不過能讓對方輕敵的話,倒是很願意做出些敵人喜歡的舉動,來麻痺對方。」

    「雖說不知道高句麗深淺,但季還是想要儘量降低平州軍的損失,所以說能偷襲打一個措手不及是最好了,季只是一個藩王,又不用非要興什麼大義,要不是封地年年戶籍降低,惹得稅賦減少,誰願意打仗呢?」司馬季長吁短嘆道,「要是高句麗內亂了該多好,我就可以做一個清閒的王侯,每天酒池肉林,逍遙自在,豈不美哉?」

    司馬季臉色相當的真摯,因為這就是他所想的日子,就連賈南風都覺得這種口氣太真摯了,完全就是由心而發,不過這麼公開的說出來,似乎又哪裡不對。

    這是當然的,打高句麗也是為了有更多的土地和人口給自己剝削,難道真的是為了宣揚我大晉天威麼?當然也算是,兩者沒有本質的衝突,宣揚天威的時候同時供應自己剝削。燕王說的是真話,當然無法從表情口氣中判斷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15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王莽之首

    在司馬季口中,高句麗必須是一個弱雞,雖然說現在也是,但這不耽誤他對高句麗進行貶低,平心而論,燕王並不對任何一個勢力進行輕蔑,如果在東晉時期他重生了,沒準也會哭天搶地一頓賣慘容易激發士氣,讓更多的人為自己去死。

    可現在不用啊,誰讓他出現的時間早了這麼一點呢,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帝國時代的規則來,你能打贏我說的任何話都有道理,你打不贏我任何道理都是放屁。

    而目前,燕王當然可以如指臂使,訴說高句麗的種種不好,比如說劫掠邊民,雖說實際上他根本不在乎,比如說高句麗不除必為大患,其實他也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認為高句麗那塊地應該是自己的,那就應該是自己的,至於高句麗是不是恭順,那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至於打仗這個問題,我大晉雖然人口略有不足,但仍然遠遠超過其他勢力,尤其是超過先天就不能發展出來太多人口的遊牧民族,在八王之亂之前先清清場,這也沒什麼不好。

    現在的司馬季已經看出來了,八王之亂根本無法阻止,他不能阻止賈南風除掉太子,因為皇后明顯不是願意把自己命運,教到後來皇帝手中的人。但只要除掉太子,必然會引起宗室的反撲。

    必然會出現一場大亂的話,那就要看看人死的是不是有價值,如果八王之亂當中,所有胡人勢力都像是段氏鮮卑那樣,首先挺不住成為歷史記錄,那八王之亂也不是一點價值都沒有,人嘛,本身就會死的,死在別人手裡,還不如死在自己手裡。

    河套之戰以現在洛陽士族對胡人的認識,勝利之後相信各大家族的府邸當中,將出現不少胡人佃戶、睡覺的時候也會出現不少胡姬暖穿。別說他們了,作為統治階級的一員,如果有利益的話,燕王也會昧起良心去做。

    這有什麼奇怪的,實在不行就開出證明,就說這些無家可歸的胡人都是自賣民。一句話的事情,他要是不做,很多人會搶著去做。

    所謂江山,江是鮮血流成的,山則是白骨堆成的。這巍峨的洛陽城,城牆根又有多少冤魂淒厲嘶嚎,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如果能談出來那就沒有戰爭了,河套送到洛陽的每一封戰報,上面的字裡行間都承載著無數的生命,但這不耽誤他和幾個輔政大臣歌頌大晉天威,時不時的帶出蔑視的表情發出一聲哄笑,表示諸公言之有理。

    司馬季兌現自己的諾言,來洛陽就是來玩的,和東海王司馬越舉杯賞月,和輔政大臣笑談河套之戰,和洛陽的士族談天說地,近距離觀摩對方嗑藥。日子過的很是愜意,河套死多少人都和自己無關,對他來講,這就是一個太平盛世,和現在各大家族對天下的認識驚人一致。

    不過在閒暇之餘,司馬季也很安逸的逛逛崇文觀,挑選一些藏書進行觀看,看看有沒有值得運回薊城的,準備回去的時候打包帶走。

    當然學文不學武就是白辛苦,燕王在某一天還進入了武庫,看看現在大晉的武備如何。武庫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不然掌朝者比如曹爽、楊駿總是要住在這裡呢,不就是為了就近看管麼,在河套之戰的背景之下,燕王想要看看武庫合情合理。

    這座武庫是儲存武器裝備的地方,至於數量有多少,聽說是足夠整個晉朝的軍隊全副武裝,不過司馬季覺得這裡面有些水分,但把整個洛陽禁軍的武器都換一遍,絕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至於這座武庫的下場司馬季也知道,後來張華害怕有人打起武庫的主意作亂,被他一把火燒了。不過司馬季不是過來看刀槍劍戟的,武庫可不只有這些東西,還有各種的奇珍異寶,也包括了他南征帶回來的一些東西。

    一切設施措置,都要燒上一層德政禮樂的釉彩,武指兵仗器械,只是形而下的一個實指義,但在形而上的本體層面上,「武」是與「文」相對的抽象概念,文武之道,偃文修武,「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古人就是有文化,把一個很明顯的暴力機關,包裝成如此賞心悅目的外表,司馬季只能說一聲佩服。

    也就是王朝顯示肌肉、炫耀武功,展示其殺戮征服的主要戰利品並藉以宣示正統地位的國家檔案館,即所謂「除為武也」。如果河套之戰順利的話,沒準這次武庫還會多出一些新藏品,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扶南王范盛的首級就在這裡。

    不然司馬季當初怎麼會說,讓祖逖把林邑王女兒的腦袋送到洛陽呢,一個被千百里傳送的首級,經過長途顛簸,懸示之後,一般不會就被銷毀或者歸還親屬入土為安,它會被進一步處理,如水煮、上漆、題名等等,然後送到武庫某間密室展架上。沉重的大門咿啞一關,它就暫時隱入濃黑與死寂,算是投宿到他回家路上一所死寂之驛。

    當時司馬季一時之間光顧著自己裝逼,把林邑王范逸的腦袋一砍就忘了這回事,等到後來想起來表功的時候,范逸的腦袋他已經找不到了。後來在林邑裝死的時候燕王專門把這件事記下來,等到砍了扶南王腦袋的時候,已經吃虧過一次的司馬季,這次沒忘了把扶南王的腦袋留下,送到洛陽收藏在武庫當中。

    行走在巨大的武庫當中,感覺到身體有些發冷的司馬季,身後跟著一群內宦,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不久的時間之後,沒準高句麗的烽上王腦袋,也會在某一天放在這。

    「這裡面誰的首級保存時間最長?」看著一排排至少有幾十個盒子的擺設,司馬季對著身後的內宦詢問道,「扶南王的首級是哪一個?」

    「這裡面的首級存在最久的是王莽之首,至於殿下送來的扶南王首級麼,在最後一排的角落當中,殿下要看看麼?」內宦彎著腰恭敬地介紹道。

    「王莽之首?在哪?」這裡司馬季必須對扶南王說聲抱歉,和後世網絡上傳言的前輩穿越者相比,扶南王的腦袋實在是有些不夠份量。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16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拓跋氏出兵

    王莽之首要是收藏還有必要性,不過孔子穿過的鞋也放在武庫當中,可能是對地位的一種肯定吧?可惜燕王對儒家保持著敬重,卻是在沒有天賦從一雙鞋上看出來什麼,那就是一雙鞋,就像是你不是教徒,對耶穌的裹尸布同樣不感冒一樣。

    隨著戰報的不斷傳來,洛陽對河套之戰的討論越來越熱烈,勝仗才有討論的必要,要是打敗了誰會總是討論自己的敗仗?對河間王范陽王吹捧的大軍當中,司馬季絕對是其中比較賣力的一員,很有種此人不在我之下神功的意思。

    「明天起你就在二百護衛的護送下回到薊城!」司馬季喝了一口水對著巧惜道。

    此話一出巧惜有些驚慌,趕緊追問道,「殿下,是巧惜哪裡做的不對了麼?」

    「最近你時常嘔吐不止,要是在看不出來一點什麼,你彷彿是在當本王蠢。」司馬季的目光從女孩的臉上下移到還沒什麼變化的小腹,不咸不淡的道,「回去安胎,不用著急趕路,本王還要在洛陽待一陣,不能現在就回去。」

    「奴婢想要跟在殿下的身邊!」巧惜走過來靠在司馬季的懷中,很是安逸的道。

    「別鬧,孩子是你的,還是找一個熟悉的地方等候好,趁著現在身體還比較方便趕緊回去,不然過一段時間就麻煩了。」司馬季冷下臉讓對方聽話,一旦時間到了他還要帶著護衛從洛陽奔襲到薊城,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回去,打高句麗一個措手不及,難道帶著一個孕婦騎馬衝回去?簡直是開玩笑。

    雖說巧惜是買的,司馬季也確實在性情上有些淡薄,可這麼長時間總是有感情的。他還是個大男子主義,儘量避免女人吃苦。早知道女人有了,他都不會把對方帶出來。

    帶著不耐之色把女人攆回去,司馬季還繼續留在洛陽聲色犬馬,關注河套之戰的進展。河套這個地方不到最後一步,是判斷不出來誰勝利的。

    從各大王朝對河套的統治來說,要麼全拿下要麼全丟,沒有什麼一半一半把河套分了的情況出現,這點從明長城的軌跡上就表現出來的淋漓盡致。丟了就是丟掉全部河套,要麼就把邊界推到黃河以北,把河套整個佔領下來。

    拿下河套高原屁用沒有,關鍵之處還是黃河邊上的那幾座城,黃河百害為富一套,指的就是黃河以北的幾座城池,這幾座城池沒佔下來,把整個河套高原全部佔領也沒用,根本就站不住腳。

    幾仗過後,晉朝大軍成功的表明了基本事實,老子來了,這次不打算走。河套這次必然要拿回來,羌胡可以不同意,只要能打贏晉軍,河套還是你們的。

    河間王、范陽王合兵一路,散播了足夠的恐慌之後,以早先佔領的城池為據點開始往北碾壓,西路軍的關中軍也是如此,

    在河套高原的中部,東路的洛陽禁軍再次遭遇大敵,被趕過來的羌胡部落凝聚起來了三四萬壯丁,準備和來襲的晉軍大戰一場。至於中央禁軍,也有四萬多人,為什麼人數增多了,別忘了河套也有中原人存在,要是晉軍來的人少戰鬥力還不怎麼樣,那當然是維護民族團結,同仇敵愾對付侵略者,畢竟以後自己還要在這裡生活。

    可來的是六七萬大軍,聽說西面還有東面的雍州、並州也都出兵準備對河套圍剿。那就不用猶豫了,不知道河套遺民早就期待王師北伐八九十年了麼?此時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是遠遠不夠的,還要加入大軍當中,以此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隨著戰事迅速北移,晉軍的人數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有越打越多的趨勢,直到再次碰見規模不小的敵人。

    范陽王司馬虓先引誘羌胡軍陣的右翼擅自出擊,集中兵力殲滅其部,然後分路繞過來增援的中翼,直插不明情況的薄弱左翼。在兩翼敗潰後,羌胡大軍開始後退。

    等待機會的河間王騎兵立即開始趁火打劫,一層一層的從羌胡大軍軍陣中剝皮。在損失了近萬人,凝聚起來的羌胡聯軍再也受不了了,繼續往北逃竄。

    既然是多部落雜居的地方,就不可能出現同仇敵愾這個詞,有站在一起應對晉軍北伐的,自然也有趁亂火中取栗、渾水摸魚的。大部落聯軍應對晉軍北伐是在明面,暗處部落之間的相互仇殺和搶劫,也同樣一天沒有斷過。

    戰爭來臨秩序崩潰就是如此,在朝不保夕的環境當中,每個人當然都希望自己活下來,和平時期兩個部落可能還關係不錯,戰爭時期沒準哪一天就會突然進行火並。一路北伐以來,這種情況已經出現的為數不少。

    河套高原如果按照面積來算的話,現在已經回到了晉朝手中一大半,不過不論是范陽、河間二王還是西路的杜劍,他們都知道,不把河套全部佔領,目前手中的土地就等於是沒有。

    「兩位大王,有拓跋氏信使來傳信!」中軍大帳當中,河間、范陽兩位王侯正在討論目前的局勢,一名軍士進來稟報導。

    同為宗室遠親,最近一段時間兩人的關係非常不錯,一聽到拓跋氏來信,立刻停止討論讓人進來,「讓信使進來!」河間王和范陽王對視一眼,趕緊開口道。

    「我部首領已經派出普六茹發將軍率領萬名勇士,沿大河以北下寨,聽從大晉皇帝的旨意,堵住了北部!」前來報信的胡人信使說著話,然後拿出了給兩位主帥的信。

    不出意外這是一個好消息,河套東南西三面都是晉朝的土地,自己的事情總是解決起來比較容易,唯一一個可能為盡全功的地方就是北面。

    「好,現在所有的方向都已經封鎖,如果我們要是不能此戰收復河套,陛下和皇后要是怪罪,我們可就無法為自己辯解了。」范陽王司馬虓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交給身邊的河間王,帶著一絲沉重的開口道。

    「是的,青玄跑了這麼遠都能贏,咱們可絕對不能輸。」河間王長出一口氣道,「和杜劍靠攏,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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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數學家劉徽

    「殿下為何要辭行,不是早先說的在洛陽蟄伏,伺機潛回幽州麼?」在一處驛館當中,一行人剛剛下榻,跟著司馬季跑了好幾天的張達才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不知道一直以來都打定主意待在洛陽的燕王,怎麼突然東行,難道攻擊高句麗的準備已經就緒了?

    「你不懂,我看到了一本書,才決定東行前往青州!」實際上並沒有,司馬季只是掐好時間覺得河套之戰快要到了尾聲,正好前段時間在崇文觀看到了一本書,才突然決定換裝帶著心腹護衛一路東行的,目的地也不是幽州。

    天下藏書盡在洛陽,司馬季也是為了幽州的發展,一頭紮進崇文觀當中,挑選自己看來有用的書籍,直到看到九章算術,吸引他的並不是九章算術本身,而是旁邊的註解。把這些註解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他就決定改變原來的計畫,提前離開洛陽。

    然後進入內宮和賈南風深談一番,說明自己將要離開洛陽,去青州一趟。當然在離開之前,司馬季沒忘記了在幾個輔政大臣面前,建議將武庫的藏寶和武器分開,可以用河套之戰的俘虜來建造真正的寶庫。

    隨後就是在賈南風那裡請旨,得到了反擊高句麗的旨意。這一關是免不了的,大晉中央集權不強,但好歹是一個帝國,矯詔是非常嚴重的事情,楚王司馬煒的例子在前,燕王不會為了高句麗就把自己搭進去。

    反正洛陽確實沒什麼呆的了,司馬季雖說並不是軍事上的天縱奇才,卻也能看出來河間、范陽兩個宗室的推進速度其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緩慢。基本不會有種埋伏的可能,決戰可能在一個月內發生,至於越過黃河佔領重要的五原、朔方幾座城,可能倒是需要更多的時間。

    晉朝宗室領兵,不可能所有宗室諸王都不能打,河間王在八王之亂當中算是相當能打的,范陽王沒有過多的介入到政治鬥爭當中,但也能找到領兵作戰的記載。相反最後的勝利者司馬越,然而是領兵作戰不怎麼樣那批宗室。後來的事實證明,能打的不如活得長的。

    要是按照現在的趨勢一點一點的推進,晉軍戰敗的幾率幾乎等於沒有。

    就算是陰溝裡翻船也要看情況,如果兩個被寄予厚望的宗室身死,那事情就大了。河套又不是佔州,司馬季要是在佔州陣亡,說不定真不會有人為自己報仇。可要是在眼皮子底下的河套兩個重要宗室陣亡,晉朝不但不會息事寧人,還會調集更多的軍隊捲土重來。說不定替兩人報仇的還是他司馬季。

    進入青州境內,司馬季沒有露面,而是讓張達拿著自己的印信進入青州刺史府,面見現在的青州刺史山簡,他是山濤的兒子,竹林七賢的兒子們都很出名,其中山簡則是第二代當中的佼佼者。

    「不知道殿下來到青州,聽聞天下前往洛陽,怎麼回來了?」等見到司馬季,山簡連忙見禮,因為對方一撩開連帽的披風,特徵太過於明顯。

    「本王是要潛回幽州的,此乃機密,除了皇后以及幾個輔政大臣知曉之外,知者寥寥無幾!」司馬季一邊說話一邊進入內堂,坐下之後直接開口道,「實不相瞞,本王來到青州實際上是找一個人,不然就直接回到幽州了。」

    司馬季開口相求,山簡大為驚訝,不知道是誰能讓一個王侯親自上門,難道是一個大才?可實際上不但不是大才,反而是一個垂垂老者,一點不符合晉朝大才的標準,實際上這個人也不符合儒家的大才標準。

    「劉徽?是這個人?此事交給我!」出乎預料,山簡竟然還認識這個人,並且知道這個人的所在,「不過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請過來可能需要一些時日,殿下可在府中做客,登上幾天便可。」

    「既然是老人就不要讓他來了,本朝以孝治天下,到時候我親自去見他。」司馬季猶豫了一下忽然開口道。這個人值得自己一見,比石崇、王戎這種大名士更值得。

    在山簡的府中呆了幾天,等到消息傳來,司馬季便帶著王府護衛離開了刺史府,竟然有一種心中激盪的感覺,到現在他見到歷史知名的人已經為數不少,但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

    真來到了劉徽的住處,司馬季眉頭就是微微一皺,這並不是一個大富大貴之處。雖說沒有一般的農戶這麼貧寒,卻也談不上富有,劉徽本人也不是什麼大名士,如果不是司馬季偶然看到了九章算術的註解,他都想不出來劉徽是誰。

    「是燕王殿下,老朽有禮了!」劉徽現在已經接近七十歲,早已經滿頭白髮,髮際線的後移程度,要不是司馬季耳讀目染,還以為是我大清呢。

    但就算是如此,見禮後劉徽仍然盡力的挺直腰桿,保持著自己的氣度。如果單單從觀感來說,司馬季幾乎看一眼就覺得,對方是一個正人君子。

    「老人家不必多禮,可否進屋相談?」在眾多護衛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司馬季很是鄭重的還一個禮,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燕王之所以名聲欠佳,其中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幾乎很少把禮節放在心上。不過這是那些士族的看法,身為王府護衛的他們當然不這麼想,因為在賢王司馬機活著的時候,當時還是世子的司馬季禮數是很到位的。

    「老朽寒舍簡陋,燕王不要怪罪。」劉徽慢慢的轉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司馬季也不客氣直接進入屋中,留下護衛在外面守護,屋中確實如同劉徽所說比較簡陋,但還算乾淨,比之一般的家庭還是要強上不少,不過和士族就無法相比了。

    「本王看過九章算術的註解,深深為之欽佩。」司馬季直接席地而坐,面對面的對著劉徽,將自己在洛陽崇文觀的看九章算術,然後詢問註解是何人,隨後來到青州的來龍去脈一一說明。

    「大王誇讚了,劉徽早已經是一個老朽了。」見到司馬季因為九章算術的註解而找尋而來,年近古稀的劉徽雙目一下子明亮起來,但馬上暗淡下去,苦笑著道,「這只不過是老朽的一些微末伎倆,在大才眼中當不得真。」

    這番話加上這種表情,讓司馬季心情有些低落,開口道,「先生不必悲傷,有些人在當時所處的時代,並不一定被人理解。但是歷史會記住他的名字。」

    閒暇之餘司馬季也曾經看三國小說,對裡面的各種文臣武將都耳聞甚詳,但是他看過的三國小說當中,沒有一本有劉微的存在。乃至於他都想不起來有這麼一個人就生活在自己出現的時代,如果不是這次在洛陽翻越九章算術,多看了一遍註解,劉微這個歷史知名的數學家,他老死可能都想不起來。

    而在歷史課本當中,劉微的名氣也沒有祖沖之大。不過憑藉看到的註解,司馬季就斷定,劉徽應該是中國古代的最強數學家,數學是需要證明的,知道勾股定理沒用,如何證明勾股定理才是真正的本事,和古希臘那些幾何學大牛相比,其他文明明確主張用邏輯推理的方式來論證數學命題的人太少了,劉徽就是其中一個。

    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劉微這種人鳳毛麟角,並不向古希臘那樣連續出現了眾多數學家,在古希臘毀滅之後,古希臘的數學家建立的自然科學理論,已經很完整了。

    「不知道先生可有公子?」司馬季開口問道,「不知道令公子在數學上的造詣如何?」

    「他對經商比較感興趣,對數學並不感興趣。」劉微微微的搖頭口氣中談不上失望還是不失望,他不能太過於要求自己的兒子,一輩子像是自己一樣甘守清貧。

    「老先生這種人還是太少了!」司馬季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想多了,老子英雄兒好漢在數學這種學科裡面出現的幾乎沒有,所以也不能怪劉徽沒有好好教導自己的兒子,但是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先生可還認識志同道合者?」

    「原來老朽有一個朋友,我們從未見過卻神交已久。他叫王蕃是吳國人,我是魏國人,不過他已經被吳主孫皓殺了。」劉微微微搖頭道,「像是我們研究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其他人不過當我們是異類而已,彫蟲小技登不了大雅之堂。想要安身立命與朝堂,誰會關心我們這種人到底在摸索什麼呢?」

    「其實世界這麼大,肯定還有和先生一樣的人。聽說西域之西,西去兩萬里,有一個國家就有很多和先生志同道合的人。」司馬季嘆了一口氣安慰道,「先生並不孤單。」

    「如果可能的話,老朽也想要生活在那裡,這樣也許不孤單。」劉微有些欣然神往的道,「不管大王是不是在寬慰老朽,老朽都希望是真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16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拐賣老人

    長談了一天,司馬季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離開了劉徽的房屋,臨走之前拱手道,「和老先生一席長談,本王受益匪淺,明日本王還會再來討教。」

    「殿下為何對一個老者如此禮重?」回去的時候張達開口道,「殿下臉色難看,要不要請劉徽到府上做客,這樣就不用殿下親自過來了。」

    「對方是老人,我主動過來請教是應該的。」司馬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問道,「我臉色很難看麼?可能是一時激動累了,不過本王年齡不大還扛得住。」

    臉色難看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寶藏,但是這個寶藏幾乎已經快被掏空了。中國像是劉微這種數學家太少了,錯過了太可惜。在他眼中,三國那些什麼賈詡、郭嘉、陳群,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劉徽。那種謀士各朝各代都有,劉徽卻只有一個。

    冷靜下來司馬季才想應該怎麼辦!劉徽已經年近古稀,說句不好聽的,隨時都可能去見閻王,司馬季當然是想讓劉徽的最後幾年發揮餘熱,儘可能的把自己的所學,哪怕是填鴨教育,也要教給一部分燕山大營的童子軍。

    可對方現在還能遠行麼?司馬季一想到劉徽的年齡,便感覺有些頭痛。放過太可惜了,就這麼一個,就一個啊,下次再出現都不知道是哪朝哪代了。

    有時候司馬季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為何古希臘會出現這麼一群數學家,不是一個,是一群,而且這群數學家和其他地區的數學家還不一樣,不論是波斯、印度還是中國都是注重實用性高的算數,對方怎麼就重沒有實用性的幾何學呢?

    除了春秋戰國那種百家爭鳴的時代,第二波古代中國留下一些真正著作的其實是玄學當道的朝代,包括魏晉南北朝。而且越往後似乎和科學沾邊的越來越少,火藥它能爆炸的事實,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而沒有深入探討它的化學和物理機理,所以才止步於黑色火藥,沒能研發出黃色炸藥。發明了火藥,所以才有了後來工業和軍事上用的炸藥。這種說法是錯誤的,黃色炸藥和黑色火藥沒什麼關係。

    好像越是集權距離科學越遠,我大清就不說了誰都懂。不過我大明那種翻譯半本幾何原本證明自己不落後世界的行為,也大哥別說二哥了。幾何原本可是和商鞅變法同時代的產物。

    如果只是中國後來被吊打了,說明那只是中國自己的問題,可這又不對,印度、阿拉伯也是和中國齊名的文明,表現還不如中國,說明中國這種中央集權固然幹不過工業革命,但面對西方列強,比其他文明還是優良不止一籌。

    所以說中央集權應該不是問題,它有自己的好處?閉關鎖國?這也說不通,明清的閉關鎖國都是時斷時續,沒有成為國策一直執行到死。

    如果把事情往閉關鎖國上推,伊朗、印度、奧斯曼、而且奧斯曼可從來沒閉關鎖國過,而且和歐洲還接壤,可以近距離的感受到對方的變化,司馬季要是把自己代入到奧斯曼的角色當中,只能體會到親眼看著對方一點一點的超越自己那種無奈。

    那幾個沒閉關鎖國的大帝國,看起來好像還不如我大清呢。

    「根據馬克思對封建制度的理解,中國與之相似的時代是周朝,晉朝這種分封也有點這個意思,難道要讓思想活躍必須要把國家弄分裂?」晚上睡不著的司馬季輾轉反側,可這個代價太大了,弄好是西歐,弄不好那不是印度麼。

    「不對,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新中國也是中央集權,追趕的不是很兇猛麼。中央集權是中國摸索出來最適合中國的模式。」司馬季直接坐起來,腦子裡面還是一頭霧水,中國和歐洲根本就是兩個體系,互相比對好像很多適合對方的根本不適合中國。

    也幸虧中國是世界上少見的君權壓住教權的國家,雖然因為船小好調頭的原因,起步的時候讓日韓暫時領先,可後來這倆國家根本不放在中國眼裡。

    「我如果有掌朝的那一天,一定要去一趟希臘。」司馬季下定了決定,必須要去希臘把對方的知識學過來。不過在此之前,先用好手中的人,他必須讓劉徽和自己去幽州,言傳身教把自己的知識教給童子軍。

    類似中國這種改朝換代的歷史,其實更早的時候還有一個,就是古埃及,從金字塔建立的年代算,古埃及之後的歷史就是一直在改朝換代,最後泯然眾人。從公元前三千年到古埃及王朝歷史結束,和中國差不多,正好差不多是三千年時間,比中國的改朝換代還要多出來一千年。

    差不多就是古埃及改朝換代的歷史結束的同期,中國接過了古埃及的接力棒,開始進行自己改朝換代的歷史,一直到清帝退位。這也應該算古埃及人碰到了大過濾器,被過濾掉了。中國明顯是從面積和人口都比埃及大出幾十個數量級,大過濾器沒把中國過濾掉。

    第二天司馬季又去了劉徽的蝸居,他去的還相當早,一直等候劉徽起床才進去,燕王都覺得自己一點不下於三顧茅廬之劉備,不過也值得,劉微這種人在中國,比諸葛亮還稀少。

    這一次司馬季已經有所準備,他這次是過來談邏輯的。劉微對幾何學有研究,一定能聽懂自己的說的話,相反朝堂那些玄學大能,肯定聽不懂。

    燕王其實並不懂邏輯,但沒關係,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拿出來,從阿拉伯數字到四則運算,幾何知識雖然早就都回到了大自然的懷抱,不過好歹是學過,劉微口中的一些話,正好能讓司馬季想起來一些早忘了的知識。

    這可能是司馬季在晉朝以來,最為開心的一天,因為自己說的話對方能聽懂。要是多幾個劉徽,他也不用碰到一件事就開始自言自語推演,就好像遺傳司馬家的精神病一樣。

    「實不相瞞,本王想請老先生去幽州,將自己的所學傳下去。」司馬季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開口相請,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整個大晉就這麼一根獨苗,錯過了就沒了。

    聽到司馬季的話,劉徽怔怔出神的嘆了一口氣道,「大王,老朽已經老了,古稀之年已近,還能有什麼作為呢,和大王倒是真有相見恨晚之感,也對大王口中的其他國家心馳神往,可我已經做不出來什麼了,這一把年紀也推演不出來什麼了,要我又有何用呢?」

    「老先生此言差矣,在季的眼中,先生的才華遠遠超過那些名滿天下的所謂大名士,不論是王戎、石崇、還是山簡都不放在本王眼中,甚至是吾師張華和先生相比也略有不足。」司馬季不慌不忙的線點評了一些金超大名士,然後換鋒一轉道,「如若老先生能和本王去幽州,將一身所學言傳身教發揚光大,本王願以師禮待之。」

    王戎、石崇都是名滿天下的大名士、山簡則是竹林七賢當中第二代最知名者,現在更是青州刺史,至於張華則在朝輔政,而這些在司馬季的眼中,都沒有劉徽有用。

    就連垂垂老矣的劉徽,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得到一位王侯這樣的評價,但仍然開口道,「大王你的才學不在我之下,為何還要找老朽呢。」

    「本王、嗯,本王還有很多事情,實在是無法分心啊。」司馬季的老臉一紅但馬上掩飾過去了,他哪有什麼真才實學?

    不錯,燕王知道圓周率是多少,甚至比劉徽知道的更加精確,可這有什麼用?他知道是因為他背下來過,劉徽知道是因為劉徽割圓術,對方能現在開始推算,司馬季要不用對方發明的割圓術根本不會。

    剛剛談到割圓術的時候,劉徽心中就很是自持,因為這樣的方法他自己是首創,能夠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更是極其龐大的運算過程,這可絕對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之所以說到3.14沒有說出後兩位。

    「老先生,本王盛意拳拳,希望先生和我回幽州。先生可能是認為自己已經著書足夠流傳後世,但本王想說一句,沒有一個言傳身教的好師傅,僅僅從書本上摸索是不夠的,知識的傳承需要領路人,我大晉玄學大師多的很,可類似先生的大才卻只有一個,先生如果將自己畢生所學帶入黃土,未免太過於可惜了。」司馬季很是真摯的道,「本王會選擇最為聰明的孩子做你的學生,等到老先生百年之後,所學一定會發揚光大。」

    司馬季接二連三的相邀,已經足夠體現自己的重視,就在這時候張達帶著劉徽的兒子進來,開口道,「殿下,劉公子願意幫助勸說老先生。」

    「嗯!」司馬季鬆了一口氣出去等待,不長時間過後,劉徽的兒子走了出來道,「大王,父親願意跟隨大王前往幽州,傳授畢生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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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潛回幽州

    「好,跟隨本王北上。」司馬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是當中夾帶了一些沉重。劉徽的年紀還是大了一些,不知道還能有幾年時間把自己的學識傳播出去。

    但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算了一下從洛陽出來的時間,也時候潛回幽州了。

    燕山,這對整個關東都是十分重要區,燕山在手就能保障整個關東的安全。北宋因為幽雲十六州不再手,一直都存在著被動局面,當然重要原因還是它自己不爭氣,這誰都沒有辦法。

    炎炎夏日,燕山也不失為一個避暑的好地方,縷縷陽光偷著樹蔭射下,耳邊還能聽到蠶蟲鳴叫的聲音,一輛巨大的馬車行駛在山道當中,最終停留在一座莊園面前,玉足輕移邁步下來,一雙美眸帶著好奇的目光看向周圍,卻對四周出現的軍士並不意外。

    「夫人,殿下在裡面等候!」領頭的護衛認出了來人,示意其他人把刀收起來,微微低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楊馨微微見禮跟在護衛的身後進入莊園,裡面別有洞天,所有建築的佈置都是依山傍水,很難想像燕山裡面,竟然還有這麼一處地方。

    一個人步履連連,輕手輕腳的進去,河畔一座巨大的宮殿當中,楊馨見到了泡在溫泉當中的司馬季,臨近之後微微偏頭開口道,「是一個金屋藏嬌的好地方,想來在閒暇之時,眾多美貌侍女相伴,神仙般的日子也不過如此。」

    「我怎麼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大家閨秀就這麼和自己的男人說話麼。」司馬季懶洋洋的開口道,「你以為這種住處只有一個?所謂狡兔三窟,我這麼喜歡征徭役,怎麼可能不給自己修建一些住的地方。」

    說話的時候司馬季直接把手伸出水池,示意要不要進來泡一下道,「對身體很好的,女人多泡一泡溫泉不是壞事,這都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有時候都算是我第二個家。」

    燕王說話的時候一本正經,就像是真有這麼回事一樣,但楊馨是什麼人?怎麼會看不出來池子裡二十二各縣萬民擁戴的燕王,只不過是在開口讓自己下去陪洗鴛鴦浴,所以直接斷然拒絕,「我很容易被騙麼,下去了也是讓你白佔便宜。」

    哎!這就是自由戀愛的壞處,來一場封建包辦婚姻,楊馨早就被自己拿下了。那像是現在完全混熟了,竟然還拒絕一個王侯的邀請,簡直是豈有此理。

    「事情都辦完了?最近我不在府中,是不是體會到一眾大權在握的感覺?王府當中先王的夫人們,對你觀感如何?」事不可為燕王也就沒再糾纏,便說起來別的事情。

    楊馨找了一張椅子坐著,雙腿併攏傾斜在一邊,坐姿很是淑女,便開始詳細訴說最近的事情,「你找來的那個老頭,我已經派人送到燕山大營去了,李山護衛會挑選出來聰明伶俐者,跟隨他學習算數,這點你不用擔心。洛陽那邊的消息,我也每天都在看,不過妾不懂軍事,推測不出來戰事進展到哪個地步,只能隨時關注把書信傳給大王。」

    說罷,楊馨就把隨身攜帶的書信遞過來,目光游離不定不看池中的司馬季。

    「巧惜的身體怎麼樣了?最近還好吧?」接過來書信司馬季便一目十行的看起來,然後眼皮一翻,突然對著楊馨問道,「你沒什麼想說的?」

    「大王的事情可以自己決斷!」一聽到司馬季的話,楊馨的臉色變得有些凌厲起來,但馬上又恢復原樣,胸口中的鬱結之氣還是久久不散,她覺得這個男人有些過分,明明知道自己心裡不好受,還要咄咄逼人的追問,一定要看到自己故作大度麼?

    「心裡不好受吧,你在和我僵持下去,估計以後還有的是氣悶的時候。王府侍女這麼多,只要我多看兩眼,隨時都會有子嗣誕生。」司馬季不咸不淡的開口,然後沒音了,光顧著說話剛才看串行了。

    河套之戰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趨勢,那就是戰事帶來的傷亡越來越小,羌胡好像也越來越不經打了,幾次大戰下來,羌胡只有前兩次大戰算是激烈抵抗,也算是損失慘重,後來的雙方的損失都越來越輕,除了黃河以北的幾座城池之外,黃河以南的河套幾乎已經拿下來了。

    不過麼,整個河套的價值還真就是那幾座城最重要,佔了百分之九十的地方,但只要沒拿下來那幾座城,效果就等於和沒有一樣。

    「洛陽已經派出梁王司馬彤去招撫?如果河套剩餘的部落願意投降,獻出朔方、五原的幾座城池,便允許對方歸附?」司馬季看到最後一封來信,信上是洛陽對河套之戰的最新動作,招撫?

    這麼做說不好是好還是不好,可以算是一個中庸之策。說下來的城池肯定沒有打下來的城池牢靠,這是一定的。不過早先晉軍連戰連捷,已經打得河套羌胡不能野戰。所以這不是單純的談判求和平,而是以戰逼和,主動權在洛陽。

    再者應該是考慮到了一些損失,河套百分之九十五的土地都在黃河以南,但是那最重要的百分之五,卻在黃河以北,幾座軍事上極為重要的城池,也在其中。和陰山山脈一起才能作為擋住遊牧南下的屏障。

    如果繼續打下去,當初修建用來對付遊牧民族的大城,就要讓晉軍去攻克了。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廢了多少人工修建抵抗北方草原的大城,今天轉過來要晉軍去攻克。就算是經過這麼多年可能這些城池都殘破不堪,可底子還在,度過黃河的晉軍要費多大的勁才能收復,會造成多少損失,誰都不知道。

    那幾座城處在陰山的環抱當中,附近則是黃河流域水資源最豐富的地區,賀蘭山聳峙於黃河之西,蘆芽山屏障於黃河之東,南鄰陝北高原。依山阻河,形勢險要。而晉軍要渡河作戰,背靠黃河,這個難度可比野外對砍高多了。

    司馬季連連嘆氣,引的楊馨美眸流轉,張口詢問道,「是戰報不順利麼,為何唉聲嘆氣?」

    「就是感覺朝廷應該尊重一下軍士的流血犧牲,尊重他們為國而戰的功績。要不是那時候把河套八郡都廢棄,今天會這麼難堪麼?」司馬季像是感嘆又像是明志,「我打下來的土地一定要佔住,不然我寧可不打。」

    一聲不吭把土地一扔這種事,燕王隨便一想就能找出來無數坑爹例子,晉朝只是其中一個。宋朝算是被石敬瑭坑了一手,可它自己不爭氣也是真的。但這都沒有我大明來的坑,永樂皇帝一死,一收縮直接就變成天子守國門。

    「我的印信呢,拿來沒有?」司馬季再次伸手,讓楊馨把自己的鎮東將軍印信拿出來,同時詢問道,「平州那邊的動靜如何了,拿著我的印信白看軍報了?」

    沒有司馬季留下來的印信,楊馨哪有資格看戰報,更不要提幫著自己盯著平州了。

    楊馨從懷中把印信取出來,然後看著對方看聞了一下,有些羞惱的道,「何龍說,平州軍和高句麗軍在邊界有了一場衝突,雙方都死了幾十個人。不過何龍校尉沒有報復,我已經讓幽州採買部在高句麗散播消息,晉朝正在河套方向和敵人作戰,戰事激烈不會對高句麗用兵!」

    司馬季的眼睛瞪得很大,看不出來楊馨還有點情報工作的天賦!用假消息騙人其實效果不大,沒有任何一個人蠢,就算是烽上王蠢,高句麗的朝臣也不蠢,一定會嚴陣以待。不過要是有另外一個真的消息來進行佐證,這就沒準了。

    現在晉朝是真的在進攻河套,也確實拉出了六七萬大軍,兩個藩王坐鎮,對外號稱十萬大軍,這是整個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沒人能說他是假的。

    用真消息那不是騙人,那叫證據!司馬季掐算了日子,現在已經是八月上旬,進攻河套的軍隊真不算快,簡直和自己在林邑裝死有一拼。

    「有什麼消息這段時間給我送過來,最近我就在這裡謀劃一下如何打高句麗,不能公開露面!」司馬季說著話就直接赤條條的從池中走出來,楊馨趕緊偏頭自欺欺人的黨沒看見,只是玉頸以上,全然緋紅一片。

    「有件事我沒騙你,女人真應該泡一泡溫泉,對皮膚很好的。」三下兩下把衣服穿上,司馬季準備出去道,「放心吧,附近護衛是不能進來的,我出去給你守著。」

    司馬季的動作乾脆利落,直接走出去把門關上,就剩下楊馨獨自留在當中,過了一會兒,女孩伸出手撩了一下水的溫度,猶豫了一下脫掉了外衣,慢慢滑了進去。

    「社會閱歷不足,還是年輕啊!」將留下的機關打開,司馬季衝著裡面吹了一個口哨道,「慌什麼,我都看到第二次了,慢慢洗,我還有事吩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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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慕容氏北進

    「大王、殿下何時回來的!」兩個迥異的稱呼讓司馬季楞了一下,然後打著哈欠招呼東夷校尉何龍,以及慕容運坐下道,「也回來幾天了,就是一直躲在這裡沒出去。這不是怕高句麗得知本王回來的消息麼,這一趟把大晉北方都轉了一遍,身體有些疲憊,這不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以觀其變麼!」

    以觀其變,這個變不變麼,還是燕王說的算,他也沒客氣,直接扯出了聖旨,司馬季要聖旨向來是要一堆見證人的,輔政大臣可都看見了,絕對沒有假傳聖旨。

    聖旨裡面可是說明了,司馬季是可以借調一下幽州的軍隊,用來進攻高句麗的。不過幽州軍隊在數量上比平州軍強一些但是有限,兩州兵馬加起來勉強三萬人。

    河套之戰最後的結果不管如何,是勝是敗,是戰是和估計在冬天來臨之前肯定會有個結果,現在司馬季必須要考慮一下自己的私人問題了,封國周圍總是有一個礙眼的東西到處亂轉,他怎麼安心種田?

    「此次呢,陛下和皇后讓我解決掉身邊的禍害,也算是皇恩浩蕩了。」司馬季對著洛陽方向拱了拱手,然後道,「此次呢,要試試高句麗的斤兩,如果強大呢,給一個教訓就可以了,如果自己長得不結實,就不要怪本王捏死他。」

    好話壞話都讓司馬季說了,何龍和慕容運只能點頭稱是,他們還能怎麼辦?難道說燕王你說的沒道理,我們這次一定要滅了他,或者唱反調說以和為貴?

    「我們最好呢,還是同時動手,慕容運將軍應該知道,本王是十分注重時間觀念的,在沒有事情的時候,休息一百天也不嫌多。可一旦要動手,不管幾路兵馬聯合,都要做到儘量同時出兵!」司馬季施施然的道,「本王想要詢問一下,慕容氏騎兵奔襲北方,然後翻山越嶺到高句麗背後,到底需要多長時間?」

    「如果有我領兵的話,率領五千鐵騎北上,對外宣稱要去北方劫掠,以備互市應該不會有人懷疑,雖說北方密林道路困難,不過一個月時間定然足夠了。」慕容運想了一下道,「我大哥慕容廆曾經談論過如何攻打高句麗的問題,大哥率領慕容氏的主力東進,可以拿出兩萬多大軍,再多就超過了我們慕容氏的力量了。」

    「一個月時間,這個時間可以給你,但是慕容廆大都督的大軍必須要和我進行配合。」司馬季算了一下高句麗的秋收時間,覺得不能在耽誤了,機會稍縱即逝,他一直都把戰機看的非常死板,「何龍,你半年來時時練兵,高句麗有何舉動?將高句麗南部的所有關隘、哨卡全部說一說。」

    何龍不敢怠慢,將高句麗的一些情況全部敘說,慕容運也開始補充,畢竟慕容氏也算是和高句麗相鄰,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現在算是共享情報。

    兩人都說了高句麗在烽上王繼位之後的變化,雖然有些語焉不詳,但司馬季可太知道一個部落聯盟變成中原王朝類似的國家要幹什麼了,集權!這是每一個中國周邊民族或早或晚都要走出來的一步,因為東亞也僅有中國有這種經驗,它總不能跑萬里之外去學習波斯吧?

    這個過程一旦開始必然會引發矛盾,因為國家變革肯定是要重新洗牌國內勢力,好好的日子迎來變化,這是誰都不願意的,尤其是朝臣,他們往往會進行反對。

    司馬季印象當中這段時間的高句麗是不強的,一直到幾十年後還被慕容恪一頓吊打。那麼很顯然這種變革失敗了,烽上王相信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這麼一想司馬季就心裡有底了,原來自己還趕上了一個好時候,慕容恪能一把火燒了高句麗王城,沒有理由自己不可以,他身後的晉朝,可不是慕容氏的一方割據勢力。

    至於什麼趁人之危,燕王從來不想那些個人英雄主義的事情,那都是美帝國主義的想法,他不嫌棄自己的對手弱,就怕對方真是一個眾志成城的強權。如果一個十二歲以上七十歲一下的男人找燕王單挑,燕王只會跟他說自己很忙。

    至於高句麗的關隘,確實是個中原王朝不太一樣,高句麗關隘城牆由山石築造。外表很像是北宋以後的中國城牆,不過築牆技術是肯定不如北宋的,北宋雖然在軍事上真沒什麼可說的,但防守反擊要是連築牆這個前提條件都不行也說不過去。

    「半年之內,有賴於殿下的指導,何龍已經摸清楚了高句麗的各處關隘。」何龍一五一十的道,「如果能保持突然性的話,有把握在幾天之內突破一線關隘。」

    司馬季瞭然的點點頭,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該秋收了,總不能不吃飯啊。平州軍也應該種種田了,本王覺得在二十天後整軍開戰更加合適,是不是啊,慕容運將軍?」說到這司馬季猛然偏頭盯著對方問道。

    「是的,二十天後應該是莊稼成熟的時候了,正合適!」慕容運學著燕王的話表示自己贊同這個判斷。

    「在剛開始的時候,幽州軍是指望不上的。也怎麼也需要幾天的時間,不過有本王的嚴厲督促,相信不會太晚加入戰場。糧食早在年初已經囤積!」司馬季老生常談道,「其實攻打高句麗麼,除了慕容氏受益之外,剩下的受益人就是本王了。所以這次本王也不吝嗇,寧可從自己的府庫當中補齊差額,也要尋求一個好的結果。至於是不是能出現好結果,就有賴於兩位的幫助了,還是那句話,休息的時候好好休息,一旦動手,就要有動手的樣子。不管是敵人強大與否,本王從來都是一視同仁。」

    「再相見的時候,本王希望是在高句麗的王都,聽說叫國內城吧!好名字,本來也不是國外!」司馬季一語雙關的衝著兩人拱拱手。

    因為戰事開啟的時間已經不遠,這一次燕王沒有發揮自己的好客傳統,在把兩人留下來住幾天,想要拉攏他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於一時。

    「為什麼一定要滅掉高句麗呢,妾也是想不明白,你這又是去洛陽、又是去青州、還偷偷地跑回來,值得麼?不過就是一個小國!」楊馨這段時間也一直待在莊園裡面陪著司馬季,等到兩人走了之後才出來。

    「高句麗的人口、佔地略在慕容氏之上。我們接壤的鮮卑四部加上兩個河西走廊的所有鮮卑部落全部在內,勢力都在伯仲之間。實際上高句麗算是比較強的!」司馬季捏著楊馨的柔若無骨小手解釋道,「殺雞儆猴,等到高句麗真的被滅掉,這些鮮卑人才能對我大晉有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

    雖說燕王已經帶領胡騎南征見過一次世面了,可教書育人怎麼能只有一次呢。燕王向來是不歧視胡人的,以後這種機會還會有。

    司馬季稍稍正經了片刻,忽然變了一副嘴臉,用很是深情的目光盯著楊馨,抓著對方小手也不松手,慢吞吞的道,「馨兒,給我一次好不好,我就要出徵了。這出征在外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你就從而我吧……」

    楊馨俏麗的臉蛋騰地一下紅了起來,隨後就是一股羞惱上頭,不過司馬季說的也有道理,他確實又要出徵了,一時間心裡有些糾結起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給算了,反正本王肯定安全回來,不怕你不從!」這句話一出口,楊馨一臉的黑線,她剛剛真的有答應的衝動,幸虧沒有說出口。

    又到了草原上交配、是收穫的季節。從幾年前開始,慕容氏的日子就好過了很多。慕容氏和幽州也和平下來,不在如同仇寇一般。司馬季一招禍水東引,雖然主要為了保證自己的封國安心種田,卻也有為慕容氏考量的心,你又打不過我,何必過來自尋死路呢。不如在燕王的感召之下找你能打過的小部落,然後賣過來換取需要的東西。

    現在眼看著又要快倒了互市的季節,慕容氏的男人們興致勃勃的拿起來刀槍,騎上自己心愛的駿馬,準備在遼闊的大草原上一展雄姿,在冬季來臨之前有一個好的收成。

    向北劫掠多好啊,和晉軍打是要死人的,燕王說的多有道理,誰不願意捏軟柿子?慕容運率領著五千人牽著駿馬,在親人們鼓勵的目光當中踏上了征途,這種目光是親人們殷切的期望,祈禱自己的男人能帶來收穫。

    慕容廆領著自己的長子慕容翰也在送別的隊伍當中,慕容運帶著的是慕容氏的家底,雖然人數不多,確實整個部落安身立命的存在。

    「叔叔此去定然馬到成功,相信馬上就能不日相見。」慕容運一語雙關的開口道。

    慕容廆也是謹慎的點點頭,眼中的含義不言自明,慕容運微微點頭上馬帶著五千騎兵消失在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17
第一百七十九章 士氣大振

    「冬裝都已經準備齊全了,要是我父親的話,肯定不會這麼捨得下功夫。」楊馨拿著燕王府的清單,裡面包括了一批新鞋,是按照司馬季的要求製作的。分成不同的鞋碼,著實費了不少功夫,而且造價絕對不菲。

    「所以說你父親就不知道舍不著孩子套不到狼的道理!」司馬季瞄了一眼上面的東西,無所謂的道,「這種小事就不用再告訴我了,都要出徵了,算計這些不合適。」

    「妾不明白,你為何寧可自己講不足補齊,也要進攻高句麗呢!」楊馨猶豫了一下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她是一個女人,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給你講你肯定不太願意聽的例子,男人可以把女人和愛情分的很開,我之所以有這麼多侍女,並不是我愛她們,只是因為我身體需要。真正特別希望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才會下本,這個時候就非常在乎對方的反應了。因為好感是相互的,不能單方面付出。」司馬季一邊想一邊道,「對高句麗我已經下本了,就必須得到回報。而且我下本下的很大,一般的回報不足以讓我動心。」

    看到楊馨還是不明白,司馬季又說道,「實際上河套之戰如果僅僅是驅逐羌胡的話,早就應該打完了。完全可以將黃河放開,讓羌胡回到草原。可為什麼不能這麼做呢,幾十萬人回到草原,可能會引起連鎖反應,在羌胡已經被重創的情況下,一旦返回草原可能會被吃掉,成為其他勢力的養料,所以不要全殲而不是驅逐。對高句麗也是如此,現在你明白了麼?」

    費了半天吐沫,楊馨一副茫然的想了一會兒,還是煩躁的搖頭道,「我不明白……」

    「那就等我回來再說!」司馬季暗自吐槽,要不說女人執政的時候就沒有強大的時候呢。但一想不明白也好,全明白了他肯定會相當難受,誰願意自己身邊呆著一個賈南風?

    「等我到了平州,把我要的侍女送過來,平州苦寒之地,本王的身體需要讓人照料。」

    「好!」楊馨壓住心中的羞憤委屈,還說和自己兩情相悅、自由戀愛,結果竟然還讓自己把其他女人送到身邊,哪有這樣的。

    司馬季也很冤枉,自由戀愛比這個時代自由不就行了麼!又沒有強迫楊馨讓自己睡,還給了楊馨時間,時常在一起互相瞭解,一個罪臣之女還想要什麼。

    實際上這個月份幽州仍然天氣炎熱,平州境內倒是好了很多,但也僅限於沒有想像中的熱,人們對東北有誤解,以為這裡冷,實際上東北的夏天一點不比內地涼快,只不過持續的時間稍短一些,想要天氣轉涼只要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燕王做好了冬天作戰的準備,當然他並不希望所做的準備真能用得上。那些羊皮手套、狗皮帽子是花費不菲的,封國之內這兩年狗皮都漲價了。

    再多就不好意思了,封國的棉花今年的漲勢才剛剛具備推廣的價值,如果晚一年的話,司馬季還可以考慮給軍隊配上冬衣,至於現在麼,就看平州的積累了。

    從南征回來之後,司馬季就揮金如土,購買米、大小豆、大麥、胡麻、絲、綿、紋、絹、布、蠟等糧食和土特產,還抓緊挖掘封國的潛力,為了就是這一仗。所以他絕對不想失敗,準備的東西這麼多,就是為了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計到。

    又給楊馨撩下一堆任務,美其名曰我只相信家人的燕王,施施然的上路,順著遼西走廊進入平州,他並不是第一次來,只不過上次是冬天,天寒地凍的趕路沒空看風景。

    這個走廊確實不適合大軍開進,幸虧遼西郡現在還在晉朝手中,如果在敵人的手中,那光是出關就是一件風險不小的事情,以司馬季觀察,遼西走廊適合的行軍規模,滿打滿算就是兩萬人左右,這種規模能保證反應及時,同時不會對幽州造成太大的負擔,當然像是隋朝百萬大軍那樣也不是不行,那就要看運氣了,隋朝分兵二十四路,其操作難度遠勝於薩爾滸之戰的明軍。

    二十四路大軍如果各自的人數差不多的話,估計一軍也就是兩萬人。

    五天之後,司馬季悄悄地進入東夷校尉府所在的襄平,襄平一如往常,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當天晚上,東夷校尉府下屬的各軍將校,帶著疑惑進入東夷校尉府邸,不知道自己的長官為何召集自己。

    從春天開始他們已經被何龍折騰夠嗆了,時不時就集結一次,按照東夷校尉的命令,率領自己的本部人馬,對著高句麗秀肌肉,不少將校都心中不滿,對何龍滿腹牢騷,你這是烽火戲諸侯呢?把自己當成周天子了?

    但是十幾個將校進入府邸,卻發現東夷校尉何龍和自己一樣坐在下面,而首座則是一個很年輕的人,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有些和何龍熟悉的將校趕緊使眼色。

    「咳……」何龍輕聲咳嗽一下吸引了注意力,然後躬身見禮道,「諸將軍,隨我拜見鎮東大將軍、燕王殿下。」

    「本王司馬季,有賴於朝廷的信任,陛下的恩澤,暫領鎮東將軍一職。」司馬季慢慢抬頭看著這些平州軍的將校,「自開春以來,令東夷校尉讓諸位時時練兵震懾高句麗,不知道各位心中有沒有怨言?」

    一陣整齊的社會搖,誰敢有怨言?聽說這個頂頭上司最擅長激勵士氣的方式,就是十丁抽一斬首,在求生欲的支配下,哪有人敢有怨言?無不對燕王殿下治軍嚴明心悅誠服!

    「本王姑且相信你們是真的!」司馬季施施然的站起來,也沒管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何龍已經派人通知你們的家人了,最近軍事繁忙,有可能要西進進攻河套。讓你們的家人不要擔心,最近你們可以在東夷校尉府住下。」

    「大將軍這是何意,我們對陛下都是一片忠心啊!」總是有心直口快的人,這也難怪,司馬季這樣實在是有點清除異己的味道,難免讓這些將領多想。

    不過司馬季示意稍安勿躁,又不是八王之亂開始了,他還沒空做這種事,平靜的道,「因為本王真的要開戰了,所以委屈諸位一下。本王並非不相信你們,不過各位的府中麼,難免人多口雜,為了保證秘密也是不得已為之!」說到這用陰狠的目光掃視了這些將領一眼,冷幽幽的道,「明白了麼?」

    「全憑大將軍吩咐!」眾多將校對視了一眼,不知不覺都鬆了一口氣。本以為這是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甚至有幾個人腦補是不是燕王要造反了,現在一看不過是在這裡住幾天,頓時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也嚇唬完了,司馬季便一屁股坐下談正事,當然主要還是要激勵平州軍的士氣,提升愛國情操,三軍效命,於是開口道,「本王有言在先,這次的戰事是本王挑起來的,為的就是滅掉高句麗這個大患,因為本王的封地距離高句麗太近,不能留著這個禍害。你們以及東夷校尉下屬的平州軍,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這一仗都必然要打。」

    這一番言論下來,眾多將校的士氣已經降到百分之五十,司馬季好像旁若無人,無視了何龍的糾結表情繼續道,「在戰爭必然開始的前提下,你們目前有兩條路,一就是死在高句麗人的手裡,二就是把高句麗人殺死。前者呢,你們肯定是白死了,後者麼,你們可以凱旋歸來得到朝廷的封賞,本王實話實說,南征時期本歲本王的禁軍將校封侯有三十七人,你們猜十七個人,應該有點動力去打仗。」

    十七名將校都紛紛點頭,似乎大將軍說的很有道理,士氣不知不覺的恢復到了七成。

    「至於什麼嬌妻美妾啊,什麼財寶啊,本王率領的軍隊麼,向來都是自給自足,只要別去故意屠城,這都是可以原諒的小錯。」司馬季說完之後瞄著這些將校躍躍欲試的表情蠱惑道,「如何選擇,這就要看諸位自己了。」

    「大將軍請吩咐!」整齊的請命好似炸雷一般在大堂響起,讓在一邊的何龍都嚇了一跳。

    「本王非常注重效率,對高句麗的地形有些瞭解,和平州交界之處,共有五處關隘,只要突破其一,便可令高句麗門戶洞開,本王希望一次就拿下。」司馬季不慌不忙的提出自己的要求,「這就是一道門,裡面的地方可大著呢。」

    此次進攻高句麗和南征有什麼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南征時期有個橫山關怎麼也繞不過去,而高句麗則不同,早先就說過,東北平原是一個漏斗形,從南向北打第一次防禦很緊,但裡面很鬆,只要撞破了這道門,裡面有的是空間可以讓平州軍折騰,所以五處關隘只要突破一個,就可以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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