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婚不由己,總裁情深不負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4 16:08: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2 44146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1
第230章 同一天,他失去了理想與愛情
    聶東晟故作鎮定的從床上坐起來,他沉默的等待著,等待著顧一念的大吵大鬧。女人的歇斯底里,他在他母親的身上已經見得太多太多了。

    然而,顧一念似乎被嚇壞了,她睜著一雙含淚的雙眼,呆呆的看著他,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剩下的只有委屈。

    顧一念沒和他鬧,而是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聶東晟翻身下床,利落的套上了襯衫。他背對著林伊,沉默著,低頭扣著胸口的紐扣紱。

    林伊也從床上坐起來,套上了衣服。她看著聶東晟挺直的脊背,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林伊輕嘆一聲,說道,“她還是個小姑娘,你何必這樣傷她呢。”

    聶東晟劍眉深鎖,只覺得眼前的視線不受控制的模糊,他雙手死死的緊握成拳,強忍著痛和淚,譏笑著,說著違心的話,“本來就是一場遊戲,我玩兒夠了,也該散場了。”

    林伊聽完,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她知道,聶東晟並不是這樣的人。只是,林伊猜不透他這麼做的目的。而她,也不想知道逼。

    也許,愛情都是自私的吧,他們分手,林伊覺得自己才會有機會。

    聶東晟穿戴整齊,轉身再次看向她時,目光平靜清冷,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異狀。“謝謝你幫忙,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他話說得很客氣,但林伊還是聽得出他趕人的意思。

    “小事而已,我又不差你的一頓飯。”林伊是識趣的人,知道聶東晟此時的心情並不好,她強留下來,只會讓彼此都不自在。

    林伊穿好衣服後,拎起自己的手提包,微笑著告辭。

    與顧一念分手後,聶東晟很是頹廢放縱了一段日子,抽菸喝酒,幾乎都是在那個時候學會的。一次手術中,還差一點造成了醫療事故。

    聶東晟以為,他和一念之間,就該這樣結束了。完全沒想到,會突然多出一個孩子。

    他和一念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很小心,可她還是懷孕了。

    當時,他媽自殺還躺在醫院裡,顧一念卻跑來對他說,她懷孕了。聶東晟根本無法接受。他幾乎完全失控了,他竟然說出讓她把孩子弄掉的話。

    話一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等冷靜下來後,他想去找一念,和她好好的談談孩子的事情,畢竟,他們都還年輕,為人父母是大事,他需要重新籌劃他們的未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找上顧一念,林伊就查到了一念在醫院做流產手術的記錄。她竟然真的把他們的孩子打掉了。

    他和顧一念在一起那麼久,她一直十分任性,很少會聽他的話。這一次,還真是言聽計從。聶東晟竟然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就那麼沒了。聶東晟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最後餓的精神恍惚時,他甚至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去見他的孩子了。

    最後,還是聶西爵砸開了他的房門,強行把他從房間裡拖了出去,送到醫院去掛營兩天的營養液。

    聶西爵對顧一念的不滿,大抵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他覺得自己的弟弟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那個女人就該是罪大惡極。

    隨後,事情的發展就開始越來越脫離掌控,夏婉找上門,幾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偏偏又那麼湊巧,那天家裡除了白慕雅與保姆以外,聶景峰與聶東晟父子都不在。

    可想而知,白慕雅的精神狀況本來就是時好時壞,見到這個破壞了她愛情和婚姻的罪魁禍首,頓時就失控了。

    夏婉去聶家的本意,是想和白慕雅講和,她不想因為自己的過錯而毀了一念一輩子的幸福。

    然而,白慕雅對她早已恨之入骨,兩人見面後,根本就沒給過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曾經高雅端莊的名門淑女,如今卻把話說得那麼刺耳難聽。

    夏婉雖然極力的隱忍,但最後還是和白慕雅爭執了起來。她自認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她從沒有鉤引過聶景峰,只是感情這種東西,一向是不由人的,她同樣痛苦過,掙扎過,她只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心,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後來,她知道白慕雅懷孕後,忍痛割捨掉和聶景峰之間的一切,為了讓他徹底死心,她隨便就把自己嫁掉了。夏婉自認沒有對不起白慕雅的地方。

    可白慕雅不依不饒,兩人爭執到最後,竟然動起手來,夏婉只是一時失手推了她一下而已,根本沒留意到白慕雅身後就是樓梯。而她腳上穿著拖鞋,又沒有站穩,直接從樓梯台階上跌了下去。

    事發後,夏婉被帶進了警察局。做筆錄的時候,她對傷害白慕雅的事實沒有半分隱瞞。

    她的確不是故意的,但人做錯了事,就要為自己的錯誤承擔後果。

    夏婉被拘留的期間,聶景峰來見過她。她看得出他的為難。白慕雅躺在醫院裡,初步被診斷為植物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醒過來。如果他出手替夏婉脫罪,又怎麼對得起白慕雅。

    tang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兒子的母親,是愛了他一輩子的女人。

    夏婉微笑著讓他不必插手此事,更不要內疚。其實,她一直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案子開庭的時候,聶景峰沒有出庭,大概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夏婉,他這一生,好像一直夾在兩個女人之間左右為難。而聶東晟也沒有去,他不願看到顧一念哭泣的樣子。

    案子判下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與預想中的沒有太大出入,至少,夏婉保住了一條命。

    然而,誰又能想到監獄裡會發生鬥毆事件。夏婉的意外死亡,讓聶東晟也是措手不及,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顧一念,少了父親的疼愛,如今又失去了母親,她該如何承受。

    夏婉葬禮的時候,他偷偷去看過一念,在隱蔽的角落,他看到一念像一隻蒼白的沒有生命的木偶人一樣,連哭都不會了。

    而那一刻,聶東晟卻很想哭。

    夏婉死後,顧一念就抱著孩子來找他,之後,就是那場車禍。顧一念用最決絕的方式報復了他。

    他不顧一切的沖上去,卻只來得及抱住他們的孩子,因為另一輛車從另一個車道上駛來,撞上了他。

    他們一起被送進了最近的醫院裡,顧一念已經失去了知覺,第一時間被推進手術室。

    聶東晟基本都是皮外傷,最重的是左手,痛的無法移動,身為醫生,他判斷自己的左手應該是骨折了。

    但聶東晟當時根本不顧了自己的傷勢,他用右手抱著孩子,一直坐在手術室門外等。他知道一念傷的是腦子,但究竟傷得多重,無法根據外觀判斷。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恐懼無聲的蔓延著,幾乎把他淹沒。他知道這種搶救的手術持續的時間越長,就證明一念傷的越重,但慶幸的是,還有搶救的價值,那就還有一線希望。

    他低頭看著被自己緊摟在懷裡的孩子,這個他一度以為已經不存在了的孩子。

    他還那麼小,那麼脆弱,正安安靜靜的睡著,完全不知道他們剛剛經歷過一場怎樣的浩劫。

    一念沒有說過孩子的名字,也許,她根本就沒來得及給他們的寶寶取一個名字。

    “阿惟。”聶東晟輕輕的呢喃了一聲,他想,這是他和一念的第一個孩子,也許,也是唯一的。

    手術後,一念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腦部遭受過重創,遺留下嚴重的選擇性失憶症。她不再記得他,她忘記了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過往。

    而他的左手,粉碎性骨折,又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雖然後期經過治療與復健,恢復了簡單的生理功能,但已經無法再像正常人一樣完成精密的工作。那就意味著,他無法再拿起手術刀,不能在當醫生了。

    同一天,他失去了理想與愛情……他也失去了她。

    聶東晟想,也許,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吧。

    一念失憶後,顧一宸不允許聶東晟再見她。

    聶東晟至今還記得,手術室門外,顧一宸血紅著眼睛,對他怒吼著,“聶東晟,你最好有多遠滾多遠,抱著你的孽種,滾出一念的世界。”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2
第231章 忍別離,不忍也要別離
    顧一念住院的期間,聶東晟每天都會趁顧一宸不在的時候偷偷的去看她。

    他看著她從重症監護病房轉移到普通病房,看著她一天天的好起來。

    有一次,他們在醫院的走廊上相遇,顧一念穿著藍白條紋的病人服,在護士的攙扶下,正在練習走路。

    聶東晟駐足住腳步,目光迫切的看著她,而一念與護士說笑著,就那樣與他擦肩而過。

    他對顧一念來說,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一個月後,顧一念康復出院,當顧一宸把她帶走的時候,聶東晟就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看著一念漸行漸遠的背影,強忍著疼痛,任由著淚水模糊視線,卻又是那麼的無能為力償。

    忍別離,不忍也要別離。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聶東晟除了放開她的手,他還能怎樣!繼續糾纏,只會讓他和一念更痛苦。

    也許,忘記,對顧一念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要一念可以好好的,所有的痛苦與懲罰,他願意一個人承擔。

    而更糟糕的是,在夏婉死後不到半年的時間,白慕雅居然醒了過來。一個被判定為植物人的人,居然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就甦醒過來,這簡直可以堪稱為奇蹟。

    也許是曾身為醫生的緣故,聶東晟反而不相信醫學上真的有什麼奇蹟。除非,白慕雅的診斷報告從一開始就被人做了手腳。

    當初,顧一念就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放過她媽媽。他卻沒有答應。因為,他的母親就躺在病房裡,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又怎麼能答應一念。

    然而,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白慕雅居然醒了,顧一宸認定是聶家的人從中做了手腳,故意要害死夏婉。從此,他們之間成為了徹徹底底的仇人,再無轉換的餘地。

    聶東晟百口莫辯,只能暗中調查,這一查,就查到了蔣麗梅的身上。

    蔣麗梅是聶景峰曾經的同窗,讀書的時候,蔣麗梅追聶景峰追的那叫一個轟轟烈烈,但聶景峰對她並不來電,何況,他身邊有白慕雅。蔣麗梅的條件雖好,但無論是家世,還是品貌,白慕雅都強壓了她一頭。

    也許,蔣麗梅怨恨白慕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大概是認為既生瑜何生亮,只要沒有白慕雅,她就能成為聶夫人。

    而白慕雅意外出事,正給了她一個契機。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就開始惦記著別人的丈夫。

    當時,她就在白慕雅所在的醫院任副院長,想要對一份病例報告做手腳,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聶景峰還算是有良心,他並沒有和已經成為植物人的妻子離婚。蔣麗梅的自作聰明,反而間接害死了夏婉,把聶東晟與顧一念之間的關係,徹底的推進了地獄。

    試問,聶東晟又如何不恨呢。所以,他後來才會利用宋茜,千方百計的得到蔣麗梅貪污受賄的證據,把她送進了監獄。

    ……

    這就是五年之間發生過的,完整的一切。

    聶琛北聽完後,一時沉默。他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更不知該作何評價。

    在整個故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似乎每個人都沒有錯,又似乎,每個人都錯了。

    唯一讓他不解的事,“三哥,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她實話?”

    聶東晟苦澀的笑了笑,目光飄得很遠。“那個傻丫頭,如果我告訴她實話,她根本不會和我分手。她會一直等下去,即便沒有希望,也沒有期限,她都會傻傻的一直等。當時,她才二十歲,我又有什麼資格浪費她的人生。”

    只要白慕雅活著,就不會允許聶東晟和顧一念在一起,而她以死相逼,聶東晟也不敢一意孤行。他解不開這個死結,所以,他只能放一念走。

    即便失去了她,他會痛不欲生、會生不如死,但他必須強迫自己放開手,放她自由。

    “你們兩個躲在這裡幹什麼,飯都擺上桌了。還要我親自來請。”聶家大嫂笑呵呵的走出來,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

    “裡面還有小的,出來吸菸。”聶琛北笑嘻嘻的掐滅了指尖的煙。

    “煙盒上都印著吸菸有害健康,你們這些男人就不能少吸點煙,對身體有害無益的東西。”聶家大嫂拿出長嫂的架勢,語重心長的說道。

    “知道了,大嫂,你現在越來越像奶奶了,真囉嗦。”聶琛北嬉皮笑臉的說道,伸手拍了下聶東晟的肩膀。

    彼時,聶東晟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淡漠與冷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失控過的模樣。

    兩個人跟著聶家大嫂,一前一後的走進別墅。

    飯桌上,聶老夫人再次提起了他和顧一念的婚事。雖然語氣說的很隨意,但聶家的人都知道,聶老夫人說話一向是一言九鼎。

    “我聽說今年年頭好,結婚的人特別多,你年紀也不小了,婚事也該抓緊辦。有個人照顧你和阿惟的生活,我也好少操點心。”

    聶東晟握著筷子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一張俊臉看不出半分波瀾。“我會和一念商量。”他溫聲說道。

    阿惟正在埋頭吃飯,聞言抬頭,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在眾人的身上轉來轉去。

    “好好吃飯。”身畔響起聶東晟低沉的聲音,小傢伙立即低下頭,繼續吃飯。

    飯局結束後,聶東晟就帶阿惟離開了,聶老夫人留不住,因為聶東晟有一堆的藉口搪塞她。

    黑色路虎車在道路上平穩的行駛著,兩側昏黃的路燈透過車窗照進來,勾勒出聶東晟英俊的側臉。

    阿惟被他抱在懷裡,已經睡熟了。一張粉嫩嫩的臉蛋,嘴巴微微的嘟著,十分的惹人愛憐。就像他的母親一樣。

    聶東晟低頭,靜靜的看著他,唇角忍不住微微揚起。他很慶幸,慶幸阿惟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來到他的身邊。這個孩子的存在,至少讓他得到一點安慰。

    “聶總,是回林溪城,還是?”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來等信號的時候,司機出聲詢問。

    前方右行是回林溪城的路,左轉是顧一念的金地名居。

    在左轉的信號燈即將變為綠燈之前,他才低聲吩咐道,“左轉,去金地名居。”

    車子緩緩駛入小區,聶東晟拿起電話,對那端說道,“你下樓吧,我和阿惟在樓下等你。”

    車子一直等在樓宇門口,很快,就見到了顧一念披著外衣,匆匆從樓內走出來的身影。

    聶東晟見她出來,才抱著阿惟下車。

    “阿惟睡著了?”顧一念看了眼被他抱在臂彎裡的孩子。

    “嗯,和聶鑫一起玩兒累了,車上就睡著了。”聶東晟回答。

    顧一唸點了點頭,伸手要把阿惟抱過來,而小傢伙雖然睡著,卻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小腦袋在聶東晟的懷裡蹭了又蹭。顧一念一伸出手去抱他,他的小身子就會下意識的往聶東晟的懷裡靠,口中還不停的喃喃著,“爸爸,爸爸。”

    顧一念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臉上的神情都尷尬了。血濃於水,她一直都以為,阿惟是很喜歡她的。但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孩子的身上同樣也留著聶東晟的血,她終究抵不過聶東晟在阿惟心中的地位。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多少的時間,才能抵得過聶東晟和阿惟之間的五個年頭。

    聶東晟輕哄了哄懷裡的孩子,深沉的目光落在顧一念的身上,似乎很輕易的就能看穿她的心事。

    “和小孩子之間的感情,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建立起來的,一念,你要有耐心才行。”

    “嗯。”顧一唸點了點頭,但臉上仍沒有任何的暖色。

    “我抱阿惟上去吧,方便嗎?”聶東晟問。

    “沒什麼不方便的。”顧一念現在一個人住,不必擔心聶東晟和顧一宸撞見尷尬。

    至於深更半夜讓一個男人上樓,她也無需擔心聶東晟會對她做出什麼無理的舉動。畢竟,五年前,他就說過,已經玩膩她了。

    這個時間點幾乎沒有人出入,電梯內異常的安靜,顧一念伸指按下樓層數字鍵,然後站到了電梯一側的角落裡。

    而聶東晟抱著孩子站在另一邊,兩個人之間隔著涇渭分明的距離。顧一念明顯是刻意的想要疏遠他。這份認知,讓他莫名的有些心酸。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2
第232章 比狗還不如
    顧一念的公寓重新佈置過,裝修家具等物都是新的,好在全是環保材料,倒是不影響孩子的居住。

    以前白薇居住的客房被改成了兒童房,房間被佈置的很溫馨,飄窗上堆滿了玩具,可以看出顧一念的用心。

    顧一念先進了房間,掀開了小床上的被子,然後,聶東晟才小心翼翼的把熟睡中的孩子抱到床上,脫掉了他身上的外套和腳上的鞋後,把柔軟的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屋內暖黃的壁燈落在他沉睡的小臉上,聶東晟情不自禁的低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才轉身出去紱。

    “可以給我沖杯咖啡嗎?”聶東晟對一念說道,低啞的聲音中隱隱約約透著幾分疲憊。

    顧一念也不好趕人,只能點了點頭,到廚房沖了杯速溶咖啡給他。

    聶東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咖啡,顧一念有些僵硬的站在落地窗前,彼此沉默。他們之間似乎永遠隔著一段無法觸碰的距離,明明那麼近,又那麼遠。

    杯子裡的咖啡喝掉一半,聶東晟把它放到了茶几上,深邃的目光,凝視著顧一念的側影。能夠這樣多看她幾眼,對他來說已經是奢侈。聶東晟根本沒有理由賴著不走逼。

    “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他起身說道。

    “嗯。”顧一唸點了點頭,目光渙散的散落著,好像是在看著他,但黑亮的瞳眸中,卻完全找不到他的倒影。

    顧一念把聶東晟送到門口的玄關,他踏出房門,兩個人一個門裡,一個門外。聶東晟的手臂撐在門板上,一雙漆黑的眼,深深的凝視著她,神情複雜,似乎含著千言萬語。

    聶東晟很想衝動的問問她:一念,你真的無法原諒我嗎?

    他也很想問一句:唸唸,我們還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然而,話到嘴邊,他又突然沒了勇氣。

    原來,聶東晟也是會怕的,他怕顧一念一旦拒絕,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他的手掌緊抓著門板,僵硬片刻後,緩緩的鬆開。最終,只是淡漠的說了聲,“再見。”

    隨後,沉重的防盜門砰地一聲在眼前重重的合起。聶東晟忍不住苦笑,她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他在她的眼前消失。

    阿惟第二天醒來看到自己身處在陌生的地方,他的小床邊,坐著顧一念。

    她正拿著一套乾淨的衣服,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溫笑著說道,“阿惟,今天穿這套衣服去幼兒園好不好?喜歡嗎?”

    阿惟從小床上爬起來,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失落之色,但還是討好的對顧一念笑了笑。“嗯,喜歡。”

    顧一唸給孩子穿好了衣服,正打算帶著他去外面的早餐店吃飯。顧一念不會做飯,以前自己一個人都是隨便吃。現在多了個孩子,就要麻煩一點,每天到附近的早餐店,吃些營養早餐了。

    她牽著孩子的手,剛要出門。胃裡突然湧起一陣的噁心感。

    顧一念放開阿惟的手,急匆匆的跑進了洗手間裡,趴在盥洗台上,不停的乾嘔起來,她早上根本就沒吃過東西,什麼也吐不出來,一直幹嘔,只會越嘔就越難受。

    “漂亮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阿惟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眨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一副很擔憂的模樣。

    “姐姐沒事,阿惟乖,出去等。”

    “哦。”阿惟乖乖的點頭,跑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等著。

    顧一念用水沖洗了臉,鏡子中,她看到自己的臉色發白,白的幾乎沒什麼血色了。她突然響起大姨媽好像已經遲了半個月,難道……

    這樣的念頭一起,顧一念不由得驚慌失措起來。她的手掌輕輕的覆蓋在腹部,難道里面又有一個小生命了?!

    她擦乾了臉上的水,漂亮的眉心一直緊蹙著。她現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就是自己究竟是不是懷孕了,如果真的懷孕,她又該拿這個孩子怎麼辦?難道真的再給聶東晟生孩子嗎?

    “漂亮姐姐。”阿惟見她從洗手間走出來,急匆匆的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顧一念的身邊,伸出一雙肉呼呼的小手,扯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我沒事,走吧,姐姐帶你出去吃早飯。”顧一念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兩個人正要出門,顧一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聽了電話,那邊傳來的是白薇的聲音。

    “一念,你們起床了嗎?我正開車往你們那邊走,你和阿惟還沒吃早餐吧,要不要我順路帶給你們?”

    顧一念不得不承認,白薇還真是雪中送炭,她身體不舒服,的確不太想出去,但阿惟不能餓肚子,白薇把早餐送過來,自然再好不過。

    她把手機遞給阿惟,讓他自己和白薇說想吃什麼。

    阿惟和白薇說完之後,又把手機還給了顧一念。

    “你呢?想吃什麼,我正好一併帶過去。”白薇又詢問道。

    “我沒胃口,你路過藥店的時候帶一隻驗孕棒過來吧。

    tang”顧一念說道。

    “驗孕棒?顧一念,你不會是……”電話那邊的白薇聲音中都滿是錯愕。

    顧一念現在實在是沒力氣和她說太多,只有氣無力的回了句,“是不是要驗過之後才知道,麻煩你了。”

    白薇就在金地名居小區附近的早餐店打包了一些東西拎上樓,顧一念公寓的鑰匙沒有換,她直接拿著鑰匙開了門。

    “來了,月嫂怎麼沒跟著?”顧一念從白薇手中接過食盒,見她一個人來,忍不住問了句。

    白薇還有兩個月就要到預產期了,挺著個大肚子,顧一宸居然放心她一個人出門。

    “月嫂家孩子病了,辭工了,新的月嫂下午會過來。”白薇換了鞋子進屋,阿惟見到她,禮貌的喊了聲,“白阿姨。”

    “阿惟真乖,快去吃飯吧,都是你喜歡吃的。”白薇笑著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臉。

    顧一念把打包回來的早餐裝盤,擺放到餐桌上,並把阿惟抱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吃早餐。

    趁著孩子吃飯的功夫,她從白薇的手裡拿了驗孕棒,進了洗手間。

    五分鐘後,顧一念從洗手間出來,臉色並不是太好看。

    “什麼情況?”白薇問道。

    顧一念直接跌坐在沙發上,漂亮的眉心緊蹙著,並沒有回答,也無力回答。她現在不想說話,和任何人。

    白薇見她不語,直接起身去了洗手間,見到盥洗台上放著一隻拆了的驗孕棒盒子。她在地上的紙簍內找到了那隻用過的驗孕棒,上面是清晰兩條線。顧一念真的懷孕了。

    “恭喜你,中獎了。”

    顧一念懶懶的抬眸看了白薇一眼,一臉的不耐。“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不想要就應該做好避孕措施,活該。”

    “總有意外,你難道不是也一樣。”顧一念一句話,堵得白薇無話可說。

    白薇尷尬的咳了咳,手掌摸了摸大大的肚子,隨後又問,“你現在有什麼打算,為了孩子和聶東晟和好嗎?”

    顧一念疲軟的挪動了一下身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渙散的落在窗外遠方。白薇看著她單薄而清瘦的背影,卻猜不透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短暫的沉默後,顧一念揚起唇角,嘲弄的笑了笑,“你知道狼和狗的區別嗎,母狼懷孕之後,公狼會很有責任感的一直守在母狼身邊,不管面臨任何的危險,都會不離不棄。而公狗只顧求歡,之後,對自己的行為毫無責任感可以。”

    當初,她懷著阿惟的時候,聶東晟對她置之不理,不管不顧。他的所作所為,比狗還不如。

    恨他嗎?當然恨過,恨到寧願賠上自己和阿惟的命,讓他痛苦一生。

    可是,恨一個人,實在是太累了。現在,顧一念對聶東晟,只是不想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陪我去趟醫院吧。”顧一念說。

    “你,你打算拿掉孩子?”白薇皺眉問道。

    顧一念輕嘆了一聲,其實,她還沒有想好究竟拿這個孩子怎麼辦。他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先抽血驗一下HCG,等確認懷孕了再作打算吧。畢竟,驗孕棒也有出錯的時候。”

    “你還真會心存僥倖……”白薇話說一半,見到阿惟從餐廳跑出來,立即閉了嘴。

    五歲的孩子,半懂不懂的年紀,有些話是不好當著他的面亂說的。

    顧一念開車,載著白薇和阿惟一起。她打算先送阿惟去幼兒園後,再和白薇一起去醫院。

    只是沒想到,她會在幼兒園的門口遇上聶東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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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恭喜你又要當爸爸了
    顧一念牽著阿惟的小手下車,白薇大著肚子行動不便,幼兒園門口人多車多,所以她留在車裡等。

    聶東晟迎面走過來,阿惟見到他,歡天喜地的跑過去,一雙小手牽住了父親的大掌。“爸爸。”

    聶東晟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溫潤。

    “好巧。”顧一念跟著孩子走過來,淡淡的招呼了一聲紱。

    聶東晟深斂的目光看向她,“不巧,我在等你。”

    “有事嗎?”顧一念問。他特意的等待,讓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先送阿惟進去吧,然後我們談談撫養權的問題。”聶東晟說完,牽著阿惟的小手,把他送進了幼兒園內,並交給了班主任老師。

    孩子被班主任老師牽著向教學樓內走去,並一步三回頭的向聶東晟和顧一念招手。直到小小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逼。

    “撫養權的問題,你和我的律師談就好,我沒什麼好說的。”顧一念冷淡的說道。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和聶東晟談什麼撫養權的問題,她的心思都在她的肚子上。

    聶東晟的手裡拎著一份資料袋,裡面裝的就是關於撫養權轉讓的文件副本。

    “我說過,阿惟的撫養權可以給你,但關於探視權,我加了幾項附加條件。你確定不需要看一下嗎?”

    顧一念憂鬱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了文件。

    “在這裡看不方便吧,我們去對面的咖啡廳。”聶東晟說完,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直接拉過她的手,向幼兒園街角對面的咖啡廳走去。

    顧一念被動的被他拉扯著,掙脫不開。只能拿出電話,打給車子裡的白薇,讓她耐心的等她一會兒。

    只是,兩個人剛在咖啡廳裡坐下來,聶東晟突然接了一個緊急電話,就匆匆的離開了。

    顧一念被他華麗麗的曬在那裡,服務生端上兩杯溫熱的咖啡,並熱情的說了句,“請慢用。”

    顧一念看著桌面上擺放著的兩杯冒著白色霧氣,散發著濃郁醇香的藍山,不由得苦笑。

    “結賬吧。”她對服務生說道,並從錢夾中翻出了一張紅色鈔票放在了桌面上。拎起手提包和聶東晟留下的文件袋,走出了咖啡廳。

    她回到車子裡,白薇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打瞌睡。

    “這麼快?我還以為聶總裁是來找你講和,正等著看他是如何跪地求饒,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祈求你原諒,回到他身邊呢。”

    “你的想像力可真豐富。”顧一念丟給她一句,直接發動車子的引擎。

    白色寶馬五系在道路上平穩的行駛著,顧一念雙手握著方向盤,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前方,但白薇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顧大小姐,這車上載著的可是四條人命,你能負責人點嗎,開車也敢溜號。”

    顧一念沒回答,卻把車速再次將了下來。

    白薇說的沒錯,她的確是開了小差。腦子裡一直亂哄哄的。聶東晟那麼匆忙的離開,總會讓她忍不住去想,究竟是什麼事,亦或是什麼人,重要到讓他如此迫切的地步。

    顧一念思來想去,找不到答案。

    車子在中心醫院的院內停下,好不容易找到了車位停車,排隊掛號又浪費了許多的時間。

    白薇真搞不懂,血檢HCG,普通的小診所都能檢查,何必要跑到人滿為患的大醫院來。

    好在檢查的人雖然多,但抽血的效率還算快,中午之前,終於排到了顧一念。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顧一念一個人走進抽血室,幾分鐘後就出來了。她左邊手臂的衣袖擼起,一根棉簽正緊壓在抽過血的針孔處。

    “化驗結果大概要下午才能出來,我們先回去吧。”顧一念對白薇說道。

    而白薇好像壓根沒聽到她的話,正抻長了脖子向走廊的另一端看。

    “怎麼了?”顧一念不解的詢問道。

    “我好像看到聶東晟抱著一個女人剛從前邊過去。”白薇說道,語氣並不是十分肯定。

    “也許你眼花看錯了,我們走吧。”顧一念對此並不感興趣。無論白薇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聶東晟,都只會尷尬。

    這裡是婦產科,如果聶東晟真的抱著一個女人出現在這裡,顧一念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跟過去看看不就知道我有沒有看錯了。”白薇似乎格外的執著於此,硬拉著顧一念跟了過去。

    走廊的盡頭是婦產科的手術室,三號手術室的門口,站在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雖然他背對著她們的方向,但顧一念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顧一念對於聶東晟的熟悉程度,別說是一個背影,即便是他的一根手指,她都能準確的辨認。

    此時,聶東晟的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外套因為染了血而被丟棄在一旁的椅子上。可想而知,這衣服上的血跡,自然是被他抱來的那個女人的

    tang。

    他的注意力都在與醫生的交談上,完全沒有留意到站在他們身後的顧一念和白薇。

    “你們也太不小心了,懷孕這麼大月份了還同房,孩子是肯定保不了了,準備引產吧。”醫生誤把聶東晟當成了一個不負責任的丈夫,當然,這種情況下,誤會再說難免。一個不相干的人可不會抱著大著肚子的女人趕來醫院,現在哪兒有那麼多做好人好事的活雷鋒。

    聶東晟也並未反駁,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他從醫生手中接過檢查報告,快速的翻看,劍眉越蹙越深。

    “除了引產,沒有其他辦法嗎?這個孩子對她很重要。”聶東晟雖然是醫生,但並不是婦產科的專家,他希望對方可以給出更好的建議。

    “您放心,錢不是問題。”他又補充了一句。

    “有錢也未必買的到性命。早知現在,當初管幹嘛來的。去辦理住院手續,安排手術時間,拖得久了,只怕大人也會有危險。”醫生催促道。

    “不,我不做手術。”此時,手術室的門推開,林伊在護士的攙扶下從裡面走出來,她看起來十分的虛弱,搖搖欲墜的模樣,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林伊,你怎麼出來了。”聶東晟急忙伸手攙扶住她。

    “東晟,我不想做手術,帶我回家好不好?”林伊緊抓著他的手,一雙眼眸,祈求的看著他。

    聶東晟皺眉,林伊是個固執起來十分要命的女人,他不知該如何勸說她。而以他們的關係,他又無法替林伊做任何的決定。

    “林伊,你是醫生,你應該清楚,這個孩子已經不能再保了,他可能會要你的命。”

    林伊的手緊捂著肚子,拚命的搖頭。“可他是我這輩子唯一做母親的機會,我不怕死,我要賭這一次,我不相信老天爺會這樣對我。”

    林伊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女子,從事發到現在,她隱忍著極致的疼痛,卻沒有掉一滴眼淚,此刻,眼圈兒卻忍不住發紅了。

    孩子,永遠都是女人的軟肋,無論這個女人有多堅強。

    “林伊……”聶東晟還想繼續勸說,卻發現林伊的目光正錯愕的看著他們身後的方向。

    聶東晟疑惑的回頭,這才發現,顧一念和白薇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地方。

    彼端,顧一念也看著他,唇角揚起諷刺的弧度。不愧是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聶總裁,即便是這個時候,都如此的冷靜自恃。

    顧一念不知道他是太沉得住氣,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

    “艹!”白薇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就要衝過去和他們理論。卻被顧一念一把抓住。她一個大肚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顧一念自認擔待不起。

    “白薇,我們走。”

    “顧一念,你別這麼孬種。”白薇氣的想罵人。

    “我說我們走!”顧一念突然拔高了音量,語氣十分的嚴厲。她瞪著白薇,那目光是不容人拒絕的。

    白薇愣了愣,最終還是和顧一念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東晟,你快去把一念追回來,好好地解釋清楚,千萬別讓她誤會。我沒事,一個人可以的。”林伊推了聶東晟一把,但失去了他的支撐,她險些摔在地上。一張小臉慘白異常,看起來虛弱,又可憐。

    聶東晟重新扶住她,淡漠的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還是先陪你辦理住院手續吧。”

    林伊隨即入院,引產手術定在第二天的上午。做出拿掉孩子的決定之後,她的情緒一直都十分的低落,流了許多的眼淚。

    “其實,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對我用強,就是想把我肚子裡的孩子弄掉。其實,他真的沒必要這樣,我已經說過,這個孩子是我自己的,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和他有任何關係……”

    聶東晟坐在病床邊,沉默的把紙巾盒遞給她。

    女人的想法,常常都太過於簡單。尤其是在蔣逸風那種商場上的老狐狸面前。

    蔣逸風有兒有女,自然不會稀罕林伊的孩子。他和林伊之間,遠遠昇華不到愛情的境界,充其量不過是床笫之歡。

    而最關鍵的問題是,蔣太太的娘家勢力不容小覷,蔣逸風弄出這麼個私生子,就是板上釘釘的出軌證據,想賴都賴不掉。這個證據一旦被蔣太太抓在手裡,他只會任由著對方牽著鼻子走。

    蔣逸風那麼精明的一個人,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這個麻煩。傻的也只有林伊一個。

    而這些話,聶東晟自然不便與林伊多說。一來,他沒這個立場。二來,林伊現在也受不住刺激。

    “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應對明天的手術。”聶東晟等她哭累之後,才淡聲說了一句。

    林伊擦掉了眼淚,用無助的目光看著他,微微苦笑,“東晟,你還真是不會安慰人。真不知道一念是怎麼忍受你的。”

    聶東晟聽完,輕抿了下唇角,並沒有牽動太大的情緒。他對一念,多半採用身體安慰的方式,那時

    候年輕,一念很好哄,也吃他那一套。有時候,兩個人明明鬧得不可開交,晚上摟在一起睡一覺,第二天感情反而變得更好了。

    而現在,別說是身體安慰,即便他把心挖出來,一念也未必肯再次接受他。

    林伊熟睡之後,聶東晟才離開病房,並吩咐了護工一定要悉心的照顧她,特別是照顧到她的情緒。

    離開醫院,聶東晟一個人開車,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行駛著。無論是別墅,還是林溪城公寓,他都無心回去,太清冷了,那些地方只剩下了冷冰冰的房產,而不是家。

    不知不覺,車子就停進了金地名居小區。

    聶東晟放下車窗,抬起頭,深邃的目光一直凝視著那扇窗口散發出的昏黃的燈光。

    他點燃了一根菸,靜靜的吸著,胸腔內那顆叮叮噹噹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守護著一念和孩子,此刻對於聶東晟來說,竟然是莫大的滿足。

    夾在兩指間的一根菸即將燃盡,被他隨手丟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看了眼閃爍的屏幕,是於浩打來的。

    聶東晟瞭解顧一念,她不會無聊到跟蹤他。那麼,他們在醫院遇見,就只能是巧合。而醫院那種地方,往來的多半都是病人。他擔心一念生病,所以叮囑於浩去查一下。

    電話接通,那端傳來於浩略帶著幾分興味的聲音。“是不是應該說聲‘恭喜’,你又要當爸爸了。顧一念今天去醫院,做了血檢HCG。”

    “你確定?”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聶東晟居然有些來不及消化。

    “我只能確定顧一念懷孕了,但是不是你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可不敢說。”於浩的聲音又恢復了一貫的吊兒郎當。

    聶東晟懶得和他廢話,直接把手機掛斷。

    一念懷孕的消息,對於此刻的聶東晟來說,喜憂參半。喜的是他們又有孩子了。而他又不得不擔心,以他們之間現在的狀況,一念會不會願意留下這個孩子。

    他在顧一念的公寓樓下守了一整夜,天亮後才離開。

    林伊的手術定在上午九點鐘,被推進手術室之前,林伊的眼睛是紅的,護工對聶東晟說,昨晚他離開之後,林伊偷偷哭了一整個晚上,十分讓人心疼。

    手術進行的十分順利,但林伊的狀態很不好,手術結束後,她整整一天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聶東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身為一個女人,陪伴了她幾個月的孩子說沒有就沒有了,不僅如此,她還被切掉了部分子宮,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做母親了。

    聶東晟並不會安慰人,也許,這個時候,林伊更需要親人的陪伴。但她給已婚的男人當情人,現在又落得這個下場,她根本不敢讓父母知道,這個苦果,也只能獨自承受。

    一週後,林伊出院,精神狀態才稍稍的好了一些。無論經歷過怎樣的痛苦與磨難,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

    這一週,聶東晟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醫院陪林伊,病房區的醫生和護士都誤以為他們是夫妻,聶東晟也沒做任何的解釋,過多的解釋,只會讓林伊更尷尬,並無地自容。

    出院的那天,天氣還算不錯。林伊早早的換下了病人服,收拾妥當後,等著聶東晟來接。

    他來的時候,還順利帶來了早餐,林伊沒什麼胃口,卻不想駁了聶東晟的好意,於是勉強的吃了幾口。

    聶東晟親自開車把她送回家,安排好一切後準備離開。林伊第一次放下矜持出聲挽留,這樣的時候,她不想一個人。但聶東晟還是委婉的拒絕了。

    林伊站在窗前,看著他的車子緩緩的駛離,感覺心口的位置好像被掏空了一樣。這個男人,終究不是她可以留住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2
第234章 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聶東晟之所以急著從林伊的住處離開,一來是因為最近他花在林伊身上的時間的確不少,有些事,比如對林伊的照顧,適可而止,做得太過反而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他關心林伊不假,但也僅限於朋友之間的關心而已紱。

    二來,聶東晟剛收到消息,顧一念剛剛去了醫院,雖然他不相信她會那麼狠心拿掉他們的孩子,但他不敢冒這個險。

    好在,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而已。聶東晟的車子還未開到醫院,那邊就傳來了消息,顧一念只是肚子不舒服,去醫院做B超檢查而已。

    孕50天,胎兒已經有了胎芽和胎心。有了心跳,他就是一個鮮活的小生命了,顧一念一直都覺得,孕育生命是一件很神奇,又很神聖的事。

    白薇今天正好孕檢,檢查結束後,和顧一念一起走出醫院。

    “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不舒服?”

    “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懷孕會覺得不舒服也是正常的。”顧一念把B超單摺疊後放進了手提包裡。

    “這麼緊張這個孩子,看樣子你是不打算拿掉他了。”白薇又說。顧一念心軟,她一直都知道。

    一念笑了笑,帶著幾分無奈與苦澀。當初她懷阿惟的時候,那麼艱難,她最終也沒有放棄。現在總不會比當初的境況更糟糕吧逼。

    “怎麼說也是個小生命,的確是捨不得。阿惟多個伴,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孩子是好孩子,可惜有個不是東西的爹。”白薇想起那天在醫院撞見聶東晟陪著一個女人去打胎,頓時又是一肚子的火氣。

    “陸英琦就夠渣的了,沒想到聶東晟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都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顧一念,你也夠蠢得,前段時間你們不是一直黏在一起嗎,他什麼時候有的別的女人,還搞大了肚子,你居然一點不知道?”

    白薇的喋喋不休讓顧一念有些頭疼,她微蹙著眉心,耐著性子等白薇把話說完後,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我不想說這些。”

    當初,她和聶東晟分手最直接的導火索,就是她把聶東晟和林伊捉姦在床。五年前,他們之間就未必清白,時至今日,顧一念不想再浪費精力去揣摩他們的關係。

    累身又累心,何必。

    回去的途中,顧一念順路接了阿惟回家。小傢伙見到顧一念習慣性的往她懷裡撲去,這一次,卻被白薇攔了下來。

    “以後可不能這樣,漂亮姐姐的肚子裡有小妹妹,你會撞疼她的。”白薇一本正經的對他說道。

    阿惟改為抱住顧一念的大腿,仰著小臉,眨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肉呼呼的小手很輕的在顧一念平坦的小腹上摸了摸。然後,很認真的說道,“阿惟喜歡小弟弟。”

    一念淡淡的笑了笑,溫柔的揉了下他的頭,“也可能是小弟弟。”

    “那小弟弟什麼時候才能出來陪我玩兒?”阿惟追問道。

    “明年吧,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顧一念笑著回答。

    因為搬過來的比較匆忙,顧一念還沒有從家政公司找到合適的保姆,晚飯依舊叫的外賣。好在阿惟並不挑嘴,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喜歡吃的會多吃一點,不喜歡的少吃一點,從不會抱怨半句。

    白薇常誇獎阿惟懂事又有教養,在這一點上,顧一念不得不承認,聶東晟把孩子教養的很好。

    晚飯後,白薇被司機接了回去。阿惟做完功課在客廳裡看動畫片。

    顧一念洗完了碗,無所事事,拿著沉重的大提琴,坐在陽台上拉琴。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碰過琴,拉動琴弦,試了幾個音,略顯生疏。

    以前,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下雨的時候,坐在聶東晟公寓的落地窗前拉琴。

    飄著雨的天空,大提琴低沉而唯美的音調,讓她覺得非常的浪漫。而他喜歡在她拉琴的時候從背後突然摟住她,親吻她敏感的脖頸。

    此時,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大概又要下雪了吧。今年的冬天,雪似乎格外的多了一些。

    顧一念抱著她曾經最心愛的大提琴,懷中的那份厚實與沉重感,讓她覺得安全。

    自從十五歲那年,父母離婚之後,失去父愛的顧一念,一直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她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活的很開心,不成為母親的負擔。但實際上,她偽裝的很辛苦。

    聶東晟的出現,曾帶給她短暫的快樂,但這份快樂的代價卻太沉重,幾乎讓她痛苦一生。

    琴弦緩緩的拉動,大提琴低沉的聲音順著琴弦流淌出來。是一首曾經流行過的老歌《晴天》。

    故事的小黃花

    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童年的盪鞦韆

    隨記憶一直晃到現在

    吹著前奏望著天空

    我想起花瓣試著掉落

    為你翹課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

    tangp>教室的那一間

    我怎麼看不見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沒想到失去的勇氣我還留著

    好想再問一遍

    你會等待還是離開

    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

    ……

    這樣一首憂傷的曲調,讓顧一念眼前的視線不自覺的模糊,她知道,自從母親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屬於她和聶東晟的那片天空,再也無法晴朗。

    大提琴的哀鳴聲,掩蓋了其他的聲響,顧一念並沒有聽到門鈴聲。還是阿惟跑出去開的門。

    “爸爸!”小傢伙見到門外的聶東晟,漂亮的眸子笑的眯成了一條縫隙。

    “姐姐呢?”

    “姐姐在陽台上拉琴。”

    聶東晟把手中拎著的玩具遞給阿惟,換了鞋子走進去。

    露天的陽台上,顧一念抱著大提琴,正看著窗外發呆。聶東晟走過去,把外套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膀。

    顧一念下意識的回頭,見到是他,脫口而出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我來給阿惟送玩具。”聶東晟回答。

    而實際上,彼此心知肚明,阿惟什麼都不缺,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得到。而送玩具不過是聶東晟來見她的藉口。

    顧一念站起身,把大提琴放在了一旁,“你拿給我的撫養權轉讓協議,我已經看過了,裡面的條款沒什麼問題。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可以讓律師盡快辦理好相關的手續。”

    聶東晟深沉的目光凝視著她,直到她把話說完,才淡淡的回了句,“一念,我們之間,除了阿惟的撫養權問題,難道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顧一念抬眸瞥了他一眼,那一瞥,帶著十足的冷淡與嘲諷。“你覺得我們還能說些什麼?如果你今天來,是想說林伊的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類似這樣的話,我並不想聽。聶東晟,你並不需要想我解釋什麼,你的事我並不關心,而我的事,也與你無關。”

    她把話說得決絕,似乎不給聶東晟任何的退路。

    他微抿著剛毅的薄唇,眉宇間依舊是那份讓人看不透的深沉。他的目光由上至下看著她,最終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磁性而略帶低啞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起伏波瀾。但只是短短的一句,卻讓顧一念的心顫了又顫。

    他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呢?難道也與我無關?”

    顧一念垂在身側的手掌下意識的緊握成拳,她早該知道,在聶總裁的地盤上,沒有什麼能瞞得過他。

    她今天從醫院拿回來的B超報告還在手提包裡,而同樣的報告,聶東晟的手裡也有一份。

    彼此間又是短暫的沉默,那是一種讓人壓抑到幾乎窒息的沉默。

    顧一念覺得喘不過氣,所以,在窒息而亡之前,她率先開口,聲音中是極盡的諷刺,“與你有關又怎樣,這一次,聶三少是不是還打算讓我拿掉孩子?”

    “一念!”聶東晟出聲打斷她,眉宇間都染了一層冷色。

    而顧一念卻笑了,笑靨如花,又苦澀的讓人覺得心疼。聶東晟寧願她哭,也好過現在這樣。

    他再次沉默下來,手掌撐在額頭上,眉宇間的神情極是疲憊與無奈。

    他來這裡,的確是想解釋那天在醫院裡的事情,但這一刻,面對著一念,他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曾經,他們的曾經,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深深的紮在彼此的心上,一碰就疼,卻又不知該如何拔除。

    “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回家?”此時,阿惟跑進露天的陽台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背著他的小書包,懷裡還抱著他最喜歡的泰迪熊。

    很顯然,小傢伙以為聶東晟是來接他回家的。

    阿惟眼中的迫切,讓顧一念在微愣之後,莫名的湧起一股哀傷。她在阿惟的眼中,終究還是個外人。

    聶東晟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阿惟的頭,並沒有說什麼。阿惟卻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牽住了他的大掌,很乖乖的樣子,像一隻害怕被丟棄的小動物。

    “我今晚先帶他回去,過兩天再把他送回來。”聶東晟站起身後對顧一念說道。

    “好吧。”顧一念只能點頭。她總不能把阿惟強留下來。“我去給阿惟收拾幾件衣服。”

    “不用了,林溪城那邊有阿惟的衣服,一晚而已,明天我就把他送回來。”

    顧一唸點了點頭,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外面走,別出去了,孕婦感冒會很麻煩。”聶東晟關切的說道。

    顧一念的腳步停在了門內,並沒有堅持。聶東晟一隻手牽著阿惟,另一隻手扶著門框。他凝視著一念,目光深沉。

    “還有事嗎

    ?”顧一念問道。

    “一念,我們之間的事情,可以慢慢解決。但是,答應我,千萬別傷害他,可以嗎?”

    顧一念知道他指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對於這個孩子,既然在她的肚子裡,顧一念不想與他討論。

    她沒有說刺耳的話回絕他,聶東晟已經心滿意足。他牽著阿惟,一起離開了金地名居公寓。

    阿惟回到林溪城,就好像魚兒回到大海裡一樣,歡脫的很。

    “把書包放回房間,早點洗澡睡覺。”聶東晟在他身後說道。

    “知道了。”阿惟背著小書包,沿著實木旋轉樓梯快步跑上樓。

    阿惟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強,自己放好了水,脫了衣服洗澡。

    聶東晟換好了家居服後,走進浴室,用毛巾幫阿惟擦身,一邊擦,一邊和他談話。

    自從阿惟懂事之後,他便不把他當成孩子,而是當成大人一樣與他溝通。

    “阿惟這些天住的不習慣嗎?”

    阿惟趴在浴缸邊,歪著一顆小腦袋,似乎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後,古靈精怪的笑道,“爸爸,你為什麼讓我和漂亮姐姐一起住,你是不是想和她結婚,所以讓我先適應一下?”

    聶東晟並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拿著一張大浴巾裹住孩子,把他抱出浴室的同時,問道,“阿惟想讓她當你媽媽嗎?”

    阿惟聽完,居然沉默了。

    聶東晟把他抱到臥室的小床上,用乾毛巾替他擦頭髮,並沒有急著追問。

    阿惟微嘟著小嘴巴,可憐兮兮的問道,“爸爸,我媽媽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第一次孩子的問題,讓聶東晟無法回答。他不知道如何解釋顧一念就是他親生母親的事實,五歲的孩子,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紀,這反而讓聶東晟為難。

    他並沒有回答阿惟,而是拿著吹風筒,細心的給他吹乾了頭髮,然後對他說道,“早點睡吧。”

    “哦。”阿惟點點頭,套上了乾淨的卡通睡衣,乖乖的趟進了被子裡。這些年,他早已經學會了,大人不想說的,不刨根究底的追問。

    聶東晟細心的為他掩好被角,關了床頭的燈後,退出了房間。

    長夜漫漫,聶東晟卻了無睡意。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根接著一根的吸菸,一直到窗外的天空露出淡淡的魚肚白。

    ……

    顧一宸一直在外地出差,有一個項目談的比較艱難,而他又偏偏是勢在必得。

    他幾乎每天都會打一個電話回來,詢問白薇和孩子的狀況,無論多晚。很多時候,白薇已經睡下了,只有月嫂向他匯報情況,他要聽了才能安心。

    公司的事情,都是顧一念在代為處理,要管理一個龐大的公司,耗費的經歷自然不少。顧一念最近一段時間早出晚歸,還要分心思照顧阿惟。

    尤其她現在是一個孕婦,當初懷阿惟的時候並不覺得太過吃力,而現在肚子裡這個似乎十分的不安分,早孕反應嚴重,經常是吃什麼吐什麼,還出過兩次血。

    顧一念去醫院檢查過,醫生也沒說出個什麼來,只說胎兒前三個月都是危險期,開了些保胎藥給她,讓她回去多注意休息。

    顧一念也想好好休息,但公司的事情總要有人管。她只期待顧一宸能快點解決掉棘手的麻煩,早些趕回B市坐鎮。

    又是一群難應付的客人,顧一念被強灌了兩杯酒後,從包房跑出來,趴在洗手間的盥洗台上嘔吐。

    “顧總,您沒事兒吧?”秘書擔憂的詢問道。

    顧一念吐過之後,胃才稍稍的舒服了一些。她用冷水洗過臉,面前的鏡子裡,仍是照出一張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

    “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她說。

    顧一念最近一直都不太舒服,吐得頻率太多,公司裡都是明眼人,有些事也瞞不住。但混職場的人雖然八卦,卻都不蠢,沒人敢當著她的面說不中聽的話。至於背後嚼舌根,顧一念只當沒聽見。

    “今天司機請了病假,我送您回去吧。”秘書攙扶著她走出洗手間。

    “不用,你還是回去應付那些客戶吧,千萬別得罪了。”顧一念叮囑道,包房裡那一個一個,可都是爺。

    而她雖然喝過酒,剛剛也吐得差不多了。顧一念此刻頭腦清醒,自認開車回公寓沒什麼問題。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2
第235章 他心疼她,是真的心疼
    顧一念乘坐直達電梯到地下車場取車,好巧不巧,居然在這裡也能遇上陸英琦。

    他開著一款限量版保時捷,身邊跟著的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方紫怡。

    顧一念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其實陸英琦這男人挺長情的,身邊的老婆換了一茬又一茬,情人卻始終還是那一個。

    他們之間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陸英琦顯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神色變得複雜了幾分,但雙方顯然都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那不過是自討沒趣而已。

    顧一念直接上了車,發動引擎,打算盡快離開。然而,車子行駛到車庫的門口,卻被陸英琦的跑車堵住了去路紱。

    他的車子一直停在前面不動,顧一念的車不停的鳴笛,而他絲毫沒有要挪動的意思。

    顧一念不知道陸英琦又想耍什麼把戲,微惱著拿出手機,翻出了陸英琦的號碼逼。

    好在,離婚後她並沒有手快的把這個號碼刪除。

    “陸總,擋著別人的路似乎不太好吧。”電話接通後,顧一念對那邊說道。

    陸英琦的聲音邪魅中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一念,好歹我們夫妻一場,你和我說話的語氣就不能溫和一些?”

    顧一念壓抑著怒氣,再次把話重複一次,“陸總裁,請您把您的座駕移開,不要擋著路,OK?”

    而陸英琦卻答非所問的回道,“以前我們沒離婚,是我擋著你的光明前程。現在沒有我這麼個丈夫擋路,聶東晟似乎也沒把你扶正。”

    顧一念實在無法理解陸英琦的大腦思維構造,婚都離了,他還糾結著這些事幹嘛。而她和聶東晟之間的事,自然也沒必要向他解釋,於是,只能保持沉默。

    此時,後面又行駛過兩輛車,一輛轎跑,一輛SUV,都是名車。來這個地方消費的人,大多非富即貴。

    因為陸英琦的車子一直擋在出口的位置,大家都出不去。後面的車一直不停的鳴笛,噪音很是刺耳。

    阻塞了交通,車庫的保安不能再置之不理,於是出面與陸英琦調解,點頭哈腰的說了些好話後,陸英琦終於把車子挪開。

    顧一念隨即掛斷了電話,把手機丟在一旁後,一腳油門,車子直線衝了出去。

    自從恢復記憶後,顧一念的腦子一直很亂,今晚陸英琦的出現,更擾亂了她的心緒,開車的時候,難免要分心。

    她平時回家會經過一條單行路,這條路上的路燈較暗,但車少人少,不限速。從這條路橫穿過去,就是金地名居小區的北門。

    顧一念像平時一樣,經過這條路的時候,車速開到一百邁,正常行駛。

    然而,在經過三角路口時,一輛電動車突然從旁邊的小路上竄了出來,夜晚的可視度低,顧一念又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等反應過來再去踩剎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砰地一聲,電動車撞在了她左側的車頭上,車上的人直接飛了出去,摔進了路邊的草坪裡。

    顧一念的車子隨後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撞到了人,嚇得臉色發白,急忙下車查看,發現地面和車頭上都沾染了血,受害者倒在一旁的草坪裡,一動不動。

    顧一念站在路邊,顫抖的伸出手,先撥打了120叫了救護車,然後撥110報警。她雖然嚇壞了,但好在並沒有失去理智。

    沒過多久,救護車和警車先後趕到,傷者被第一時間送去醫院。民警扣了車和顧一念。

    “是你報的警吧,你是肇事者?”

    “嗯。”顧一唸點了點頭。

    “那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民警還算客氣。

    顧一念被帶到了警局,一個女民警給她做了口供。她的頭腦還算清晰,大概的把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電動車從小路上突然橫著竄出來,按理說也富有一定責任,顧一念並不屬於全責。但麻煩的是,她喝過酒,酒後駕車的性子可就不同了。

    顧一念當時就被拘留了,只允許她聯繫家屬。

    顧一宸並不在B市,遠水解不了近渴,她只能打電話給白薇。

    白薇是孕婦,顧一念不敢把事情說的太嚴重,只簡單的交代她聯繫律師。

    掛斷電話後,她被帶到了一間昏暗狹小的房間裡,沒有窗,只有一張硬板床。顧一念坐在床邊,只覺得空氣不流通,悶得人喘不過氣。

    頭頂的白熾燈一直亮著,晃得人眼睛發酸,太陽穴發疼。

    顧一念僵直著脊背坐在床邊,孕婦很容易疲憊,她坐了一會兒,就覺得腰痠疼的厲害,於是,只能和衣倒在床板上。

    床板很硬,上面鋪著的軍綠色被子大概是因為常年沒有晾曬過的緣故,發出一股發霉的味道,讓顧一念忍不住有種作嘔的衝動。

    但她在應酬後剛剛吐過,胃早已經吐空了,現在什麼都吐不出來,只覺得更不舒服。

    顧一念覺得十分的疲累,很想睡,但所處的環境讓她根本睡不著。

    tang

    她突然覺得養尊處優並不是一件好事,會使人對環境的適應能力變得格外差。

    睡不著,頭腦反而越來越清醒。顧一念的腦海中反反覆覆,不停的重複著車子把人撞飛時的畫面。她的雙手緊緊的抓著身上的衣服。很怕,非常的怕,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殺人了。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天亮。

    終於有民警走過來,打開了拘留室的門,對她說,“顧女士,你的律師來了。你現在可以見他。”

    顧一念這才從冷硬的木板床上坐起身,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沉默的,跟在民警的身後走了出去。

    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她被帶進另一間房間裡。這間屋子有一扇窗,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讓她的眼睛產生了短暫的不適。

    “坐下吧。”民警指了指擺放在屋中央的長桌,桌旁放在幾張木質的椅子。

    顧一念在椅子上坐下來,然後安靜的等待著她的律師。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民警領進來的律師居然是聶琛北,而跟隨在他身後走進來的,是聶東晟。

    兩名民警就守在門口,聶東晟一進來,直接走到顧一念的身邊,深沉而緊張的目光上下的打量著她,“有沒有受傷?”

    顧一念抬眸,用漆黑而空洞的目光看向他,然後,搖了搖頭。

    “她開車撞了人家電瓶車,即便是受傷,也不會是她。三哥,你別弄得那麼緊張行不行。先坐下吧。”聶琛北拉著聶東晟在顧一念的對面坐了下來。

    隔著一張並不算寬的長桌,聶東晟伸手抓住了顧一念的雙手,緊握在掌心裡。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幾乎冰冷到失去正常的體溫,他劍眉深蹙,第一次流露出真實的情緒,他心疼她,是真的心疼。

    聶琛北對此只當做沒看見,翻開筆記本,問了顧一念幾個問題。

    案發現場的監控錄像和事後民警為顧一念做的筆錄他已經看過了,現在詢問的不過是幾個細節而已。

    等聶琛北問完,顧一念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但還算平靜,“那個人,他死了嗎?”

    “暫時沒有,還在重症監護室觀察,目前沒脫離生命危險。”聶琛北說完,又補充道,“不過,這種案子,一般情況下,人殘了比死了更麻煩,因為賠活人的錢,可比賠給死人的要多。”

    倒不是聶琛北不通人情,他身為律師,類似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他不過是以客觀的角度把事實講給顧一念聽。

    而顧一念聽完,低下了頭,沉默半響,才說了句,“儘量救治吧,我不想手上染血。”

    聶琛北點了點頭,隨後合起筆記本,對聶東晟說了句,“該問的都問完了,我們可以走了。”

    “什麼時候可以給一念保釋?”聶東晟蹙眉詢問道。看守所是什麼地方他清楚得很,哪怕是多一分一秒,他也不想顧一念繼續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有點兒棘手,不過,只要你肯砸錢,疏通一下關係問題不大。”聶琛北迴答道。

    “一念,別怕,我馬上就接你出去。”聶東晟專注的目光與深沉的聲音,都給了顧一念十足的信心。

    也許,她是真的太過恐懼與冰冷,居然沒有反駁他,反而點了點頭。

    聶東晟與聶琛北一起走出房間,走在空蕩蕩的長廊上,沉重的鐵門在他們身後重重的關閉。

    “交通肇事一般都可以保釋,但酒駕就另當別論了。現在酒駕抓的這麼嚴,你女人還真敢頂風作案。”聶琛北一邊走,一邊說道。

    聶東晟側頭看了他一眼,深沉的眉宇間透著幾分冷意與不耐,“我想聽的不是這些,而是什麼時候可以把一念保釋出來。”

    聶琛北聳了聳肩,頓時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些的確是廢話。“反正你不差錢,今天我保證你可以把人領走。”

    這個答案,聶東晟還算滿意。“那你現在就去處理,一念懷孕了,保釋一個孕婦,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法律對孕婦和未成年一向都是寬容的,此時,一念肚子裡的孩子就等於是她的護身符,聶東晟並不擔心一念會獲罪,只是擔心她受苦。

    聶琛北倒是愣了一下,隨後笑道,“三哥,你挺行的啊。”

    聶東晟現在沒心情聽他打趣,多了這個孩子,他和一念之間的關係,也未必就能柳暗花明。

    要保釋一個酒後駕車的肇事者的確有些麻煩,但保釋一個孕婦,對聶琛北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一上午的時間,他已經辦理好所有的相關手續,可以把人接走了。

    拘留所外,聶東晟,聶琛北,還有白薇都在。

    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她從裡面走出來,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一念!”白薇撲上來,如果不是大著肚子,她肯定會直接摟住顧一念。“你沒事吧,都要嚇死我了。”

    昨晚一念打電話給她,雖然沒敢把事情說的多嚴重,但她知道肯定不會是小事

    ,否則,也不會直接就把人給拘了。

    顧一宸在外地指不上,白薇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她又不敢找公司的律師,否則,顧一念出事的消息就會在公司傳的沸沸揚揚,那才叫麻煩。

    思來想去,白薇最後還是找上了聶東晟。在這種緊急關頭,也只有聶東晟會為顧一念的事盡心盡力。

    “你臉色不太好,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吧。”聶東晟走過來,說道。

    顧一念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直接拉開車門上車。

    白薇站在門外,對著聶東晟尷尬的笑了笑。

    “琛北,你先送白小姐回去。”聶東晟回頭對站在不遠處抽菸的聶琛北說道。

    很顯然,支開白薇和聶琛北,他是有話想單獨和顧一念說。

    “行啊,我最喜歡為美女效勞了。”聶琛北掐滅了指尖的煙,直接把自己的座駕開了過來。

    聶琛北和白薇離開後,聶東晟拉開了停在面前的車門,邁開長腿坐進車內。

    顧一念就坐在他的身旁,微側著頭,目光淡漠的散落在車窗外。整個人看起來都給人一種濃重的落寞感。

    聶東晟上車後,一直都沒有開口,雙手交疊在身前,腕上的名貴鋼表泛著冷冰冰的金屬光澤。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2
第236章 我放過你,你也放過你自己
    顧一念十分不喜歡這種沉默的壓抑感,這會讓她想到昨晚被關的黑屋子,沉悶,壓抑,不見天日。

    “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她淡淡的開口說道,空洞的目光轉而落在他的身上。

    聶東晟微皺著眉,他總有一種感覺,此刻面前的女人,就好像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他心疼的抓住她的手,顧一念的手還是一樣的冰,只是,她似乎並不需要他的溫暖,因為她很快就甩開了他紱。

    “花了很多錢吧?”顧一念又說。

    聶東晟一雙劍眉越蹙越深,但語氣依舊是平和溫潤的,“你沒事就好。”

    顧一念揚起唇角,忽而溢出一抹帶著嘲弄的笑,“聶總是生意人,難得你把我看的比你的錢重要。”

    顧一念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聶東晟遠比陸英琦要重情重義的多。在陸英琦的眼裡,只有錢和利益,沒有女人的位置。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玩物。

    聶東晟也笑了,笑的尤為自嘲。“錢算的了什麼,顧一念,你比我的命還重。”

    這樣的承諾,彷彿擲地有聲,很少有女人能夠拒絕得了,但顧一念聽完,反應卻是淡淡的逼。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不是任何的事,都能夠重新來過。

    “聶東晟,你知道被拋棄是什麼滋味嗎?當初我跪在你面前的時候,是你對我說,不要我了,讓我滾。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嗎?我的世界好像都在那一刻崩塌了。”

    顧一念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平靜,但一雙冰冷而沒有溫度的雙手,卻緊緊的抓著身上的裙襬,修剪的整齊的指甲,齊齊的深陷進掌心的嫩肉裡,卻絲毫都感覺不到疼痛。

    哀莫大於心死,那麼,還有什麼是比這更痛的呢。

    而對於聶東晟來說,同樣痛苦。當時,他媽就倒在重症監護室裡,也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顧一念卻讓他不要起訴她母親,聶東晟做不到,他是真的做不到。

    聶東晟一直隱忍著,但有些事壓在心裡太過沉重,沉重的讓他幾乎喘不過氣。原來,聶東晟的生命裡,也有他無法承受之重。

    “我和林伊,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她的孩子更不是我的。即便是五年前,我也只是和她演了場戲給你看,目的就是讓你離開我。”

    他的話,讓顧一唸錯愕不已。一時間,竟有些無法消化。

    “你,你什麼意思?”顧一念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在忍不住的發顫。

    聶東晟苦笑,不管顧一念願不願意,生硬的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再也不肯放開。“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你母親,和我爸曾經在一起過。”

    “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聶東晟,你覺得這個理由很充分?”

    “不是理由,只是誘因。我媽一直都介意我爸當年的背叛,這些年,她的精神狀態一直都不是很好,性情也變得非常偏激。她接受不了我和夏婉的女兒在一起,甚至以死相逼……她自殺過。”

    “我不信,我不相信,如果是這樣,當初你為什麼不說?”

    一直以來,顧一念所認定的一切,在一瞬間被推翻,讓她如何能接受。

    錯的,居然一切都是錯的。愛是錯的,居然連恨都是。

    聶東晟緊抓著她的手,把一念用力扯進了懷抱裡。他無法解釋,只能試圖安慰。

    但顧一念並不需要,她在他懷中奮力的掙扎,拳頭不停的捶打在他胸膛裡。

    一直以來,她都看不懂聶東晟,而聶東晟又何嘗懂得她呢。

    “聶東晟,當初,如果你對我說實話,我是不會纏著你的。我可以等的,哪怕等上一輩子也無法走到你身邊。我也心甘情願。可是,你為什麼要選擇最殘忍的方式,為什麼?”

    顧一念哭得歇斯底里,雙手緊緊的抓著他胸口的襯衫。

    而聶東晟紅著眼睛看她,卻並不做任何的解釋。

    他並不是不懂她,而是太懂了。他怕她等,怕她把一生都耗費在沒有任何希望的等待裡。那才是真的殘忍。

    而之後的事情,是誰都無法預想到的,越來越失控,最終釀成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聶東晟摟著顧一念,抱得那麼緊,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再也不分開。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顧一念靠在他胸膛,漸漸的平靜下來。她脫離他的懷抱,臉上掛著淚痕,蒼白的看著他,然後,一字一頓的對他說,“聶東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沒有讓我繼續做個傻瓜……從今以後,我放過你,你也放過你自己。我們各不相干。”

    他說的這些,真的太遲了。從她母親死的那一刻開始,顧一念就永遠的背上了十字架,她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和聶東晟在一起。

    顧一念回到公寓後,心情一直都很低落。白薇不放心她,於是搬到金地名居

    tang與她同住。

    晚上,哄睡了阿惟之後,顧一念卻毫無睡意,於是,就一直坐在客廳裡發呆。

    白薇覺睡到一半,起床上廁所的時候,才發現顧一念一直都沒有睡。

    “在想什麼呢?”白薇走過去問道。

    顧一念的目光本來一直看向窗外,聞言,才遲疑的回頭看向她。“沒想什麼,睡不著,就過來坐一會兒。”

    “你就嘴硬吧,是不是在想聶東晟?”白薇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來。

    顧一念伸手按了按發疼發酸的鼻樑,眼圈不受控制的有些發紅。蒼白的容顏,卻十分的平靜,連語氣,都是淡淡的。“已經過去了的事,沒什麼好想的。現在,我和聶東晟之間唯一的聯繫,不過是孩子的問題而已。”

    “一念……”白薇還想要勸說她。都說患難見真情,這次顧一念出事,聶東晟放下一切,第一時間把她保釋出來,這份用心,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都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不管他們之間曾經有過怎樣的恩恩怨怨,但聶東晟愛顧一念總不是假的,白薇覺得顧一念就這樣放棄聶東晟,的確是可惜了。

    但一念顯然不想聽她繼續浪費口舌,能與不能之間,顧一念早有決斷。

    “我現在只擔心,那個傷者能不能脫離危險。”她隨即轉移了話題。

    “有什麼好擔心的,這種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白薇回道,也沒有繼續執著於聶東晟的話題。

    她昨天是被聶琛北送回來的,聶律師健談,一路上,把顧一念肇事的整個過程都大致和她說了一遍。

    白薇忍不住替顧一念叫屈,“其實,這件事也怪不得你。現在的電動車滿街跑,機動車道也照行不誤,不看人,也不看車,以為整條馬路都是他家開的,不出事才怪呢。”

    顧一念卻並沒有把責任都推到對方的身上,她當晚酒後駕車本來就不對,如果她精力集中,這場事故其實是可以避免的。

    不知不覺間,窗外的天邊翻出淡淡的魚肚白。天亮了。

    一念在沙發上坐了一個晚上,腰背痠疼,小腹也墜痛的厲害。她去了趟洗手間,才發現又流血了。

    最近她一直按照醫生的吩咐在吃保胎藥,只有肇事後被拘留的時候才被迫把藥斷了。她到廚房燒了開水,吃了幾片藥後,雖然腹部仍然間斷性的疼,但血止住了,她也沒太放在心上。

    顧一念被保釋後的一週,那位重傷患者清醒了過來,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所有的醫藥費和花銷,都是顧一念承擔的。

    對方知道撞人的是輛好車,肯定是有錢人,於是,堅持私了,並且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要一百萬。

    其實,一百萬對於顧一念來說並不算是大錢,聽說對方的家庭境況也不是太好。她只想盡快的息事寧人。

    但聶琛北卻堅決不同意。他覺得真是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對方又沒造成什麼重度傷殘,這明顯就是訛人。

    他給顧一念的理由就是一個:砸招牌。

    如果對方要多少錢,他們就給多少。那也沒必要用他這個律師,自行商量解決就好。

    最終,聶琛北把賠償金談到十萬,雙方達成了協議。至於顧一念酒後駕車的事,聶東晟疏通了些關係,最後也不了了之。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2
第237章 我不想!
    顧一宸回來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他從白薇口中得知是聶東晟幫的忙,並沒有多說什麼。

    在顧一宸的認知中,聶東晟欠一念的太多,無論他為一念做什麼,都是應該應分的。而他無論做什麼,也無法償還他曾經帶給一念的傷害。

    顧一宸回到公司後,一念的工作才漸漸的放下,她手中只剩下一個併購案,等案子結束,她就打算休長假,好好的安心養胎。

    上次見面後,聶東晟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在出現在顧一念的面前。

    等他們再次見面,已經是半個月後,在併購案的現場發佈會上紱。

    顧一念一直都清楚,這個案子聶氏也是勢在必行。她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未必爭不過聶東晟。但這個案子籌劃的時間不短,不試一試就放棄,終究是有些不甘心。

    黑色奔馳商務車在發佈會現場所在酒店門前停住,秘書率先下車,替她拉開了車門。隨後,顧一念才走下車逼。

    她今天穿了一件緊身的職業套裝,腳上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按理說孕婦還是應該穿平底鞋為好,但今天這樣的場合,總不能輸了氣勢。

    顧一念是在電梯口遇上聶東晟一行人的,他一身筆挺的純黑色西裝,顧一念也極少見他穿的這樣正式。看來,這個併購案對聶氏集團來說,也十分的重要。

    兩撥人分別站在電梯口等,顧一念一直目不斜視,對聶東晟幾乎是視而不見。

    聶東晟沉著一張俊臉,持續的沉默,表面上絲毫看不出異狀。倒是站在他身側的林向南,十分尊重並禮貌的向顧一念打了招呼。

    “林特助,好久不見。”顧一念微笑回應,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隨後,電梯叮咚一聲響,兩扇電梯門緩緩的打開。顧一念和聶東晟先後步入電梯。

    林向南是十分識趣的人,他並沒有跟著一起走進電梯。不僅他沒進去,還攔了顧一念的隨從。

    電梯門緩緩合起,上升。而電梯內,只有聶東晟和顧一念兩人而已。

    兩個人各佔一隅,過分的涇渭分明了。

    電梯內光線略微昏暗,與他獨處一室,讓顧一念覺得十分的不自在。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跳動著的數字鍵,只期盼著快點達到,脫離這種尷尬的處境。

    然而,人越是在急切的時候,時間似乎就過的越慢。

    聶東晟低頭看了眼腕錶,淡淡的開口問道,“最近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勞煩聶總裁關心了。”顧一念很平淡的回答。無論臉上的神情和聲調,都沒什麼波瀾的情緒。

    “已經冬至了,你和阿惟都多注意身體。”聶東晟又說。

    顧一念抿了抿唇,這一次,並沒有應聲。

    隨後,電梯門敞開,顧一念踩著高跟鞋率先走出去,聶東晟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腳上的鞋子,下意識的皺眉。

    顧一念卻越走越快,高跟鞋踩在漆黑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只想著盡快擺脫聶東晟,然而,似乎心裡越這樣想,越是不能如意。聶東晟突然伸出手臂,抓住了她的胳膊。

    “聶總有何指教嗎?”顧一念被迫停住腳步,挑了挑柳眉看著他。

    聶東晟的一雙眸子,依舊好似深沉的漩渦,她什麼也看不透。

    “一念,不想和我談談嗎?”

    “我覺得沒這個必要。”顧一念冷淡的回道,並同時甩開了他的手。

    只是,她沒想到聶東晟會拿出聶氏的併購意向書。“這個呢?也不想談?”

    “聶東晟,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裡面裝著的,就是我這次收購的底線,拿著它,你就能贏了。”聶東晟不急不緩的回答道。

    顧一念的目光不由得盯在那份意向書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的笑。“還是不必了,聶總裁的這份人情,我實在是承擔不起。難道聶總打算,今後只要是我看上的案子,你都讓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我說過,只要你想要,只能我能給。”

    “我不想!”顧一念只用三個字,拒絕的十分徹底。“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的關係。”

    顧一念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向併購發佈會的現場走去。

    留給聶東晟的,只有一個單薄消瘦的背影,明明是弱不禁風的,骨子裡卻蘊藏著一股讓人頭疼的固執與倔強。

    併購案的結果可想而知,顧一念敗在聶東晟的手上,其實也不算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只是,半年多的籌劃付之東流,多少有些遺憾。

    走出發佈會現場,顧一念突然覺得肚子有些不太舒服,讓隨行的人在外面等,一個人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地面剛剛被保潔人員清理過,光潔卻濕滑。顧一念從台階走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蹲在地上,疼的直冒冷汗,半天都爬不起來。

    而外面隨行的秘書等了很久都不見顧一念出

    tang來,也有些著急了。今天跟著顧一念一起出來的是一位男秘書,進女洗手間十分不便,只能在外面乾著急。

    “怎麼在這裡?你們還沒回去嗎?”恰巧聶東晟一行人經過,出聲詢問的人是林向南,他這句顯然是替自家boss問的。

    一般情況下,秘書跟著負責人一起出來,就會一起回去。而顧一念的秘書在這裡,想必她應該也還沒有離開。

    “聶總,林特助。”秘書十分的禮貌,卻掩飾不住一臉的急切之色,“顧總進洗手間有一段時間了,一直都沒出來。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我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

    不等秘書把話說完,聶東晟已經快步走進了洗手間。

    一推門,就看到顧一念倒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捂著腹部,一張蒼白的臉疼的已經幾近扭曲。

    “一念,怎麼了?”聶東晟三兩步來到她身邊,緊張的詢問道。

    “肚子,肚子好疼,送我去醫院。”顧一念說話都有些吃力,聲音斷斷續續的,不停在發顫。

    聶東晟小心翼翼的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好在並沒有見到流血,他多少鬆了口氣。

    聶東晟抱著顧一念快步走出洗手間,然後對林向南吩咐道,“馬上備車,聯繫醫院。”

    “是的。”林向南並沒有多問半句,只按照吩咐做事。

    聶氏集團的司機開車的技術一向很好,車子開得又快又穩。聶東晟抱著一念坐在後面的位置上,她在他的懷裡,一直不停的發抖。

    “別怕,不會有事的。”聶東晟環抱著她,柔聲的安慰。一雙劍眉卻蹙的極深,生怕一念或者孩子有任何的意外。

    顧一念鉛白的手緊抓著他胸口的衣衫,咬著唇,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僅疼,還有害怕,她開始後悔今天穿著高跟鞋出來,如果她老老實實的,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顧一念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醫院那邊早已經聯繫好,顧一念剛到醫院,就被推進了檢查室。

    B超檢查孩子並沒有異常,胎心跳動規律而有力。但顧一念的肚子還是疼的很厲害。醫生只能把她留下觀察。

    聶東晟為一念辦理了入院手續後,一直守在病床邊陪著她。

    一念一直都很疼,輸液之後狀況也不見有所好轉。身為醫生,聶東晟知道,查不出問題才讓人更擔心。

    他那紙巾替一念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她一張臉仍沒什麼血色,看著就讓人心疼。

    “別擔心,醫生說孩子沒事。”他溫聲說道。

    顧一念抬眸看他,一個眼神似乎都十分吃力。她點了點頭,還是沒說話。

    “吳主任是全市最好的婦產科專家,你和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乖乖的睡一覺,睡著就不疼了。”聶東晟又說,和她說話時的語氣,一直是柔聲細語的。

    顧一念聽完,順從的閉上了眼睛,氣息輕輕淺淺,看起來似乎真的睡著了。

    聶東晟坐在床邊,拿著那張B超單子查看,根據檢查結果,的確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病房內的暖氣開到最大,聶東晟只穿了一件襯衫,西裝外套隨手搭在一旁的小沙發上,而一直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林伊打來的。

    林伊引產手術出院後,一直都沒有聯繫過他,現在突然打電話來,聶東晟一時間竟猜不到是什麼事。

    他按下接聽鍵,電話那端傳來的並不是林伊的聲音,而是她家裡的保姆。

    “什麼?怎麼會突然大出血!馬上叫救護車,我現在就趕過去。”聶東晟掛斷電話後,直接拎起了搭在沙發上的外套。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3
第238章 終於,都結束了
    聶東晟拎著外套來到病床邊,一念躺在病床上,睡得很安靜。他俯身在她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輕聲說了句,“我很快回來,你要好好的。”

    顧一念深蹙著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聶東晟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還是離開了病房紱。

    他臨走之前,交代了護士看顧好一念。

    顧一念這一覺睡得渾渾噩噩,一直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最終,是被腹中一陣撕扯般的絞痛驚醒的。

    “呃……”她痛苦的申吟了一聲,掙紮著清醒過來,卻連從床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病房裡的燈一直亮著,護士就陪在身邊,並沒有離開。見顧一念醒過來,伸手把她從床上扶起,“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疼!”顧一念慘白著一張臉,咬牙吐出了一個字。她並不是矯情的女人,一點小病小痛從來都不當做一回事兒,但此刻,肚子裡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撕扯著她的血肉一樣,已經疼得到了無法隱忍的地步。

    身上的衣服幾乎是一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顧一念在病床上掙扎,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眼眶。

    護士見她的情形不對,急忙按了床頭的按鈴叫醫生。

    而就是此時,顧一念突然發出一聲驚叫,那聲音是尖利的,又透著一種深深絕望。她感覺到雙腿間突然湧出一股濕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體之中強行的剝離了出去逼。

    顧一念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她懷了不到三個月的孩子。她雖然那麼努力的想要保住他,但有些人和事,終究是留不住。就像,她無法留住聶東晟的腳步一樣。

    值班醫生很快趕到了病房,掀開顧一念身上的被子一看,她身下都是血,雪白的床單都被染成了鮮紅色。

    醫生皺眉,搖了搖頭,顧一念已經自然流產了,孩子肯定是保不了了。

    “病人流產了,讓家屬簽下字,準備清宮手術吧。”醫生對護士說道。

    “她,她老公剛剛出去了。大概一會兒就會回來吧。”護士吞吞吐吐的說道。

    “一會兒?一會兒是多久?病人做手術能等得起嗎!真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馬上聯繫一下她的其他親人,我通知手術室那邊做準備。”醫生板著臉說完,急匆匆的走出了病房。

    護士詢問顧一念其他親屬的聯繫方式,此時,一念根本說不出話來,臉上汗水和淚水模糊了一片,十分的狼狽。她吃力的伸出手,顫抖的指著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護士這才從她的手機裡翻出了顧一宸的電話,然後撥了過去。

    等顧一宸和白薇趕到醫院的時候,顧一念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裡,他們並沒有見到人,只有一張手術確認單。

    “病人自然流產,需要馬上做清宮手術。如果不及時清宮,可能會造成子宮感染,甚至會危及生命。”

    顧一宸和白薇都被‘危及生命’四個字嚇得發蒙,顧一宸接過手術單,直接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妹就交給你們了。”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醫生合起手術單,轉身走進手術室呢。

    清宮手術在婦產科只算是小手術,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術後,顧一念被轉移回病房,繼續觀察。

    白薇一直陪在她的病床邊。顧一念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人還是清醒的,只是,一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睜著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眸,眸中卻是空洞洞的,只是靜靜的盯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好像她整個人都是空的一樣。

    這樣過於安靜,甚至安分的顧一念,反而讓白薇更擔心。一個人如果還會哭,至少證明她還是有心的,還知道痛。如果連哭鬧都能力都失去了,那和死人也沒有任何的區別。

    “一念,你和我說句話好不好?”白薇握住她的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喪子之痛,沒有人比她更懂,此刻無論她說什麼,也無法安撫一念的創傷。

    “一念,你還年輕呢,孩子以後還會有的。”白薇想了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來。

    顧一念聽完,終於有了反應。她的目光有些遲緩的落在白薇的身上,她靜靜的看著她,眼角慢慢的瀰漫出濕意,一顆冰涼的剔透的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緩緩的留下來。像極了慢鏡頭播放的老舊電影。

    那種鏡頭下的悲哀與蒼涼感,連一向大大咧咧的白薇,都跟著落下淚來。

    “不會再有了。”顧一念乾裂發白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這樣也挺好的,他可以投胎到好的人家。”

    當她躺在手術室冰冷的床上,看著頭頂發白的無影燈,心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冰涼的醫療器械在她的身體裡攪弄的時候,她居然有種解脫了的感覺。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終於,都結束了。

    術後麻藥的效用過後,顧一念依舊很疼,但她似乎已經麻木了。人死了,至少還

    tang有有個追悼儀式來悼念,而面對一個小生命的悄然流逝,也只有這樣撕心裂肺的痛,才是對他曾經存在過的唯一祭奠。

    醫生開了止疼藥,顧一念在藥力的作用下才睡下。

    白薇等她睡著之後,才走出病房。病房外,顧一宸高大的身體靠在一側的牆壁上,正低頭抽著煙,燈光落在他一側的俊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陰鬱。

    白薇走過去,二話沒說奪下了他指尖的煙,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顧一宸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輕咳了一聲,卻沒說什麼。

    白薇站在他的身側,沉重的嘆息。“真不喜歡醫院這種地方,一來準沒什麼好事。”

    “這個孩子沒了對一念來說未必不是好事。”顧一宸說道。

    顧一宸說這話完全是從客觀角度出發,也十分的理智。但白薇卻不由得蹙眉。

    “只要還沒生出來,孩子對你妹男人來說不過就是一個胚胎而已。所以,你根本不懂他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那是和身體血脈連在一起的,硬生生的把他從身體中剝離出去,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挖心一樣的疼。”

    顧一宸側頭看向她,眸色很深,沉默半響後,才說了句,“當初那個孩子沒有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很痛?”

    白薇愣了愣,白天都沒有說出話來。這是他第一次正面的提起那個孩子。如果不是他說起,白薇甚至以為,他早已忘記,甚至,從未放在心上過。

    “過去那麼久的事,我不想再提。”白薇的臉色有些難看,她低垂著頭,只回給他這樣一句。

    顧一宸也覺得現在談論這個實在是不合時宜,於是便轉移了話題。

    “我聽秘書說,是聶東晟把一念送到醫院來的。”

    “什麼?”白薇錯愕的抬起頭看向他,“那他人呢?竟然把一念一個人丟在醫院裡?”

    顧一宸哼笑了一聲,帶著嘲弄的笑容偏冷。“他又不是第一次丟下一念。”

    “……”此刻,白薇很想大罵聶東晟混蛋。

    他女人在醫院中流產,究竟有什麼事能比一念和孩子更重要。再大的事,還能大過人命,大過天嗎。

    輸液後,顧一念並沒有睡多久就醒來了,短短的睡眠,一直噩夢不斷。她總覺得有孩子的啼哭聲,一直在耳邊不停的縈繞著。

    一念堅持要出院,顧一宸和白薇拗不過她,只好辦理了出院手續。

    而等聶東晟回到醫院的時候,病房內早已經空無一人了。

    房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雪白的床單,被子被摺疊的整整齊齊。沒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聶東晟沒有見到一念,很是著急,他在走廊裡隨手抓了個護士詢問道,“這個房間裡的病人呢?”

    “你說的是22床病人嗎?一個小時之前辦理了出院手續,她的家人把她接走了。”護士回答。

    聶東晟在長廊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來,心裡莫名的有些煩亂。他習慣性的從衣兜裡拿出煙盒,點了一根菸,沉悶的吸著。

    既然出院了,那她的身體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畢竟,B超檢查的結果一切正常。

    只是,他這樣一聲不響的丟下她,他們之間的誤會只會更深。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3
第239章 他的胸膛與體溫,是她獨享的溫暖港灣
    聶東晟坐在椅子上沉悶的吸菸,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他接聽了電話。那邊,保姆說著林伊的情況,他聽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伊的引產手術做的很成功,只是,術後恢復的狀況不太好。林伊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出血。身為醫生,她應該很清楚這種不正常的出血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但她不僅沒有就醫,反而一直都沒吭聲,才導致了這次的大出血。

    好在家裡保姆發現的及時,才沒有出什麼大事紱。

    有些時候,聶東晟甚至懷疑林伊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這次離開之前,他已經和林伊說的很清楚。身為朋友,他能為她做的事情很有限,命是她自己的,如果她自己都不知道珍惜,那麼,誰也幫不了她。

    林伊聽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拉過了身上的被子遮住頭頂,像一隻鴕鳥一樣,把她自己嚴嚴實實的藏了起來。

    ……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聶東晟沒有見到顧一念。他打過她的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中。去她的公寓,敲門也無人應答。

    晚上的時候,聶東晟把車子停在她的樓下,看到樓上的燈亮著。他知道一念一直都在,只是不想見他逼。

    不錯,顧一念出院之後,一直都把自己關在家裡,顧一宸請了專業的月嫂照顧她和阿惟的生活起居。

    顧一念出院後就斷斷續續的病著,常常高燒不退,人有一多半的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她常常在半夢半醒的時候,不停的哭喊。有時候,哭著喊媽媽,也有的時候,會喊聶東晟的名字。

    她養了將近一個月,才慢慢的好起來。當然,痊癒的也僅僅是身體而已,心上的傷口,只怕是一輩子也無法癒合了的。

    一個月之後,顧一念第一次踏出家門。自從上次的車禍之後,她好像留下了心理陰影,不敢再碰車。

    她打車去了公司,前台的秘書見到她,依舊熱情的與她打著招呼,大公司裡面混的人,天生都是好演員,秘書的那股子熱情勁,好像兩個人昨天才剛剛見過一樣。

    助理辦公室的門一直空著,但打掃衛生的阿姨每天都會負責清理。桌面依舊乾淨的一塵不染。

    顧一念走進辦公室後,秘書隨後跟了進來,笑著說道,“顧總,您這一趟度假回來,怎麼還瘦了,看來還是國內的水土養人啊。”

    “嗯。”顧一念隨口應著,她請了一個多月的長假,顧一宸對外只宣稱她去國外度假了。

    平日裡只要她走進辦公室,辦公桌上肯定是堆滿了文件,而如今,桌面上整整齊齊的,只擺放著一些基本的辦公用品。

    “顧一宸呢?”一念問道。

    “總裁還在開會。”秘書回答。

    顧一唸點了點頭,無事可做,只能在總裁辦等著顧一宸。一直等到中午,顧一宸才回到辦公室。

    “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怎麼跑到公司來了?”顧一宸在公司見到一念,多少有些錯愕。他聽白薇說,小產也是要做小月子的,免得以後落下病根。

    顧一念淡淡的一笑,她正站在寬大的大班桌旁,隨手翻看著桌面上的文件。“在家悶得太久,人都要呆的傻掉了。所以回來找些事情做。”

    不等顧一宸回絕,她晃了晃手中的文件,繼續說道,“這個案子不錯,我接了。”

    顧一宸一向拿這個唯一的妹妹沒什麼辦法,只能輕嘆道,“隨你吧,別太辛苦。”

    “嗯,那我從明天開始來上班。”顧一念捧著文件,轉身走出了顧一宸的辦公室。

    她和顧一宸約定了從明天開始上班,因為,她今天還有一件事需要去處理。

    顧一念想見見聶東晟,關於阿惟的撫養權問題,兩個人早已經達成了協議,但聶東晟卻遲遲沒有簽字,很顯然,他一直在拖著她。

    但顧一念並不想繼續拖下去了,他們之間的結局,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經注定,又何必再苦苦掙扎。

    她打車來到了聶氏集團,付了款,下車。她站在聶氏集團的辦公大樓前,微仰著頭,看著這棟高聳入雲的大廈。一股冷冽的寒風突然席捲而過,吹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顧一念不知道聶東晟在不在,聶總裁日理萬機,她也只能來碰碰運氣。

    走進辦公大樓,顧一念就被前台給攔下了。她拿出手機,試著撥通了聶東晟的私人號碼。

    電話只響了兩聲,很快接聽。

    “一念。”熟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淡淡的喚著她的名字,格外的好聽。

    顧一念微抿了下唇,說道,“我在你公司樓下,方便見一面嗎?”

    “我在分公司開會,你等我一會兒。”聶東晟回答。

    顧一念只能在大廳內的沙發上等,前台秘書禮貌的給她沖了一杯速溶咖啡。

    她並沒有等太久的時間,大約半個小時後,聶東晟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而顧一念的印象中,

    tang距離聶氏集團辦公大樓最近的分公司也要五十分鐘的路程,還是在路況良好的情況下。聶東晟在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內趕回來,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不過,這並不是她關注的重點。她站起身,抬眸看向他,目光如水般平靜。

    “等久了嗎?”聶東晟率先開口,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穿著單薄的大衣,不由得微微皺眉。

    “這麼冷也不多穿點出門。”聶東晟很自然脫下身上黑色厚重的羊絨大衣,搭在了顧一念的肩膀。

    這一簡單的舉動,卻讓前台的大跌眼鏡。聶總裁在公司員工的心目中,那絕對是高冷的代表,他有錢歸有錢,私生活卻十分的檢點,是個自律性很高的人。

    而此時此刻,他對顧一念做出的溫柔與體貼,簡直是男神走下神壇,突然間變得食人間煙火,怎麼會不讓人覺得意外。

    顧一念的肩上突然一沉,他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帶著他的體溫與獨有的清冽。曾幾何時,每一個寒冷的冬天,他常常脫下外套把她裹得嚴嚴實實,或者乾脆把她整個摟在胸膛裡,他的胸膛與體溫,是她獨享的溫暖港灣。

    可惜,時過境遷,一切都改變了。

    她淡漠的扯下搭在肩頭的外套,遞給他。“我不冷。”

    聶東晟擰眉,深深的看著她,沉默不語,卻並沒有伸手去接她遞來的大衣。

    顧一念無奈,只能把衣服隨手搭在一旁的沙發背上。

    彼此間的氣氛幾乎是瞬間降到冰點,聶東晟一雙墨眸深沉,深深的凝視著顧一念,又讓人絲毫猜不透情緒。他似乎永遠是一個樣子,冷峻的,沉穩的。

    “有什麼話,我們上去說吧。”短暫的沉默後,聶東晟說道。

    他習慣性的伸手牽住顧一念的手臂,卻被她下意識的躲閃開。顧一念再次的拒絕了他。“不用了,我們去對面的咖啡廳談吧。”

    “好。”聶東晟點了點頭,從沙發上拎起大衣,再次裹在顧一念的身上,態度有些強勢,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公司辦公大樓對面就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平時午休的時候,很多公司的員工喜歡到這裡坐坐。這也是這間咖啡廳的主要收入來源。

    而現在這個時間段,公司的員工都在上班,整個咖啡廳內幾乎空無一人。

    聶東晟與顧一念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在角落裡,並不打眼。服務生拿來點餐單,聶東晟點了兩杯咖啡,一杯藍山,一杯卡布奇諾。

    卡布奇諾,那是顧一念曾經喜歡的。香甜的牛奶咖啡,她還是會在裡面放兩袋奶和糖,那時候,她的生活都是泡在蜜罐子裡的。

    咖啡很快被端上來,精緻的白瓷咖啡杯,濃稠的液體散發著白色的霧氣,濃香撲鼻。

    但兩個人都沒有品嚐咖啡的心情,各懷心思,各有各的沉重。

    “最近,你好像瘦了很多。”聶東晟率先開口。面前的小女人,似乎越發的清瘦了,深陷的眼窩,讓他忍不住心疼。

    無論她是不是和他在一起,聶東晟總是希望她好的。

    顧一念伸出手,鉛白的指尖,握著有些發燙的白瓷杯子,低斂著明眸,“瘦點挺好的,吃胖了還要浪費精力減肥。”

    她的語氣故作輕鬆,並伸手摸了摸臉頰,又說道,“阿惟最近也挺好的,我們相處的不錯。關於他的撫養權,你打算什麼時候簽字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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