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舊愛晚成,寶貝別鬧了! 作者:殷千城 (已完成)

 
li60830 2019-4-20 17:40: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8 34690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0 你的感激,我差點就心領了
    另一邊。

    喬家找人找得翻天覆地,自然也驚動了蔣家。蔣旭揚傍晚便被蔣平濤派人拎回了家,在客廳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整個晚上,只是,他倔強著一聲不吭。

    “……那塊地說到底還是國家的,是政\府的!這事我能做得了主。”蔣平濤很忙,一晚上都在為公事講電話,“沒什麼大事,別瞎緊張!那就這樣,我還有事要忙。珂”

    掛斷電話,他才踱回客廳,轉而料理家事闋。

    “起來吧。”拍了拍蔣旭揚的肩膀,這回他沒有動粗,繞過他逕自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桑榆說不嫁你了,怎麼回事?你事先知道嗎?”反正他這個家長知道的時候,喬家已經亂成一窩蜂了。

    蔣旭揚聞言,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沒給蔣平濤任何回答,唯一的反應,便是垂在身側的兩個拳頭緊了緊,然後又頹然地鬆開。

    “哼!沒見過像你們這麼能鬧騰的!”從他的反應,蔣平濤便能勉強猜到個大概,他不悅地哼了哼,伸手在茶几上大力拍了拍,“趕緊去找啊!這快要婚禮的,新娘子跑了,我看你打算怎麼辦?”

    這兩孩子真是任性、無法無天!吵架都不看時間,不考慮後果。

    “我已經給警視廳的朋友打過電話了,讓他們幫忙盯著點。”蔣平濤面色不悅地繼續,為蔣旭揚做好了安排,“你去她朋友家找找,看看有沒有?”

    蔣旭揚卻沒動。

    蔣平濤的眉頭皺了皺,語氣瞬間嚴厲了幾分:“你又是怎麼回事?”

    “爸。”蔣旭揚努了努唇,整個晚上首次出聲,他低著頭,語氣低啞又頹然,“還是不要找她回來了……她會不願意結婚的事,我都知道了……”

    從她把戒指砸在他臉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他們完了。

    他知道自己和她說話的方式很過分,但是他真的解不開這個心結……所以就算是把她找回來,又有什麼用呢?他們依舊會相互傷害,他依舊會忍不住刨根問底……

    “什麼叫‘不要找她回來了’?”蔣平濤的語氣一冷,等了數秒,卻沒有聽到蔣旭揚的解釋,他心中一怒,猛地抬腳直接踹在蔣旭揚的胸口,“你簡直昏了頭了!下週三就是婚禮,找不回來我就扒了你的皮!”

    “碰!”

    皮鞋重重地踢上他的心口,發出不小的一聲悶響。蔣旭揚被踢得搖晃了一下,當場向後栽倒在地板上,他吃痛地蹙緊了眉,薄唇卻依舊緊抿著一聲不吭。

    “你!”蔣平濤看到他這副硬骨頭的樣子就來氣,他恨恨地站起來,抬手想要繼續揍,但是拳頭都幾乎招呼到了他身上,他又強忍住了衝動。

    現在不是打孩子的時候!

    這場軍政聯姻,對兩家的未來都有好處,這婚事不能就此作罷。

    “她不肯嫁,你也不肯娶了,是吧?”蔣平濤追問,恨恨地咬了咬牙,“好!我這就讓秘書給你訂機票,你明天一早就給我滾出去!別留在這裡丟人現眼!”

    說完,不待蔣旭揚有任何反應,他便大步走入了書房。

    “乒——”

    房門被一聲巨響甩上,整個空間都恢復了安靜。良久以後,蔣旭揚才能隱約聽到蔣平濤在裡面打電話的聲音……

    蔣平濤似乎沒再打算管他。

    蔣旭揚在客廳逗留了許久,終於還是踉蹌著站起來,主動走向他的書房。他並不需要買機票離開a市,逃避不是他的風格!他一人做事一人當,取消婚禮會受到的嘲笑和罵名,他都會一併擔著。

    “爸!”書房的門沒鎖,蔣旭揚敲了敲,逕自推門走了進去。

    蔣平濤抬頭看他一眼,目光重新移回電腦屏幕上,懶得和他搭話。

    “爸,我不用離開……”他試圖和蔣平濤好好溝通,但是眼角的餘光在看到他電腦屏幕上的內容時,神色不由一變,“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tangp>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巨幅婚紗照。上面新郎摟著新娘的腰,而新娘則乖順地靠在新郎的肩上,兩人皆是一臉的甜蜜。只是,上面的新娘竟是喬桑榆,而新郎竟是他……

    他們從來沒拍過婚紗照!

    “這照片是怎麼回事?”蔣旭揚衝動地繞過去,也顧不上基本的禮貌,直接一把奪下了蔣平濤手中的鼠標,他微微一動,畫面便迅速切換——各種各樣的婚紗照!都是他和喬桑榆的!幸福的、俏皮的、深情的……

    什麼樣的都有!

    “我找高手p的。”蔣平濤冷冷地瞥他一眼,解釋得很坦然。他往後坐了坐靠上椅背,清了清嗓子繼續,一副網開一面的表情,“下周的婚禮我可以幫你們取消,外面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們壓著,你可以慢慢找,你們可以慢慢鬧。但是……”

    他話鋒一轉,語氣瞬間變得嚴肅:“你們不准給我把人丟到外面去!我會讓你們的婚紗照見報,對外宣佈你們已經領證,旅行結婚。這事就這麼決定了!人繼續偷偷找,你們別再給我搞出什麼幺蛾子!”

    狠狠地一掌拍上桌面,蔣平濤一錘定音。

    蔣旭揚努了努唇,想要說話,卻被蔣平濤沒好氣地打斷:“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跟你說!”

    他起身,越過蔣旭揚,徑直走了出去。

    “爸!”

    蔣旭揚試圖的反抗和勸解,都在瞬間變成了頹然。他只能獨自站在書房裡,目光從屏幕上那婚紗照上移開,然後掏出手機打喬桑榆的電話——

    一遍又一遍……

    提到的提示永遠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翌日。

    她又喝得“斷了片”,醒來只覺得無比頭疼。喬桑榆盯著天花板,足足地想了十秒之後,才反應過來:這是祁漠套間裡的臥室,這是他的床!

    那麼他呢?

    他昨天說了讓她睡沙發的!

    喬桑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翻身而起,順勢扶住自己發重發疼的腦袋。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喬桑榆環視了一圈確定,再低頭看了眼身上皺巴巴的衣服,不由鬆了口氣。

    還好,這次沒有犯錯誤。

    不過,她不知道祁漠去哪裡了?

    事實上,她連昨天晚上的事情都記不清。她喝了很多酒很熱,就跑去陽台吹風,好像後來祁漠過來了,很凶狠的樣子……說了什麼她忘了,估計是嫌棄她佔了他的地方。

    然後……

    她徹底斷了片。

    *******

    “叩叩!”

    她正掀開被子打算下床,臥室的門卻被叩了兩下,接著來人根本不等她有所回應,直接推門而入。喬桑榆一驚,反射性地把腳縮回床上,重新蓋回被子裡。

    是祁漠。

    他穿著白色的居家服,一身的休閒,手裡似還拿著一本書。推開\房門後,他並不急著進來,而是懶懶地往門框上一靠,輕聲問她:“腦子現在清醒了麼?”

    “嗯?”喬桑榆一愣,反射性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非她做過什麼“不清醒”的事了?!

    “那就去洗把臉清醒清醒。”祁漠也不急,朝著浴室的方向指了指,閒閒地建議。見喬桑榆愕然著不動,他主動上前兩步,“難道還要我幫你?”

    她這才猛然反應過來,猛然掀開被子,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光著腳跑進了浴室

    她在裡面干站了很久,最後只洗了把臉,又回到了臥室。

    喬桑榆的面色有些忐忑——她仔細想過了,完全想不清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所以如果一會兒祁漠打算“興師問罪”的話,她也什麼都準備不上,只能見招拆招。

    ****

    他還等在臥室,信心斐然。

    他坐在床沿,原本是背對著浴室的方向,正操控著遙控器無聊地切換早間新聞。聽到浴室開門的聲音,他才關了遙控器,回頭看向聲源,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眼,眉頭不由皺了皺——

    還以為,她會洗個澡出來!怎麼還是穿著昨天那一身?

    “過來,”他朝她招了招手,面色自然,“我有東西給你。”

    “什麼?”

    直到她走近,光著的腳丫踏入臥室的長毛地毯區,祁漠才甩手,將一直拿在手裡的書丟上床面,淡淡地附加一句:“這本書,算是送你的禮物。”

    說話的同時,他站起來重新站回牆邊,把臥室的中心區域讓給她。

    “禮物?送我一本書?”喬桑榆疑惑地走近,好奇地拿起床面上的那本書,當看到書的封面內容時,腦袋頓時更懵了——《中學生生理健康衛生》?!什麼意思?中學生的書?

    她詫異地看了看書,又抬頭看了看祁漠,用眼神示意他給一個答案。

    “好好看看。”祁漠卻只是隨意地丟出四個字,擺了擺手,便轉身向外走。

    “你什麼意思?”喬桑榆忍不住上前追了兩步。

    “沒什麼。就是‘沒文化,多看書’的意思。”祁漠聳聳肩,輕描淡寫的丟出一句,顯然是不願意和她多說。他能怎麼和她解釋?那天晚上進沒進去、她有沒有感覺到疼痛、她有沒有被做過的感覺……

    這些,不應該都是中學生理書上該有的常識?

    他沒義務科普給她聽!

    可是喬桑榆依舊沒有明白。

    ‘沒文化,多看書’?他指的是什麼?為什麼又要丟給她看這種書?祁漠的話題對她來說太跳躍,她又不知道自己昨晚跟他說過什麼,所以思維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

    “對了!”她想追上去問,祁漠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自行停了腳,“我明天的飛機回g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喬桑榆的思維再度被他帶跑偏,怔怔地點了點頭。

    “然後呢?”祁漠卻嗤笑,轉過身來,“打算以後在g市躲一輩子?”

    “什麼?”喬桑榆的眉頭一緊,面色瞬間轉為警惕。她有預感,祁漠似乎知道了什麼,昨天晚上她喝醉酒以後,肯定是多話了!該死的!她真不應該喝那麼多。

    祁漠根本無視著她的戒備,不解釋,只是慢條斯理地說出下半句:“我有個計畫,可以讓你不用嫁給蔣旭揚,堂堂正正的。你要不要參加?”

    喬桑榆的心中一沉。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她並不急著質問,按捺住了心中的震然,表面上儘量表現得平靜,頓了兩秒淡淡出聲:“什麼計畫?”

    祁漠笑了。

    “事易時移,我沒辦法給你一套完備的計畫……我只保證結果。”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再保證這是雙方互利的計畫,你要加入麼?”

    他悠然、平緩,卻又狂傲、自負。

    沒有給她任何的計畫和信息,他只是狂傲地和她開了條件。這是他的行事方式——計畫他心裡有,但是隨時都可能改變!他不需要她的幫助,只需要她的配合。

    反正,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

    他有

    這個魄力,也有這個能力。

    可是……喬桑榆不瞭解。

    在她聽來,祁漠這不過是空無計畫的紙上談兵,於是,她不由嗤笑一聲,冷冷地對他潑了冷水:“不好意思,我對你的提議半點興趣都沒有。”

    “好吧。”祁漠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轉身想走,可剛到門口卻又被喬桑榆叫住——

    “等等!”她最關心的,還有別的事。

    祁漠停腳,挑了挑眉:“想通了?”

    “不是!”喬桑榆反射性地反駁,面色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遲疑了一秒,才喃喃出聲,不放心地詢問,“我昨天晚上……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她是肯定說了很多了!

    不然他也不會知道她躲著不想嫁給蔣旭揚,還送了她一本莫名其妙的書……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聯繫。

    “你想聽我詳細地說,還是概括地說?”祁漠彈了彈衣角的灰,大方地給她兩個選擇。說話的同時,他看了眼腕錶,“你最好快點,我還要回去睡一會兒。昨天晚上,我被你折騰到很晚……”

    他最後特意加上的那一句,讓喬桑榆的面色不由一白,咬了咬牙:“詳細說!”

    “你嫌熱,所以只能把空調開到最低,房間冷得我沒法呆,你佔了我的房間,還佔了我的床,還要吵著脫衣服……”他細數著零零碎碎的事,都是一些可有可無,但聽著又帶著絲絲的曖昧。

    喬桑榆忍無可忍:“你還是概括說吧!”

    她只想知道她昨晚說了什麼!

    “哦。”祁漠好脾氣地應了一聲,竟然配合著用了概括的方式,他抿唇思索了三秒,套用了昨天她的原話,“總的來說,你整晚上都在感謝我的‘不上之恩’。”

    “什……麼?”她沒明白。

    祁漠勾了勾唇角,卻留下更別有深意的下半句:“然後,我差點就心領了。說完了,拜拜。”

    轉身,他大步走了出去。

    喬桑榆徹底懵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怎麼越想,越覺得忐忑……

    祁漠在隔壁開了房間,這裡便沒有人再來吵她。

    喬桑榆試圖去找他,但那邊都有他的下屬看守著。他們看到她很是恭敬,歡迎著為她開門,順勢解釋:“祁少正在睡覺,喬小姐您直接去他臥室吧。”

    於是,喬桑榆連忙撤回那踏入一半的腳。

    他在睡覺啊!

    他們讓她這時候進他臥室是幾個意思?

    她只能回房間,默默地翻他送的那本《中學生生理健康衛生》,當看到其中某頁的時候,她的目光不由一僵……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1給你的東西看了嗎?
    “男生從10-11歲起至21歲,屬於性\成熟期。出現初次遺\精後,男生對異性的幻想和衝動也會逐步加大……青春期的xing教育很重要。”這是書上的原話。

    喬桑榆的腦中卻不禁浮現出蔣旭揚當年的解釋——

    “我只是控制不住!凡”

    “我就是對那種事好奇,忍不住想做……謦”

    按照書上所說的,這種事都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原諒的?

    喬桑榆覺得氣憤。

    她不知道祁漠把這本書給她,具體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現在聯想到了什麼!她才不要聽這種冠冕堂皇的解釋,錯了就是錯了,蔣旭揚不信任她,就是不信任她!

    “乒!”

    揚手,那本書被她甩出去,狠狠地砸到了牆角

    臨近中午,喬桑榆才打開臥室的門走出去。

    客廳裡依舊靜悄悄的,空無一人。祁漠沒有過來,他的下屬也沒有過來,甚至連……送飯的人也沒有過來!他們難道就把她丟在這裡,打算餓死她嗎?

    躊躇了數秒,她終於還是決定去找祁漠。

    “喬小姐。”下屬依舊恭敬地向她點頭,側過一半的身子讓[熱,門.小-説.網]她進去,“祁少應該醒了,不過他下午還得去……”

    話音未落,喬桑榆已越過他走了進去。

    她對祁漠的行程單沒有興趣。

    *****

    他的套間很大,和她住的那一間是同樣的格局。

    喬桑榆熟門熟路地進去,沒有在客廳裡發現祁漠的身影,卻在經過臥室的時候,聽到浴室裡傳來水聲。他應該是剛起床,正洗澡刷牙什麼的……

    她沒打算叫他,只是往臥室門口一站,打算等他。

    只是沒想到,祁漠在浴室裡面,還是注意到了外面的動靜。水聲明顯調小了幾分,她聽到他冷沉的嗓音從裡面傳來,淡淡詢問:“記者都已經打點好了嗎?”

    什麼記者?喬桑榆一愣。

    “我吃點東西再出去。”他應該是把她當成自己的下屬了,沒等到回答便已繼續交代,“幫我準備一輛車……普通點的。”

    喬桑榆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也懶得解釋搭理,她只是在等他洗完澡出來。沒想到在裡面水聲停住的下一秒,她便聽到“咔噠”一聲,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面色一怔,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倉惶著連忙背過身去。

    而祁漠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背著身,用手遮住眼睛的模樣。

    他的身上的確沒有穿衣服,甚至沒來得及擦乾。他只圍了一條白色的浴巾,身上的水珠沿著肌肉的線條滑下,最後滑落在緊窄的腰際,隱沒在那條浴巾裡……

    他愣了一下,隨即皺了皺眉:“什麼時候進來的?”

    喬桑榆依舊遮著眼睛沒敢動,聽到他出現在臥室裡的聲音,她赧然又急促地打斷他:“你有沒有穿衣服?”剛剛她聽到他關了水就開門,覺得他肯定……

    “沒有。”祁漠出聲,回答得坦然。

    他神色自若地在臥室裡行走,打開一旁的衣櫃,從裡面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然後隨意地拿出幾件,直接扔上後側的床面,他沒刻意暴露,也沒刻意迴避。

    但是喬桑榆不由更窘了!

    聽著身後翻翻找找的聲音,她的耳根不由泛紅,忍了數秒終於忍不住催促:“那你趕緊穿啊!”

    “我身上還沒擦乾。”祁漠漫不經心地回她一句,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正好看到她發紅的耳尖,他微微一笑,戲謔著又補充了一句,“你很急?”

    她是很急啊!

    呸!

    什麼叫“急”?

    “祁漠!”喬

    桑榆神色微慍,她恨恨地在原地跺了一腳,依舊遮著自己的眼睛,想要摸索著先離開,“我有事情找你!你趕緊穿好衣服出來!”

    她像是盲人一樣摸索出去,步子踉踉蹌蹌,眼看著就要撞上旁邊的家具。

    祁漠好心地目送了幾步,順勢提醒:“往左三步,往前……再往左一點!好,坐吧!”把她“引領”到沙發前,他懶懶地丟下最後一句,然後“乒”地一聲關上了臥室的門。

    喬桑榆這才能放下遮眼的雙手。

    她看了眼身後的房門,又看了眼自己“艱難”走過來的那一段,忍不住朝著那扇門低咒抱怨:“你就不能早點關門嗎?”

    “你來找我,僅僅是因為你餓了?”祁漠坐在她對面,正在系襯衫的紐扣,他不動聲色地瞥她一眼,順手拿了每個房間都有的小冊子扔給她,“你就不會自己叫東西吃?”

    不想下樓的,酒店都有定製的送餐服務。

    “我沒錢。”喬桑榆回答得理直氣壯,指了指小冊子尾頁上的現場付款提示,然後又把冊子扔還給他,“你來叫。”反正,祁漠肯定是有錢的。

    冊子直接丟在了他身上,祁漠被砸了個正著。

    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理所當然地命令,祁漠好笑地挑了挑眉,單手拿了小冊子,看了幾秒鐘卻又放下,轉而命令她:“幫我拿一條毛巾過來。”

    他的頭髮還沒有擦乾,還在往下滴著水,祁漠擰著眉,表情很是不悅。

    喬桑榆的眉頭比他擰得更緊:“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我要點餐。”祁漠叩了叩桌子,明明點餐本不在手上,卻依舊用了這個理由。

    喬桑榆沒辦法,只能去他的浴室找毛巾。

    她不喜歡進男人用過的浴室,特別是剛剛用過的浴室!她想過進去以後看到髒兮兮的糟糕畫面,或者看到他丟下的裡裡外外的衣服……她做好了強忍的準備,但進了浴室之後,卻發現這裡很乾淨。

    沒有髒兮兮,也沒有亂丟的衣服。

    空氣中還帶著氤氳的水汽,帶著淡淡的溫度,飄散在空氣中的,是清淺的沐浴露味道。她早上也用的酒店同款沐浴露,味道很好聞。祁漠很乾淨。

    她在心中如此評價,但只晃神了一秒,便豁然驚醒。

    她是來拿毛巾的。

    *********

    喬桑榆拿了毛巾出去,卻發現他已在擦頭髮。他剛剛帶了毛巾出來,就放在身後,她也沒發現。

    “你這是什麼意思?”感覺被耍了一通,喬桑榆有些不悅。

    “被人命令著做事不好受吧?特別是一句謝謝都沒有的時候……”他別有深意地淡淡開口,彈了彈手中的菜單小冊子,然後轉向她,朝她伸手要毛巾,故意加了一句,“謝謝。”

    喬桑榆的拳頭緊了緊,她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

    “你點餐吧。”她把毛巾扔給他,咬牙切齒地在他對面坐下,擠出兩個字,“謝謝!”

    祁漠微笑。

    他低頭,果然很快挑好了菜色,親自打電話去叫了餐。然後,他丟開那本小冊子,氣定神閒地問她:“給你的那本書看了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2 別鬧,省省力氣
    他不提還好,一說,喬桑榆不禁想到了諸多不愉快,臉色也不由沉了沉。

    她沒想過和祁漠傾訴,只是默然地別開臉,停頓了數秒,心不在焉地丟出兩個字:“看了。”關於那本中學生的生理健康衛生書,她一個字都不想多談。

    但祁漠卻是“不依不饒”,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姿態—闋—

    “那看懂了麼?”他傾身過來,冷清的眸中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眼底也帶著幾分認真。

    喬桑榆不懂他的意思珂。

    祁漠這麼問,她只是面色不悅地沉了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不要再提了好嗎?你煩不煩!”不管他是不是在影射蔣旭揚背叛她的那件事?她都不想再提了!

    她陡然加大的聲音,吼得祁漠怔了怔。

    他眯著眼睛,納悶地多看了她一眼:以為他碰了她的時候,她不高興;現在知道他沒碰她的真相,她也一樣不高興。她還真是……不可理喻!

    祁漠無語地聳了聳肩膀,索性沉默下來,悠然地往後一靠,不再和她搭話

    飯菜很快送了進來。

    祁漠訂的都是單人的套餐。他吃的是六分熟的牛排,配上蔬菜沙拉和蘑菇湯;給她訂的則是新鮮的海鮮魚排,搭配魚子醬和果蔬飲料。這都是酒店推薦的招牌套餐。

    可是喬桑榆不喜歡。

    海鮮的味道有些刺鼻,而且新鮮的魚肉片呈現淡淡的粉紅色,她只是看一眼,便沒有了任何食慾。可是她的肚子還是好餓,總不能就此不吃吧?

    喬桑榆暗暗嚥了口口水,目光最後鎖定在祁漠身邊的那碗蔬菜沙拉上,咬了咬牙,直接起身把它奪了過來,找了個勺子,挖了一大口送入口中。

    味道還不錯!

    祁漠挑眉看了她一眼,還沒說話,喬桑榆已把自己身前的魚排推了過去:“我跟你換。”

    “不用。”他優雅地嚥下了口中的食物,衝她微微一笑。雖然他本來就不想吃蔬菜沙拉,但是損她一句還是很有必要的,“我沒有搶別人東西的習慣。”

    喬桑榆的動作停了一下:這指桑罵槐得還真是……

    不過她也沒想和祁漠繼續計較,犯不著為了盤蔬菜沙拉再吵一架。她冷冷地低哼一聲,索性背過身去,抱著那個瓷白色的大碗,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吃東西。

    *****

    “叩叩!”

    下屬敲了敲門,正好在下一秒進來。

    “祁少,車已經備好了。”他進來匯報,手裡還拿著耳麥一樣的東西,“媒體那邊都已經打點過了,他們讓您把這個戴在身上,方便一會兒的拍攝。”

    說話的同時,他便想過來幫祁漠戴,卻被祁漠一伸手止住。

    “這種作秀的東西,還是不用了。”祁漠搖了搖頭,語氣淡淡,堅決否定了下屬的提議。他吃得快,正好此時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了擦嘴,“你把東西都搬到車上。”

    “好!”下屬點點頭,正想離開去辦,眼角的餘光看到餐桌上食物的“分佈”時,目光一亮,瞬間發現了什麼——誰都知道!蔬菜沙拉是和牛排屬於一個套餐的!祁少吃了牛排,喬小姐卻端著沙拉的大碗……

    看來所謂的“一起吃飯”,並不是各吃各的那麼簡單啊!

    都已經吃到一起去了……

    “呃……”下屬在腦中迅速地腦補了一下“祁漠和喬桑榆互相喂食”之類的恩愛畫面,尷尬地咧嘴笑了笑,“那我先去搬東西!您再吃一會兒也沒事!”

    說完,他快速轉身,從套間的角落裡拿出一個大行李箱,快速地拖了出去。

    祁漠暗暗蹙了蹙眉,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已然放下的碗筷,又挑眉看了眼喬桑榆捧在手裡的食物,瞬間就明白了下屬誤會的到底是什麼……不過他沒有解釋,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既然她沒有加入他計畫的意向,那麼明天回a市之

    tang後,一定要快點“扔掉”她……要不然,依舊就算他是有心要解釋,也不一定能說得清楚了!

    ********

    而全程,喬桑榆都沒有注意到祁漠這邊,她的視線一直尾隨著下屬,眼裡儘是疑惑——

    那個他帶進來的耳麥,後來被他扔在了茶几上。這種耳麥她認識,一般都是做室外活動時候,當做擴音器用的,方便後期節目的播出。剛剛下屬說已經安排好了媒體?祁漠要去參加什麼活動?還是參加什麼節目?

    以祁漠的性格,她更傾向於前者。

    只是為什麼又要拿上行李箱,要帶那麼多東西?

    “你慢慢吃!”正在喬桑榆疑惑中,祁漠卻已站起身來,拿起手邊的外套便要往外。

    “等等!”她頓時也顧不上吃東西了,連忙放下了大碗,倉惶著從椅子上跳下來,“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他的心中陡然慌了一下——他把人和東西都帶走了,還回來嗎?要是他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那不到明天傍晚,她就會被家裡的人找到,徹底功虧一簣……

    “做慈善。”祁漠輕描淡寫地概括一句,揚手披上了外套。

    喬桑榆自然不信!

    祁漠的這個理由,在她看來:太突兀,也太牽強!她已經認定了他會一走了之。

    “我……”她沒辦法當面揭穿他,眼看著他抬腳要走,喬桑榆在情急之下追上去,抓住了他的衣角,咬了咬牙決定,“那……我也要去!”她不想被丟下。

    “你?”

    祁漠挑眉,退開一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很是嫌棄:“你這樣子……去換件衣服。”

    “好!”她爽快地答應,往外跑了幾步,又急急撤回來,抓著他的衣袖確定,“那你得等我!”

    “……好。”他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真無語!

    難道他還會跑了不成?

    喬桑榆換了一身的運動服。

    素顏、墨鏡、口罩、網球帽……全副武裝地裝備,把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她一路都遮遮掩掩地跟在祁漠身後,等上了他的車,才拿下了口罩和眼鏡:“一會兒你做慈善,我就在車上等你,我不下去。”

    她只需要不被“甩開”就行!

    祁漠“嗯”了一聲,懶得搭理她,只是奪了她頭上的網球帽,放鬆地往後一靠,順勢把帽子遮在眼睛上擋光。

    “喂!”喬桑榆驚呼一聲,車子還沒開,她這最後一絲遮擋被祁漠奪走,她連忙低下身子,生怕外面恰好有人經過認出她,“你幹什麼?把帽子還給我!”

    說話的同時,她伸手要搶。

    “你知道為什麼你們明星全副武裝,還容易被人認出來麼?”祁漠沒還,只是伸手,精準地制住了她的動作,冷清的聲音悶悶地從帽簷下傳出來。

    喬桑榆愣了一下,然後聽到他慢條斯理的下半句:“……因為包得像個越獄的神經病。”

    “你!”

    喬桑榆氣結,他罵她?

    她想爆發,卻被祁漠按了下來:“別吵,路很遠,省省力氣。”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3 就吵吵她,沒別的意思
    車子開了很長一段路。

    眼看著車窗外的景物越來越偏僻,越來越荒涼,喬桑榆的眉頭也不由跟著收緊,她不明白:這是打算去哪裡?這荒郊野嶺的……去做慈善?!

    她想問問祁漠,可一轉頭—島—

    祁漠靠著椅背,腦袋微微歪著,呼吸均勻綿長,顯然已經睡熟了暇。

    “睡睡睡,豬一樣……”喬桑榆低咒一聲,懶得叫醒他。她索性脫了鞋,整個人盤坐上後座,為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然後繼續看窗外的風景。

    明天離開a市後,她都不知道要躲幾年?這裡的風光,以後怕是難見到了。

    *******

    祁漠是被手臂上的重量驚醒的。

    車子已開到了遠郊區,這裡相當偏僻,市政建設也很落後,土質的路面相當顛簸。而他正在顛簸中逐漸轉向淺眠時,突然感覺手臂上一重……祁漠豁然清醒,猛地睜眼看下去,發現了她靠在他身上的腦袋。

    她睡著了。

    她的鞋脫在了座椅底下,整個人都盤上了座椅。所以當她睡著的時候,也幾乎是整個人橫躺過來,佔據了後座的大片江山……腦袋便不客氣地靠在他身上。

    原來只是她靠過來。

    祁漠釋然地鬆了口氣,看了她一眼後,便重新仰上椅背,閉目養神,處理自己殘留的惺忪睏意,心裡淡淡地想:整個人橫睡上後座,似乎也挺舒服的……下次他也試試。

    至於把她推開……

    他沒那個本能,也沒那個想法。

    “祁少!”下屬正好在此時叫他,“我們快到了!”他朝窗外指了指,車子正好經過一個路牌,上面有他們目的地的標誌。

    “嗯。”祁漠應了一聲,隔了數秒才睜開眼,眸底已經恢復了冷沉和清明,“通知所有人準備下車。”

    這裡已屬a市的邊境,地方偏僻,房子也破。

    這裡只有一個全日制的小學。幾間破矮的瓦房,一些搖晃的木頭桌子,陳舊泛白的黑板……看上去和設備落後的鄉村小學沒什麼兩樣。但是來這裡上學的孩子,都有些特殊。

    他們都是孤兒。

    他們的父母,都是因為犯罪終身監禁,或者槍決,無依無靠,才被安排在了這裡。他們比一般孤兒承受得更多!在福利院裡,他們的人生便是“沒有盼頭”的,父母犯下的罪行,給他們帶來的恥辱,讓他們始終被領養無望……

    畢竟,誰都寧願要家世清白的孩子。

    誰敢養大死刑犯的孩子?

    祁漠這次過來,給這些孩子帶了很多東西:書、文具、食物、玩具……都是下屬開了車,整車整車的往外搬,讓這個午後的小學,瞬間浸入驚喜和沸騰之中。

    “……父母已經為他們的罪行負了責,這些孩子有錯嗎?社會應該給這些孩子更多的包容和愛護。本報記者芳甜為您報導。”有記者正在小學的門口錄影,鏡頭切換後,她找到祁漠的位置走過去,“祁先生,要不您對著鏡頭說兩句吧?”

    “不用。”祁漠低著頭,依舊專心地陪一個孩子畫水彩,“我說過,只需要報這裡的情況就行。”

    “可……”記者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有強求。她在心裡又默默地對祁漠佩服了幾分:聽說他願意投資,在a市建一個福利院收留這些孩子,供他們讀書學習。像這種做好事,還不求留名的人,真的是不多了!

    剛開始接到這採訪任務的時候,她還以為,又是那種藉著慈善的由頭博出名的人。

    沒想到他不是。

    而且還那麼年輕……

    “那個……我叫芳甜。”清了清嗓子,她終究還是忍不住丟下攝影,坐到他身邊做了自我介紹。為了避免突兀,她抿了抿唇繼續,“後期的報導也是我執筆,祁先生有什麼要求嗎?”

    祁漠勾了勾唇角,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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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求也該由孩子們提。”祁漠揉了揉那個畫水彩的孩子的腦袋,把他抱到兩人中間,語氣溫和地低頭,“有什麼要求?正好快點告訴阿姨。”

    喬桑榆醒來時,車子已經停了。

    她兀自睡在後座,身上還蓋著祁漠的衣服。她疑惑地眯了眯眼,撩開他的衣服坐起身。而原本在前座玩手機的下屬,聽到她的動靜連忙轉過頭來:“喬小姐,您醒啦!”

    “祁漠呢?”她環視一圈,“這是哪兒?”

    “一個小學。”下屬概括地回答,指了指某個方向示意,“祁少在那裡。”

    喬桑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是祁漠!他抱著一個小女孩,正在陪著她看書,他的表情很柔和,不知說了一句什麼,那個小女孩開心地大笑……

    這是她從未認識的祁漠。

    “他……”

    她想詢問,下屬已先行解釋:“祁少想幫這些孩子找個新地方。他還買了很多的零食,書本、文具過來……有些孩子都到初中的年紀了,還在學小學的內容,也怪可憐的。”

    “是麼?”喬桑榆沒搭話,只是默默地趴在車窗上看。

    她是不是還沒睡醒?

    祁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她這麼遠遠的看著他,竟突然就覺得……祁漠是個好人。

    而且下屬無意識的一席話,卻讓她不禁想到祁漠早上給她的那本書。那本書應該算是中學的教材吧?會不會是他送給學校的眾多書中的一本?

    他把書拿給她的本意,其實僅僅是想讓她一起獻愛心麼?

    可是她卻……

    喬桑榆不禁覺得,是自己誤會了他。

    ***********

    “大哥哥。”有個孩子怯生生地靠近,手裡拿著紙筆,“老師說……你會給我們找個新的地方,建個新的學校,是真的嗎?”

    祁漠微笑,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要你的簽名嗎?”孩子仰頭,目光澄澈又興奮,“你是我們的恩人!是偶像!”

    祁漠失笑。

    他拿了紙筆,卻沒有簽,想了想還是把東西交還給了他,指了指剛剛來時坐的那輛車:“我的字不好看,你去那輛車裡找個姐姐,讓她給你簽名。”

    ******

    而喬桑榆這邊。

    她只看到祁漠對一個孩子說了什麼,然後又朝這邊指了指,接著那個孩子便奔跑過來,禮貌又興奮地問她要簽名。她沒明白,但還是給簽了,結果那個孩子蹦跳著回去,向所有人尖叫著宣告——

    “哇!那邊的車裡有個好漂亮的姐姐!”

    “像電視裡的一樣!好漂亮!”

    孩子的興奮和好奇是會傳染的,他這麼一喊,當即所有人都想湊過去看個究竟,紛紛拿了紙筆去要簽名。什麼草稿紙、練習本……甚至報紙,能用來簽名的都拿上了!

    車子瞬間被擠成了一窩蜂,祁漠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他沒別的意思,吵吵她而已。

    而那個叫芳甜的記者想要跟過去拍,卻被祁漠叫住:“不如現在談談我的要求?”喬桑榆沒參與他的計畫,他會保證她不被曝光。還是那句話,就吵吵她,沒別的意思。

    而這邊——

    喬桑榆被簽名搞得焦頭爛額。那些孩子見到她,還時不時發出“哇!”“好漂亮!”的驚嘆,她一一感謝,有些應接不暇。但當被要求在某張報紙上籤名時,她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扉頁的新聞,目光也因此一僵……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4 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報紙是今天的。

    其中的某個版面上映著一張婚紗照,竟是她和蔣旭揚的。她很確定從來沒有和蔣旭揚拍過婚紗照!但是圖片上的“他們”親暱相擁,雙唇幾乎貼上……

    這是怎麼回事島?

    “姐姐,你不給我簽名嗎?”最後那個孩子眼巴巴地看著她,眼裡儘是期待暇。

    喬桑榆這才回過神來,她選了報紙的另一版面簽上名,然後和孩子商量:“能把這一頁送我麼?”

    “當然可以啊!”孩子自然是答應的,當下就爽快地撕下帶婚紗照的那一頁,遞了過來,“謝謝姐姐!”然後,他又小跑著回了陳舊的校區。

    ******

    升上車窗,喬桑榆才仔細看這份報紙的內容。

    報導竟然說:她已經和蔣旭揚結婚了!而且雙方父母都承認,他們已經“秘密領證”、“旅行結婚”……特意放大的八字標題,鮮紅又扎眼。

    喬桑榆不由沉了臉,氣憤地收緊了五指,捏皺了報紙的一角。

    誰給他們的膽量造的謠?

    可是當她看到具體的文字內容時,心又不禁涼了下來——記者是採訪到了蔣平濤本人,由蔣平濤親自口述這件“好消息”,事後記者致電給喬家,喬家方面也表示默認。全文對她的失蹤和出走都隻字不提,好像她只是和蔣旭揚離開去旅遊,別人能做的,就是儘量給他們支持和祝福……

    喬桑榆徹底沉默。

    她突然明白過來——他們的這一招,越發讓她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她逃跑的事情被瞞天過海,婚禮的事情也一切順利,風平浪靜……也就是說,她現在已經“被成為”蔣家的媳婦,她就算暫時逃了,這一輩子的身份也注定了!

    這怎麼可以?

    他們未免也太不尊重她了!過分!

    “啪!”

    報紙被她狠狠甩下,發出一聲脆響,正好撞上東西,被砸出了一個破洞。前座的下屬聽到了動靜,連忙收起手機,詫異地回過頭來:“喬小姐,怎麼了?”

    “沒事。”喬桑榆悶悶回應,沒打算說。

    “那……”下屬是機敏的,眼看喬桑榆的情緒不對,話鋒一轉建議,“祁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要不……我催催他上車?”喬小姐是一個人等得急了?

    “不用。”喬桑榆再度一口回絕,目光卻轉向窗外,順勢看著祁漠所在的位置——他正在和那個女記者聊天,對方興味盎然,祁漠卻微微後仰,淡漠又疏離。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運動服,剛剛又幫忙搬了東西,身上甚至蹭得有髒,但依舊那麼……那麼脫穎!他和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卻又給這個世界帶來安全感……

    就像她心尖此時略過一絲安全感一樣。

    “喂!”遲疑了半晌,她終究推了推下屬的椅背,“你手機能借我用用嗎?”

    “啊,好!”喬小姐要用,他自然雙手奉上。

    喬桑榆翻開通訊錄,仰頭:“哪個是祁漠的號碼?”

    “……像祁先生這麼年輕,還願意做慈善的企業家,真的是很難得!對了,還未請教祁先生是從事什麼行業的呢?為什麼想到來a市建福利院?我們報紙有人物欄目,正好寫寫您。”那個記者很慇勤,幾乎一直在打聽、尋找話題。

    祁漠興致缺缺。

    這些客套又虛偽的問句讓他昏昏欲睡,但是當著面,又不好把無聊表現得太明顯,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翻白眼:她就不能學學其他媒體記者,過來專心做欄目?說了他不同意曝光,其他人就再也沒來煩過他……

    “對了,還有……”

    手機的鈴音適時響起,對祁漠來說宛如解脫的天籟。

    “喂?”他看了眼號碼接起,目光順勢轉向校門口的轎車,“我一會兒就過來。”

    “……是我。”喬桑

    tang榆的聲音,止住了祁漠掛電話的動作。

    她拿下屬的手機打電話給他?

    祁漠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回過神來,淡定地“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詢問:“有事?”

    “有!祁漠,你……”她堅定地頭,卻又在叫出了他的名字之後,聲音明顯猶豫了下來,遲疑數秒,才喃喃出聲,“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祁漠挑了挑眉,委實想不起來:“哪句?”

    車裡,下屬也是直愣愣地盯著喬桑榆:祁少說過什麼話啊?

    “就是讓我堂堂正正不用嫁給蔣旭揚!”她咬了咬牙,索性一口氣都說了,“只要我配合你的計畫,你就能幫我做到這。你這話還算數嗎?”

    當時她嫌棄祁漠“沒有計畫”,或者他有計畫卻不告訴她,所以掰了拒絕合作!但是現在,她靠自己的力量做不到,但是她又必須解釋真相——

    她沒有嫁給蔣旭揚!

    她也不會再嫁給蔣旭揚!

    “哦,那句話啊……”祁漠微笑,故意拉長了聲音,無視她在電話那端的緊張和焦急,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我再重新考慮考慮。”說完,他果真拿下了手機,打算掛斷。

    “您……女朋友?”女記者在旁邊揣測,剛剛那顆火熱的少女心瞬間碎了一地。他聽祁漠說話的語氣和內容,便隱約能判斷對方的身份。這是一個職業記者的敏銳。

    祁漠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只是記者的這句話,卻讓祁漠重新拿起了手機,改變了主意:“還在聽嗎?”

    幸好喬桑榆並未掛斷,聽到他的聲音連忙應了一聲。

    “下車。”祁漠淡淡命令,不容置疑的口氣,“過來!”

    “啊?”喬桑榆愣住)了,徹底犯了難——他那邊還有記者!那些新聞工作者,多半都是認識她的!而且那邊還有攝影機和其他人……她過去不是自己湊著被曝光嗎?

    太危險了!

    “算數。生效。”祁漠遙遙地看著那扇緊閉的車門,莞爾失笑,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現在敢出來了麼?”

    記者果然是認識她的。

    喬桑榆打開車門走過來,又圍了一大圈的老師孩子,有人還在小聲嘀咕著“看漂亮姐姐”的話。當然,這麼一***動,所有的記者和扛著攝影機的人都湊過來,終於把她圍在了中心之內。

    眼看著攝影機要朝她拍,喬桑榆的臉色一白,下意識地遮臉:“別別別……”

    “害羞什麼,早晚要見人的。”祁漠卻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胳膊拉了下來,他上前一步,禮節性地將她攬在身側,表現得落落大方,正式介紹,“她是我的慈善大使,喬桑榆。”

    現場除了那位聽到電話的記者,都面無異色。

    唯有聽到電話的芳甜,面色詫異——

    僅僅只是慈善大使而已?!剛才那語氣明顯……可喬桑榆不是今天才被爆出來的新聞,與高官之子新婚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5 你該不會是要哭了吧?
    當晚,蔣平濤掛了電話,臉色陰沉。

    是馬秘書來的電話,卻只是為了知會他一聲:那塊地,最終還是批給祁漠了!是上面的意思。因為輿\論太大!至於經貿部的倉庫問題,上面也很慷慨,其他的地址隨便挑……

    蔣平濤蹙眉:他哪是真的要個倉庫暇?

    “到底是什麼輿\論壓力?”蔣平濤不明白,曾這麼問馬秘書島。

    對方也只是輕嘆一聲:“你直接上網看。”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

    的確是輿\論壓力很大。

    打開網絡,這便是實時熱門——

    “關注特殊人群孤兒”、“父母犯了錯,孩子也有錯嗎?”這些字眼都被上了熱搜榜。

    媒體曝光了a市遠郊區的一個貧困孤兒學校,並據說有一個g市的慈善家想要在a市建福利院和學校,資助這群孩子,只是a市政)府不給批塊好地方……公眾的同情和憤怒都被激了起來,所以網絡上還出現了大量謾罵。

    謾罵,自然是衝著政府的。

    上面覺得影響不好,輿\論壓力也太大,所以立馬做出了聲明,否認有“不給批塊好地方”這種話,並且承諾,政府一定會竭力支持配合!於是,度假村那塊地,便順理成章地到了祁漠手上。

    蔣平濤的臉色暗沉:怎麼能隨隨便便給出去?上面根本不知道,那真正是塊什麼樣的地方!用它做慈善真見了鬼了!

    好陰險的手段!

    那個所謂的“g市的慈善家”,到底是干什麼的?

    蔣平濤面色不甘,他忿忿地翻閱著新聞頁面,當無意中看到“慈善大使”時,臉色更加難看——竟然是喬桑榆!他上午才當眾宣佈,是他蔣家媳婦的喬桑榆!

    她是在這場“慈善活動”中唯一曝光的人,也是眾人矚目的焦。

    蔣平濤氣得嘴唇都微微發抖。

    蔣家還竭力掩飾她離家出走的真相,她卻高調出現,還當起了慈善大使,這不是打蔣家的臉嗎?

    怪不得馬秘書剛剛和他說話的時候,語氣都有幾分不耐,言下之意:‘你的兒媳都去支持了,你卻一直要求這塊地不批不批的,不是讓政府夾在裡面做壞人麼?真不是東西!’

    “乒!”

    越想越氣憤,蔣平濤猛地揚手,直接將手裡的鼠標砸了出去。

    “爸。”蔣旭揚正好進來,剛到門口,便看到了蔣平濤發火的場面。他就在門口停住了腳,抿了抿唇開口,“桑榆去做慈善的新聞,我看到了。”

    蔣平濤恨恨地喘著氣,沒理他。

    “把上午那條假新聞撤了吧。”蔣旭揚的聲音很平靜,勾了勾唇角,笑容很牽強,“讓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情。”他不想給她增加什麼負面影響。

    “另外,我答應您,儘早離開a市避一避,等風頭過了,我和桑榆……走到哪步算哪步。”他不想用婚姻套住她,也不想套住自己。

    靜一靜,對彼此都好。

    “碰!”

    又是一聲巨響,這回是蔣平濤扔了花瓶過來,只是他沒扔中蔣旭揚,而是砸上了旁邊的門框。陶瓷的花瓶瞬間四分五裂,碎片迸濺到了地板上。

    “你懂什麼!”蔣平濤怒喝一聲,他沒辦法解釋其中的一些事,頓了頓只能命令,“你現在就把桑榆接回來!不管你們想怎麼樣……我得和她談一談!”

    另一邊,喬桑榆也在瀏覽網絡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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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祁漠今天對她的介紹:很詼諧,也很大方。

    “喬小姐前段時間息影,一直在做些慈善。我們結識以後,我便邀請喬小姐擔任本次的慈善大使,你們可要好好曝光啊!藉著喬小姐的形象,各位影迷粉絲多轉轉……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

    慈善事業在網絡上紅了一大把,隨處可見郊區那個學校、裡面孩子的圖片。她不知道祁漠做著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反正,晚上吃飯的時候,他似乎心情極好……

    而她,只能反覆看著新聞,翻閱著網友的評論。

    很多評論是關於她的,因為她在現場留下了很多合影,完全曝光在攝影機前——

    “哇!我女神還是這麼漂亮!”

    “幾個月不見我偶像,原來是去做慈善了!贊!我要重看我偶像的作品回顧一下……”

    “桑榆姐姐,聽說你低調嫁人了,是不是真的呀?”

    “……”

    網絡上眾說紛紜,但奇怪的是,關於她的百度百科、電視電影、各種獎項……一切之前被下架封鎖的消息,又全部恢復了搜索,和之前並無不同。

    就好像是……她復出了!

    而且還因為慈善火了一把。

    要是以前,她一定會很高興,因為這是有利於她職業發展的好消息!但是現在……她剛逃了和蔣家的婚約,而且還處於蔣家單方面宣佈結婚的尷尬境地,這麼高調暴露自己的行蹤……真的好嗎?

    蔣家隨時都能找到她。

    祁漠這哪是在幫她?

    分明是要害死她!

    喬桑榆懊惱地丟開手上的平板,忍了忍,終於還是起身去找祁漠……

    難得,此時,他的門外沒站任何下屬。喬桑榆大步過去,也省略了不必要的招呼環節,她直接抬手,大力地敲了敲他的房門:“祁漠!開門!”

    “卡擦!”

    門鎖在下一秒動了動,喬桑榆不等他把門拉開,便用力一推,直接抬腳闖了進去。她完全是興師問罪的態度,是想過來質問祁漠的,但沒想到來開門的竟是下屬,後者被推了個措手不及,整個人踉蹌著後退,鬧出不小的動靜……

    然後便驚動了屋裡的其他下屬。

    客廳裡共有四個人,正在收拾東西,剛把行李箱的拉鏈拉上,便聽到門口的動靜,於是連忙站直了身子,異口同聲地打招呼:“喬小姐好!”

    “……好。”喬桑榆的面色一陣尷尬,她沒想到下屬都在屋裡。祁漠愛清靜,一般他們都是守在外面的。想到這裡,她不禁仰頭搜尋了一圈,正想詢問,下屬卻率先解釋——

    “祁少說今天弄了一身灰,正在裡面洗澡。”依舊是這種曖昧又自然的態度,然後側了側身子,把去臥室的路讓給她,“您直接進去找他就行。”

    他在洗澡,她怎麼進去?

    喬桑榆的臉色微窘,但又不想再做無謂的解釋,正打算硬邦邦地丟出一句“不用”,臥室的門卻傳來一聲輕響,隨即祁漠開門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袍,頭髮還沒擦乾,衣襟也是鬆鬆散散……一派慵懶且散漫的模樣。

    看到喬桑榆,他的面色詫異了一下,挑了挑眉。

    而喬桑榆還未開口,旁邊的下屬已積極地解釋:“祁少,喬小姐正打算進來找您。”

    “我……”她冤出了一口血。

    祁漠失笑。

    他沒給喬桑榆反駁的時間,搶在她

    之前詢問:“有事?”說話的同時,他抬手朝另外的下屬打了個手勢,後者們立馬會意,拎起那些整理好的行李箱,快速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喬桑榆蹙了蹙眉,注意力依舊被這些行李箱所吸引:等等!他為什麼現在就收拾行李?

    她想問祁漠,他卻已走到了餐廳,喬桑榆只能跟上去,剛踏入餐廳,便看到他拿完飲料,甩上冰箱門的動作。

    “又餓了?”這似乎是她找他的最大理由,祁漠淡淡揣測,朝她揚了揚手,下一秒直接把手上的礦泉水瓶丟過來,“但是我這裡只有喝的。”

    “我不……”話還沒說完,礦泉水已徑直飛向她,喬桑榆不由噤聲,反射性地接住了它。

    而祁漠那邊適時傳來“哧啦”地輕響,是他打開啤酒罐的聲音。

    “從來沒見過這麼能吃的明星。”他兀自嘟噥,喝了口啤酒沫後朝她走近,在喬桑榆未反應過來時,突然伸手,用力地抱了抱她,“都重了。”

    喬桑榆被抱得措手不及。

    幹什麼呢?!

    可等到她反應過來,祁漠已鬆開了她,越過她往前走了兩步,恍若一切都沒發生。

    “別動手動腳的!”喬桑榆有些氣惱,但是在和他說明來意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問:“你為什麼現在就讓人收拾行李?要提前走嗎?”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離開a市!所以一切以行程為上,其他的都可以忍下來慢慢吵。

    “嗯。”祁漠頭,沒有半避諱的意思,“提前到今天午夜。”

    “你!”

    喬桑榆氣急,幾乎脫口而出‘你為什麼不通知我’,但是話到嘴邊又忍下來。今天午夜的飛機,那麼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空餘,她也得回去趕緊收拾行李,要不然來不及。

    想到這裡,喬桑榆轉身就要走。

    可剛抬腳,手腕卻一重被他扣住,祁漠蹙了蹙眉,淡淡地告知:“你不用急著收拾。”在喬桑榆茫然的目光中,他頓了頓,又解釋了一句,“你不和我一起走。”

    “什麼?!”祁漠的這句話,讓喬桑榆的面色一白,小臉上儘是錯愕。

    她呆愣了一秒,才瞬間反應過來:他故意半夜走?偷偷走?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就是特意想把她留在這裡?

    “你……”她看著祁漠,滿臉都是被他欺騙後的不敢置信,粉色的雙唇瞬間沒了血色,她的唇瓣抖了抖,在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清淺無力,“你打算丟下我?”

    她的心尖泛上莫名的委屈。

    一種難以言喻,幾乎奪眶而出的委屈……

    如果是別人,她還能接受!但他是祁漠啊!明明說好的,他會帶她離開a市;明明說好的,他還會幫她擺脫婚約……他怎麼能突然就不管她了?

    “不叫‘丟下’。這次用得……真沒文化!”祁漠莞爾,無語地聳了聳肩膀,面色戲謔地評價。他沒發現喬桑榆的情緒變化,也沒有像喬桑榆想那麼多,依舊抬起那個啤酒罐,繼續喝酒。

    而“被丟下”的喬桑榆,被他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激到爆發——

    “啪!”

    她猛地揚手,狠狠地朝祁漠扇過去,祁漠措手不及,手上的啤酒罐當場被她打落,鋁罐砸上地面,裡面的啤酒也迸濺到了彼此的腳背……他蹙了蹙眉,還未開口,喬桑榆便已經發作——

    “別狡辯了!如果不是我恰好有事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半夜離開,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我自生自滅?是不是?”她氣恨地加大了音

    量,“祁漠,你太過分了!太不是人了!”

    她不問青紅皂白的一通罵,讓祁漠的臉色沉了沉,但是他好脾氣地暫時忍住,反而捕捉到了她話中的某些信息,淡淡地問:“你‘恰好’有什麼事找我?”

    “蔣家宣佈了婚訊!”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緊張又無助地表情,她退後一步在屋裡尋找著,最後翻出酒店附送的當日報紙,指著上面的某一頁控訴,“我逃了出來,但是他們卻偽造了結婚照,宣佈了我們的婚訊!”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我本來藏得好好的,但是今天下午聽了你的話,我都已經站到攝影機前了……現在蔣家隨時能找到我!你卻不管我了?祁漠你怎麼可以……”

    她覺得自己被狠狠地坑了一把。

    說到最後,她的鼻子都忍不住發澀,但是她強忍著沒有在祁漠面前落淚示弱,只是用力地一把抹去眼前的濕潤,嗓音低啞著要往外:“算了……”

    她差忘了:她鬥不過祁漠的!

    他又怎麼會真心幫她?

    “這事我知道。”他凝視著報紙的版面在看,嗓音淡淡。當喬桑榆奪路而出時,他才猛地反應過來,連地上的濕漬都顧不上,連忙抬腳去追,終於在房間門口把她攔住,“我說過……”

    他試圖提醒,可一垂眸,便看到她躲閃的模樣,看到她濕潤的睫毛。

    祁漠心中一慌,下一秒連忙低下頭來,目光和她持平:“不會吧?你……要哭了?”

    “不用你管!”她負氣地推搡著祁漠的胸膛,卻沒辦法讓他讓開,“你要看笑話的話,滿意了?現在我連逃都逃不掉……害死我你滿意了?”

    “別那麼激動啊……”

    祁漠詫異,想要出聲勸阻,但是生氣時候的喬桑榆根本勸不住。

    她的拳頭砸上他的胸口,指甲還撓過他的脖子,很狠、很痛……祁漠不由抽了口涼氣,又壓不住她,終於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直接伸手抱住了她,將她整個人狠狠勒在自己懷中。

    喬桑榆掙了掙,卻沒有成功。

    “不動了?”祁漠呼吸微喘,確定她動不了了,才不動聲色地糾正她,“我說不帶你走,但我說不管你了麼?”

    他之前就說過,他只保證結局,不事先說明計畫。畢竟計畫因時而異,隨時都能改變!她今天下午答應了。所以他便將她放入了他的整盤計畫……

    這就受不住了?

    “那我現在怎麼辦?你說我怎麼辦!”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喬桑榆在害怕!她真的很害怕!母親的脾氣、蔣叔叔的脾氣,她都是知道的……這次沒有人護著她,她這麼回去,要怎麼辦?

    她怎麼會這麼蠢?

    她真的要被祁漠害死了!

    祁漠沒有出聲,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背,似在安撫著她的情緒。在她的另一波躁動襲來時,他突然抱緊了她,低頭在她耳畔低語:“喬桑榆,你願意信任我一次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6 你好好說話,別咬人!
    聽到祁漠的聲音,喬桑榆只能胡亂地點頭。

    他正要釋然,卻聽到她微微發顫的話:“我相信!只要你帶我一起走,我什麼都相信!”這回她沒再執意掙開祁漠的懷抱,乖順地任由他擁著,只有這一個條件。

    祁漠失笑。

    他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緩緩地鬆開了她犍。

    兩人的距離拉開,喬桑榆仰頭,微濕的雙眸中滿是急切,還在等著他的答案。而祁漠卻是自嘲地聳了聳肩,無可奈何地低喃:“原來我那麼失敗,在你心裡連這點可信度都沒有?”

    顯然,她還是不信任他。

    喬桑榆的臉色一僵,聽到祁漠的這句話,她的心瞬間就涼了。她著急地反手拉住他的衣袖,雙眼中已儘是懇求:“祁漠……”

    她不能回家的。

    回家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不會瞭解的!

    “我一會兒就得去機場,你留下。”無視著她快要哭出來的神色,祁漠揉著她的肩膀,繼續和她講自己的安排,“你得自己離開a市,不能和我一起。應該會在明天,最遲也是後天早上……”

    喬桑榆僵硬地點著頭,實則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信息:她的位置暴露了,而祁漠現在又不管她了!靠不住他,她只能在家裡人找到之前,想辦法再找個地方躲起來,再找別人幫忙離開……

    她也得馬上就走!

    “喬桑榆?”把安排都說完,卻等不到喬桑榆的反應,祁漠蹙了蹙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驀然回神,連忙一把抹去眼底的濕潤,轉身就想離開。

    可是祁漠一掌按在門上,卻又擋住了她的去路。他從背後擁抱她,動作親暱又曖昧,他低下頭來,薄唇靠近她的耳畔,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廓。

    喬桑榆的身形一僵。

    她不知道祁漠想幹什麼,直到聽到他清淺柔和的聲音,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別走了……我剛剛打了電話,通知了你家裡人來接你。”

    恍若來自地獄的魔音,讓喬桑榆瞬間渾身冰涼。

    她猛然回頭,不顧他的唇擦過她的耳廓這點曖\昧,看著祁漠的目光儘是錯愕和不敢置信:他怎麼可以……這樣?!不幫她也就算了,他把她往火坑裡推?!

    混蛋!

    她在這一刻盡數爆發,想要狠狠扇他一巴掌、想要痛打他一頓、想要趕緊逃離這個地方……但是通通都沒有成功!原本莫名環著她的胳膊驟然一緊,他突然加大了力氣,徹底制住了她的動作,將她箝制在懷中。

    就這樣背後抱著她的姿勢,她擺脫不了,拳打腳踢也傷不了他半分。

    “祁漠,你混蛋!”她記得忍不住哭出來,各種話都罵過了,最後只能憋出一句“混蛋”。

    “……你果然沒仔細聽我說什麼。”祁漠狠狠地勒了她一下警告,她已在整個計畫中,就必須要參與計畫的實施!怎麼現在像個怕死的逃兵?再說他給了她保證了她又聽不進去……

    祁漠也不禁有些惱了:“好好留在這裡,別逼我打暈你。”

    說完,他的胳膊鬆了鬆,扳轉過她的身體,想要當面再給她解釋一遍,說個清楚。可沒想到她在被轉過來的那一秒,突然墊腳環上他的脖子,然後朝著他的頸間重重地咬了下去……

    這是絕望之中的撕咬!

    喬桑榆心裡很清楚地知道,祁漠執意要攔,她今天是絕對走不掉的!她就要被家裡人帶回去……她恨死他了!恨得巴不得現在和他同歸於盡!

    所以,她咬了他。

    然後,她在下一秒感覺後頸一痛,接著整個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他竟真的出手打暈她了?!

    ***********

    祁漠單手接住了她綿軟的身子,整個房間也在此時安靜了下來。

    他揚手朝頸間摸了摸,吃痛地微微吸了口涼氣……挺疼!還真被她咬出了血絲!簡直是瘋了,要是不打暈她,估計她今天咬死他的心都有的。

    垂眸看了眼已經暈過去的人,他很想把這個不配合的“逃兵”扔出去,但是看到她臉上的淚痕時,還是沒能下得了手。她在害怕

    tang,可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他不明白。

    就只是覺得她膽小。

    祁漠就這樣低頭打量了她幾秒,終於還是無奈地嘆氣,彎腰將她抱了起來,送回房間。安置好她之後,他還不忘從床頭櫃上抽了紙巾,仔仔細細地幫她把臉擦乾淨。

    明知道她聽不見,他在離開之前,仍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淡淡地留下一句:“明天見。”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很大,幾乎是用砸的方式,把喬桑榆從混沌中驚醒。好吵!誰在外面敲門?她迷迷糊糊地想著,伸手想要捂上耳朵,但是微微一動,腦後的鈍痛便讓她的動作不由一僵,下一秒,整個人豁然清醒。

    她猛地翻身而起——

    她躺在臥室的床上。是酒店的臥室。

    外面的敲門聲還在繼續,急促而劇烈,隱約還能聽到母親的怒吼聲:“喬桑榆,你給我開門!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躲什麼?你給我出來!”

    記憶瞬間回籠,喬桑榆在瞬間只覺得一片冰涼。

    她像是從一個噩夢驚醒,緊接著又掉入另一個噩夢裡。前一秒,還是祁漠害了她,打電話叫她家裡人;後一秒,母親竟然就出現在了門外,怒吼著叫她開門。

    **********

    “啪!”

    她沒辦法不開門。

    只是房門一打開,她剛看清外面站的人,左臉上便挨了結結實實一巴掌。縱使在房門上狂敲了那麼久,方勤的力道依舊不減,甚至用比之前敲門更大的力,狠狠地甩了她一掌。

    喬桑榆被打得措手不及,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耳朵一陣“嗡嗡嗡”地響。

    “媽?”

    方勤已推開她,自行抬腳踏了進來,在房間裡環視了一圈,在冷冷出聲:“你現在翅膀硬了啊!”

    她被氣得不輕!一來,是因為喬桑榆的不告而別,她拜託了多少熟人,動用了多少關係一起找?不少人還是知道真相的……多丟人!她竟然好好地開了個酒店住著?應該是借朋友的信息入住的,家裡人根本就差不到!

    二來,她氣憤的是喬桑榆的“復出”!之前,她混影視圈,再火再紅,終究在外人看來沒背景,所以托托關係,也就順利“封殺”,讓她從娛樂圈隱退了!可是現在呢?她竟然藉著慈善的名義復出!

    喬家和蔣家再有權勢,那也控制不了慈善界的事情啊,那畢竟和民生聯繫著!和時政聯繫著!他們可沒辦法把慈善活動什麼的瞞天過海……所以,好不容易“雪藏”起來的人,就這麼又鬧了個滿城風雨。

    方勤真的是氣壞了。

    在她眼裡,喬桑榆真的已經不懂事到了極點!

    “把東西收拾好,馬上跟我走!”她抿了抿唇,忍耐著胸腔中的怒意,沒有在外面繼續發作,只是出聲只會命令,“明天一早就跟我去蔣家道歉!看你惹出這個爛攤子怎麼辦!”

    像政界的家族,最怕惹上媒體的關注,她真是惹出的一手好麻煩。

    喬桑榆沒動。

    方勤還在房間裡踱著步,繼續發脾氣:“你爸和你哥不在,你就不能給我省點心?你想想你自己多大的人了?現在怎麼辦,怎麼向蔣家交代?”

    母親口口聲聲都是蔣家,喬桑榆看著她,只覺得一片陌生。

    她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指針剛好過十二點。祁漠的飛機應該離開a市了。喬桑榆的心不由一沉,她像是最後一絲希望被人抽空,於是看著眼前的世界只剩混沌和絕望。

    她只有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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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向蔣家交代?”

    她只聽到母親的最後這句,喬桑榆勾了勾唇角,只覺得好笑。她揚唇,帶著明顯的譏誚反駁而出:“所以呢?所以你們就單方面宣佈了我的婚訊,在我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們做這一切的時候,想過怎麼和我交代了嗎?”

    真好笑!

    真不公平!!

    “我還得向你交代?!你再說一遍試試?你有點當我女兒的樣子嗎?”方勤本來就來火,被喬桑榆這麼一激,剛剛平息下去的怒意頓時又“蹭”地一下冒了上來。她此刻也沒剩多少的理智,直接拿起手邊的一個花瓶,便揚手要朝著喬桑榆的方向砸過去……

    “你可以當沒我這個女兒!不要利用我聯姻,你做得到嗎?”喬桑榆沒想躲。

    砸死算了!

    反正被家裡的人找到,以後的生活會怎麼樣……還不如死在現在!

    她倔強地如此想著,不偏也不躲,眼看著方勤揚手,她甚至閉上了眼睛……

    “乒!”

    果然發出兩聲巨響。

    第一聲,是花瓶撞上肉體的悶響;第二聲,是花瓶掉落在地上,當場碎裂的聲音。她只聽到一聲悶哼,但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一睜眼,卻發現蔣旭揚不知什麼時候衝進來的,用整個身體擋在她身前,當了她的肉盾。

    而方勤砸過來的那個花瓶,結結實實地撞在他的後背……蔣旭揚沒怎麼哼,但是額頭疼得明顯皺緊。

    “旭揚?”方勤錯愕了一下。

    “我沒事。”他輕聲開口,卻更像是說給喬桑榆聽的。然後,他轉向方勤,把喬桑榆護在自己身後,臉上滿是堅定,“阿姨,我和桑榆之間鬧了矛盾。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我們自己解決。”

    說完,他拽過喬桑榆的手,試圖把她往外拉。

    “走啊!”喬桑榆沒動,他便只能用了用力,執意把她拉走,在經過方勤的時候,再三保證,“阿姨,我們會解決好的。”

    “都是軍隊裡出來的,有事都愛動手。”夜色寂靜,蔣旭揚帶著她一步步地往外走。他一派故作輕鬆的語氣,對於此前發生的事情閉口不提,“我爸年輕的時候也去過部隊,打我的時候可狠了……”

    喬桑榆跟在後面,一步一步地往前,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當然,蔣旭揚說的,她也心不在焉,完全沒聽進去。

    直到他停下,藉著路燈的光線,看到她左臉上清晰的紅痕,蹙眉抬手想碰:“你的臉……疼麼?”

    喬桑榆這才回神。

    她反射性地抬手,猛地一掌把他的手揮開,神色不耐地低吼一句:“不要碰我!”

    他尷尬了一下,手停了停縮回去,果然沒有再碰。

    吼完他,喬桑榆的腦袋便冷靜了幾分。她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才想起來他剛剛幫她挨了一花瓶的事,努了努唇,淡淡地出聲詢問:“你的背呢?疼麼?”

    “不疼。”蔣旭揚聳聳肩,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安慰,“阿姨砸得不重……她沒想真的打你。”

    喬桑榆自嘲一笑:“我卻是真的想被她打死的。”

    蔣旭揚怔了一下,沒有接話。他又向前走了幾步,才指了指某個方向,回過頭來朝她解釋:“酒店的停車場滿了,我的車就停在馬路對面,走吧。”

    他要帶走她,毋庸置疑的決定。

    夜色清寒,喬桑榆在聽完這句話後,只覺得全身更冷了幾分。像是一個無望

    的沼澤,她一步步地踏入,一步步地沉默……根本逃離不開!連叫都叫不出來!

    蔣旭揚默默地脫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然後繼續出聲:“回我家。我爸媽……為我們準備了婚房,我爸的意思,是讓我們暫時住在家裡。”

    婚房?

    他的家?

    喬桑榆轉向他:“婚房?蔣旭揚,我們結婚了嗎?”他們自私宣佈婚訊的時候,有人問過她了嗎?就連那組婚紗照,他們有人邀請她“參與”了嗎?

    蔣旭揚的面色尷尬了一下,他別開臉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向前:“走吧,外面涼。”

    走了幾步,她沒跟上,蔣旭揚回過頭去,看到喬桑榆還站在原地。他還沒有開口,便聽到她的嗓音,冷淡又疏離的語氣,恍如陌生人:“我有選擇麼?”

    “桑榆……”他別開臉,“沒有。”

    時至一點,蔣家的燈火依舊大亮。

    喬桑榆跟蔣旭揚回去的時候,蔣平濤正坐在客廳裡抽雪茄,滿屋子飄散著濃郁的雪茄味,菸灰缸裡也積滿了灰。可見,他已在此等待了許久。

    這是她第一次跟蔣旭揚深夜回家……過夜!

    沒想到會在今天,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她覺得有些不堪。

    “桑榆回來了!”見到他們進來,蔣平濤倒是大方起身相迎,面色自然。就連看到喬桑榆臉上清晰的巴掌印時,他也神色自若,視若無睹,彷彿她不是逃婚被找回,而是單純地登門拜訪。

    “來坐坐坐,今天正好保姆洗了杏子,過來吃水果。”凌晨一點,他卻以這種平常的方式待客。

    這本身就是一種詭異。

    “爸……”

    “對了,旭揚!”蔣旭揚試圖開口,卻被蔣平濤打斷,找了個理由便把他支開了,“你去給方阿姨打個電話,就說桑榆以後住咱們家了,讓她放心,都是一家人。”

    這話是讓蔣旭揚轉交的,也是說給喬桑榆聽的。是客氣話,也是警告的話。

    “……好。”蔣旭揚自然是答應著去了。

    ************

    “你嘗嘗這個杏子怎麼樣?”蔣平濤把水果盤往喬桑榆面前推了推,依舊是面色自若,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早知道你今天去做慈善,我就該讓保姆多準備點水果,也讓孩子們分一分。”

    喬桑榆蹙了蹙眉,面色警惕地看了蔣平濤一眼,沒說話。

    “你是跟著誰做慈善啊?”蔣平濤的語氣聽起來依舊是平平淡淡的,沒有多大情緒起伏的樣子,“他要了我一塊地,很是棘手!本來這事情難辦,但是我兒媳婦幫著別人宣傳,這事又突然好辦了……”

    說到一半,他自己反倒是朗聲大笑。

    “是個g市的企業家。”喬桑榆淡淡地答,想到祁漠,心中便不由發沉,她一點也不想多談,所以一帶而過,轉而向蔣平濤問出正題,“蔣叔叔,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他的意思,她聽明白了。

    可他的目的,她還是不明白。

    “呵呵,都可以改口叫爸了!”蔣平濤樂呵呵的,官場上圓滑慣了,沒有那麼容易說真話。

    但是沒想到喬桑榆會不客氣地戳穿——

    “蔣叔叔,還是省省吧!你和我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有意思嗎?這種蹩腳的劇本,我還是懂的。”她停了停,“為了個聯姻,你憋得不難受嗎?”

   
    >

    蔣平濤臉色陰沉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維持住。

    他沒想到會被喬桑榆這麼直截了當地戳穿,而且這丫頭說話還不留任何面子……

    “呵……”他幹笑了一下,到底是兒媳,沒辦法和她動武,只能冷冷地告誡,“做慈善是好事,但拋頭露面的事太累,你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吧!最近就不要出門了,在家呆著吧。我們蔣家冷清了,你和旭揚,早點要個孩子吧。”

    像是普通的一席話,長輩告誡晚輩的語氣,其實是為她“規劃”好了一切——

    她被困在這裡。

    沒辦法再出門了!

    而且……她還得跟蔣旭揚生個孩子

    蔣家的確為他們準備了婚房。

    房間在二樓,最東側,很俗氣的佈置——整個房間都被裝飾成耀眼的大紅色。從紅木床、到紅色床單、到紅地毯……反正眼前所見,都是一片鮮豔的紅,刺目又礙眼。

    這是她的牢籠。

    從今晚開始,不知道要延續到多久的牢籠。

    她一個人進了房間,卻沒有心情參觀,直接坐在了飄窗的窗檯上,看著外面如墨的夜色發呆。她還在恨祁漠,恨他把她丟入這種無望的人生……

    她的一生若是毀了,那肯定是因為他。

    “卡擦!”

    門鎖發出一聲輕響,接著傳出房門被人打開的聲音。喬桑榆沒有回頭,在感覺到有人進來時,便冷冷地開口:“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她都這樣了,沒什麼不敢做的。

    剛踏入的腳步不由一停,接著,他繼續走進,回身帶上了門:“我來找你談談。”

    蔣旭揚在飄窗前站定,和她隔著五步之遙:“我們兩家是世交。不管我們之前認不認識,喜不喜歡,其實都注定……”他頓了頓,想說的話彼此心知肚明,於是他直接跳過那些,淡淡提議,“什麼時候我們去把結婚證補辦一下吧?”

    喬桑榆沒理他。

    蔣旭揚頓了頓,又繼續開口,嗓音有些落寞:“我向單位請了長假,估計以後會換個工作。我想離開a市,去其他地方重新開始。如果你願意的話……”

    “蔣旭揚!”她突然打斷他,“你爸讓我不要出門了,讓我們早點有個孩子。”

    她的聲音很平靜,單純地把話轉述給他聽。

    她的意思,蔣旭揚自然明白。

    他停了幾秒,自嘲一笑:“放心,在領證之前,我不會碰你。不過……”他拉長了聲音,頓了頓抬頭,目光中寫滿了認真,“我們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吧!我……我什麼事情都不想再追究了。”

    他依舊愛她,這是不爭的事實。

    就像剛剛在酒店,看到方勤要打她,他完全本能地擋在她身前。

    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他自己也解釋不清。

    “謝謝,謝謝你的不追究。”喬桑榆回答得鄭重,兩句話出口,自己卻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終於回頭,從飄窗上跳下來,“蔣旭揚,我們之間不是追究不追究的問題,是信任的問題!”

    “你不信我第一次,就會不信我第二次!”她走近他,目光直視他的眼底,坦誠得叫他心驚,“蔣旭揚,我們回不去了。”

    “我可以信……”

    “那你信我什麼?”她反問,“我家發生了兇案,你信嗎?那次我是被人帶走的,你信嗎?我根本沒有在外面胡來,你又信嗎?……”她快速地

    丟出一連串的問題,對喬桑榆來說,她說的都是真相。

    但蔣旭揚分辨不清——對他來說,這一連串的反問,都一組真真假假的組合問句,他不知道該信哪個?又不該信哪個?她後面的幾句他想信,但是前面的命案,他真的不信……

    而他這半刻的遲疑,在喬桑榆看來已沒有迴旋的餘地。

    “滾!”她指向門口,“滾出去!”

    今晚的她,在被祁漠“背叛”之後,完全變成了一隻刺蝟。她的軟弱和懇求都用在了祁漠身前,結果失敗,於是對別人,她就像刺蝟——見一個扎一個!

    飛機上。

    祁漠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卻始終難以入眠。他睡不著。也許是因為脖子被她撓到又被她咬到,即使現在塗了藥,那火辣辣地隱隱作痛的感覺,嚴重影響了他的睡眠。

    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在心裡又低咒了一句。

    咬脖子真的挺疼的!

    下回要好好跟她提一提。

    後艙中傳出細小的聲音,他便覺得一陣煩躁,忍不住拉下了眼罩,直接起身走過去。是下屬正在打牌。看到祁漠過來,他們連忙起身,把牌也收了起來。

    他們也就打牌,的確沒發出什麼大的聲音。

    “別太吵。”祁漠眉頭緊了又緊,最後卻只是淡淡地憋出這三個字,然後又轉身回去。

    留下的幾個下屬面面相覷。

    別太吵?

    沒吵啊……

    之前喬小姐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們晚上也是這樣打牌的,祁少就沒嫌他們吵啊!而且那時候,喬小姐一個人的動靜,就比他們一桌人的大呀……

    *******

    “祁少。”有下屬倒了水過去,不忘請示,“a市的地已經到手了,馬上準備貨運物流通道嗎?”畢竟黑市的物流能力還在,他們的發展,必須靠那邊的帶動。

    祁漠卻不急。

    “得先投建福利院,那邊地方大,建個地方沒問題。派人找a市靠譜點的開發商,另外回g市以後馬上接洽幾個搞慈善的,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啊?”聽完祁漠的命令,下屬委實一愣。

    這還真要做起慈善的事來了?

    本末倒置了啊!

    “……好。”畢竟是祁少的主意,他們不好違拗,點了點頭,順勢安排時間,“那一會兒到g市以後,您先休息,我們幫您安排一下,下午的時候,去見一見天翼慈善基金的……”

    “太晚了。”下屬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祁漠快速打斷。他蹙著眉頭,面色明顯不滿,“明天一早就要見。”

    “這麼急?”下屬詫異了一下。

    可是人家慈善家不一定那麼早起床的啊……

    “嗯。”祁漠應聲,點了點頭,依舊是理所當然的態度。下屬答應了正要走,聽到他似是自言自語地低喃——

    “要不然真以為不管她了……”

    一夜未眠。

    疼痛是從凌晨開始的。從胃、到肚子、到小腹……最後連喬桑榆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疼的是哪裡?她始終靠坐在飄窗上,拳頭緊了又緊,意識幾度疼到模糊……

    稍有清醒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疼出了滿身的冷汗。

    天亮後,蔣旭揚才來找她。

    “桑榆,吃早飯了!”敲了敲門沒得到她的回應,蔣旭揚才自行開門走了進來,他搜尋了一圈,才發現了蜷縮在飄窗上的她——臉色煞白,雙唇毫無血色。

    “桑榆!”蔣旭揚瞬間慌了,搖晃了她一下沒得到回應,連忙彎腰抱起她,“我送你去醫院!”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7 喬桑榆,對不起
    醫院。

    一路疾馳。司機的車剛停穩,蔣旭揚便抱著喬桑榆衝了下去。

    急診剛換完班,偌大的急診室中只有寥寥幾個病人。司機在後趕著掛號繳費,蔣旭揚則直接抱著她闖入最近的一個診室:“醫生,快幫忙看看她!犍”

    診室裡坐著個中年女醫生,聞聲立馬起身,神色緊張地迎上來:“怎麼了?快!先把她放上診床!邾”

    “她……我發現她的時候,已經……這樣了。”蔣旭揚的呼吸很急,放下了喬桑榆以後,才敢大口喘氣。醫生拿著聽診器之類的過來,他連忙側了側身子,給醫生讓了位。

    “喂!能聽到我說話嗎?”中年女醫生皺了皺眉,俯下身來嘗試著和喬桑榆溝通,“能說說你的情況嗎?”

    “我……疼。”

    喬桑榆緊緊咬牙,用盡了全身的精力,也只能艱難地擠出這兩個字。她雙鬢的頭髮已疼到全濕,臉色蒼白的可怕,意識已漸漸趨向模糊,唯有雙手還緊緊捂著發疼的肚子……

    這是她能傳遞給醫生的全部信息。

    “先急查一個血常規,她有沒有吃過什麼?”醫生當機立斷,交代了身側的護士後,轉向旁邊的蔣旭揚詢問。她第一個揣測便是腸道毒物反應,“有沒有拉和吐?”

    “應該都沒有……”蔣旭揚茫然地搖搖頭,“她……什麼也沒吃啊!”

    護士過來抽了血,送出去化驗的時候,正巧司機交了費辦了手續進來。當看到蜷縮在診床上,疼得臉色發白的喬桑榆時,不由蹙眉嘆了一句:“真是婚後沒過一天太平日子……”

    婚後?

    司機說得無心,醫生卻多留了個心眼,徑直朝蔣旭揚追問:“她下面有出血嗎?”

    “什麼?!”

    什麼下面?

    蔣旭揚滿臉儘是茫然。

    “你們既然是夫妻,我就得懷疑宮外孕的可能。她下面有沒有出血,你這點都沒有注意嗎?”女醫生沒空和他解釋那麼多,不耐地嗆了他兩句,“宮外孕很危險,會出人命!你知不知道?”

    在醫生眼裡,他身為丈夫,卻一問三不知,很失職!

    可是對蔣旭揚來說——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怎麼可能會看?反而醫生的話,倒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他心上,讓他的整個胸臆間都在發疼。

    “上一次的房事是什麼時候?”

    “以前有沒有做過流產之類的?”

    “有家族史嗎?”

    “……”

    醫生的一堆問題,蔣旭揚沒有一個回答得上來,只是木訥地僵在那裡,良久才抖著薄唇,喃喃地開口:“我……不知道。”他的嘴唇,也褪成了無措的白。

    而在醫生看來,他這無疑是默認了一切。

    她在醫院裡的時間長了,這種事情自然也見得多了——有些男人膽小怕事的,明明心裡料到了什麼,卻不敢當面承認,只是一口一個“不知道”搪塞。顯然,蔣旭揚也是這一類!

    她皺眉,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恨恨地瞪了蔣旭揚一眼:“你去辦手續,然後趕緊把她抱到檢查室去!先做個陰超看看是不是宮外孕!”

    她也得馬上準備物品趕過去,宮外孕……可不是說著玩的!

    “啊?好的好的!”蔣旭揚沒開口,司機已經被嚇住了,醫生的話一說完,他便連連點頭,丟下一句“我去辦手續”,然後便又飛奔了出去。

    而蔣旭揚僵在原地,停頓了兩秒之後,猛地抱起喬桑榆,又趕向檢查室……

    檢查室裡有一堆儀器。

    房間的中央有一張窄小的床,上面鋪著藍色的檢查單子,兩邊放著兩個支架,那是婦科檢查時,方便女性把腳擱上去的。蔣旭揚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那張小床,眼裡儘是心疼和惶惑

    tang。

    他心疼的,是她正遭受的疼痛;

    他惶惑的,是剛剛醫生問的那些話。

    宮外孕?

    他不知道。

    最後一次房\事的時間?

    他也不知道。

    “桑榆……”看著她疼痛中的小臉,蔣旭揚的心中也儘是難過和沉痛。他不懂醫,於是剛才醫生的那些話,已然誤導了他,讓他幾乎相信了“宮外孕”這三個字。

    他深愛的喬桑榆,他心中最美好的女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好疼……”她在迷糊中低吟,身體越發蜷縮下去。

    “會沒事的,馬上就會好的。”他低下頭去淺聲安慰,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喬桑榆脆弱至此的樣子。看著她痛,他比她更痛。他的手忍不住撫上她的小臉,幫她擦拭著臉上的冷汗,那一瞬間,他什麼原則和底線都不要了。

    他想保護好她。

    他想帶她回平凡又安逸的日子。

    “對不起……對不起……”他俯身,額頭抵上她的,一句又一句低喃著,重複著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歉意。他已在心中默默發誓:等治好她,不管她願不願意,他帶她走。

    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再追究了。

    她依舊是那個他所深愛的喬桑榆,只是她最近迷失了自己,只要他帶她走,就能重新開始,重新把當年的她找回來……

    蔣旭揚的眼眶微濕,無聲向她承諾的同時,俯身試圖吻她。可就在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時,身後傳來“乒”地一聲輕響,他連忙站直了身體看向聲源:是剛換了無菌衣進來的醫生,身後還跟著護士。

    “家屬先出去吧!”她看不慣他們膩歪的模樣,不悅地低喃了一句,“這都什麼時候了……”然後一邊帶著無菌手套一邊走向檢查小床,指揮著護士幫忙。

    蔣旭揚退了出去

    急診的人數漸多,走廊上儘是來來回回的人影。

    蔣旭揚的心裡憋悶得難受,當時在這來來回回的人潮之中,他又根本無從發洩。他是在乎的!在乎她“對不起他”的一切!在乎得發狂!但是他又愛她!愛到了發狂!

    “咚!”

    終於,蔣旭揚忍無可忍,猛地一拳打上牆壁,發出不小的悶響。

    他的動靜,引來了好幾個人的側目。眼看著他的拳頭當場打出了血,殷紅的血跡沿著手背緩緩流下,有人倒吸了口涼氣,而反觀蔣旭揚本人……卻是哼都不哼。

    “你這是做什麼?”這一幕正好被司機看見,他連忙衝過來拉住他,“都出血了!趕緊去外科包紮一下!”

    他試圖拉蔣旭揚離開,卻被蔣旭揚猛地一揮推開。

    司機踉蹌了幾步才站穩,而蔣旭揚則順著牆壁,一點點蹲下去,無力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他顧不上自己的這點“小傷”,他還在這裡等醫生的檢查情況……

    等一個答案,也是等一個宣判。

    ******

    可是沒想到,不足五分鐘,醫生便出來了——

    “搞什麼搞!”她的臉上儘是不耐和氣憤,一邊走一邊摘下手上的無菌手套,狠狠地扔進旁邊的黃色垃圾桶,“這種事情都搞不清楚,差點被你們害死!”

    蔣旭揚連忙起身,剛剛的頹廢一收,關切地迎過去:“醫生,她怎麼樣了?檢查結果呢?”是宮外孕麼?

    他不提還好,一說,醫生的火氣憋不住,徹底飆了——

    “你們連這點常識都沒有的嗎?做什麼樣的事才會懷孕分不清?”她怒極,“處\女\膜都是完好的!你們讓我怎麼檢查?這檢查要真做了,就是醫療事故,你知不知道!”

    要是剛剛真放了超聲探頭,因為機械的原因“破損”,她要怎麼向家屬交代?

    幸虧她臨床經驗豐富,在檢查之前發現了異常,要不就真出事了!

    “她……她還是個小姑娘!”中年女醫生皺了皺眉,最後看了蔣旭揚一眼,“怎麼可能宮外孕?”還說什麼“婚後”,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婚”的?

    “什麼?”蔣旭揚怔在當場,臉上儘是錯愕。

    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叫外科的過來!”醫生卻已撇開他,逕自往前走了幾步,和分診台的護士示意,又不忘加上一句,“注意引導著點,別什麼病人都往我診室裡沖。”

    她是婦科大夫!!

    蔣家。

    蔣平濤火急火燎趕回來時,家裡卻是空無一人。他在單位裡打了很多電話到家,卻始終無人接聽,喬桑榆的手機也依舊是關機狀態;於是他只能開車趕回來,裡裡外外都找了,家裡卻沒有她的蹤影。

    去哪兒了?

    他昨天可是警告過她了,這幾天不允許出門的!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啪!”

    重重地一聲,蔣平濤把手上的邀請函砸在了茶几上。

    這是剛剛從g市傳來的邀請函,g市的市長還親自給他打了電話,但邀請的人卻不是他,而是喬桑榆。他官僚著和他客套了幾句,詢問喬桑榆是否在他府上做客?他想邀請喬桑榆參加今天下午g市一個慈善基金的活動,也是當地慈善家的意思。

    顯然,對於喬桑榆是蔣家兒媳一事,這位市長還未得知。

    蔣平濤也沒發湊上去解釋這個!

    他本想以“出行不便”婉拒,但卻被對方搶了先,那個市長豪氣地宣佈:“我們這裡正好有人回g市,我讓專機等她一下,你的人送到機場就行。”

    他一語定奪,不給蔣平濤任何拒絕的餘地。畢竟是市長的面子,又是等級的壓力……蔣平濤沒有辦法,只能把這份電子邀請函打印下來,滿心不甘地回來找人。

    這回就讓她去好了!

    不過,話一定要說清楚——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以後,就得安安分分留在家裡,好好和蔣旭揚過日子,再也不准去外面拋頭露面!

    可是人呢?

    “蔣先生?”玄關處傳來動靜,是保姆買了菜回來,她看到蔣平濤坐在客廳,不由愣了愣,“您怎麼在家?”

    這個時候,他早該去上班了。

    “喬桑榆呢?”蔣平濤沒好氣地追問,“跑去哪兒了?”

    “呃,好像……”保姆回憶了一下,“好像早上少爺帶著出去了,看著挺急的……”她只看到車飛快地駛出蔣家,她想去打個招呼都沒趕得上。

    她的話音剛落,蔣平濤已拿出手機,撥了蔣旭揚的電話。

    這回,響了兩下,電話便通了。

    “爸?”

    “你們在哪兒?”蔣平濤聲音威嚴冷沉。

    “在市中心醫院。桑榆她……”

    “知道了。”蔣旭揚的話沒說完,便被蔣平濤打斷。他冷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然後拿起桌面上的邀請函,起身走了出去……

    醫院。

    再度醒來,她躺在急診病房,周圍都是酒精的味道。腹痛的感覺有所減輕,喬桑榆眯了眯眼,看清週遭的一切:頭頂

    上吊著兩個鹽水瓶,床邊坐著蔣旭揚,他正低著頭,渾身都是頹敗。

    她的頭腦一點點清醒,恢復知覺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她怎麼還沒有死?

    她是寧願疼死的。

    留在蔣家,她要蒙受一輩子的不白之冤,過暗無天日,沒有自由的生活……與其如此,她寧願現在就病死痛死!反正,她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祁漠也騙了她,不管她了……

    想到這裡,她的眼裡也不禁蒙上了一層灰敗。

    “你醒了?”蔣旭揚抬頭,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他面色一喜,連忙起身,雙手撐上了她的床面,“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喬桑榆搖了搖頭,沒說話。

    “哦,對了!”蔣旭揚已接下去解釋,“你是胃疼,加上急性的闌尾炎。醫生的選擇是要麼手術,要麼先保守治療,這兩天先觀察觀察……我選了後者,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的決定。”

    話雖如此說,但其實他是只能選後者。

    他選不了前者。

    如果要手術的話,在法律上,他沒辦法幫她簽字。手術同意書之類的,也只能等她醒來自己簽。

    喬桑榆別開臉,她沒聽自己的病情,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只是執拗地丟出一句:“我不手術。”她不想把自己折騰成虛弱的病人,躺在床上連最後的尊嚴都沒有。

    她不想在蔣家面前這樣。

    “好。”蔣旭揚點頭,什麼都順著她,“那就先不手術。桑榆,還有……”糾結了許久,他還是決定問她,只是話未來得及開口,病房的門便被人大力推開。

    蔣平濤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直接將邀請函扔在她的床面上。

    “爸!”蔣旭揚起身。

    蔣平濤抬手,示意他閉嘴,然後先行出聲:“g市來了邀請函,讓你去參加個慈善活動。是市長親自打來的電話,不能不去。”命令完,他才順勢一問:“怎麼?病了?”

    g市?

    喬桑榆一愣,繼而眼睛一亮。

    難道說……

    “爸,桑榆需要留院觀察。”蔣旭揚不同意,正要反駁,衣袖卻被喬桑榆拉住。

    她掙紮著從病床上坐起來,止住了蔣旭揚的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那份請柬抓在手中,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最後一絲希望:“我要去!我沒事的……我一定要去!”

    機場。

    專機在機場等候已久。祁漠從洗手間出來,手裡端著一盤剛洗淨的桃子。這是他早上在g市買的,也是他親自洗的。他端著盤子出來,把它放在身側那個位置的桌前。

    然後,繼續等待。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8 你咬吧!
    祁漠同樣徹夜未眠。

    昨天深夜的專機直達g市,天還沒亮,他就把幾個慈善家、企業家從被窩裡挖了出來,讓他們臨時搞個慈善活動,然後光明正大地邀請“慈善大使”。而他,在安排好這一切後,馬不停蹄地趕回a市。

    他只在g市的機場逗留了五分鐘。因為,車子駛入vip區之前,他看到了路旁的水果攤,剛上市的桃子,粉嫩嫩的還帶著晨露,很是新鮮。於是,鬼使神差的,他吩咐司機停車,然後親自下車挑了一袋的桃子穆。

    買給她的俁。

    讓她飛機上解悶吃。祁漠簡單地想。

    她該來了吧?

    祁漠隔著舷窗往外看了一眼,但是外面的機翼卻正好這趟了他俯瞰的視線。祁漠的眉頭不由蹙了蹙,索性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打算去下面等她。

    “祁少!”見他要出機艙,下屬才突然驚呼一聲想起來,叫住了他之後連忙回去翻找,很快拿了個敷料貼出來,朝著他的脖子比劃了一下,委婉提醒,“有明顯……”

    他的頸部,殘餘著明顯女人的齒痕,現在還泛著淡淡的血色。

    看上去……

    很是曖\昧。

    “啊?”祁漠抬手,順著他的提醒摸了摸脖子,這才想起來:這是她昨晚咬的,他差忘了。

    “很明顯?”這裡沒有鏡子,祁漠不確定地追問了一句,順勢拿了下屬手上的敷料貼,撕開隨意地往剛剛摸著痛的地方貼上,懶懶地嘟囔,“那就遮一遮。”

    這是喬桑榆欠他的!

    不分青紅皂白就咬人……

    一會兒得和她提一提,可不能忘了。

    “走吧。”拍了拍脖子上的敷料貼,他瀟灑轉身,順勢撈了個剛洗淨的桃子,“我們去下面等。”

    今天的vip區很是冷清。

    專機停放的周圍,都是空曠的水泥地,遠遠的才停著另一架私人飛機。祁漠百無聊賴地啃完一個桃子,一個帥氣的動作丟了桃核,眼角的餘光才看到駛入視野的車影。

    應該是她來了。

    祁漠勾了勾唇角,下屬也似松了口氣,站在祁漠身側戲言:“喬小姐好像很不喜歡回家,昨天后來看到她……”他沒明說,只是清了清嗓子,換上另一種輕鬆的語氣,“不知道這一夜過來,她會氣成什麼樣?”

    她在家裡很難受的吧?

    “才一個晚上,能怎麼樣?”祁漠聳了聳肩膀。

    他絲毫不覺得會出什麼事。

    在他的印象裡:喬桑榆伶牙俐齒,就算她家所有人和她吵架,也不見得能吵得贏;而且她還有些身手,雖然只是他眼中拍戲用的花拳繡腿,但自保完全不成問題。

    所以能有什麼事?

    只不過委屈她在a市多留一晚上罷了。

    祁漠甚至不明白:昨天她那麼抗拒,那麼無助到底是為什麼?她又不會吃虧。

    *********

    車子在他十步之遙處停下。

    祁漠的唇角噙著淺笑,氣定神閒地等著喬桑榆下車。但是當車門打開,他看清從車中走出來的人時,他俊臉上的笑容盡斂,全部轉化成了震驚和錯愕——

    才一晚上,她怎麼……弄得像個鬼一樣?

    她的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乾澀慘白,她的頭髮凌亂地披散著,額角的碎髮還微微有些濕……她像是快死過去,又像是剛活過來,整個人都虛弱到了極致。

    tangpgt;

    她推開了試圖攙扶她的人,一步步地朝他走過來,步伐緩慢,身形踉蹌。

    近了,他才看清她的左臉上還帶著若隱若現的指痕。她被打了?

    祁漠不由失神了一秒,而她的腳下搖晃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栽倒。祁漠猛地回神,身體比大腦更快地運轉,大步衝過去扶住了她:“喬桑榆?”

    下屬們顯然也被喬桑榆的這副樣子嚇到了,剛剛歡迎的目光都轉成了呆愣,看到祁漠扶住人,他們才豁然清醒過來,想起和那輛車的人招呼一聲,示意送喬桑榆過來的人離開。

    **********

    她的十指纖長潔白。此時,正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即使自己站穩了,她也死活不松開。直到身後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確認那些人離開了,她才驟然鬆了口氣,眼底的驚惶都變成了釋然……

    “你……”她的身體還沒有多少力氣,開口便顯得虛軟無力。她的嗓音有些顫,剛一開口,鼻子便不禁有些泛酸,一種莫名的委屈讓她紅了眼眶,“我以為……”你不管我了。

    她以為祁漠暴露了她的位置,又把她強交給了家裡。

    她以為他害了她。

    沒想到,他還是來了,信守諾言地來了。

    喬桑榆不禁想哭,這種從絕望到希望的欣喜,讓她忍不住想掉眼淚。

    祁漠的臉色已沉到了極致。

    他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虛弱,能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指痕,能感覺到她受的委屈,能感覺到她所有的無助……他突然就明白過來:昨天說通知她家人的時候,她為何會有那樣的倉惶和驚懼?

    突然就明白了她為何會失控咬他。

    ‘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身體是不舒服還是受傷了?’

    ‘傷是怎麼來的?’

    ‘……’

    在這一瞬間,他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她,可是卻又無從開口。於是,完全出於本能的,完全不由自主的——

    他單手擁住她,另一手猛地撕開脖子上的敷料貼,把昨天被咬過的地方湊給她,嗓音冷沉:“你咬吧。”

    她該咬他的。

    是他欠了她的!

    喬桑榆沒說話,只是無聲地埋在他的頸窩裡。祁漠順勢拍了拍她的背,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然後,他很快感覺到頸間落下一滴滴的濕潤……

    “沒事了。”他一下又一下地在她的背上安撫,“我來帶你離開了……”

    “我不放心。桑榆的身體……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去!”

    蔣旭揚試圖起身,卻被蔣平濤喝住:“坐下!我還有話要和你談!”

    他沒允許蔣旭揚跟著去,就連送,都沒讓。剛剛送喬桑榆去機場的,只是他單位裡的一個小職員,和蔣家和喬家都沒什麼關係。他是特意的:因為不知道在機場等的是誰,所以他不想讓任何蔣家人露面。

    一個喬桑榆就夠亂的了,要是其他人接著露面,以為他們蔣家人都支持這種慈善,那他就越裡外不是人了!

    現在的局面,對蔣平濤來說委實尷尬——

    喬桑榆這個兒媳婦,他非常不滿意,但是肯定是要的!畢竟這是蔣喬兩家的聯姻,有了軍事力量和背景,他的仕途才會越走越順,越走越遠。

    但是喬桑榆這麼拋頭露面的,又支持那個和蔣家“對著干”的慈善,他能怎麼辦?

    “你不許跟著她瞎摻合慈善!也不許去外面拋頭露面!”蔣平濤

    還是那句話,沉吟了數秒後,退而求其次,“這樣吧,等她回來以後,你們出國玩一段時間!你也讓她別再想明星的事,結了婚就早生個孩子!”

    相夫教子,她也就該“安分”了。

    “我沒想出名,我就想跟過去看看。她的身體還要觀察,要不要開刀還不一定……”蔣旭揚堅持,同時也表達了疑惑,“她喜歡做慈善,有什麼不可以的?”

    “別跟我!就這麼定了!”蔣平濤怒喝,不容置疑地做了最後決定,離開之時,嘴裡還喃喃了一句莫名的話,“幸虧只是幾家報紙刊登了結婚的新聞……”

    幸虧沒有視頻和正式地宴請賓客,如果真的出了紕漏,到了無法挽回的境地……還能改!還來得及。

    “什麼意思?”蔣旭揚的眉頭一蹙,他沒明白這句話,突然就覺得暗含複雜。

    可惜,蔣平濤沒給他任何回答。

    ********

    他沒有辦法去g市。

    蔣平濤拿走了他的身份證,又特意派了人盯著他,不准他離開a市半步。蔣旭揚只能乾著急,他向喬桑榆的手機撥了無數次號,得到的提示卻始終是對方已關機。

    無奈,他只能駕車去她的房子等她。

    她回到a市後,先回的地方肯定是這裡。他很清楚,她是肯定不會主動回他們的“婚房”的。

    她的房子依舊是空空蕩蕩。

    零散的裝飾品都被收拾了大半,只剩下空空的家具。他兀自在她家的沙發上坐下,看著這裡的一切,心裡莫名地沉悶愧疚——他對不起她。在醫生的檢查之後才驚覺。

    但是他什麼都沒來得及問,她又走了。

    蔣旭揚懊惱地扯了扯自己的頭髮,低頭了根菸,狠狠地吸了好幾口。他會等她回來,好好對她道歉,她就算打他罵他,都是應該的……是他小心眼了。

    菸灰不小心落下,弄髒了光滑的地板。

    蔣旭揚彎腰去撿,但眼角的餘光看到桌腳的印記時,目光卻不由一僵——暗紅色的、像是迸濺上去的……血跡!他在茶几最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血跡。

    “那是因為我家出了命案!”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她曾氣急敗壞朝他喊話的模樣。

    他曾不信,甚至譏諷過她。

    可是如今——

    蔣旭揚的神情一震,只覺得脊背陡然一陣發涼:難道真的……?

    )

    飛機上。

    祁漠安置好了她,卻沒有回自己的座位。

    機艙的廣播已經在提示即將起飛,請繫上安全帶,祁漠卻充耳不聞,反而兩手撐在她的椅子上,就這樣蹙著眉,微微彎腰看著她。她的情緒總算是平穩下來了,但始終都不願意多說話。

    半響。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左臉,語氣低涼,讓人分辨不清他的情緒,只是淡淡的三個字:“誰打的?”

    喬桑榆別開臉,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很小:“已經沒事了。”顯然,對於這巴掌,她一都不想多談。

    祁漠也不追問。

    他若有所思地了頭,然後又伸手覆上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發燒什麼的,才繼續:“身體不舒服?還是身上也有傷?”他這才一樣樣細問她。

    喬桑榆搖了搖頭:“也沒事了。”

    她家裡的複雜、蔣家的態度……這些祁漠都不會懂的!她也一都不想多談,所以,連帶著自己身體的不舒服,她也一並不想談了。她只要離開a市!

    離開就好。

    機艙搖晃了一下,飛機正式拉升起飛。祁漠沒系安全帶,身體不禁栽了一下,重心不穩地靠向她,險些壓到了她身上。但是他反應快,很快又站穩了身子,卻沒有回去,而是直接在她身側坐下。

    座位很大,擠兩個人完全沒問題。

    “對了,我在g市買了桃子。”他儘量活躍著氣氛,狀似輕鬆,順勢把放在一旁的盤子也拿了過來,“剛上市的,很新鮮。你要不要嘗一個?”

    她沒回答,他便主動拿了其中的一個:“你喜歡帶皮吃,還是削皮吃?”

    首次和一個虛弱的喬桑榆坐在一起,祁漠忽然有些無所適從。之前,同坐一架飛機,他都根本不用理她,反正她自己會招惹他的。可現在——

    “我幫你削皮?”

    “我……”喬桑榆搖了搖頭,飛機的震盪讓她的肚子又隱隱作痛,剛剛掛了一半的藥水正慢慢失去效力,她閉上了眼睛強忍,“我不想吃東西。”

    慇勤被拒,祁漠尷尬了一下,便悻悻地放下了桃。

    “我昨天的電話是打給你母親的。”思忖了良久,他突然開口,嗓音沉穩了幾分,很認真地和她說話,“我只是想讓你回家一次,沒想到……”

    早知道,他一定會完善自己的計畫。

    “我沒關係的!”她打斷他,扯了扯唇角,“你帶我離開a市,我已經很開心,很知足了。”她不貪心的,也不敢奢望祁漠幫她更多,就這樣她就很感激了!

    以後的路,她會自己走。

    祁漠抿了抿唇,幾乎脫口而出的那句“我不會再丟下你”,卻在目光和她相撞的時候,沒能說得出來。

    他終究只是衝她笑笑,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故作輕鬆,戲謔著嘲諷了一句:“喬桑榆,你現在像個鬼一樣。”

    飛機在g市降落。

    喬桑榆是被機艙中的動靜吵醒的。她睜開眼,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圍在她身側看著她,祁漠離她最近,面色擔憂。他們的旁邊站了個女人,手裡還拿著一套禮服和化妝箱。

    她這才想起來,她來g市,是參加一個慈善活動。

    場面上的活動,她還是必須要去的!

    她掙紮著想要起來,卻被祁漠按住,他看著她的臉色有些凝重,快速出聲:“我叫了你很久,你才醒。現在有意識麼?”

    喬桑榆頭,她的意識很清楚。

    “抱歉我剛剛……”她真的沒聽到他叫她!喬桑榆正試圖解釋道歉,卻感覺身體一輕,下一秒被祁漠攔腰抱起,自己想說的話也被他一併打斷——

    “我帶你去醫院!保持著你的意識!”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0 17:46
329 祁漠,你別-摸-我
    他抱起她就走。

    化妝師為難地追了幾步:“那慈善活動……”

    話未說完,便被下屬攔下蹇。

    “都什麼時候了?”下屬擋住她,不耐地輕嗤出聲,“沒人關心那些事!”說完,他著急跑下舷梯,趕到祁漠之前,去把車開過來……送醫院孵!

    醫院。

    急性闌尾炎,診斷很明確。

    “之前用過消炎止疼的藥,但是用量不夠。”把喬桑榆安置在病房後,醫生叫了祁漠出來,主動和他解釋病情,“我們是建議外科手術。但是喬小姐是公眾人物,如果不方便的話……也可以先試試保守治療。”

    喬桑榆的公眾身份,這位醫生是認識的。

    她從醫多年,也接診過形形色色的明星,很理解:明星們很在乎自己的外貌和身體,即使是闌尾手術一個小小的疤,可能也會對演藝生涯產生影響!

    況且,檔期也是問題……

    明星哪有空住院?

    她就事論事地說完,而祁漠全程都沒有插話,也不知他聽進去了多少?

    他始終轉著臉,透過病房的玻璃窗,視線始終緊鎖著蜷縮在病床上的人,若有所思,目光沉沉。在醫生把話說完之後,他才突然開口,毫無預兆地丟出兩個字:“手術。”

    “啊?”祁漠為喬桑榆拿了主意?醫生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切了。”他轉過臉來,用了更通俗易懂的詞語,又兀自低喃了一句,“……沒必要保守治療。”

    “那……”醫生點點頭,權當是選擇了前者,但依舊得按規章辦事。她翻開病歷本,從裡面掏出一套外科手術知情書的單子,正想說和喬小姐商量一下手術,單子卻被祁漠奪去。

    他低頭草草地看了眼,同時朝她伸手:“筆?”

    “其實,這個是……”醫生掏了筆出來,還沒來得及解釋完,祁漠已直接拿過去,刷刷刷地爽快簽下自己的大名,然後把知情同意書往回一遞——

    “趕緊安排手術。”

    醫生沒接,滿臉儘是錯愕和為難。

    “還有問題?”祁漠蹙了蹙眉。

    “呃,祁先生,知情同意書只有患者本人或者家屬簽字才有效,您……”醫生欲言又止地停下來,尷尬地笑了笑,然後眼巴巴地看著祁漠——

    他既不是本人,也不是“家屬”。

    “麻煩!”祁漠不耐地低咒,臉色一沉收了紙筆,轉身開了病房的門走進去。

    *******

    她還躺在病床上,因為疼痛,身體保持蜷縮的姿勢。

    祁漠大步上去,拉過她的手,掰開她粘膩又汗濕的五指,直接把筆塞入她的掌心。

    “幹什麼?”喬桑榆眯了眯眼,艱難地抬頭看向他。

    祁漠卻沒有回答。

    他單手拿著紙張,另一手掌則包裹住她的手,就這樣控制著她,一筆一劃,在那龍飛鳳舞的“祁漠”旁邊,歪歪扭扭地寫上——“喬桑榆”。

    然後,他鬆開她,起身把知情同意書丟給醫生:“趕緊的。”

    她都疼成這樣了。

    醫生的臉為難到了扭曲,差點被祁漠折騰得要哭出來:知情同意書不是這麼簽的!至少也要本人自願啊,現在喬桑榆連自己寫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病情的確是拖延不得了。

    所以,縱使有再多的不合規矩,醫生也只能咬咬牙忍了。她接了知情同意書,很快又走了出去:“我們馬上安排!”

    ************

    目送醫生離開,祁漠的視線才重新轉向床上的人,回答她適才的那個問題:“手術。”

    他的聲音,冷

    tang靜又淺淡,恍若做這個決定理所當然。

    “什麼?!”喬桑榆的眼底卻略過明顯的不敢置信,掙紮著試圖爬起來。動手術這麼大的事……他就這麼讓她簽了?她還沒和醫生談過……感覺好草率!

    “難道還等著疼死?”祁漠按住她,讓她重新躺回病床,低喝著警告,“別亂動!”

    喬桑榆咬了咬牙,剛剛試圖起身的動作,又引發了右腹部的一陣痙\攣,疼出了她一身的冷汗。理智告訴她,雖然這個決定“草率”了一點,但手術,確實非做不可的了!

    “害怕?”喬桑榆竭力說服自己平靜,卻聽到祁漠在她耳畔低語。他的手掌一遍遍地撫過她的發,帶著安撫的重力,帶著平和的氣息,“沒事的,小手術。”

    她閉眼忍著疼痛,重重地點了點頭。

    太疼了!

    疼得她都沒有餘力害怕。

    只是他那不停安撫著她的手掌,讓她始終沒有辦法保持平靜,一波疼痛過去,便是一陣焦躁襲來。喬桑榆終於忍不住蹙了眉:“祁漠,你別摸我了……”

    很難說清。

    他越是碰她,她就越是堅強不起來。他的手掌給了她軟弱惶恐的理由。

    祁漠抿了抿唇。

    他無聲地收手,正想離開,喬桑榆卻又突然反手拉住了他。她睜眼,眸底浮動著明顯的不安,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可是如果我住院的話,我家裡……”

    祁漠失笑。

    “都到我的地盤上了,還怕他們幹什麼?”他打斷她,帶著微笑俯瞰著她,俊臉上揚起他一貫的自負和狂傲。

    喬桑榆總算放心地又閉上眼。

    只是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祁漠臉上的笑容盡數收斂——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兀自低喃:“我本來還打算,馬上從g市偷偷離開,他們就找不到我了……”

    這是她一開始的逃跑計畫。

    祁漠沉了臉,不知為何,聽到她的打算,心裡莫名地有些悶。

    也許,是因為她的計畫和自己的相沖了?

    他的眉心擰了擰,沉默良久,終究沒好氣地丟出一句:“不用逃了,安心手術。”

    把她送入手術室,祁漠才著手安排外面的事。

    把她叫來g市的“噱頭”,原本是個慈善基金的成立儀式。如今她沒辦法到場,祁漠親自致電過去打了招呼。對方在震驚之餘,都表示很理解——

    他們認為喬桑榆是奔波勞累,才引發的急性闌尾炎。而這次,又是他們讓她奔波來的g市,因此,眾人反而對此表示愧疚。

    “身體重要,讓喬小姐安心。”

    “我們抽空也會去看她!”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祁漠一一回了,當提到他“自願照顧喬桑榆”時,眾人求之不得。畢竟,為了做慈善,累得明星住了院,這種新聞傳出去不好聽。有祁漠接手,這事也就當壓了下來,他們完全贊成。

    g市這邊,算是解決了。

    ******

    祁漠掛了電話,坐在手術室外沉思了良久,腦中卻不停翻湧出她剛下車的畫面——虛弱、狼狽、巴掌印……像鬼一樣的狀態。莫名的,他為她覺得不甘。

    沉吟了許久,他終於撥出了某個號碼——

    電話輾轉了多次,才終於接入蔣平濤的辦公室內線。

    “喂?”蔣平濤接了電話,聲音威嚴低沉。秘書告訴他,是g市某個企業家打來的電話,他便留了個心眼。

    “蔣局,久仰。”祁漠清淺一笑,開門見山,“a市郊區那塊地,還要多多感謝蔣局的謙讓。為了表示謝意,在福利院投建之前,我們約個時間吃飯?”

    蔣平濤一愣,瞬間就聽出了他的身份。

    祁漠。

    那個表面上身份是g市企業家的人。

    他知道祁漠沒那麼簡單,也知道祁漠動機不純,更清楚他們是處在對立面的敵人。但是他卻沒有想到,祁漠竟然會堂而皇之地打電話過來?還約吃飯?

    “呵呵,我只是替政府辦事,談不上謙讓。”縱使心中有萬般疑惑,表面上,他卻只是干笑了兩聲,雲淡風輕,“都是隨著政策在變,你要謝也得謝政府,我不敢當。吃飯也就算了吧。”

    “這樣啊……”祁漠低笑,嗓音淺淡,“那我回頭請市長吃飯,順帶捎上你。”

    別有深意的一句,讓蔣平濤的臉色當場沉了下來。祁漠明顯是故意的!他故意提起市長,因為最後讓他“讓土地”的人是市長,最後給他施壓的也是市長!

    顯然,祁漠瞭解這層層的關係,並操控著。

    “市長也是代表政府。”蔣平濤冷冷地打著官腔,同樣也是意味深長,“政府今天給了你什麼,說不定明天就會拿回去……不用急著感謝的。”

    “恐怕拿不回去了。”祁漠打斷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往手術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勾了勾唇角,一字一句地告知,“我拿到手的,從來不還。”

    地是這樣,人也是這樣。

    他起身,完全掌握了此次通話的主動權:“對了!市長代表政府,蔣局你恐怕不全是吧?”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祁漠搖了搖頭,惋惜地輕嘆,“只是度假村裡還有一瓶你的酒,本來想約你吃飯的時候,打開一起喝的……”那個度假村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們心知肚明。

    蔣平濤心中一慌:他怎麼會知道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快速地出聲,帶著明顯躲閃的口吻,匆匆一句便使勁掛上了電話。

    他不能繼續往下講了。

    祁漠涼涼地笑了笑,聽著電話中的忙音,收起了手機。然後,他看向手術室的方向,心中不由多了絲暢快——他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對她的?反正,他先讓他們開始不好過了……

    蔣平濤的臉色陰鬱到了極致。

    助理進來匯報的時候,看到他一桌子的凌亂。桌上的座機甚至被摔到了地下,只有那根彎彎曲曲的電話線,還掛在桌緣,吊著話筒晃蕩著……

    “蔣局?”助理面色一慌。

    他想詢問,卻被蔣平濤抬手止住:“說事。”

    “g市那邊傳來消息,說喬桑榆急性闌尾炎住院了。”他連忙匯報,目光卻還在這一室的凌亂中流連,“她沒參加成慈善活動,那邊的人倒是對她挺重視,市裡有領導商量著要去看她。”

    蔣平濤一聽,想起喬桑榆在醫院虛弱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還以為她能撐到回來,怎麼到g市就倒了?

    而且,g市的領導去看她,也是衝著她做慈善的身份,哪裡會是因為她是蔣家媳婦的面子?他本就不希望她拋頭露面,還有意無意地幫了那個祁漠,沒想到她還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了……

    “派幾個人去,把她接回來治!”蔣平濤快速命令。

    “是。”助理點點頭,正想下去安排,可剛到門口又被喊住——

    “等等!”蔣平濤擰著眉,斟酌著更有力穩妥地方法,“還是算了!我們就先當是不知道!對了,這件事不要告訴旭揚,也不要讓喬家知道。”

    他得謹慎行事。

    喬桑榆的慈善名氣越響亮,他就越要避著她點。

    “嗯?”助理蹙了蹙眉,雖是不解,但還是聽從去辦,“好吧。”

    *******

    而蔣平濤在助理走後,兀自站了半晌,才猛然扶起被摔下的座機,撥出了某個號碼。

    電話一接通,他便快速命令:“最近,讓你的人都安分點!”

    “dna比對結果出來了。他叫張強,是個私人保鏢,大概一個星期以前,家屬報的案,確認失蹤。我們調查過了,包括查訪了他的老闆劉天航,暫時沒有發現有用的信息。”

    關於那個茶几腳上的血跡,蔣旭揚拜託了刑警隊的朋友調查,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

    “失蹤”一個多星期?

    時間是相符的。

    “你不是剛領證嗎?”朋友戲謔地捶了他一拳,“不忙著辦婚禮,倒對失蹤人口有興趣了?怎麼,這個人你認識?這些血跡你又是哪兒弄來的?”

    蔣旭揚沒說話。

    他想起喬桑榆說的一切,越來越覺得那是真的。

    良久,他才悶悶出聲:“我懷疑他死了。”

    “什麼?!”朋友的臉色一變,身為刑警,當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你有什麼證據?還是有什麼線索?是他殺還是自殺?”

    蔣旭揚回答不上來。

    他要去問喬桑榆。

    “誒,你別走啊!”刑警朋友拉住了他,“把話說清楚!”

    蔣旭揚停腳,回頭看向朋友剛給他的那份資料。目前,關於這個人的唯一社交圈,就是他那個叫劉天航的老闆……所以他不得不懷疑,喬桑榆被嚇到,是因為那個老闆操縱的關係。

    “去查查他的老闆吧。”他拍了拍朋友的肩膀,只能說這麼多。另外補充,“我著急去一趟g市,你能幫忙麼?”

    手術結束,麻藥的效力還沒過。

    喬桑榆眯著眼睛,似夢似醒。剛剛的疼痛消磨掉了她太多的力氣,現在痛感消失,她好累,也好困。迷迷糊糊中,她似看到某個頎長的人影,靜立在她的床側。

    他走過來,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握住了她的手。

    她想抗拒,卻沒有力氣掙扎,直到聽到他的聲音——

    “感覺怎麼樣?”

    是祁漠。

    她全身頓時一鬆,不由呼出口氣。

    “我在哪兒?”她睜開迷濛地眼,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空間。

    “病房。”他回答,又補充了一句,“給你換了間病房。”這裡採光好。

    “沒有別人?”她有些不安,試圖轉頭去找。

    “沒別人。”

    喬桑榆這才徹底放鬆下來,手指動了動,不由自主地勾上他的,然後,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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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