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婚不由己,總裁情深不負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4 16:08: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2 44145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0
第220章 我的定力,沒你想的那麼好
    他們在鎮子裡的一家當地特色餐館裡用餐,顧一念吃不慣當地的東西,只動了兩下筷子就作罷。

    “吃不慣?”聶東晟問道。

    “嗯。”顧一唸點了點頭,在他面前,她從不故作矯情。

    “一會兒看完當地人的特色歌舞表演,我們就開車回去。等回到B市,我帶你去吃夜宵。”聶東晟說道。

    顧一念愣了愣,難得出來一趟,她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急著離開。古鎮裡面的東西雖然難吃,但風景和風土人情都不錯,她還沒有呆夠呢紱。

    “我還沒玩兒夠呢,我不想走。”

    “不行。”聶東晟第一次如此徹底的拒絕她逼。

    “為什麼?”顧一念托著腮問,一張小臉上寫滿了不悅之色。

    聶東晟卻喊了老闆結賬,牽起她的手,向外走去。車身前,一念不悅的甩開了他的手。

    對於一念的任性,聶東晟早習以為常,她的任性妄為,一半是因為顧勁松對她從小到大的驕縱,另一半,是聶東晟慣出來的。

    他溫潤的一笑,七分邪魅,三分認真。一隻手臂橫在車身上,低下頭,好看的薄唇貼上她耳畔,低啞的呢喃道:“唸唸,我是為了你好。我的定力,沒你想的那麼好。”

    開車回去的途中,雨越下越大,高速封路,只能繞路而行。輔道的路況也不是太好,而更糟糕的是,車子開到一半,居然熄火了。

    “怎麼回事?”顧一念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正睡得迷迷糊糊。

    “熄火了,我下去看看。”聶東晟懊惱的皺著眉,上百萬的車,說壞就壞,還真是不靠譜。

    “我幫你撐傘。”顧一念說。

    “你乖乖待在車上,雨太大,當心淋了雨感冒。”聶東晟制止了她,一個人撐著傘下車。

    顧一念坐在車子裡,看著他打開前車蓋,埋頭檢查著。雨勢太大,即便是打著傘也不起什麼作用,聶東晟很快就被淋濕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能見度很低,他耽擱了許久,也沒檢查出具體問題出在哪裡。

    並且,這種鬼天氣出門的人本來就少,他們的車子停的又很不是地方,這條偏僻的路段,平時都沒有幾輛車通過,更別說是暴雨傾盆的天氣。

    聶東晟無奈回到車中,他渾身都被雨水淋透了,白色的襯衫下襬不停的滴落著水珠。

    “車子修好了嗎?”顧一念問。

    聶東晟搖了搖頭,“看來只能報保險,等待救援了。”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了手機。

    “原來還有聶醫生搞不定的事啊。”顧一念笑著調侃道。

    “術業有專攻,我是醫人的,又不是醫車的。”聶東晟笑著回道,但很快,他有點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的手機居然沒有信號。

    他又拿出了一念的手機試了試,同樣沒有信號。

    “看來我們今晚只能困在車裡了。”他很是無奈的說道。

    顧一念倒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模樣,“和我在一起過夜,聶醫生好像很委屈啊。”

    聶東晟瞥了她一眼,無奈的說了句,“傻妞。”他真不知道顧一念是太過信任他,還是一直以來,她都被保護的太好,不知道社會的黑暗面,居然連一點最基本的安全防範意識都沒有。

    聶東晟渾身都濕透了,困在空間狹小的車子裡,還真是說不出的難受,一念又在車上,他又不敢脫衣服,只能忍著。好在他平時喜歡運動,車子裡一直放著備用的毛巾。

    聶東晟拿著幹毛巾擦拭頭髮上的水,顧一念大概是呆的實在太無聊了,搶他手中的毛巾,偏要幫他擦。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內鬧作一團,鬧著鬧著,不知怎麼,聶東晟就把她困在了身下。

    氣氛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顧一念被他壓在身下,臉頰紅彤彤的,呼吸有些急促,一雙小手緊抓著他胸口濕漉的襯衫。

    聶東晟一雙邪美的鳳眸深情的凝視著她,俊臉一點點靠近,唇最終落在了她微嘟著的鮮嫩紅唇上,輾轉親吻。

    車廂狹小的空間溫度逐漸升高,連空氣都好像要燃燒了一樣,這個吻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聶東晟的手掌一直在她裙襬的邊沿徘徊,只要他的定力差一點,把手探進去,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的發生。

    一念被他吻得險些窒息,口中溢出淺淺的嚶嚀聲。這聲音如同一記警鐘一般,聶東晟憑著毅力,硬是推開了她。

    顧一念一臉緋紅的看著他,眨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起來總是那麼天真又無辜。

    聶東晟突然覺得自己是在犯罪。一念還太小,他不能傷害她。

    他推開車門,逃一般的下了車,砰地一聲關緊了車門。聶東晟高大的身體站在車旁,任由著冰冷的雨水不停的澆在臉上,身上。他聶東晟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如此狼狽。

    而顧一念心思單純,並不知道聶東晟內心的掙扎與煎熬。她推開車門,撐著傘下車,跑到了聶東晟的身邊,把傘撐在了他的頭

    tang頂。

    “阿遠哥哥,你怎麼了?一直在外面淋雨會生病的。”

    “誰讓你下來的!別管我,趕緊給我回車上去。”聶東晟拉開了後面的車門,強行把她往車上推。

    顧一念卻很固執的站在車外陪著他,手中的雨傘突然傾斜,兩個人都淋在了雨裡。顧一念渾身濕透,裙子單薄的布料緊貼著曼妙的身體,把女子的玲瓏嬌軀展,露無遺。

    聶東晟的理智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他的雙手緊抓在她的肩膀上,強行把她按在車身上。“唸唸,我不想傷害你。”他壓抑的說道。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顧一念仰著小巧的下巴,烏黑的長發濕漉漉的貼著一張白皙的小臉,臉上落滿了雨水。

    聶東晟捧著她的臉,用溫熱的手掌抹掉她臉頰上的水痕。然後俯下頭,吻住了她冰涼的唇瓣。

    浴望的火焰徹底在他體內炸開。聶東晟一隻手臂擁著她的纖腰,另一隻手拉開了後面的車門,兩人一同跌進了車內……

    車窗外暴雨傾盆,雨水不停的沖刷著整座城市,嘩啦啦的雨聲,像是單調的琴音。而車廂內,卻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大雨磅礴的夜,二十歲,顧一念在他身下,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蛻變。她的柔軟與美麗,讓聶東晟忍不住心顫。

    天亮之後,他們才攔到了一輛車回到市內。聶東晟並沒有急著送她回家,而是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寓裡。

    顧一念這個樣子回家,夏婉是過來人,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回到公寓,聶東晟直接把她推進公寓裡。“先去洗個熱水澡,當心感冒了。”

    “哦。”顧一唸點了點頭,乖乖的進了浴室。她把脫掉的濕衣服丟進了地上的衣簍裡,然後站在花灑下,任由著溫熱的水柱沖刷著身體,一縷玫紅順著水流蜿蜒而下,祭奠著她已經逝去的童.貞。

    顧一念伸出雙臂環住身體,一雙水漾的眸子在霧氣中散出幾分迷茫。她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並不是後悔把自己交給了聶東晟,而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將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另一個男人,幸運的是,他是她心愛的男人。

    “唸唸,你洗好了嗎?我把換洗的衣服放在門口了。”聶東晟禮貌的敲了幾下浴室的實木門,並沒有進去的意思,而是把衣物掛在了門把上。

    聶東晟的公寓並沒有女人的衣服,他拿給她的是一件乾淨的襯衫,顧一念換上後,襯衫的下襬剛好遮住腿根,露出大半截修長漂亮的雙腿。

    她穿著襯衫從浴室走出來時,聶東晟已經在另一間浴室中洗完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襯衫和長褲。

    他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頎長而挺拔。窗外漆黑的夜幕,都成了襯托他的背景布。

    他的兩指間燃著一根菸,腥紅的光火在指尖忽明忽滅。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在屋內瀰散著。

    顧一念極少見他吸菸,此刻深沉而冷肅的聶東晟,讓她感覺有些陌生,很不習慣。

    此刻的聶東晟多多少少是有些懊惱的,懊惱自己太過衝動。但他聶東晟做過的事,從不會後悔。今時今日起,這個叫做顧一念的女孩,就是他一輩子的責任了。

    窗子上倒映出一念曼妙的影子,聶東晟回頭,看到她的時候,唇角揚起溫潤的淺笑,“洗好了?”

    “嗯。”一唸點頭,來到他身邊。

    聶東晟非常自然的環抱住她,唇輕貼在她耳畔,用低啞而磁性的聲音詢問道,“還疼嗎?”

    顧一念微愣了一下後,臉頰頓時羞紅了一片。下意識的搖頭,又點頭,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窘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耳邊卻傳來聶東晟的低笑聲,他在她鬢邊輕吻了一下,低聲說道,“下次我會溫柔一點。”

    “你……討厭。”顧一念紅著臉,掄起粉拳錘向他胸膛,卻被聶東晟突然緊握住。

    他低斂著深眸,看著她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一念,我愛你。”他說。

    顧一唸錯愕的看著她,小嘴微微的張合著。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聶東晟說愛她。

    以前,他總是說‘愛’這個字太過沉重,他最多只是說過喜歡而已。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好不好?”顧一念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產生了幻聽。

    聶東晟的唇角淺揚著,笑靨淺淡而透著一絲絲的邪氣,他的手臂摟過她的纖腰,語帶愛昧的說,“那你能讓我再做一次嗎?”

    剛剛在車子裡,空間小,施展不開,他根本沒太盡興。何況,她還是第一次。聶東晟也不該太過放縱。

    顧一念咬著唇,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無辜的看著他。她的內心似乎正在掙扎,短暫的沉默後,一雙如同水草般柔軟的雙臂,慢慢的纏上了他的腰身。

    這無異於是一種無聲的邀請,聶東晟如同收到了鼓舞,下一秒,打橫把她抱起,大步走進了臥室。

    兩個人一同跌進主臥柔軟的大床上,

    顧一念的雙手緊抓著他胸前的襯衫,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不久前剛剛經歷的疼痛記憶猶新,她不怕也是假的。

    聶東晟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溫聲的安撫著,“乖,唸唸不怕。不會再弄疼你了。”

    他俯下身,乾淨俢長的指一顆顆解開她胸口的紐扣。

    男歡女愛這種東西,沒有的時候倒也不覺得什麼,而一旦衝破束縛,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聶東晟以一種近乎膜拜的姿態溫柔的親吻著她,在激情燃燒時,再一次把她深深的佔有。彼此忘情的糾纏在一起,好似不死不休。

    結束時,顧一念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像一隻乖順的貓咪一樣,繾綣在他的臂彎裡。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薄薄的紗質窗簾散落進來,聶東晟輕吻著她額頭,溫柔的說,“睡吧,等你睡醒後在送你回家。”

    顧一念揚起下巴看著他的眼睛,微嘟著紅唇說道,“你答應會再說一次‘你愛我’。”

    聶東晟輕笑,頗有幾分無奈。他真是不該對她手下留情,小丫頭居然還沒有被累壞,還有精力惦記著這件事。

    “唸唸,我可沒答應過再做一次就說給你聽。”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0
第221章 情用命賭
    “唸唸,我可答應過再做一次就說給你聽。”

    “你……你無賴。”顧一念又羞又惱,伸手推開他,裹著被子就要下床,卻被聶東晟伸臂環住了腰,重新把她摟進了懷裡。

    顧一念不滿的在他懷裡掙扎,聶東晟卻只是溫笑著,任由她打鬧。直到她鬧累了,聶東晟才用一雙長腿把她重新困在懷裡,禁錮在身下。

    他深斂著眸子,溫柔的凝視著她,眸中的流光輾轉,“唸唸,別鬧了,你不累嗎?”

    “聶東晟,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才算數。”顧一念扯著他的手臂說道。

    聶東晟聽罷,淡淡失笑,兩指輕捏了下她的鼻尖,“另外兩遍先欠著,唸唸,我想對你說一輩子。逼”

    顧一念笑凝著他,眼中凝聚著璀璨的星光。一個從不懂得浪漫溫情的男人,一旦說起情話來,反而更讓人感動,一念甚至感動的想哭。

    “乖,睡吧。”聶東晟摟過她,溫柔的把她護在懷裡,輕哄著她入睡。

    這一覺,顧一念一直睡到了午後才醒。她的手機上多了幾通未接來電,都是夏婉打來的。

    她慌慌張張的套上了衣服下床,雙腿突然一軟,險些沒跌坐在地板上。一念這才後知後覺到渾身都痠疼的難受。

    聶東晟推門走進來,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失笑。“不急,我送你回去。”

    聶東晟開車把顧一念送回了家,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一念下車前,還被聶東晟捉著親吻,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

    “明天你下午沒課,我去學校接你。”他放開她後說道。

    “嗯。”顧一念紅著臉點頭,又問,“聶醫生抽得出時間?”

    “儘量爭取。”聶東晟的鼻尖在她一側的臉頰又蹭了蹭。兩個人之間剛剛突破最後一道防線,現在才是最該膩味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裡。

    “聶醫生不用太勉強。”顧一念笑著,戲虐的回道。然後快速推門下車,跑進了小區內。

    她推開家門時,夏婉正在書房的電腦前忙碌,夏婉是專職作家,在圈子內小有名氣,還兼職做過編劇,年輕的時候是個典型的文藝女青年。

    顧一念見母親正在寫作,乖乖的退出書房。夏婉創作的時候很不喜歡被人打擾,靈感這種東西,並不是隨時都能產生。

    顧一念回了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繼續睡大頭覺,等她再醒來時,天都濛濛黑了,夏婉已經燒好了晚飯等著她。

    “天氣不好,古鎮四周環山,沒有信號。”吃飯的時候,一念對夏婉解釋了一下為什麼沒有接聽電話。

    夏婉點了點頭,也並沒有多問什麼。出於對聶東晟的信任,她並沒有對一念徹夜不歸的事情進一步深想。何況,她也還算是個開明的母親,感情的事,父母一向都不好插手。

    “下半年東方交響樂團就要開始公開報名了,你現在玩心太重,好好的收收心,準備報名考試,如果考不上,看我不把你送到國外去。”夏婉隨後便轉移了話題。

    “知道啦。”顧一念撒嬌的吐了吐舌頭。

    隨後的日子,顧一念的確對學業更用功了,但這並沒有耽誤她和聶東晟恩愛,他們見面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身體,越發的渴望糾纏。

    聶東晟自認為並不是縱慾的人,卻對她總是要不夠。

    自從兩人發生關係之後,聶東晟對一念越發的好,幾乎要寵到了骨子裡。而一念被他慣得也越來越任性妄為,不過感情的事,還不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個人依舊好的蜜裡調油,分都分不開。

    上窮碧落下黃泉,那時候的聶東晟與顧一念都以為彼此會生生深深糾纏在一起,不死不休。

    有一次,顧一念見到一輛大貨車的後面拴著一條小狗,快速的在道路上行駛著。剛開始,小狗還能跟著車子跑,但後來,體力漸漸不支,只能被大貨車拖著前行,眼看著就要被活活拖死了。

    顧一念一向都是個心軟的人,見不得別人這樣的踐踏生命。她幾乎忘記了危險,直接衝向了大貨車前,試圖把車子攔下。

    “一念!”聶東晟見此大驚失色,快步跑過去,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扯進了懷裡,緊緊的護著。

    好在,大貨車的司機反映不慢,車子在緊急關頭急剎車停了下來。否則,聶東晟可就不是皮外傷那麼簡單,只怕生命都會有危險。

    他的手臂擦破了一大塊皮肉,侵著血。但他根本無心理會,第一時間查看顧一念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顧一念搖了搖頭,大概是被剛剛的情形嚇壞了,聲音都有些發顫。

    聶東晟見她並未受傷,這才放了心。

    隨後,大貨車司機從駕駛室走下來,劈頭就是一通髒話,罵他們不知死活,要找死也滾遠點,別連累了他。

    聶東晟自然不會與他浪費口舌,他直接繞道車後,把那條可憐的小狗從車子後面解下來,然後又從皮夾裡取

    tang出一張紅色的百元大鈔遞給貨車司機。

    “這隻狗我買了。”

    大貨車司機難得遇見這樣的好事,痛痛快快的收了錢。一隻笨狗丟在路上都沒人要,領回家只會浪費糧食而已。

    “有錢人要是都這麼同情心氾濫,那我可就發財了。”司機拿著錢,隨後把車開走了。

    聶東晟直接把狗丟進了車後座,那隻小狗早已經被嚇壞了,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老老實實的趴在座位上,一動也不敢動。

    顧一念知道自己好像闖了禍,比那隻小狗還要乖順。見他受傷的胳膊還在流血,緊張的說,“阿遠哥哥,我們先去醫院吧。”

    聶東晟清冷的目光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向後備箱,身為醫生,聶東晟的車子裡常年備著一隻醫藥箱,裡面放著一些常用的藥物。

    他把醫藥箱拎進車廂內,打開,用棉簽沾了醫用酒精給傷口消毒,顧一念幾次想伸手幫忙,卻又無從插手。

    聶東晟自己處理了傷口,動作十分的利落,但單手包紮的時候,卻免不了有些笨拙。

    “我幫你。”顧一念不顧聶東晟的冷臉,愣是拿過紗布,替他包紮手臂。她雖然包紮的很醜,但好在是包嚴實了。

    聶東晟動了動被包的僵硬的手,已經無法打彎了,他只能單手開車,先去了附近不遠處的一家寵物診所,把那隻髒的要命的小狗丟給了裡面的護士。

    小狗被清洗乾淨,又吹乾了毛,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小小的一團,那麼老實乖巧,還是很惹人疼愛的。即便是打狂犬育苗的時候,它都趴著沒有亂動,生怕惹了新主人討厭。再次被丟棄。

    寵物醫院的護士把小狗還給一念的時候,已經很有模有樣了。一念把它抱進懷裡,小狗伸了伸舌頭,討好的舔著她的指頭。

    “阿遠哥哥,你看它多可愛啊。叫它朵米好不好?”一念看向聶東晟,笑著說道。

    聶東晟卻沒有理她,而是拿出皮夾,從裡面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收銀員。刷了卡,他徑直向寵物店外走去。

    顧一念只能抱著狗,乖乖的跟上他。

    因為聶東晟的手不太方便,他的車速一直不快,回到公寓用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

    一路上,車內的氣氛都十分的沉默,聶東晟不理她,一念也不敢多話。

    車子停下後,聶東晟把醫藥箱拎上樓,一念抱著朵米乖乖的跟在他後面。

    進屋後,一念把朵米放到地板上,蹭到了聶東晟的身旁,討好的扯了扯他的手臂。

    “阿遠哥哥。”

    聶東晟脫了外套丟在一旁,目光終於落在了她的身上。“抱完了狗又過來扯我的傷口,你是想讓我感染狂犬病是不是?”

    顧一念聽完,驚嚇般的立即放開了他的手臂,緊張兮兮的說,“那是不是要到醫院看看啊,萬一被感染了怎麼辦,我聽說狂犬育苗沒辦法醫治的。”

    聶東晟走到吧檯旁,倒了杯溫水喝了一口,唇角淺淺的抿著。見她一副焦急不安的樣子,又有些捨不得與她置氣。

    “別操心了,你的狗打完育苗還活蹦亂跳的,證明它並沒有感染狂犬病毒,它都沒病,自然也不會傳染給我。”

    顧一念聽完,才知道聶東晟剛剛只是嚇嚇她而已。

    她把朵米從地板上拎起來,扯著它的兩隻前爪,給聶東晟作揖。“阿遠哥哥,求收留。”

    聶東晟白她一眼,沒理會。他早該想到,他又給自己添了一個大麻煩。

    “看好它,別讓它隨處大小便。”他冷冰冰的回了句。

    顧一念把朵米放在了陽台上的小籠子裡,倒了些進口狗糧給它吃。然後回到客廳,她的手臂纏上聶東晟的脖頸,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緊抿著的唇,就算是講和。而聶東晟卻偏偏吃她這一套。

    他反客為主的摟住她親吻,而一個單純的吻顯然不夠,他打橫抱起她,直接丟進了臥室的大床上一番溫存。

    歡曖後,聶東晟還是不忘教訓她兩句。今天她就那麼不管不顧的衝到大貨車前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當時沒考慮那麼多。”顧一念心虛的回答,隨後又問了句,“既然知道危險,你為什麼還要衝過去?聶東晟,你不怕死嗎?”

    她是沒有意識到危險,而聶東晟明明知道危險,卻還是衝了上去。他不是比她更愚蠢。

    聶東晟的指尖纏著她柔軟的發絲,頗為無奈的說了句,“傻妞。沒有人是不怕死的,但如果用我的命能換你的,我可以毫不猶豫。”

    他說,“唸唸,情用命賭。”

    那一刻,顧一念靠在他懷裡,晶瑩的淚珠一直不停在眼中打轉。她何曾有幸,能遇見一個願意為她生,為她死的男人。

    然而,顧一念做夢都沒有想到,就是這個口口聲聲對她說‘情用命賭’的男人,轉身卻和別的女人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那天,她像往常一樣,先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

    日用品和食材,外加一袋貓糧和一袋狗糧。然後拎著滿滿的一隻大購物袋來到聶東晟的公寓。

    顧一念拿著房卡開門,她知道今天下午聶東晟沒有手術,例行的輪休。然而,客廳和書房都沒有人,臥室的房門緊閉著,屋內很安靜。

    她把購物袋裡面的東西放進了廚房的冰箱裡,然後到陽台去喂白雪和朵米。她把白雪從籠子裡面拎出來,輕輕的摟在懷裡,手掌撫摸著它身上雪白的毛。

    “白雪,你知道阿遠哥哥去哪裡了嗎?”

    回答她的是白雪慵懶的姿態和迷離的眼神。

    顧一念淡淡一笑,抱著它,打算給它梳毛。她在屋子裡找了一圈兒,卻沒找到白雪平時用來梳毛的梳子。

    “難道放在臥室裡了?”顧一念嘀咕了一句,向主臥走去。

    她一隻手抱著白雪,另一隻手握住門把,緩緩的推開了面前的房門,就好像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她人生中所有的痛苦、悲傷、無助與絕望,統統的被釋放出來。

    她看到聶東晟與林伊睡在同一張床上,蓋著同一張被子。那張床,她和聶東晟曾經無數次的抵死纏綿,那張柔軟的太空被,她喜歡抱著它一同入睡。

    而這一刻,它們和他,都被另一個女人佔據著。

    顧一念愣在當場,腦海中翁的一聲,瞬間空白。她用力的揉著發酸的眼睛,有那麼一刻,她甚至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僵硬著的手臂突然一鬆,懷中的白雪摔到地板上,發出‘喵’的一聲嚎叫。

    白雪的叫聲吵醒了床上的人,林伊驚慌失措的從床上坐起來,用被子緊裹住身體。一臉茫然的看著門口的顧一念。

    聶東晟隨後也睜開了眼睛,一雙墨眸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清冷,顧一念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中找到些什麼,然而,什麼都沒有,他只是那樣高高在上的看著她,甚至沒有一絲被捉姦在床的慌亂。

    是啊,只要他不在乎她,又有什麼好怕的呢。她並不是他的妻子,她僅僅是一個陪他睡過的女人而已,也許,只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顧一念發現自己的身體顫抖的非常厲害,是不受她意識控制的那種顫抖。她根本就沒有勇氣哭鬧並質問什麼,甚至膽小到轉身逃走。

    這種行為,讓她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可她就是那麼做了。

    離開聶東晟的公寓後,一連很多天,她都過的渾渾噩噩的,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病入膏肓。而唯一能救治她的藥,是一個叫做聶東晟的男人。

    可是,他一直都沒有聯繫過她。顧一念每天、每時每刻都緊握著手機,包括吃飯、睡覺、上廁所的時候,生怕漏掉了他的來電。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自欺欺人人的解釋,無論多麼的不合理,哪怕明知他在騙她,顧一念也願意相信。

    但他並沒有再打來,聶東晟就好像從她的世界完全消失了一樣。

    顧一念開始變得恐慌與害怕,然而,讓她更恐慌害怕的是,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當驗孕試紙上出現兩條清晰的紅線時,一念躲在洗手間裡,害怕的不停的哭。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給聶東晟打過無數個電話,都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沒辦法,她只能硬著頭皮去他的公寓等。

    公寓已經換了鎖,她蹲在門口,等了整整一個晚上,才終於等到他回來。

    聶東晟依舊穿著得體的襯衫和短褲,衣服熨燙的平平整整,沒有一絲的褶皺,和他的為人一樣嚴謹。他還是那麼英俊,只是看起來有些憔悴,雙眼中佈滿了紅色的血絲,如同幾夜未眠的人。

    “顧一念,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是他見到她後,說的第一句話。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0
第222章 不是你不好,是我膩了
    “顧一念,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是他見到她後,說的第一句話。

    那一刻,顧一念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跟著涼了。其實,從她拿著鑰匙,卻打不開他家的房門時,顧一念就已經懂了。

    只是,懂得卻並不代表死心。女人總是喜歡自欺欺人。

    “阿遠哥哥。”她顫抖著發出聲音,淚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隨時都有掉落下來的危險。她只能極力的隱忍著,不讓自己沒用的哭泣。

    “一念,如果你今天來是想質問我那天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們分手吧。紱”

    ‘分手’二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就是那麼輕飄飄的,似乎根本無足輕重一樣。

    “為什麼?”顧一念仰著一張小臉,一張臉幾乎完全的褪去了血色,白的嚇人。她伸手扯住了他的一片衣角,可憐兮兮的,姿態從未有過的卑微。“為什麼要分手?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我可以改的。我知道我不夠好,我太驕縱,太任性了。阿遠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保證,我以後都會乖乖聽你的話。逼”

    顧一念哭得滿臉是淚,整個人看起來都是蒼白無助的,都是狼狽不堪的。

    聶東晟卻硬生生的甩開了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卻並沒有像曾經那樣溫柔的替她擦掉臉頰上的眼淚。他的目光十分平靜的看著她,聲音依舊是磁性而溫和的,只是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冷的利刃一樣,割著顧一念的心。

    “唸唸啊,不是你不好,只是我膩了。”

    他還說,“一念,我不喜歡死纏爛打的女人,既然分手了,就好聚好散吧。”

    顧一念無助的看著他,含淚的眼眸中,是疼痛與絕望。她不停的搖著頭,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行,不能分手,聶東晟,我懷孕了。”顧一念哽嚥著說道。

    聶東晟漆黑而深邃的眼眸裡終於掀起了一絲波瀾,他震驚的盯著她看,剛毅的薄唇動了幾下,卻沒發出聲音。

    隨後,彼此間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顧一念甚至壓抑的不敢呼吸,她仰頭看著他,等待著,期盼著他的答案。

    然而,短暫的沉默後,他的話卻再一次把她推進了地獄裡。他盯著她的肚子,無情的說,“去把孩子弄掉,我不要。”

    顧一念緊抓著他手臂的手突然鬆開,垂落。那一刻,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他便把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你再說一次。”顧一念固執的又問。

    這一次,聶東晟的回答已經充滿了不耐煩。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直到此時此刻,顧一念終於相信這並不是幻聽,也不是玩笑,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顧一念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公寓,又是如何回到家的。

    回家後,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夏婉起初只以為是一念又犯孩子脾氣,與聶東晟吵架了。她還讓一念不要太任性,否則,多好的男人都會被她嚇跑不可。

    但隨後,顧一念就病了,病的很嚴重,高燒不退,人都燒的有些糊塗了。夏婉連夜打了120,急匆匆的把她送進了醫院。

    檢查之後,醫生卻告訴她,她的女兒懷孕了,孩子已經兩個多月,成型了。

    錯愕之後,夏婉陷入了兩難,一念肚子裡的孩子,要不要都為難。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如果就這麼打掉,太過殘忍了。但想要留下來,一念又太年輕,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還有她的學業……她這輩子只怕都要被一個孩子拖累了。

    夏婉無法替她做出選擇,所以,只能等顧一念退燒後,清醒了過來,詢問她的意見。

    然而,顧一念雖然退了燒,人卻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好像丟了魂魄一樣。在夏婉的再三追問下,一念才終於告訴她,她和聶東晟分手了。

    不是吵架,也不是任性鬧脾氣,而是真的分手了。聶東晟愛上了別的人,他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他對她膩了。

    曾經的顧一念一直活在童話世界裡,即便是父親對婚姻,對家庭的背叛,她也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她爸爸一個壞男人。

    而實際上,男人骨子裡都是有劣根性的,他們的感情,可以說變就變。

    夏婉不可能讓顧一念生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所以,等一念的身體恢復之後,就安排了流產手術。顧一念原本也是同意的,那時的她,幾乎被聶東晟傷的心灰意冷。

    她記得手術的那天全市降溫,北風颳在臉上格外的冷。

    夏婉陪著她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等待著,產區不時的有年輕的夫妻抱著孩子從他們面前經過,剛出生的嬰兒,一個個都是粉粉嫩嫩的,那麼小,又那麼可愛。所有的父母,臉上都洋溢著同一種幸福的笑。

    那種幸福,顧一念曾經也幻想過。她幻想著畢業之後可以嫁給聶東晟,

    tang和他組成一個小家庭,生一個可愛的孩子……

    此時,護士從手術室裡走出來,叫到了顧一念的名字。

    “一念,去吧,別害怕,打了麻藥不會很痛,忍一忍就過去了。”因為手術不允許家屬陪同,夏婉只能在門口等著。

    一念白著臉,點了點頭,跟著護士一起走進手術室。

    本來已經下定的決心,卻她看到那些冰冷的手術器械時,再也提不起勇氣了。本就蒼白的小臉幾乎完全褪去了血色,冰冷僵硬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她身上還套著手術服,光著腳就跑出了手術室,驚慌失措的撲進夏婉的懷裡,大哭著說,“媽,我不做手術了,我不能殺了我的孩子。他已經有心跳了……”

    顧一念滿臉是淚,哭得那麼無助。苦苦的哀求著母親把自己的孩子留下來。夏婉也是個心軟的人,她做不到硬把顧一念按到手術台上,所以,只能領著她先回家。

    之後,顧一念的狀態一直都不好,病病殃殃,外加精神恍惚,手術的事就一拖再拖,一轉眼,孩子在她肚子裡已經四個多月了,沒辦法再做流產手術,如果不要,就只能引產,遭更大的罪。

    夏婉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顧一念這樣頹廢墮落下去,所以,她決定去找聶東晟的父母談一談,畢竟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了孩子,再也不是單純的感情問題。即便聶東晟不愛一念了,他對孩子總該富有一定的責任。

    顧一念至今還記得,夏婉出門的那天,穿著一件白色的呢絨大衣,脖子上繫著枚紅色的圍巾,她抓著自己的手,對她說,“一念,我去一趟聶家,我想,他們總要給你一個說法才對。如果他們真的不肯認你和孩子,那等孩子出生後,我們自己養。有媽媽在,沒有人能傷害他,也沒有人能傷害你。”

    顧一念抬眸看著母親,眼中含著淚,半響,才木然的點了點頭。

    然而,夏婉那天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第二天,顧一念才接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告訴她夏婉被拘留了,並沒有細說,只是讓她盡快請個律師。

    顧一念當時就慌了,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外婆的年紀大了,一念不敢把此事告訴她,只能打電話給顧勁松求助。

    電話撥過去,接聽的人卻是梁淑紅,她用尖銳刻薄的語調告訴一念,“你父母已經離婚了,離婚懂不懂?就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陌路人。夏婉是死是活,都跟我們無關,請你不要再打來了。”

    顧一念沒有辦法,只能打越洋電話給顧一宸。

    顧一宸聽到母親被拘留的消息後,也是非常的震驚,甚至有些不可置信。電話裡,顧一念只會哭,問什麼都不知道。

    他丟下了手頭的工作,趕最近的航班回國。

    顧一宸回國後,跟著律師去瞭解了案情,之後,他還去找過聶東晟,顧一念並不清楚他們之間談過什麼,但顧一宸回來之後,臉色十分的難看。

    顧一念不止一次的詢問顧一宸,母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被拘留,什麼時候才能把人放回來。而顧一宸只冷冰冰的丟給她一句,“你少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

    後來,顧一念偷聽到顧一宸和律師的談話,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來,母親被拘留,她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0
第223章 顧一念,給你自己留點尊嚴
    夏婉去找聶家人理論,沒想到會和聶東晟的母親白慕雅爭吵起來,爭執間,夏婉失手把白慕雅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具體兩個人是如何爭執,具體爭執的內容是什麼,都已經無從得知。因為白慕雅摔下樓梯後重度昏迷,已經初步被醫生斷定為植物人,甦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而夏婉對此似乎不願多說什麼,她對失手把白慕雅推下樓梯的事供認不諱。

    這個案子目前十分的棘手,聶家控告夏婉故意殺人,如果罪名坐實,夏婉將面臨的是死緩,或者無期徒刑。

    顧一念躲在門後,偷聽顧一宸和律師的談話。她用手掌緊握著嘴巴,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淚水順著指縫,不停的滾落下來紱。

    她從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麼嚴重。她後悔不該把母親捲進來。

    分手的時候,聶東晟不是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嗎,他不要她了。至於肚子裡的孩子,是她一意孤行的想要留下來,與他又有什麼關係。顧一念覺得自己根本不該讓母親放下尊嚴,厚著臉皮去聶家討說法。

    現在,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又該如何收場?

    “沈律師,難道沒有別的辦法為我母親脫罪嗎?”她聽到顧一宸如此問道逼。

    “除非對方家屬放棄追究,選擇經濟賠償。這樣,案子如果轉為過失傷人,情況就有很大的不同了,最多也就判個兩三年,如果辯護的當,還可以緩期執行,逃過牢獄之災。”沈律師給出了很中肯的建議。

    但顧一宸卻擰著眉,苦笑著說了句,“這怎麼可能。”

    聶家不缺錢,根本不可能放棄追究的權利。他回國後,先後找過聶東晟和聶景峰父子,得到的答案都不理想。他再貼上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顧一宸沒有再對聶家人抱有任何的希望,但顧一念卻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溜了出去。

    她去了聶東晟的公寓,可是他不在。於是,她又去了白慕雅所在的醫院,在病房外等到他。

    那是他們分手之後,聶東晟第一次見到顧一念,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她瘦了很多,外套套在她的身上,顯得空空蕩蕩的。

    “你還敢跑到這裡來。”聶東晟皺眉看著她,語氣十分的冷漠。

    顧一念站在他的面前,顯得那樣的卑微。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像曾經一樣拉住他,卻在半空中停住了動作。

    她怎麼差點忘記了,她已經失去了這樣的資格。手臂頹然的落下,垂在身體的兩側。顧一念一雙冰涼的小手緊握著,低垂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顧一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就那麼愣在原地。

    她一直不說話,但聶東晟似乎沒那麼多的耐性陪她玩兒沉默是金。

    “如果你是要和我談你媽的案子,那就不必說了。該說的,我都已經和顧一宸說過了。沒有人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子,但既然已經發生了,只能面對。夏婉必須為她做過的事承擔責任。”

    顧一念沒有抬頭,卻感覺到他冰冷而犀利的目光。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含在眼中的淚,無聲的落下去。

    她不敢哭出聲,快速的用手抹掉淚痕後,才揚起下巴。“我知道,我現在提出讓你放棄追究我媽的責任,這個要求的確很過分。可是,如果案子判下來,她有可能會死的……我媽媽她不是故意的,她都是為了我。你讓我怎樣都行,阿遠哥哥,求求你幫幫我媽……”

    聶東晟斂眸看著她,一雙眸子深不見底,讓人看不清情緒,更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他就那麼定睛看著她,看的顧一念越發的心慌。半響後,他才淡漠的丟下一句,“你走吧。”

    聶東晟推開她,邁開步子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而他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如同判了顧一念死刑一樣。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於是失去理智的跑過去,伸手扯住他手臂。下一刻,屈膝跪在了他面前。

    “聶東晟,都是我的錯,我們明明已經分手了,我不該還想著挽回什麼。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無論白阿姨會不會醒過來,我願意照顧她一輩子,求求你,放過我媽媽好不好?”

    一念那麼卑微的跪在他面前,苦苦的哀求他。

    然而,聶東晟只是看著她,一張俊臉看起來是那麼的平靜而冷漠。大概只有緊握成拳的雙手,出賣了他的情緒。

    他正在極力的隱忍著,意識已經處於崩潰與妥協的邊緣。

    然而,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把一念從地上抱起來時,顧一宸突然出現。他憤怒的沖上前,一把將顧一念從地上扯了起來。

    “別求他,這個冷血的人根本不會幫我們。”

    顧一念哭著想要掙脫開顧一宸,她最後的希望,都在聶東晟的身上,只要他答應放棄追究夏婉的責任,夏婉就有可能獲救。

    “顧一念!”顧一宸怒吼了一聲,雙手緊抓著她的肩膀,力道之大,甚至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一樣。他想要她清醒一點,徹底看清

    tang聶東晟的真面目。

    “顧一念,你還沒鬧夠嗎?給自己留點尊嚴,跟我回家。”

    顧一念終於安靜了下來,她再也沒了掙扎的力氣,只是用一雙大而空洞的眼睛看著聶東晟。

    顧一宸同樣看著聶東晟,目光是憤恨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幾個血洞。該說的,他們在回國的那天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此刻已經無話可說。

    顧一宸把一念帶回了家,從衣櫃裡收拾了幾件她平時穿的衣服,胡亂的塞進了行李箱中。

    “哥,我們要去哪兒?”顧一念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去住院,我已經聯繫好了醫院,明天給你做引產手術。”顧一宸冷淡的回答,甚至沒有看她一眼,自顧拎起了行李箱,扯著她就要往外走。

    顧一念卻受驚般的掙脫開他的手,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她的雙手緊緊的捂著肚子,眼中瞬間瀰漫了一層淚霧。

    “不,我不要。”她不停的搖著頭。

    顧一宸氣的直接摔了手中的行李箱,顧一念的冥頑不靈,讓他越發惱火。“顧一念,你到底長沒長心,媽被你害的坐牢,你難道還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繼續和聶東晟糾纏不清嗎?!”

    “我知道我和聶東晟已經不可能了。可我又能怎麼辦,這也是我的孩子,他在我的肚子裡,已經會踢我了。”顧一念哽咽的厲害,淚水不受控制的撲簌而落。寶寶在她的肚子裡,已經陪伴了她四個多月,從胎兒開始胎動的那一刻起,顧一念真實的感覺到了這個小生命的存在,現在,讓她親手扼殺他,顧一念根本做不到。

    “我不能傷害他,哥,別逼我,否則,我死給你看。”

    “顧一念,你簡直無藥可救了。”顧一宸與她激烈的爭執後,摔門而去。

    顧一念雙腿一軟,頹然的跌坐在地板上。

    她知道,哥哥是為了她好,母親出了事,再也沒有人料理她的日常生活。而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麼負擔一個孩子。選擇了未婚媽媽這條路,她將要賭上的是自己一輩子的人生。

    可她又能怎麼辦,孩子在她的肚子裡一天天的長大,她對他的感情也在一天天的加深,她現在已經無法失去他了。

    顧一念突然有些恨聶東晟,恨他讓她陷入這樣兩難,這樣絕望的境地。

    她跌坐在地板上,脊背靠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上,哭著喊媽媽。

    一個月後,夏婉的案子開庭。

    開庭那天,下起了瓢潑大雨,顧一念突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她覺得是老天在為母親而哭泣。

    “你可以嗎?”顧一宸撐著傘,目光掃過她凸起的肚子,擔憂的問道。

    顧一念懷孕後的情況一直都不是太好,嘔吐,厭食,失眠,外加嚴重的貧血,缺鈣,腿腳經常疼痛抽筋。

    別的孕婦也許同樣會遇見這些問題,但有丈夫和親人的陪伴與關愛,狀況是截然不同的。

    而顧一念卻懷著一個不被期待與祝福的孩子,社會不會認可,連孩子的父親都不要他。

    顧一宸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會如此的固執,難道聶東晟傷她還不夠?

    “我沒事。”顧一念淡淡的說道。

    案子是公審的,但出席的人並不多。夏婉沒什麼親戚朋友,只有顧一宸與一念這一雙兒女。

    而聶家的人,居然無一出席,來的人只有律師和代理人。大概是聶家的人十分胸有成竹吧,這位劉大狀,是刑事案的專家,在他的手中,從來沒有輸掉的官司。

    夏婉這次,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1
第224章 忘記聶東晟,重新開始生活
    偌大的審判庭,卻只有前排零星的坐了幾個人,越發顯得空空蕩蕩。

    庭審在九點鐘準時開始,夏婉由兩名幹警壓著走上被告席,她穿著囚衣,手腕上帶著冰冷的手銬。

    顧一念坐在聽審席上,看到母親的那一刻,險些落淚。她下意識的抓緊了顧一宸的手,蒼白的小手冷的沒有任何的溫度。

    顧一宸反握住她的手,借由自己的體溫給她安慰。

    庭審持續的時間並不算太長,期間,劉大律師口若懸河,提出的每一條論點都讓對方律師幾乎無言以駁,案件的進展對夏婉十分的不利紱。

    顧一念坐在位置上一直不停的發抖,顧一宸伸臂攬住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她。然而,他的心也持續的下沉。他非常的清楚,夏婉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庭審結束,法官宣佈全體起立後,宣讀判決逼。

    夏婉故意殺人罪名成立,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法官宣判結束後,顧一念失控的站起身,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媽!”然後,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一念,一念!”顧一宸摟著昏迷的妹妹,眼睜睜的目送著夏婉被兩名幹警押走。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濕潤了。

    顧一念再次醒來,人已經躺在了醫院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頭頂雪白的天花板,白的刺目。

    她左手的手背上還插著輸液針頭,顧一宸站在她的病床邊,淡漠的看著她。

    “媽呢?”她動了動唇,聲音沙啞的很厲害。

    “不久後就會被轉移到第三監獄,目前階段不允許家屬探視。”顧一宸如實的回答道。

    顧一念緊咬著唇,微微的側過臉頰,淚水順著眼角,無聲的滑落下去,一顆接著一顆。

    顧一宸沉默著從一旁的紙盒中抽出兩片紙巾遞給她,等她的情緒平靜一些後,才繼續說道,“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如果這樣繼續下去,不用我逼你,這個孩子,你也保不住。”

    顧一念對此沒說什麼,擦乾眼淚後,央求顧一宸帶她回家。

    顧一宸點了點頭,替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到家,顧一念才發現,家裡居然多了一個經驗豐富的月嫂,負責照顧她的日常起居。

    顧一宸嘴上雖然責怪一念,但實際上,他是最疼一念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夏婉被轉送到第三監獄後的一個月,才允許探視。

    短短一個月,她已經瘦的不成樣子,可想而知,裡面的日子有多難捱。

    彼此間,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顧一念伸出手,卻無法觸摸到母親的臉。她的掌心緊貼著冰涼的玻璃板,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

    而夏婉依舊對她和顧一宸溫柔的笑著,笑的時候,眼窩深陷,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傻丫頭,哭什麼,媽在裡面也挺好的。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作息時間十分的規律。”

    “媽,你瘦了好多。”

    “只是剛進來的時候有些不太習慣,現在已經好多了。”夏婉輕描淡寫的說道,然後又看向顧一宸。

    “一宸,你是不是還要回美國?我這邊的事也算塵埃落定,你該走就走,別耽誤了事業。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帶一念一起離開,你們兄妹也好有個照應。她一個人留在國內,我不放心。”

    “嗯,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一念的。”顧一宸點頭答道。

    夏婉笑了笑,又說,“一宸,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一念說。”

    “好。”顧一宸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出了探視室,站在門口的牆角邊,點了根菸,沉默的吸著。

    裡面,夏婉的目光重新落在顧一念的身上,那眼神依舊是溫柔的,慈愛的。只是彎著的唇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苦楚。

    顧一念的眼淚就一直沒停過,聲音都帶著哽咽,“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一念,別哭。不是你的錯,都是媽媽不好。如果,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兒,你就能和東晟在一起了……”夏婉話說一半,垂下了頭,聲音沙啞的很厲害。

    顧一念不解的看著她,一臉的霧水,“媽,你在說什麼啊?”

    夏婉搖著頭,眼眶紅紅的,她無法向一念解釋,她開不了這個口。

    “一念,媽媽以後沒辦法再照顧你了,你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好好聽哥哥的話,知道嗎?”

    “嗯。我知道,我會聽話的,媽,你不要為我擔心。”顧一念哭著回答。

    夏婉伸出手,試圖撫摸女兒的臉,卻同樣只摸到冰冷的玻璃窗。夏婉無奈的嘆息,心裡十分的清楚,走進這個門,她只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因為顧一念是坐著,夏婉的視線根本看不到她凸起的肚子,但按照時間算,胎兒少說也已經五個多月了。

    她沉重的嘆了口氣,對一念說道,“一念,你聽媽一句,把肚子裡的孩子拿掉,然後,忘記東晟,好好的重新開始生活

    tang。”

    “我……”顧一念緊咬著唇,含著眼淚說不出話。

    她那麼用盡了所有力氣愛過的男人,怎麼可能說忘記就能夠忘記呢。

    見一念不說話,夏婉很是無奈的搖頭,嘆著氣,“一念,是媽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只要把孩子生下來,血脈相連的,聶東晟總會承認你們。可如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在聶東晟的眼中,你們已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這個孩子生出來,也只會讓你們繼續相互傷害。一念,你今年才二十歲,以後的人生還很長,時間總會讓傷口慢慢癒合的。”

    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人比夏婉更深有感觸。當年離開聶景峰的時候,她也以為自己會生不如死,但隨著時間的改變,她最終還是嫁給了別的男人,也生了孩子,如果不是顧勁松的出軌,她會和他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死後和他葬在同一座墳墓。

    而年少輕狂時,那段她認為轟轟烈烈的愛情,如今想想,也不過是人生中的一段插曲而已。

    “一念,你就當做和他沒有緣分吧,你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愛情也許是兩個人的事,而婚姻卻是兩家人的事,你們沒辦法在一起了。”

    探視時間好像一轉眼就到了,夏婉在兩名幹警的押送下離開了探視間。

    顧一宸一直等在門外,他的腳下已經零星的散落了許多的菸頭。

    顧一念低著頭一個人走出來,臉色並不太好看。

    “結束了?”他問。

    “嗯。”顧一唸點了點頭。

    顧一宸掐滅了指尖的煙,攬過她的肩膀,向停車的地方走去。關於夏婉和顧一念之間都說了些什麼,他隻字不提。

    從監獄探監回來之後,顧一念變得越發的沉默了,常常一整天都說不上一句話,顧一宸十分的忙碌,陪在她身邊的時間極少,只有月嫂照顧她的生活起居,當然,月嫂只負責她的生活起居,並不充當知心大姐和心理醫生的職責,顧一念的情緒並不在她的責任範圍之內。

    有一天,顧一宸晚上應酬回來,顧一念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怎麼還沒睡?”顧一宸脫了外套,抬頭看了眼客廳的掛鐘,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一念用遙控器關了電視,側頭看向顧一宸的時候,表情有些默然。“我在等你。”

    “有事?”

    “嗯。”一唸點了點頭,突然說,“我不想生這個孩子了,你幫我安排一下引產手術吧。”

    “你,真的想好了?”顧一宸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他今晚是喝了些酒,但還不至於醉到產生幻覺。

    “嗯。”顧一念重重的點頭,十分的認真。

    第二天,顧一宸就聯繫了醫院,帶著顧一念去做檢查。既然決定拿掉孩子,當然是越快越好,多拖一天,難保一念不會後悔。

    “想好了嗎?胎兒都快七個月了,引產是有風險的。”醫生開單子的時候,還不忘提醒道。

    “她還太年輕了,不適合當媽媽。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顧一宸回答。而顧一念低頭坐著,由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不想要不早點決定,都七個月了才引產,太不負責任了。”醫生小聲的嘀咕了句,在電腦系統中輸入了檢查項目,讓他們去交款,要等檢查結果出來後,才能安排引產手術。

    一番檢查後,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但醫生看過後,卻直皺眉。“她這種情況,沒辦法做手術。”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1
第225章 聶東晟,恭喜你,你贏了
    一番檢查後,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但醫生看過後,卻直皺眉。“她這種情況,沒辦法做手術。”

    “有什麼問題嗎?”顧一宸擔憂的問道。

    “胎盤植入太深,如果強行引產的話,很容易導致大出血,嚴重的可能要摘除子宮,甚至威脅到生命。女人摘除子宮意味著什麼,你們應該很清楚吧,就是說,如果不要這個孩子,她這輩子可能再也不能當媽媽了。”

    因為手術要承擔很大的風險,醫生拒絕為顧一念做引產手術。顧一宸只好帶著她離開紱。

    走出醫院的大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一念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冷的發抖。

    “算了,既然做不了手術,那就生出來,又不是養不起。”顧一宸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顧一念的肩膀上,並安慰道。

    顧一念伸手攏了下肩上的外套,下一刻,揚起小臉,平靜的凝視著顧一宸的眼睛,“既然公立醫院拒絕手術,那就找一間私人醫院吧,引產只是小手術而已,哪裡都能做。”

    “一念!”顧一宸劍眉深蹙,把醫生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如果你不要這個孩子,這輩子都別想再當母親了。逼”

    顧一宸雖然是男人,但他非常清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她的人生都是有缺憾的。

    然而,一念卻淡淡的回道,“不能,就不能吧,我已經不在乎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的,就好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一樣。

    但最終,顧一宸並沒有同意讓顧一唸到私人醫院去做手術,他覺得這是個非常不理智的決定。

    顧一念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卻不能。

    顧一念懷孕期間的狀態一直都不好,孩子七個半月的時候,她早晨起床後在洗手間跌了一跤,盥洗台上擺放著的洗漱用具、護膚用品等瓶瓶罐罐被她碰掉了滿地。

    月嫂聽見東西落地碎裂的聲音,急匆匆的跑到洗手間,看到顧一念跌坐在冰涼的瓷磚地面上,正吃力的想要爬起來。

    “顧小姐,你沒事兒吧?”

    顧一念沉默著搖了搖頭,任由著月嫂扶起她。走出浴室,月嫂才發現一念身下的裙子都是濕的,她照顧過許多孕產婦,立即反應過來,顧一念是把羊水給摔破了。

    “糟了,好像是羊水破了,你快平躺著,我這就聯繫醫院。”月嫂還算是沉穩,先用電話撥打了120救護車,然後又聯繫了顧一宸。

    顧一念被送到醫院,羊水早破,意味著孩子早產了。檢查後,發現胎位不正,無法正常分娩,醫生建議進行剖腹產手術。

    顧一宸在手術單上籤了字,擔憂的詢問道,“會不會有危險?”

    “雖然是早產,但七個半月的胎兒成活率還是很高的。不用太過擔心。”

    “萬一,萬一有什麼意外,一定要先保大人。”顧一宸又說。

    醫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進了手術室。

    手術進行的還算順利,孩子早產,被送進了保溫箱中進行觀察,顧一念被轉移到病房。

    顧一宸去看過那個孩子一眼,皺皺巴巴的一團,又小又醜,也許因為是聶東晟的兒子,他實在是對這個孩子沒什麼好感。

    “小傢伙雖然早產,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爸爸不用太擔心。”護士給孩子喂完了奶,誤以為顧一宸是寶寶的爸爸,微笑著寬慰道。

    “辛苦了。”顧一宸冷淡的說了句,轉身就離開了。

    顧一念是在孩子出生十天之後才見到小傢伙的,護士把裝著孩子的小推車推進病房裡,讓新媽媽看。

    而顧一念對孩子的態度並不熱絡,她不給孩子喂奶,甚至連抱都沒有抱過他一下。

    顧一念越來越沉默,常常一個人發呆。醫生發現她的狀況有些不對勁,初步診斷為產後抑鬱。

    當時,顧一宸在國外的生意也出現了狀況,他和一個合夥人一起控制著一筆很大的風投資金,但他歸國的這段期間,合夥人意外攜款潛逃,債主紛紛找上他,他已是焦頭爛額,根本無力分心照顧一念。

    顧一宸原本已經訂好了航班,打算回去處理聲音上的事情。但緊接著,夏婉就出事了。

    第三監獄發生了意外鬥毆事件,夏婉意外受傷,被送去醫院後不久,經搶救無效死亡。

    顧一宸和顧一念收到通知趕到醫院的時候,夏婉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太平間內,面對著蓋著白布的遺體,顧一念已經完全傻掉了,而一向最沉得住氣的顧一宸,也幾乎崩潰。

    他緊抓著一念的肩膀,厲聲的責問她,“你現在滿意了嗎,媽是因為你才死的。”

    “是我,都是我,該死的人不是媽,而是我。”顧一念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睛,口中不停的呢喃著。

    顧一宸是一時失控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而後來發生的事,同樣也讓他追悔莫及。

    追悼會上,顧一念

    tang已經連哭都不會了,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僵硬的站在遺像旁邊,無論誰和她說什麼,做什麼,她都全無自覺。

    夏婉的親戚很少,所以出席追悼會的人並不多,意外的是,聶景峰和梁淑紅居然來了。

    聶景峰還假惺惺的在遺像前掉了幾滴眼淚。梁淑紅也不知說了什麼,顧一宸和她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夏婉下葬之後,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

    但顧一念的病情似乎越來越糟糕,顧一宸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但她拒絕配合治療。

    顧一念覺得母親是被她害死的,並且,所有的人都在責怪她,連最疼她的大哥也不會原諒她了。

    她的人生已經摧毀,活著對於她來說,也完全失去了意義。

    隔壁的房間中,未足月的孩子正在不停的哭嚎著。顧一念木然的走過去,站在房門口,看到月嫂把孩子從小床中抱出來,不停的哄著。

    “應該是餓了,你先看一下,我去給他沖奶。”月嫂回頭對顧一念說道,然後急匆匆的跑進廚房用奶瓶沖奶。

    她只顧著忙自己的事,完全沒留意到顧一念是何時抱著孩子出門的,等她拿著孩子的奶瓶回到房間,顧一念和寶寶都已經不知去向了。

    顧一念抱著孩子打車去了聶東晟的公寓,一路上,孩子在母親的懷裡都是安安靜靜的,一張粉粉嫩嫩的小臉,隱約帶著聶東晟的影子。

    顧一念伸出手指,用指腹輕輕的磨蹭著孩子的臉頰,目光茫然而複雜。

    “姑娘,到了。”出租車在小區前停了下來,因為是管理嚴格的封閉式小區,出租車自然是不允許隨便出入的。

    顧一念遞了張紅色鈔票出去,沒有找零,直接推門下車。司機師傅自然樂呵呵的開車離開了。

    聶東晟並不在家,顧一念只能抱著孩子在門口等。她的運氣似乎不算太差,並沒有等的太久,就見到聶東晟的車子緩緩的駛入了小區。

    他推門下車,見到顧一念的那一刻,難掩錯愕。

    “一念。”他看著她,又看了看她懷中用碎花包被裹著的嬰兒,漆黑的眼睛深的見不到底。

    顧一念來到他面前,一張蒼白而淡漠的臉,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就像個木偶人一樣,連聲音都是刻板冰冷的。

    她說,“聶東晟,你不看看你兒子嗎?他長得挺像你的。”

    此時,聶東晟的目光好像黏在了孩子的身上一樣,眼中的神色十分的複雜。孩子雖然睡著,但那張小小的臉,卻異常的熟悉,就好像看著縮小版的自己。

    “聶東晟,你不抱抱他嗎?”顧一念又說。

    這一刻,聶東晟的心情也是複雜的,他甚至聽到了胸膛中砰砰的心跳聲,慌亂無措中,又帶著莫名激動。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了手,然而,未等他碰到孩子,顧一念突然後退了一步,避開他。

    她微仰著一張蒼白的小臉,平靜如水的目光,深深的凝視著他的眼睛。“算了,我只是想讓你看看他而已,因為,以後只怕再也見不到了。”

    “一念,你在說什麼?”聶東晟看著她,只覺得眼前的一念變得十分陌生。他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顧一念突然笑起來,微微的笑容在陽光下看起來格外的燦爛美好,卻又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股蒼涼,是一種接近死亡的蒼涼。

    “你說過的,情用命賭。聶東晟,恭喜你,你贏了。”她一步步後退,話音落後,突然衝向了車來車往的馬路中央。

    “一念!”聶東晟第一反應跑過去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

    緊接著,是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他只來得及抱住了孩子,卻眼睜睜的看著顧一念被車子撞到,跌在一片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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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一念,別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
    泛黃的日記本,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顧一念重重的合起,把它重新丟進了暗無天日的抽屜深處,卻再也管不住打開的記憶——那段被玩弄,被拋棄,被傷害的記憶,即便是過了整整五個年頭,疼痛依舊記憶猶新。

    顧一念伸出兩指按了按發酸的眼眶,眼角無淚,卻痠疼的很厲害。她抬眸看向窗外,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經籠罩住整座城市。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顧一念穿了外套準備出門。

    “下這麼大的雪,外面的路況肯定不好,你要去哪兒?”白薇挺著肚子站在門口,擔憂的詢問道。

    “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顧一念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簡單的交代一句後,直接推門離開,那架勢,白薇想攔都攔不住。

    雪很大,路面上一層厚厚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清理,車子行進的十分困難。平時不過是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顧一念花了整整三倍的時間才來到林溪城。

    顧一念來過幾次,她開的寶馬五系門口的保安還有印象,並沒有多為難,就放了行。

    她把車子停在了公寓的樓下,乘坐直達電梯上樓。這個時間,阿惟應該剛剛用完晚飯,聶東晟會允許他看一小會兒動畫片,或者玩兒玩具。

    門鈴響了幾聲後,是月嫂開的門,見到門外的顧一念,臉上堆滿了笑,表現的十分熱絡。

    “顧小姐來啦,阿惟這幾天正念叨你呢。”

    顧一念淡漠的進門,阿惟見到她,立即撲了過來,一雙短短的小手臂,只夠抱住她的腰。

    “漂亮姐姐,你好久都沒來看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歡阿惟啦?”孩子用稚嫩的聲音,撒嬌的說道逼。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聶東晟從寬大的真皮沙發上站起身,他穿著暖色系的家居服,看著顧一念的目光溫和中帶著一點小心翼翼。

    顧一念只是用眼位的餘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之後,把阿惟從地上抱起來。五歲的孩子並不算輕,她抱的時候有些吃力。

    記憶中上一次像這樣把他摟在懷裡時,阿惟還是個尚未足月的小嬰兒,又小又軟,抱在懷中幾乎都沒什麼重量。而轉眼之間,她就要抱不動他了呢。

    顧一念的眼眸有些不受控制的模糊,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卻被她一次又一次當做陌生人而已。

    她在他的生命中整整的缺失了五年,並且是孩子成長之中最重要的五年,她被動的被剝奪了作為母親的權利。

    顧一念自從進門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抱起阿惟後,轉身就要離開。

    月嫂見狀大吃了一驚,下意識的上前去攔,卻又不敢太得罪顧一念,只能探尋的看向聶東晟。

    “你先去忙吧。”聶東晟平靜的說道。

    月嫂聽得出這是主人家想要把她支開的意思,於是躲進了廚房裡收拾用過的餐具。

    聶東晟走到顧一念的身邊,與她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不敢靠的太近,怕她會牴觸。也不能太遠,以免她再次逃掉。

    “一念,我們談談吧。”他目光專注的看著她,說道。

    而顧一念由始至終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沒什麼好談的。聶東晟,你別忘了當初你說過的話。是你說不要他,讓我把他弄掉……”

    顧一念緊擰的眉心透出淡淡的疼痛與淒苦,並不受控制的提高了音量。

    “一念!”聶東晟及時的打斷她的話,並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一念,別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

    顧一念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控,很快控制好情緒。她低頭看著被她抱在懷中的阿惟。小傢伙摟著她的脖子,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正怯生生的看著她。

    顧一念緊咬著柔軟的紅唇,短暫的沉默後,才淡淡的說道,“聶東晟,你還記得嗎,我說過,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當初,我一次又一次的問你,直到你把同樣的話重複三次,我才終於相信,你是真的不要我了,而不是玩笑。”

    “一念……”聶東晟語氣有些沉重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卻再無話可說。

    高高在上,精明如斯的聶三少,談判場上無往不利的聶總裁,居然也有無話可駁的時候。

    “聶東晟,既然當初就已經膩了,現在又何必繼續糾纏呢。我不想追究你這段日子對我的隱瞞和欺騙,從今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吧。至於阿惟,他以後要跟著我一起生活。這對於你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少了個拖油瓶,你和林醫生可以再要一個屬於你們的孩子。”

    “一念,我說過,我和林伊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聶東晟除了這一句,還真是無法做多解釋。

    “不是怎麼樣?你想說你們沒上過床,還是,在國外的時候,沒有生活在一起?”顧一念咄咄逼人的質問道。

    聶東晟緊蹙著劍眉,沉默。

    因為有孩子在場,他無法多說什麼,繼續爭執下去,只會讓顧一念的情緒再次失控。而當著阿惟的面與顧一念爭執,這顯然不是明智

    tang的選擇。

    彼此間僵持半響後,聶東晟只能做出妥協,讓月嫂去樓上給阿惟拿了件厚衣服。他親自送顧一念和阿惟到公寓樓下。

    “阿惟今天去姐姐家住好不好?爸爸最近工作會比較忙。”聶東晟和阿惟商量道,他說顧一念是‘姐姐’的時候,聲音難免有些僵硬與尷尬。

    阿惟眨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乖乖的點了點頭。並摟過聶東晟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那爸爸忙完了記得來接我。”

    “嗯,阿惟要聽話。”聶東晟揉了揉孩子的頭,又對一念說道,“下雪路況不好,我送你們吧。”

    “不需要,我會慢點開。這五年沒有你,我不是也活的好好的。”顧一念丟下一句,伸手拉開了一側副駕駛的車門,把阿惟抱了進去,並細心的繫上了安全帶。

    聶東晟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車位消失在視線中,才離開。他漆深的眼眸中,滿是無奈。

    顧一念帶阿惟回到顧一宸的公寓。

    白薇還沒有睡,顧一宸剛回來不久,換了身家居服準備休息,看到顧一念領著孩子回來,兩個人都微微一愣。

    “阿惟,叫舅舅和舅媽。”顧一念牽著阿惟的小手,對他說道。

    “舅舅好,舅媽好。”阿惟乖乖巧巧的叫人,面對著完全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毫不畏懼,並且表現的既得體,又禮貌。

    不愧是聶家教出來的孩子,與生俱來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顧一宸皺了皺眉,眼前這張與聶東晟酷似的小臉總讓他覺得不舒服,但阿惟畢竟也是顧一念的孩子,她既然已經恢復了記憶,把孩子帶回來,也是情理之中。

    “嗯。”他對阿惟點了點頭,態度多少有些冷淡。

    阿惟是個十分敏銳的孩子,雖然小,卻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他知道這個舅舅好像並不太喜歡自己,卻絲毫不露聲色,依舊對著顧一宸燦爛的笑。

    這樣的孩子,長大了還得了。

    白薇對阿惟倒是十分的熱情,身為準媽媽,肯定是喜歡小孩子的。

    “你就是阿惟啊,長得真好看。阿姨房間裡有好吃的,跟阿姨回房間好不好?”白薇刻意的忽略了‘舅媽’這個稱呼,拉起阿惟肉肉的小手,向房間走去,給顧一宸和一念兄妹兩人留下單獨的空間。

    “你今後是怎麼打算的?”顧一宸在沙發上坐下來,手裡擺弄著煙盒。現在家裡又是孕婦,又是孩子,他一直克制著沒有吸菸。

    顧一念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來,低頭,沉默。說實話,她還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的孩子,一定要跟在她身邊。顧一念不會讓阿惟繼續沒有媽媽。

    “我會把阿惟的撫養權要過來。”沉默半響後,顧一念才說道。

    顧一宸聽完,輕笑一聲,帶著一絲嘲諷。“你想的還真是簡單,你要聶家就肯給?一念,你別忘了,聶家現在就這麼一個男孫。”

    被他這樣一說,顧一念心裡也開始沒底。如果要打官司,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白天,聶東晟就讓人把阿惟的東西都打包送了過來。因為東西太多,白薇還特意讓月嫂收拾了一間房間出來,專門給阿惟。

    但顧一念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帶著孩子不方便一直打擾顧一宸和白薇的生活。何況,金地名居的房子一直空著,她已經讓人開始購置家具,準備盡快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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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苦肉計用得太多就沒意思了
    聶東晟白天讓人把阿惟的東西打包給顧一念送了過去,等到晚上,直接把孩子的爸爸也一併送上門了。

    顧一宸應酬整晚都沒回來,家裡只有白薇和顧一念。

    一念雖然是阿惟的親媽,也極有耐心,但畢竟沒帶過孩子,並不太懂得如何與一個五歲大的小男孩相處。好在阿惟很聽話,晚飯過後,看了一會兒動畫片,就乖乖的上.床睡覺了。

    顧一念坐在沙發上看晚間新聞,白薇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捂著高高凸起的肚子,另一隻手把窗簾掀起了一條縫隙,透過縫隙看向窗外,聶東晟還站在路燈下,白熾的燈光在他身後拖拉出一道長長的暗影,透著那麼一股說不出的落寞與淒涼的味道。

    “他還在樓下沒走呢,你真的不打算理會他?”白薇轉頭看向沙發上的顧一念紱。

    “又不是我讓他等的。”顧一念沒什麼溫度的丟下一句後,用遙控關掉電視,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很少睡得這麼早,倒在床上輾轉反側,吃了兩片藥,卻仍然無濟於事逼。

    這種躺在床上卻睡不著的滋味的確是不好受,顧一念最終索性從床上坐起來,打開床頭燈,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凌晨一點鐘。

    她披上外套下床,去了隔壁阿惟的房間,孩子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甜。

    阿惟的睡相還好,並沒有踢被子,微嘟著粉嫩的小嘴,那張漂亮的小臉,讓顧一念忍不住就想到了那個男人。

    她在阿惟的臉蛋上輕輕的親了一口,然後起身走到窗前,幾乎是下意識的掀起窗簾。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安安靜靜,無聲無息的從天空飄落,覆蓋在地面上。

    凌晨一點鐘,小區樓下安靜空蕩,不見一個人影。聶東晟已經離開了。

    鬼使神差的,顧一念還是換了衣服和鞋子,撐著傘下樓。

    紅色的高跟鞋踩在落滿積雪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寂靜的暗夜中,聽起來透著幾分鬼魅。

    她站在了聶東晟站過的地方,地面上散落著許多燃盡的菸頭,有一根還閃爍著腥紅的火光,在冰涼的積雪上忽明忽滅著。看樣子,他應該並未離開太久。

    顧一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寒冬的夜晚,乾冷乾冷的,吞吐的空氣都帶著白霧。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凍得冰涼而僵硬,剛準備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沉穩而低啞的男音,淡淡的喚了她一聲,“唸唸。”

    顧一念緩慢的轉身,看到站在她身後一步之遙的聶東晟。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肩膀上零星的落著些許白色的雪花,劍眉朗目,一雙深眸比夜色還要深沉,也更深邃。

    他左手的手掌間握著一盒尚未開封的軟包中華,應該是兜裡的煙吸完了,剛剛出去買的。

    顧一念沉默的看著他,看到他眼中淡淡的血絲,以及俊臉上那種隱忍的憔悴。

    “如果你現在有時間的話,我們談談吧。”顧一念淡漠的說道。

    聶東晟自然點頭同意,他站在她家樓下苦等了這麼久,等的不過是這樣的一個機會而已。他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路虎車,示意她到車子裡談。

    顧一念沒拒絕,跟著他一起走了過去。

    車內車外可以說冰火兩重天。車內的空調開到最大,但仍然遮不住聶東晟身上散發出的冰冷的寒氣。顧一念想像不到,如果她一直不出現,他是不是真的會等一個晚上。

    “這麼冷,下來怎麼不多穿點。”聶東晟出聲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凍得太久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他伸出手,像曾經一樣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間,試圖溫暖她。但他的大掌卻比顧一念的手還要冰。

    一念幾乎是下意識的掙扎,隨即便甩開了他的手。兩個人雖然並肩坐在一起,卻一時相對無言。

    狹小的車廂內,氣氛僵硬,連空氣似乎都在逐漸的凝固。顧一念十分不喜這種壓抑的感覺,於是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想要阿惟的撫養權。”她說道,非常的直截了當。

    聶東晟側頭看著她,俊臉上的神情非常的平靜深沉,似乎她的話並不出乎他意料。

    只是短暫的猶豫,他便點頭同意了。“可以,不過,我要保留探視的權利。”

    顧一念微微皺眉,如果允許聶東晟探視,那他們之間仍會糾纏不清。但拒絕聶東晟與阿惟父子見面,也的確有些不通情理。

    她如果不想見他,完全可以在他探視孩子的時候躲出去。如此一想,顧一念便也同意了他探視的要求。

    “我會讓律師盡快的準備相關手續,謝謝你的配合。”顧一念說完後,覺得已經再無話可說,於是伸手推開了車門,冷風忽然從外面灌進來,吹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聶東晟在此時拉住她的手臂,深深的凝視著她,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卻又沉默著,一直不曾開口。

    顧一念的手掌下意識的

    tang緊握成拳,不知道是不是風雪吹進了眼睛裡,眼前的視線居然一點點的模糊,她險些落淚。

    而她當然不會選擇在聶東晟的面前哭,有什麼好哭的呢,是想告慰曾經這段已逝的愛情,還是捨不得想與他舊情復燃?

    既然都不是,那也沒有落淚的必要。儘管顧一念的心裡是真的難受,非常的難受。

    “聶東晟,除了阿惟的事,其他的我都不想聽。如果你想解釋當年的事情,就更沒有那個必要。還有,類似今天的事,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苦肉計用得太多就沒意思了。”

    當年的聶東晟也曾不要命的護著她,而一旦絕情起來的時候,還不是把她傷的體無完膚。好聽的誓言顧一念不是沒聽過,但即便說的再好聽,也沒能改變既定的結局。

    聶東晟依舊看著她,唇角忽而揚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原來,在她心中,就是這樣看他的。

    他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聶東晟心裡非常的明白,一旦顧一念恢復記憶,他們之間就是死結,想要解開,又談何容易。

    顧一念回到公寓,進門的時候儘量放輕腳步,生怕吵到白薇休息。

    沒想到,白薇壓根就沒睡,正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回來了?還以為真的能狠下心不理會他。”

    “我只是和他談撫養權的事。”顧一念解釋道,把**的雨傘掛在了玄關的傘架上。

    白薇輕聳著肩,顯然並不相信一念的話。無論談什麼事,都可以等到明天再談。顧一念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下樓,還不是心疼聶東晟一直在外面凍著。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而已。

    “小傢伙剛剛醒了一次,上了趟洗手間,又回去睡了。”白薇又說。

    “嗯。”顧一唸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真的想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一念,養孩子可不是養小貓小狗,給點吃喝就夠了。教育他是個很重的擔子。”白薇覺得有必要給顧一念打個預防針。

    “這不是問題,阿惟一直都很乖很聽話。”顧一念回答道。

    “聶東晟的確把孩子管教的很好,但他能做到的,你未必做得到。父親和母親管教孩子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何況,你和阿惟才剛剛相處,彼此都是小心翼翼的,我看得出,阿惟在這裡只把自己當客人而已,他心裡想的是很快就會回家,回他自己的家。你應該還沒和他坦白你是他親媽的事吧?如果你告訴他真相,他會怎麼想?如果他不願意和你一起生活,你又該怎麼辦?”

    白薇一連串的話,的確把顧一念問懵了,這些問題,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確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她喜歡阿惟,阿惟也喜歡她,顧一念便以為他們生活在一起不會有任何問題。這種想法的確是太片面。

    短暫沉默後,顧一念輕嘆一聲,說道,“我會慢慢的把真相滲透給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念,你難道沒想過,為了孩子再給聶東晟一次機會嗎?我看他對你也未必不是真心,也許,他曾經和你分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顧一念笑了笑,聲音中帶著微微的嘲諷。“聶東晟的確是說過,我媽曾經是他爸爸的情人,所以他母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聽起來的確是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但如果他真的愛我,任何理由,都不會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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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凡事別做的太過
    聶東晟當夜回去後,就病了,一直高燒不退,第二天,又帶病去下面的工地上考察。

    車行的途中,林向南向他詳細的稟報著幾個工程的進展狀況。聶東晟安靜的聽著,偶爾發出幾聲低咳,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憔悴與疲憊之色。

    “總裁,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林向南說完公事,關切的詢問道紱。

    “沒必要,著涼而已。”聶東晟淡聲回了句,翻開手中的文件,專注的翻看著。

    回到公司,聶東晟實在是頭疼的厲害,吃了兩片退燒藥,在總裁辦內的休息室裡小睡了一會兒。

    他睡得昏昏沉沉的,若不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這一覺只怕不容易醒。

    電話是聶家大宅打來的,聶老太太想曾孫了,讓他晚上帶阿惟一起回去吃頓便飯。聶東晟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讓林向南推掉了晚上所有的應酬。

    “總裁,晚上和林副市長的見面,只怕不好推脫。”林向南有些為難的說道。

    “我家老太太發話,沒辦法。”聶東晟無奈失笑,又叮囑道:“你把我辦公桌上的那方端硯給林副市長送過去。就說我改日再做東給他賠罪。逼”

    聶東晟桌上的那方端硯可是宋代老坑,在市面上也是有價無市。現在這些在位的,胃口大得很,你不喂飽他們,也休想讓他們行方便。

    林向南自然也深知這一點,於是拿了東西按照聶東晟的吩咐行事。

    聶東晟隨後又給顧一念撥了通電話,告訴她晚上會去公寓接阿惟回來。

    顧一念猶豫著,正想找藉口拒絕,卻聽聶東晟說道,“一念,我奶奶想念曾孫,想見見孩子無可厚非。我有必要提醒你,我答應把阿惟的撫養權給你,但聶家的長輩卻未必同意,所以,凡事別做的太過。”

    他的話讓顧一念無話可說,只能讓聶東晟暫時把阿惟接走。

    她牽著孩子的小手下樓時,聶東晟的黑色路虎早已經等候在樓下。

    “爸爸。”阿惟見到聶東晟,並不敢太過放縱的撲進他懷裡,只是乖乖的走過去,牽住了他的大掌,但孩子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聶東晟習慣性的伸手揉了揉孩子的頭,表現的並不算熱絡。他一向都不太寵阿惟,男孩子,嬌養只會寵壞了他。

    “今晚會送他回來嗎?”顧一念看著聶東晟把孩子抱上車,出聲詢問道。

    “不太好說,如果奶奶留阿惟過夜,我明天會直接送阿惟去幼兒園。”聶東晟回答。

    顧一唸點了點頭,對阿惟笑了笑,然後看著車子緩緩離開。

    車內,阿惟趴在後車座上,對著顧一念招手,直到她在視線中完全消失。小傢伙才坐回位置上。

    “老實一點。”聶東晟替她把安全帶系在身上。

    小傢伙端端正正的坐著,模樣十分的乖巧,揚起小臉奶聲奶氣的問道,“爸爸,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你不是很喜歡漂亮姐姐?和她一起住不好嗎?”聶東晟問道。

    “漂亮姐姐很好,可是,她家又不是我家。”阿惟低下頭,小聲的嘀咕了句。

    聶東晟劍眉微鎖,若有似無的輕嘆一聲,伸手揉了揉阿惟的小腦袋,卻並沒有說什麼。

    車子剛駛入聶家的別墅,就有老保姆迎了出來,“阿惟小少爺來啦,老太太一直念叨著呢,盼的望眼欲穿了。”

    “奶奶最近身體還好吧?”聶東晟牽著阿惟的手,一邊向別墅內走,一邊出聲詢問。

    “都好都好。”老保姆笑著回答。

    別墅一樓的廳堂內,人倒是不少,聶東晟的大嫂正陪著聶老夫人閒話家常,聶琛北翹著個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翻看報紙。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奶奶正念叨著老三,這父子兩個就來了。”聶家大嫂見到聶東晟父子進門,笑著說道。

    聶老夫人對阿惟招了招手,眼角眉梢都堆滿了笑意。

    阿惟像只小鳥一樣撲過去,討巧的哄著老人家開心。聶老夫人笑的更開懷了。

    她對待聶家的其他幾個小輩並沒有這麼上心,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來,老太太是典型的重男輕女。但知道是一回事,卻沒人敢多嘴惹她老人家不快。在聶家,老太太說一不二,誰又敢撩虎鬚。

    “三哥。”聶琛北放下手中的報紙,笑呵呵的來到聶東晟身邊,從煙盒中倒出一根菸遞了上去。

    聶東晟接過煙,聶琛北又打開火機湊過去。

    煙霧順著修長的兩指間瀰散開,因為阿惟還在屋子裡,聶東晟和聶琛北兩人只能出去吸菸。

    寒冬的季節,院子裡除了幾張做工考究的石桌石椅,實在是沒什麼景緻可言,地面上是一層厚厚的積雪,天氣乾冷乾冷的。

    “紅星的那個案子,相關資料我讓人替你查到了,大概明天之前就會整理好發到你郵箱。這案子的幾個涉案人都不好惹,你自己悠著點。”聶東晟吐著

    tang薄霧說道,他心裡明鏡一樣,聶琛北從不會無事獻慇勤。

    “謝謝三哥。”聶琛北呵呵一笑。

    聶東晟高大的身體斜靠著冰涼的椅背,沉默的吸著煙,一雙墨眸深斂著,似乎陷入沉思。

    聶琛北是律師出身,察言觀色的本領沒有人比他更在行。聶東晟雖然看起來和平日裡沒什麼兩樣,但一張俊臉上明顯寫著憔悴,他平時即便工作再忙,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三哥,你臉色不太好。”聶琛北說。

    他話音落後,聶東晟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了句,“可能最近太累了。”

    雖然明知是託詞,但聶東晟既然這麼說了,聶琛北也不好深問,於是便轉移了話題。用輕快的語氣說道,“顧大小姐怎麼沒和你一起過來?奶奶剛剛還在念叨,她老人家的意思是讓你們盡快把婚事定下來。你也單了這些年了,你需要個老婆,阿惟也需要媽。”

    更何況,還是親媽。

    聶東晟聽完,淡淡一笑,笑容中夾雜著一股自嘲。燃燒著的煙光,突然在他的兩指間,一點點的泯滅。

    “她什麼都知道了,以一念的性格,別說是結婚,只怕,她再也不會原諒我。”

    聶東晟的話,讓聶琛北既錯愕,又好奇。錯愕的是,他這個三哥,從小就孤傲的很,何時需要他人的原諒。好奇的是,當年,聶東晟與顧一念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三哥,你們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時,一陣寒風夾雜著地面的積雪呼嘯而過,那股寒意只逼骨髓。聶東晟輕輕的咳了幾聲,劍眉深鎖,緩緩的沉入了回憶。

    ……

    聶東晟認識顧一念的時候,她才只有十五歲,還是個孩子而已。

    那時候,顧勁松婚內出軌的事情,鬧得家宅不寧。顧一念常常藉口照顧貓咪而跑到他家裡。隨後,顧一宸的電話就會打過來,說家裡亂的很,讓他幫忙照顧一念。

    誰知道,這一照顧,就讓聶東晟生起了想照顧她一輩子的衝動。

    顧一念對於他來說,像極了一隻慵懶的貓咪,又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她喜歡抱著白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看的困了,就直接趴在他的腿上睡著,毫不設防。常常弄得聶東晟十分無奈,她這根本就是在考驗他的意志和定力。

    從十五歲到二十歲,整整五年的時間,他耐心的等待著,守護著一念慢慢長大。研究生畢業後,他選擇回到B市實習,並攻讀博士學位。

    他和一念之間,也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他此生之中經歷過的最美好的時光。除了枯燥的學業與事業,他對生活,對未來開始有了憧憬與期待。他抱著她,親吻她的時候,會心跳加速,也會熱血澎湃……哪怕是每天的吵吵鬧鬧,都讓他覺得是甜蜜的。

    他們在一起交往的時間並不算短,但聶東晟從來都沒有帶一念去見過他的家人,因為,他的家,也是一團糟的。

    聶東晟從小到大,他父母的感情都不是很好。無止無休的爭吵,白慕雅的歇斯底里,以及聶景峰變得越來越冷漠。他們爭吵的話題,永遠是聶景峰婚前的一段風流情史。

    最後,他的父親幾乎很少回家,白慕雅的精神狀況一直處於崩潰的邊緣。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1
第229章 沒有人明白,他當時有多痛苦
    可以說,聶東晟與顧一念的悲劇,是上一輩人一手造成的。

    聶景峰與白慕雅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聶家權力滔天,白家富甲一方,兩個人在一起,兩家人都是樂見其成的。

    白慕雅是家裡最小的女孩子,全家人都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一樣的寵著。只是,她的兩個哥哥和她年齡差距太大,根本玩兒不到一起,更沒什麼共同話題。

    因為出身太好,身邊的朋友大多會畏懼她的家世,太多的虛偽與逢迎,讓她不厭其煩。

    直到,聶景峰來到她家,那時候,聶父外調,聶景峰借住在白家,年齡相仿,兩個人很談得來紱。

    白慕雅喜歡聶景峰,那種感情是隨著時間,一點點累計。他們每天在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做功課。週末的時候,聶東晟會帶她去郊遊,去海邊散步。他教會她打高爾夫和騎馬。

    那時候的聶景峰,在學校裡也是風雲人物,乾乾淨淨的白襯衫和仔褲,奢侈的牌子,卻穿的十分低調逼。

    學校裡追他的女生前仆後繼,但他身邊一直只有她一個人。兩家人對此更是樂見其成。兩個嫂子還常常打趣她,說她被聶景峰吃的死死的。

    他們一起長大,順理成章的戀愛,然後談婚論嫁。

    白慕雅愛聶景峰,愛這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非常的愛。她天真的以為,他也同樣愛她。

    所以,當她把夏婉介紹給聶景峰的時候,並沒有多想什麼。夏婉是白慕雅的閨蜜,兩個人還算要好,白慕雅打算在婚禮的時候,讓夏婉給自己當伴娘。

    白慕雅覺得自己真是挺傻的,當時,她介紹夏婉的時候,還玩笑著對聶景峰說,“我閨蜜漂亮吧,小有名氣的美女作家。我都有些後悔讓她當我的伴娘了,萬一蓋住了我的風頭怎麼辦啊。”

    當時,聶景峰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婚禮雖然定在十一國慶,但從五月份開始,白慕雅就開始忙著籌備婚禮了。家裡的母親和嫂子都跟著緊鑼密鼓的張羅著。

    畢竟,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聯姻並不算是小事。

    白慕雅把過多的經歷放在了婚禮上,畢竟,是女人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那時,聶景峰忙,她也忙,兩個人即便是見面,除了親熱,就是討論婚禮的事情,大多時候,都是她在喋喋不休的說,聶景峰只負責聽,等她說完之後,他溫笑著回她一句,“你決定就好。”

    她就會笑著窩進他懷裡。那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

    但很快,這份幸福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白慕雅雖然被捧在手心里長大,心思很單純。但她並不傻,雖然聶景峰對她還是一樣的溫柔,並事事順從著她的心意。但她還是漸漸的感覺到了他的反常與疏遠。

    是心疏遠了。

    白慕雅知道,他們之間出了問題,更明白的說,他們之間有了第三者。

    這讓她非常的痛苦,而更痛苦的是,她發現,那個第三者,居然是她的閨蜜夏婉。

    她發現聶景峰看夏婉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剛開始,她並不願相信,更無法接受。直到有一天,她撞見他們兩個人抱在一起的畫面。

    白慕雅徹底崩潰了。她哭過,鬧過,也歇斯底里過,但聶景峰給她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是‘對不起’,而不是‘我愛你’。女人最不需要的就是這三個字。

    聶景峰說,如果沒有遇見夏婉,他以為自己對白慕雅的就是愛情,他們一起長大,白慕雅端莊秀美,性情溫柔,是個很好的妻子人選,他們一直以來相處的也不錯。他是喜歡白慕雅的。

    但他偏偏遇見了夏婉,他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他們墜入愛河,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聶景峰頂著巨大的壓力,甚至脫離了家族,選擇和夏婉在一起。他們租住在一間不足三十平米的小房子裡,卻過得非常的快樂。

    然而,就在聶景峰和夏婉決定領證結婚的前一天,白慕雅找上他們,一張妊娠證明,再次打破了三人之間的關係。

    身為男人,聶景峰必須對白慕雅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任。可他心裡又放不下夏婉,放不下他最愛的女人,一時間,陷入兩難。

    他無法選擇,所以,夏婉就幫他做了決定。她提出分手,並無聲無息的從他的世界裡消失,隨後嫁給了其他的男人。等聶景峰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懷了顧一宸。決絕的斷了他所有的希望。

    那年的十一國慶,聶景峰和白慕雅的婚禮如期舉行,但他們的生活並不幸福。聶東晟出生後,白慕雅換上了很嚴重的抑鬱症,甚至割腕自殺,如果不是護士及時發現,她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白慕雅自殺未遂,把聶景峰也驚著了,他安分了很長一段時間,除了工作,就安心在家陪伴妻兒。然而,白慕雅的病情卻並沒有得到及時的控制,一直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對丈夫兒子溫柔體貼,發起瘋來,就歇斯底

    tang裡的咒罵。

    她常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讓她來當伴娘,不是讓她勾引我丈夫,夏婉,你這個賤人!

    夏婉這個名字,聶東晟幾乎是從小聽到大。當他知道顧一宸與一念的母親就叫‘夏婉’時,起初以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後來,他才從顧一宸的口中瞭解到,夏婉和白慕雅是同一所大學畢業,並且是同一屆。

    他也曾質問過父親,但聶景峰的回答是:只是曾經的故友,多少年沒見了。你媽媽神志不清時說的話,你也能相信?

    雖然聶景峰極力的否認,但聶東晟並不敢冒險。他和一念的戀情,一直都沒有讓家裡人知道。

    但最終,白慕雅還是發現了。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居然愛上夏婉的女兒時,情緒非常的激動。

    她說,“你爸爸喜歡那個女人我管不了,但你不能和那個女人的女兒在一起。”

    她甚至厲聲警告聶東晟,“如果你不和她分手,我就死給你看。”

    而聶東晟從不是輕易妥協的人,那時,他和一念剛剛突破防線,他完完全全的擁有了她,正是如膠似漆,欲罷不能的時候,恨不得一刻都不分開。

    為此,他和母親不止一次的爭吵,漸漸的,他回家的次數也少了。

    一次激烈的爭執後,聶東晟摔門而去。他覺得這樣繼續下去並不是辦法,無論是他和母親,都需要冷靜。

    然而,白慕雅需要的並不是冷靜,她想要的是解脫。

    當天夜裡,她就吞藥自殺了。家裡的保姆阿姨發現後,及時的把她送去了醫院。

    聶東晟匆忙的趕去了醫院,隔著厚厚的玻璃窗,他看到自己的母親躺在特護病房裡,枯瘦如骨的身體上插滿了冰冷的機械儀器。那一刻,聶東晟的心絞痛不已。

    他的母親,一生都是不幸的。如果不是當初懷了他,她大概也不會繼續這段無望的婚姻,或者,她還可以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聶東晟突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他沒有辦法繼續心安理得的和一念在一起,繼續享受愛情和幸福。因為,這份幸福,已經變成了沉重的罪惡。

    ……

    故事說道這裡,聶東晟有些說不下去了,聲音沙啞的厲害。

    聶琛北這個平日裡口若懸河的律師,此時竟然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人。他抬起手臂,在聶東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輕嘆著說,“我能理解。”

    而聶東晟卻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沒有人能理解。”

    根本沒有人能明白,他當時有多痛苦。

    聶東晟的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盡了力氣去愛的女人,放棄她,他感覺放棄了一整個世界。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也許從此再也幸福二字可言。

    “然後呢?”聶琛北又問。

    然後?聶東晟漆黑的眸子越沉越深,深的照不進一絲光亮。

    “然後,我做了人生中最愚蠢的一件事。”

    為了和一念分手,他找來了林伊,配合他演一場戲。

    聶東晟知道顧一念每天的那個時間會固定來他的公寓喂白雪和朵米。平日,等她喂飽了兩隻後,聶東晟會纏著一念喂飽他。然後,兩個人或在公寓裡煮飯燒菜,或手牽著手,去外面的餐廳用餐。

    那天,顧一念和平常一樣準時來到公寓。他故意讓她看到自己和林伊親熱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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