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婚不由己,總裁情深不負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4 16:08: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2 44869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5
第260章 門當戶對
    或許是出於對林伊的虧欠與同情,或許是林家父女之間的那份質樸的感情讓他有所動容,聶東晟最終答應了林伊假結婚的要求。

    所謂的假結婚,當然不需要去民政局登記,林伊需要的只是一場讓她父母滿意的婚禮。

    雖然是假的,但婚禮的一切流程卻都要按著真的來辦。聶東晟自然不會參與,他只負責出錢,並把位於市區的一套複式公寓過戶到林伊的名下作為婚房,在金錢方面,他對林伊從不吝嗇。

    林伊把她和聶東晟的‘喜訊’告訴了父母,林父和林母自然十分的高興,林父甚至激動地落淚。

    之後,林伊變得十分忙碌,甚至請了長假,一面照顧父親,一面專心籌備婚禮佐。

    她需要的是一場奢華的婚禮,不僅讓父母在親戚朋友的面前賺足面子,她還私心的想要給自己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即便,一切都只是一場虛假的夢,但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場美夢。她可以挽著聶東晟的手,和他一起踏過紅毯,交換戒指與美好忠貞的誓言,她此生便無憾了渤。

    林伊的婚訊,讓林父重新的振作了起來,靠著意念的支撐,林父的狀態看起來好了許多。

    林伊找人重新裝修了那套複式公寓,並把父母接進去同住。林父林母辛苦了一輩子也沒住上這麼大的房子,笑的合不攏嘴。

    婚期將近,陸陸續續也有親戚朋友過來,林伊安排的十分周到,包吃包住還包玩,並且請到家裡做客。親戚們都羨慕林伊嫁得好,恭維林父林母養了個好女兒,以後只等著享福了。又數落自家的女兒沒本事,幾個表姐妹對此既嫉妒,又恨的牙癢癢。

    唯一的美中不足,那就是林伊一直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聶東晟自然不會配合她去應付她家裡的那些親戚朋友了。所以,每次親戚朋友問起新郎,她都推說聶東晟工作忙,沒時間。

    久而久之,這樣的話說多了,眾人只當她是心虛。關於林伊嫁了個有錢老頭的謠言私下就在親戚朋友之間傳開了。人都難免有嫉妒心理,大概這樣會讓那些人覺得心裡平衡些。

    這話不知怎麼也傳進了林父林母的耳中,他們覺得十分的沒面子,便要求林伊,無論如何,在婚前也要讓聶東晟在親戚朋友面前露個臉。

    林伊知道聶東晟答應同她演一場假結婚的戲,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他是絕不會答應私下見她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但父母的要求,她又不能違背,無奈下,只能約了家裡的親戚,然後,把聶東晟誆騙到酒店。

    林伊篤定聶東晟不會在外人面前給自己難堪,而事實也的確如此,聶東晟見到滿屋子的親戚,只是深蹙了下眉,隨即便神態自然的一一應承。

    他禮貌而從容的應對著那些親戚的七嘴八舌。比如,家裡有幾棟房子,幾台車子,有多少資產,年收入多少等等,著實是讓人頭疼,又幼稚到可笑的問題。

    聶東晟半敷衍的回答著,表面看去,就是個沒有絲毫架子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但只有林伊看到他眸中的顏色越來越沉,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

    “大姨,二姨,四姑,你們就別纏著東晟問東問西的了,馬上就走菜了,快入席吧。”林伊解圍道。

    “還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還沒結婚呢,就胳膊肘向外拐了。”林伊的姑姑似乎沒問盡興,有些不悅的數落了幾句。

    林伊沒搭腔,扯著她們一起入座。

    聶東晟卻再無耐心應付這些人,如果吃飯的時候還被問東問西,他只會消化不良。內斂而深沉,卻並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林伊,你陪長輩們用餐,我公司還有事情要忙,先回去了。”

    “怎麼不吃飯就走啊?”那幾位七大姑八大姨,臉上明顯寫著不悅。她們自認為是女方娘家的親戚,理應被敬為上賓。

    林伊陪著笑,安撫下娘家人後,親自送聶東晟離開。

    電梯口,聶東晟負手而立,臉色陰沉。林伊低垂著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知道,自己把他騙來,聶東晟肯定是不悅的。

    “東晟,我……”

    “你不必解釋。”聶東晟清冷的回道。事實都擺在那裡,林伊這次是自作聰明,而把他當成傻瓜一樣耍了。

    林伊緊咬了下嘴唇,也覺得的確沒什麼好解釋的。欺騙只會讓他們之間多年建立的信任土崩瓦解,她今天的確做了一件愚蠢之極的事情。

    “東晟,對不起,我保證下次……”

    “沒有下次。”聶東晟再次打斷她,記憶中,他極少用這樣冷漠的語氣和她說話。“林伊,你是聰明人,有些事,應該懂得適可而止。”

    他話音落後,正巧電梯門打開,聶東晟頭也不回的邁進了電梯。

    林伊一個人回到包房,已經開了席,為了給父母賺足面子,她訂的是五星酒店最好的席面,一桌上萬元的菜,山珍海味都囊括了其中。

    那些鎮上來的親戚,吃著飯,

    tang還吵吵嚷嚷,有的甚至已經準備了袋子打包帶走。這場面,可堪比劉姥姥進大觀園了。

    林伊頓覺一陣陣的頭疼,她回到父母身邊坐下,一頓飯吃的也是心不在焉。

    她和聶東晟只是一場虛假的婚禮,林伊突然忍不住去想,如果沒有顧一念的存在,如果,她真的嫁給了聶東晟,他們的日子會過成什麼樣?

    聶家人會接受她這個普通出身,平平無奇的兒媳婦嗎。而聶東晟,他要有多愛她,才能無休無止的忍受著她家的那些窮親戚。難怪,自古婚姻都講究個門當戶對,其實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他和顧一念在一起,一念絕不會給他惹這些個不痛快。

    林伊正食不知味的嚼著一塊雞肉,坐在旁邊的四姑又絮絮叨叨的向林母打聽了起來,詢問聶家給了她多少聘禮。

    林母被問的愣愣的,因為並未聽林伊提過聘禮的事,這陣子因著林父的病,她也是忙昏頭了。只尷尬的笑了笑說,“房子寫的就是我們伊伊的名字。”

    “哎呦,那可不一樣啊,我看他們家那麼有錢,房子是房子,禮金是禮金,金銀首飾可都不能少的,現在不拿著他,等婚後可就不好管束了。”四姑不停的給林母吹著耳邊風。

    林伊一口水差點兒沒嗆在氣管裡,她真是搞不懂,她收多少聘禮,管他們什麼事。

    但隨後,林伊才明白四姑打聽這些的真正目的。

    宴席散盡後,林伊帶著父母回到家中,她很有一股筋疲力盡之感。剛躺在臥室的大床上準備休息,林母就敲門走進來,竟然也詢問她聶家給了多少的彩禮。如果沒有給,她擔心林伊臉皮薄,居然要親自管聶東晟要,氣的林伊險些炸了肺。

    “媽,你到底什麼意思,這些年,我缺什麼少什麼,東晟從不吝嗇,張口要彩禮錢是不是太庸俗了,你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

    “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我和你爸爸不是看重錢的人,彩禮是男方該有的禮數,表示對你的重視。何況,你爸爸住院也花了不少的錢,收了彩禮,家裡的錢也能寬裕些……還有,你四姑家的表妹明年馬上要考大學了,她想向我們借點錢籌學費。”

    林母說了一堆,最後終於說出了目的。林父林母都是面子薄的人,人家開口借錢,他們總是舍不下臉回絕。何況,當初林伊去國外讀書,他們也是四處找親戚朋友借錢,沒少受關照。

    林伊聽完,有些無話可說了。四姑家的條件她是清楚的,雙職工家庭,供一個孩子讀大學綽綽有餘。她不過是眼紅別人過得好,想分一杯羹,這錢借出去肯定是不會再還了。

    但林伊不想因為錢的事與母親爭執,直接拉開床頭櫃,從裡面取出一張銀行卡丟給母親,“卡里有二十萬,你想借誰就借誰吧。”

    “東晟就給了你二十萬的彩禮?”林母拿著卡問。

    “媽!”林伊這下子是真的被氣炸了。林母見她是真的惱了,沒再多說,總算是拿著卡離開了。

    然而,每過兩天,又有親戚找上門,今天是是三舅家的閨女想要辦B市的戶口,明天是二姨家的表弟要找工作,林母都讓林伊去找聶東晟幫忙想辦法,還理直氣壯的說:“東晟不是開公司的嗎,讓他在公司給你表弟隨便安排個職位就行,不要太高,只要拿得出手。”

    林伊對二姨家的表弟十分瞭解,初中文化,整天游手好閒。聶氏集團的一個保安都要求大專以上學歷,她表弟去了連看大門都不夠格,何況,聶東晟這人最是公私分明,這種事她根本不能開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6
第261章 愛情本身就是自私的
    林母又提出雙方家長見面的事情。聶家的長輩自然不會來見他們,不僅是長輩,連親戚朋友都不會通知,別說是通知,捂都怕摀不住。聶東晟的身份地位,這種事一旦傳出去,只怕會引起不小的風波刀。

    “他們忙著呢,總之,婚禮當天你肯定能見著。”林伊沒好氣的回道。

    婚禮當天,聶東晟會提前僱傭好一群臨時演員扮演男方觀禮的嘉賓。反正,林伊的父母親朋又不認識聶家的人。

    林伊被家裡人弄得焦頭爛額,而更讓她焦頭爛額的,是聶東晟那天離開後,一直都沒再聯繫過她。

    林伊擔心他還在惱她,於是,便找了於浩當說客。

    於浩一向都比較把林伊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找了個空擋便和聶東晟提起了此事。

    “你最近都沒和林伊聯繫?不會真生她氣了吧,其實,林伊也有她的為難,她的出身和我們不一樣,家裡的親戚難免小市民了一些。”於浩一邊說著,一邊溜須的給聶東晟遞了根菸。

    而實際上,聶東晟還真沒功夫和林伊置氣,他以前也並不是常聯繫林伊,只是這種時候,林伊敏感了。

    “她和你說我因為她家裡的親戚生氣了?”聶東晟吐了口淡淡的薄霧,失笑著問道。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我沒那麼大的氣性,只是有些失望而已。我本以為林伊是不會說謊的,至少不會對我說謊。恍”

    被信任的人欺騙,聶東晟這還是第一次。

    “林伊也有她的苦衷……”於浩還想替林伊辯解幾句,卻被聶東晟阻止。是非對錯,聶三少不會拎不清。

    “於浩,你最近是不是太多管閒事了。後院起火解決了?”

    提起家裡的事,於浩的臉子頓時垮了下來,“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我家裡已經鬧得雞飛狗跳了。反正,我已經放了話,要麼就這麼過,要麼就離婚。”

    聶東晟不喜歡過問別人的閒事,對於浩的家事也並不過多的參與。話題便就此打住了。

    林伊一直為婚禮的事情忙碌著,雖然和父母偶有爭執,但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很輕易的便解決了。

    聶東晟後期又給了林伊一張卡,數額依舊不小。林伊把卡里多半的錢都給了林母,林母喜出望外,林家上下便更和諧了。

    婚禮的事情按部就班的進行著,然而,就在婚禮的前三天,突然發生了震驚中外的巴黎恐怖襲擊事件。

    時間剛剛發生的時候,每天報導的情況也比較模糊,只知道幾次的爆炸地點在法蘭西體育場附近,而有幾條街道發生了槍擊。好巧不巧,顧一念所居住的酒店位置,就在發生了槍擊事件的比夏街。

    聶東晟聽到這個消息後,那裡還坐得住,第一時間讓林向南推掉了一週內所有的行程,訂了最快飛往法國巴黎的機票。

    公司總裁公然開天窗,推掉了一週的行程,這可並不是小事。何況,現在又是個十分特殊的時期,內有各大股東的監視,外有陸英琦虎視眈眈,可謂是內憂外患之時。

    於浩極力的勸阻,“法國那麼大,二百多萬的人口,這次事故的傷亡人數最多也就是千八百人,何況,官方目前也沒有通報出其中有沒有華人,顧一念應該沒那麼倒霉,正巧就在事發現場。這可比中五百萬的概率還低。現在巴黎亂的很,你巴巴的跑過去,不是添亂嗎。”

    然而,無論他說什麼,聶東晟都聽不進去。所謂,關心則亂。他老婆孩子都在剛剛發生過恐怖襲擊的地方,不確認他們的安全,他根本無法安心。

    聶東晟最後悔的,就是上次去巴黎,沒有把他們母子接回來。顧一念任性,他不該任由著她的任性。

    林伊知道後,也一陣的慌亂無措。她慌得自然不是顧一念的安危,而是婚禮就在三天之後,聶東晟這一趟巴黎,肯定是趕不回來的。

    然而,於浩都勸不動,她又能說什麼呢。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收拾行李。

    聶東晟能對她說的,也只有,“抱歉,林伊,如果我趕不回來的話,你通知親戚朋友,婚期推後。”

    林伊無話可說,只能眨著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婚期推後,還是無限期的推後,請帖都發出去了,這種話她如何能開口,還被被親戚朋友笑掉大牙,屆時,她父母的面子又往哪擱。

    聶東晟拎著行李出門時,她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的阻攔。她想大聲的質問他: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而顧一念又為你做過什麼?為什麼你心心唸唸的只有她!

    然而,這樣的話,林伊是不敢說出口的,一旦撕破了臉,她只會把聶東晟推得更遠。

    她也只能紅著眼睛,看他離開。

    聶東晟所乘坐的車子緩緩的駛出小區,抵達機場。因為巴黎恐怖襲擊時間,飛往巴黎的航班幾乎沒什麼人。過了安檢,聶東晟坐在空蕩蕩的候機室裡,心仍亂的很。

    他一直聯繫不是顧一念,越是聯繫不上,越是不安。或許,於

    tang浩說的沒錯,顧一念和阿惟出事的概率很低,但他們母子就是他的命,聶東晟不敢心存僥倖,他只有親眼見到他們平安無事,才能安心。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登機口已經打開。聶東晟拿著登機牌正準備登機,手機便在此時響了起來。

    仍是於浩的號碼,聶東晟皺了皺眉,有些不厭其煩。

    “我馬上要登機,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東晟,你不必飛巴黎了。我剛剛查到,顧一宸就在巴黎,他十分鐘之前剛剛訂了三張從巴黎飛回B市的機票,我查了登機姓名,另兩個是顧一念和阿惟。”

    聶東晟在登機口前停下了腳步,心裡壓著的一塊大石,終於被挪開。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而電話的另一端,於浩正和林伊在一起。

    他掛了手機,對林伊說,“放心吧,東晟不會去法國了。”

    “於浩,謝謝你。”林伊啞著嗓子說道,在此之前,她急的差點哭出來。聶東晟這一走,她根本無法和父母交代。

    “別謝我,要謝就謝顧一念吧,如果她不回來,九頭牛也拉不回聶東晟。”

    林伊對此不發表意見。

    於浩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說道,“你現在終於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裡了,好好的準備當你的新娘子。”

    林伊失笑,拍開他的手,“你別取笑我了,你明知道這婚是假的。”

    “假的又如何,難道就不能假戲真做。”於浩挑了挑眉,話中暗示的意味十分的明顯,他伸手拍了拍林伊的肩膀,“林伊,你是聰明人,好好想想我的話。”

    於浩離開後,林伊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了許久。液晶電視一直不停的響著,不知播放著什麼,只是那聲音吵得人頭疼。

    林伊站起身,拿起遙控關掉了電視。然後,拉開了電視櫃左側的抽屜,裡面還剩下幾張沒有發出的紅色請柬,那顏色鮮紅的奪目。

    林伊伸出發白的手,從裡面拿抽出了其中的一張。這請柬是她特意定製的,簡單而精美,可以說是獨一無二,印有新郎聶東晟,新娘林伊喜結連理等字樣,以及她和聶東晟的照片。

    他們是沒有單獨合照的,只有在國外的時候,與阿惟三人一起拍的照片。她特意找了專業人士ps了照片,把裡面的阿惟去掉,只剩她與聶東晟的合照。

    雖然是修過的照片,但若非專業的人士,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林伊猶豫了許久,之後拿出黑色的碳素筆,在邀請人的後面,寫上了顧一念的名字。然後,打電話叫來了快遞,把請柬裝進信封后發了出去。

    林伊覺得,自己這麼做手段似乎有些卑鄙,但,請原諒她的自私與嫉妒。

    顧一念在聶東晟的心中,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讓她覺得恐慌與害怕。如果,顧一念重新回到聶東晟的身邊,那麼,她在聶東晟的心裡,連一席之地都不剩。

    這是林伊最無法忍受的。所以,別怪她……愛情本身就是自私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6
第262章 無聊+燒錢
    顧一念回國,最高興的人莫過於白薇了,她抱著暖暖那個小丫頭親自到機場去接機。

    顧一念還納悶,怎麼一出機場,顧一宸便丟下她和阿惟走了,原來,他是知道白薇會過來的。

    “我哥現在見了你,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你可真夠威風了。”顧一念忍不住打趣道。

    “他那是心虛的。”白薇沒好氣的回了句,不願多提顧一宸這個人。

    顧一念從她手中抱過小丫頭,這一晃三個多月沒見,暖暖已經變了個樣子似的,白白胖胖,很是可愛,真真讓人有些愛不釋手。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像極了白薇刀。

    “暖暖,姑姑寶寶。”顧一念在小丫頭嫩嫩的臉頰上親了兩口,玩笑著說道,“這要是在古代多好,讓暖暖給我家阿惟做媳婦。”

    白薇可沒想過近親結婚的事,壓根沒接她這茬。從顧一念手中接過行李車,又牽過阿惟的小手,一行人想著機場的出口方向走去恍。

    白薇今天開出來的是一輛豐田SUV,司機早已經在機場外等候多時了。

    “先送我們回公寓,東西太多需要整理。”顧一念對司機說道。

    她帶著阿惟去巴黎的時候沒帶什麼,回來的時候拿的東西確是不少,還有很多是帶給白薇和暖暖的禮物。

    “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你都不知道,沒有你,我這日子過得簡直無聊透頂了。”一路上,顧一念耳邊都是白薇的抱怨聲。

    顧一念便笑著打趣她道,“嫌無聊不如回到我哥身邊,鬥鬥小三,打打怪,升升級,日子保準豐富多彩了。”

    白薇氣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無話可說。

    “巴黎那邊最近亂的很,大哥擔心我和阿惟,大概一時半刻不會再離開了。”

    “顧一宸倒是做了件人事,還是國內好,別再亂跑了。再說,B市這麼大,你若真想避開一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顧一念知道她指的是聶東晟,眸色淡了淡,沒再接話。

    車子緩緩的駛入了金地名居小區,在顧一念居住的公寓樓下停住。行李有些多,司機幫忙抬到樓上後,才被白薇打發了離開。

    暖暖還小,吃飽了就是睡,阿惟倒是挺喜歡這個小妹妹,暖暖睡得時候,他就單手撐著下巴趴在她的床邊看著,偶爾還饒有興致的扯一扯她的小手。

    顧一念看了難免會覺得心酸,她覺得阿惟一個人的確是很孤單,如果那個孩子沒有流掉的話,將來兩個人倒是有個伴。

    白薇幫著顧一念一起收拾東西,其中有整整一大箱子都是給她和暖暖的,衣服、首飾、玩具,零零散散,有些價值昂貴,有些只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卻也很是精巧。

    兩個人忙著收拾房間,午飯自然是沒空做的,白薇打電話叫了外賣,打算隨便的應付一下,晚上在出去吃大餐,順便為顧一念接風。

    電話掛斷沒多久,門鈴就應聲響了起來。

    白薇正在掛衣服,聽到門鈴後,倒是一愣,“可真夠快的,現在連外賣都提速了?”

    顧一念笑著白她一眼,讓她少說廢話,趕緊去開門。並叮囑道:“零錢在門口的鞋櫃上。”

    白薇數了正好的錢後開門,門外站著的卻並不是外賣,而是某快遞的快遞員。“您好,有顧一念女士的快遞,請簽下字。”

    “快遞?”白薇一臉的狐疑,顧一念剛從國外回來,有誰會給她發快遞呢。

    “一念,有你的快遞。”她衝著屋內喊道。

    “什麼快遞?你幫我簽收一下吧。”顧一念的聲音從裡面出來。

    白薇簽了單,關上房門後,一邊往屋子裡走,一邊拆裝快遞的信封。信封拆開後,一張紅色的請柬從裡面掉了出來,白薇俯身撿起來,看完後,臉色頓時變了。

    “什麼東西?”顧一念剛把衣服都掛進了櫃子裡,回頭看向她。

    “婚禮請柬,聶東晟和一個叫林伊的女人,明天結婚。”白薇晃了晃手中的請柬,語氣冷嘲熱諷的說道。

    顧一念推著櫃門的手下意識的僵住,連臉上的表情都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然後,她慢慢的轉過身,繼續整理著衣物,因為背對著白薇,所以,白薇看不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也只有顧一念自己知道,她的臉色一定是難看到了極點的,因為,她看到自己抓著衣服的手,一直在微微的發抖。

    明明不知一次告誡過自己,她和聶東晟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可當她真正的得知他和林伊的婚訊時,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坦然。

    心口正在悶悶的發痛,她知道,自己是在乎的。

    然而,這種在乎,也只能掩埋在心底,並且,要深深的埋葬。她胡亂的整理著衣物。半響後,才稍稍的平靜了情緒,轉身看向白薇,她手中的請柬在眼眸中晃來晃去,真真是極為刺眼的顏色。

    “還真是挺有意思的,這東西發給我幹嘛

    tang,還打算收我的禮金啊。”顧一念有些牽強的擠出一抹笑,走過去,想從白薇的手中拿過請柬,然後丟掉。

    算是眼不見心不煩吧!

    然而,白薇卻沒讓她如願。嘲弄的笑了笑後,把請柬塞進了自己的手提包裡。“既然人家聶總裁誠心邀請,你不去就太失禮了。正巧我閒著也閒著,明天陪你一起出席。”

    “白薇,別鬧了。”顧一念有些急了。

    “誰鬧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喜歡抽熱鬧了。何況是這種大喜事。”白薇是打定了主意要拉著顧一念同去。

    這世上就沒一個靠譜的男人,顧一念出國才多久,聶東晟轉身就另娶他人,她要是不去鬧得天翻地覆,她就不姓白。

    顧一念頭疼的厲害,真真是拿白薇沒轍。“隨便你怎麼鬧,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讓她親眼看著聶東晟挽著林伊的手,甜蜜恩愛的踏過紅毯,走進婚姻的殿堂,大抵會比殺了她還難受吧。也許,n年之後,她會釋懷,會大度的祝福他們。但抱歉,目前,她實在是做不到。

    她也不想像個潑婦一樣的去他們的婚禮上打鬧,那樣做實在是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邁不過心裡那道檻的人是她,說要離開,說要放棄,說要斬斷他們之間一切的人也是她。那麼,她又有什麼資格阻攔聶東晟去追求屬於他的幸福呢。

    那她不是太無恥了些。

    而白薇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她知道一念難受,那麼,憑什麼要讓聶東晟好過。

    “你不去沒關係,那我就帶著阿惟去,正好讓他見證一下他老子和別的女人的幸福時刻。”

    “白薇!”顧一念惱火的拔高了音量,她自然不會允許白薇把阿惟當槍使。

    在阿惟沒有絲毫準備的情況下,讓他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別的女人結婚,顧一念不知道阿惟小小的年紀能否理解,並接受。

    她不想阿惟受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傷害。

    白薇拿阿惟做威脅,顧一念不得不就範。第二天,只能被動的被白薇硬拉去了聶東晟和林伊的婚禮現場。

    婚禮的地點在近郊的一處私人莊園,這個地方在B市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備受上流社會的富商名流的青睞,辦過許多大型的婚禮,比如,XX總裁的公子,XX集團的小開,XX局長的千金,連上屆市委書記的孫子結婚,也是在這裡辦的。

    這是一棟典型的歐式莊園,佔地面積不小,建築是幾棟古樸的城堡,城堡內設有西式的教堂,還有佈置好的婚房,一切只能用浪漫與華麗來形容。

    莊園內的花園與草坪更是特色,還有面積不小的人工湖,最適合的就是舉辦浪漫的唯美奢華的草坪婚禮,這幾年,草坪婚禮也是流行元素。

    當然,在這棟莊園舉辦婚禮的費用也不低。不過,眾所周知,聶總裁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大抵也只有這棟私人莊園,能配得上聶總裁的身份。

    白薇的車子在莊園的門口前停住,此時,莊園內正在燃放著煙火,咚咚的聲音不停的在半空中迴響著,震的人耳膜發疼。

    白薇率先下車,仰頭看著天空。這青天白日的放煙火,即便放的漫天都是,也絲毫看不出絢麗效果來,也只剩下四個字:無聊+燒錢。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6
第263章 道具太敷衍
    白薇下意識的嗤笑了一聲,吐出兩個字,“無聊。

    顧一念只是淡淡的牽動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反倒讓人有些看不透情緒。她慢慢的開口,語氣也是淡的沒有任何的起伏。

    “婚禮放煙火是很正常的事,你還真是對人不對事。”

    “我就看不慣,怎麼著!”白薇理直氣壯的回道。

    顧一念無奈失笑,搖了搖頭醢。

    白薇扯住她的手,踩著高跟鞋向莊園內走去,邊走邊說,“顧一念,我還真是佩服你,這功夫還能笑得出來。”

    “難道我該痛哭失聲?”顧一念反問道。

    白薇突然止住腳步,回頭看著她,“難道你心裡現在不是已經失聲痛哭了嗎?緹”

    這種感受沒有人比白薇更懂,當初她知道顧一宸和蕭菲兒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卻被傷的千瘡百孔。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孤獨的倒在床上,好像能聽到心臟滴答滴答,不停滴血的聲音。

    她想,此刻的顧一念,大抵也是如此吧。愛人結婚了,新娘不是我,還有什麼是比這更讓人痛苦的事。

    顧一念也順勢停住腳步,臉上的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那是被人猜中心事後,還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她緊抿著唇角,蹙眉看著白薇,沉默不語,但表情卻越來越嚴肅。

    白薇沒敢繼續搓她的痛處,重新邁開步子向莊園內走去。

    再奢華的婚禮,也不過是大同小異。莊園的門口,擺著一張鋪著華麗桌布的長桌,顯而易見,那是禮金桌,只要參加過婚禮的人,對此並不陌生。兩名穿著筆挺禮服的工作人員坐在桌子旁,正在整理禮金數額。一個在記賬本上書寫客人的名字和隨禮金額,另一個點錢。

    那一張張紅鈔經過驗鈔機時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響,還真是脆生生的。

    白薇又是忍不住的一聲嗤笑,聶家辦婚禮,果然是大手筆。

    她隨後踩著高跟鞋走過去,從手提包內翻出一隻紅色的信封,有些有力的摔在桌面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正在忙碌的兩個工作人員被嚇了一跳。

    “隨禮,顧一念。”白薇理直氣壯的爆出了顧一念的名字。

    而此時,顧一念就站在她的身後,皺了皺眉,卻並沒有說什麼。她任由著白薇鬧,儘早鬧夠了,她也盡快解脫。

    工作人員禮貌的微笑著,程序化的接過白薇的紅包,厚厚的一疊,但只拆開一角,臉就有些僵住了。雖然都是紅色的紙鈔,但這裡面裝的哪裡是人民幣,而是冥幣。

    “怎麼,有問題嗎?”白薇挑了挑眉問道,明顯是找茬的意思。

    但她並不清楚,除了林伊家的親戚朋友以外,婚禮現場大部分都是聘請來的臨時演員,對方的應變能力不差,把紅包原封不動的放在一旁後,微笑著對白薇說,“白小姐,感謝您百忙之中出席婚禮,裡面請。”

    而此刻,他心中想的卻是:白女神都被請來充當臨時演員了,就是劇組太不負責任,連道具都這麼糊弄。

    他的反應倒是讓白薇微微的詫異了一下,她就是來鬧事的,結果對方根本沒給她鬧起來的機會。

    “算你識相。”白薇只能丟下這麼一句,然後扯著顧一念進入了婚禮現場。

    她們算是姍姍來遲,婚禮現場幾乎已經沒有座位,白薇只能拉扯著顧一念坐在了不太顯眼的角落裡。即便如此,白薇這張臉還是吸引來了不少的目光,雖然她目前處於半隱退的狀態,畢竟白女神的名頭當初那麼響,不可能這麼快就被大眾遺忘。

    “呵,這婚禮辦得可夠低調的。”白薇一雙長腿交叉著,大咧咧的坐在位置上說道。

    “低調?”顧一念很是不解。如此奢華的婚禮,如果說是低調,那其他任何的婚禮都只能用‘窮酸’兩字來形容了。

    但顯然,白薇口中的‘低調’,與顧一念理解的並不相同。

    “堂堂聶家三少,名門望族,婚禮辦得這麼大,居然沒有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出席,甚至連記者都沒有,還不低調嘛?低調的都有些奇怪了。”白薇說道。

    當初聶東晟和宋茜訂婚,辦得並不算隆重,卻被媒體報導的鋪天蓋地,與之相比,這場沒有政商名流出席,甚至連聶家人都沒有一人到場的婚禮,的確過於低調了。

    但即便覺得奇怪,白薇與顧一念也沒有把這場奢華盛大的婚禮與一場虛假的表演聯繫在一起。

    當然,這種事即便是說出去,也未必有人相信,畢竟,它發生的概率太低。

    遵照傳統,婚禮在上午九點十八分的時候正式開始。

    婚禮進行曲響起,新人入場。

    聶東晟站在紅毯的盡頭,而另一端,林伊穿著雪白聖潔的婚紗,在其父的陪伴下,一步步踏過紅毯,向她的‘新郎’走去。

    林父的臉上一直掛著憨厚的笑容,即便病入膏肓,但精神面貌看起來非常好,不得不承認,人的意念有時候是非常強大的。

    林伊攬著父親的手臂,唇角掛著得體的笑容,眼睛卻一直是溫熱的,濕濕的。這曾經是她夢中的場景,淚眼模糊中,她看向站在前方的聶東晟,他穿著純白的西裝,英俊,挺拔,就像是童話書裡走出來的王子,而林伊多麼希望,自己是格林筆下的灰姑娘,走到王子的身邊,從此,與他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如果,這只是一場戲,林伊只默默的祈禱,祈禱它可以永不散場。

    而這樣的畫面,對於顧一念來說,同樣像夢一樣。

    二十歲的時候,她把自己交給了這個她深愛的男人,他說要把‘我愛你’說一輩子給她聽。她堅定不移的相信著。

    然而,時過境遷,與他攜手走過紅毯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這樣的事情,不過是痴人的自欺欺人而已。

    彼時,林伊已經走到了聶東晟的身旁,林父激動地落淚,親手把女兒的手交到了聶東晟的手中。

    聶東晟的表情淡淡的,笑容看似得體,卻得體的讓人覺得有些公式化。

    婚禮按照正常的流程進行著,當主持人說道:“新郎,你願意娶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貧困或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直到死亡……”

    主持人的話音落後,卻遲遲沒有聽到聶東晟的回答。他只是淺蹙著眉,清冷的目光在主持人與林伊之間徘徊。

    他的目光深邃而鋒利,林伊有些心虛的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聶東晟明明吩咐過略掉這一環節,但很顯然,有人自作主張了。

    林伊自以為是的以為這樣的場合下,聶東晟一定會選擇配合她。但她似乎忽略了一點,聶家三少可並不是任由人擺佈的,他不情願的事,沒人能逼迫他。

    何況,除了面對著心愛的女人,聶東晟也的確是說不出‘我願意’這三個字,哪怕這只是一場戲。抱歉,他並不是一個好演員。

    聶東晟沉默以對,等著林伊自己收場。如果她足夠聰明的話,場面應該不至於弄得太過難堪。

    現場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眾人仍等待著新郎的回答。但顯然,有人已經等不下去了。

    顧一念十分的不想從聶東晟的口中聽到他對別的女人說那三個字。白薇說的沒錯,她可以表現的冷漠而堅強,但心卻無法偽裝。

    她站起身,拎起手提包,越過人群打算離開會場。而聶東晟明明是背對著她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的緣故,他突然在此時回頭,然後,是短暫的目光交匯。

    顧一念的眼中是滿滿的隱忍與痛楚。而聶東晟,是無法掩飾的錯愕與震驚。

    他自然不會想到,這樣一場對外界完全封鎖了消息的婚禮,顧一念是如何出現的。

    而此時此刻,他根本來不及卻思考那些,當顧一念轉身的那一刻,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撤掉了胸口上的新郎花束,快步追了上去。

    “一念!”聶東晟心裡十分的清楚,如果此刻不解釋清楚,顧一念只會帶著阿惟再次逃走,他這輩子,只怕都沒有機會再去解釋。

    現場內一片嘩然,特別是林伊家的那些親戚。這算是怎麼回事,搶親?還是上演落跑新郎?

    林父重病,本來就憑著毅力支撐著,現在出現這種狀況,一激動,險些沒氣暈過去。

    林伊情急之下,拖著婚紗也追了上去。哪怕只是一場戲而已,在落幕之前,他還是她的新郎。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6
第264章 相互折磨到白頭

    “東晟!”林伊扯著拖尾婚紗,跑的有些吃力。卻十分固執的追隨著。

    莊園外是一條寬闊的馬路,車流量並不算少,當顧一念不顧一切的橫穿馬路時,聶東晟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一樣。五年前的那場車禍,讓他埋下了陰影。

    “一念,小心!”他表情嚴肅,聲音發沉發冷。在穿越馬路後,終於一把扯住了一念的手臂,下一刻,不顧一切的把她反鎖在懷裡。

    “聶東晟,你放開我!”顧一念在他懷中奮力的掙扎,粉拳無所顧忌的落在他的胸膛上,也並不是沒有絲毫的殺傷力,至少,這一刻,聶東晟感覺到了疼。

    “一念,我可以解釋……”他可以任由著她打罵,卻不可能放手了。

    “我不想聽。”顧一念厲聲的打斷他,仰頭看著他的時候,目光都是冰冷而帶著嘲諷的。“你們發請柬給我,不就是讓我來看你們秀甜蜜,秀恩愛的戲碼,聶東晟,我看到了,也死心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什麼請柬?”聶東晟很容易抓住她話中的重點,微微的蹙眉。

    然而,不等顧一念回答,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女子呼喚的聲音,“東晟!”緊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

    當顧一念和聶東晟回頭時,只見林伊穿著那件華麗的拖尾婚紗,倒在了路中央的血泊裡,身上純白的婚紗,染滿了刺目的鮮紅。她睜著一雙眼睛,仍直直的盯著聶東晟的方向,樣子看起來有些駭人。

    撞到她的司機顯然也嚇壞了,軟著雙腿從車上走下來。但這顯然不是他的責任,是對方拖著一身行走不便的長婚紗闖紅燈橫穿馬路。她是被腳下的婚紗絆倒的,而司機只是來不及剎車而已。

    隨後,救護車趕到,聶東晟匆忙的把林伊抱上救護車,一同趕去了醫院。

    而事故的發生,幾乎完全出乎意料,一直到救護車呼嘯著離開,顧一念仍呆滯的站在原地,她滿腦子只記得林伊婚紗上刺眼的血色,以及聶東晟俊臉上緊張的神情。

    她一直是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最終,還是白薇把她帶回去的,回程的路上,顧一念一直在喃喃自語,“我不該來這裡的,如果我不來,她就不會出事故……”

    白薇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握著顧一念冰冷的幾乎沒有溫度的雙手。“和你有什麼關係,是我硬把你拉來的。”

    “她,她會死嗎?”顧一念顫聲說道。

    “去醫院看看不就知道了。”白薇回答,但她說完後,明顯感覺到顧一念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發顫。於是,想了想後,白薇又安慰道,“放心吧,不會。”

    第二天,顧一念去醫院的時候,林伊已經被轉移到重症監護室內監護,暫時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各種厚厚的探視窗,顧一念站在外面,而林伊躺在裡面。她的身上插滿了冰冷的機械儀器,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失去了生命的木偶人一樣,醫療器械不失的發出滴滴的聲響,是監護室內唯一的聲音。

    顧一念的手掌觸碰著冰冷的玻璃窗,掌間的溫度冷的讓人忍不住發顫。她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好似隔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這一刻,顧一念居然很想哭。眼前的一幕,是多麼的似曾相識。只不過,五年之前,躺在裡面的人是自己而已。

    顧一念的手緩緩的、無力的垂落下來。其實,無論是她,還是林伊,在愛情裡,她們都是固執的孩子。

    “你想用生命交換愛情,林伊,我成全你。”顧一念低聲的呢喃了句,然後轉身,向長廊的盡頭走去。

    她已經定了飛往法國的機票,今天下午就走。也許,這座城市,並不適合她繼續停留。

    然而,她剛走出幾步,就被人從身後扯住了手臂。顧一念回頭,身後,聶東晟的一隻手臂緊緊的握住她纖細的腕部,一雙漆黑而深邃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那是一種能洞穿人心的深邃。

    顧一念卻極為淡漠的回視著他的目光,他的眼中佈滿了紅血色,劍眉深蹙著,俊臉上是毫無掩飾的疲憊與憔悴之色。

    顧一念想,林伊一直沒有脫離危險,他應該是守了她一整夜吧。這樣的認知,讓她覺得,這場三個人的電影,由始至終,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她用了些力氣,試圖甩開他的手。然而,他的力道極大,她越是想要擺脫,他抓的就會更緊,甚至弄疼了她。

    顧一念疼的微微皺眉,卻一直緊抿著唇,沒有開口。

    “顧一念,你還要去哪裡?”他的聲音低沉、沙啞的有些厲害。

    顧一念沉默的看著他,半響後,才淡淡的開口回了句,“法國。”

    “這次又要去多久?”他又問,雖然極力的克制,但顧一念還是感覺到了他周身散發的冷意,讓人忍不住發寒。

    顧一念再次沉默。

    “再也不回來了,是嗎?”他諷刺的冷笑著,替她回答。

    顧一念極淡的點了下頭,的確如此。她也不覺得自己還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

    雖然是她先放手,但顧一念自任做不到看著他與別的女人夫妻恩愛。

    愛過,這個男人對她來說,總是不同的。

    然而,她的坦然似乎激怒了勉強的男人,他怒匆匆的把她按在了一旁堅硬的牆壁上,一雙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那樣子很是駭人,好像隨時都會把她吃掉一樣。

    “顧一念,你到底長沒長心!”他幾乎是壓抑的怒吼。

    顧一念笑凝著他,只是笑著笑著,眼淚就忍不住落下來。她回答說,“我長心了,聶東晟,我是有心的……”

    就因為有心,她才會痛苦自責。她才無法忘掉母親的死,無法,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

    聶東晟的雙手依舊緊緊的抓在她單薄的肩膀,他疲憊而痛苦的閉了閉眼睛,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再睜開時,漆黑的眼眸中是無比執著與堅定的光。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甚至近乎沙啞。他的唇貼在顧一念的耳畔,一個字一個字,無比清晰,甚至擲地有聲的對她說:“就這樣吧,哪怕就這樣相互折磨到白頭……我沒辦法再放開你。”

    聶東晟話音落後,甚至不給顧一念回絕的餘地。他把她緊抱在懷裡,溫熱的唇直接吻住了她的。他吻得蠻橫而霸道,卻也無比的專注,那種渴望與火熱,幾乎要把顧一念燃燒殆盡。

    當他吻下來的時候,顧一念的腦子有短暫的空白,然而,隨著他的不斷侵入,她漸漸的恢復理智,然後,在他的懷抱裡,奮力的掙紮著。

    在她看來,聶東晟簡直是瘋了!這裡可是醫院,他的妻子林伊還倒在監護病房裡,他是不是忘記自己現在已經是已婚男士了,這麼無所忌憚,又肆意妄為。

    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人物不對……一切似乎都亂了。

    而這場混亂並沒有持續的太久。伴隨著一聲電梯的響動,林家人從電梯中走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是目瞪口呆。

    “你,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林母拔高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在空蕩蕩的長廊內來回的迴蕩著,聽起來有些刺耳。

    顧一念驚慌失措的推開聶東晟,那感覺,好像她真的偷了別人的老公一樣。真是糟糕透頂。

    而與子相比,聶東晟倒是氣定神閒,絲毫沒有被‘丈母娘’抓包的無措。

    他溫熱的大掌依舊握著顧一念的手,很自然的伸出指尖,把她額前一縷凌亂的碎髮抿到耳後。然後,才轉向林家人的方向。

    “東晟,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林母氣的微微顫抖。她雖然不瞭解有錢人的世界,但多少也是有所耳聞的。那個有錢人在外面不養幾個小的。

    只是,她女兒還倒在病床上,聶東晟就這麼公然的把人領到醫院裡,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林伯母,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太太,我孩子的母親。”聶東晟的語氣不急不緩的說道。

    “什麼?”林母臉上的表情由憤怒轉為震驚,“你,你結婚了?”

    “我們很快就會結婚。”聶東晟回答。

    林家的人面面相覷,他們剛剛把林父送進樓上的內科病房裡,怎麼一轉身回來,林家的這位有錢女婿就成了別人的丈夫。

    林母更是氣急敗壞,厲聲的質問道,“她是你老婆?那我女兒林伊呢?林伊又算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7
第265章 他是打算等一輩子的

    林母更是氣急敗壞,厲聲的質問道,“她是你老婆?那我女兒林伊呢?林伊又算什麼?”

    “我和林伊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伯母,十分抱歉,我不應該配合林伊期滿你們二老。但伯父的病情您也清楚,林伊也是出於一片孝心,不想讓伯父帶著遺憾離世。”

    “這,這……”林母一時間有些無話可說。而她身旁的親戚中卻有人嗤笑了一聲。

    “呦,感情弄的這麼聲勢浩大,原來是做戲給我們看呢啊。嫂子,也真是難為你家林伊了。”

    林伊嫁了有錢人,在親戚之中難免遭了妒忌,這會兒也免不了被冷嘲熱諷。

    林母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瞪著聶東晟說道,“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不會是不想對我女兒負責人,才誆騙我們的吧。”

    “我有沒有說謊,等林伊醒了,自然會澄清我們之間的關係。”聶東晟回答,然後,牽著顧一念的手,一同走進電梯間。

    兩扇電梯門在林家眾人的面前緩緩合起,電梯下行,封閉的空間內,只有聶東晟與顧一念兩人。

    氣氛沉寂的近乎壓抑。

    顧一念的手仍被聶東晟握在掌心,他的力道很大,捏的一念骨指發疼。

    她下意識的甩開,這一次,他竟然鬆了手,顧一念輕鬆的脫離了他的制衡。

    電梯內依然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空間太過狹小的緣故,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呼吸聲都變得急促而凌亂起來。還有,腦子也亂的很。

    “你和林伊?”她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聶東晟側頭看向她,唇角上揚起極淺淡的弧度,帶著一點點的苦澀滋味。他還以為,她不會關心,不會詢問了。

    還好,她沒有。這是不是證明,她至少還是在乎的。

    “林伊的父親得了癌症,將不久於人世。林伊希望在他父親臨死前看到她成家,所以,請我幫忙配合演一場戲。你知道的,在國外的時候,她曾經幫助過我,我理應還她這個人情。”

    顧一念這才後知後覺,難怪白薇說這場婚禮十分的奇怪,沒有一個政商名流出席,以及記者出席,也沒見到任何一個聶家的人。原來,這場耗費巨資的婚禮,不過是演戲而已。

    “一念,我曾對你說過,如果我想和林伊有什麼,也不必等到現在。”聶東晟又說。

    實際上,他一直在等她,等了整整五個年頭。本來,他是打算等一輩子的。

    顧一念抿著唇,再次不語。他似乎和她說過很多的話,而她印象最深的卻只有兩句。

    一句是他對她說:“唸唸,我愛你。”

    還有一句是……“一念,我們分手吧,沒有理由,我膩了。”

    ……

    電梯一直到達地下停車場,聶東晟把顧一念塞進車子裡,而他站在車外。

    車門敞開著,他高大的身體半俯下來看著她,聲音磁性而溫和的對她說道,“林伊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我暫時還不能離開。你自己先回去,要乖。”

    他哄她的語氣像是哄著不聽話的孩子一樣,讓顧一念有些不自在。她微抿著唇角,錘頭,不語。

    聶東晟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若有似無的輕嘆,然後,說道,“一念,答應我,別再逃了。”

    顧一念聽完,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他。他深邃的眼眸中,神色有些複雜,掩埋了太多的憔悴,傷痛,還有無奈。他拿她,總是無可奈何的。

    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然後,聶東晟的手機響起,是病房的醫生打來的,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改變。顧一念的心裡突然一陣的慌亂,她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如果,林伊真的因此而賠上了姓名,顧一念想,自己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安心了。而聶東晟,只怕也不會。

    他們的愛情已經染著母親的血,顧一念實在不想再搭上一個林伊。

    “有,有事嗎?”顧一念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

    “別擔心,是林伊醒了。”聶東晟回答。

    顧一念心下鬆了一口氣,這才安心的驅車離開。

    駛出了醫院,顧一念的車子茫然的在道路上行駛著,有些漫無目的。她竟然不知自己還能去哪裡。

    環繞著護城路,她開車繞過了大半座城池,最終把車子停在了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內。她迫切的需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才能不讓自己的心和腦子繼續亂下去。

    她在辦公室內忙碌的翻看著文件,甚至連午飯都忘記了去吃。秘書敲門進來詢問了兩次,她沒有胃口,隨後便把人打發了。

    只是,沒過多久,敲門聲再次響起來,顧一念有些心浮氣躁的說道,“不是說了我不餓嗎!”

    “顧總,前台接待處有人找您,說是您的故友,要求見您一面,您……”秘書有些忐忑的詢問。任誰都看得出,今天顧大小姐的心情不太好,脾氣也有些糟糕,所以,秘書與她交流時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顧一念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是哪位故友要見她。因為,在這座城市,她認識的人很多,但可以稱之為‘朋友’的卻少之又少。

    她讓秘書把內線電話接進來,對方報了名字,竟然是於浩。

    顧一念對于于浩的到來很是意外,她想不到於浩找她會有什麼事,但還是讓秘書把人請了上來。

    於浩一進辦公室,就不冷不熱的開口道,“顧大小姐好大的架子啊,想要見你一面,還要過五關斬六將的。”

    顧一念站起身,吩咐秘書去沖咖啡,然後微笑著對於浩道,“小公司的規矩,讓於副總見笑了。如果這裡是聶氏集團,我若是想要見於副總一面,只怕要提前半年預約吧。”

    於浩輕哼了一聲,在一側的真皮沙發上坐下來。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不太喜歡顧一念的地方,一個女孩子,任性又驕縱,一點虧都不肯吃。你說她一句,她必然要十句的反唇相譏。

    而偏偏,她又是顧一宸的親妹,聶東晟的心上人,被這兩個男人寵著護著,又任性的資本,也有驕縱的權利。

    “於副總難得大駕,找我有什麼事嗎?”顧一念從秘書的手中接過咖啡,親自遞到了於浩的面前。

    於浩抿了口咖啡,而後又低頭看了眼腕錶。“顧一宸去分公司考察,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就應該回來了,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裡談?你哥應該不會歡迎我。”

    顧一念了然一笑,看來於浩是有備而來的。連顧一宸的行蹤都如此的瞭解。

    當年,顧一宸與聶東晟、於浩,江離然四人好的可以穿一條褲子,但自從她與聶東晟分手後,顧一宸幾乎與他們完全斷絕了聯繫。

    “我看到你公司對面有家咖啡廳,如果顧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以移駕去那裡坐坐嗎?”於浩又說。

    顧一唸點頭,拎起手提包和外套,跟著他一起乘坐電梯下樓,去了公司對面的咖啡廳。

    他們選了一處單獨的包房,在二樓,窗子正對著對面寰球國際的辦公大廈。服務員端了兩杯咖啡,顧一唸點的是一杯摩卡,她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杯中的銀勺,小口的抿著,等著於浩開口。

    於浩並沒有動面前的咖啡,好像它只是一件擺設而已。他微眯著眼眸,盯著面前的顧一念,問道,“你不好奇我來找你的目的嗎?”

    顧一念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們之間,除了聶東晟,似乎也沒什麼交集。於浩,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於浩點了點頭,眸中似笑非笑。他一直都知道,顧一念是聰明的女人。

    “我最近有些閒的發慌,所以想找人聊聊。聊聊你失憶之後的事情怎麼樣?”

    “洗耳恭聽。”顧一念回答。

    於浩這才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放下咖啡杯後,才不急不緩的開口。

    “你出事之後,顧一宸把阿惟丟給了東晟,並拒絕你們在見面。那段時間,東晟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樣,每天偷偷跑去看你,有時候在你居住的樓下,一守就是一夜。這種日子大概持續了三個多月,後來,也是因為你,他和伯父徹底鬧翻了,一個人帶著孩子跑去了國外。聶伯父那個人,一向說一不二,從不許別人忤逆他。東晟出國後,他停掉了東晟所有的卡,想要逼他回國。東晟那個人,你也清楚,堅韌,也固執。他拒絕了聶家一切的經濟援助,包括琛北他們偷偷寄錢過去,也都被他退了回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7
第266章 顧一念,做人不能沒有良心

    可想而知,沒有了經濟來源,聶東晟帶著孩子,在國外過的有多艱辛。

    他申請了學校,重新攻讀企業管理學位,但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得到獎學金。但只依靠獎學金,並不足以支付他和阿惟的生活開銷。他白天上課,晚上還要打幾份工,一天最多只能睡四個小時。

    所以,林伊那個時候對他們父子的照顧,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如果沒有林伊,他還要僱人照顧阿惟,支付那樣的一份薪水,對當時的聶家三少來說,已經是十分奢侈的。

    有一次阿惟生病,聶東晟甚至無法支付孩子的醫藥費,那是的感覺,幾乎就是一種走投無路的崩潰,他用身上所有的錢打國際長途回家,聶景峰不問緣由,冷嘲熱諷了幾句後,掛斷了電話。

    是林伊用自己的學費替阿惟交了住院費和醫藥費。雖然錢不算多,甚至在之後提及,讓人覺得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當時對於聶東晟來說,卻是救命的錢。

    這也是聶東晟為什麼如此怨恨聶景峰,而又對林伊充滿了感激。

    “其實,林伊與你相比,無論是出身家世,還是樣貌才華,都遜色一籌。甚至,她還跟過其他的男人,有那樣一段不堪的過去。但她有一點,卻是你顧一念永遠比不上的,那就是她對東晟的痴心。”於浩一語點破。

    這也是為什麼,於浩更希望陪在聶東晟身邊的人是林伊。和一個愛自己的人過一輩子,遠比找一個愛的人幸福。於浩身為聶東晟的兄弟,自然是希望他幸福的。

    只是聶東晟太過固執了而已,他認定一個女人,其他的人就再也走不進他心裡。

    顧一念聽完,淺淺的牽動了一下唇角,卻根本笑不出來。她一直都承認,林伊比她更愛聶東晟,也比她更會照顧他。

    而她和聶東晟在一起的那些年,一直都是聶東晟寵著她,護著她,照顧著她,包容她所有的任性與小脾氣。

    她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卻沒發出聲音,只得聽於浩繼續說道,“在國外的那些年,東晟過的很艱辛,卻一直沒有回來。直到他爺爺過世,他才回過弔喪。”

    提到聶東晟的爺爺,顧一念的眼中也多少有些動容的神色。

    聶東晟和爺爺的感情一直不錯,顧一念也曾經跟著他一起去探望過老人家幾次,是個很慈祥的老人,總是笑眯眯的。

    而因為一直呆在國外的緣故,聶東晟甚至沒有見到老人家的最後一面。

    “東晟剛回國不久,就知道了你和陸英琦結婚的消息。當時,他爺爺剛過世,外加上你結婚,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於浩斷斷續續的繼續說道。

    顧一念動了動唇,然後緊咬住唇瓣,微微的驚愕後,又是無言以對。

    “聶老爺子過世之後,東晟開始接手聶氏集團。不久後,你和陸英琦開始創業。”說到此處,於浩眸中溢出極為諷刺的笑,“顧一念,你不會以為創業真的那麼容易吧,那些年,一直都是東晟在暗中護著你,幫襯著你。你和陸英琦創立公司,找不到出路,他就暗中給你鋪路。沒有機會,他給你創造機會。最開始,你掙得每一分錢,東晟可能要十倍的賠進去……他做的那些事,td就像個傻瓜一樣……”

    顧一念微低垂著頭,安靜的傾聽。她的雙手交疊在身前,緊緊的握在一起,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微不可聞的顫抖著。

    之後,於浩又說了一些事情,顧一念聽進去的不多,她的腦子有些亂,只記得於浩起身離開前,丟下的最後一句話說,“顧一念,做人不能沒有良心。”

    於浩離開後,顧一念仍坐在位置上,單手托腮,目光茫茫然的看著窗外。

    明明剛剛還是晴空萬里的天氣,不過轉眼之間,天陰了,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細碎的雪花。這大概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了,時已如春,天氣會一天天的暖起來。

    雪下的不小,很快在地面上鋪了白白的一層,掩蓋了一切的真相。

    顧一念開始慢慢的回憶起來。

    她和陸英琦創業的最初,沒有背景,也沒有經驗,的確是四處碰壁,但每一次幾乎山窮水盡之時,卻都能絕處逢生。

    當時,顧一念只以為是自己的運氣好,現在想想,哪裡就有那麼多的巧合與好運。原來,那些絕境逢生的背後,是聶東晟對她的呵護與守候。

    感動嗎?是的,一個男人默默的、堅貞不渝的守護她五年之久,說不感動是假的。

    動搖了嗎?顧一念不知道。畢竟,母親的死同樣歷歷在目,深刻在腦海裡,她不知道該如何卸掉背在身上的十字架。

    顧一念在咖啡廳內一直坐到傍晚,面前的咖啡一杯杯的被換掉,冷了就端走換成溫熱的,熱的又很快冷掉,再次被端走,如此反覆,天色很快就暗了。

    天黑天亮,年復一年,時間不過就是如此被荒廢。而她與聶東晟之間,已經浪費了整整五年的時光,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個五年可以如此的揮霍。

    顧一念離開咖啡廳的時候,雪停了。但天空仍是灰濛蒙的顏色,不知何時才會放晴。

    寰球國際的辦公大樓就在對面,但她已經無心工作,站在路邊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向司機師傅報出了金地名居的地址。

    顧一念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的保姆阿姨剛剛把晚飯端上餐桌,阿惟坐在桌子旁,拿著他專用的小勺子,正準備開飯。

    “姐姐。”他見一念進門,甜甜的喚了一聲,並爬下椅子,歡快的撲進了顧一念的懷裡。

    “乖。”一念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然後脫掉了身上染著戶外冷意的大衣,在玄關處換了鞋子進門。

    “顧小姐回來啦,要一起吃飯嗎?”保姆阿姨詢問道,但已經手腳利落的多添了一副碗筷。

    “不必了,我不餓。”顧一念回答。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確實是沒有胃口。

    保姆雖然拿著高薪,但只負責燒飯做菜和接送孩子,並不負責關心照顧顧一念的身體,她說不吃,保姆倒是樂的少洗一雙碗筷。

    “阿惟乖乖吃飯,姐姐有些累,去房間休息一下。”顧一念微笑著對阿惟說道。

    阿惟很聽話的點頭,重新回到桌旁,拿起了自己的小勺子,大口的吃飯,但絲毫不讓人覺得是狼吞虎嚥,吃相既斯文,又優雅,這一點倒是像極了他的父親。

    顧一念的確很累,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倒在床上,真想一睡不醒。可輾轉反側,卻怎麼都睡不著。

    她索性起身,從床頭櫃的抽屜中翻出兩片白色的藥片,吞下後,又喝了半杯溫水,然後重新倒在了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這一次,沒過多久,她就睡著了。只是,睡得也並不算是安穩,夢中都是聶東晟的臉,以及他們曾經點點滴滴的過往,如同昨日重現一般,一幕幕的不停播放著。

    那些記憶,被她整整遺忘了五個年頭,甚至想要一輩子忘記。但直到此刻,顧一念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那些屬於她和聶東晟的曾經,不僅沒有被她遺忘,反而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裡。

    這一覺睡得很沉,讓顧一念有些區分不出夢境與現實,她好像就要沉入在夢境中一樣。不管噩夢美夢,至少,她的夢中有他,對於她來說,就是好的。

    然而,這場夢終究還是被打破。深夜,一道急促的敲門聲把她吵醒了。

    顧一念揉了揉眼睛,聽到門外保姆阿姨的叫喊聲,立即掀開被子下床,急匆匆的開了房門。

    “顧小姐,阿惟好像不太舒服,我剛剛給他蓋被子的時候,摸了下他的頭,哎呦,好燙的。”保姆阿姨一臉焦慮的說道。

    顧一念披了件衣服,從醫藥箱中翻出了體溫計,急切的走進阿惟的房間,一測體溫,居然已經過了39°。

    “要不要吃點退燒藥,或者物理降溫什麼的?”保姆阿姨詢問道。

    “燒的太厲害了,我馬上帶他去醫院。”顧一念回道。轉身從衣櫃中翻出孩子的小衣服,給他往身上套。

    阿惟燒的迷迷糊糊的,任由著顧一念擺弄,口中喃喃的嘀咕著,“姐姐,我不舒服。”

    “阿惟乖,姐姐帶你去醫院,醫生看過就會好了。”

    阿惟有些吃力的睜開眼睛,搖著腦袋,“我不想去醫院,我想要爸爸。”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7
第267章 即便是懲罰也足夠了
    平時阿惟是最懂事乖巧,也許是生病的緣故,才變得比較任性。顧一念剛剛給他穿上的衣服,又被他掙脫了下來。

    顧一念本來就沒什麼對待孩子的經驗,此時更是手足無措了。她突然想到有一次跟聶東晟回林溪城,正巧趕上阿惟發燒,聶東晟的確沒有送孩子去醫院。

    顧一念無奈之下,思來想去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聶東晟的電話號碼。

    聶東晟在電話中把物理降溫的方法說的十分清楚,但顧一念家裡根本沒備那些能夠給孩子降溫的東西,只能先用冰箱裡的冰塊應付著攖。

    b市的路況一向都不好,但幸運的是在晚上,並不堵車,聶東晟趕過來的很快,並且帶了醫藥箱過來。

    “聶東晟。”顧一念開了門,臉上都是無措與急切的神色。

    “小孩子生病發燒是常事,不用太擔心。”聶東晟安慰了句,匆匆的走進兒童房。

    阿惟見到爸爸,一下子就變得乖順起來,老老實實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雙烏溜溜的眸子,一直追隨在聶東晟的身上償。

    聶東晟用溫度計重新測了下體溫,還是39°。“阿惟,頭疼嗎?”他問。

    “嗯,還暈暈的。”阿惟回答,一張小臉燒的通紅通紅的。

    聶東晟十分利落的打開醫藥箱,翻出兒童用的退燒藥,喂給阿惟吃。然後用棉球沾了酒精,給他擦拭手心和腳心,顧一念一直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忙碌,卻絲毫插不上手。這個時候,她才感覺自己真的很沒用,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聶東晟忙完之後,給孩子蓋好了被子,然後對顧一念說,“我們先出去吧,讓阿惟睡一覺。”

    顧一唸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走出兒童房。

    保姆阿姨已經很有眼力見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客廳內,只有聶東晟和顧一念兩人。

    顧一唸給聶東晟倒了杯溫水,“家裡沒有咖啡,你將就一下。”

    聶東晟溫溫的牽動了一下唇角,帶著淡淡的苦澀。似乎每一次,她都說讓他將就一下。但實際上,只要是在她身邊,即便端給他的是穿腸毒藥,聶東晟也不覺得是將就,而是甘之如飴。

    “如果一個小時之後還沒退燒,就要送醫院,以免燒成肺炎,或者引發其他疾病。”聶東晟低頭看了眼腕間的鋼表,計算著時間。

    顧一念在他對面坐下來,臉上不免又流露出憂心之色。“抱歉,是我沒有照顧好阿惟,才讓他生病的。”

    聶東晟抬頭,漆黑的眸子看過來,目光是溫和寵溺的,“說什麼傻話,小孩子哪兒有不生病的。倒是那些常用的藥,你家裡應該備一些,醫藥箱我留給你,一些常用的藥裡面都有。”

    “嗯。”顧一唸點頭,並沒有拒絕。而後又補了句,“謝謝。”

    她這聲謝,弄的聶東晟有些哭笑不得,她總是要刻意的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但實際上,有了阿惟這個血緣的牽絆,他們又如何割捨的清呢。

    彼此間有短暫的沉默,氣氛靜謐的異常。

    顧一念的雙手交疊在身前,低斂著明眸,半響後,才有些遲疑的說,“今天,於浩來找過我。”

    提到於浩,聶東晟下意識的蹙眉。他知道於浩一直以來都不太待見一念。

    “他沒為難你吧?”聶東晟問。

    “沒有。”顧一念搖了搖頭,“他只是和我說了一些你在國外的事情……林伊,也許,你和她在一起,會更幸福。”

    聶東晟本就蹙著的劍眉,擰的更深。繞來繞去,似乎話題又回到原點了。

    “幸福這種東西,一向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念,你不是我,和誰在一起更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低啞磁性的聲音,似乎帶著穿透力。顧一念只覺得心臟似乎被他的聲音洞穿了,漏跳了兩拍,她的頭壓得更低。

    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一個小時後,阿惟還是沒有退燒,只能去醫院。

    顧一念重新給阿惟穿上了衣服,阿惟一直嘟著小嘴巴,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但因為聶東晟在旁邊,他老實聽話了許多。

    穿好衣服後,聶東晟抱著孩子,一念開車,一家三口急匆匆的趕去醫院。

    路上,顧一念接了顧一宸的一個電話,本來是有公事要吩咐她,知道阿惟高燒後,便關心起孩子的情況來。

    顧一念自然不會提聶東晟,只回道,“還在路上,我稍後再打給你。”她說完後,匆匆掛了電話。

    醫院。

    聶東晟一向不主張給孩子輸液,在西方,只有嚴重的病情才需要輸液治療。但孩子一直高燒不退,如果不及時的退熱,很容易燒出其他的問題。

    聶東晟細緻的詢問了輸液的藥品以及藥量後,確定對孩子的身體無害,並沒有任何副作用,才允許醫生進行輸液。

    阿惟在監護病房中輸液,小傢伙很勇敢,打針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比起那些一打針就哭得小屁孩,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顧一念和聶東晟一直在病床邊守著他,阿惟燒的迷迷糊糊的,但一直睜著一雙烏黑漂亮的大眼睛,小手緊緊的抓著顧一念和聶東晟的手不放。就像是一隻怕被遺棄的小動物,很是惹人憐愛,又十分讓人心疼。

    “阿惟還疼嗎?”顧一念的手掌輕柔的撫摸過孩子的頭,摸了一手心濕熱的汗水。

    阿惟搖了搖頭,滾燙的小手抓著顧一念的手,目光在她與聶東晟之間來回的輾轉,用奶聲奶氣的聲音,無比認真的說,“姐姐,我想永遠和你和爸爸在一起。”

    孩子的一句話,讓顧一念忍不住瞬間濕了眼眶,她連忙低下頭,強忍住聲音中的哽咽,“我出去一下。”她說,然後,逃一般的跑出了病房。

    顧一念站在房間外的牆壁上,用手掌摀住唇,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撲簌而落。

    當顧一宸趕到醫院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顧一念一個人站在病房外抹眼淚。病房的門虛掩著,阿惟躺在床上,小臉仍燒的紅紅的,病怏怏的樣子很讓人心疼。

    他拉著聶東晟的手,一臉期盼的對聶東晟說,“爸爸,你喜歡姐姐嗎?阿惟很喜歡她,你可以娶她嗎?我想讓她當我媽媽……”

    聶東晟回視孩子的目光,溫和,無奈,又複雜。“阿惟,好好睡覺。”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並沒有回答他。

    而病房外,顧一念見到顧一宸,有些慌張的抹掉了臉頰上的淚痕。

    “哥,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阿惟。”顧一宸回答,看著病房內的目光不由得深了幾分。

    顧一念有些心虛的垂著頭,她當然知道顧一宸不待見聶東晟,而她,也的確不該和他再有牽扯。

    只是,阿惟的存在,讓她很多時候是無法選擇的。

    好在,顧一宸也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她。“擦擦眼淚,公共場所哭得多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阿惟得了什麼重病呢。”

    顧一念接過顧一宸遞來的紙巾,抬頭看他,只見他眼中的神情很平靜,卻有一種顧一念讀不太懂的情緒。

    “你進去照顧阿惟吧,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顧一宸又說。既然聶東晟在,足以照顧他們母子,顧一宸留下來,也不過是多餘。

    “我送你。”顧一念跟著他一起走向電梯口。

    兩個人並肩站在電梯口等電梯,腳下光滑的大理石倒影出彼此的身影。因為哭過的緣故,顧一念眼圈發紅,臉色卻微微的蒼白。

    在顧一宸的印象中,自從父母離婚後,顧一念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和聶東晟在一起的那段時間。

    也許愛情對於女人來說並不是必需品,但擁有愛情的女人,無疑是幸福的。

    最近一段時間,顧一宸常常反思,他在聶東晟與一念的問題上是不是過於固執了一些。

    聶東晟的確傷害過一念,但那也並非是他的初衷,也並不意味著,他不能給一念幸福。

    顧一念現在的樣子,蒼白憔悴,毫無生氣,反而讓顧一宸這個做哥哥的更心疼。如果母親在天之靈,想必也不願看到今天的局面。

    五年,整整五年過去了。即便是懲罰,也應該足夠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7
第268章 夏婉是病逝的
    阿惟是第二天早晨退燒後才出院的,聶東晟開車把一念和孩子送回了公寓。然後才去公司。

    離開前,阿惟還緊抓著他的一片衣角,可憐兮兮的問,“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乖,好好聽姐姐的話。”聶東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語氣雖然溫和,但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阿惟耷拉下腦袋,委屈的嘟著小嘴巴,卻並沒有反駁。

    而阿惟說這話的時候,顧一念剛好端著水杯準備進屋,聽到孩子的話,心裡突然猛烈的疼了一下。原來,阿惟一直都沒有把這裡當成是家,而她,也不是他的家人。

    顧一念的身體靠在門外的牆壁上,眼圈兒忍不住的發紅償。

    聶東晟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她正躲在門後吸鼻子,猜她大概是聽到了剛剛阿惟的話。

    身為母親,卻被自己的孩子排斥,顧一念的心裡自然不會太好受。但這種事卻不好安慰,說的越多,反而適得其反。

    聶東晟也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阿惟還小,你多抽出點時間陪著他,血緣永遠都是牽扯不斷的東西。”

    “嗯。”顧一唸點頭,抿著唇,有些牽強的擠出一抹笑。

    顧一念送聶東晟出門,門外,他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一念略微冰涼的小手,揉在掌心裡。

    她略有些無措的掙紮了一下,她一棟,他反而握的更緊了。

    顧一念低了頭,覺得在家門口與他撕扯的確是不太好看,於是只能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

    她安分而乖順下來,聶東晟握著她手的力道也放輕了許多,他掌間的熱度透過緊握的雙手傳遞過來,那熟悉的溫度,讓顧一念的心莫名的發燙。

    她一直都知道不該與他再有牽扯,越是牽扯,就越會牽扯不清。她能管得住自己,卻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它好像總是有自己的意識,為他心動,為他不安,為他狂跳。

    “你瘦了,好好照顧自己。”短暫的沉默,深深的凝視後,他說道。

    語氣中是掩不住的無奈與疼惜。

    顧一唸點了點頭,順勢把手由他掌心間抽離。

    聶東晟離開後,顧一念回到房間裡陪阿惟。大病初癒,孩子看起來仍有些虛弱,顧一念一如既往的陪著他聽音樂,講故事。

    她的手機一直放在客廳裡,阿惟睡著之後,顧一念走出兒童房,拿起手機查看,才發現手機裡多了幾通未接來電,都是顧一宸打開的。

    她回撥過去,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聽。“哥。”

    “嗯,阿惟怎麼樣了?”顧一宸問。

    “挺好的,退了燒,已經出院了。”顧一念回答。

    顧一宸又淡淡的嗯了聲,才接著說道,“明天把時間空出來,媽的忌日。”

    他昨晚打電話給顧一念,就是要提醒她這件事。

    而顧一念自然也是記得的,和顧一宸約定了時間一起去掃墓。然後掛斷了電話。

    翌日,清晨開始,天空就飄起了濛濛的細雨。

    顧一念把阿惟安頓好,換了身黑色的裙裝。顧一宸的車子已經在公寓的樓下等候多時。

    車子行駛在通往郊外公募的路上,雨刷不停的在車窗有規律的來回擺動著。

    車廂狹小的空間內,一片沉寂。

    每一年的今天,對於兄妹兩人來說,都是悲傷地、沉重的。

    顧一念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微側著頭,目光淡涼的散落在窗外,雨水打落在窗子上,一顆顆滑落,像極了離人悲涼的淚。

    五年前的一切,似乎仍歷歷在目。

    他們接到監獄方打來的電話,匆匆趕去的時候,見到的之後一具已經冰冷而僵硬了的屍體。

    她幾乎崩潰的撲過去,緊抓著母親的手,而她一向溫柔優雅的母親,頭髮微微的凌亂,臉上有些擦傷,她安靜的平躺著,就好像睡著了一樣,但一念知道,她卻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母親的臉上,就像一場揮之不去的夢魔。

    顧一念單手托腮,不知覺間,指尖感覺到一片冰涼。她下意識的用手擦拭了一下臉頰,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落了淚。

    她快速的擦掉臉頰上沾染的淚痕,窗外,目光所及之處,是剛露出綠意的山脈,一排排的山道上,一座座冰冷的墓碑矗立在細雨紛飛之中。

    其中的一座墓碑上,刻著她母親夏婉的名字,墓碑之下,埋葬著母親的靈魂。

    車子停在山腳下,墓園內是不允許車輛進入的,再昂貴的豪車,也只能停在園區外的規劃停車位上。

    顧一宸率先下車,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繞到車子的另一面,拉開車門,撐著傘,拉一念下車。

    兩個人並肩走在通向山頂的盤山路上,雨天,腳下的石階難免濕滑,顧一宸一手撐著傘,一手挽著一念,並細心的提醒著,“路滑,當心些。”

    顧一唸點了點頭,腳上黑色的高跟鞋,走在山路上的確不太方便。

    夏婉的墓碑在半山腰處,清清冷冷的白色石碑,孤獨的矗立在雨中,墓碑前的台階上,放著一束新鮮的花束。雨水打落在花瓣上,那一片片的花片,顯得越發的鮮嫩欲滴。

    “誰來過?”顧一念俯身拾起地上的鮮花,有些不解的詢問道。總不會是顧勁松吧?這個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過,就被她否決了。

    顧勁松哪兒有這個心,聽說他在寰球國際卸職後,投資過幾個新項目,還參股了一個小型基金,不過收益都不太理想,過的有些捉襟見肘,連曾經一度招搖的梁淑紅與顧一雪母女,都很少再露面了。

    顧一宸一身黑衣黑褲,黑色的皮鞋停在墓碑前的台階上,深沉的目光落在那束鮮花上。

    “是聶東晟。”他說。母親剛去世的那年,他曾經撞見過一次聶東晟來拜祭母親,別人拜祭逝去的人,送的都是白菊或者百合。聶東晟卻帶著一大束新鮮昂貴的白玫瑰。

    當時,顧一宸對這個玩弄他妹妹,間接害死他母親的人幾乎恨之入骨,兩個人見面,他只會讓聶東晟滾。後來,他也是無意間知道,白玫瑰代表的是尊敬與歉意。

    對於當年的事情,聶東晟並不是沒有悔意的。

    這些日子以來,顧一宸靜下來的時候,也曾換位思考過,如果他是聶東晟,或許,當年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提到聶東晟,顧一念沒敢發表任何的言論,怕觸碰哥哥的逆鱗。她把懷中捧著的百合放在了那束白玫瑰的旁邊,然後蹲在墓碑的前面,從包中翻出絲帕,輕輕的擦拭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

    顧一宸一直站在她的身後,筆挺的立著,低斂的目光深沉。沉默的聽著顧一念對著墓碑說話。

    “媽,你在那邊,過的好嗎?我和大哥都很好,你不用太過牽過我們。阿惟最近又長高了許多,暖暖已經會爬了。等她會叫奶奶的時候,我們再帶她來看您……白薇,您還沒見過她呢,她是暖暖的媽媽,一個很好的女人,哥和她在一起會幸福……”

    “一念,你的話太多了。”顧一宸不等她說完,有些清冷的打斷了她。

    他微蹙著眉,他知道顧一念這些話並非說給母親聽,而是在點撥他。

    一念一片好意,他自然清楚,只是,他和白薇之間的事,顧一念卻並不清楚多少。有些裂痕,並不是想修復,就可以輕易修復的。他和白薇,隔著太多的阻礙。

    顧一念回頭,看著他,目光中透著無奈。

    這場如春以來的第一場雨並沒有持續的太久,很快,天就放晴了。

    雨後的空氣,乾淨而清新。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還夾雜著泥土的氣息。

    顧一宸收了手中撐著的黑色大傘,仰頭看向天空。

    陰鬱的天空,開始放晴了。

    如果人死後真的存在靈魂,如果母親的靈魂真的在天堂裡,那麼,他想,母親一定是希望一念能夠得到幸福。

    顧一宸覺得自己作孽太多,過不好是活該。而一念,他是有資格得到幸福的。

    他收回仰望著天空的目光,落在顧一念的背影上,兩片唇輕輕的動了一下,吐出幾個字。

    “一念,媽是因病去世的。”

    “什麼?”顧一念扭頭看向身後的顧一宸,目光中滿是錯愕。她甚至懷疑剛剛是否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顧一宸站在她的身後,高大的身體幾乎遮住了她頭頂的光線。他深斂著眸子,無比認真的回視著她投來的視線,再次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一念,媽是病逝的,與聶東晟,與聶家,都無關。”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8
第269章 提上褲子就不認賬
    回去的路上,顧一念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腦子裡不停的回想著顧一宸在母親的墓碑前對她說的那些話。

    “媽在去世的兩年前就查出了癌症,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已經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期。媽怕你擔心,所以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後來,就發生了那場意外……媽的病本來可以辦理保外就醫的,但她一直心存愧疚,覺得聶伯母摔成植物人都是她的錯,她想用所剩無幾的生命,在監獄裡面為她所做過的事情贖罪。監獄發生的那場衝突,媽的確受了一些輕傷,但最終導致她死亡的,是她的病情。”

    顧一宸還說,“抱歉,一念,是我欺騙了你,隱瞞了媽的病情和死亡真相。第一,我並不希望你和聶東晟繼續牽扯。即便媽的死與他無關,但他在你懷孕的時候拋棄你、傷害你卻是事實。何況,他那個媽也不會接受你做聶家的兒媳婦,自古婆媳關係就是難題,聶東晟夾在你和他母親之間,即便你們在一起,早早晚晚還是會出現問題。第二,我對聶家的人,的確心存怨恨。是他們讓媽在生命最後的盡頭,仍不得善終。我當然不想自己的妹妹再嫁進聶家。一念,也許,我真的有些自私,如果你不想原諒我,也沒有關係。”

    顧一念當然不會不原諒顧一宸。哦,不,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原諒與否的問題。他們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即便是欺騙,顧一宸的出發點也是為了她好。顧一念還不至於是非不分,不知好歹。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顧一念聽完他的話,沉默半響後,才問道攖。

    如果顧一宸選擇一直隱瞞下去,終其一生,她都是不會知道真相的。

    顧一宸輕聳了下肩,唇角上揚著,好像在笑,但實在是笑的太過無奈了償。

    “比起對聶家的怨恨,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一念,你的人生還長,需要一個人在你的身邊,守護你,呵護你。我原以為陸英琦做得到,但他沒有。後來,我陸續介紹了一些不錯的人選給你,你都拒絕了……我想,也許除了聶東晟,沒有人能讓你真正快樂起來,既然如此,再給他一次機會,又有什麼不可以呢。我想,媽的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如此。”

    顧一宸心中非常的清楚,母親的死,是一念心裡解不開的心結,現在,他幫她解開,希望,從此以後,她能夠真正快樂並幸福的活著。

    顧一宸開車把她送到了公寓的樓下,顧一念推門下車,他追過來,從後備箱中拿出一盒玩具遞過去。

    “給阿惟的。”

    “哦,謝謝,讓大哥費心了。”顧一念溫笑著說道,“哥,有這份心多用在白薇和暖暖身上,你不會真的打算一輩子單身吧。”

    顧一宸不願意多提白薇的事情,冷抿住了唇角。

    顧一念覺得有些自討沒趣,拎著盒子向樓宇門內走去。

    “一念。”身後,顧一宸突然開口喚住她。

    顧一念回頭,詢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顧一宸覺得自己似乎該說些什麼,對於他這些年來的欺騙與隱瞞。然而,他動了動唇,卻一時語塞。

    顧一念看了看他,忽然對他會心一笑。親人之間,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出口的,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顧一宸目送著一念上樓,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他才轉身回到車內。

    他並沒有急著發動引擎離開,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那端才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喂……”

    “聶東晟,我們見一面吧……老地方……”顧一宸說道。

    在聶東晟與顧一宸沒有鬧翻之前,兩個人可以說好的能穿同一條褲子了。顧一宸口中的老地方,是海灘邊一處私人咖啡廳,他們以前經常約在那裡,談談理想、事業、未來,當然,偶爾也會談女人,男人大抵都逃脫不了風流的本性,只要不下.流就好。

    顧一宸開車順著海岸線急速行駛,一側的車窗半敞著,呼嘯的海風順著窗口灌進來,夾雜著海水咸澀的味道。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很自然的用手扒了扒被風吹得凌亂的發絲。

    顧一宸把車子停靠在海岸邊,聶東晟比他早到,遠遠地,就見那輛黑色招搖的路虎攬勝停在佈滿黃色細沙的海灘上。

    聶東晟穿著一件深駝色的羊絨大衣,頎長的身體輕靠在車身上,姿態有幾分慵懶。他的指尖燃著一根菸,海風很大,光火在他修長的食指與中指間明明滅滅,白色的煙霧被吹得四處飄散。

    顧一宸邁著步子,踩著腳下柔軟的細沙,一直走到聶東晟的面前。

    聶東晟抬眼看向他,漆深的眼眸中,似乎湧動著海浪,而俊顏上的神色,卻是平靜而沉穩的。

    “來了。”他順勢掐滅了指尖的煙,淡淡的開口說出了兩個字。

    “嗯。”顧一宸點頭,算是應了。

    之後,彼此間似乎就那麼陷入了沉默。無論曾經的感情多好,五年的彼此漠視,已經讓他們幾乎成了陌生人。

    無論是聶東晟還是顧一宸,心中都非常的清楚,他們再也不可能像曾經那樣談天說地,海闊天空。

    那些過去,那些曾經,那是,他們都回不去的從前。

    “怎麼不問我找你什麼事?”顧一宸點了支菸,夾在指尖,卻並沒有吸,一直任由著它在風中燃盡,飄散。

    聶東晟剛毅的唇角牽起清淺的弧度,那笑容在海風中飄散,俊的還真有那麼點傾國傾城,飄飄欲仙的感覺。

    顧一宸皺著眉,在心裡默念了句,一個大男人長成這樣,還真tmd禍國殃民。

    “現在我們之間,除了一念,似乎也沒什麼交集。”聶東晟淡淡的回道。

    如今,兩個人可以說各據一方,事業越做越大,地位越來越高,但人卻變得越來越陌生了。除了一念,他們的確是無話可說。

    顧一宸點了點頭,牽動唇角,笑的有些痞氣。他順手把指尖燃著的煙丟在腳下,用力踩滅。

    “行,今天咱們好好的說說一念。”他話音剛落,揚手就是一拳,直接揮在了聶東晟英俊的側臉上。

    這一拳,顧一宸幾乎是運足了力氣,出手也是快很準。而聶東晟的反應力一向都不錯,顧一宸不知道他是沒躲開,還是根本就沒想躲,總之,這一拳是得手了,一拳下去,聶東晟向後踉蹌了兩步,嘴角還流了血。

    但顧一宸並沒有罷手的意思,他三兩步來到聶東晟的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領口。在如今的b市,敢這麼對聶三少的人,還真沒幾個。

    “聶東晟,當初你口口聲聲說愛一念,我把妹妹交給你,可你是怎麼對她的?你是怎麼對她的!”顧一宸厲聲的質問道。

    一念還不到二十歲就給聶東晟生了孩子,聶東晟卻拋棄了她,害的她產後抑鬱,出車禍差點死掉。身為男人,提上褲子就不認賬,沒有絲毫的責任感可言,和畜生又有什麼區別。

    顧一宸一想到這些又是一肚子的火氣,緊握起拳頭,對著聶東晟胸口又是幾拳。

    而面對顧一宸,聶東晟的確是心虛,也滿懷歉疚。所以,他任由著顧一宸發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但即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顧一宸的幾記鐵拳,聶東晟跌坐在沙地上,手掌捂著心口,不停地咳起來,咳的時候,有腥鹹的鮮血順著嘴角流出,顏色紅的刺目。

    他十分隨意的用長指抹掉,那摸樣竟沒有絲毫的狼狽,微眯著的眼眸,反而給人幾分玩世不恭的慵懶之感。好像傷的痛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但這畫面,有人卻看不過去了。於浩不知從哪裡衝了出來,在顧一宸想要再次動手的時候,攔下了他。

    聶東晟接聽顧一宸電話的時候,恰好他在。因為不太放心,於浩一路偷偷的跟隨了過來,見兩個人廝打在一起,起初沒太在意。但很快,於浩就發現了不對勁,無論顧一宸如何挑釁,聶東晟一直任由他打罵,不僅不還手,連躲都不躲。

    即便是要討好未來的大舅子,也不用這麼不要命啊,於浩真擔心他就這麼被打死了。

    “顧一宸,你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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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