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48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池荷,一隻鱷

    有人說不到京城就不知道自己官小,巴掌大的四九城隨便扔出一把石子兒,砸中十個人裡頭起碼有九個正處級幹部。正處級放在地方的縣市,那已經是執牛耳的大角se,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都是輕的。可是放在京城,遍地是騎著自行車上班買菜的正處級,哪怕是到了廳級,到了四九城這一畝三分城,也都是連片浪花都折騰不出來。

    處級幹部多如牛毛的四九城裡更是寸土寸金,普通人想在這裡擁有一方天地那基本屬於癡心妄想。少部分住在盒子般的公寓裡洋洋得意的「成功人士」卻料想不到,三十年前無人問津的四合都京城紈褲手裡的香餑餑,就算賣出幾個天文數字的房價似乎也算不上稀罕。只是之前幾戶甚至幾十戶人家湊合在一起過日子的落,如今都淪為了站在金字塔尖的極少數人手中的玩物。

    自從在故宮裡搗騰出「建福宮花園」這麼一個高端會所後,蔣青山聽了風水大師的勸告,這幾年都將視線集中在故宮附近。不管是用了巧取豪奪還是仗勢欺人的法子,總之在故宮附近的四合,接近八成都捏在蔣家大少手裡,其中就包括了一座被蔣青天更名為「摘桃齋」的極品四合。「摘桃齋」三個字不言而喻,明眼人都能把這座價值近十位數的四合大跟蔡家那位大菩薩聯繫在一起。

    這天下,能有幾個配上得上蔡桃夭這三個字的?

    配得上的,又有哪個能像那位一般入得了蔣家大少的法眼?

    「哥,我看你把這牌匾換了吧。」蔣青鸞秀眉微蹙,抬頭看了一眼門匾上明顯出自國內法大家之手的三個字,不知為何,看到這三個字,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不是蔡家那位,而是那個微微佝僂著身子的男人。

    那一天,那個自稱是山裡人的男人把她從小視為偶像的哥哥單手掀翻,然後狠狠地踩在腳下。

    那一天,生長在四九城的蔣家公主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世界的規則原來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那一天,蔣青鸞突然發現一個略微來佝僂著身子的山裡刁民在自己的腦海裡鐫刻下了難以磨滅的輪廓。

    聽到蔣青鸞的提議,蔣青天並沒有出聲,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下來,逕直跨過那高與膝齊的白玉門檻,甚至連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子四進四路,靠北的地兒還有一個鮮見的後花園。面對正門的位置是一尊長三丈高一丈許的九蟒漢玉壁,乍看去與不遠處後海的那尊九龍壁相差無幾,再早一百年,這叫「僭越」。古往今來,中國這塊土地上並不缺少因「僭越」而以「謀逆」之罪處斬的前例。可蔣青天不以為意,不但照搬九龍壁,就連影壁後的一池荷塘都能見到幾份皇家風範。這門,這檻,這壁,這池,都出自東南亞那位赫赫有名的堪輿大師之手。池裡不見錦鯉,倒是能看到假山後面匍匐後一隻醜陋無比的澳洲淡水鱷,身長丈餘,閉眼棲息,給原本一次祥和的四合增添了幾份詭秘。

    「哥,我跟你說話呢!」蔣青鸞終於從某個佝僂的輪廓印象裡回過神來,連忙加快速度趕上蔣青天的步伐,「人家都養鯉魚,你倒好,養只丑鱷魚。幸好晚上不用住這兒,不然肯定夜夜做惡夢。」

    蔣青天掃了那醜陋的鱷魚一眼,回頭道:「你不覺得他很眼熟嗎?」

    蔣青鸞微怔,輕笑道:「醜得眼熟。」

    蔣青天搖頭:「你不覺得他和那姓李的小子很像嗎?」頓了頓,這位曾被景山學校譽為神童的蔣家大少才繼續道:「鱷魚是大型食肉爬行類動物,積善偽裝隱蔽,智商高,有四個心房,捕獵時能直接通過心臟將含氧血液輸送至頭部和尾部,所以爆發力極強,被它盯中的獵物,鮮能逃脫。」說完,蔣家大少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蔣青鸞原本沒太在意那只看上去有違蔣家大小姐審美觀的醜陋爬行動物,被蔣青天一說,她倒是頗有興趣地打量著那只匍匐在池中假山一側閉眼休息的淡水鱷。蔣家大少居然也破天荒地停下腳步,陪著她一起遠遠地看著那如同死物般一動不動的動物。

    「看上去不怎麼樣啊!」老半天都沒看到鱷魚動彈一下,蔣青鸞便失去了興趣,「走吧,太無趣了。」

    蔣青天卻沒動,沖池邊的飛簷小閣裡呼了一聲,小閣裡的人應了一聲,打開假山另一側的閘門,一隻飢渴難耐的公羊跑了出來,一看到水,便迫不及待的湊到池邊喝起水起。

    「咦,它不見了。」閘門打開的時候,那只成年公鱷便消聲匿跡,此時隔著數十米遠,居然發現不了它的蹤跡。

    公羊終於喝足了水,悠悠地抖了抖身子上的水珠,正緩緩準備邁開蹄子。突然,水面如同炸開般竄出一隻黑灰色的龐大身影,血盆大口以掩雷之勢狠狠咬往公羊的脖子,才一個照面,公羊就被巨大的咬合力咬斷了脖子,血水交雜的四蹄微微顫動了幾下後便不再動彈。

    蔣青天意猶未盡地看向面色煞白的妹妹,顯然蔣家公主還有沒有從剛剛極具衝擊力的一幕畫面中反應過來。

    「說他像這只鱷魚,其實還是抬舉了他。他那兩個哥哥就像鱷魚的一頭一尾,少了這一頭一尾,他的殺傷力比這頭公羊好不到哪兒去。」面如冠玉的蔣青天突然面目有些猙獰,似乎想起了一些他自己不願意再回顧的場景。

    池中的血腥味遠遠傳來,蔣青鸞良久都沒有說話。等鱷魚拖著公羊的屍體到假山另一側去享受美味後,她才緩緩道:「哥,你說他兩個哥哥是一頭一尾,可是我覺得他才是真正的獵食者。」還有一句話蔣青鸞忍不住了沒說,因為她想說,「那個人不是圈養在水池裡的鱷魚。如果一定要用鱷魚來打比方,他一定是最兇猛狡猾的尼羅鱷。」

    蔣青山皺眉,但片刻後卻眉頭舒展:「進去吧,裡面還有客人在等我。」

    落四進,繞過荷花池的九曲迴廊,出了外進了內便看到一個身著白色浴袍中年男人坐在子裡乘涼。國字臉,劍眉飛翹,只是眉色間多了一份陰戾。

    「孝儒老哥,讓你久等了。這是我跟你提過的,我妹妹蔣青鸞。」蔣青天熱情地介紹著,「鸞鸞,孝儒兄是可是位大老闆,你前兩天不是說想去南方做生意嗎?這方面你可得多跟孝儒兄取取經。」

    蔣青鸞對眼神yin戾的方孝儒第一印象並不好,只是簡單寒暄了一兩句便以參觀四合院的借口獨自一人四處晃悠。倒是方孝儒目送蔣家公主的背影離開,才緩緩道:「蔣公子好大的本錢,連親妹妹都豁得出去!」

  「這叫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再說了,我還真能著我親妹妹往虎口裡跳?我自己跳也不能讓她跳啊!」蔣青天拎起茶几上的馬nǎi提子,扔了幾個到嘴裡,嗚咽不清道:「丫頭心有些野了,得收收心才是,負責將來倒真是個麻煩。」

  方孝儒沒有接話,只是了一眼剛剛蔣青鸞消失的地方,眼神清冷。最是情帝王家,哪怕蔣家不是帝王家,可是在子女的婚姻問題上,卻是少有ziyou的。像蔣青天之前提出迎取蔡桃夭,這叫強強聯合,既對現下的利益劃分有利,又對將來的兩家合作發展打下基礎,所以這件事最後狼狽收場,蔣家大少怎麼可能嚥得下這口氣。

  「有句話叫敵人的敵人,便是我的朋友,孝儒兄,你這次來běijing,不單單是來欣賞我的四合院這麼簡單吧?」蔣青天公子作派這麼多年,早習慣了做事時開門見山,也不打埋伏,直言道,「我們家老爺子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他老人家有生之年不許我踏足江南。」

  方孝儒笑道:「那實在是可惜了江南大片大片秀se可餐的美景嘍,多少江南美女要望穿秋水啊……」

  「孝儒兄倒真是風花雨月,我跟你講實話,在北邊兒,出人出力,我蔣青天有一點兒含糊你唯我試問。但那邊,說實話,王家和那位結了這些年的恨怨,雙方是有君子協議的,我家老爺子向來是站在王家那位身邊的。」

  方孝儒卻壓低聲音道:「難道蔣少真想放著大把的錢不掙?」

  蔣青天面se頗為複雜,似乎在做著極為激烈的心理鬥爭。方教儒也不急著催他,只是一口一隻提子,再喝口紅酒,一番頤養天年的姿態。

  「可否換個方式合作?」蔣青天最終還是緩緩道,「我四你六,你只負責出錢出力,其他的事情都由我派人出面。只是我這張臉是不適合出現在江南的,否則老爺子動起怒來,你我都要倒大霉。」

  「蔣公子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方孝儒搖頭譏笑道,「說實話,我開的條件已經不低了,我八你二,這條件放在京城,有的是人上趕著跟我談。」

  蔣青天反倒不急了:「那要不孝儒兄先跟別人談談,如果談不妥,再來找我也不遲。」笑話,這四九城裡蔣家大少放出一句話,真有人敢不給面子?

  方孝儒皺了皺劍眉:「我七你三,這個已經是極限了,超過這個數的話,就不在我的權限範圍內了。」

  蔣青天悠悠道:「那就讓權限大的來跟我談。孝儒兄,這局棋,一時還很難勝負啊。」

  方教儒點頭,過了一會兒才道:「蘇州的那位,要不要我出手……」

  蔣青天笑道:「xing命要留給我,不過噁心噁心他我還是覺得開心的……」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1:56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49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市長公子

    作為副市長許明的獨子,許天笑在政商兩界如魚得水。許天笑名下有個「恆遠集團」,集團旗下公司林立,從房產、建築到廣告、傳媒,甚至餐飲酒店都有涉足。近些年古城經濟發展迅猛,一躍為僅次於北上廣深的經濟體,眾多地產大鱷相繼進駐跑馬圈地。可是圈子裡卻流傳著這麼一個句話:外來地產企業想在古城打開局面,首先得到許大公子辦公室裡拜碼頭。如果許公子心情好,什麼都好說,佔個一二成干股也就一帶而過,但如果碰到許大公子心情欠佳,三成四成也不算獅子大開口,除非你不想在這塊黃金寶地上造樓圈錢。

    許大公子這段時間一直心情欠佳,董事長辦公室外的秘一連換了幾任,弄得人事部門人心恍恍,生怕哪天這位公子爺一個抽瘋就把整個人事部門一窩端。

    辦公室裡又傳來幾聲碎響,顯然是剛剛送進去不久的裝飾花瓶又遭了殃,新來的秘偷偷貼到紅木門上聽了一會兒,才吐了吐舌頭,沖一旁正準備來匯報工作的集團人力資源總監搖了搖頭。拿著一堆報表材料的人力資源總監二話不說,掉頭就走,速度飛快,似乎生怕被辦公室里許天笑逮到——集團裡誰不知道,這個時候誰被董事長逮著,誰一準兒倒霉,這也是為何董事長秘座位上換人如同走馬觀花般飛快的重要原因。

    任誰此時看到辦公室里許大公子都會誤以為哪家精神病跑出個重症病人,此時的許天笑哪有半點平時文質彬彬的模樣?辦公室裡一片狼籍,到處是碎玻璃和裝飾品、辦公用品的殘骸,站在一片凌亂中的許大公子額上青筋暴起,雙目通紅,氣喘吁吁地扯開領帶,歪到脖子一側,雙手持根高爾夫球桿,一副恨不得將身邊所有東西都砸碎的模樣。似乎砸爛了易碎品仍舊不解氣,許天笑又拿著球桿對著價值不菲的紅木辦公桌瘋狂發洩了一通,一直到雙臂揮得幾乎無力,才狠狠將球桿甩向不遠處的鋼化玻璃幕牆,巨大的撞擊聲嚇得門外的小秘連打幾個寒顫。

    終於發洩完的許天笑對著已經被他砸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穿衣鏡整理了一下衣服,打開門,面無表情地丟下句「找人來收拾一下」,便陰沉著臉走出去。

    恆遠集團的辦公地點在集團自己開發的恆遠大廈。大廈在金燕湖西岸,佔了紫氣東來的絕佳風水寶地,許天笑則一人佔據了恆遠大廈的整個十八樓,三百六十度無敵湖景一覽無遺。進入觀光電梯的時候,許天笑根本無法去欣賞往常在他看來異常順眼的湖景,他腦中只有那枚飛快旋轉的三稜小刀和那張微笑到讓他膽戰心驚的面孔。一想到那天的場景,從來沒有在別人手裡吃過虧的許公子恨不得將那個膽敢挑戰他老子權威的小子碎屍萬段。

    「轟」一聲,許天笑突然狠狠一拳砸在電梯的牆壁上,嚇得幾個中間樓層進電梯的女員工如同驚燕般尖叫著抱成一團。看到她們的反應,許天笑陰沉著臉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卻沒有說話。只是在電梯到一樓後,快走出電梯時,他才回頭面無表情道:「都到人力那邊遞辭呈吧。沒用的東西!一個個膽小如鼠……」

    司機將許天笑送到市政府大。門口的警衛顯然知道這輛囂張跋扈的寶馬7系是何方神聖的座駕,也不多問便開閘放行。樓上已經有人注意到寶馬7系緩緩滑進政府大,丟下幾個坐在辦公室裡苦等著匯報工作的局長大人,立馬下樓迎了上來。

    「天笑,你怎麼今天有空來看你孔哥?」孔博安老遠就伸出手迎了上來。作為許明的專職秘,孔博安自然知道眼前這位公子哥在自己老闆心目中的地位。在孔博安的默認的排序中,許明是大老闆,而許天笑則是他的小老闆,有些事情,大老闆說不行,但小老闆說行,他孔博安則默認為行。而大老闆也從來沒有因為小老闆的事情跟他紅過臉,私下裡倒是對他這個秘越來越信任,往常比較敏感的一些事情,也開始嘗試著讓他這個秘去執行了。孔博安自然清楚,這當中小老闆絕對功不可沒。

    可是今天孔博安卻敏感地發現小老闆似乎心情欠佳。一絲詫異稍縱即逝,孔博安熱情地拉著許天笑的手,彷彿對待自家親兄弟般熱情:「天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方便跟老闆講的話,可以給你孔哥講,只要是孔哥能辦到的,絕對義不容辭。」

    孔博安本以為小老闆又要獅子大開口,不是搞定這家開發商就是打招呼拿下另一個工程,可是今天的小老闆卻破天荒地搖了搖頭:「沒事。」

    孔博安有些急了,以為是前兩天新加坡開發商的事情沒有搞定,讓這位小老闆惦記上了,立刻低聲解釋道:「天笑,不是孔哥不肯幫忙。新加坡那家公司走的是區裡黨工委記的門路,那位是常委,大老闆也不好多插手,所以……」

    許天笑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沒你的事了,老頭在辦公室嗎?」說完,也不坐電梯,逕直從樓道裡往樓上走。

    孔博安連忙快步跟了上去:「規劃局倪局在匯報工作,外面還有住建、交通、招商幾個部門的局長在候著。」

    「嗯。」許天笑只是嗯了一聲,便埋頭往樓上走。

    孔博安察覺到小老闆情緒不高,也不再說話,只是跟在後面一層一層地往上走,好不容易才走到九樓的副市長辦公樓層,孔秘已經是氣喘吁吁。

    「孔哥,有時間多鍛煉鍛煉,才這爬幾層樓就這樣了,怎麼跟著老頭打天下?」許天笑喜歡學許明的口吻,許明早年是負責招商工作,跟商人打交道多了總是帶著些江湖習氣,喜歡稱工作為「打天下」。

    孔博安連忙滿臉感恩涕淋的樣子:「天笑說得的是,晚上我就讓人拿幾**身卡來,回頭我給你送到公司去。」

    許天笑本想拒絕,但突然想到了被某人單手摁在牆上動彈不得的場景,頓時臉色又陰沉了幾份,所以只「嗯」了一聲。

    孔博安會意,引著許天笑到許副市長辦公室門口。辦公室是套間,外間便是孔博安的辦公室,來匯報工作的局長們此時都擦著汗候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一看到許天笑出現,幾位局長同時起身:「許少!」

    許天笑只是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穿過外間,也不敲門,直接推開許明辦公室的大門。

    年過五旬的許明正和規劃局局長商量著向省裡報批今年的規劃用地事宜,見有人門都沒敲便進來,剛想發作,便看到兒子一張陰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臉,立馬把話頭咽進肚子,沖規劃局長揮了揮手,後者立刻會意,立刻起身道:「那我就按您的指示修改,回頭東西出來後再向您匯報。」臨出門前,這位規劃局一把手還不忘跟許公子握個手,客道兩聲。

    等規劃局的那位一出門,許天笑軟攤著身子靠到一邊沙發上,也不說話,就陰沉著臉看天花板。

    「笑笑,怎麼了?又惹禍了?」許明第一反應是兒子是不是又闖出禍端,到這裡來求救了。

    許天笑冷哼一聲:「您兒子現在哪還有闖禍的資格?差點兒都被人宰了,許市長,你可差點兒沒有兒子送終啊……」

    許明皺了皺眉頭,兒子自出生後,自己就一直是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卻沒想到兒子越大卻越無法好好溝通,加上自己工作又忙,只要他不惹出大禍,許市長就心滿意足了。所以兒子一出現,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會不會又惹出什麼麻煩了。

    「別胡說。在古城裡頭,敢在你頭上動土的人估計還沒有出世吧?」許明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幹部,從鄉鎮上幹起,在區裡耽誤了不少時間,能到現在這個位置也是一位老領導臨下去前使了把力。對沒人送終的說法,許明一笑了之。兒子的能量他是清楚的,雖然有人在市長辦公會議上拿兒子說過事兒,說許天笑成了姑蘇一霸,黑白通吃。但是許明覺得跟一些真正的紈褲比起來,自家這位公子還算誠實守法,頂多是拿著他副市長的名頭出去忽悠一些商人,反正他許市長幹完這屆就要去人大了,年齡的硬槓槓放在那兒,不是他有想法就能去實現的,所以趁還在台上的時候,通過兒子的手把該拿回來的拿回來也可厚非。

  許天笑一把扯開衣領,指著脖子下方幾個仍舊清晰可見的紫黑手印:「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

  許明皺眉瞇眼。熟悉許市長的官員都清楚,這是許副市長發火的前兆。

  「誰?」許副市長低沉著聲音,似乎在壓著火氣。不僧面佛面,動手前難道也不這是誰家的孩子?

  「一個土包子。在黑道上人稱『三哥』,就是他動的手。」

  「那你還愣在我這兒幹什麼?陳大富的電話你沒有?這種違法分子就該統統抓起來。」許明狠狠一拍桌子,一聽對方是黑道的人,立馬氣不打一處來,在姑蘇這地界上,敢不給許市長面子的道上大哥,似乎還真不多。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1:5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50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份刑事檔案

    進發配去分類檔案的第一天下午,李雲道就去後勤處領了清潔器材,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打掃衛生。沒捨得把穿發的jing服當圍裙,但就算是換上了那身廉價地攤貨,某人依舊心疼不己,等那張灰頭土臉的面孔再次出現在備用會議室的時候,原先彷彿幾十年人問津的地方一下子敞亮起來。李雲道也不著急,換下已經髒得像工地工作服一般的布衣布褲,重換上jing服,撣了撞不留神才落在肩膀上的些許灰塵,從戶政處弄來幾個紙杯,又從劉曉明那兒順了些今年出的洞庭碧螺chun,泡了杯茶放在手邊,才拿起一份檔案認真了起來。

    讀書,這應該是李雲道為數不多的特長之一。將書換成了檔案,李大刁民照樣自得其樂。當然,不管是讀還是讀檔案,李雲道手裡都不忘紙筆,二十幾年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留在這間辦公室裡的,基本都是懸案,涉及到了刑警,自然不會是夫妻拌嘴那點兒小事。第一份檔案就是讓人觸目驚心的兇殺案,看得李雲道目瞪口呆。臨了還是用便簽寫了些什麼,夾在檔案冊裡,然後將檔案放到一側空著的椅子上。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兇案現場的照片看上去過於刺激神經,饒是李大刁民看完後也不禁有些口渴,拿起手邊的茶水咕嚨咕嚨喝了精光。起身去隔壁飲水機裡加滿水,毫不遲疑地開始第二份檔案。隨機拿起的第二份是搶#劫案,事主腹部被捅三刀,罪犯至今仍未鎖定。看完同樣一張便簽紙夾入其中,放到第二張空的椅子上。第三份是姦殺案,指紋分析將矛頭指向一個十年前已被擊斃的跨省大梟,死人去哪兒抓?自然也成了懸案。李大刁民看完後便沙沙在便簽紙上寫了些什麼,夾入冊內,同樣擱在第一張椅子上。

    每一冊檔案便如同一本懸疑偵探小說,案發現場照片,目擊證人證詞,辦案人員的推理論證都在其中,唯一缺少的便是疑犯供詞,就算有小部分有嫌疑人供詞,但其不在場證據馬上就推翻之前的有罪論斷。李雲道平時的閱讀速度本就不慢,這些即成事實的檔案讀起來絲毫不費力,儘管李雲道沿襲了讀時邊讀邊記的優良傳統,但將桌上的檔案進行分類也沒有花太多時間。

    第三天下午,李雲道終於桌上所有的檔案冊都進行了分類,按兇殺、搶#劫、強姦等名目進行了詳細分類,每一類中按時間順序編排。備用會議室裡的舊椅子被他廢物利用,每張椅背上都貼上了分類標籤。

    對著已經與三天前截然不同的會議室,李雲道站起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這活兒可比山上采玉累多了,采玉勞力,這活兒不但勞力而且還尤其廢腦子。不過隨後李雲道的目光卻轉向桌上三份沒有歸類的文件,眉頭微皺。隨後依次將三份文件打開,一字排開在會議桌上。

    第一份檔案是關於一場車禍,死者叫鄭冬,2歲,市財#政局預算處處長。初步認定是酒後駕車,但驗屍報告顯示死者體內酒精含量幾乎為零,肇事司機事後逃逸,從現場的證據來看,應該是一輛土方車。現在市內所有土方車都被強制要求安裝了gps定位裝置,可從系統數據看,事發當晚沒有一輛土方車經過肇事地點。

    第二份檔案是意外失足墜樓,死者是女性,謝阿菊,3歲,本市人,是市財#政局從勞務公司招來打掃衛生的阿姨。三個月前從財#政局八樓意外墜樓身亡,財#政局方面表示當天全局上下都在進行大掃除,謝阿菊在沒有經過任何人批准的前提下爬上窗台擦玻璃,而後失足墜樓身亡。案件本身沒有太多蹊蹺之處,事後財#政局局長特批了一筆二十萬的巨款作為撫恤金以慰死者家屬,但李雲道敏感地注意到了這筆錢,二十萬不是小數目,就算財#政局是全市的財神爺,但想要一下子拿出這筆沒有緣由的錢作撫恤金,顯然是得到了市裡的授意。

    第三份檔案是搶#劫案,受害人是一個名叫衛淑的女大學生,在本市讀,劫匪搶走了她的包。第二天警方在離事發地點一公里遠的地方發現了被搶的lv挎包,奇怪的是,包裡的錢、手機、信用卡等一樣都沒丟,唯獨丟了一隻u盤。u盤是她在招商局工作的男朋友程傑交給她的,她也說不出那個u盤裡到底有什麼重要資料,當時警方問程傑,程傑也只說那u盤裡只存了幾本他特意給女朋友找的言情小說。李雲道之所以把這份檔案單列出,是因為這個叫程傑的招商局工作人員已經死了。程傑是財#政局局長程洪亮的兒子,三天前,李雲道剛剛去過他們那個可以稱為「萬金窟」的家。

    對著完全沒有關聯的三份檔案,李雲道微微發了一會呆,這才合上檔案,將三份檔案疊起來放在桌上。

    良久,李雲道才緩緩抬頭看著窗外夕陽漸落。

    夕陽如血,一瞬間,這個文弱生身上暴出殺氣無窮。

    「有的人,該殺!有的人,該千刀萬剮!」

    備用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殺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轉過身來的時候,還是那個在崑崙山困讀二十五年等身的山裡刁民。

    偷偷摸摸推門進來的曹菲,刑警隊裡的三朵金花之一,不過此時曹菲似乎生怕被人看到一樣,貓著身子鑽進來,笑臉如花:「小李,這麼快就忙完了?」

    李雲道立刻將食指放在嘴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可不想母老虎知道,不然又要想著法子折騰。

    「菲姐,有事嗎?」李雲道客客氣氣。曹菲看上去約摸二十八、九歲的樣子,頗經人事的艷麗氣質,但聽劉曉明說,她似乎還沒有結婚。

    曹菲笑了笑:「沒事兒姐就不能來看看你?」

    李雲道不是沒見過彪悍厲害的女人,流水村的王寡婦一天到晚吃李大刁民的口頭豆腐,要不然哪會明知道有人偷看,還一邊洗澡一邊哼哼唧唧地恨不得把那白花花的肉全揉得掉下來?可進了城,李雲道發現城裡女人比老虎還厲害,眼前這個就絕對屬於吃人的那種,而且還專吃男人。

    「謝謝菲姐,唉,煙癮犯了,出去抽根煙,姐要不要也來根?」李雲道又口袋裡掏出一包曹菲壓根兒就沒見過牌子的煙,很熟練地彈出一根,居然連過濾嘴都沒有,平時泡夜店唱k時還能弄些薄荷女士煙擺擺場面,面對這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土煙,曹菲笑著搖了搖頭:「我還想多保持兩年青春期呢……」

    話還沒說完,李雲道卻早己經叨著煙衝向樓道平台的吸煙區。「煙鬼!」曹菲低聲笑罵了一句,回頭看了李雲道的背景一眼後,注意力卻轉向擱在桌上的三份文件。

    曹菲不放心,又回頭看了一眼正走向平台的李雲道,見後者沒有回來的意思,立刻反身輕輕掩上會議室的門,快步走向會議桌,向文件伸出手的時候心跳陡然加速。

    「菲姐!」魔鬼般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嚇得曹菲整個身子往後一縮,飛快轉身一看,居然還是那個叨著煙的大刁民。

    「你……你不是抽煙去了嗎?」曹菲的身子有些顫抖,縮在身後的手上全是手汗。

    李大刁民卻沒心沒肺地咧嘴一笑:「答應我媳婦兒一天只抽一根煙的,今天的量中午用了,再多,就犯規了。」李雲道將已被唇潤濕的煙放回那看不出牌子的劣質煙盒,「做人要有誠信嘛,我都答應她了,就不能反悔。」

    「對對對,吸煙有害健康。」曹菲下意識地向門口移動,「要不你先忙著,我那邊還有點兒事情……」

    李雲道笑道:「好咧。」

  曹菲轉身時才輕呼出一口氣,剛想開門,卻聽到身後一聲冷喝:「站住!」

  曹菲嚇得一哆嗦,轉過身來卻故意鎮定:「你……你想……」

  卻沒想到李大刁民突然大嘴一咧,賊兮兮湊過來道:「菲姐,你可不能到母老虎那邊去匯報我這邊的進度,我可還想消停兩天。」

  巨大的反差讓曹菲恨不得咬眼前這傢伙一口,但心中最終還是一顆石頭落地:「放心,你菲姐哪是那樣的人?」

  目送曹菲關門離開,剛剛還笑意盎然的李雲道突然收斂笑容,臉se如同關了燈的屋子般yin沉。伸手摸到那三本疊在一起的檔案,瞇眼想了想,掏出那只足以用來自衛的我古董級諾基亞。

  「好是好,就是沒拍照功能,不然倒省了不少事。」李雲道拿著手機自言自語。想了半天,還是給正在金水灣別墅裡對著電腦發奮圖強的某睡衣男打了個電話,也不顧電話那頭的大聲抗議,只說你幫我查查這幾個人,報了三個人名後,絕然果斷地摁掉通話鍵,留下另一頭的某中年男人氣得差點兒把手機扔出去。

  「葛朗台,真丫活生生的葛朗台,再這麼下去,老子揭不開鍋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1:59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50
第一百八十九章 蔡桃夭,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段時間,公安局裡人人都知道刑警隊新來了一個愛笑的年輕人,話不多,謙虛,禮貌,勤快,就是不知道怎麼就得罪葛母老虎了,弄得被發配去整理舊檔案。會議室本來就鮮有人問津,李雲道彷彿被忙碌的刑jing隊忘記了,幾天工夫,劉曉明也就露了一面,跟李雲道分享了一下這些天出去追查線索的成果。其餘大把時間,李雲道都用來對付那幾堆已經被分類編號的檔案,用不到一周的工夫,又把所有的檔案過了一遍。於是大多數檔案裡的便簽紙由一張變成了兩張。

    那三份被李雲道單獨拎出來的檔案裡便簽紙更多,一張紙上能密密麻麻寫數十個問題,還有這幾天不斷從何大海那兒反饋過來的信息。那個叫衛淑的女大學生在出事後的第二個月就被送到國外留學了,經手人是一個留學中介,從中介給出的信息一路順籐摸瓜,矛頭再次直接財#政局局長程洪亮。何大海還從衛淑的閨蜜那兒打聽到,出國前衛淑己經懷孕近兩個月。李雲道在便簽的最下方用稜角分明的正楷寫了一行字:程洪亮為何要急著將己有身孕的準兒媳送到美國去?衛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從八樓失足摔死的謝阿菊生前嫁給了一個外地人,大她八歲,勉強維持著一店小快餐店的生意。收到那筆二十萬的撫恤金後,那個名叫顧健的男人扔下還有小半年租約的快餐店,直接回了廣西老家。謝阿菊的本地親戚很少跟他們走動,幾乎沒人知道顧健的聯繫方式,只知道是廣西北海周邊的人。何大海己經乘昨天上午的第一班飛機飛往廣西追查這條線索。

    李雲道又整理了一下這兩天從劉曉明那邊反饋來的信息:程洪亮夫婦死後查出巨額不明財產,除了老房子裡的現金外,其餘幾處房產裡都有不同程度的現金,最後搜出人民幣和外幣總價值接近四千萬。程洪亮用兒子程傑、女兒程英的名字登記了不下十處房產,總價值超過了九位數。這個消息一旦爆出去,又是一樁驚天大案。所以劉曉亮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不忘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把消息散播出去,否則他倆都要負政治責任。

    寫完最後一行字的時候,手機響了。何大海發來的短信:顧健兩周前死在離家不遠處的水庫裡,死因為溺水。晚上回,見面詳聊。總裁深度愛

    李雲道緊皺眉頭,看了一眼謝阿菊案的資料,文件裡有一張顧健的黑白打印照,很瘦的中年男人,四十歲不到,但面像卻早已如同年過百半的老人。這樣一個純樸的中年男人兩周前死在了千里之外,李雲道盯著那張黑白照片良久,才冷冷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苛政猛於虎,人比苛政惡。李雲道已經隱隱感覺到有只「看不見的手」隱藏在一連串事件的背後,那雙陰森的眼睛之前盯著顧健,盯著程洪亮一家,更有可能自己此時此刻也已經納入了那雙陰毒眼睛的視線範圍內。

    正愁眉不展時,身後有人推門而入,伸頭進來的居然是大門口的保安大爺。這位以前也是戰鬥在公安第一線的老英雄,退休後被公安局下面的三產安保公司反聘回來,雖然名義上只是看大門,可在局裡的輩份卻高得嚇人,就連局長們見了他都要熱情地打個招呼,叫聲「老黃」,然後這位立過三次二等功、四次三等的老公安會笑得像一朵綻開的菊花。老黃眼裡,這個剛來工作就被踢去整理檔案的小伙子其實挺不錯,休息的時候總會跑來跟老黃嘮嘮嗑,聽老黃講些英雄好提當年勇的事情也不嫌煩,就著老白干和花生米,一老一少能聊到深夜。一來二去熟了以後,老黃也傳了不少老公安破案的不傳之秘。「嘿,外面有人找!」老黃今天的眼神有些奇怪,溝壑縱橫的臉上笑意盛然,「臭小子,交了八輩子好運了。」出門的時候老黃還不忘捶了李大刁民一拳笑罵著。

    下樓的時候李大刁民一直在琢磨著晚上是不是要去趟金水灣找何大海聊聊,等看到站在公安局正門處恬靜得如同天山雪蓮般的女子,目瞪口呆得差點一腳踩空,踉蹌著奔到大門口,卻在站定的瞬間摸著腦袋啞口無言。

    「看你急吼吼的樣子!」還是彷彿崑崙采玉道上人生初見般的面容,只是大墨鏡後的清冷消失得無影無蹤,卻多了幾份說不清道不明的似水柔情。說話的時候從行李箱的環保布袋裡抽出一張紙巾,疊成方塊狀,上前一步,拭汗的剎那嘴角輕揚。

    李雲道看著眼前一身布衣的女子,安靜,恬美,柔情。這一瞬間,蔡家大菩薩彷彿落入人間的天使。只專屬於某一個人的天使。

    經歷了無數風雨的老黃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個如同仙宮裡走出來的女子出現眼前時,他以為是中午喝多了老白干還沒醒酒,不然人世間哪還有如此不沾俗塵的女子?雖然一身素衣,拉著一桿行李,行李箱上還有一個挎肩的布藝環保袋,同樣是素雅的顏色。讀不多的老黃居然在那一刻想到了「桃花源」。難道這女子不是從「桃花源」裡走出來的嗎?

    「媳婦兒……」

    老黃的假牙差點兒直接掉下來。不過經過大風大浪的老黃還是樂呵呵地閉上嘴,小心開門,盡量不發出聲音影響門口這對良玉壁人,進門後才小聲哼起了小曲,赫然是一曲綿長《西廂記,「情思昏昏眼倦開,單枕側,夢魂飛入楚陽台」……

    「傻樣兒,誰是你媳婦兒?」蔡桃夭笑著拿擦汗的紙巾拍了一下某人的腦袋,「你不怕我小叔把你沉黃浦江?」

    某人傻笑:「如果真能成我媳婦兒,就是沉一千次黃浦江也值!」

    「傻!」蔡桃夭笑得如同盛開的青蓮般,伸出蔥白美玉般的修長食指,輕輕在某人額上點了兩下,輕聲道,「你啊,就是個大傻瓜。」

    「呵呵……」某人傻笑得更加厲害,「呵呵,呵呵……」

    蔡桃夭指了指行李,笑道:「不請我請去坐坐?」

    李雲道一拍腦袋,連忙拖著行李,將行李箱寄放在保安室,一路傻笑著帶蔡桃夭上樓。

    等進了那間備用會議室,某人才傻笑著不好意思道:「剛來第一天就被發配了。」

    蔡家大菩薩卻不以為意,摘下墨鏡在會議室裡走了一圈,最後站在李雲道面前:「不錯,估計你們局就你的辦公室最大了吧?」

    某刁民羞道:「差不多吧。」

    下一秒,隨手輕輕關上會議室大門的蔡桃夭緩緩靠近,雙手圍合在李雲道的腰上,額頭靠在某人的肩膀上,素目微合:「上中學的時候我就問過自己,未來我將要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風花雪月的大作家?還是馳騁沙場的大儒將?又或者是翻手為雲的政治家?我和你一樣,讀的多了,自然就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你是山裡采玉的玉農也好,你是道上赫赫有名人物也好,你是神勇天兵的福爾摩斯也好,這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希望你活得開心,活著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日子。我,不是開國上將的孫女,不是北大的才女,也不是蔡家的掌上明珠,我只想作李雲道的媳婦兒。」總裁深度愛

    李雲道的雙眼出乎意料地微紅,掙扎了許久,才緩緩合攏雙臂,將這個風塵僕僕從京城而來卻不染一絲俗塵的女子擁在自己的懷裡,淡淡的體香從如羊脂玉般的脖頸處滲出來。李大刁民如獲至寶般呼吸著那股讓他沉醉不己的味道,良久,一語石破天驚:「媳婦兒,要不咱領證去吧?」

    蔡家大菩薩不搖頭也不點頭,只是站直身子,微笑著,認真看著李雲道:「想好了?」

    某刁民咬了咬牙,狠狠心道:「想好了,豁出去這一百三十五斤了。」

  蔡桃夭依舊輕聲道:「想好如何面對蔣家的狂風暴雨了?」

  某刁民狠狠點頭。

  「想好怎麼說服我小叔了?」

  某刁民再次咬牙,點頭。

  「想好怎麼說服我了?」

  某刁民沒有回答,直接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靠上那柔軟香甜的唇。蔡桃夭嚇了一跳,微闔雙眼,主動生澀地回應著某人的熱情。過了不知道多久,氣喘吁吁的兩人終於停下來。李雲道極具侵略xing的眼光緩緩從蔡家大菩薩的身線輪廓上掃過,忍了忍,終於還是忍住了,隨後微微彎腰,掩蓋住某處的尷尬。

  終於等到情緒緩緩平復,李雲道才站直身子,一臉嚴肅:「蔡桃夭,你願意嫁給我嗎?」

  外已經開過一季的桃樹輕輕搖戈,夏天難得的涼風緩緩從邊吹來,某女風淡雲輕。

  「好。」

  風停了,樹靜了,倒是那綠葉繁茂的槐樹上,知了樂得歡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2:00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51
第一百九十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雖然沒有人煞風景地打撓,但兩人倒沒有繼續卿卿我我的遊戲,相反擺在桌上的三份檔案引起了蔡桃夭的注意。蔡桃夭問我能不,李大刁民笑道你在軍中的絕秘檔案不知道要比這些高上多少個檔次,就這你也感興趣?蔡桃夭說這不一樣。

    李雲道也沒有問哪兒不一樣,因為蔡家大菩薩說不一樣,那就是不一樣。等蔡桃夭粗略地看了一遍資料,抬頭便說財#政局有問題,那個局長問題更大。李雲道苦笑說局長一家二周前就在家裡開煤氣自殺了。蔡桃夭搖頭說這事情很蹊蹺。

    李雲道對蔡家大菩薩近乎神奇的分析能力和直覺簡直崇拜得五體投地,如果不是去現場勘察時留了點心眼,加上從一堆檔案裡整理出的蛛絲馬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覺得這些事情之間有什麼聯繫,蔡桃夭只看了一遍,就能分析出財#政局和那位自殺的局長有問題,這種能力顯然不是天生的。事實上蔡家老泰山將十四歲的蔡桃夭送入那支猛虎軍團時就已經存了培養接班人的想法,如果十八歲那年這位女菩薩沒有毅然脫離軍隊前往中國最高學府求學,或許若干年後華夏軍政體系中會出現首個肩扛金星入中樞的傳奇女將。

    兩人又就紙面的信息作了一些交流,某人剛剛連掐自己數次,但這會兒似乎才緩緩從做夢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一清醒過來,某人又恢復了刁民本色:「媳婦兒,你不是在給本科生上課嗎?怎麼突然跑來查崗了?是不是想相公想得憋不住了?」

    蔡桃夭也不生氣,莞爾一笑:「是又怎的?」

    某人厚著臉皮道:「那就讓相公再親一個。」顯然剛剛那次長吻仍舊意猶未盡。

    蔡桃夭伸手輕點某人的額頭:「你啊,就是個孩子。」

    李雲道終於鼓足勇氣再次靠近,還沒貼到那柔軟到讓人心醉的唇瓣,會議室的門狠狠地被人推開了。

    李大刁民頓時殺人的心都有了,殺氣十足地轉身,等看清來人後,頓時換上一臉青澀笑容:「呃……這個……葛隊,您怎麼有空來……」

    葛母老虎站在會議室門口,陰沉著臉,煞氣沖天。等看到放著刑事檔案的會議室裡居然還站著一個陌生女人時,葛青那張小麥色肌膚的臉更黑得包公:「你……」

    剛開口說出一個字,那女人緩緩轉身,一臉微笑。葛青在這個瞬間也呆若木雞般地立在當場——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不施粉黛,卻美得讓人心醉,她沒有說話,只是嘴角輕揚,淺淺微笑,卻如同一朵盛開的天山雪蓮,神聖而不可侵犯。這一瞬間,葛青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主也自慚形穢。

    「你……」葛青突然發現自己居然語塞了。

    對面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主動伸手道:「你好,我是蔡桃夭。我是雲道的未婚妻。」

    葛青下意識地伸手跟蔡桃夭握了握,居然無厘頭地問了句:「你真是他的未婚妻?」問完便有些懊惱。

    可對方恬靜得如同一方美玉的女人卻只是笑了笑:「雲道有時候嘴巴不饒人,其實沒什麼壞心眼,以後還要麻煩葛隊多多照顧。」

    葛青連連點頭,看得李大刁民目瞪口呆,啥時候見過葛母老虎這般乖得如同貓咪一般?他要是知道葛青在某方面有一些特殊的癖好,這會兒鐵定拉著蔡美人就跑。開玩笑,跟一個女人搶女人?在李大刁民眼中,眼前的一幕正驗證了一物降一物的說法。

    「那……你……你們先忙,我還有事。」臨走前,葛青還不忘戀戀不捨的看了蔡桃夭一眼,這才踩得慌張的步伐快步離開。

    等李雲道關上門,蔡桃夭才皺眉道:「你們這個隊長有點問題。」蔡桃夭本科時副修心理學,自然深諳解讀一些下意識的行為動作。

    李雲道撇了撇嘴:「這母老虎其實能力挺強,又是個工作狂,據說她來了隊裡後破案率呈直線上升。就是成天擺著一張臉,弄得我好像欠她二五八萬。這不,剛來第一天,就把你相公發配來整理檔案了。」

    某女掩嘴而笑,那一剎那的風情惹得李大刁民頗為失神。

    「媳婦兒,你說這世上咋就還有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呢?」李雲道嘖嘖有聲地看著蔡家女人,從上到下,他無乎挑不出任何一丁點毛病。

    蔡桃夭道:「你們隊長也挺不錯呀,不過可惜……」

    「可惜什麼?太凶了?」

    蔡桃夭搖頭:「她剛剛看我的眼神很怪,有點兒類似於你看我的眼神。我注意觀察了她幾個細微的動作,本來是發生在欣賞異性時才會表現出的動作。所以我覺得她針對你,其實也是下意識地把你當作了競爭對手。」

    「啊?我對刑警隊長的位置可不感興趣。」

    「不是工作,而是,嗯,同xing之間的本能競爭。」

  李大刁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你是說……」

  蔡桃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李雲道撓撓腦袋,拍了拍胸口:「老喇嘛還是說得不錯啊,山下的女人如老虎啊,連同xing都吃。」

  蔡桃夭給了某人一個似白眼似媚眼的眼神,輕輕點了點某人的腦袋:「你啊,就是嘴上不饒人。」

  李雲道自嘲:「要不怎麼是崑崙山的刁民呢?」

  晚上李雲道第一次破天荒地沒有加班,時間一到便拉著蔡桃夭出門,去老黃的保安室裡取了行李,留給老傢伙一瓶中午就準備好的老白干,然後便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執著纖纖素手,緩緩走在姑蘇古城的法國梧桐下。

  「媳婦兒,這回來待多久?」李雲道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蔡桃夭這回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道:「最多一個半月。今天是暑假第一天,導師本來要我跟她去英國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我拒絕了。不過手上還有些數據和資料要在這一個半月裡整理一下,所以,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

  「住我家。」李雲道放在行李箱,拍拍胸脯,「上周在市裡找了個民居,舊了點,但很安靜。」

  蔡桃夭輕聲道:「好。」

  過了一會兒,李雲道突然抽風一般道:「媳婦兒,咱這算婚前同居嗎?」

  蔡桃夭輕嗯了一聲,笑道:「你不怕被我小叔滿世界追殺的話,就可勁兒往那方面想吧。」

  或許是想到了那個一身儒雅卻習慣劍走偏鋒的蔡家男人,李雲道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

  「怎麼了?」「蛋疼。」

  蔡家大菩薩就這樣被一個從崑崙山走下來的采玉農牽著纖纖素手,聽著古城獨有的江南粘糯音,緩緩走在兩側都是茂密泡桐的小街上。九轉十八彎後便是小橋流水人家。李雲道找到的民居就在小河的北側,院門朝水,坐北朝南,選這處地方的時候,還是特意領著十力嘉措來了一通,等小傢伙神神叨叨地點頭後,才一口氣付了一年的房租住了下來。

  傍晚的輕風拂過河面,圈圈漣漪蕩起,此消彼長。聞著江南水鄉特有味道,蔡桃夭饒有興趣地著院子裡那棵應該是剛剛種上不久的桃樹,已經六月中旬,桃花早己落盡,可桃花樹下站著蔡桃夭,卻仍舊相得益彰。也不知道某人親手栽下這棵樹的時候,是不是就存了這般小心思。

  「你啊,就喜歡弄些奇技yin巧。不過,我喜歡。」蔡家大菩薩給出一句點評。某人樂得屁顛屁顛。

  一側的瓦屋廚房裡飄來陣陣米香,估計是聽到聲音,裹著與身材極不相稱的圍裙,十力小喇嘛出現在門前,似乎本想通知李雲道飯菜馬上就緒,沒想到出廚房就到站在桃樹下微笑不語的女人。小喇嘛樂呵呵地咧開嘴:「嫂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句「嫂子」,樂得李大刁民一巴掌將小傢伙拍回堂屋:「做作業去,廚房交給我。」

  十力不是徽猷,就算誠心做飯炒菜,也就勉強能入口的程度,好在李雲道不講究,兩個人過ri子能湊活就行,可來了大菩薩,那點勉強入口的東西自然成不了「供品」。

  「我出去買點菜。」

  「我陪你。」

  坐在堂屋裡的長條板凳上晃著白嫩小腳的十力撇撇嘴,心不在焉地搖晃著那絲絲作響的轉經桶,著兩人牽手出門後,才放下經桶,從八仙桌上拿起一冊《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翻開第一頁,伸出蔥嫩的食指,一個字一個字指著讀過去。

  「潘瑾,潘瑾,潘瑾……」指了了七七四十九字,念了那名字足足四十九遍,小喇嘛才一臉傷chun感秋地合上經書,從長條凳上跳下來,走到院子裡那棵沒有花的桃樹。盯著那桃樹了足足五分鐘,小喇嘛又開始踱著步子在小院裡轉圈,轉到第十八圈的時候,小喇嘛開始唱歌。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

  老和尚有交待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走過了一村又一寨

  小和尚暗思揣

  為什麼老虎不吃人

  模樣還挺可愛?

  老和尚悄悄告徒弟

  這樣的老虎最呀最厲害

  小和尚嚇得趕緊跑

  師傅呀!呀呀呀呀壞壞壞

  老虎已闖進我的心裡來心裡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2:01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51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方江南小院和拱白菜的豬

    李雲道好文而不能武。儘管在與山麓下流水村的維民們打架鬥毆的過程中積攢了不少實戰經驗,但跟弓角、徽猷那一類變態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不過哪怕那兩個傢伙能空手搏熊,但鮮有將拳頭往人身上招呼的前例。倒是不擅拳腳的李大刁民時不時跟流水村的采玉農發生些不大不小的衝突的,次次鼻青臉腫,卻也傷不了根骨,所以每次都是憨憨傻傻的弓角拿著老喇嘛配的草藥,咧著嘴邊傻笑邊幫李雲道擦藥散淤。也許是對老喇嘛那句「沾武必死」的點評頗為腹誹,李雲道才時不時地頂著刺眼的傷口在慈眉善目卻瘦骨嶙峋的老喇嘛面前晃悠。

    蔡桃夭好文卻不愛武。哪怕十四歲那年被蔡家那位泰山北斗硬逼去那枝東北猛虎軍團接受最嚴苟和殘酷的訓練,哪怕她能在數以千計的新兵中脫穎而出,哪怕兩年後她能獨自一人空手入白刃地自如應付兩名外國特種兵。蔡家桃夭總是如果一朵盛開在天山這巔的雪蓮,讓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但最後蔡家大菩薩還是毅然退出軍隊進入京城最高學府碩博連讀。如果說進入軍隊是為了蔡家,那麼求學之路完全是為了活出自己的精彩。

    兩個同樣好文,卻因為不同原因與「武」隔絕的人湊到一塊兒,江南特有的綠籐小便顯得格外靜謐。生活,就好像一張攤開的白紙,在紙上即將塗著一幅江南水墨圖的便是那位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蔡家大菩薩。

    小不算大,卻也容得下一些花草和一方竹桌几張籐椅。主人兩個月前移民加拿大,又捨不得將祖產變賣,於是將房子委託給中介出租,特地叮囑,房租可以便宜些,但是住進來的人一定要有正經的工作,最好是白領或公務員。可現在講求生活品質的年輕人哪裡看得上這麼一個走街竄巷才能進來小?最後倒是便宜了天天在公安局整理檔案的李大刁民。

    蔡桃夭口味偏淡,食素,所以兩人出去只買了些新入市的蠶豆和綠葉青菜。等放下東西,蔡家大菩薩居然撩起衣袖,沖略顯發愁的李大刁民笑了笑:「還是我來吧。」

    李大刁民愣了愣:「媳婦兒,那我可真就做甩手掌櫃了?」在山上的時候,李雲道本就很少下廚,做飯的事情,本就是交手那個一頭青絲的傢伙負責的。

    蔡桃夭莞爾一笑:「你啊……」某人的額頭又被那修長的蔥嫩玉手輕輕點了一下。

    「媳婦兒,你可別逞能啊,你這麼一位大小姐,真會下廚做飯?」

    蔡桃夭輕輕抿嘴微笑,也不多說話,拿著買回來的菜進了廚房。二十分鐘後,淡淡的菜香籠罩著綠蔭蔥蔥的小。

    李雲道最後還是沒好意思當「甩手掌櫃」,不過進了廚房也只能幫忙打打下手,看著本不食人間煙火的女菩薩墜入凡間,李雲道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溫暖。

    「媳婦兒,你說我上輩子到底積了多少德,這輩子才能碰到你?」

    蔡桃夭熟捻地將雪菜蠶豆盛進盤裡,放下鍋鏟,擦了擦微汗,將額前落下的留海輕輕拂到耳根後微笑道:「應該是九世善人吧。」

    「乖乖,九世啊。」李大刁民掰著指著,像模像樣地算計著。

    晚餐的地點在小正中,一方年歲已久的古舊竹桌,三張結實的籐椅,襯著江南小裡的花花草草,別有一番韻味。飯菜上來的時候,天居然還沒黑,雖然已經是初夏,但子裡種了百合和防蚊草,所以鮮見蚊蟲。

    蔡桃夭的廚藝很有天份,幾乎和崑崙山上掌握他們二十多年吃喝的李徽猷不相上下。李雲道實在餓得很,吃相雖不至於窮凶極惡,但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倒是蔡家大菩薩極有家教的左手持碗,一邊頜首輕嚼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身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十力的吃相幾乎跟李雲道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蔡桃夭第一次發現,十力連拿筷子的方式,咀嚼的頻率都和坐在他身邊的李雲道幾乎完全一致。

    吃飯的時候李雲道連誇蔡桃夭手藝精湛,最後居然大言不慚,我和十力大有下半生的口福就拜託你了。蔡家大菩薩也不反對,向來食不言寢不語的她破天荒地說了一個字:好。

    小喇嘛本搶著將鮮艷嫩綠的蠶豆往嘴裡塞,聽到這個字的時候差點兒噎著,緩了老半天,才看看李雲道,再看看蔡桃夭,來來回回數次,最後才神棍地點頭:「是很好。」

    話沒落間,戴下喇嘛帽後如同長了一層絨毛的小腦袋便吃了一記暴栗。「再這麼推演下去,小心折福壽。」李雲道凶巴巴地警告小神棍。

    小喇嘛撅了撅嘴,沒說話,繼續化悲憤為食量。

    蔡桃夭食量不大,不一會兒便放下筷子,看著十力道:「我見過一個自稱是麻衣相師嫡系傳人的老道士,帶著一個小女娃,跟你一樣有靈氣,說話也很有意思。有緣的話,我邀請他們來蘇州,讓你們兩個小神棍見見,看看誰更厲害。」

    十力頓時小臉皺成個苦瓜:「還是不要見了。」

    剛吃了六成飽的李雲道卻不解道:「為什麼不見?」

    小喇嘛卻推開飯碗,逃似的跑開:「吃飽了。」

    「神神叨叨的,這孩子……」李雲道沖蔡姚夭笑了笑,「十力被老喇嘛忽悠多了,成天說些有的沒的。」

    蔡桃夭卻搖頭笑道:「有時候事物,只能說我們不瞭解,卻不能說那背後的真理不存在。就像當年從來沒人覺得地球是圓的一般,等跳出這個空間思維,從上面往下看,才猛然間豁然開朗。」

    李大刁民嘖了嘖嘴,沒跟蔡家大菩薩爭,事實上他只是一直看老喇嘛不順眼,順帶著關於老傢伙的一切他都給予否定,可到底為何對老喇嘛有意見,李雲道自己恐怕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吃完飯收拾桌子的事情自然不能再麻煩蔡家長公主,李雲道主動起身收拾,可就在這時,院門被人敲響,一臉邋遢鬍子的何大海推門而入。

  「李朗台,你個中國版的葛朗台,碰到你老子一準兒歇不下來……呃……」何大海笑罵著推門而入,卻沒料到院子裡坐著位大菩薩,等笑罵聲嘎然而止的時候,他才發現那位京城蔡家的掌上明珠正一臉微笑正對著院門,雙手托腮的樣子彷彿不小心掉入人間的懵懂女神。

  可何大海卻是知道,眼前這位不過二十出頭的女菩薩可不是什麼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一到她正打量自己,何大海頓時頭皮發麻:「哎,那個……我忘鎖家門了,回頭再給你電話……」饒是何大海這般的人物都產生了拔腿就跑的衝動。

  李大刁民自然不能讓何大偵探得逞,他本就坐得靠近院門,沒等何大海轉身就一把抓住後者的胳膊:「海叔,跑啥呀?我媳婦兒長得雖漂亮,但放心,絕對不吃人,不吃你這麼邋遢的大叔。」

  被李雲道死死拉住的何大海尷尬地坐到小喇嘛剛剛坐的椅子上,偷偷瞄了蔡桃夭兩眼,沒見女菩薩有什麼異常反應,這才定下心來,搓著手嘿嘿傻笑:「那個……蔡……你也在這兒啊。」

  李雲道輕蔑地嘲諷道:「我媳婦兒,來蘇州不來我這兒?」

  何大海這才反應過來李雲道掛在嘴上的「媳婦兒」,生怕對面的那位發飆,又偷偷掃了一眼,卻見蔡桃夭一臉微笑地點了點頭,終於一臉恍然:「好……好事兒,這是好事兒!」

  李雲道奇道:「海叔,你今天咋個了?去了趟廣西被人閹了不成?」

  何大海有苦說不出。能在蔡桃夭面前大耍流氓吃口頭豆腐的,苦往今來估計就有眼前這不知死活的李大刁民一人而已。何大海冷不丁地回憶起某次去猛虎團駐地辦事兒,正好碰到這位修理非禮女兵的老特種兵,那天之前,號稱在情報戰線摸爬滾打半輩子的何大海才終於知道什麼叫「心狠手辣」什麼叫「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斷子絕孫」。那天所有的旁觀者沒有一人敢上前相勸,老兵被揍得像只打碎的醬缸,心存不忍的何大海站了出來。本以為以自己的身手,起碼制住這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可真動上手,何大海連叫苦的機會都沒有。最後何大偵探驗證了那句「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老話。

  蔡桃夭也認出眼前的邋遢大叔正是十年前被自己打斷肋骨的那位,笑了笑道:「雲道,你和海叔聊著,我來收拾。」

  邋遢大叔目瞪口呆,目送女神般的蔡家菩薩進廚房,良久才轉頭沖李大刁民豎起大拇指:「還是你牛。」

  某人恬不知恥:「這可是女菩薩親手下的廚!」

  何大海恍然地點點頭:「我終於知道為啥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為啥?」

  「因為豬不要臉啊!」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2:01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52
第一百九十二章 姨媽啊姨媽啊

    何大海接到李雲道的電話後,按李雲道給出的三個名字,只用了一個禮拜,便迅速將視線鎖定在謝小菊的丈夫顧健身上。顧健是廣西北海人,早年鰥居北海小鎮,來蘇州後才跟家境不算好的謝小菊認識並成婚。謝小菊墜樓逝世後,財政#局補償了他二十萬現金,據老新村的租客鄰居所說,顧健在兩個月前,也就是拿到那筆數額不小的撫恤金後便買了回廣西的火車票一路南下。

    何大海第二天一早便從虹橋機場直飛南寧,下了飛機後從南寧直奔北海。顧健在北海這個叫三滄裡的窮地方還算有些名氣,何大海拿著一張照片在小鎮的車站、集市裡轉了小半天,便把情況摸得一清二楚。顧姓是當地的大姓,先人是前清中期從河南一帶避旱災遷居到此地。顧家也曾是當地的大地主階層,只是不幸在當年的「打土豪、分田地」等諸多運動中家財散盡,直到如今家道中落。顧家經營著小鎮上唯一一家照相館,如今由顧健的親弟弟顧康勉力支撐著。不過最近顧家在小鎮上出盡了風頭,先是早年北上的顧健榮歸故里,接著便是一直討不上媳婦兒的顧康居然娶了鎮上的豆腐坊王駝子的標誌閨女兒,喜宴在這個人口不足十萬gdp年年墊底的南國小鎮上大擺了三天三夜。

    可等何大海摸到顧家時,卻看到一屋子手足無措老實巴交的鄉下人——顧健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何大海在離顧家不遠的地方找了間小旅館住下,以遊客的身份在小鎮上待了兩天。兩天後,顧健的屍體在鎮東的水庫裡被人發現。

    蔡家女人不動聲色地在何大海面前添了副碗筷,這個細緻入微的動作讓何大海的腦袋微微抽筋,眼前恨不得跟李大刁民夫唱婦隨的女人怎麼跟十年前單手放倒自己的軍中巾幗相差那麼大?李雲道弄了幾箱六十四度的老白干放在家裡,就這李大刁民已經覺得這玩意兒堪比演義小說裡的瓊漿玉液。就著剩飯剩菜何大海和李雲道一人一瓶的老白干,也不用碗,直接對著瓶口吹。

    何大海繪聲繪色地講北海的經過時,李雲道只聽,不說話,在關鍵之處才問一兩個畫龍點睛的問題。偶爾調頭看一眼在廚房裡忙著給他們加個菜的蔡家女人。圍著小喇嘛的卡通米其圖案的圍裙,添了幾份俏皮的蔡桃夭端著新炒的兩盤蔬菜出現在小裡,驚得何大海喝進口中的老白干半天沒嚥下去。等蔡家女人說了聲進去輔導小喇嘛功課,這位因為出趟遠門才好不容易換下一身驚世駭俗睡衣裝的中年邋遢大叔終於一臉佩服地看著李大刁民,由衷地豎起大拇指:「嘖嘖嘖,這種別人恨不得天天貢著的女菩薩跑來你這兒被當傭人使喚,我現在終於知道你個真人不露相的傢伙,怪不得你敢直接跑去北京踩蔣家那位……」

    李雲道苦笑:「北京那次是衝動了點,要不是我大哥和二哥湊巧及時出現,能不能囫圇著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何大海卻一臉不信:「裝,你小子再裝!算了,你願意扮豬吃老虎,我也樂得在一邊看著,都說人生如戲,我覺得還是當觀眾比較妥當。」這個在情報戰線混了小半輩子的中年大叔愁眉苦臉,「你看那姓顧的小子,拿了二十萬回去,還沒花完就翹辮子了,所以這戲,還是別人來演的才好看。」

    「當地公安#部門有說法嗎?」

    「沒那麼快,北海公安局裡有我一個兄弟,說好了一有消息就打電話過來,他辦事我放心。」能被何大海這種人稱為「兄弟」的,自然有過命的交情,「不過有疑點卻是很奇怪,顧家的人誰也說不清顧健大晚上跑去水庫那邊做什麼,說是接了個電話就出門了,然後再出現的時候就只剩下具屍體了。」

    李雲道點了點頭,不緩不慢道:「狗急了要跳牆。」

    何大海灌了一大口高度數的老白干,辛辣直衝進胃裡,全身毛孔都彷彿在一瞬間舒展開了。「小子,這事兒啊,我覺得沒那麼簡單。」何大海突然壓低了聲音,「我已經查覺這幾天有人在跟蹤我了,在北海的時候那人就一直跟在後面,回來後還有尾巴,今天過來也費了些力氣。」

    李雲道吃了一驚:「還是上次那個?」

    何大海搖頭沉聲道:「應該不是。上次那位是個真正的高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來歷跟黃中校差不多。這次的尾巴明顯是江湖上的草莽,用的手法也比較下作,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點子,系統裡的人一般都不屑用這麼粗淺的手法。」

    李雲道沉思了片刻才道:「我有個想法。」

    何大海奇道:「想女人了?」說完還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堂屋的八仙桌邊輔導小喇嘛功課的蔡家大菩薩。

    李雲道認真道:「我想請你替我找些像你這般的高手回來。」

    何大海愣了一下,訕訕道:「要說高手,老爺子身邊那位才是真正的高手,跟他一比,我屁都不是。」

    「梅花叔也是人,也會老,有些事情,還是未雨綢繆地好。」李雲道輕輕舒出一口氣,「說句誅心的話,老爺子年歲也不小了,百老歸天那是大勢,黃叔也不可以真一輩子守在這一畝三份地上。」還有一句話李雲道沒說,就黃梅花對秦家的滔天功勳,老爺子應該早就安排好了他下半輩子的去處,至於是不是還守在江南的陣地上,一切都是未知數。

    何大海想了一會兒,沒有說法,往嘴裡扔了幾粒嫩綠的蠶豆,對著瓶口抿了一小口,將酒混著菜咽進肚子,才壓低聲道:「你想自立門戶?」

    李雲道笑著搖了搖頭:「老爺子對我有知遇之恩,沒有老爺子,我現在還在金燕湖邊的工地裡吃揚塵,哪還能坐在這兒跟你喝酒嘮嗑?說實話,一年前我下山的時候,坐個兩塊錢的公交車都要心疼老半天,更別說這批發價三十六塊錢一瓶的老百干。現在能有份正經工作,能有這小兒住,說到底,都是老爺子給的。半年前那件事兒最後怎麼解決的我是不太清楚,但是如果只多上一兩次這種事情,我擔心……」李雲道看了一眼堂屋中在蔡桃夭指導下做高中微積分數學題的小喇嘛,沉聲道,「不是每次都能那麼幸運的。」

    何大海跟黃梅花淵源不淺,自然知道李雲道說的事情不假,半年前的事情他也有涉足,單他一人揭起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讓這位退役情報人員膽寒老半天。喝了幾口酒,也沒吃菜,何大海在北海累了幾天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沉吟了片刻才道:「你想要什麼樣的?」

    「智信仁勇義,能全最好。」李大刁民獅子大開口。

    何大海放下酒瓶笑罵道:「你以為這是幾百年前揭竿打天下?還智信仁勇義,這事兒我知道了,回頭我先打幾個電話問問看。」

    李雲道卻突然認真道:「多些誠意,如果需要,我可以親自跟你跑一趟。」

    何大海笑道:「你倒是虛懷納仕,我倒真覺得你小子有點兒曹阿瞞的梟雄味道。」

    李雲道搖頭:「沒想那麼多,現在只求對得起老爺子的另眼相。」

  兩個男人聊到盈月當空雙雙微醺才算結束,何大海臨走前還往堂屋裡了兩眼,正猶豫著要不要跟那位菩薩打聲招呼再撤退。蔡桃夭倒是彷彿天人神算般自個兒走出來,傾國傾城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要走了?」

  何大海連忙點頭,居然略帶討好地笑道:「那啥……弟妹啊,先走了,感謝你的晚飯,手藝倍兒棒。」猶豫了半天,何大海才叫出「弟妹」兩個字,不過蔡家女人一臉笑意,也知道這記馬屁算是拍在點子上了,當下藉著酒勁兒樂滋滋沖李雲道揮了一拳,「好好兒照待弟妹,別小氣了。」

  李大刁民哭笑不得地向自家「媳婦兒」,後者笑著目送何大海出門後,再次輕捲衣袖,如多年的伉儷般收拾著桌子。

  著蔡桃夭的側面身線,李雲道冷不丁地發現,這個角度上去,居然有種獨特的曼妙,跟阮家大瘋妞的嬌艷相比各有千秋。藉著酒勁,某人湊上去道:「媳婦兒,晚上你睡哪間?」

  蔡桃夭回眸一笑:「你說哪間就哪間。」

  「真的?」

  「那就東間吧,東間敞亮,我就睡東間。」

  蔡家女人風淡雲輕:「好。」

  某刁民樂得差點鼻血噴出來,連忙搶過蔡家女人手裡的碗筷:「我來我來,你今天也累了,去休息吧。」

  蔡桃夭不動聲se地回到堂屋,繼續指點對小喇嘛來說有些難度的英語題。

  等某刁民忐忑不安地跨進東廂房,果真見到蔡桃夭換了一身足以讓他噴兩斤鼻血的桃se蕾絲睡衣。

  「那個……嗯……我……你……」某人語倫次。

  蔡家大菩薩嫣然一笑:「睡吧。」

  某刁民心跳加速並迫不及待地跳上床。

  兩分鐘,某刁民一臉悲憤地從東廂房跑出來,衝到小院的小井邊打了一盆涼水從腳澆到腳。

  「蒼天啊,佛祖啊,太上老君啊,這個時候咋能給我整出姨媽這種妖蛾子喲……」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2:02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53
第一百九十三章 轉世靈童

    小院的井水清澈涼甜,從頭澆到腳的井水終於讓某獸血沸騰的大刁民平靜下來。擦乾身子後全無睡意,李雲道從屋裡搬了一張籐椅到綠苔斑駁的簷斗下,拿了一冊從吳老爺子那邊順手牽羊來的《閨房哲學,也不打燈,只就著皎潔月輝隨手翻著。今夜月明如晝,李雲道赤著上身,就只套著一條路邊攤上淘來的寬大布褲衩,月光如銀般洩灑在那不算壯實卻爆發力和肌耐力驚人的身體上,如果不是時不時還要捻開頁,這傢伙看上去便彷彿米開朗基羅劈出的一尊中國版大衛。只翻了幾頁,好不容易用一盆井水澆滅的熱血再次沸騰起來,李大刁民罵咧著將這冊曾被稱為「威脅青少年的作品」甩壓到身下,一邊腹誹著吳老爺子的老不正經,一邊看著月朗星稀的夜空。

    「城裡雖繁華,但這天空,還是山上的好。」李雲道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十力嘉措。小喇嘛如出一轍地穿著一條小短褲,同樣打著赤膊,正蹲在籐椅邊雙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著小上方的天空。

    「幹啥呢?想媳婦兒了?」李大刁民沒好氣地在小傢伙腦袋拍了兩下,「小小年紀,學人家多愁善感,跟著老傢伙念了這些年的經,都念到狗屁#眼裡去了。」

    十力眨眼委屈道:「雲道哥,你說弓角哥和徽猷哥這會兒也在乘涼嗎?那邊的天也跟咱們一樣,月亮像臉盆大,星星沒幾顆嗎?」

    李雲道搖頭:「隔了十萬八千里,哪裡知道地球那頭是個啥模樣?倒是弓角離得近一點,但估計想要打個電話也不太容易……」李雲道突然失去了對話的性子,轉過頭盯著天空一輪月盤沉默不語。小喇嘛也不再說話,一對嫩白的小手將臉頰上的嬰兒肥擠得頗有些滑稽,但看著天空的眼神裡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悲天憫人。

    良久,小傢伙終於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慫著腦袋回西廂房先爬上床,貼牆而眠,外面留了一大半地方給那個正盯著天空陰睛圓缺發呆的刁民。

    初夏的夜風還是有些微涼,赤膊在小裡呆久了,總還是會感到陣陣涼意。一件薄襯衣適時地披在了李雲道身上,同時襲來的還有陣陣熟悉體香。

    「還不睡?明天不上班?」

    「睡不著。」

    「把衣服穿上吧,別著涼了。」

    「好。」

    李雲道穿上衣服時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正好看到笑意盈盈的蔡桃夭看著自己,眼神相觸,一向精神世界無比強大的蔡家大菩薩破天荒地主動移開目光。

    這一瞬間,李大刁民只想用煙視媚行來形容眼前彷彿嬌嫩得快滴出水的女子。女人如水,這話果然不錯。

    「媳婦兒……」

    「嗯?」

    「你怎麼也睡不著?」

    「認床。」

    李雲道撓頭:「這個有點兒難啊,總不能你過來一趟還把北京的床給郵過來,等回去的時候再捎回去?」

    蔡桃夭輕輕笑出聲來,最後輕輕嘟囔了一聲:「呆子。」

    李雲道的視線沒敢在只著一身粉色蕾絲睡衣的女人身上停留,目光轉向水銀做成般的月亮,心觀鼻鼻觀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次上了當,卻在某個關健點上再一腳踹出。

    「雲道,問你個事兒唄?」

    「嗯?」

    「你真讓十力就這麼跟著你?」

    「啊?」李雲道不解。

    蔡桃夭不緊不慢地搬了張籐椅,坐在李雲道身邊:「八年前,羅桑頓珠喇嘛留下『十力皆因』的法旨面朝東北圓寂坐化,問卜當世班禪,又問於山南桑耶寺降神喇嘛,拋盡哈達寶瓶才得出崑崙地貌。藏位八大呼圖克圖大德高僧數入崑崙而不得果,到現在那位置還空置著。我不知道你們那位噶瑪拔希喇嘛是怎麼想的,如今真讓那些哲布尊丹巴知道他們眼裡的神人跟著你做牛做馬,不知道要把你打進阿鼻地獄多少個輪迴才能洗清贖罪……」

    聽到「噶瑪拔希」四個字的時候,李雲道的臉部肌肉忍不住抽動了幾下,隨後嘿嘿笑著賴道:「老傢伙相來神秘兮兮,真要出事兒,讓那群老信徒找他去。我就不信那群傢伙到老東西能不腿軟?」李大刁民已經在腦中意yin一群喇嘛得知老傢伙的真實身份時會是怎樣一種驚世駭俗的表情。

  氣質如同菩薩下凡的蔡家女人突然歎了口氣道:「你大師父讓你帶十力下山,應該是有他的用意,只是這等機緣玄妙的事情,我們這等凡夫俗子卻是怎麼都不清楚的……」

  李雲道突然湊到那張jing致得可挑剔的臉蛋旁邊,話鋒一轉:「媳婦兒,這麼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穿成這樣來勾引你家夫君,真不怕被就地正#法了?」

  蔡桃夭嫣然一笑:「你敢嗎?」

  李大刁民愣了愣,才怏怏地縮回腦袋,jing打采道:「敢又咋樣,你那護城河發大水……」

  那張一笑傾城的臉漲得透紅,翹著蘭花指了一下某人的腦袋:「se鬼投胎。」

  「夫子都說食sexing也,我也不能比夫子他老人家也高尚吧?」

  「強詞奪理。」

  「怎麼著?你咬我?」

  蔡家女人果然舉起某人的胳膊,輕輕咬了下去,只是下一秒,手臂已經被一張隱隱還透著酒店的嘴巴代替。

  初夏的夜風吹過院裡的桃樹,輕輕的嚶嚶聲緩緩飄在小院的上空。一片雲朵飄過,擋住了被羞霎眼的月亮,原本肉眼難清的幾顆北斗星也悄然探出腦袋。

  這一吻,綿長久遠。有了一次經驗,李雲道對蔡桃夭那對津甜可口的嘴唇越來越感興趣,居然也能如同讀書般熟能生巧。

  等兩人喘氣分開時,蔡家女人才嗔怪地拍了一下李雲道的肩膀:「壞人。」

  某人壞笑:「不壞你能喜歡嗎?」

  蔡家女人突然調皮地歪著腦袋:「是不是因為這樣,阮瘋妞兒才糾纏著你不放?」蔡桃夭似笑非笑,兩眸卻緊緊盯著李大刁民的眼睛。

  李雲道為難地摸了摸腦袋:「這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蔡桃夭也不生氣,反笑著問道。

  李雲道終於腦袋一拍:「你是我媳婦兒,別人能一樣嗎?」

  蔡桃夭捂著被某人吸得紅艷的粉唇咯咯笑了起來:「算你聰明。」說完卻輕輕打了個哈欠,「坐了幾個小時飛機,又從虹橋趕高鐵過來,真有些累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兒還要上班呢!」

  李雲道點頭,目送蔡桃夭起身,未等她跨過堂屋的門檻便輕聲道:「蔡桃夭。」

  女神轉身,微笑祥和:「李雲道。」

  「蔡桃夭,我喜歡你。」某人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出噪子眼。

  蔡家女人和沐chun風般一笑:「我知道了。」

  某人傻呵呵目送女神回房。女神走到東廂房門口才緩緩停住腳步,回眸一笑:「呆子。」

  呆子就真的呆站在院子裡,一臉傻笑。

  這一年,呆子二十六歲。女神二十九歲。

  女大三,抱金磚。

  住在這清秀的江南小院裡,清晨根本不需要鬧鐘,和著走街竄巷的小販的吆喝聲和清脆鳥鳴聲,蔡桃夭走出東廂房。昨晚房門未鎖,但房門卻始終未被推開,輕輕笑了笑:「呆子倒真實誠,我說什麼都相信。」

  某刁民一夜未進堂屋,昨晚居然就著酒意,在籐椅睡著了,早晨五點半被生物鐘喚醒的時候,腰酸背疼陣陣襲來,在院子裡活動了半天才緩解過來。蔡桃夭邁出堂屋午檻的時候,李雲道和十力嘉摸兩人正好一趟太極到尾聲,收功後樂呵呵地著秀髮微亂卻仍舊美如墜塵仙子的蔡桃夭:「早,媳婦兒,幹嘛不多睡會兒?急著起來見相公啊?」

  「你哪天才能正經一點,刁民哎……」換了一身蔡桃夭輕輕一笑,又衝小喇嘛笑著打了招呼才獨自一人進了洗手間,出來時容光煥發,馬尾辮高高地紮在頭上,不知道何時手中多了把小匕首,在院角尋了塊空地,一招起勢風雲漸起,隨後剛柔並濟,靜則如處子,動便如脫兔,小小的匕首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

  李雲道不知道老喇嘛噶瑪拔希這輩子到底已經活了多少歲,瘦得只剩下皮囊的肚子裡除了佛經到底還有多少其它東西,但李弓角、李徽猷那一身變態本事百分百都源自那個一天有八成時間在唸經的老喇嘛。十力嘉措是完全繼承老喇嘛衣缽,一身連他也說不出清楚的秘密,玄之又玄。可就算這樣,十力還是坐在堂屋的門檻上,托著腮幫,津津有味地欣賞著蔡桃夭近乎出神入化的匕首術。

  等一趟匕首練完,緩緩收勢的蔡桃夭額上已經出了些許微汗,某人拿著毛巾討好地湊上去:「來,媳婦兒,相公給擦擦汗。」

  蔡家女人微微一笑:「好。」

  正努力認真幫蔡桃夭擦汗的李雲道冷不丁地發現蔡家女人拉開運動服後,那薄薄的運動t恤裡兩團高高聳起的雲峰。

  「三兒?」

  「嗯。」

  「雲道?」

  「嗯。」

  「李雲道。」蔡桃夭語氣嚴肅。

  李大刁民這才反應過來,一笑訕笑:「咋了,媳婦兒?」

  「把鼻血擦乾淨。」

  「……」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2:03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54
第一百九十四章 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早餐由十力負責,脫了喇嘛袍換上小背心短褲的小神棍在廚房裡折騰得滿頭大汗,最後端了半鍋綠豆粥出來,擱在水井邊的盆裡晾著,開門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豆漿油條。

    晨練了身汗,蔡桃夭梳洗一番才出來,正好看到小傢伙弓著身子往三隻碗裡盛綠豆粥,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十力換上便裝,蔡桃夭還是覺得有些新奇,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才發現,小傢伙腳上趿著一雙大拖鞋,看樣子應該是李雲道之前穿過的,可他那白嫩的小腳實在太小,一隻鞋便能放得下他兩隻腳了。轉頭又看到竹桌上的豆漿油條,蔡家女人輕輕一笑:「特地給我買的?」接過小傢伙手裡的粥碗,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他簡直就是一黃世仁,你就是他家的小長工,除了不在家吃的那頓午飯,早飯晚飯都被你包了吧?」

    小喇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一如他晶瑩白皙的肌膚。小心翼翼地將最大的碗放在李雲道常坐的位置上,小傢伙才吁了口氣:「綠豆是前兩天鳳凰姐從老家帶來的,說是新鮮得很呢!」

    蔡家女人笑著點了點頭。李雲道做事很細心,她只是很早以前偶然提及以前住在軍區大裡的時候,早上起來就有豆漿油條,她很喜歡那種口味搭配,沒想到這個大刁民居然記住了。

    女人便是這樣,如果她對一個男人有好感,哪怕男人不經意的一個眼神,都能讓女人感動至深,哪怕就算是蔡家大菩薩這樣的智力情商,也抵擋不了愛情這種秒殺一切理性邏輯的玄妙。靈域

    蔡桃夭很細心地將手裡的油條分成三份,其中一份遞給十力:「你在長身體,要多吃點。」

    十力微笑搖頭,雙手在米其老鼠的圍裙上擦了擦才接過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油條放回蔡桃夭面前的空盤裡:「姐,你吃。小桃夭和小雲道以後要活蹦亂跳地才行……」

    蔡桃夭自然知道小神棍承了老喇嘛大半輩子的衣缽,笑了笑:「小桃夭?小雲道?你就這麼肯定?」

    十力偷偷看了一眼洗手間的門,頗為為難地低頭扯了扯圍裙,小眼珠子一轉,湊到蔡桃夭身邊耳語了片刻,而後蔡家大菩薩傾城一笑,笑得如同盛開的天山雪蓮,一時間裡的花花草草相較而失色。

    蔡桃夭指著盤中的油條,傾城絕色的面容上露出難得狡黠的笑意:「真不吃?不吃我可告狀了……」說完便沖洗手間的方向輕呼了一聲,「雲道」。

    某人套了條短褲赤膊衝出來:「咋了媳婦兒,有何吩咐?」

    小喇嘛哪裡料得到蔡家女人如此手段,當下目瞪口呆。

    「讓你弟弟把這半根油條吃了。」

    小喇嘛舒出一口氣。李雲道下了禁令,不許再偷窺天道,可是昨天看到蔡桃夭,他還是沒忍不住。

    李雲道卻笑道:「今兒十五,十力不沾油腥。」

    蔡桃夭嫣然一笑:「那你呢?」

    某人指著自己精瘦的身材一臉為難:「我最近減肥……」

    蔡桃夭笑意溫暖:「呆子,洗完就過來吧,待會兒我送你去上班。」

    「送我?你送十力吧,車鑰匙在堂屋的佛龕邊上,我自個兒走著去。」

    蔡桃夭如多年老夫老妻般點頭,回頭輕咬一口手中的油條,滋味頗好,比京城老字號的油條王還要好。

    蔡家女人剛帶了十力出門,一個臉色肅穆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小門口。

    黃梅花。

    換了警服正要出門的李雲道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打量小的中年男人,連忙將黃梅花迎進小。

    黃梅花一直在打量這個他一直想來看看卻未曾涉足的小,雖然不算一塵不染,但也算別具風:中桃樹一棵,樹下竹桌一張,花草修剪得層次分明,應該是花了不少心思。樹,桌,花草,還加上一口不知道用了多少的水井,連堂屋的話,應該算是瓦房四間,最外面的一間被隔成了廚房和洗手間,青磚黛瓦,飛簷雕窗,連黃梅花都覺得李雲道尋的這處地方頗有些鬧中取靜的隱意。靈域

    「怪不得你放著湖畔花園那種高檔小區不住也要跑到這兒來。」黃梅花臉上的笑意稍縱即縱,轉而一臉肅穆地看向李雲道,「馬朝受了重傷,王漢也受了輕傷。」

    李雲道大驚,昨天下班的時候,他還遠遠地看到馬朝跟在後面。「嚴重嗎?送醫了嗎?」

    「你放心,有專門的醫院和醫生處理這種事情。王漢還好,就是斷了一根肋骨,馬朝就嚴重了,現在還沒有醒。」

  李雲道拳頭猛地握緊:「叔,是誰?」狹長的單鳳眼微微瞇起,淡淡的殺意從那對漆黑的眸子裡隱隱透了出來。

  黃梅花皺眉長歎了口氣:「應該是běijing那邊的人。」

  李雲道疑道:「不是說沒有惡意嗎?」

  黃梅花搖頭:「本就不是同一撥人,用意不一樣,下手自然是招招奪命。」

  「上次是誰?這次又是誰?」上次那件事後,李雲道本不想問得太詳細,但今天他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上次是熟人,沒有惡意,但究竟為何而來,我還在調查。這一次倒真是完全衝著你來的。」黃梅花抬頭,似笑非笑地著李雲道,最後說出三個字,「蔣青天。」

  李雲道扯開jing服最上方的一粒扣子,咬了咬牙,額上青筋突起,沉默了良久才道:「來他真是不死不休啊……」

  黃梅花沒有說話,只是在李雲道肩上拍了拍,意味深長地了他兩眼後緩緩起身,走到院門處,才回頭:「我本來想讓老高來盯著你這邊,可秦爺那邊也離不開人,我和他得有一個留在他身邊。我派了兩個人來頂替他們倆,回頭讓他們來找你。」

  「叔,不用了。」李雲道站起身,上一秒還怒氣滔氣,下一刻便心如止水,「叔,別增加不必要的傷亡,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總不能這麼提心吊膽的過一輩子的。」

  黃梅花愣了一下才道:「可以。」剛邁出院門口的木檻,卻又轉身停住,從背後摸出一個沉甸甸的狹長布包,遞給李雲道:「帶著這個,有備患。」布包口露出一個黑se的鐵器洞口,顯然是一把手槍。

  李雲道沒客氣,接過來熟練地上膛退膛開關保險,動作嫻熟地檢查了一番,才抬頭道:「叔,你放心,大幾百斤的熊瞎子都拍不死我,一百多斤的人,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黃梅花自然不會像十力那般說些「殺人不好」的話,只是點了點頭:「後作力有些大,用的時候小心點。」轉過身頓了一下,黃梅花又似叮囑又似自語地道,「有時候,對待對手仁慈,就是自掘墳墓。」

  李雲道深以為然,目送黃梅花離開,這才將家中裡裡外外的門檢查了一遍,臨出門前給蔡桃夭發了條短信:京城來跳蚤了,注意安全。

  走到雕著洛神圖的石橋頭時,蔡家大菩薩才回來短信:我給小叔打過電話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小叔?李雲道頗玩味地著手機上的那兩個字,腦中突然浮現了那個說是還欠自己一個人情的儒雅男人,那個在崑崙山上學著李大刁民席地而坐侃侃而談的蔡修戈。

  蔣青天會不會買蔡修戈的帳,這一點李雲道並不清楚,但對方派來的人能不動聲se地拿下馬朝、王漢兩人,顯然實力已經遠在李雲道之上。李雲道不是弓角那種一掌擘起一頭犛牛的大憨人,也沒有李徽猷那種空手搏熊的猛貨實力,就算跟小神棍比,他都是手縛雞之力。能拿到王漢馬朝兩人的對手,說能秒殺李雲道卻是一點兒都不誇張。

  李雲道感受著背後腰上的「史密斯維森」,這把據說能一槍轟死一頭大象的大火力手槍沒有帶給他絲毫的安全感,相反陣陣涼意從身後傳來,涼透心底。

  到李雲道,老黃照例熱情地打開戶,露出缺了三顆牙的嘴巴:「來了,小李!」

  李雲道熱情回應的時候,老黃卻給他使了眼se。李雲道不解,靠近傳達室的戶,老黃探出頭來,左右了,確定附近沒人,才悄聲道:「刑jing隊出事了,這兩天你可千萬別去惹你們葛隊長。」

  「出事了?怎麼了?」李雲道疑惑道。

  「小崔失蹤了。」老黃悄聲道。

  「小崔?你是說崔瑩?」李雲道第一天報道,嬌小玲瓏的崔瑩是第一個主動跟他打招呼的人,所以李雲道對小姑娘的印象挺不錯,昨天在樓道裡到心事重重的崔瑩時,李雲道還開玩笑問她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老黃突然做了一個神秘的表情:「有人說昨晚到崔瑩和曹菲一起走的,所以這會兒葛隊正把曹菲叫到辦公桌裡審。」老頭子離辦公樓幾百米遠,居然連辦公樓裡正發生些什麼都知道,這不得不讓李雲道佩服。

  等李雲道走進那間天天待的會議室時,終於搖頭苦笑。越擔心的事情就越會發生,這是不是正應了墨菲定律嗎?

  不單三份單獨拎出來的檔案不異而飛,就連其它所有分好類的檔案都消失得影蹤。

  事情,似乎越發撲朔迷離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2:03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1:55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四合院裡的家庭會議 一

    檀香混著濃濃筆墨香,古韻飄香的房裡老者立於紅木桌前。紙是宣紙,柔軟均勻,棉韌光滑,透而彌光,墨韻清晰,骨氣兼備。墨是徽墨,黑潤賽漆,下筆豐潤如神,出了千百年古墨的歙縣如今已然找不到如此品質的精品墨。筆是湖筆,尖齊圓健,正是湖州善璉鎮老字號已去世的掌櫃親手製作的藏品。硯是端硯,水巖老石,經歷肇慶西江水洗禮的老碩彌堅挺固。

    下筆沒有任何遲疑滯凝,「竊鉤者誅,竊國者候」轉瞬躍然紙上,筆力豐勁,風格自成一體,字間揮灑自如,逍遙如北去大鵬。擱下筆時,黃梅花輕輕推門而入。見秦老正凝視桌上渾然天成的八字,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候在房門口。江南豪傑八千,有幾個不敲門就進入這間房的?黃梅花一人而己。

    良久,這位代號「孤鶴」的秦家老人才緩緩抬頭,面色沉重地看了黃梅花一眼:「如何?」

    黃梅花自然清楚秦老不是讓他這個粗人品價面前這幅字。「蔣家派來的人,一個叫夷武的人,幼時跟傣族部落戍衛兵學武,後來進了中央警衛團,我在那裡任教時他還是個孩子。」

    秦孤鶴緩緩坐下,左手兩顆黃玉球,右手兩顆碧玉球,緩緩轉動時發出咯咯的清脆摩擦聲,良久才冷哼一聲:「當年迫不及待地向老狐狸靠攏,他以為背後使的那些陰招我不知道?哼,王老狐狸尚且要跟我玩陽謀才能稍勝半籌,他蔣國燾倒是跳樑小丑般跟我弄些小陰謀詭計,當真以為我不敢去北京掀了他的屋子?」

    「老爺子,這位順帶著把上次那位的身份也查清楚了。」

    「說!」

    黃梅花猶豫了一下,再還是無奈道:「應該是熊娃子。」

    秦孤鶴微微愣了一下,皺眉道:「這些年了,熊娃子少說也到大校級別了吧,老狐狸就這麼不放心我?我秦某人豈會隨隨便便撕毀當年的君子協定?」老爺子停了一下,卻搖道自語,「不應該啊,他要盯也要盯你才對,跑去盯雲道那孩子能盯出什麼名堂?」

    黃梅花搖頭:「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我能感覺得出來,以熊娃子的處世風格,首先不會躲躲藏藏,其次要出手就要達到目的。但他似乎並沒有惡意,好像就只是來看看。」

    「看看?」秦孤鶴皺眉。一個估計已經到少將級別的軍官跑來江南只是看看?老爺子自然不會覺得對方的目的會如此單純。起身在房裡緩緩走了兩圈,突然遲疑地看向黃梅花,緩緩道,「堯娃子?」

    這個面臨槍林彈雨刀山火海都不會皺眉的江南傳奇人物卻突然面色大變:「他?」隨後猛然搖頭的時候卻一臉落寞,「怎麼可能?抗美在非洲遇難了。」許多年前,那個唯一能與黃梅花旗鼓相當的男人單身赴中蘇邊境,手刃二十八個kgb特工才身負重傷下落不明,等傷癒復出又被派去形勢複雜的北非,至此除了一副衣冠塚運回國內外便再無音訊。此事引起了軍中兩大佬王、秦二位的正式絕裂,秦孤鶴之所以最後心甘情願退出京城獨守江南,原因之一便是對命殞北非大陸的堯娃子心懷歉意。

    老爺子走回果前,緩緩坐下身子後才道:「梅花,你辛苦一趟,親自跑趟崑崙山吧,這件事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好,那我會跟高翔商量一下佈置一下。」

    目送黃梅花關門離開,老爺子在上緩緩叩擊的食指卻微微發抖。

    良久,這位在情報戰線浴血了一輩子的老人才緩緩自言自語:「如果真是,那就最好不過了,總算也找到堯娃子也算有後啊,王家……唉!」

    京城四合,一池綠荷之畔,一身綠色軍裝卻沒有任何軍銜的老人站在庭廊裡,手裡魚食,不斷用力將魚食拋散到池塘的水面上,一簇錦鯉密密麻麻地湧上水面爭搶魚食,彷彿水中突然盛開的火花。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老人身側,輕咳一聲,驚了一池紅鯉,瞬間紛紛潛入水底。

    「老爺子,蘇州有消息過來。」肩扛少將軍銜的白熊面帶難色,欲言又止。

    「哦?」原本神色間有些疲態的王鵬震來了興趣,但轉頭看到白熊吞吞吐吐的模樣,臉色又陰沉了下來:「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就你這樣子,十萬火急的軍情都能被你耽擱,放在那個年代,耽誤一分鐘就能連累一個團的戰友!」老爺子沉聲教訓道,「你師父沒教你做事要幹脆?」

    白熊立刻立正敬禮,但聲音壓很低:「報告首長,蘇州傳來消息,蔣司令的孫子派人去蘇州,傷了兩個從特種兵團退下來的保鏢,望南沒有受傷。」

    過了八十一般很少動怒的老爺子白眉頓時扭成一團,手中的魚食狠狠甩到池塘中間,聲音低沉如得咆哮:「還是蔣國燾的那個孫子?」看到老爺子發火,遠處的保健醫生小周趕忙跑過來,生怕有萬一,但還是向白熊遞去一個彷彿要吃人的眼色。老爺子卻揮揮手沖保健醫生道,「你回屋把藥箱帶上吧。」保健醫生一聽,就明白老爺子要出門了,忙不迭地邊跑邊打電話安排。

    等保健醫生走遠了,白熊才繼續道:「聽說是蔡家的小姑娘住進了望南家裡,蔣青天估計是受了刺激,才不惜成本下了命令。」

    老爺子狠狠一拍身邊的廊柱,震得整個廊頂微微顫抖:「秦朝風乾什麼吃的?蔣國燾都騎到他脖子上拉屎了。」

    「估計這事兒蔣司令還不知道。」

    老爺子冷哼一聲:「備車,通知蔣國燾,就說我要見他。」

    白熊微微愣了一下才道:「首長,會不會太高調了?這件事畢竟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多,我擔心對望南的發展會有影響。」

    王老爺子這才慢愣冷靜下來,尋思了片刻後道:「你給秦孤鶴打個電話,就說秦伯南動一動那件事,我這邊點頭了。老東西精得跟猴似的,你之前露過面,我再一說,他就明白了。另外,給抗日和援朝都打個電話,讓她們帶著那口子回來一趟。」

  白熊點頭:「好。只是,望南的安全……」

  老爺子突然笑了笑:「熊娃子,前兩天我看到你家小熊娃兒,好像剛升中尉吧?」

  白熊大喜過望:「謝謝首長,我代白小熊感謝您的栽培。」

  老爺子揮揮手,淡笑道:「讓小熊娃兒跟望南好好處,將來那孩子身邊沒幾個貼心的人怎麼行?」

  白熊樂得直點頭,剛要轉身出去給警衛處打電話,卻聽身後的老爺子道:「你等一下。」

  「首長,您還有吩咐?」

  「你剛才說蔡家姑娘,是不是老蔡頭十多年前送去東北猛虎團的那個小丫頭?」

  白熊點頭:「就是她,首長您也知道?」

  「四九城就這麼大,真正出類拔萃的後輩,數得出來。那女娃兒不錯。」老爺子火氣雖然沒消,但這個消息讓他老懷甚慰,「讓你師父給老蔡頭打個電話,就說我約他下棋。我們這一輩兒,還沒進八寶山的已經不多了,老蔡頭人精了些,但也還算不錯。」

  十五分鐘後,在王抗日、王援朝接到洪叔的電話,說是老爺子讓她們帶著那口子一起,務必今天趕回家中一趟。在中紀委監察部第三監察室任職的王抗日二話不說,立刻給那口子打了電話,那邊那位正在京城下面某區視察工作,立刻答應馬上趕去。而在發改委的王援朝直接請假出門,邊走邊給那口子發了條短訊:四合院會議,速歸。不到一分鐘,那邊回來:已在路上。

  王抗日年齡最大,己經五十開外,因為常年在中紀委監察室工作,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加上鐵面無私,凡事一查到底,多年來倒在她手中的貪#腐份子不計其數,以至於現在不少正廳級以上幹部一聽到她的名字就腿軟。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向來如同老爺子影子般存在的洪叔已經候在門口。

  洪文在王家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老爺子的這位警衛員一跟就是大半輩子,對王家勞苦功高,就算在老爺子被打倒發配的那些日子,洪文都不離不棄。所以一見面,王抗美都要先客客氣氣喊聲「洪叔」,才問道:「出什麼事了?」像這樣緊急通知的家庭會議並不多,一家人一般每個月要回來陪老爺子吃一頓飯,在家裡也很少會談工作的時候,只有前兩天援朝家的二兒子在山西倒手煤礦時出了事,老爺子才緊急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可今天看洪叔的臉色,也不像是出了什麼大事,相反倒有些喜氣掛在臉上。

  洪文卻微笑不語:「還是讓首長親自宣佈這個消息吧,我說就越俎代庖了,首長會不高興的。對了,兩個孩子怎麼沒回來?」

  「啊?我以為只要我們回來就行,出什麼大事了,連他們也要回來?」

  洪叔神神秘秘道:「反正不是壞事。」

  王抗日在門口連忙打了電話給王援朝,然後趕緊通知兩個女兒。

  冷冷清清的四合院,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2: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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