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迷霧紀元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第240章 完美逮蝦戶，風馳！

　　石鐵心一聽這話，立刻就不樂意了。

　　憑什麼就你贏我輸啊？瞅瞅你這自信滿滿的小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贏定了呢！

　　「你怎麼知道自己會贏？」

　　「我當然知道，因為——」車神的表情一下子囂張起來：「我就是比你強啊！」

　　哼哼，我明白了，你這小機靈鬼轉了一圈是跟我玩攻心呢。

　　「我不跟你做口舌之爭。」石鐵心一拍機車：「我們手底下見輸贏。」

　　「行，正好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這就開始吧！」

　　兩人一起來到起點。

　　嗡嗡嗡，同時擰動了油門，感受著引擎的呼吸。

　　藤原極真一把將綠帽……綠頭盔，扣到腦袋上，頭盔裡傳來了悶聲悶氣的話語：「對了，待會兒你輸了之後請我吃早點吧。我知道一家小攤子，味道特別好。」

　　我說你這攻心為上的戰術用起來還沒完了？

　　真是懶得跟你多鬥嘴。

　　我鬥別的！

　　唉，曾以為這場比賽會更純粹些，但是車神說得沒錯，這個時代真的不允許繼續純粹啊！——於是石鐵心看向了視界一側張貼的某張獎狀。

　　Emmm……雖然有些可惜，但今天只能破個整了。

　　有道是充值創造快樂，沒錢玩NMB。

　　加加加，給我加點！

　　五點金光衝進去，一顆星辰飛出來。

　　光輝之中，又一顆星辰飛上青空，高懸天宇，發出瑩瑩的光彩。

　　【基礎駕駛術α4改型第一層修行進度提升至：完美】

　　【啟動屬性：風馳+1】

　　【風馳：擁抱速度吧，與載具一同破風飛馳！】

　　充完錢的這一刻，石鐵心就感受到了一點不同。具體不同在哪裡還不好說，但是摸著機車的油門，忽然有種真真切切開始人車合一的感覺。自己似乎能夠聽到它的聲音，感受到它的頻率，知道它的所有優點與弱點，體會到它潛藏在冰冷金屬之下的……風格。

　　悟性屬性發揮作用，石鐵心的駕駛介面中揭示了整輛車的所有技術細節。

　　受感屬性同時發揮作用，石鐵心感受到一種躍躍欲試的澎湃激情。他知道自己的機車渴望速度，渴望飛馳，渴望咆哮，渴望施展自己的一切。

　　於是石鐵心也戴上頭盔，兩人對視，同時豎起了三根手指。

　　無言而默契。

　　三。。

　　二。。。

　　一。。。。

　　出發！！

　　轟轟轟！！

　　發動機的氣缸裡產生了激動人心的爆炸，噴射燃油，吸納空氣，油汽與氧氣充分混合，然後在火花塞的光火一閃中，猛然迸發出驚人的推力。

　　衝……

　　衝——

　　衝！！！

　　加速加速加速！！！

　　一黑一綠，兩個車手同時衝了出去，順著山道展開了激烈的競速。猛烈地加速度中，石鐵心感覺自己需要死死的收縮肌肉才能夠不被自己的愛車拋下。暴躁的狂猛加速中，頭盔外側的風雜訊飛速攀升，最後彌散在整個頭盔內。

　　耳中全是風的聲音。

　　身上全是風的推擠。

　　眼前無限延伸的蜿蜒道路被描繪出清晰的圖景，石鐵心忽然感覺到，確實不同了。

　　完美與不完美，真的不同！

　　這個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升檔降檔，直道彎道，從前需要視界系統的視覺輔助，或者需要心中仔細的盤算，但現在，這些東西都不需要了。

　　除了精准但冰冷的資料之外，還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卻如同畫龍點睛，在技術之上又增添了靈魂。

　　咻咻咻，黑色閃電一樣的身影穿破疾風，石鐵心忽然間覺得他並不在意藤原極真在哪了。有沒有藤原極真已經不重要了，單純的只是騎著自己心愛的機車，在空曠的道路上全速飛馳，已經是一種極高的享受。

　　——當然，這也是因為那綠色的身影已經不在眼前。

　　藤原極真選擇的並不是通往東京城區的道路，而是通往郊外。日本國土狹小，城鄉涇渭分明。如今經濟蕭條，越是往外就越是寂靜空曠，也不需要封路。

　　五點半的天地，昏暗而迷蒙。但當轉過山坳的一刻，忽然，有一道璀璨的光從左側照破過來。

　　石鐵心忍不住向左看去，只見旭日一輪，突破天海。萬道霞光，照亮蒼穹。

　　嘩啦啦，山風吹來，山道兩旁的野山櫻在風中綻放。櫻花花瓣紛紛揚揚的吹起，又如同粉色的雪花一樣落下。金色的朝霞照在春野之櫻中，這一刻，景色美的驚心動魄。

　　與晦澀陰暗又深沉的東京都相比，如此景色，當真是淨土一般。

　　石鐵心瞪大眼睛，愣愣的看著眼前壯麗的美景。

　　回頭一看，綠色的身影正在後面緊追不捨。發現石鐵心回頭，藤原極真指了指朝陽，又指了指四周，又拍拍自己胸口。

　　石鐵心恍然了。原來藤原極真把比賽路線定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中，竟然有此用意。朝日一輪照櫻雪，真是美不勝收！

　　石鐵心回了一個大拇指。

　　然後——為了回報你這款待，我唯有全力以赴，徹底把你贏的無言以對了！

　　油門，到底。

　　轟轟轟，黑色的閃電繼續加速，穿破了櫻花的廊道，攪出亂舞的粉雨，向著東京郊外繼續飛馳而去。

　　眼前是一大片綠色的原野，景色瞬間開闊起來。

　　青草，野花，鄉間的公路，一切自由自在。

　　在這樣的環境中飛馳，感受著穿過肋下的風。狂猛的風吹過了堅強的臂膀，又在身側與後背擾流。渦旋的氣流形成了奇特的推升力，讓石鐵心覺得自己如同肋生雙翼。如果不牢牢抓住機車的話，幾乎要飛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陽光下賽車。

　　這是他第一次在原野上衝鋒。

　　石鐵心忽然抬頭看天。

　　此舉無比危險，但是他還是做了。

　　天空深青、藏藍、玫瑰紫、絢麗橙，而後漸漸蔚藍，漸漸明亮。陽光以無可抵禦的龐然大勢，統禦了天空中的一切。

　　這就是，中央星上看到的太陽啊！

　　這真的，不是任何類比螢幕能夠類比出來的絕景啊！

　　此時此刻，他才覺得，之前那些街頭飛車真的都弱爆了，無聊透頂。只有在這大天大地之中的風馳電掣，才是真正的飛車。只有呼吸著這種纏繞在身軀上的頑皮氣流，才能稱得上真正的——自由之風。
　　

第241章 自由之風，徹底完成

　　不知不覺中，賽道已經到了盡頭，是一個小鎮子。

　　石鐵心停下車，心中意猶未盡，只覺時間太短，路程太短，自己今日才真正體會到飛馳的快樂。

　　嗯……話說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石鐵心左右看看，對了，藤原極真呢？車神呢？

　　又等了一會兒，耳朵裡面才聽到了引擎聲。一個綠色的身影遠遠地衝刺了過來，然後又快速刹車停下。

　　咯吱一聲，綠色的川崎在不遠處停好，車手臉上是懵逼的表情。

　　石鐵心則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你來了。」

　　「我……我來了。」

　　「才來啊。」

　　「讓你久等還真是抱歉啊！」藤原車神怒摔綠頭盔。

　　「你說的好吃的早點在哪呢？」不提醒提醒你，怎麼讓你長記性呢？石鐵心決定追加倒地一擊：「你輸了，所以你請我吃吧。」

　　你還有完沒完了！！

　　車神暴怒——「好吧，我請……」

　　唰，一道金光從虛無中出現，照射在石鐵心的身上。發獎金一樣的快樂中，石鐵心看到自己剛剛破了整的小獎狀，又重新變得滿滿當當。抱著這樣的心態再去看獎狀的話，有一種看大面值鈔票的感覺。

　　而且，謔，這一次給的金光真不少，竟然足足給了五十點！

　　第二枚獎狀一口氣蓄積到快一半，金色的波紋蕩漾著豐收的感覺，讓石鐵心又是驚喜又是後悔。驚喜的是車神不愧是車神，就是和排在後面的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一個人給的比其他人加起來還多。

　　但反過來說，石鐵心又在想，如果是在萬眾矚目、眾目睽睽中擊敗他呢？說不定給的更多。

　　畢竟，藤原極真是獲得過全日本職業預選賽第一名的飛車高手。五十點，這是鳳鳴一中全校統測並列第一的點數。一整個日本國不分年齡選出來的獨一個，怎麼也不應該只給這點金光。

　　當然了，因為時局問題，藤原極真畢竟沒有真的拿到全國第一。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給的金光才少的吧。

　　「走，我請你吃米飯團。」

　　五分鐘後，藤原極真敲開了小鎮上一家餐館的門。現在還不到六點鐘，餐館甚至都沒有做好開門的準備。但藤原極真似乎是熟客，老闆在看到他的時候立刻熱情而恭敬的笑了笑，殷勤的給兩人安排了座位，然後立刻去後廚忙活去了。

　　兩人開始等飯。

　　整個餐館中，只有他們兩個。

　　氣氛一時間有些安靜，畢竟兩人並不熟悉。但是在安靜的等待中，藤原極真沉默片刻，忽然開了口：「我沒有看錯，你真的是個純粹的飛馳者，你找到了飛馳的靈魂。」

　　「嗯？」

　　啥意思？飆車就飆車，加什麼亂七八糟的中二設定呢這是？

　　「你沒有聽說過嗎？」藤原極真認真的看著石鐵心的雙眼：「極限的磨練、卓越的天分，能夠帶你走到技術的極限。但在技術的極限之上，存在玄之又玄的神之狀態。那就是，飛馳的靈魂，傳說中的完美車技。」

　　「我現在就在技術的極限上，而你，黑尊，你已經找到了飛馳的靈魂。只有如此，才能贏我贏得如此輕鬆。」

　　完美車技？

　　石鐵心不由一凜。

　　難道說這綠色車神說的是駕駛術的完美級別？換句話說回來——這個世界線的人竟然能夠不通過天賜金光就做到完美嗎？！

　　若非如此，他們又是怎麼知道存在這一級別的呢？

　　為了防止擺烏龍，石鐵心求證的看向藤原極真：「不敢請教，你所說的完美車技，到底是什麼？」

　　「我沒法描述，但我可以告訴你怎麼做到。首先要有才能有天分，然後要堅持要執著，還要有名師指導不走彎路，再加上心無旁騖的專注。但這些都只能讓你達到極限。真正想突破極限，只能靠一樣東西——愛。」

　　「永不改變的，堅定的愛。」

　　「不摻雜其他任何東西的，純粹的愛。」

　　「只有如此，才能讓一個人，超越極限。」

　　「我想，這個道理在任何一個行業中都是如此吧。」

　　飯團子端上來了，只有六個，熱氣騰騰。

　　話說請客隻請飯團子，也是夠寒酸的了，看來這位綠色車神確實沒有多少錢恰飯。

　　「先不忙吃，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藤原極真起身，把飯團子帶上。兩人一起騎行，很快來到了附近的一處小山上。

　　從小山坡上往下看，下面是一個山谷，正對照樣。山花爛漫，野櫻成片。山風吹來，花瓣搖曳，花香沁人。

　　「怎麼樣？」藤原極真有些自豪：「我的日出之國，美不美？」

　　「確實是個好地方。」石鐵心看著眼前的美景，表情非常柔和。然後他又看向藤原極真，好奇道：「你剛剛說的飛馳之魂，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

　　他有些相信，藤原極真所說的確實是完美境界了。

　　「那當然，我可不是信口開河。因為，我曾經，也有自己的飛馳之魂啊！」藤原極真的眼中全是光芒，但旋即，那光芒又黯淡下去：「只可惜……我現在，找不到了……」

　　藤原極真的表情很是隱晦，但能夠感覺到，此時此刻的他，失魂落魄的像條找不到家的秋田犬。

　　石鐵心不由心軟，開口安慰道：「今天比賽，我勝之不武。你選擇的路線大開大合，更方便我的車發揮性能，不是你水準不行。」

　　「不，機車性能，也是競速的重要要素，沒什麼好說的。強就是強弱就是弱，我看得出你的境界，所以你贏也是理所當然。」藤原極真深吸一口氣，振作起來，然後認真看向石鐵心：「對了，我有些好奇，你的飛馳之魂是什麼樣的？」

　　「嗯？」

　　什麼樣的？這怎麼說呢……就像一顆不太明亮的小星星那樣。順便一提，我還有數學之魂、物理之魂等等，都長一個樣。

　　藤原極真追問道：「換個問題吧，你是懷揣著什麼樣的夢想才玩飛車的？」

　　石鐵心沉吟片刻，認真道：「因為我想，有朝一日，目光所及，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自由，這就是我的夢想。」

　　「自由嗎？真是個偉大的夢想啊。實現了嗎？」

　　「如果是哲學意義上來說，還遠得很。但如果具體到此時此刻——」石鐵心看著漫山遍野的花海，忽然燦爛的笑了起來：「沒錯，已經實現了。」

　　叮鈴鈴鈴，風鈴一般悅耳的聲音在靈魂中回蕩。

　　【天命任務1：自由之風，徹底完成。】
　　

第242章 培元，與夢中訓練場

　　牢牢凝固的意識結塊悄然鬆動，洋蔥一般剝落下來一整個外殼。外殼落入精神之海中，又悄然融化，水乳交融，不分彼此。此時此刻，石鐵心覺得自己整個生命本質，都有了明顯的提升。

　　雖然還沒有具體測試，但石鐵心有一種清晰地感覺，自己的體力回復速度，甚至受傷後的恢復速度，都比單純的「自己」加快了四分之一。

　　說加快似乎也不太準確。準確的描述是，仿佛又憑空多了四分之一個自己，幫自己一起恢復體力、修復損傷一樣。

　　加上從狀元石那裡獲取的四分之一加持，一共二分之一的總加持，效果已經非常明顯。這幾乎相當於個復原力+50%的常駐buff。即便跨越世界線，穿越可能性，效果也一直存在。

　　關鍵是——石鐵心又看了看剩下的任務列表——天命任務可不止一個，以後還能夠繼續完成，完成之後肯定還會有進一步的效果。

　　各位土木堡的父老鄉親們，我，石鐵心，就要牛逼了！

　　「那真是要恭喜你了。」藤原極真一句話喚回了石鐵心的注意力：「能完成夢想，真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

　　石鐵心誠懇的看向綠色車神：「以後再交手吧，下一次，到你適應的賽場上去。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在全國競速賽上，甚至是世界競速大賽上，與你堂堂正正的再度對決。」

　　藤原極真目光波動，一下抬起頭來：「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會有的。」石鐵心篤定道：「秩序會恢復，和平會重臨。尋夢人們會重新站在起跑線上再出發。丟失的飛馳之魂，終究還會回來的。」

　　「希望如此吧！」藤原極真拿出飯團子：「吃！」

　　唔姆唔姆，咕嚕。

　　「黑尊桑。」

　　「嗯？」

　　「你真是個溫柔的人呢。」某人撩了撩頭髮，側顏以對：「如果我是女生的話，我會在櫻花樹下向你表白的。」

　　…………

　　「滾。」

　　…………

　　「哦。」

　　————

　　當天下午，一個重磅消息風一樣的席捲了街頭。

　　黑尊約戰車神，雙方在東京城外展開飛車大戰，最終黑尊獲勝，成為了新一代的飛車最強者！

　　消息一出，整個街道全部譁然。人們知道黑尊與車神必有一戰，黑尊也一早就擺出了劍指車神的姿態。但是大家都想不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

　　沒有觀眾，沒有見證，沒有一點消息，但沒有人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因為黑尊方面發出消息的同一時間，車神藤原極真也公開表示，自己確實與黑尊進行過競速。

　　而競速的結果，其原話是：敗的沒有遺憾，敗的無怨無悔，街頭飛車頂點的寶座，就交給黑尊了。

　　整個街頭，都沸騰了。

　　老王讓位，新王誕生！

　　黑尊，集超級高手與實力大佬身份於一體，成為了東京街頭當之無愧的全新尊王！

　　一時間，黑尊在街頭上的聲望如日中天，無可匹敵。黑尊手下勢力迎來了大擴充，每一天的投奔者都絡繹不絕。其他飛車高手紛紛發來賀電，表示要請黑尊吃飯喝酒，拉近距離。

　　那麼，街頭的新尊王，傳說中的暗夜黑尊，現在在幹什麼呢？

　　他在氪金。

　　五點天賜金光氪下去，基礎養精術正式進入完美狀態，青空之上又多一顆星。

　　「還是趕緊換功法！」題字板不改口徑：「立刻，馬上，換！」

　　題字板雖然很堅持，但石鐵心卻覺得自己的基礎養精術終於比從前好用些了。

　　「一頓飯能漲十縷精氣了？」石鐵心感受了一下下腹假丹的狀態，假丹的體積已經遠遠大過鵪鶉蛋了。運氣一鼓，能發現假丹的體積正在接近一顆雞蛋的大小。石鐵心有種越來越清晰的感覺，當假丹到達雞蛋大小的時候，就進入了養精的下一個層次。

　　原丹層次。

　　隨著假丹體積的增大，那種微不可查的熱輻射也在慢慢增加，對肉身的加持也水漲船高。如今的石鐵心不用精氣只靠體力，就能轟出嘯音明顯的重拳。

　　而且，養精效率的提升，並不是完美級基礎養精術唯一帶來的東西。

　　石鐵心更開心的地方在於，它給了自己一個不錯的屬性。

　　【啟動屬性：培元+1】

　　【培元：培元而精自養，精成而元自足。】

　　對屬性的解釋依然沒有說很明白，但石鐵心確實感受到一絲不同。之前在養精術極限的時候，一頓飯八縷精氣的高強度提煉轉化，讓他總覺得自己的腸胃處在一種瀕臨極限的狀態中。

　　不是不能承受，但總是隱隱覺得不舒服，就像時刻遊走在翻車的邊緣，生怕什麼時候就落下個後遺症來。

　　但是當培元屬性出現之後，那種隱約的不舒服就消失了。一頓飯十縷精氣入帳，依然感覺內外舒暢。

　　這就已經夠了。

　　將今日份的習題做完，看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石鐵心伸了個懶腰決定上床睡覺。今天的收穫夠多了，心情很是愉悅。

　　明天該幹什麼呢？

　　王大發已經答應把歐陽兄弟交出來，看來歐陽兄弟的價值已經全部挖掘完畢。明天就把高警官約出來，把人活活的交給他，讓他抓著兩人回國受審吧。

　　想必，到時候會更開心的。

　　心中想著，石鐵心雙眼一閉，快速入眠。

　　在他睡著前的一瞬間，眼前似乎再度浮現出那幅圖。一道線中，一顆亮點漲縮著，呼吸著，蘇醒著，似乎在傳遞什麼訊息。

　　夢與醒的邊界處，石鐵心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磨練你的肉-體，堅定你的意志，超拔你的品格！」

　　嗯？

　　石鐵心猛然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操場？

　　不，不是操場，是訓練場。

　　這裡沙土鋪地，邊緣處有林立的訓練設備。頭頂上是熱辣辣的大太陽，曬的人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曬得腳下的砂礫就像要把腳丫烤熟一樣，站上超過五分鐘都是折磨。

　　而在這樣的酷暑中，眼前，有一個精悍強壯的男子，正昂首挺胸、一動不動的站在烈日下。此人面容古板而剛硬，表情嚴肅而較真，眼神銳利而強悍。

　　「立正！」

　　那人一聲大喝，石鐵心反射性的立正站好，姿態標準，一絲不苟。
　　

第243章 武學傳承：硬氣功

　　一聲「立正」之後，那男人便一聲不吭，就這麼死死地盯著石鐵心。他的目光如同一頭雄獅，帶著巨大的壓迫感，仿佛只要石鐵心有一絲的不標準，都會迎來他的雷霆之怒。

　　而石鐵心也好好站定，一動不動的立正著。他下意識的就服從了指令，以最標準的站姿站好，仿佛一種本能。

　　頭要正，頸要直，這一套東西石鐵心熟得很，都是在保安崗位上幹慣了的。當時在崗臺上一上班就是八個小時，長時間標準站姿什麼的根本不是挑戰。

　　只是……

　　好熱啊。

　　火辣辣的太陽曬在砂礫上，物理學和博物學告訴他，沙子的比熱容很低，這個知識點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沙子的溫度真是高，即便穿著膠底鞋，長時間站立之後依然燙的不行。

　　汗珠出現，然後滴入沙土中，隨即快速蒸發消失。

　　好熱。

　　真的好熱。

　　話說我為什麼要聽他的指令？我為什麼要傻站在這裡？

　　心中升起疑惑，然後又被摁下。石鐵心看著對面的男人，那男人同樣也是紋絲不動，站姿標準。

　　好，既然大家都是一樣的待遇，那老子跟你卯上了！你站多久，我就站多久。我站多久，你老小子也得一樣站多久！看誰熬得過誰！

　　日頭，高懸著。

　　熱。

　　熱。

　　熱。

　　而且枯燥乏味。

　　嚴格的標準站姿非常累人，石鐵心覺得自己的體力並沒有平日裡的自己那麼好，身體素質也不高。就像還沒有怎麼經歷磨練的嫩芽，在這嚴酷的環境中，體力下降的很快。

　　但心態上來說，這點磨煉，算不了什麼。

　　心態上只要不當回事，體力上的問題就會被縮小。

　　你瞪著我，我就瞪著你。你挑我毛病，我就找你問題。雙方互相大眼瞪小眼，在烈日下一動不動的站了許久。

　　站到石鐵心思路亂飛，覺得在這裡光腳站會兒肯定什麼腳氣都好了。

　　站到石鐵心反應過來，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傻。這裡似乎與之前的夢境教室一樣，並不是真實的地方。

　　也許是一段記憶，也許是意識的捏合與再造。反正，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真人。他與曾經教數學教語文的教師一樣，都不是真人，而是來給自己發福利的幻影。

　　自己跟一個幻影較什麼勁兒呢？

　　而且，這次的福利，難道說就是教自己怎麼立正嗎？

　　那可就太沒意義了。

　　石鐵心如此想著，行動上卻繼續堅持了下去。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他不想放棄，不想讓眼前這個男人看輕了自己。

　　不知多久之後，體力見底，又在意志中突破極限。

　　又不知多久，又見底，又突破。

　　再不知多久，再度見底。

　　這個時候，以石鐵心的意志也快撐不住了，畢竟意志不是萬能的。

　　可這個時候，對面男人終於開了口：「稍息。」

　　一瞬間，石鐵心感覺自己徹底枯竭的體力，一下子又神奇的補滿了。太陽似乎也沒有那麼毒辣了，環境的舒適程度上調了一個級別。

　　或許是石鐵心的表現還不錯，對面男人面色稍緩，然後複歸嚴肅：「今天，教你真正的入門本領。想要加入第三戰線，這個是必須掌握的基本功。看好了！」

　　男人走到一旁，那裡有一顆挺拔的白楊樹。這棵白楊樹枝繁葉茂，沒有乾枯病殘，明顯樹況正好。而這男人站在白楊樹前，沉腰立馬，聚氣凝力，五指像鐵鉤一樣的彎曲起來。

　　忽然間，男人猛提一口氣，一隻鐵爪閃電般抓了出去。

　　只聽呲啦一聲響，難以形容的撕裂聲中，活生生的白楊樹上忽然出現了一大塊破口。再看那男人手中，竟然僅靠五指，抓下來一塊新鮮的楊樹皮來！

　　石鐵心震撼，這男人並沒有修習精氣的痕跡，但這一手活抓楊樹皮可當真不得了。楊樹堅固緊致，一般人就是用真正的鐵鉤子，都未必弄的下來這樣一塊楊樹皮。更不用說直接徒手，一瞬間乾脆俐落的撕裂。

　　這一招石鐵心自問自己做不到。

　　即便是接近原丹境界的現在，在體質最強的世界線中，也一樣做不到。與突破極限與否無關，純粹是沒有練過這種類型的功夫。

　　男人把楊樹皮一扔：「想學嗎？」

　　「想。」

　　「想也沒用。筋骨不堅，皮膚不硬，根本學不來。」男人大喝道：「好高騖遠的都是廢物，腳踏實地的才有點價值。今天我教你的功夫，叫做硬氣功！這是基礎中的基礎，但也是最實用的本事。聽好口訣，上架子，開始練！」

　　沒留下多少適應的時間，沒給予多久理解的餘地，男人立刻就進入了「身教」的階段。在身教之中讓石鐵心吃夠了苦頭，然後才解釋、才言傳。

　　「想學搏擊，必須先學挨打。挨打都挨不好，別人一拳就把你擊倒，躺床上半個月都爬不起來，那你的搏擊怎麼練都沒有屁進步！」

　　嘭嘭嘭，男人拿著小木棍敲打著石鐵心，讓石鐵心把架勢端的更標準。

　　「挨打的功夫越強，心裡就越有底。心裡有底，腦子裡就不會亂，不會迷，就能更冷靜的觀察敵人、理解敵人、戰勝敵人！」

　　啪啪啪，一個個吊繩大沙袋從四面八方砸過來，砸的石鐵心幾乎要吐血。

　　「硬氣功不是讓你把自己練成石頭蛋，沒有人能把自己的每一寸都練的金剛不破。硬氣功的精髓是主動式防禦。也就是把自己弱的地方練的不弱，強的地方練得更強，然後以最科學最周密的方法，去保護相對弱的地方！」

　　騰騰騰，你來我往的交手中，男子招招狠辣。石鐵心仔細的防禦著，感受著對面男人剛硬的進攻風格，感受著對方有別於尋常的穿透性力道。

　　「硬氣功能防能攻，關鍵就在於你能不能把功夫練到家。練不到家，原地提氣，站樁挨打。練到家了，生撕樹皮，攻無不克。到時候再練擒拿格鬥，怎麼練怎麼有，怎麼打怎麼是！」

　　夢中不知時間長短，石鐵心將男人所傳授的東西牢牢記住。

　　「行了，今天就教到這裡。記住了，硬氣功不在學而在練。其中門道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但想練好，必須下苦工、出死力！」男人再度大喝一聲：「解散！」

　　男人立刻消失了，與雷厲風行的性格一樣，讓石鐵心甚至沒有機會道謝。
　　

第244章 基礎射擊術

　　這男人所傳授的硬氣功是一種非常棒的力術，絕絕對對不是拳館之中那種大路貨色，而是實實在在的秘傳。

　　視界系統也立刻給出了相應的評判。

　　【你接受了絕品宗師的傳授，該傳授評級為「傾囊相授」，你的學習評級為「專心致志」，降低資質需求40%，走火入魔幾率降低50%，修行速度提升40%，初始進度增加50，時效二十天】

　　【你接受了武學傳承，領悟力術：硬氣功。目前修行進度：不合格】

　　【硬氣功：本功法由多種防禦力術融合彙編而來，公分三層，你已接受全部三層傳授。】

　　竟然是一種鋼彈三層的力術功法！

　　這說明這門硬氣功的水準，要比基礎養精術、基礎拳術之流強得多。正是因為夠強，效果夠明顯，每一層之間足夠分明，所以才在視界系統裡面分成了三層。

　　那男人對硬氣功的解釋說明很簡略，甚至可以說很粗糙，直來直去字數很少。但三層的評價不是假的，這已經是石鐵心拿到過的最強力術功夫。

　　這個夢中訓練營，值了！

　　剛剛的立正，也值了！

　　心中還在回味，眼前則又出現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高瘦修長，雙目如鷹隼。

　　他沒有設置任何考驗，更沒有半句廢話。

　　「現在開始學習射擊。」男人手一翻，幻影般拿出一把手槍：「首先教你手槍的基本使用方法。我隻講一遍，你記住就記住，記不住說明你也不適合留在這裡。」

　　石鐵心立刻打起精神，全神貫注的學習起來。

　　高瘦男子講的很快，語言簡潔，語速甚至有些刁難人。或許，這也是一種無形的考驗，只是不像剛剛的立正那樣直接。

　　藏槍、拔槍、握槍、拆槍、養槍，一應種種，男子都講了，但都只是講了相對基礎淺顯的部分。石鐵心有念氣加持，聽起課來倒也勉強跟得上。一項一項飛快說過，高瘦男子開始進入了正兒八經的射擊部分。

　　「手槍與步槍等中大型槍械不同，優點是便於攜帶、隱匿、重量輕，缺點是火力弱小、載彈量少、射速慢、反作用力只能靠手腕承擔。而且，看看手槍的槍管，這玩意兒的準頭奇差無比。」

　　「這聽起來幾乎是一種一無是處的槍械。」

　　「但任何一種武器，都要適用於特定的環境。手槍的應用環境偏向於近距離、小範圍、低烈度、突然性強的交火。而這種交火，其實是我們執行任務時的常態，所以首先要學好的就是手槍的射擊。」

　　「離開射擊距離談命中率都是胡扯蛋。練手槍射術，重點在於近距離下的精准命中。」

　　「雖然手槍子彈出膛之後，即便飛出兩百米都有殺傷力。但兩百米後，誰知道彈頭能飛到哪裡去？手槍真正的使用環境，大概在十米到三十米區間內。太近了太危險，太遠了太玄學。」

　　「而且準確度方面，根本不會要求你去打什麼八環十環的。打環，那是運動會。打中，才是戰場。」

　　「敵人的腦袋，我不管你是打晴明穴還是打天鷹穴，只要十槍裡有六槍命中，就是神射手。」

　　「聽起來很容易是不是？你看那邊的楊樹。」

　　高瘦男子一指遠處，石鐵心隨之看去。

　　「楊樹五米一棵，從這裡數到第六個，正好三十米。那顆楊樹上有個樹疤，與人的臉差不多大。假設那就是匪徒，你瞄準試試。」

　　石鐵心看向第六棵楊樹，上面確實有個碗口大的疤。三十米聽起來不遠，但當石鐵心拿起手槍，通過準星去瞄準的時候，發現那個疤痕在視野中確實很顯小。把一枚硬幣放在一臂距離處，其在視野中的面積便與那疤痕差不多。

　　瞄起來真的很難啊。

　　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能瞄。

　　念氣盤旋，腦內清涼，石鐵心感覺自己漸漸找到了準頭。

　　男子忽然下令：「開槍！」

　　啪！

　　扳機扣下，槍口噴出火焰。石鐵心已經做好了迎接反衝力的準備，按照高瘦男子剛剛講的，牢牢壓住槍口不讓它上彈。但一槍之後，石鐵心卻看到那疤痕下面一尺的地方爆出一個小孔，子彈當然是脫靶了。

　　確實比想像中的難。

　　高瘦男子面無表情：「恭喜你，成功射殺了匪徒劫持的人質。」

　　石鐵心立刻窘迫起來。

　　「這只是靜止靶，還有運動靶，以及真假靶。另外還有遠達四十甚至五十米的遠距離射擊，以及十米內的超近距離防衛射擊。真正的戰場千變萬化，必須把技藝磨練到精益求精，才能對自己的每一顆子彈負責。」

　　高瘦男子拍拍石鐵心的肩膀，嚴肅的臉上忽然微微一笑：「你還算是有點天賦，好好練。等你把手槍練好了，我再教你別的。」

　　【你接受了絕品宗師的傳授，該傳授評級為「悉心教導」，你的學習評級為「專心致志」，降低資質需求25%，走火入魔幾率降低35%，修行速度提升25%，初始進度增加35，時效十二天】

　　【你接受了知識傳承，領悟心術：基礎射擊術第一層。目前修行進度：不合格】

　　【基礎射擊術：本功法由多種實用射擊技術融合彙編而來，共分三層。你已接受第一層內容傳授。】

　　又是一個擁有三層的功法！

　　基礎射擊術，這個功法放在主世界線中或許用不到，但是在這個動盪不安的世界線中卻是一門好功夫。即便只有第一層，也就是手槍的部分，依然非常實用。

　　更關鍵的是，這門功夫不是你想學就能學的。若非完成了這個世界線的天命任務，一個和平時代的學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學到射擊類的心術。

　　石鐵心想要道謝，回神之時，高瘦男子也已蹤影杳然。

　　兩人來也快，走也快，只留下兩門新功夫，石鐵心甚至不知道他們是誰，不知道他們叫什麼。

　　另外，硬氣功，射擊術，夢中的傳授，曾經真切經歷過的訓練——那麼「自己」又是什麼人呢？

　　第三戰線又是什麼組織呢？

　　看來，這個世界線的自己不只是一個來混江湖、求出頭的街頭混子那麼簡單。

　　「莫非……我是警方臥底？！」
　　

第245章 草木皆兵，與完成約定

　　「石頭，你的事我聽說了，你做的很好。不要管別人怎麼想的，要堅持下去。」

　　「學習，任何時候都是正確的事。別人不學習，你學了，別管學多學少，都是提升。我最欣賞你的地方也在這裡。你有腦子，有想法，知道自己欠缺什麼，並且懂得為之而努力。」

　　「所以你才能成為大才，成為我真正的左膀右臂。」

　　還是那熟悉的大宅中，王大發就站在石鐵心對面。

　　而石鐵心眼睛裡看著王大發，腦子裡卻有些恍惚。

　　「石頭，把歐陽兄弟放走那是放虎歸山，風險非常大。但既然我的心腹愛將都開口了，我也不會不支持你。」王大發熱切的拍著石鐵心的雙肩，眼中全是欣賞：「好好幹，堂主不是我的終點，當然也不是你的終點，繼續努力。」

　　石鐵心看著王大發的臉，心中則全是雜念。

　　如果我真的是臥底，那麼這王大發……莫非就是我的任務目標？

　　心中產生了這樣的懷疑，那麼一切都不同了。曾經算得上是上下相得、親密無間的合作關係，這一刻驟然風雨飄搖起來。王大發一如往常的熱切笑容，現在看在眼中也古怪陌生起來。

　　正想著，王大發又靠近過來，貼著石鐵心的耳朵輕聲說道：「石頭，儘量不要留下後患，你知道該怎麼做。」

　　王大發用力一抓石鐵心的肩膀，石鐵心才回過神來，臉上絲毫不顯的點點頭：「知道了發哥，不會有後患。」

　　「好。」王大發拍拍手：「阿誠！」

　　一個精悍男子帶著幾個小弟走了過來，小弟們手中抓著已經站不起來的歐陽兄弟以及歐陽宏的兒子歐陽遠。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阿誠，很棒的小夥子。」王大發說罷又對那個阿誠說道：「以後要多多向你尊哥學習，明白嗎？」

　　「是，發哥。」阿誠口中應著，但看向石鐵心的目光卻帶著不服，帶著不忿，帶著挑釁。

　　石鐵心瞥了阿誠一眼，臉上完全不在意，心中卻跑開馬了。

　　這個傢伙是王大發推出來想和我打對台、搞平衡的？最近我在街頭如日中天，而且經濟上自給自足割據一方，王大發已經開始猜忌我了？當真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石鐵心在腦子裡不斷琢磨著。

　　從前他不會這麼想。

　　但自從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一個臥底，他就看什麼都古裡古怪，走到哪裡都覺得身處匪巢，每時每刻都危機四伏。尤其是不管別人說什麼，都在腦子裡多繞兩個圈，頓時覺得每一個人都話裡有話、話外有話、話中間還有話。

　　簡單一句「吃了麼？」在腦子裡就會進行如下加工。

　　吃了麼→這個說話的人是想打探我的作息規律→他肯定不懷好意→他想通過我的飲食時間安排來對付我→他知道我是臥底了要幹掉我！

　　該死的，拔槍吧，我要殺出重圍！

　　——一天以來，一直都是這種疑神疑鬼的精神狀態。

　　從大哥到小弟，隨便什麼人的隨便什麼話，如果按照這樣的加工方法去加工的話，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的。所以石鐵心總覺得到處都是殺氣，自己則游走在安全潛伏與暴露身份的邊緣，危機感一下子爆棚。

　　當然了，石鐵心最大的天賦，就是不管心裡面加多少戲，臉上都是完全看不出來。

　　所以石鐵心一切表現如常。

　　他一揮手，幾個小弟把歐陽三人抓過去，塞上車。石鐵心與王大發告別，腦子裡盤算著王大發對付自己的概率，臉上則是符合社會期待的笑容，隨後便開車把三個歐陽送到了約好的會面地點。

　　東京成田機場。

　　這裡或許是整個日本唯一還有幾趟國際航班的機場。

　　機場的秩序維持方面，當然不可能像太平盛世時一樣鐵面無私。石鐵心摒退所有小弟，單獨一人把車開到停機坪裡面，前面不遠處就是那架即將起飛的全日空航班。

　　而飛機懸梯前站著的，就是身穿大風衣的高警官。

　　看到石鐵心到來，高警官嚴肅的臉也不由愉悅起來：「你還真是個信人。」

　　「那是當然。」石鐵心左看右看，沒看到第三個人：「你一個人押送四個，能行嗎？而且還是個民航客機，乘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能登機，到底靠不靠譜？」

　　自從猜測自己是臥底以來，石鐵心忽然對高警官有了更大的親切感，不由自主的想多叮囑兩句。

　　「放心吧，我已經通知了同事，會在飛機落地後接應我。」高警官看著身旁的歐陽三人，有些感慨道：「沒想到，你還真的把他們交給我了。你放心，只要他們活著回去受審，我保證他們絕不會再出來添亂。就他們那個制毒販毒的劑量，槍斃一百回都夠了。」

　　歐陽兄弟就像被玩壞的布娃娃，很是淒慘。很明顯，這段時間王大發為了從他們口中攫取情報和價值，手段並不溫和。

　　不過歐陽宏看著高警官，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高警官一皺眉，呵斥道：「你笑什麼！」

　　「哈哈哈哈，我、我笑我自己、我也笑你！我一直都覺得你眼熟，現在總算想起來了。你，哈哈，你是不是麗麗的爸爸？當然了，很可能是個假名，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那個小女警，那個小緝毒，是不是你女兒？」

　　被殺女仇人提到這件事，高警官的臉色一下子鐵青起來。他沒有說話，雙眼中卻快要噴出火來。

　　「看來沒錯了。」歐陽宏的眼中泛起惡毒而瘋狂的光，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猙獰而扭曲的笑，緩緩道：「你知道嗎，你女兒真棒，真的特別過癮。十天十夜，那叫聲，那反應，那倔強還有最後的崩潰，我都不想殺她了。但可惜啊，誰讓她是臥底呢？我只能一點一點的把她……」

　　「我要你的命——！！！」高警官一聲聲嘶力竭的嘶吼，雙目盡赤，猛然撲上去抓住歐陽宏的領子揮拳就打。砰砰幾聲響，歐陽宏滿臉桃花開，嘴巴裡的牙齒斷了好幾根，口中鮮血直流。但他在慘叫之後又不斷的哈哈狂笑，看起來如同一個瘋子。

　　一旁的歐陽舜一直一聲不吭，此時竟然也低聲嗤笑起來，很是古怪。
　　

第246章 打成腦殘，古怪空姐

　　神經病？精神失常了？石鐵心皺起眉頭，看著歐陽兄弟的鬧劇，心中隱約感到不舒服。

　　「你們笑什麼！」哢嚓，高警官暴怒了，一下子拿出手槍，咚的一下狠狠頂在了歐陽宏腦門上。

　　歐陽宏立刻不笑了。

　　高警官呼吸粗重，雙眼赤紅，目眥欲裂，額頭青筋暴起，手指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槍口在歐陽宏腦門的皮膚上碾出大大的紅印。他已經是怒不可遏，隨時可能暴走。

　　歐陽宏臉上露出了畏懼、害怕的神色，雙股戰戰，這才是他應有的表情。

　　但粗重的呼吸中，高警官臉上掙扎，又掙扎，最後一聲不甘的大吼，還是把槍撤了下來。

　　「噗嘿嘿嘿嘿……」

　　歐陽宏就像是變臉一樣，剛剛還驚恐的像個鵪鶉，此時忽然又古怪而得意的笑起來。

　　「啊——！！」高警官抬腳就是兩個飛踢，把歐陽宏踢的嗷嗷叫，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動槍。看來，他確確實實想要讓這兩個人回國受審，真正完成女兒的心願。

　　如此不共戴天的死仇也壓抑了下來，石鐵心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是他知道一般人確實做不到。

　　「等一下。」石鐵心攔住了高警官：「我問一句，他們兩個只要『活著』就行，對吧。」

　　高警官喘著粗氣，但還是停了下來：「對。」

　　「即便沒有口供，證據也足夠定罪了？」

　　「沒問題。這個事還要謝謝你，幫我到他們的工廠裡收集證據。他們的罪行鐵證如山，有沒有口供一個樣。」

　　「那就好辦了。」石鐵心一伸手，抓著歐陽宏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嘿嘿嘿嘿……」歐陽宏滿頭滿臉都是血，嘴裡的牙已經掉一半了，但竟然還在低聲笑著。

　　石鐵心面無表情：「你到底在笑什麼？」

　　歐陽宏不答，只是古怪的笑著。

　　「好吧，看來已經崩潰了。最後說一句：我真的不喜歡小偷小摸。當初偷你的車，我一直不舒服。」一方大佬，現在像一條狗一樣被抓在手中。石鐵心深深的看著歐陽宏，然後舉起拳頭：「以後有機會，我會還給你的——或者燒給你。」

　　歐陽宏的臉上又露出了驚懼，似乎有了片刻的清醒。但隨即他又開始笑，仿佛戴著詭笑的假面。

　　他的表情一時恐懼又一時怪笑，仿佛一張臉被分割成兩個部分，看起來毛骨悚然又詭秘莫測。

　　但，重拳，落下，沒有一絲猶豫。

　　嘭的一聲響，恐懼也好，怪笑也好，全都消失，只留下麻木與空無。

　　咣當，歐陽宏被扔到地上，沒有一聲慘叫，只有胸膛還在一起一伏，體現著他還活著。

　　高警官吃驚道：「你把他……打成白癡了？」

　　「腦損傷，死不了，但也恢復不了，免了他再滿嘴噴糞。」石鐵心又一伸手，抓起了歐陽舜，回頭對高警官說道：「對了，不能讓你親手報仇，你介意嗎？」

　　「不會。」高警官臉上有些複雜，又有些釋然、有些解恨：「我可做不到你這種事，你這倒是個好辦法。」

　　「我這故意傷害致人腦殘，也算是犯罪了吧。當著你的面行兇，警官你也不管嗎？」

　　「無所謂，我只是來查稅的，沒有跨國執法的權力。另外，你說得對，沒有法律的地方，理論上沒有不法分子。」高警官一抬手：「請便。」

　　石鐵心一笑，又是一拳砸了下去。不輕也不重，不至於只是昏迷片刻，但也不會一拳打死人。唯有在秘境中多次死鬥，才能掌握到這種火候。否則，必須要用大量的人命來堆才能堆出這種恐怖的分寸。

　　咚，歐陽舜翻著白眼倒了下去。這個人從出場到退場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有怪笑，怪笑。即便在中拳之後，臉上還殘留著肌肉的習慣，咧開嘴做出了一個莫名的笑容。

　　只有那個歐陽遠還算正常，看到叔父兩人如此下場，嚇的大呼小叫渾身顫抖，一句話都不敢說——這才是正常反應。

　　把三人弄上飛機，高警官反回身來站在懸梯下與石鐵心告別。這時，擺渡車開了過來，一些真正的民航旅客開始登機。行李車也開了過來，大件大件的行禮被搬上貨倉。

　　「如果你回國，我請你喝酒。對了，回國之後，可要記得遵紀守法啊，要不然我一樣要抓你。」

　　「一定。」

　　兩人握手。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最好找一個正經職業。平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走了，再見！」

　　高警官揮手登機，石鐵心與他作別，看著一個空姐過來關閉艙門。

　　他轉身向機場外走去。

　　將歐陽兄弟打成白癡，也算是絕了後患。完成了王大發託付的同時，自己的安全性也有了保證。同時高警官也能得償所願，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很圓滿，很好，很好。

　　如此想著，心中心情一下子敞亮起來。

　　心情一好，也不再那樣患得患失。心神一定，也不再繼續草木皆兵。不管自己是不是臥底，王大發他們都不可能察覺——因為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臥底，他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再說了，自己到底是不是警方臥底還難說呢。

　　這麼想著，石鐵心也不再開車，徒步走向機場外。而在他背後，那個空姐關閉機艙後，也不去協助旅客存放行李，只是自顧自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系好安全帶坐下。

　　那張美麗的臉妝容精緻，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有些古怪的僵硬。

　　「做好準備，航班就要起飛了。」

　　機長在內部通訊中下達了口令，飛機上立刻用日語和華語各自播報一遍。高警官看著身旁的押犯，心滿意足。飛機上了跑道，在短暫的準備之後，立刻開始加速衝刺。巨大的推背感中，機頭上揚，飛機離開地面，直衝藍天。

　　哢噠，那個空姐解開安全帶，豁然站了起來。

　　「田村桑，你怎麼了？」另外一位空姐奇怪的看過來：「飛機還沒有平穩，你這樣很危險啊。而且你看起來精神好差，是生病了麼？早就告訴你，不要參與什麼古怪教派的活動了，把身體搞垮的話，父母可是會傷心的。」
　　

第247章 墜機！

　　那個空姐絮絮叨叨，有些話嘮，但倒是好心。可不管她說了什麼，這位田村空姐都充耳不聞。她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騰騰的走向了機艙前端。仔細看去，舉動間有些僵硬，仿佛不善於控制平衡一樣。

　　同時，飛機貨倉中，一個巨大的箱子忽然鼓了個包。嘭的一聲響，一根粗大強壯但又蒼白青灰的胳膊打穿了箱體，從箱子裡伸了出來。

　　咯吱咯吱，那胳膊一擰，就將箱子的鎖頭扯了下來，扔到一邊。

　　哢嚓嚓，箱體破裂，一個無比高大又無比強壯的身影站了起來。這人皮膚顏色古怪，臉上則是更古怪的笑容。

　　他咧著大嘴，露出了有些發黑的牙齒。他雖然在笑著，但目光裡毫無靈魂，仿佛臉皮已經不歸自己管轄。他左右扭了扭頭，頸椎發出了嘎嘣嘎嘣的聲音，然後就帶著一臉詭異的笑容，邁步向貨倉後端走去。

　　咚、咚、咚，腳步聲緩而沉重，如同一輛行走的戰車。

　　上面的客艙中，高警官聽到了一絲異響。

　　「嗯？」他猛然皺眉，小心的摸向了後腰處的手槍。

　　在他身旁，歐陽宏的面皮一抽一抽的，歐陽舜的臉上則還是那種怪笑，仿佛肌肉已經被徹底定型。

　　…………

　　成田機場門口，一輛計程車甩尾出現。

　　「年輕人，坐不坐車啊？」

　　「坐。」石鐵心如今正好想找老賈聊聊呢，立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兩百多斤的身軀坐進後排，車身微微下沉，司機開動起來。

　　咻，一架飛機飛上天空，那是高警官回國的航班。這架航班將在海上繞一個弧線，然後扭頭向西南，直飛上海。

　　老賈看著天上的飛機，默默按下了中控的一個按鈕，然後開口說道：「歐陽宏歐陽舜被送回國了？」

　　「是。」

　　「送回國真是再好不過，組織自然有辦法從警方手中拿人。哪怕他們死了，組織也能從他們的屍體裡把秘密挖出來。你這活兒幹的漂亮，一點都沒有牽扯到組織。只是這件事裡多少關係著警方的身影，你那『發哥』可能會懷疑你，你要小心。」

　　默默地聽著老賈的話語，石鐵心心中又猛然生出疑惑。

　　聽老賈這意思，自己所在的組織並不是東方國度的警方。

　　那麼自己到底屬於哪一邊的？

　　石鐵心有心問問，又不知道該怎麼問。而且，冷靜分析一波，自己怎麼保證老賈與自己就是一夥的？而且，就算是一夥的，自己存不存在雙面間諜、三面臥底的可能性？

　　唉呀媽呀，這樣一考慮，真是越想越複雜，想的腦闊痛！

　　話說這個世界線的自己啊，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把一切都告訴我嗎，我現在很迷啊！

　　腦中意識結塊沒有反應，比狀元石當初的結塊沉默的太多，就像一個嚴守秘密的情報員。

　　「不過呢，歐陽兄弟被送走這事有利有弊。他們一走，我們這裡的線索又少了一根。我們是深潛狀態，所以很難得到即時的情報支持。往後的行動，只有自己再找突破口了。」

　　老賈一路向西南開著車，天上的飛機也一路向西南飛行著。

　　「鴻順社被端掉了，但是不可能沒有點尿騷味兒。下一步你注意一下大興內部的風聲，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定會有什麼動靜冒出來。」老賈一邊開車一邊回過頭來，認真的看向石鐵心：「最近有些不太對勁的苗頭，我們得加快效率了。」

　　「注意危險駕駛。」

　　「還用你提醒我？」

　　嘴裡這麼說著，老賈還是把頭扭回去看向了前方。

　　瞅著老賈的後腦勺，石鐵心實在不喜歡這種雲遮霧繞的感覺，很想直接開口問一問自己的目標到底是什麼，自己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又是做什麼的。

　　臉上紋絲不動，心中念頭滾滾。

　　正是因為不想讓老賈觀察到自己的眼神，所以石鐵心向來坐後座。石鐵心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試探方式，琢磨著開了口：「老賈，組織上對我們現在的狀態，掌握了多少？」

　　「為什麼問這個？」老賈奇怪的瞟了石鐵心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組織上向來——等會兒！臥槽！」

　　老賈一聲驚叫，嚇了石鐵心一跳，以為自己哪裡漏了馬腳。

　　但下一刻，他立刻就明白，老賈並不是衝著自己來了。

　　只見高高的藍天上，忽然暴起一團火光。

　　是那架飛機！

　　是那架高警官押送歐陽兄弟的飛機！

　　凝神看去，只見飛機的後發動機處忽然炸開了一團火焰，滾滾濃煙在長空上拖拉出烏黑的軌跡。那架飛機就像一隻折翼的小鳥，從攀升的形態一下子栽向下方。

　　「該死！！」

　　嘎吱一聲，計程車猛然刹停。老賈和石鐵心兩人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那架飛機一路滑翔。轟隆轟隆，機身表面有一道火線在蔓延，在不斷炸開，顯然後發動機的爆炸正在沿著輸油管線不斷蔓延。

　　石鐵心只覺耳中聽到了連成片的尖叫與驚呼聲，也不知到底是附近路人所發，還是自己看著飛機的慘狀，腦內產生的腦補與幻覺。

　　石鐵心只是少見的驚愕著，看著那飛機不斷俯衝，最後一腦袋紮到了下方的海面上。沒有減速，沒有調整形態，飛行員似乎沒有做出任何求生行動。龐大的飛機就那麼結結實實的，一頭撞在了大海上。

　　轟隆！

　　巨浪滔天，機身斷裂解體。

　　燃油洩漏，更大的爆炸產生。

　　大海之上，瞬間一片火海。

　　「這……」石鐵心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腦中一片空白。

　　恍惚間，他似乎想起了那個高警官。看著那滾滾赤焰，一個勇敢的警官，就這麼葬送在了異國他鄉，死在了勝利前的最後一刻。

　　叮鈴鈴，電話忽然響了。

　　是石鐵心的手機。

　　「喂！」石鐵心趕緊接起電話，裡面穿出了王大發的聲音。

　　「石頭，你做的很好。我一直拭目以待，想看看你的做法，沒想到你確實一點後患都沒留下，你果然沒讓我失望。」王大發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而充滿了欣賞之情：「好好幹，我保證，你很快就會更上層樓。」

　　不是我。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幹的！

　　我才不會去殺高警官，更不會連帶著飛機上一百多無辜人一起葬送！

　　石鐵心心中瘋狂的咆哮著，但五秒鐘的沉默之後，他只能低聲回了一句：

　　「謝發哥提攜。」

　　哢噠，關上電話，石鐵心面容鐵青。
　　

第248章 絕望的薄霧（為可愛的讀者們加更！）

　　嘩啦，洗了一把臉。

　　嘩啦，又洗一把。

　　最後感覺不對，直接把整個腦袋泡進了水中。閉上眼睛，讓水層隔絕一切。聽著自己的心跳，聽著腦內血液流動的細微聲響，許久之後，才猛然將腦袋拔出來。

　　嘩啦啦，水花飛濺，石鐵心抹了一把臉，看著鏡子中的這個自己，已經分辨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

　　客廳電視裡播放著新聞。

　　「今日上午10:34，全日空直飛上海的A1804次航班墜毀。經過初步判斷，墜毀原因為航空公司運轉不良，飛機長期未保養，尾部發動機內渦輪扇葉在起飛加速時受力太大發生斷裂，隨後脫落的扇葉擊穿引擎引發了爆炸，並導致墜毀。」

　　「因經費不足，搜救設備及人手均無法正常配給，搜救進展緩慢。失事飛機上機組人員及乘客共有144人，暫未發現生還者。」

　　「本台將會繼續跟蹤報導。」

　　石鐵心默默地聽著電視中的播報，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吼叫著。

　　不是意外，絕對不是意外！

　　至少自己覺不相信是意外！

　　又看看手邊的手機，王大發的通話記錄還掛在第一位。

　　之前與王大發配合良好，他自己也是順風順水，讓他產生了一種混江湖不過如此的錯覺，產生了一種王大發還不錯的感覺。

　　但顯然，我太天真了。

　　王興順，這個世界線的王大發，曾經的窮酸文人，能夠在這個時局下跑到日本並在短短時間內就坐到堂主，可能是一個簡單人物嗎？

　　紅裙姑娘說的沒錯，王大發是個賭徒。他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賭桌上，所以他沒有任何顧忌。不管對別人，還是對自己。所有不敢玩的、玩不起的，都會被王大發撕碎了吃下去。

　　這是一頭兇殘的猛獸。

　　這或許才是王大發的真正面目吧。

　　可笑我還覺得他溫文爾雅，我還是太年輕了。

　　胡亂擦了一把臉，石鐵心看了看自己的房子。這個房子，已經不是之前那一個了。這個房子更大，層高更高，更寬闊更豪華，上下兩層錯落有致，開始向著別墅的方向靠攏。

　　當初搬到這裡來的時候春風得意。

　　現在，石鐵心環視一圈，猛然拉開衣櫃，將自己的衣服穿上。黑皮衣、黑墨鏡，想了想，他又從一個隱秘的夾層中找出那把得自死火的槍。手中摩挲了片刻，石鐵心將槍別在腰後，轉身出門。

　　他要訓練射擊術。

　　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有人將一整個飛機的乘客全部葬送，到底是衝著誰來的，這個還不好判斷。但不外乎高警官、歐陽兄弟、以及大興這三個可能。

　　如老賈所說，苗頭不對。

　　石鐵心總有一種有人張開大網的不妙感。這種好似泰山壓頂、大禍臨頭的感覺，讓石鐵心一下感覺到，憑自己現在的功夫，確實不夠，遠遠不夠。

　　他必須調兵遣將，從別處著手。

　　而最重要的，就是情報。

　　老賈那裡是一條腿，但石鐵心不能只靠老賈，他必須要有自己的辦法。所以他把電話打給了阿飛。

　　嘟，嘟，嘟，忙音，阿飛沒有接。

　　怎麼回事？

　　難道阿飛也被埋伏了？！

　　石鐵心立刻給鍋餅打電話，幸好鍋餅立刻就接了。

　　「大哥，什麼事？」

　　「阿飛在哪，帶我去找他。」

　　「阿飛哥他……好的大哥，我這就帶你去。」

　　不一會兒，鍋餅開車現身。

　　「你把車放下，坐我的車。」石鐵心不由分說，讓鍋餅坐到黑尊後座，自己則在前面駕駛。

　　不讓鍋餅自己騎，是因為鍋餅不是他，沒法在黑燈瞎火中不開燈駕駛。

　　從前不開燈是因為用不著，現在不開燈則是為了安全。看向四周漆黑又高峻的摩天大樓，任何一處都可能潛藏著槍手。石鐵心可不想自己因為車頭燈光而被定位，然後迎來狙擊的彈頭。

　　黑暗中，黑色的機車與黑色的騎手，穿行在愈發空寂愈發髒亂的街道上。

　　狂歡的瘋癲人群，劈啪閃爍的霓虹燈箱，踉踉蹌蹌的醉鬼，街邊濃妝豔抹的女人，街道上飛舞的舊報紙和垃圾碎屑，以及發生在黑暗角落中的更隱秘更危險的事情，這些東西全部映入了石鐵心眼中。

　　曾經意氣風發時看什麼都有趣，都覺得是自由。但現在，卻看什麼都感受到一種歇斯底裡的瘋狂，以及薄霧般悄悄彌漫的絕望。

　　石鐵心前進著。

　　很快，他就在鍋餅的指引下來到了一處居民區。這居民區都是獨門獨戶的小院落，在東京是很不錯的房型，但阿飛可不住這裡。

　　「阿飛在這裡？」

　　耳中聽到了古怪的聲音，石鐵心猛然皺起了眉頭。

　　鍋餅有些臉紅：「對，就是這裡，他最近……」

　　沒有再聽鍋餅的話，石鐵心一把推開門就走進了屋子裡。屋內客廳中坐著兩個衣衫不整的西裝男子，正在沙發上姿態放浪的吞雲吐霧。

　　看到石鐵心進來，他們兩個先是霍然起身準備呵斥。但在看清石鐵心的臉後，又一下子反應過來，立正站好恭敬的一鞠躬，嘴裡用日語問著好。

　　石鐵心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也沒理那兩個人，直接走向二樓。二樓的某個房間中，傳出了碰撞聲、沉重的呼吸聲、瘋狂的大笑聲以及無法描述的嗯叫聲。

　　石鐵心走到臥室門口，臥室門開著個小縫隙。從縫隙裡看進去，只見臥室中有五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可憐兮兮的被押著跪在一旁，另外三個男人則圍著他大聲辱駡諷刺。那個女人則被擺出了奇怪的姿態，最後一個男人正在她身上使勁。

　　昏暗的燈光下，那個使勁兒的，正是阿飛。

　　臥室的光透過門縫照在石鐵心臉上，照亮了他冷銳的眼睛和緊鎖的眉頭。他對鍋餅使了個眼色，鍋餅無奈推門而入，石鐵心則走下樓去。那兩個西裝男子還準備說什麼，石鐵心一揮手讓他們走開。

　　推開門走到屋外，看著深沉的夜空，石鐵心默然無語。

　　片刻之後，咚咚的慌亂腳步聲中，阿飛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飛快的跑了出來。這種事被打斷肯定不開心，但是阿飛更多的是驚慌與尷尬。

　　「老細，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些馬頭幫的人只是想跟我們拉關係，帶我來玩玩而已，我沒有背叛你啊老細！」
　　

第249章 小說都是騙人的

　　那些西裝男子並不是石鐵心的人，甚至不是大興的人，而是一個東京當地的極道團夥。阿飛私底下與他們往來，放在哪個幫派中都是大忌。

　　阿飛自己也很是惶恐。

　　石鐵心卻沒有問這件事，而是凝視著阿飛，沉聲道：「玩玩？」

　　「對啊老細，只是玩玩而已，我發誓！」

　　「那就當著別人老公的面侵犯有夫之婦？！」石鐵心的聲音不斷加大，最後變作憤怒的雷霆之吼：「你想玩，怎麼不能玩，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這不就是在嬙奸嗎！」

　　剛剛聽著那些人的呼喝咒駡，石鐵心大概已經聽懂了事情的原委。那個挨打的男人是這房子的男主人，曾經是一個商社社長，收入頗高生活順心，妻子美麗家庭幸福。但是在社會的大時代中，商社毫無掙扎之力的就破產了。

　　他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財閥，根本沒有能力移民跑路，只能繼續在東京生活。不知怎麼的，他就惹到了這個馬頭幫。

　　然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不，老細你誤會了。我雖然玩女人，但我從來不用騙、不用強。」阿飛連忙解釋：「是那個老倭鱉，明明破產了非要大手大腳的花錢，借了錢又沒能耐還，最後只能這樣了。睡老婆換錢，他們夫妻兩個都同意，我也是給了錢的，可不是強上啊。」

　　「同意？」

　　石鐵心根本不相信。

　　「當然，不僅同意，那個娘們還特別開心呢！」阿飛嬉皮笑臉：「一開始嘴裡不要不要的，後來真的不要不要的，我下來的時候還不讓我走呢~」

　　說罷，阿飛又開始解釋自己和馬頭幫的關係。

　　石鐵心聽著這些，沒有說話，看著阿飛的眼神卻陌生了起來。從前他只是覺得這個花花公子很會玩，很有趣。但此時此刻再看，阿飛雖然驚慌，但目光深處對於剛剛的事情頗為不以為然。

　　對阿飛的說辭，石鐵心一句都不信。

　　什麼特麼的欠錢不還，極道有的是辦法強行讓人欠錢，強行讓人還不起，然後強行讓人同意各種「還款辦法」。

　　散裝文學中，小弟個個都是能力超強、忠心不二、毫無私欲、人格完美，完全能為老大奉獻一切。但那些，都是騙人的，這江湖真的一點都不詩意。

　　王大發說的才是對的，亂世之中，權勢為尊。當人有了權勢，很多東西不用你去找，自然就會來找你。包括好處，也包括侵蝕。

　　阿飛，就是被找上的那一個。或許一開始只是玩玩，但之後呢？都很難說。

　　而且，還有另一種可能性——這個馬頭幫的幕後主使，是不是就是阿飛自己？就像自己背著王大發跑馬圈地一樣，阿飛會不會也玩同樣的一套？那些西裝男子後面的陰影裡，是不是正是阿飛這張玩世不恭的臉？

　　石鐵心忽然覺得，當社會大哥真的好難。

　　自己，還能信任這樣的阿飛嗎？

　　最終，石鐵心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嚴肅的讓阿飛幹好自己的事情，禁止私底下與其他幫派聯繫。有事拿到檯面上說，不准再搞小動作。

　　「最近風頭不對，給我仔細盯著！」石鐵心把阿飛訓斥了一圈，然後又問道：「對了，賣爸去哪了，為什麼這幾天都沒見到他？」

　　「那個爛賭鬼又去賭錢了，在賭場泡了三天三夜，還沒出來呢。」

　　石鐵心不由無語。

　　這就是自己的小弟？這就是自己的四大金剛？

　　混街頭，果然就是混街頭，確實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從前自己瞭解不深，今天才忽然覺得，自己理解了王大發的心情。如果自己有一個像自己一樣的手下，絕對是欣喜若狂。

　　「你去做事吧。」

　　阿飛屁顛屁顛的去了。

　　石鐵心騎著機車回到了大本營，這個老建築上下三層全部被收購了下來。大本營中，小弟來來往往，人聲鼎沸。看到石鐵心來了，全都連聲問好。「尊哥好！」之聲不絕於耳，很是威風。

　　但看著這些小弟，石鐵心卻不知道到底能有誰值得倚重，值得信任。

　　身處人潮，卻忽然感到孤立無援。

　　「大哥，你怎麼悶悶不樂的？」阿D出現了：「是不是太累了？我去帶你兜兜風，或者去消遣消遣吧！」

　　石鐵心剛想拒絕，忽然又覺得，這或許是個好主意。

　　微笑娛樂城，紅裙姑娘，她的情報似乎很靈通。雖然不能真的和她探討什麼，但在這個似乎誰都不能信的當下，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紅裙姑娘，反而看起來讓人更踏實一點。

　　「走，去微笑娛樂城。」

　　這次開的是阿D的車。萬一真有什麼情況，這台大悍馬的突圍能力也比摩托強的多。

　　但很可惜，兩人撲了個空。紅裙姑娘並不在娛樂城，老闆娘說了，這姑娘平時就是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個性的很。今天那姑娘正好沒來，石鐵心撲了個空。

　　石鐵心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叫其他姑娘來放浪形骸。他現在需要的不是瘋狂，而是冷靜。

　　返程的路上，阿D看著石鐵心，感覺自家老大似乎有些心事。他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但嘴笨的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看到老大不開心，阿D更是焦躁起來。

　　行車正走到高架橋上，對面恰好開過來一輛車。那車又老又舊，但大老遠的對著這邊閃了閃遠光燈。

　　阿D一下子暴躁的吼叫一聲：「草泥馬的遠光狗，找死呢！」

　　阿D猛打一下方向盤，把車子橫了過來，側面蓋板一掀，露出了之前加裝的燈板。

　　石鐵心一皺眉：「阿D，你幹什麼？」

　　「教訓遠光狗！」

　　「阿D你……」

　　說時遲，阿D已經按下了開關。

　　啪，猛烈地氙氣強光迸發出來，直直照在對面的車上。對面的老車猛然一顫，然後在尖銳的輪胎聲中打了個橫。只聽一聲尖叫，那車子轟然撞開了欄杆，然後竟然從高架橋上一下子栽了下去，咣當一下砸到了下面的路面上。

　　石鐵心驚了，忍不住對著阿D大吼一聲：「你搞什麼！人家只是在閃燈打個招呼！」

　　他嗖的一下跑下車，奔到高架橋旁邊往下一看，那輛車已經摔的慘不忍睹。底盤朝上，大樑扭曲，一地玻璃，駕駛位附近滿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